《他的Freesia》 第1章 Freesia,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月中旬的南城虽趋于立春的日子,但总归这几天还是冷得人冻手。相较于阳光倾洒的昨日,今天已是雨雾茫茫。雨细而密,被风卷在半空,又打着旋儿地再往下。 桥生盖着单一的被子侧身靠墙蜷缩在床上,盯着那独独为花盆掀开的窗帘一角,有些恍惚。 许是风又变急了,树枝在飘摇中击打着窗户玻璃,发出混乱的声响。意识回笼间,胃部的恶心感也变得愈发强烈。 缓慢从床上坐起,脑袋一阵晕痛。被子里那一点微薄的热气,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消一会儿,便殆尽。 但冷意有时候比温暖更让他清醒。 套上老吴从南城临江区批发市场淘来的德绒灰色睡衣,可架不住桥生太瘦,空荡荡,保暖效果也就说不上好不好了。光脚塞进棉拖鞋里,桥生近乎机械般地走向洗浴室。 洗手池的镜子被拆掉了,打开水龙头的热水开关,水流缓缓浸湿手指,即使头顶上方的灯有些许暗,也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显得脆弱的冷白手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错落伤痕。 右手食指甚至还生出了冻疮,已经红肿起来。 桥生蜷了蜷指尖,像是在适应水的温度,随即取下挂钩上的毛巾将其打湿。 今天洗漱的时间,没有用太久。 回到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几块小面包,剩下是打开的药盒,昨晚难受得厉害,吃了药,也没有精力再去收拾。 桥生拿起其中一块面包,撕开塑料口,淡淡的奶香味,不浓郁,却依旧引得桥生胃里一阵翻涌,面包不慎掉落,桥生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逼出了不少生理性眼泪。 缓和了一小会儿,将地上的面包捡起来装进茶几上的小透明袋里。心里想着今天得出门复诊拿药,不知道下雨天那只调皮的流浪猫球球在不在老吴给它搭建的小屋子里。 比起曾经那段破碎沉郁的黑暗日子,近半年来,桥生的状态有所好转。前几天拒绝了老吴的陪同,决定今天自己出门。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清醒时刻,他内心那仅有的妄念与私欲。 今辞的公益画展今日在南城艺术馆a区首开,并未自虐般地去细数有多少个没有相见的年岁。有那盆花、有那从火中被拯救下来的画册以及从手机上窥探到的对方近况,已经让他内心很满足很满足了。 再多的,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 出门前,桥生强迫自己喝掉一碗白粥。找出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体面冬衣,这个体面体现在:整洁、干净。随即戴上黑色棒球帽,用口罩遮住大半部分脸,拿着雨伞推门走向外面的雨幕中。 南城岑西医院离居住的地方不远,走路过去只需要十五分钟。 快要到医院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歇,医院对面商铺的大爷正咳着痰,往台阶下倒着凉掉的茶水。 此时,桥生捏着伞柄的手已经被寒风吹得很僵,雨后的湿冷带着刺刺的细微痛感折断在身体里。在踏进医院前,他习惯性掐了掐自己手心。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医院来往的人还是很多,压下内心本能般腾起的不安与慌乱,桥生微低着头往精神科室走。 因为已经定期提前预约好,周州作为其主治医师在他敲门进来时,温和地朝他一笑。这一晃时间,就是两个小时后了。 将医生新开的药装进医用药袋里,桥生没有再去想方才周州与他讲的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位于临江区的南城艺术馆。车驶出地下通道时,恰巧光影破开云层,裹挟着暖意轻落。桥生抬了抬眼,露出被帽檐遮挡的苍白皮肤,却不免莹着一层薄薄的光,恍然间像是染上了淡淡的粉。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怔愣,随即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驱车平稳地驶向目的地。 “姐妹,你说今辞这么帅,又是着名建筑师又会画画,简直神仙中的神仙!不知道得多优秀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人,唉~” “别感慨了,就算你有机会,不是我打击你,估计怎么着也轮不上你,哈哈哈哈哈,咱们还是好好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对,确实是这个理。而且今早还下雨,这会儿天就开始放晴了,我愿意称“今辞”为——一个被光眷顾的男人!” “走走,快进去,一会儿你别咋咋呼呼的,得对艺术保持安静” 两位女生谈笑着从桥生身边路过,听着她们的对话,他将手上提着的药袋塞进衣服口袋里,但衣服口袋有些小,差不多刚好装完,只暴露出一小截。不再往里硬塞,桥生抬手按了按胸腔,之后再次低着头,朝a区入口走去。 艺术与意识交互的馆内,光影、音律、温度、空气彼此契合流动,沉浸式的空间在莫兰迪色系覆盖的治愈舒缓下,浪漫而具力量。看展的人很安静,画展分为四个主题:《仅仅于此》、《玫瑰的安眠》、《空杯》、《freesia》。 freesia 桥生眼眶微涩,心脏的痛感蔓延至整个胸腔,他想到了卧室窗台,那盆再也不会开花的小苍兰,视线定格在那些熟悉的笔触与色彩上,却怎么也凑不齐一个完整的、不带晦暗的记忆。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存在,它们才永远不会明亮。 “天呢,今辞也在,刚朋友给我发消息说在freesia主题展区!”不少人慕名往走廊拐角走去。就看一眼,远远一眼就好。桥生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样他才能在接下来没有尽头的时间里,撑下去。 顺着人群走到freesia主题展区,入目的绿与小苍兰。 遥遥前方,今辞正与人交谈。 恰巧隐在暗处的轮廓,冷冽深沉。可不知哪里来的光细细描绘着那边缘,化作温柔的线,蘸着没由来的意动,在其看向手中的画时的目光中打了个结。 避开人,往边上走,桥生目光眷恋地看向今辞,想要将他的每一寸都刻进身体里。 直到今辞将手中的画完全展露在大家面前——少年的骨相很美,润润的杏眼澄澈干净,洁白的小苍兰遮住他的右半张脸,以缠绵缱绻之态延伸至左眼下方的两颗泪痣处,似被珍藏的漫漫春日。 “先生,您没事?”女人的声音有些大,许是被桥生此刻的异样吓到了。一时间,不少人都寻着声音望向这边,止不住的温热眼泪从眼眶溢出,而人群的目光让桥生惊慌起来。 视线因为眼泪有些模糊,身体的颤抖让他狠狠地用手掐住自己手心。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桥生猛地错开身边的女人,往其中一个通道跑。而就在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时,今辞神色微变,难得失态,朝着桥生的方向大步追了上去。 因为今天只有早上喝的那一碗白粥,剧烈的跑动让桥生本就脆弱病痛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头一阵阵发晕,霎时间直接跌倒在地。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想要撑起来,手却比之前抖动地更甚,而接着胃部的抽疼直接让他以狼狈的姿势彻底蜷缩在地。 但感觉到有人靠近,桥生的身体瞬间绷了起来,却在落入温柔强大的怀抱的那一刻,被淡淡的烟茶味包裹,且彼此身体的贴近窜出了记忆里为之依恋的沉稳木香。 有多久了?他都不记得了,他甚至已不再是自己。 可他却听见: “freesia,我终于找到你了。”尾音沉沉,夹杂着低低磁性,而温柔里满是缱绻。 第2章 温柔之地 今辞拦腰抱起桥生,向来冷静自持的心在这一刻被刺地心口发紧,这是他的freesia,他的小孩。 助理李澜闻声赶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停止动作。 高大的男人以极其占有欲的方式抱着一个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其发丝细软的后脑勺。 今辞目光沉沉,泛红的眼眶暴露了男人此刻的狼狈。 李澜犹豫着想要开口,但只是最终上前帮忙捡起地上的黑色棒球帽以及一把被叠好的蓝色雨伞。 “李澜,保管好东西,去配合安保处理一下展厅秩序以及媒体记者,结束后联系我。”说完,抱着怀中人转身往艺术馆出口疾步离开。 南城天气多变,出了场馆,虽然依旧放晴,但风又渐起。 今辞轻揉桥生的脑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到停车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路,将人往怀里裹了裹,尽量用身躯挡住风的凛冽。 一切声音像是被隔绝了,仿佛天地间从来都只有这一方温柔之地,是无尽的落定与心安。 几分钟的路程,一如灰沉厚重里狭窄但轻盈的明朗。 今辞将桥生小心抱上车,并调整好座椅高度,却在开车之前,被一双细弱的手摁住了手腕。错落的伤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辞哥,我我没事,等你的助理处理好事情,把帽子和雨伞给我就好。”温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与轻颤。 对方闪躲的目光让今辞强势地侧身上前逼迫其与自己对视,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万分:“桥生,把口罩取下来,好吗?会呼吸不畅的。”拇指轻轻拭去桥生眼尾的泪,可还是留下一抹红痕。 今辞轻叹,左手抚上对方的背,一下,再一下地安抚。 显然,取下口罩的要求让桥生很抗拒,彼时再开口已经是细微的哭腔:“可不可以不要摘?” 见今辞没应:“辞辞哥,我求求你了。” “桥桥,听话。”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桥生觉得自己永远没有办法真的拒绝今辞的任何要求。 桥生缓慢地抬手取下口罩。 那一刻,今辞像被人用钝器狠狠地、不留余地地砸在心间。 三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疼、自责。猛地将桥生紧紧嵌进怀里,感觉到他颤抖的呼吸打在自己脖颈间。 记忆里婴儿肥的脸颊已经瘦得看不见,那双含着绵软笑意的杏眼里,仅有颓丧与暗淡。 病态里绞缠的破碎刺痛着今辞的心。而更甚的是,左眼泪痣边缘朝着颧骨方向的小块皮肤凹凸不平,像是被人极其残忍地抠掉。画里的漫漫春日已被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晦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车内一时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桥生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企图让疼痛缓和自己的情绪。 “辞哥” “freesia,别害怕。” “我没有害怕。” “嗯,我判断失误,桥桥什么都不怕。”温柔纵容地如同对待珍宝。桥生纤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今辞提了提他的衣领。 “桥桥,辞哥暂且不问你任何事,但是你,不能再消失了。”放开桥生,今辞再次与他对视。 生锈、枯萎的梦里,总是有下不完的雨,腐烂每一生命的根茎。 而唯一能将他拉回人间的只有面前这个人,那双深邃眉眼,总是在看向他时漾开柔和至极的意味。 桥生以前就爱盯着今辞的眼睛看,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绿色,像诗卷中的松霜绿,但又着了些许淡淡墨色。 胃部的疼感再次袭来,桥生抑制不住地痛哼起来,恶心、反胃、手抖,他不想在今辞面前暴露这样的自己。 即使这些是再寥寥不过的部分。 “辞哥,送我回家我家里有药。”这是桥生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医院是不能去的,而现在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好在车上保温杯里有热水,今辞倒了些在杯盖里,桥生就着今辞的手喝了几口,便报出地址,缩着身体以减少不适。 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一个人想要躲藏起来,费尽心思去寻找也不见得有所成效。 今辞本不想适得其反,桥生是固执的。 他初回南城的那段日子里,想了太多缘由,也想过再次见到小孩的很多种时刻。但如今模样的桥生,是他不愿,也不忍看到的,无力与挫败几乎将他淹没。 车路过梓州大道,视线里府河岸边绿道上粉白的冬樱花叠缀其间,桥生突然低声喃喃道:“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色了。但,对我来说太明媚了。” “辞哥,如果有天,我能买下一个院子,我就建一个阳光花房。等你回南城,就能给你一个桥桥版的花花世界。到时候,你在这里画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的。嗯不行,花房还是辞哥帮我设计,我来种花,就从你送我的小苍兰种球开始学习。”今辞的脑海里在这一刻响起曾经桥生趴在学校画室桌上说的话。 所以,freesia该是钟爱阳光的。 桥生现在住的地方其实是他生父程枫留下来的,位于南城浣花区。其母桥樱还活着的时候,他从未知晓,还是后来堂哥程橙告诉他的。 到底家,不是家。 小区名叫星苑,是老小区,并没有所谓的地下停车场,大多数住户是将车停在外面,或者停在小区里能停放的地方。外面路边的公用停车位,刚好走了一辆,今辞顺势将车停在车位上。 临近下午三点,周围人不多。就近只有一个提着水果袋往小区走的女人朝这边瞥了一眼今辞的车。 显然,桥生忘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今辞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回家。如果今辞知道那些桌上的药,又或者是更多,他现下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式去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或许,究其根本,他是害怕的。那是一种悲哀的警惕,警惕自己。 今辞侧身见桥生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手就开始将衣兜里露出的东西往里塞,大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其实,他知道那是一袋药。 “桥桥,我都知道的。再往你那小兜兜里塞,坏了怎么办?” 说着,伸手搓了一下桥生的脑袋,低沉磁性的嗓音继续道:“还记得先前我跟你讲的话吗?我说暂且不问你任何事,那是不想你陷入困囿之地。但,不是让你将我拒之在外。这些年,南城依旧在,可你却消失了。” “辞哥,我没想这样的,可是” “桥桥,我知道我的freesia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他躲起来不见我。回南城后,我去了学校,去了你和你母亲租住的地方,我尽可能联系知道你在哪里的人,但是都没有找到你。那些时刻,我总希望自己无所不能。包括现在。” 今辞视线落在桥生左脸凹凸不平的皮肤上:“而桥桥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不能全然断定你心中所想,可那些没有真实发生的,就通通不作数。走,回家。” 桥生住在一楼,跨上单元楼台阶的时候,一只三花小胖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像个小炮弹直直冲向桥生,却绊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在二人面前。 “喵喵~”三花直接原地卖萌,估计也没摔疼。 “球球,饿了吗?”桥生弯腰摸了摸它的猫头,毛绒绒的触感很舒服。而今辞见到这一幕,也俯身摸了摸桥生的头。光的落影都温柔起来。 “喵,喵呜~”球球用尾巴扫着桥生的裤腿,一下一下地蹭。 “桥桥养的小猫吗?那辞哥要养两只小猫咪了。” “不,不是,就小区里大家一起喂养的。球球,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吃的。” “喵~” 第3章 珍而重之的人 球球性格活泼好动,经常在小区绿化里乱窜,晚饭后不少住户带着家里的宠物出门遛弯,它就总喜欢跟在它们屁股后边闹着玩儿,玩儿累了才会跑去老吴给它搭建的小屋里睡觉。当然,球球看似是放养状态,可定期被老吴带去宠物医院体检驱虫洗澡一样没少。大家都很喜欢它。 或许在球球心中,它早已不是一只流浪猫猫,而是有主人的猫咪。 并且最喜欢的主人是桥生,其次才是老吴。似乎听懂桥生要拿食物给它,被桥生放开后,球球听话地蹲坐在原地歪头看着他们二人。 开门前,桥生有一丝停顿,捏在手里的钥匙硌着掌心,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夺去:“桥桥。”很显然,今辞不打算给他逃避的机会。 屋内面积不大,比起曾经桥生与母亲桥樱租住的地方大上一个主卧的样子。 很空,即使与室外隔绝,也依旧充斥着一丝湿冷。 而客厅就一个茶几、沙发和墙角的饮水机,甚至连多余的凳子也没有。 窗帘很厚,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唯一使其显得满当的地方就是茶几上的面包、水杯和七七八八的药盒。 书房与卧室的门虚掩,暂且不知是否也如客厅这般。 今辞将桥生的手扣在手心,拉着小孩走向沙发并示意他坐下:“桥桥,放轻松。” 桥生心里蔓延着不可自控的慌。想要用手抓自己,手却被今辞桎梏着。 其实他还是不想今辞看见那些药物,但那些躺在桌上的药盒,旁人稍稍仔细一看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察觉桥生的手在抖,今辞敛去眸中神色,弯腰屈身蹲在对方面前:“桥桥不仅不听话,还变得爱撒谎。” “我没有。” “那你骗辞哥说你不害怕?” 病态颓丧的面容让桥生的杏眼看起来总是有些无神呆滞,只是在触及到今辞的时候才会有一丝更多的情愫。 今辞心疼,但又拿桥生没办法,顾及这会儿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我们桥桥喝点热水,看可不可以先吃些饭前能服用的止疼药,然后辞哥给桥桥做点吃的好吗?” 静默了一会儿,桥生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药盒上移开,乖顺地开口:“但是球球还在门口等。”说着想要站起来,不过今辞却将人牢牢摁在沙发上。 “我去,桥桥乖乖坐着休息会儿好吗?” 诚然,今天出门的时间算得上长了,这会儿回到家里,身体与精神都很累很累,一瞬间精神力都消耗殆尽的感觉席卷桥生整个人。 知道桥生不想让自己靠近茶几,又或者说进一步知道桌上的药物。今辞并没有用茶几上的水杯盛水,而是走进厨房找碗。 厨房秉承着客厅的空,只放置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烟火气几乎看不到。视线水槽里放着一把小勺和饭碗,饭碗上沾了些许米粒,如果今辞没有看到那几颗米粒,还以为碗干干净净没有使用过。 洗净双手,重新从橱柜里拿出干净的碗,今辞拧开热水阀将碗烫了一会儿后,用帕子擦掉碗周的水渍,转身回到客厅。饮水机里的热水温度很高,怕桥生烫到,又掺了点凉水,尽量做到水温适中。 今辞近196,跟桥生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身高腿长的,显得有些憋屈。 “桥桥,喝点水,把药吃了。” 不知道桥生在想什么,他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嘬着,迟迟没有吃药的举动。今辞用手揉了揉眉心:“辞哥去帮你喂球球。” 说完,再次起身去到厨房,猫粮放在壁柜上方,对于今辞来说,一眼就能看到。找出猫碗,倒了些许猫粮进去。出门前,视线扫过沙发,见桥生正将白色的药片放在手心。 阳光有些淡了,被云层缓缓遮盖。球球还趴在原地,脸埋在肉嘟嘟的爪爪间,今辞过来的时候,球球刚好抬起可爱的脑袋,猫眼圆润有光,轻轻地对着今辞“喵”了一声。 挺像。小猫桥桥的兄弟——球三花。 今辞将猫碗放在球球跟前:“球球,吃。” 说完,又往外走了几步,矮小的篱笆隔开绿化与人行通道,半晌,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烟味。 桥生的情况,今辞有觉察出异常。 但他的害怕、逃避与失控,不是在于今辞本身,而是在恐惧今辞会发现什么,所以去尽力掩藏。因此,将他远远推开是桥生认为的最好的方式。 今辞不想桥生有任何重临一遍他暂且未知全貌的晦暗往事、那些他不曾在他身边的年岁。 烟烫到指尖,打断了今辞的思绪。恰巧电话响起,今辞灭掉烟,将其扔进垃圾桶,随即接通电话。 “今总,场馆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但还是有人拍了你和那个那位先生的照片并上传到了网上,我已经联系小千在做删除处理了。” 今辞虽然区别于明星,热度却不少,36岁的年纪,事业有成,极好英俊的混血容貌,配上那双松霜着墨的眼睛更是吸引不少颜粉。可除去建筑、艺术,今辞很少在“感情”方面爆出过多的消息。而此次公益画展开放后,《freesia》在网上引发一系列热议。这会儿那张今辞抱着人匆匆离开场馆的照片更是引得大家猜测不断。 “我当时在场馆!是一位女士发现身边的先生神色异常,然后那位先生突然就跑了,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今辞直接就追了上去。” “楼上没说全,当时我站得近,今辞应该是认识他的,神色都变了,很急那种!” “有一说一,freesia系列作品里,我觉得那张少年画像一绝,有故事,大故事,家人们。” “一旦接受楼上这个思路,我已经开始脑补一些求而不得、白月光的情节了。” 李澜不好猜测自家老板心中所想,只能等着对方接下来的指示。 这边今辞往回走,声音不同于与桥生讲话时候的温沉,有些淡,夹杂着声线里独有的冷冽:“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八点带着东西过来找我,在浣花区梓林街108号,星苑。” “好的,今总。” 球球这会儿已经见不着猫影,碗里猫粮被吃得干干净净,今辞捡起猫碗推门进屋,桥生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好像对于房间内的动静没有过多的反应。 等今辞收拾好来到他跟前时:“桥桥,我回来了。” 半晌,桥生像是不确定般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辞哥?”,带着怯意的试探。 “嗯,我在。”今辞温柔沉沉地应答。 “辞哥哥,辞哥哥。”软软地,像跨越时间的眷恋,落在今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今辞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捏了捏对方的后颈:“桥桥,辞哥给你做番茄鸡蛋面?我记得你最喜欢了。看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嗯?” 像是做了千万遍的动作,桥生下意识用脸颊在今辞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虽然相较之前,周州诊断桥生的状态有所好转,幻视幻听以及自残的行为已经在减轻,但很多时候桥生依旧处于一种恍惚当中。又或者说,它们并没有真的完全消失。 方才今辞出门喂猫,桥生想要将桌上的药盒都收起来,却伴随着一阵耳鸣,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很静,他听不见任何声响,视线环顾,让他生出一种不管是独自出门拿药、去画展、见到今辞以及被对方发现,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那温柔地让他落泪的今辞只是他的臆想,而他本该能够拥有真真实实的他。 但也是他逃避他,推开他。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伤害到最珍而重之的人。 可今辞的声音破开让人窒息的绝望,恍然间回神,桥生试探地唤了一声,在重新触及那温热心安的怀抱时,他私自竖起的防线终究还是在这一刻有了裂痕。 第4章 他的人间 裂痕在心上开了一道口,顿起潮汐。藏匿的思念、酸楚与脆弱坍塌在身体里,涌向四肢百骸,桥生想将自己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陷入没有阴影的宽阔胸膛。这是他的人间。 怀中人一直亲昵贴蹭着自己,今辞眼中的墨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是手指捻了对方一小撮细软发丝,任由小孩撒娇般的举动。时间并没有消磨掉彼此的爱意,仅消一眼,仅仅一个久违的拥抱,便温澜潮生。 一如多年前南城初雪的夜晚。 停下手中动作,将下巴搁在小孩软软的头顶:“桥桥,我的宝贝。” 碍于桥生身体情况,今辞温声地继续询问道:“桥桥,家里有番茄、鸡蛋和面条吗?但宝贝不想吃的话,辞哥暂且做一些香菇青菜粥?如果没有食材等下我去买。” 先前服用的止疼药起了效果,可桥生对于食物的欲望依旧不强烈,又或者说,即使饿,到了真正吃下去的那瞬间,又控制不住地悉数吐出来。 因此,往往在能够吃得下去的时候,桥生都会趁此机会多吃一些。只有好好吃饭,按时按剂服药,才能清醒着,去偷偷见一见他。 将脑袋挪了挪,继续窝在今辞的怀抱里。 鼻息间都是为之依恋的冷木香,温热体温的包裹下,木香退却清冷与疏离,一点一滴地轻散化开。 无需克制,如一汪绿意的海,带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温柔,落进桥生贫瘠而枯萎的身体里。 “想吃的,想吃番茄鸡蛋面,你做的。”依旧如小猫般的软,绵绵的嗓音,湿漉漉的,但不乏清澈。说着,又拽了下今辞的衣袖,继续开口道:“番茄和面条在冰箱里,鸡蛋在橱柜第三层。” 其实,家里食材是老吴给桥生囤的,相较于需要靠营养液维持的某段日子,现在的桥生也算是让老吴放心不少。 说起老吴,叫吴伍盛,今年得有52岁,是程枫的兄弟。 结过婚有个妻子,和程枫死于同一场火灾。 以前主要跟着自己几个朋友出去帮人盖房子。村里的,城里的,南城算是跑了个遍。 或许,亡妻保佑,早年间他失足从钢管上摔下楼的时候,工友都说悬了,结果人意外幸运地活了下来。且虽跛着腿,但并未丧失生活能力。 许是旧地容易让他一遍遍重复妻子与兄弟身死的事实,最终选择离开南城,一晃好些年。 直到桥生出事后才再次回到这个城市。而他家就在桥生对面那栋的三楼,仔细说起来,还是那会儿跟程枫约好一起买的。 这些天,吴伍盛在外地的侄女结婚,本来是决定今天陪桥生去医院,但由于桥生执意要自己去,几番思索,才答应他,随后收拾好行李,提早前往外地。 仿佛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安,暂时没有幻觉、没有那个人控制自己。 桥生眼皮逐渐开始发沉,即使右手食指的冻疮这会儿痒痛起来,也仅是往衣袖里缩了缩,便想彻底睡过去。 也许在今辞怀中,梦里天空会蓝得透彻,微燥的阳光把林间松风、木香花香都送进画室。 他坐在今辞身旁,看今辞笔下,小苍兰自由而天真地盛放。 “桥桥?乖,先别睡,这样睡觉冻着了怎么办?”今辞捏了一下桥生的脸,很瘦,一点点力道都怕弄疼他。 因此,这一捏,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浅浅的呼吸声响起,今辞无奈,只好脱掉小孩的鞋,圈着桥生将他挪在沙发上躺好,解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对方身上。 去厨房前,弯腰伸手理了理小孩额前的头发,心里软了再软。 冰箱蔬菜不少,应该是最近新添的。 挑了两个大小合适的番茄,从橱柜第三层拿出两个鸡蛋,再备好面条、香葱和蒜末,几番下来,刚好两份,满满当当。 之后,今辞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又额外煮了些油麦菜,搭配在面条里。 沙发上的桥生仍在熟睡,已经无意识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许是因为这会儿睡觉,大半张小脸都埋在今辞衣服里的缘故,露出的脸颊浸着一丝薄粉,左脸那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皮肤竟也被覆上一层柔和,没有醒时的破碎与颓丧。 茶几上的药盒有的没有开封,有的被拆开后也并未装回去,利培酮、碳酸锂视线里药盒上的几个字在今辞的眼中格外醒目——抗精神病药。外人眼中的今辞,强大、沉稳、冷静,却在这一刻,在进一步知晓爱人所遭受的病痛之时,彻底红了眼眶。收拾药盒的手,仿佛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腾出一些位置放置碗筷,今辞又进到厨房端出做好的面条轻放在茶几上,回身看向桥生。 今辞的手比起一般人要长上一些,骨节分明,曾经有记者抓拍了一张今辞靠墙站在路边吸烟的照片,掸烟灰的手指禁欲而性感,大家见惯了事业上的今辞,这样流露出一丝个人情绪的今辞,更让人想去窥探一二。 今辞的手指点在桥生小而挺的鼻尖,摩蹭了几番:“桥桥,醒醒,面已经做好了,再不起来,坨掉就不好吃了。” “桥桥。” “freesia。” “宝贝。” 一声声,带着他独有的温沉。 桥生意识深陷,如同被困在一团绵密且坚硬的黑暗里,身体像被针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中抽离。睁开双眼的时候,今辞眸中的松霜之色刚巧坠入他的眼里,消弭梦境带给桥生的惧意。 将准备的温水递到桥生嘴边,今辞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喝点温水,醒醒神,晃晃脑袋,噩梦飞飞。”幼稚的话语,哄骗小孩子的语气,对于在桥生面前的今辞来说,顺手得不能再顺手。而桥生只是抿着嘴,戳了戳今辞。 缓了下气氛,今辞将桥生没有喝完的温水搁在一边:“好了,吃面条,估计有些坨了。但是桥桥,还是那句话,不要勉强,如果觉得吃不下,到时候辞哥去做些蔬菜粥。” 两人坐在沙发上吃面,其实面条没有很坨,只是确实比刚出锅时差了那么一些,但味道极好。 鸡蛋不腥,咸淡适中,配上番茄酸酸甜甜的,桥生那份就算没有全部吃完,也解决了三分之二。 桥生一直处于埋头沉默吃面条的姿势,在今辞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身侧之人的眼泪已经一滴一滴砸在手上。 “辞哥,我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番茄鸡蛋面了。我做不出来,我做了好多次,真的好多次。可是,可是不一样。” 桥生哭得有些哽咽,很多时候,他再也不能像曾经一样控制自己,又或者做回曾经那个桥生。 今辞用纸巾认真擦拭桥生的嘴角,又接着用干净的纸巾拭去那些眼泪:“桥桥,不哭了。” 有次夜里,桥生醒来,去厨房自己做了一份番茄鸡蛋面,可是味道怎么也不对。 他偏执地做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不像。 他发了疯一样地将东西打翻在地,瓷片割到手指的那一刻,似是唤醒他的理智,最终他蹲在原地,崩溃哭泣。 桥生想,此时的他,至少是此时,他的流泪不是伤心,而是高兴。 一份久违的,重逢的喜悦。 因为,命运在他执意推开今辞的漫长岁月以后,又将他完整地“归还”了回来。 第5章 缱绻风雨 “桥桥,眼睛有没有不舒服?嗯?再继续哭下去,一会儿该难受了。”今辞的手抚过桥生的脸颊,那双杏眼雾雾的,泪水蓄在眼眶,因为今辞的话,要落不落,甚是可怜。 而桥生的睫毛虽长,但并不卷翘,被泪水濡湿的睫毛更容易随其眨眼,戳到皮肤。这下不仅眼睛红,皮肤也开始泛红。今辞心疼又无奈。 “辞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没有对不起,桥桥哭也没关系,但是我不想桥桥因为哭,伤害到身体。” 将额头与桥生的额头相抵,呼吸交缠的距离,今辞见到了那双下过雨的眼眸里,摇曳地敏感与不安。 屋内昏暗。只余厨房的灯光,轻柔地倾倒在身侧。 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在今辞的臂弯里,在深陷的静默间,在桥生的愣神之际。 唇瓣,顷刻相贴。 酥酥麻麻。 那松霜绿意里是欲来的灼热与滚烫,是春日极尽热烈缠绵的时刻。 绿意为其沾染上的晦暗、残缺,制造了一场独属于恋人间的缱绻风雨。 于温烫里重生了一抹呼之欲出的春。 别无去处,只在你身边。 并未深入,今辞缓缓放开桥生,那落进自己视线里的目光中,有着生命里最赤诚纯粹的爱意。 “桥桥,我们分开四年零一个月了。” “我知道。”方才的亲吻,让桥生看起来更软。 他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去轻轻触碰眼前男人的薄唇,且细看有唇珠,心里像真的落了一场春雨。 “今今辞,有时候,特别是梦不到你的时候,我很自责。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天,我无力阻止自己将你从记忆中抹去。” 指尖停在那唇珠上:“其实,它伤害我可以,把我拖入深渊,怎样都行。但它怎么能让我忘记你?我想用尽所有力气去反抗,或许有一天,我好起来了,就可以回到你身边。” 语顿,桥生垂下手,声音更轻了一些。 “可我害怕,怕辞哥,不要我了。” 将脸小心翼翼地贴进今辞的颈窝:“如果,我好不了了怎么办?我好像没有力气了。辞哥,现在是我的幻觉吗?” 今辞覆在桥生后背的手,攥紧又松开:“不是幻觉,也不会不要你,桥桥,我一直都在,任何时候。”像揉碎所有锋利,将温柔珍重悉数付予。 即使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天光,也依旧能感觉到时间更晚了些。今辞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时候,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桥桥,乖乖在沙发上休息不好吗?” “想跟辞哥一起。” 显然,就像桥生拒绝不了今辞一样,今辞也没有办法拒绝桥生。又软又乖的小朋友,拒绝起来是很困难的。 桥生不高,跟今辞近196的身高相比,24的差,让他整个人堪堪到今辞的脖子下方。在今辞看来,小小的,团团后像小动物。 那会儿s大有不少流浪猫,桥生时不时就带吃的给它们。有次今辞结束项目研讨去学校接桥生,在天清湖边,少年正蹲在一群可爱软萌的小猫面前碎碎念,他站在不远处轻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桥桥。” 少年与他周围的小猫们齐齐歪头朝他望过来,头顶的木香花爬了满架,香馥清远,光在绿色海浪里起伏,涌动着点点白日星河。一朵幼花的影子正偷偷亲吻在桥生左眼,尔后风一晃,又眷恋般地落在那两颗泪痣上。 而今辞的心,在那一刻,柔情万千。 彼时,没有绿色海浪,没有白日星河,一切模糊了旧时的样子。 只有重新站在他面前的freesia,依旧是那个少年,不会变的,从来不会。 将洗净的碗筷放置沥干,今辞终是回头撞入那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桥桥,起来。” 光是看着今辞的背影,心里就如同于无声中盈满心安,桥生觉着,四年来,没有比现在更切实的温馨时刻了。纤瘦细弱的手伸向今辞,语气中有着一丝丝撒娇、一点淡淡的甜意:“要抱。” “好,抱你。”沉敛清贵的高大男人俯身弯腰将他的freesia抱了个满怀。 摁开墙壁上的开关,客厅亮了起来。桥生因为方才蹲久了,腿有些麻,被今辞抱着的时候,晃了一下腿。 “腿麻了?”今辞将桥生放在沙发上,看着他脚上的棉拖不算保暖,虽然穿着袜子,但整个后脚跟都露在外面。大手捏了捏桥生的脚腕,惹得沙发上的人往后缩了缩。 “今辞辞哥辞哥哥。” “嗯?”声音不重,音末里微微温沉。 “就想叫叫你。” 放开桥生的脚腕:“桥桥,辞哥出去一趟,最迟需要三十分钟。我不在的时间段里,桥桥先去洗漱准备睡觉好不好?” 也就在这时,桥生心脏蓦地异样跳了一下。 他急切地站起来,并死死拽住今辞的衣袖,绵软嗓音里满是慌张。 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压了压那再次难以自控的情绪:“去去哪里啊?我不是,我就是害怕,辞哥,你还会回来吗?”有点言无伦次。 今辞揉了揉桥生的发顶,温柔地永远没有边界:“桥桥放松,不害怕。辞哥去一趟超市,很快就回来,大概桥桥窝在被子里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迟疑地松开今辞的衣袖,桥生微微点头,被今辞揉过的发顶,翘起了一根软软的呆毛。 关上门,外面闪着冬夜的万家灯火,今辞回想方才桥生的神色情态,心上被一下又一下地刺着,持续而密集的痛意,不留一点空隙。 今辞出门后,桥生望着门板怔神好了一会儿,视线才从那关闭的门上移开。 在走近卧室的时候,又停下。 来到茶几旁,拉开抽屉,里面是他趁着今辞出门喂球球放置的药,今天周州新配的。 桌上今辞收拾好的那些,暂且不用吃。他接了点温水,服下按剂的药,才重新回到卧室。 就如今辞承诺的那般,桥生洗漱完躺进被子里未消几分钟,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今辞先是去了趟就近的药店买冻疮膏,再转道去超市,买了一张毛巾、一支牙刷和三双拖鞋。 三双拖鞋,一双凉拖,另外两双是保暖拖鞋,一大一小,大的是杰尼龟,小的是皮卡丘,倒也不是今辞主动买这样的款式,而是合适的就这两双了。 最后才顺道去车上的行李箱里拿了一套干净衣物,这还是十天前去江城出差备的,因为后面比较忙,回南城也忘去整理了。 放下袋子,将冻疮膏单独拎出来放在茶几上,今辞来到半开的卧室门口:“桥桥,我回来了,先去洗漱一下。” 黑暗的卧室里,桥生侧身靠墙缩成一团,双手抱腿曲着,膝盖抵在胸口。小声地“嗯”了一声,但今辞还是听到了。 洗浴室没有镜子,而那面墙上有不少干掉的痕迹,深的地方偏黑,浅的地方呈褐色,藏着隐隐红色,像溅上去的血液。 灯光些许暗,今辞神色微敛,下压的眼尾在昏黄光晕里,叠出一丝淡彩,垂眸看着手中的毛巾,似有轻叹。 或许是因为今辞,桥生没有睡,药物的控制仿佛在这一晚失去它的功效。 房内的影子都消失了,只有那窗帘一角的花盆。但它碎裂过一次,即便一点点黏合回去,也不复原样。而上面的图案早已经被磨掉了。 那花盆里,是一掊土和再也不能开花的小苍兰种球。 今辞洗完澡,浑身带着水汽,衣服领口有些洇湿,棕调偏金的微卷头发,随着他的擦拭动作,变得凌乱。 半晌,他停下动作,将毛巾搭在洗漱台,进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冻疮膏,认真阅读完说明书后,转身来到卧室。 “桥桥,能开灯吗?” “可以。” 卧室灯光的亮度比洗浴室好些,随着今辞的靠近,桥生闻到男人身上有些突兀但又异常和谐的小苍兰味道。是他从网上买的沐浴露。 暖意柔和的皂香里,附着着纯净柔软的花香,在他被今辞从被子里捞起来圈在怀中的时候,氤氲出了一丝清淡的甜味。 “怎么穿这么少?被子怎么也这么薄?你这是又不听话了?”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桥生身后,今辞皱了皱眉。 “辞哥,别生气。”鼻尖去贴了贴男人的喉结,又立马埋头来回小幅度地示软蹭着,最后抬头,猫儿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今辞。 “这是在企图卖萌求原谅?” “嗯,辞哥不要生气。” 桥生现在没有勇气告诉今辞真实原因。那被死死压在身上的窒息与绝望于是,避免泄露,他转移了话题。 “辞哥,你真好看。” “拍马屁没用。” “辞哥,你睫毛好长啊,比桥桥的长。” “嗯?继续。” “不仅长还翘,给摸摸好不好?” “不好。手伸出来,右手。” “小气。” 打开药膏,今辞捏着桥生的手指,轻柔地将药涂抹在他食指的冻疮上,神情专注,生怕弄疼他。 “嘀咕我小气?” “没有。”桥生拱了拱脑袋,被涂抹上药膏的手凉丝丝的,缓解了些许痒痛与不适。 “还有厚被子吗?桥桥。” “有。” 确实有,只不过装好了被套又被塞进柜子里。 彼时,重新铺好厚被子,今辞想了想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刚一摁开,上面居然还显示的制冷。 余光注意到桥生拉了拉被子,敛去思绪,今辞没有追问什么,调整到暖风模式,确认温度适宜,才伸手关掉墙上的开关。 卧室,顷刻就暗了下来。 第6章 樱桃渍般的羞涩 今辞将将躺下去,旁边就一阵悉索,接着先是胸口压上一颗小脑袋,随后又被人用腿压住腰腹,还没完,那人似乎不满足于此,许是又觉得姿势不太对,借着压在他腰腹的腿,一个翻身,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饶是今辞,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力道,弄得发出一声细微闷哼。 桥生蹭着男人的腰,一点点往上盘,中途还险些滑下去,直至将脑袋埋进今辞的肩窝,才罢休。 将桥生圈住,今辞的手环过他的后背,牢牢扣住小孩左肩,感觉到他柔软的发丝落在皮肤上。 发丝的主人动了动,那柔软又贴着肌肤毫无章法地碰触,一下轻,一下重,黏人得不行。 再开口时,今辞声音低沉而磁性,又有些哑,把温柔碾碎开来,严丝合缝地填补那无形的空缺:“桥桥。” “今辞,我能给你什么呢?” 突兀的一句话,桥生继续低语,暖意似乎加重了他心脏上涌的难过。 四年的时间,逃离、隐瞒。 有时候,他根本不知晓那人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又是什么样子。 最开始,他只是想去偷偷见今辞一面,仅一面。 可现在,身体与爱人相贴,他的心跳很真实,只是再次沾染上一点,他就想抛弃所有的顾虑与坚持,告诉他,能告诉吗? 扣在他左肩的手,力道重了又重,再轻了又轻。 桥生想毫无隐瞒地告诉今辞他病了,告诉他,他很爱他,告诉他,他一直都很勇敢。 可内心深处的恐惧又将他拖了回去。 他如同一个全身上下完全失调的机器,会像桥樱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让身边人疲惫、厌恶和远离。 今辞回俄国不久,今眠曾单独找过他,那天阳光晒得人微燥,但他却很冷。 “桥生,可以离开我哥吗?在我、爸妈看来,他爱女人也好,男人也罢。但是,你不行。” “为什么?” “妈妈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舅舅,是一个精神病人。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不过?舅舅不仅害得妈妈再也跳不了舞,失去她最爱的舞台,也差点毁了我哥的手!一个精神病,谁能保证他下一秒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原则?亲人之间就必须无条件包容吗?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待在该待的地方!他消耗掉我们所有人对他的爱。” 有什么开始刺眼起来,是光吗?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你的母亲桥樱,跟我舅舅一样不是吗?又或者你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呢?你可以说我们无情、片面。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办法接受。至于我哥,你能笃定他会永远爱你吗?” 桥生脸色惨白,今眠冷漠的声音在脑中重复——你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呢? 桥樱拿着凳子砸他,残忍地,疯魔地。 “我最恨你这张脸!程枫,程枫!你为什么要去?啊?我拉着你,让你别去,你却执意要救那个人!” “是不是因为我的病,所以谢延才不要我,才一直不回家?要是,要是我不存在就好了,要是你从来不存在就好了。” “我有病,那你也有,你,想杀了我吗?” “和妈妈一样不好吗?陪着妈妈,好不好?” 所以,他不想伤害今辞。 在他真的如她们说的那般一样以后。选择真的远离。 他只剩下今辞了。只剩他了。 “辞哥,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很痛,几乎瞬间,桥生难以自控地流下泪,越是试图收敛,心裂得越大。 今辞怕桥生喘不上气,他背靠床头扶着小孩坐起来,语气温沉又哀伤:“没有。桥桥从来没有。” “我对你撒谎了,撒了好多的谎。我让你伤心了,我真的,真的让你伤心了。我不想这样的,可我没有办法了,今辞。桌上的药、我的身体,你知道了对不对?” 药盒上醒目的字眼、吃面时桥生的眼神以及那个吻后,他压抑的低喃。 不等今辞应答,桥生身体都在发颤:“你看,那会儿铺被子的时候,我明明不是现在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要是没有生病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就能永远和辞哥在一起了?”温热的泪,没有灼人的温度,却近乎贯穿今辞的心脏。 “我变得和妈妈一样了,你会厌恶我,离开我的,我不要那样”桥生的情绪似乎彻底失控,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一个没有今辞的世界。 “桥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这样认为?认为你生病我会变得厌恶你,离开你?当时,因为项目推进没有办法联系你,等到能够联系你的时候,微信没有人回复,电话变成空号,你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我,差点就失去你了,悲哀的是,我无法确定真正的原因。” “你会的,一定会的,他们也一样,我和他们都一样。”桥生嘴里重复着混乱的话语。 “桥桥,不会的,你所恐惧的,永远不会发生。”呼吸滞涩,今辞一边哄着桥生,一边摁开墙壁的开关。亮起的灯光微微刺眼,但很快就能适应下来。 视线里的桥生,哭得哽咽,抱在怀里的身体,瘦得令今辞心痛。而那杏眼像是看他,却又像是在放空。 “乖宝,看着我。四年前,我回俄国第一件事,就是跟父母恳谈我与你的事,今眠找过你,后来我也已经知道了,很抱歉,让桥桥伤心、害怕,是辞哥没有及时解决这件事。你是你,桥樱是桥樱,至于我的家人亦是如此,不应该迁怒,也不应该执拗。所谓幸福、所谓的好意从来不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人身上,即使是关系再亲密的人,也不可以。” 吻上桥生的左脸,那被人残忍抠掉的皮肤,那触及在唇上的崎岖,每一寸破碎,都足以让今辞眼眶泛红,近乎痛地落泪。 他声音低哑,与桥生肌肤相贴:“除了生离死别,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无力抵抗。桥桥,生病了,我们就乖乖听医生的话,辞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说你让我伤心了,对,辞哥承认,我确实很难过,难过你躲起来,难过你不相信你自己,相信我。桥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吻止于桥生唇上,今辞的手压在他细细的后颈:“让辞哥一点,让我一些,我爱你,桥生。” 让他一些,不要那么爱他。让他有机会多爱他一些,每天,都多一点点。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桥生的爱是另一种伤害,不信任,怯懦,甚至是更多的似是而非。 可今辞懂得,懂得这样的爱里,是摇摇欲坠的不忍与绝望。 灯光罩上一层柔和昏黄,桥生的唇似是干涩、流失掉全部水分的枯萎,他伸手勾住今辞,吻向他,笨拙、珍重、虔诚,附着黏腻的悲伤。虎牙无意蹭伤今辞,转而细细密密地去舔舐那伤口,是咸、或淡,唇齿间的战栗,气息缠绕里被淋湿的眷念,把从身体里钻出来的疼燃烧殆尽在此时的炙热之间。直到赤条条的爱,在逶迤里跃进黎明。 小苍兰还会开花的。 之后,今辞将小孩继续按在怀中,吻了许久。 眼尾、鼻尖、那两颗特别的泪痣,都渐渐泛起红,姣好的唇沾染上樱桃渍般的羞涩。 “辞哥哥,桥桥是笨蛋。” “对,小笨蛋。” “今辞,我累了,你会在的对吗?” “会,桥桥乖乖睡觉。” 情绪的起伏,加上如今本就体弱,桥生彻底撑不住睡了过去。 今辞目光中绿意温柔,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小孩的背,好一会儿,才关掉灯,相拥而眠。 次日,早上七点。今辞被电话吵醒,立马静音,但铃声仍旧吓得桥生抽抽了一下,好在没彻底醒过来,今辞连忙哄着人再次熟睡。替小孩掖好被角,今辞掩上卧室的门,来到客厅接通电话。 “矜持,你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 “你觉得早上七点,我还能干什么?舟以礼,平时要处理的案子是不是太少了?” 舟以礼,律师,今辞好友,也是他外祖父学生的儿子。名字倒是萧萧清举,衬得他雅人致深。但实际本人跟名字完全一点边儿也沾不上,早些年一直在北城,近一年转来南城奉师律所。舟以礼的母亲女强人一个,父亲是大学教授。从商从文,他二者都没选,出乎所有人意料去当了一名律师。 第7章 那满满的洁白、青绿 舟以礼今天难得有休息时间,前段日子也知道最近今辞在南城开公益画展,平时两人工作都忙,所以他就按耐不住心思,想着今天约一下今辞。 这会儿,他还没离开所里,正坐在工位椅子上给今辞打电话。 电话那边今辞讲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些微妙。 “咳咳,矜持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 “就那什么,就好事!好事!你懂得!” “” “我理解,男人嘛,又是大早上的,但是你知道,我这也是‘爱兄心切’!” “舟以礼,有时候不会用词就别乱用。说,什么事?”处理案子的舟以礼和在好友面前的舟以礼,就不是同一个人,今辞没有过多理会他的一惊一乍。 “啊?我想起来你这几天不是开公益画展嘛,我今天刚好休息,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上次所里同事说青杉路有家火锅店的火锅特好吃。怎么样,去吗?我开车来接你。” 舟以礼一边讲着话一边刷着手机资讯,突然一条有关今辞的娱乐新闻弹到界面。 《爆!着名建筑师今辞已有恋情,夜会女友》,舟以礼点进去瞧了瞧,东拼西凑的垃圾信息,图片p得也有些过。 倒是图末拍了张今辞在超市买东西的照片,他身着一件深灰色大衣,手里拿着一双可爱的皮卡丘毛绒拖鞋。 即便带着口罩,那一头明显的棕金调微卷头发,混血英俊的精致眉眼,也极其容易被认出来。 “矜持!我就说你有好事!还不承认!大半夜买拖鞋?夜会女友?” “什么?” 点开微信对话框,舟以礼将那条娱乐新闻发给今辞,还特别截了那张在超市的照片一并发过去。 “算了,你不用仔细看了,就看看这张图。你?皮卡丘?毛绒拖鞋?女友?不对啊,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就你心心念念的小朋友。” “少看点无用新闻,影响你工作的脑子。” “靠!你人身攻击我!让我猜猜啊,你是不是找着你家小朋友了?” 说真的,今辞现在想拉着他去‘军训一下’。 “好,你沉默了,那就是我猜对了。方便说说现在什么情况吗?” 从昨天相逢的种种到桥生目前的身体精神状态,一点半点都急不得。 分离之后发生在小孩身上的事、他的病或是更多未知的事情都得一步步来,现下重要的是,将他好好养在身边,慢慢去治愈。 “有些复杂,这个我会找时间跟你谈,但最近我都抽不开身,过段时间。抱歉,以礼。”今辞目光看向半掩的卧室门。 “诶,没事,时间多得是,抱歉啥啊,都不像你了。去陪你家小朋友,有时间一起见个面。” “嗯,平时接手案子注意安全。”没办法,前些日子舟以礼接了个某富商的委托,结果被对方妻子差点当街一棒槌。 “好嘞,放心。” 舟以礼挂掉电话,拿着外套走出去,寻思还是得抓个人跟自己去吃上一顿火锅。 他又点开微信,发了条消息,过了一小会儿,看了眼回复信息,嘴里念叨:“得亏老幺是单身,不然还抓不到人。” 这边被称为老幺的秦恪,准备瘫在床上睡大觉没有五分钟,就收到舟以礼请吃火锅的消息,立马从床上蹦跶起来,俗话说得好:有人请客,下刀子都得去。 今辞将手机静音后放在客厅茶几上,再次回到卧室。 床上桥生已经团在今辞睡的位置上,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头发虽然摸着软,但依旧不能掩盖它经历过一次胡乱的修剪。 而稍长的纯黑发丝贴在脸颊上,与病态瓷白的皮肤形成对比,使得桥生看起来更加脆弱。 今辞坐在床边,撩开那几缕头发,手指摩挲着小孩的眉心。 此时,桥生动了动,衣服领口下滑,露出锁骨以下的部分皮肤,青绿枝叶起伏间似浪起,纯洁天真的小苍兰花往心口处绽放。 那是今辞曾经的手稿,却不想在这样情形下再次见到,还被爱人纹在了身上。 仿佛它本该与他相融,他的少年,本就是他心上的freesia。 重新替桥生理了理衣领,他轻抚小孩脸颊静坐了好一会儿。 视线从桥生的睡颜移向窗边,入目的是他亲手做的陶艺花盆,重新黏合的花盆因为碎裂程度,已经没办法复原。 那磕磕绊绊拼凑起来的花盆,被主人固执地装上一些泥土,已经有土渣从裂缝里漏出来。盆身上磨蹭花掉的图案,是小孩与他一起画的q版画,他画的小猫,桥生画的小狗,又加了一些小苍兰花朵。 此时,他眼前似又浮现那刻进肌肤深处的纹身,那满满的洁白、青绿在今辞心里落下了一层又一层薄雪,直至堆叠到一定的厚度,霎时压地他心尖酸涩。 “桥桥,你啊,还真是个小笨蛋。”今辞轻声低语,指尖触了触小孩的颈窝。 桥生这一觉睡到近九点,李澜已经把伞和帽子送过来了,今辞心里系念着桥生,不好走远,就拿着门禁卡接李澜进来,这会儿正跟他站在单元门口。 “今总,您和那位先生的照片已经删除干净了,不过,您昨晚又被拍了” “没事,不用管。” “好的。” “对了,场馆的那幅《freesia》撤下来,送回家里画室,用进门右手边玻璃柜第二格里的画框装好,放在原处就行。卖出画所得的资金,到时候汇总捐入慈善基金会。今天几号了?” “1月12号,怎么了今总?”李澜有些疑惑今辞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还有两个多星期就过年了,从今天起一直到复工的时间内,我都有事,事务所期间需要处理的工作发到我邮箱,如果有特别的情况发生,直接电话联系我。” “好的,今总,那现在我先去场馆了。” “嗯。” 然而,二人话音刚落,李澜还未转身离开,楼道里就传来一阵声响。 桥生醒来的时候,头随着他意识的回笼有些晕痛,而当他没有在房内看到今辞的身影时,杏眼里顷刻间溢满惊慌失措。 可身上的被子以及昨晚,这种今辞切实存在过的感觉似乎让他下压了下自己急促的呼吸,但手却抖个不停。 迅速掀开被子,顾不上其它,穿着单薄的睡衣光脚就跑了出去。 客厅、洗浴室、书房、厨房、次卧他都寻了个遍,依旧没有今辞。 他愣愣地站在客厅,眼前有些发黑,一直是他的幻觉吗? 不会的,不会的。 他没办法相信自己,也没办法相信存在于自己脑中的记忆。 而他曾经疯掉太多次了。 他喃喃着摇头,并不知疼痛般咬破自己的下唇,片刻后微微低头,却看见茶几上的超市塑料袋。 而后,往门外跑去。 听见声响的那一瞬间,今辞心间一跳,刚转身,一个单薄的身影就跌进了自己的怀抱,下意识搂住,怕对方摔着,而李澜更是直接呆住了。 不过多年经验告诉他,此时走才是最好的,于是他心中怀着年终奖翻倍又翻倍的信念果断走了。 桥生紧紧贴着今辞,一遍又一遍唤着他,像是一遍遍确认。 “没事了,没事了,桥桥,吓到你了?嗯?我不想吵着你,只是出来谈事情,不会走的。你乖乖的,好不好?你摸摸看,是真的,不是幻觉。”今辞拉过桥生的手捏了捏又放开,随即低头轻轻撞了下小孩的额头。 这一举动,让桥生一时间表情懵懵的,但也就一两秒,人就继续往今辞大衣里钻,也不说话了,就是一个劲儿地往今辞身上挂,往他胸口拱。 因为体型差距,今辞只能弯腰方便小孩的手勾住他脖子,而他则顺势将桥生抱起来颠了颠。 “宝贝,辞哥保证,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跟你讲好不好?现在天气冷,再怎么样,都不能冻着自己知道吗?桥桥可没有球球的毛茸茸以及小肉垫。” 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像是找到了更舒适的位置,软软的呼吸扑在他颈窝,而方才勾着他脖子的手,则拉拽了一下他的耳朵。 “怎么了?辞哥有说错什么吗?” 小孩没理他,今辞却感觉到下巴一阵濡湿,末了还被某人的小虎牙咬了一口,却不痛,像被软绵绵地挠了一下痒痒,今辞失笑。 从他这个角度看,桥生整个人都耷拉着,今辞宠溺地揉了揉小孩的头,说话的尾音里一直带着桥生独有的温柔情意:“还是这么可爱,一点也没变。” 此时的桥生,似乎又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叠。 岁月能改变什么?一个人的容貌、心性? 他从来都明白,桥生骨子里的赤诚与纯净。从始至终,今辞要的也不过是一个他。 因为空调暖风的缘故,屋内暖意融融。 桥生将脚伸进盆里,热水缓缓满过脚背,今辞正给他洗脚丫子。 “我看看,桥桥的肉垫在哪里?唉,辞哥觉得桥桥还得再养养,至少得超过球球,是?” 因为今辞的话,桥生脚趾头蜷了蜷:“辞哥,我知道错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辞嘴角微勾,一旁地板上正放着一双皮卡丘拖鞋。 又多泡了会儿脚,今辞用干净的帕子裹住桥生的脚轻轻揉搓了几番后,才拿过拖鞋套在那双白净的脚上。 拖鞋是包跟的,毛毛很厚且深,软乎乎的,桥生微微弓起脚背在鞋子里磨磨又蹭蹭了几下,漂亮杏眼不自知地眯了眯。 而今辞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松霜绿意的眼里都浸着柔情。 第8章 隐秘而没有穷期 “世纪城到了,we are arrivg at century city station,下车的乘客请注意站台与车厢之间的间隙。” “不对啊,这才几点啊,就吃火锅?”秦恪走出站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准备给舟以礼发个消息。吃火锅得晚上,或者凌晨出门炫一顿才得劲儿,有那么一刻,他想原路返回,真的。也怪他当时脑子里光想着火锅了,还是舟以礼那厮请客。 秦恪站在原地摁住语音:“大船哥,您觉得这个点吃火锅合适吗?没开门儿?要不,咱们先回去睡一觉,晚上再去?” 他与舟以礼的交集,源于两年前追查一桩经济犯罪的团伙时,本应直中他面门的子弹,因为舟以礼的及时赶到,生死一瞬,救下了他的命。 可那颗子弹最后还是伤在了舟以礼的肩膀上。 后来舟以礼住院恢复期间,还插科打诨:“再怎么着,叔叔保护你们这些小朋友也是应该的。” 那时候,秦恪22岁,舟以礼32岁。 其实,秦恪的哥哥也是一名警察,早些年牺牲后,秦恪就成了母亲心里唯一的寄托。 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抚养他俩,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可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哥,这个职业所带来的使命感,是理想,也是热爱。 即使在那件事后,他母亲抱着他哭了很久,甚至乞求他能不能做一份平凡的工作,她没有办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他想,他大概永远没有办法顺应母亲的心愿。 而舟以礼之所以会在当时出现,除开想来救下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对方一直隐藏着的秘密。且本身作为律师,难免会与他们打交道。 思绪有些走远,舟以礼回复了他的语音信息:“确实没开门,我光想着去吃,结果人家十一点半才营业。老幺,你到世纪城了吗?” “a口呢,不过我还没上扶梯出来。” “那你出来,我马上拐弯就到a口了,睡什么觉,年纪轻轻的,等下我们先随便解决个午饭,下午哥带你去感受下中老年人殿堂级的退休生活,晚点再去吃火锅。” “”他有预感,肯定是人民公园喝茶、听曲以及摆龙门阵,最多再加个阿姨们跳舞,什么舞?群魔乱舞。跳完大家站着、坐着、蹲着凑一堆,那八卦能卦到十万八千里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卦不了的,堪称人民公园八卦情报组。 所以?殿堂级? 能比梦里啥都有舒服吗? 没有。 所以上次他躲过了,这次还是躲不过吗? 秦恪无奈扶额,叹气再叹气。 洗漱收拾完,桥生两人吃着今辞重新出去外带回来的南瓜粥、蒸饺。 又休息了一小会儿,桥生才将药盒拿出来,按配剂把需要吃的大大小小的药片摊在手里。 “怎么了?桥桥?”见他盯着药没动,今辞轻声询问。 “没事。”服用的药物,多多少少有些必须承受的副作用反应,怕今辞过多担心,不再发愣,桥生说完便将药吃了下去。 “来,躺我腿上休息一下。”今辞见桥生喝完最后一口温水,将沙发上的小抱枕垫在自己腿上拍了拍。 今辞长相偏冷,却又偏于清冽中生出淡淡的霜色温柔,疏离而又似无意引得人靠近。 将头搁在今辞腿上,桥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成熟男人的深沉与性感,在这会儿穿上浅色居家服的今辞身上,多了一丝慵懒里的舒缓疗愈。 鼻尖嗅了嗅,空气中静静沉浮环绕的烟木香,像亲吻,似拥抱,落于呼吸间,温暖又干燥。 今辞指尖穿过他的发,一下下抚摸:“睡会儿?” “唔,不要。”不要不是不想,吃药过后,很多时候身体会渐觉疲惫,慢慢放空,不知不觉就会睡着。 而对于时间,他感到既漫长又短暂。 “辞哥,想听你念诗。”手指挠了一下今辞的手心。 今辞低头,眸中微微熠动:“博尔赫斯?” “嗯嗯。”桥生脸往枕头里埋蹭了一下,有着糯糯的鼻音。 “《深沉的玫瑰》?” “辞哥。” “嗯?” “心有灵犀。” “伊斯兰历五百年,波斯从寺院的尖塔上,眺望来自沙漠的长枪的侵犯,内沙布尔的阿塔尔瞅着一朵玫瑰,仿佛在沉思,而不是祷告,他默不出声地对玫瑰说”并未去严格贴合诗歌语境诵读,但今辞念及那一字一句时的升沉停顿,因着声线的低醇磁哑,变得格外好听。 他的手指跟着小孩的手指绕圈:“时间使我们两个都衰老,并不知道今天下午,我们在这个败落的花园里。你在空气中轻灵湿润。你一阵阵的芳香,向我衰老的面庞升腾,那个孩子在梦中的画面里,或者早晨在这个花园里隐约看见你” 不再与桥生玩闹,指尖转而停在那两颗泪痣上,青年的脸似山茶浮着浅淡盈盈之色:“你的颜色可能像阳光那么洁白,或者像月亮那么金灿,像胜利的剑那么橙黄坚实。我是盲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我预见到道路不止一条” 短暂的沉默,那双杏眼里在沉默里抒情,今辞垂眸:“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曾经,他们在木香花藤架下,把恋慕拆分在画里,有什么用什么,馥郁、明媚与洁白。 他会捧着诗集哄他午睡,平淡生活里的每一时刻,都没有虚度。 如今,亦然。 什么时候又睡着的不知道。 桥生睁眼时,因为窗帘拉拢,看不清外面天色。 适时厨房飘来一股鲜香的鸡汤味,不腻,还能闻到红枣、玉米的丝丝清甜,而灯光似乎也不再是冷调,裹挟着暖意覆盖。 桥生起身穿上皮卡丘拖鞋,走动时,黄色尾巴一甩一甩的,伸手从后面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辞哥,我帮你。”说着,还踩了下他哥杰尼龟拖鞋上的绿色尾巴。 “剥蒜?”今辞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剥蒜,万一不小心辣到眼睛,红着眼噙着泪,还得了?毕竟这位小朋友剥了蒜就揉眼睛的前科不是没有。 “好啊。” 眼看桥生就要去拉开装蒜的袋子,今辞放下手中的汤勺制止了他:“择菜叶,把焉了变黄的剔掉就好。剥蒜就算了,某小笨蛋要是又忘记洗手,去揉眼睛怎么办?” “我没有,什么时候的事,你记错了。” 确实有次,刚碰了蒜,桥生眼角实在是痒,就下意识用手去揉,结果被刺激地流了好半天的泪,可怜得不行。 最后,在吃饭时,还幼稚地把菜里的蒜都挑出来,拿勺子压地稀碎。 “没事,我记得就好~” 今辞没有让桥生重复感知自己是病人的事实,他想做什么事,在不造成失当后果的前提下,他都会陪他一起做,一起尝试。 将其置于有爱、理解、陪伴与安全感的环境,对于后续治疗能有不少帮助。 而爱在他这里,是接受全部,也是给予全部。 桥生所有的缺失,他都会,尽所能给他。 不过,炒菜的时候,今辞还是叫桥生出去等他,虽然有抽油烟机分担油烟,但始终怕呛着他。“辞哥,我来,我也会的。”他巴巴地看向今辞,这个男人平时用来搞设计、艺术的手,正拿着锅铲给自己做饭。 “下次,就当满足我很久没有给你做饭吃了。投喂家里的小朋友,是我的爱好,你可不能剥夺。” 话音刚落,桥生直接一个蹲下,手抱着男人的裤脚就不撒手,可谓是一气呵成。许久没见这样活力的小朋友,今辞低头轻笑,眼睫落下温柔极了的影子:“耍赖皮?跟谁学的?球球吗?起来,你可以去门外看看球球在不在,饭好了我叫你,听话。” 还别说,球三花真的蹲在门口,桥生一开门,球球先是亲昵地喵喵了几声,爪爪在空中虚晃地开了一朵小花,实则是试探性地往门内伸。某球觉得今天最喜欢的漂亮主人跟以往不一样,它相信,今天的卖萌大业终于能跨越这道门槛了! 事实证明球三花的喵生从来没有失误过,它不仅进去了,还得了两一黄一绿的尾巴玩具。同样,今辞和桥生得了一只爱跳出来扒拉脚后跟的球三花。 午后两点过的人民公园人不少,门口有卖糖葫芦、气球还有泡泡机的。 有小孩闹腾地求家长买泡泡机,阳光下的泡泡隐约泛着七彩,有的飞远了,有的轻破在空中。 “老幺,吃糖葫芦吗?玩儿泡泡机吗?或者要熊大气球?光头强的也行。”舟以礼悠哉哉地站在公园门口,用手肘戳旁边站着的秦恪,有来往的那么一两个人会往他两这边看。 你将熊二置于何地? “舟哥,你觉得你是不是少个儿子?” “???” “不然,你这把我当儿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要认我做爸,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事不太道德。” 真的,秦恪觉得他错了,这人还来劲儿了。他恨中午吃饺子的时候,没有多吃一盘,也不至于这会儿给‘气’留余地。 “真不要?那我去买串糖葫芦,到时候你可别馋我的。” 敢情从一开始就是舟以礼他自己想要!馋了算我输好! 好,他输了,舟以礼买的是两串,两猛男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一群大妈大爷偏多的公园里属实有一点脱离画风。 猛男?跟舟以礼比,他不算也得算。 来到喝茶听曲逗鸟的地儿,选了个靠溪边拱桥的位置坐下,秦恪双腿一放,直接没骨头似地瘫在藤圈椅里。舟以礼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他样貌年纪在那里,那坐姿气质跟周围大爷一模一样,拿捏地死死的。 前边戏亭子里,唱戏地正在开嗓,好一会儿,舟以礼他们茶都泡好了,瓜子也摆上桌了,才开始娓娓而来,秦恪听得直打瞌睡。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可怜我平地里遭此贫困,遭此贫困,我的儿啊!把麒儿误做了自己的宁馨。忆当年出嫁时娘把囊赠,宜男梦在囊上绣个麒麟。到如今囊赠人娘又丧命,亲娘丧命,我的娘啊!公子醒我侍奉且莫高声。公子命敢不遵把朱楼来进。我只得放大胆四下找寻” “老幺,格局打开了吗?” 秦恪本来都要睡着了,这一嗓子,他眼睛倒是张开了。 真想给舟以礼一个白眼。 舟以礼皮肤不白,头发极短,刺刺地,五官硬朗,轮廓利落锋利。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没有被驯服的冷漠桀骜,但又不乏给人一种沉稳又坚毅的力量感,浑身上下充满着野欲。可眸色却极淡,笑的时候,倒意外透着一烟雨山水的含情味。 可是!可是!有什么用!他剥开皮就是个大爷!二大爷!还傻!单身狗! 见秦恪不理他,舟以礼用脚踢了一下他:“老幺,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夸你呢!” “我去趟厕所,别睡着睡着被人拐跑了。” 这个白眼终究还是给了舟以礼,他应该的,不用谢。 第9章 小玫瑰 上月程橙受邀参加音乐会《下沉世界》,并与歌手林封致合作,于舞台上表演芭蕾舞《黑暗中的紫丁香吻》。 好不容易结束手头工作回到南城,打开家门,行李将将扔在客厅,就被大姨一个电话叫来人民公园,说是给他介绍姑娘。百般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对方。毕竟回头说到他父母那里,免不了一段时间的叨叨。如果他是一颗橙子,那么在此之后就是暴走橙子。 然而姑娘什么的,只能成为姐妹了。 因为——性别不对。 当然,程橙的原计划是:先在家休整一两天,再去看望他的堂弟啾啾,想办法把他从那房子里薅出来,并拐到自己家里跟着他一起过大年。 其实啾啾,也就是桥生,为何叫啾啾呢?还得得益于程橙小时候一直想要个弟弟,且某天意外偷听到父母讲话,才知道自己还真有个小堂弟。 还是小孩的程橙将桥生的桥,念叉了音,直接给念成了啾。 越长大越觉得这称呼实在深得他心,刚好展现他们非常不一般的关系,就懒得改正了。 挺好听的,不是吗?说白了,程橙就是个弟控。 而谈及桥生,程橙就叹气,秒变一颗忧愁的橙子。早些年他去海外进修学习芭蕾舞,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跟桥生联系。 最特别的一次,是桥生主动跟他坦白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经过他旁敲侧击,对方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大了他家啾啾整整12岁!他气得当场差点订飞机票飞回去。 他十八岁的啾啾那么漂亮,那么软,那么优秀,到底是哪头猪? 直到后来得知是今辞,程橙彻底哑了火,没事,不怪啾啾。 之后,他会给桥生分享新学的舞蹈,或者讲一些国外发生的趣闻,而桥生则会向他诉说自己的心事,把自己跟今辞在一起的开心时刻告诉他。 比起在聊天里听到桥生母亲桥樱的种种,程橙觉得那时的桥生更让他动容,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希望他的小堂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完整人生与幸福,亲人、爱人、朋友,都能够拥有。 次年,他还有一个月就能结束进修回国,而他也在这时收到桥生发来的信息:橙子,妈妈说她想回桐村祭拜外公外婆,她很久没有那么平静温柔地对我讲话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陪她一起回去,或许她真的想念爸爸妈妈了,就像我一样。 桥樱是桥生的母亲吗?是的,但她是他母亲,却又不是。 一个失常的人,再也不是他记忆里会满目慈爱地唱着儿歌哄他睡觉的母亲。 最让程橙心里打突的是,桥生之后再也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信息,电话也打过去也无人接听。 他担心得不行,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压缩时间,提前结束这边的学习,就匆匆回了国。 可他依旧回来迟了。 桥樱计划了一场疯狂的自杀,连带桥生一起拖入无法逃离的噩梦,那个女人或许觉得,就算桥生活了下来,也许还不如就在那天跟着她死去。 而那多年未出现的继父谢延在桥樱死后,破天荒回来处理后事,房子以及能变卖成钱的都被他卖了。 可进而彻底压倒桥生的,是跟着谢延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他对桥生进行了猥亵,挣扎反抗中桥生拿刀刺伤了那人的手臂,才阻止了更为难以挽回的伤害发生。 警察、医生赶到的时候,桥生几乎没了呼吸。 最开始,程橙父母瞒着他桥生出事的事情。他知道,对于桥生,父母即使不喜,也不会做到真的避而远之。可这件事,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父母陌生而又冷漠。 那时,他与父母僵持在客厅。 “从小到大,我们并没有阻止你跟桥生来往,哪样不是顺着你依着你?”程钟手指着程橙厉声质问,其妻子方佩皱眉坐在一旁沙发上未发一言。 “所以桥生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橙,我说了,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爸,您别在这里避重就轻。我就想知道桥生在哪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是他堂哥,他爸爸也是您的弟弟,我们是亲人,您和母亲为什么要是这个态度?” 其实,自从他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后,程钟和方佩对于桥生的态度不是现在这样。 即使桥樱带着桥生嫁给了谢延,他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虽然谈不上多好,但偶尔还是会约着一起,带两小朋友出去玩乐,断不会像现在这般,这种态度。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态度? 方佩打破父子两短暂的沉默:“橙橙,就不能听爸妈的话,不要管了吗?” 可程橙没办法接受,他严声回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桥生,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想我和他接触。如果我没有偷听到你们讲话,大概我一辈子也不认识他,不是吗?啾啾的亲生父亲去世了,亲生母亲又疯疯癫癫,一直折磨他,她能对他好?或者指望那个继父谢延?他的亲人带给他的是什么?你们如果真有什么恩怨也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人的身上!” 那天不欢而散后,方佩最终还是单独给他打了个电话,她告诉程橙,程枫并不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只是老两口收养的,所以桥生也算不上他的堂弟。 接着她犹豫片刻,将桥生的事和盘托出。不想让他掺和到其中的最大原因是——那时候的桥生对他们来说已然是一个累赘、麻烦,也没有人能够怀着足够的精力与耐心去照顾一个精神病人。 说到底,在他们眼里,桥生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桥生对于程橙来说,不管有没有血缘的羁绊,有没有所谓亲人的定义,他早就是他心中那个最好最乖的弟弟。 而桥生也没有必要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桥生真的需要他们照顾吗?他独自挺过那些日日夜夜,将他们推至一个安全的位置。 病痛折磨着他,他像是将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避免一切给他们带来困扰、负担的可能。 他没出息地哭了,在医院找到桥生的时候,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后来的后来,星苑那间屋子成了桥生唯一的家,程橙想,如果连他也离开这个弟弟,那在这个世界上,桥生就真的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而今辞,是桥生在每一绝望濒死的时刻,将他拉回人间的牵系与眷恋。 程橙想过去联系今辞,可又尊重桥生当时的选择,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会儿,他站在公园厕所门口,顿时觉得要不今年再送啾啾一份大礼!这个大礼就是:今辞。 在他看来,恋人之间如果不再相爱,分开是必然的结局。 可桥生和今辞呢?并非如此。 彼此相爱,能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分离呢?外界的一切都不能成为决定性因素。若是因为病痛、死亡,那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时刻。 那将是生命中无可比拟的热烈。 所以,怎么样才能把今辞带到桥生面前呢? 啧,愁,真愁。 这好像平时工作方面也没什么交集可以去联系啊?难道去问他们公司年终舞会需不需要请舞蹈演员?或者买别墅请他们团队来帮自己设计设计? 人家不仅不需要,同时别墅他也买不起啊。 突然,一个极为磁性的男声在程橙的背后响起:“小姑娘?这是男厕,你走错了!” 程橙蓦地被吓一大跳,他迅速转身看向来人,不过仍然环视了一下四周,结果除了他两,暂时没有任何人,所以哪儿来的小姑娘?程橙指着自己迟疑地开口:“你叫我?” “啊?你,你是男孩子啊,抱歉抱歉。”舟以礼有些尴尬,方才他刚拐过小木丛,就看见一头散着中长黑发、穿着白色棉服的人站在男厕门口,从背影看,实在像个小姑娘,本来想好意提醒一下对方,结果人家是男的。 程橙眉锋十分清丽,眼眸稍稍细长上扬,几许艳色,娇得恰到好处,他瞪了一眼舟以礼,落在舟以礼眼中的他,整个人明媚又张扬:“哼,说谁小姑娘呢!” 语罢,也不等舟以礼说话,就往厕所里走去。 留下舟以礼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抹了把鼻子。 还没完,舟以礼也跟着进去了,毕竟人有三急。不过,他本来也没再注意程橙,结果等他结束扣腰带时,对方像是才解决完,从他旁边经过时,脸红得比方才更加厉害,还又瞪了他一眼。舟以礼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张牙舞爪的,还挺有趣。 程橙走得飞快,脑中挥之不去男人那散发着的极具侵略性的野性张力,心砰砰直跳,脸烧得厉害,他有些气恼地停下,在原地使劲儿跺了几脚,才往他大姨在电话里说的地方匆匆赶去。 舟以礼松懈散怠地慢着步子走回喝茶听曲的地儿,伸手就往秦恪脑门来了那么一下。 秦恪被人弹了一脑瓜崩,惊地直接站了起来,差点往后栽。 “” “哈哈哈哈哈,看你那样儿!” 舟以礼续了些热水,悠哉哉坐下抿了一口清茶,继续对着向他翻白眼的秦恪道:“真辣啊。” 秦恪:有毛病。 而舟以礼脑子里想的是刚刚那位男生,那抹明媚艳色。 跟朵带刺小玫瑰似的,他心想。 第10章 我的桥桥一直都很好,很乖 晚间,小区物业打开了挂在树上的新年彩灯。 灯分布得较密,如黄昏般色调的光扑向黑暗,错落堆积在枝叶间,风乍起,好似星星摇晃着晶亮。 今辞将车上的工作笔记本、行李箱全都拿了过来,也寻思着过两天回趟家,收拾些衣物用品。 毕竟现在,还不能、也不是带着小孩跟他一起离开这里的时候。而家那边也需要考虑到桥生现在的情况,做出一些新的布置与装修改动。 推开门,他将行李箱放在客厅墙角,换上拖鞋,走向茶几放下笔记本。 书房门开着,这个角度正好对上桥生的目光,小孩下巴搁在椅背上,视线一边跟随着他移动,一边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讲话。 今辞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暂时没办法消解。他解下大衣搭在沙发上,在去洗浴室前跟桥生温柔示意,他得去用热水净一下手。 等今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听着依稀传入耳内的水声,桥生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啾啾!最近感觉怎么样啊?我这次去演出呢,给你买了礼物,快递应该过两天就到了。猜猜礼物是什么?” 水声没有停,桥生微微失神,头这时抽痛了一下,接着胸腔、手臂以及双腿都微微泛起疼。电话那端的程橙见桥生没反应,迟疑地又叫了他一下:“啾啾?信号不好吗?” 桥生咬住下唇,再松开,极容易留痕的皮肤,已然有了清晰的齿痕,那些疼痛感开始往身体里下沉、紧缩。 “玩偶吗?” 程橙有个爱好——喜欢收集毛绒玩偶,也不去管别人知道后,是否会说些难听的话。他坚持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的芭蕾舞事业。 “对!一只莉娜熊,一只莉娜兔,超级可爱。我还买了老多它们穿的衣服。咳咳,但是哥得给你说个事!就是我按着九月经济周刊上今辞出席采访时穿的那套西装定做了一套缩小版衣服,大差不差,可以穿在它们身上,这样就能陪着你啦。” 桥生浅浅地笑了一下,不明显。 在生病的这些年里,他很少笑。 即使是现在,也仅仅能做到一点点。 痛意促使呼吸变得有些重,他略微张嘴换气,才回答道:“谢谢橙子。” 程橙没有听出异样,乐得出声:“啾啾啊,快过年了,我爸妈在外公外婆那边过年。今年我准备跟你、吴叔一起在南城跨年,初三再去江城。你,要不要先来我这里住啊,我明天去接你,怎么样?” 其实,程橙也不确定桥生是否会答应他,万一今年可以呢? “橙子,我我想跟你说个事” “啊?啾啾你说,怎么了啊?” 下一秒,原本还坐在包厢小沙发上的程橙,惊讶地直接蹦起来。 桥生拇指抠着食指的皮肤,力道不轻不重:“我昨天偷偷去见辞哥了,结果结果被他发现,现在他跟我正一起待在家里,而且,这真的不是梦我我想能够一直待在他身边,一起面对,不再不再逃避了。” “什么?!我还寻思把他套麻袋给你偷过来呢!啊,不是,啾啾你这是想通了?我的啾啊,所以呢,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躲了这么久,他没有凶你!你告诉他你的事了吗?” 后背渐渐渗起冷汗,桥生压抑地继续调整呼吸:“橙子,当今辞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我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怕了。或许,或许我曾经的决定是错误的,他说他很难过,难过我躲起来。但曾经那样的情况下,我我没有办法让他知道,我是负担、累赘。也不想他因为我,受到家人的责难、外界的非议。我害怕失去他。也没有相信我们之间的爱。” 从一开始,今辞之于他,就好似摘星。 他希望成为今辞画册上日光漫漶里唯一清晰的亮色。 也因此,在他被分裂,在几乎被捏碎清醒的时刻,选择走进一切晦暗的背后。 他想给今辞纯净、洁白与明媚,而不是那些疯狂、病态、疼痛和难以启齿。 可他太笨、太自私了,没有考虑自己的做法是否如今辞所愿。 而他何其有幸,能一直被今辞容纳所有。爱与生命,从未停止。 “没事的啾啾,那他是知道你的事儿了吗?” “嗯嗯。”虽然,只是坦白了一些。剩下的,还需要花时间去拆分它们,慢慢告诉今辞。 “你好好的就行了。那我下周来找你,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见过你的今辞先生呢。”程橙知道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好在一切似乎都往不错的方向发展,啾啾的病正有转机,而今辞也回到了他身边。会好的?一定会的。 今辞走进书房的时候,桥生已经挂掉电话。小孩眼神里,有几乎让他化掉的依赖,黏在心间,带着软糯的甜。他不禁俯身亲了亲桥生眉心,又揉了揉小孩的发丝:“方便告诉我刚才是在跟谁讲电话吗?” “我堂哥。我跟他说了我跟你的事,他说过下周来找我们。” “好啊,辞哥很高兴。”高兴他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的桥桥不是一个人。 “桥桥,手机给我。” 桥生听话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男人,今辞接过桥生的手机,摁下一串号码拨向自己的手机,在输入备注名时,松霜着墨里的柔情轻落下爱意:“桥桥觉得应该备注什么?” 男人的气息惹得他耳尖发烫,麻麻地,身体不禁抖了一下,嗫嚅道:“先生。” “乖。”语罢,将手机搁在桌上,今辞伸手抱起惹人怜爱的小孩。 身体突然腾空,桥生下意识搂住今辞的脖子。 转眼间,男人抱着他坐在了椅子上,而他则坐躺在男人的腿上,整个人靠进那安全感十足的宽阔胸膛。 “被吓着了?”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小孩的耳垂。 桥生摇摇头,感受到后脑钝痛,他窝在男人怀里,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去。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消弭犯病所带来的难受。 今辞敏锐地察觉到小孩的异常,霎时心头一跳,警觉起来,面上却不显,他温声低语道:“桥桥,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跟辞哥讲,知道吗?” 没过多久,桥生想拉住男人的手抱着,还未伸手,身体里下沉、紧缩的疼痛就像尖针,反复刺进脊骨,小孩痛哼出声。 终于,桥生再也撑不住地急促呼吸起来。 与此同时,今辞的脸也在视线里越发模糊。 他看见一晃而过的黑色影子,飞快绕到身后,厄住自己的脖颈用力往后拖拽。 下沉感加重,他瞬间置身于一个密闭的水缸里,异常浓稠黏腻的液体灌进鼻腔,近乎让他窒息。 耳边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每一裂开一寸,自己也跟着裂开一寸,刀割般的疼痛化作丝线深嵌搅动在那些狰狞伤口上,碎裂声变大了,满是绝望,他竟想碎得再厉害些,彻底沉入深底。 可,他忘记了什么吗? 忘了什么?心脏泛着不同于伤口的疼,泪和液体混合在一起,他究竟忘了什么? “桥桥!”已经半个小时了,小孩眼神失焦,今辞一直唤着他,但,就是唤不醒他。 怀抱着小孩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暴露男人的担忧与慌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桥生于几乎撕裂他意识的疼痛和碎裂声中,不断问自己,他忘了什么? “桥桥。” 天清湖边,风与光热恋的午后、木香花藤架下,吐露诗句里盛开的玫瑰、南城初雪夜晚,温柔无休止的缠绵。 熟悉而眷恋,他,终是记起,终是听清了今辞急切的呼唤。 那呼唤,破空而来,愈来愈清晰。 清晰到,身体的疼痛也在逐渐褪尽。 在重新看清今辞的那一刻,重回人间。 他扑进男人的肩窝,抽泣不止:“对不起,辞哥,对不起” 小孩一边抽嗒嗒哭,一边颤颤地攀住男人肩膀,去亲吻他,像是安慰今辞,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泪水泡地桥生睫毛都粘在一起,今辞没有回应他的吻,更是让他害怕,哭得差点噎住,含糊不清地想要说什么。 而等今辞压下内心的后怕与自责,看向小孩的神情,对方已然误会了什么。 他连忙哄着人,哄了许久,末了人在他怀中一下一下打着哭嗝,他温柔地拍打着桥生的背:“我没有生气,辞哥刚刚只是很自责。” 桥生摇头否认,再次搂住今辞的脖子,亲在了男人的眉心,小猫似地,又轻触了几下他的鼻尖,软软的,带着依赖。 杏眼被泪浸湿,泛着细细纯净的光。 小脸没有方才红,这会儿倒是像染着娇软的桃色,似乎将左脸的凹印都沾染上了些,如半开的花朵。 不再看今辞,他大着胆子与其亲密。 “胆儿大了?”脖子被男人咬了一下。 小孩软地过分,半晌喁喁道:“不要自责。” 桥生的双眼皮距离不宽,眨动眼睛的时候刚好叠成内弯乖巧的弧度,今辞食指覆在那浅淡的水红上,桥生眼皮颤动,睫毛戳地今辞指腹心微微发痒。 败给他了,今辞叹气将桥生往怀里搂了搂:“我有设想过你难受的时候,刚刚我一直叫你的名字,但是怎么也没办法唤醒你。我很害怕,我想减轻你的痛苦,可我无能为力。或许明天,你还能跟我乖乖地讲话,而下一刻,你就陷入另一个世界,所以我自责。” 在一切病痛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脆弱。 “辞哥”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的桥桥很勇敢,辞哥都知道的。然而至少现在,我不敢真的让你事无巨细地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那对你来说很残忍。痛苦绝望的往事,不值得再去想起它,但它绝不能成为永远横在你心间的阴影。你所恐惧的,都可以把它们通通交给我,交给时间,哪天你觉得能一点点告诉我了,再讲给我听。放心,有我在。” 那些至今被桥生掩藏在内心深处封闭起来的伤害,是一把把刃,稍有不慎,就有将他整个人击溃的可能。 与今辞交颈相缠,桥生呼吸着令他心安的气息,喃喃开口:“有时候,我会在家里呆坐一天,又或者讲着我自己也记不清的话,我会莫名难过,一直流泪我听见有人跟我讲话,他们要么大笑尖叫,要么也是哭,要么贴着我的耳边喘气。他们会坐在窗台上,也不讲话,就开始往下跳,他们想要拉着我一起,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躺在床上还是哪儿,清醒过来的时候,可能在客厅的地板上。” 今辞抱着他的手,逐渐收紧,桥生继续轻声说道:“我会梦见妈妈掰开我的手,把刀放在我手上,然后说着让我杀了她,一遍遍重复。等到我睁开眼,又变成他们将我压在身下,我反抗挣扎,他们就打我,好疼好疼。可事实是,是我自己干的,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我害怕忘记你,我把小苍兰纹在身上,我在能感受自己心跳、感受真实的时候,从新闻里去窥探你的近况” 桥生缓和了一下呼吸:“我有乖乖吃药,近半年也好转了许多,但远远不够。我说我不想伤害你,其实更多是胆怯,我没有忘记今眠姐的话,我除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自己,我还能给你什么?可我的做法,其实也是一种自私。对不起,辞哥,给我一些时间,昨晚,我也有没说完的话,我爱你,也想每一天都多爱你一点。” 今辞的泪落在桥生的皮肤上,小孩慌得用手给他擦眼泪,冷静自持的高大男人终于在自己小爱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声音微微嘶哑:“桥桥,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没事,慢慢来,我的桥桥一直都很好,很乖。” 第11章 火锅辣?酸梅汁...辣? 南城人嗜辣,爱火锅,隔三差五就会约上亲朋好友去吃一顿。大家谈天说地,卸下平时工作的严谨。 热热闹闹,有种贴近于平凡生活里简单又满足的快乐。 因此,周末的朝棠火锅店人不少,店内装潢区别极符南城地方文化的古都特色,倒有种艺术餐厅的雅致。 路过大厅,还有演奏小提琴曲的琴手,三角架钢琴置于琴手身侧,正有位女士说着什么,手指向钢琴询问工作人员。 舟以礼缓下脚步,视线在钢琴上多停留了几秒,神色莫名。 秦恪回身见舟以礼落下自己一大截,几步走回到舟以礼面前,顺着舟以礼的视线看过去:“舟哥,怎么了?那架钢琴有什么问题吗?” 舟以礼回神,不知是不是秦恪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对方是突然想起什么吗?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舟以礼略微垂眸,本就凌厉的长相,多添了丝沉郁,但仅仅也就一闪而过。 再次抬眼对着秦恪笑的时候,那一烟雨山水的眸色里,再也没有让他能捕捉的东西。 “走,没什么。” 舟以礼和秦恪找了个靠角落的双人位,迅速向服务员点好餐,舟以礼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问了秦恪一个问题:“老幺,如果你被人喊小姑娘,你会特别生气吗?” 思及那朵小玫瑰气鼓鼓的样子,舟以礼补充道:“大概就气成河豚那样儿。” “大船哥!舟大律师!你觉得就我这样的,被人喊小姑娘的几率大吗?况且我是男的好吗?” 秦恪只见舟以礼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直摇头:“确实,太素了,也不辣。” “?舟哥你今天真的很奇怪,特别是” 秦恪一顿,继续道:“下午那会儿在公园,你从厕所回来以后”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放置汤锅、菜品、碗碟以及蘸料,打断秦恪的话。然而,舟以礼倒是勾唇浅笑:“奇怪吗?大概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小辣椒一样的玫瑰花。” 一旁的服务员一边摆放着餐具,一边偷瞄舟以礼,秦恪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按理说舟以礼这样野欲感十足的酷哥长相,应该是板着脸跟冰山一样,但他恰恰相反。 笑的时候居多,那一笑,女人们见了,背地里眼睛发亮,或许,男人也不落。 等服务员走后,秦恪立马叹道:“舟哥,我才不管什么辣椒、玫瑰花,收敛一点好吗?刚才服务员小姐姐心都要丢你这里了。跟你走在一起,我可是一点桃花的机会都没有。” “基操。” 二人点的是鸳鸯锅,因为舟以礼是江城人,不太能吃辣。可舟以礼偏偏又爱吃火锅,所以,番茄锅底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一旦他觉得自己被辣到不行了,就吃些番茄汤锅里的蔬菜来缓释一下嘴里的辣味。 秦恪把火调大了些,没过一会儿,锅里就咕咚咕咚冒泡,随着热气的蒸腾飘散出花椒、辣油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调好蘸料,舟以礼直接烫了片毛肚在红锅里,裹满了汤汁与锅底香味的毛肚配上自己搭配的蘸料,一口下去,椒麻脆弹,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 “张姐的推荐真不错,这家店味道简直不要太好!”秦恪吃的嘴角都沾上了油,全然不顾形象。也不怪他,主要好吃又满足,整个人都幸福得快要升华了。 秦恪身后的过道上,程橙正往定的包厢走,舟以礼目光锁定在那一头中长黑发白色棉服的人身上。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厕所门口碰见的小玫瑰,想要再仔细辨认一下,那人已经消失在尽头的拐角处。 “舟哥,你不吃东西搁那儿又在看啥呢?” “叔叔的事,小孩子少管。还有,你吃那么快干什么,没人跟你抢,不够再点。” “不就是怕你吗?” 程橙郁闷地往约好的包厢走,本来下午那会儿心里计划着要是见到人,就想办法拒绝。 结果他大姨跟自己几个姐妹在公园里跳舞,所谓相亲对象没见着,人家妈妈倒是见着了。 被她们轮流各种盘问一番后,程橙又被拉着跳了好一会儿的舞。 可谓是身心俱疲,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在大姨的“逼迫”下,程橙跟人家妈妈交换了女生的联系方式,约了一顿晚饭。 对方因为工作加班要晚些来,包厢他定的,到时候拒绝起来,有任何事发生都不至于太尴尬。 晚上八点半,挂掉啾啾电话的程橙刷着微博,刷着刷着他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随意地拍了张自拍上传。 “休假期间,大家不要太想我呦。” 一时间无数留言与点赞,将手机调至静音,程橙挑了几条信息回复。 “小天鹅橙宝几日不见,长得越发深得我心,晚上睡觉最好别睡得太死,我不走寻常路。” ——“从我家马桶里钻出来吗?如果是的话,我先把它封住。” “橙宝,你也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你也很很很很很可爱!” “来,跟姐姐香一个。” ——“刷牙了吗?” 程橙正戳着手机屏幕,包厢门这时被服务员从外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伴随一股有些浓的脂粉味。 “你好,程先生,我是黎一妍。” 黎一妍打量着眼前的程橙,看来她妈在给她找对象这件事上,真的是挑也不带挑的啊。比女人还带几分艳色的男人,跟她前男友的出轨对象一个样,男人没个男人样。 程橙没有错过黎一妍眼中的恶意,他凝眉微蹙,正要开口,被对方打断:“程先生,我想我们没有进一步认识的必要,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程橙见状,虽然反感黎一妍的恶意打量,但好在也算遂了他的想法,省去与对方的交涉。 却不料,黎一妍在走之前,轻蔑地看向他:“我见程先生与其在家人面前装样子,不如早点坦白的好。” “坦白什么?”程橙面有愠色,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眼角眉梢自带的情韵,如此模样落在黎一妍眼里,更是加深她内心的恶意。 “坦白程先生喜欢男人,又或者屈于男人身下,简直恶心。” “这就是黎小姐的教养?凭借什么武断出这个结论的?你的臆想?凭我的长相?先不谈我是否喜欢男人,你这样恶语相向,我不得不怀疑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你记恨我的事。显然,像黎小姐你这样的人,我们是没有交集的可能。” 程橙倏地站起身,走到黎一妍面前:“毕竟,我看着黎小姐也犯恶心,更别说做什么了。还有,就算我喜欢男人,那也是我的自由。今天我们见面只是长辈之间做主,我出于礼貌不好拒绝。本来和和气气吃个饭,大家也就算散场,各自应付。黎小姐这一下恶心,一下说我喜欢男人的,怎么?还想教别人做事了?” “程先生作为公众人物,不怕我之后” “哦?你还认出我了?之后什么?出去添油加醋编排乱说吗?现在什么年代了,如果说咱们那些家长固守古板还能理解,你一个年轻人,还遵循老一辈的那套吗?我不管你是厌恶同性恋也好,或者心有恶疾也好,做人,不要那么片面又刻薄。” 程橙在心里发誓,他下次要是再为了避免爸妈、大姨的唠叨,应付所谓的相亲,他就是小狗! 黎一妍走后,他一个人在包厢草草吃完饭,带上口罩就准备去结账离开。 而今天这事也给他自己提了个醒:或许是该向程钟与方佩坦白自己性向的时候了。 结完账,程橙鬼使神差地再次看向刚刚过来结账时路过的三脚架钢琴,有位女士刚弹完一首琴曲,与身边的男士相携离去。 他心思一动:“你们大厅的钢琴向顾客开放?” 前台服务员微笑着回道:“是的,先生。只要您会弹钢琴且有需求,都可以使用。” 程橙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释放情绪的方式,就是跳舞或者弹钢琴。他向服务员要来湿巾擦净手,转身往大厅走去。来到钢琴旁,演奏小提琴的琴手已经在收拾琴盒,互相示意后,琴手挎上包离开。 打开琴盖,程橙舒了一口气,试了下音。 片刻后,纤细的手指翻飞在琴键上,温和舒缓的音乐响彻大厅,山水烟雨的朦胧缠绵娓娓而来。有坐得近的食客停下交谈声,沉浸在音乐中,一时间,倒别有一番情致。 舟以礼手里拿着从冰柜自取的酸梅汁,站在过道边上看着程橙,眸中似有大厅散落的灯光映在眼底。 一曲终了,周围响起续续掌声。 程橙方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站起身合上琴盖,笑了起来。即便带着口罩,那身形、眉眼都明媚得耀眼。 这一笑,刚好对上舟以礼的视线。 这不是下午在公园的男人吗?程橙不由地开始脸热,但是要离开的话只能经过舟以礼站着的那个过道。 舟以礼心里有些好笑,那小玫瑰见了自己的模样,生动又有趣,瞧那突然皱巴巴的样子。 程橙咬咬牙,佯装淡定地从舟以礼身边经过,可一见男人那含笑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动作比脑子快:“你不许看!”口罩都遮不住的脸红近乎染至眼睑下方。 “没看。” “你看了!” “真没看。” “你就看了!” 幼稚得不行。 “嗯,你说的对,我看了我看了。”见程橙气急,舟以礼顺着他的话意接道。 程橙又瞪了舟以礼一眼,却被一个女生拦住脚步。 “是橙宝吗?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看着女生满眼的激动与欣喜,说不出拒绝的话,程橙飞快接过纸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还给对方。 “谢谢你的喜欢,再见啦。” “好的,橙宝!” 舟以礼叫停准备回到自己座位的女孩:“你好,打扰一下,刚刚那位男生叫橙宝?” 女孩看向询问自己的舟以礼友善地回答道:“对啊,我们粉丝都叫他橙宝。他其实叫程橙,方程的程,甜橙的橙,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怎么看帅大叔也不像跟橙宝不认识啊,您跟橙宝什么关系啊?我刚刚可是瞧见你们在说话,嘿嘿。” 舟以礼晃了晃手里的酸梅汁:“关系嘛——恰巧碰见,一面之缘。谢谢你,小姑娘。” 女孩站在原地,心里默念:cp什么的她最喜欢嗑了,这位帅大叔跟橙宝简直般配,比之前的所有cp都要配! 秦恪见舟以礼老半天才拿着酸梅汁回来,还没等他开口,舟以礼喝了一口酸梅汁:“够辣。” 所以什么辣?火锅辣?酸梅汁辣? 第12章 我大概是,不想漂亮的Freesia冷感冒 这几天,桥生整日昏睡的时间较长,主要还是因为药物使然。 但好在暂时没有再出现那晚令今辞担忧的情况。期间,在外地的吴伍盛给桥生打来电话,本意是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与桥生一起采办年货。 但桥生明白,老吴虽无儿无女,可他侄女就与亲生女儿一般无二。 往年,老吴都待在南城,怕桥生有个什么事没人照应。桥生不愿老吴来回奔波,趁着这个新年亲朋好友因为侄女的婚礼难得聚在一起,就劝老吴留在侄女那边过年,也算是阖家团圆了。 老吴担心他,反复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过电话里三言两语没法讲清楚,桥生为了让吴伍盛放心,连连保证,就说程橙今年也在,对方这才答应留在外地。 那时今辞坐在书房处理李澜发来的工作,桥生窝在他怀里才睡醒没多久,迷瞪瞪接起电话,脸贴着他的颈窝黏人地蹭。 挂掉电话的时候,小孩一头细软的黑发翘得乱七八糟。在今辞面前向来糖心馅儿的桥生,总是将男人的心软化地一塌糊涂。 之后,桥生安安静静地盯着男人的下巴瞧,细数那些冒头的胡渣,可数着数着又开始犯困。 打了个哈欠,眼眶内周溢出一层浅浅的泪,他眨巴了下眼,泪微微渗出,浸湿下睫。 呆愣了一会儿,桥生继续数胡渣,在听见今辞低沉的笑声时,整个人直接懵懵地,完全忘了数到哪里。 “辞哥,你笑什么?” “笑桥桥实在过分”今辞像是故意顿了一下,捏捏了桥生的鼻尖继续道:“过分可爱。” 今辞称不上过于寡言与冷淡的人,但他的温柔带着距离。 学生时代的他,不免会因自身的样貌、才学,吸引不少追求者。 不过,那时他的世界里只有建筑、设计以及艺术,他不认为被所谓情感,特别是情爱染指的事物能保留最纯粹、理性的本真。 在俄国家中的花园里,他曾单独辟出一片空地,毫无规划地撒播花草的种子,也不去悉心培植、修剪,任它们自由肆意的生长。 由于品类不同,在温度、光照、养分需求不一的情况下,最终它们良莠参差掺杂在一起。 偏偏,他深觉这才是它们最真实的状态。 因此,那时候,他的设计作品都带着理性到近乎漠然的特点。 今辞的导师曾对他说:有时,情感能令作品变得更为饱满真实。 今辞,温度,你缺乏温度。 首先,它确实是一栋建筑,你的确能经由专业的知识、精密的规划以及准确的数据去构建,你的想法、创意再好,可它没有温度,就失去了一半的意义。 纯粹有时不是不赋予它任何。就如同你在设计装修你自己的家,这个家仅仅用房子去形容它吗?仅仅用来栖居这么简单吗?答案并不是,它与你大抵该是有情感牵系的。 而内里的每一件家具、物品、色彩以及材料,甚至是不经意倾泻流向室内自然的风、光、影、雨,都与你是相互的。 你们彼此需要、成就。温度及灵魂即源于此。与此同时,它们需要一种能持续下去的生命力,这个生命力来源于生活中正在发生着的,来源于人心的诉求与祈愿,来源于对任何一种目的或情感的追求。那时,他尚未真正切身理解。 直到那一年,他作为特聘教授来到南城s大,在傍晚雨天的画室里遇见穿着外卖服被雨水浇透的桥生。 那双湿漉漉的澄澈杏眼满含赤诚、纯净与期待地漫涌进他眼里。或许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已经悄然预谋一场这一生都不会停歇的春日花雨,充沛而炽烈。 六年前。 南城正值谷雨季节,近来雨水增多。 今辞结束建筑系大二最后一节授课,停留在知行楼四楼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今辞目光凝睇那些被雨珠击打的木香花藤叶与花朵,空气中隐隐有裹着雨水、泥土味道的暗香。 学生们跟他打着招呼陆陆续续离开。驻足半晌,今辞穿过右手斜对面的连廊,来到室外一片浓郁花幕的画室。 他之前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此时,木香花枝越过窗台,恰巧虚落在画架上方的木条边缘。 许是上课那会儿的雨太大,已经有水顺着枝干滑落下来,浸湿画纸。而画纸上,有起稿铺色、勾勒初型的小苍兰,今辞没在意,只是用吸水布沾干一些多余的水渍。 因为周五下午,现在画室的人加上今辞,就三个。雨声掩盖掉太多的声音,今辞拿起地上放置的画具,凝神投入笔下的世界。 什么时候,另外两个人走的,他不知道。 勾勒、点线、刻画、着色、调整,画纸上的枝叶似乎摘取了室外春雨里起伏的青楸淡色,却又沾染上水感的轻盈,白花散发着又香又柔的纯真清甜之意。 “滴答。” 水声落在地面瓷砖上,适时风动,虚落在木条边缘的花枝在稍带凉意的风里左摇右晃,末了还颤动一下抽新的叶尖。 桥生就在此时一身湿透、携着外面的纷飞风雨、寂寂花香跌进今辞的世界。 四目相对,一时谁都未曾言语。 桥生怔怔地看向靠窗画架前,黑色衬衫西装裤的男人。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眸?像桐村钟山上凝霜,浅雾洒在山腰后隐现的青绿。 霜松郁郁有春温,浅淡的松霜绿在自然诗卷中慢捻轻揉出细细缠绕至心间的温柔。 但那温柔里,没有温度。 此时,穿堂风又过,桥生冷得直打颤,他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老老师,我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虽说有一定距离,但桥生并没有忽略今辞挂在胸前的工作证。 手指攥紧衣袖,桥生听见男人低磁性感的嗓音响起:“没事,不用道歉。”语罢,也不再看他,似是重新专注笔下的动作。 桥生见状,低头往与今辞相对的另一窗边画架走去,也就并未注意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余光。 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朋友被这个季节意外的喧腾春雨几乎浇了个透,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像向他求救的小动物。鼻尖透着软湿的冻红,杏眼圆润澄澈,似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轻易裸露在人前。 与他在花园里毫无规划种植的花草不同,缃叶、赤缇以及绾色要么浅淡、要么被附着颓败凋零之态。 小孩是鲜明而饱满的纯白。 今辞停下画笔,将其与色盘一起搁置在脚边。 雨已经渐渐停歇,桥生掏出裹在怀中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干燥的毛巾。 取出毛巾,他一点点认真擦拭脸、脖子以及发丝上的水渍,皮肤随着他的擦拭动作,渐渐泛红,竟显得更加怜人。外卖服类似冲锋衣的材质,有一定的防水效果。 但架不住衣物对于桥生来说有些大,脖子那块并不能很好扣住,给了雨水有机可乘。最后一单地点在学校,他骑着电车拐进学校外观东路时,被疾驰而过的车溅了满身的积水。 几番下来,真的湿得差不多了。 他想到画室里还有前几日未完成的画,索性人已经在学校,就暂且不回出租屋。且桥樱这几日没有大哭大闹,都只是静静坐在床边,桥生也算松了一口气。但仍旧决定画到哪儿算哪儿,太晚回家他不放心桥樱。 后颈下方蔓延到背部的地方打得太湿,桥生脱掉外卖服,勉强捏着毛巾够到后背,试图擦拭,但效果甚微,也就草草作罢。 桥生又打了个冷颤,最终,将外卖服搭在窗台上后,才乖乖坐下。 今辞默然地看着小孩的一系列举动,白色长t很薄,部分地方因为雨水已经贴黏着对方的皮肤,许是冷极了,再次抖了抖。 他将视线挪回,枝条纤长,穗状花序的小苍兰倒也是以一种颤巍巍的姿态垂坠在画纸上,花朵形状看似收敛,实则已盛放独属于它的芬芳柔白。 蓦地,意外地,今辞心下微动,他起身离开画室。 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画室门口,桥生瞧见那背影与此时室外雨雾晕染的雀梅色相融,半晌,他才继续描绘那紧紧依附彼此绽开的花瓣。 时间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天际透着些暗的群青,桥生刚想去开灯,画室灯光却骤然亮起。 桥生疑惑抬头,只见那会儿离去的男人又回到画室,手里提着灰色的服装袋走向他,逆光而来,直至他能清晰地看见今辞那失温的松霜绿意里,映着的呆愣自己。 “小孩,怕我?”雨水已经慢慢随着身体的回暖逐渐消散在空气中,男人尾音沉沉,骨节修长的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件黑色风衣递给他。 “老老师?”桥生绵软干净的嗓音结巴起来,生怯怯的。 “穿上,可能有些大,湿掉的衣服就装这个袋子里好了。”犹豫片刻后,桥生接过今辞递给他的衣服和袋子,而今辞则收回手,目光看向桥生画架上的画。 男人的风衣很大,光是看今辞那有些压迫感的身高就能猜到一二,桥生几乎整个人都被衣服包裹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克制冷冽的烟木香,混着若影若现缠和温暖的香根草味。 此时,两人靠得近,桥生只觉心绷得紧紧的。衣服的香味、男人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无形中似圈了个圆,将他团团围住,脸颊发热。 他,紧张得心尖都发颤。 这样凑近了看,小孩很白,这会儿裹上风衣,黑色更是衬得皮肤糯白毫无攻击性。有些婴儿肥的脸,着着淡桃。泪痣使得原本就极好的骨相,缀添春日之色。 真是,纯净又漂亮的小朋友。 将窗台上搭着的外卖服收叠进今辞给的袋子里,桥生眉眼潋潋流动着乖软极了的笑:“谢谢老师。” 今辞点头示意,指着画架上逐一绽放的白花,明明簇拥在一块儿,彼此之间却又于依附中带着坚韧独立的自由,就好似一份磅礴的包容性。 “喜欢画freesia?” “嗯,想画好送给妈妈。老师,我我可以请教您吗?” 风动,花影动,今辞眸色渐深。 “可以。” 那日,今辞指出桥生线条、色彩以及布局上的欠缺,两人时不时交谈两句。 对于桥生来讲,他垫脚伸手第一次触及钟山上霜松郁郁里的春温。 对于今辞来讲,他第一次“干预”了花草的生长。 他那张画纸上的小苍兰与桥生的相比,正正少了导师所说的温度。 记忆里,桥生画架上的那幅画,鲜嫩的绿、净白的花、清透的黄,锋芒、棱角都好似化作波纹,细腻中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涩。一切刚刚好。 那晚,今辞将从学校带回的画裱进画框前,在背后写上这么一段话:下雨天将花搬回花房,只因从专业角度来讲,它喜光不能淋雨,过多的水分影响根茎、枝叶以及花开。在这样的过程中,我并未带任何自身的情感或特别的想法,只是它应该这样,顺便搭了一把手而已。今天,突然闯进一位小朋友,他被雨浇了个透,我将衣服给他穿。但应该这样吗?又或者同样的,搭一把手而已?我想,不是的。 我大概是,不想漂亮的freesia冷感冒。 “辞哥。”桥生记得他数着男人的胡渣,今辞同他讲话,结果后来两人一起睡着了。他想挪动身体,但男人即便是睡着也将他搂得紧紧的。 思及今辞坐着睡在椅凳上、他睡在男人怀中的这个姿势不当,待会儿今辞起身肯定多少会有些难受。 于是,桥生挠了挠男人的下巴,又抬头一边亲触男人的唇,一边呢喃着叫他。 “辞哥,醒醒。” 书房很静,不消一会儿,今辞缓缓睁开眼。男人睫毛密长而卷翘,歇落下轻柔的影:“桥桥?是哪里难受吗?” “辞哥,快起来,肩膀和手臂不麻吗?”说着,微微挣开今辞的怀抱,穿上拖鞋来到男人身后,伸手就按摩起今辞的肩来。 力道适中舒适,今辞微蹙的眉心慢慢松懈下来,但他并未让桥生捏太久,大手直接往后捞住小孩的后颈往下一带,在桥生看似艰难地低头之际,今辞吻在他的眉心。 “好了,辛苦桥桥,我没事。” “这哪里辛苦了,就捏了几下而已!你这是这是溺爱!”桥生虽觉溺爱二字欠妥,但仍旧反驳道。 今辞呼噜一把桥生的头发才放开他,见小孩盯着他微微撅嘴,今辞顿了几秒,轻声笑起来:“如果是桥桥的话,溺爱也不是不可以。” 第13章 那些残忍 “咚咚咚咚” 两人话音刚落,外边儿就传来敲门声,今辞心想应该是昨天定购的餐桌椅到了。而敲门声的响起,使桥生搭在今辞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辞哥?”声音瞬间抖露微微的慌张,全然没有方才的放松。 今辞注意到桥生的敏感与不自在,他站起身,动作温柔地拉过桥生的手:“桥桥,大概是来送餐桌椅的配送员,在这儿等我?” 谁知沉默半晌,小孩摇了摇头,手反过来牢牢抓住他的手指,抬头:“我我也去,辞哥,一起。” 敲门声还在持续,今辞看着他,妥协道:“好。” 任由小孩将自己的手指扣在手心,开门后,桥生整个人下意识地躲在今辞身后。 今辞向配送的工作人员示意,指挥着人将餐桌和配套的椅凳放置在合适地方的同时,注意着桥生的举动。 只见小孩盯着搬动桌椅的工作人员,也不出声。 “今先生,确定没有其它任何问题,这边需要麻烦您签字认收一下。” 今辞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其递还:“辛苦了。” 章怀一直有注意到今辞身后的桥生,他看似不着痕迹地朝桥生扫了一眼,却不想桥生盯着他的那双杏眼陡然睁大,像认识他。 章怀有些不明所以,自认为还算友善地朝对方一笑。 说实在的,这一笑,还带着憨憨傻气。 而此时桥生小脸上腾起的恐惧与害怕,让今辞心一紧,也没管是否还有人在:“怎么了?桥桥不怕,不怕。”男人语调亲昵而安哄。 章怀十分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可现下貌似是因为自己吓到人家的情况,弄得他顿觉尴尬。 他左手捏着签收单,右手抓了抓头发,试探地开口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今辞揉捏着桥生耳后的软肉,温声道:“告诉辞哥,怎么回事?” 桥生强压下由于看到章怀那张与那人多处重叠、相似之处的脸,手心渗出细微的虚汗,今辞见小孩的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事,我只是不太舒服。” 章怀虽心有疑惑,但见桥生都这样说了,其它的自然也不是他该操心的:“那行,先生,没什么问题,我这边就先回去了。之后有什么需要咨询或者是售后问题都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章怀走后,今辞关上门,拉着桥生到沙发坐下,可小孩却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沙发宽度还行,但长度欠缺,桥生脱掉鞋,侧身躺在沙发内侧:“辞哥” 说着,还把自个儿往里挤了挤,小孩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今辞接着也往沙发一躺。 可刚才还仿佛要把自己嵌进沙发缝里的桥生,在男人躺下的瞬间,就滚到他怀里。 今辞习惯性张开双臂,抱住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娇小的小孩,环住桥生的腰,今辞挪动了一下,曲着长腿:“桥桥,现在可以告诉辞哥怎么回事了吗?” 两人亲密拥抱,温而软的触感,渐渐平息桥生内心的忐忑,他直直跌进今辞沉静温柔的目光中,想着那晚彼此的坦诚。 桥生张了张嘴,像是没有想好怎么说。 今辞怜爱地轻拍小孩纤弱的背,给予安抚与鼓励。 桥生呼出一口气,小脸上努力装作镇定,可睫毛却一直颤抖,但他仍然向今辞叙说与坦白了当年那个跟着谢延回来,意图强暴他的人。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些年,桥生在谈及这件事时,内心深藏的恐惧与绝望依旧全都冒了出来。 他脸色发白,尽量字斟句酌,他深深埋进今辞的怀里,为自己汲取坦白下去的力量:“章海是跟着谢延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虽然很困,但并没有完全睡着,那时妈妈的后事刚处理完,我很累” 当年,桥樱近乎残忍的自杀对桥生来说,是一场无法逃离的梦魇,他强撑着应对谢延,处理后事,却在那晚被章海死死压在身下。 彼时桥生刚躺下没多久,睁眼闭眼都是暴雨、被压断的树、冷风以及桥樱的血,却在半陷入睡眠之际,被偷了钥匙闯进来的章海侮辱。 他根本没来得及逃,从梦魇的窒息中陷入了另一个更为绝望的境地。 章海浓重且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酒气肆意凶猛地窜入鼻息,他挣扎反抗,用尽力气捶打对他施暴的人。 对方被桥生激怒,酒精的刺激作用下,他狠狠掌掴桥生的脸并掐住他的脖子,他喘着粗气,变得更为放肆桥生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耳朵脑袋一阵嗡鸣。 直到章海拽住他的脚腕,那力道仿佛要将他碾断拉碎。 此时,桥生似乎尝到了喉咙间上涌的腥甜,在觳觫绝望中摸索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刺破划伤他的手指,他不怕疼般地捏着刀就往章海身上胡乱刺去。 昏迷之前,他看见亮起的灯,章海涨红脸,青筋暴起,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察、医护人员。 那时,世界已经坠入死寂。 怀里的人抖得厉害,嘴唇抿得惨白,桥生不敢眨眼,但泪水早已溢满眼眶,他哽咽了一下,终是没能忍住,眼泪嗒嗒地往外掉:“辞哥,刚刚那人长得很像章海,太像了” 今辞目光中满是疼惜,小孩坦白的往事以及对方的眼泪令他心痛不已:“桥桥,都过去了,知道吗?” “今辞。” “嗯?” “辞哥。”桥生又叫了他一声,吸了吸鼻子。 “嗯。” “辞哥哥。”小孩鼻音糯糯的。 “我在,一直都会在。”今辞回应他每一个字的音节,都浸满对他的温柔与珍视。 “桥桥,想跟辞哥说什么?” 桥生咬住下唇,呼吸发疼,尽量不让声音打颤:“你会你会,觉得我很脏吗?” 还在桥生腰间的手蓦地收紧,桥生语气中带着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自厌、恶心与卑微。 今辞一滞,眼底涌动着自心间蔓延迭起的痛色:“不会,永远不会,我的桥桥一直都是辞哥最爱的宝贝。” 章海没有对桥生造成最后更为实质侵犯的伤害,但终究为桥樱的残忍添了一把几乎将桥生焚烧殆尽的火。 精神的崩溃,亲人的离去,学业的停滞,选择对爱人的远离,对于十九岁的桥生来讲,生活里好似再难有光亮。 “即使,我的桥桥暂时没法将它们通通忘记与释怀,但相同的事情永远不会再次发生,它们已然成为过去。”今辞温热的大手捏住怀中人后颈让其抬头,随后抱着小孩往上提了提。 他轻抵着桥生的额头继续道:“我曾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与我分别,经历那些难捱与痛苦。桥桥,你可以权当那些是上辈子的事,从我们重逢开始,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你想要的未来。乖乖的,不哭了嗯?” 其实,桥生没有哭了,只是眼眶还红红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因为刚才的哭泣而有些泛干的嘴唇。 “渴了?” “嗯。” “那等下多喝点水,毕竟小哭包,也是要补水的。” 今辞这话倒是算逗了下怀中的小孩,缓和了些许先才压抑的气氛。 而桥生缩在男人怀抱里,回想方才予以今辞的坦诚,无形中其实早已将自己撕开又得到了重塑愈合的机会。 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些厚而重的束缚轻了些,又轻了一些,一点点地趋于消散。 杏眼里缓缓流动聚集着淡淡的令今辞盈满心动与爱意的光。 小孩扬起笑,至少是此刻,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没有刻意去做微笑的表情,自然、轻松。 这一瞬,今辞似乎又见到了曾经的那个小朋友。 他想,他的小孩即使经历那些残忍,也仍旧持有柔软、纯净与坚韧。 对方所有的脆弱、软肋与依赖,都只毫无保留尽悉袒露在自己面前。 “辞哥,谢谢你。”桥生依循此时身体本能的爱意驱使,亲吻了男人的脸颊,继而呢喃道:“谢谢你,还在等我,没有丢下我。” 今辞从未打开过任何一封其它的情书,只打开过桥生这一封,也仅此一封,他唯一的爱意归属。 这会儿沙发上,桥生坐在上面抱着水杯喝水,视线黏在今辞身上,今辞见小孩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心像被猫咪的小爪子挠了下,松霜绿意里渐渐染上微微暗色。 “桥桥。” “嗯?” 桥生放下水杯,湿粘的软绵目光似将自己整个人投身入今辞的心尖深处,他歪了歪头,有一瞬的无辜娇憨。 下一秒,今辞俯身上前,单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小孩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男人的阴影里,今辞垂眸,桥生撞入那绿意间,见到映在那眸色中的自己。 而男人另一修长的手托捧住小孩的侧脸,指缝间随着桥生的轻轻抖动触及到小孩耳朵的细腻柔软,自此,波澜骤起,桥生彻底溺于那春潮带雨的悱恻中,落下的深浅动作是滚烫而又轻柔的剖白,这场剖白留下濡湿且浸着春红的痕。 险些失控。 今辞将头抵在桥生的颈窝,呼向小孩皮肤的吐息,有克制的欲。 重新整理好桥生的衣领,小孩似乎还未从深陷缠绕的紊乱与暗昧中缓过来,他眼里隐隐有丝丝缕缕再次令今辞挠心的引诱。 那引诱,那般不自知,那般胶着赤裸的纯净。 今辞用手蒙住那双眼,被小孩虎牙磨蹭的唇珠,为其清贵冷然中抹上了人间多情季的绯红色,男人一字一句,声音沉哑性感:“桥桥要是再这般看着我,刚才喝掉的温水,又会变成眼泪哭个干净,白喝了。” 俗称——小哭包蓄水失败。 今辞的话使得桥生彻底回缓过来,他瞪圆湿漉漉的眼,羞红了脸,也不管今辞蒙在眼前的手,一个使力,就连带男人自己的手,一起撞进男人的胸膛。 “辞哥!” 今辞勾唇轻笑:“好了,怎么还炸毛了呢?辞哥给桥桥呼噜呼噜。” 天色尚未晚,今辞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桥生的头,却又无意将小孩再次哄睡着了。可今辞心里想着事,小孩现在睡着也好,索性就没有叫醒他。将桥生抱回卧室,直到掖好被角,今辞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离开卧室来到书房,拨通助理李澜的电话。 “李澜,我发给你的采买单,尽快跟宋管家一起置办好。” “好的,今总。” “别墅那边需要装修改动的图纸,你交给展工长,也不是什么大的翻修,最迟下月完工。额外的工资会从我个人账户划出来” 今辞思忖了一会儿继续道:“你明天午后过来一趟,叫上司机。” 李澜本以为今辞会说具体什么事,没有立即应声,而今辞却在吩咐完,说了一句辛苦后,就结束了通话。李澜想起邮箱里连带处理好的工作一起发来的采买单,看来,他家老板这是要从只顾事业工作变成与家庭二者兼顾? 今辞将一些需要咨询的问题与事项发送到治疗他舅舅余淮南的心理治疗师gwendolyn的邮箱,最后才去到厨房,开始着手处理山药排骨汤的食材。 而章怀晚上下班刚坐上公交,他爸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儿子,还记得你大伯吗?你那个大伯前些年犯了事,最近要出来了。总归是一家人,帮衬是要帮衬的,但得有个度,不能往深了去。咱们面肯定是要见的,但要是之后他私下找上你,不论任何事,都不能答应他。” “哪个大伯?” “还能哪个?你奶奶几个儿子你不知道?” 还别说,章怀觉得他爸爱怼人的毛病随口就来了。而经过他爸这一提醒,倒是真想起那个只在小时候见过的大伯,对方常年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爸,那他都这么久没见我们了,怎么会找上咱们啊?” 章怀他爸叹了口气道:“之前我有去探视过,他出来那天,作为他弟弟,我好歹还是去接下他。” 章怀立即回道:“您后悔啦?” 章父被戳中了心思:“你这直来直去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章怀撇了撇嘴,虽然也没人看到:“我这叫真诚。而且,我能问问他犯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些事,你知道有啥用?”章父虽然嘴上这样,但还是将章海犯的事告知了章怀。 “他强暴人家?”章怀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好在这个点的车上没啥人,旁人也不是什么都要管上一管的人。 他捂嘴压低音量:“这也太没人性了。爸,您到时候还是注意点,我觉得咱们还是少跟他有些牵扯。再说了,奶奶也早就不认他了不是?” “这我知道,反正你记得我跟你说的就是。” “那个受害者是谁啊?”章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只觉得哪里不对。 章父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想:“叫桥生。当时你在北城打工,这件事也就没告诉你,虽然赔了人家钱,但伤害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不过,咱们后来也再也没见过他。” “桥生?” “怎么了?” 章怀觉得自己这辈子迅捷的反应与难得的聪明都用在了今天,他想起今天去星苑送货,那个盯着自己、满是恐惧的青年,他记得那位今先生安慰对方时,念的是桥桥? 这一结合下来不会,这么巧? 章怀结巴道:“爸,我能整容吗?” 章父被儿子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出口就是一句:“你的脑子如果出现毛病,今晚就别回家了,免得打扰我跟你妈休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章怀觉得此时开着窗,灌进车里的微风,都足以让他凌乱。 所以说,基因和血缘真奇妙啊,有时候人还是别长得太像 第14章 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 近三年来,自从李澜成为今辞的助理,他在今辞画室见过不少有关于桥生的画。 各种情境下的——穿着黄色外卖服蹲坐在画架前湿漉漉的稚气少年、手里捏着糖果,额角带伤却依旧笑得柔软干净的少年、脸沾上颜料抱着猫站在木香花藤下的少年,很多很多。 他并未很全面的了解今辞与桥生的事,但也明白冷静强大的今辞,心里有着最柔情、或许可以称为脆弱的地方。 可这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一种温度。 有温度的今辞,与那个总是被媒体卷入公众视线、工作上的今辞相比,更真实。 上两次李澜没能看清,今天倒是有机会真正见到桥生本人,与那些画里的桥生相比,眼前的桥生,其眉眼多了绞缠的病态。 原本无暇的瓷白皮肤有曾深刻进皮肤的伤所留下的疤痕,可它们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 青年有着极美的骨相。 与直击人心的惊艳不同,那是一种仿佛将春日所有的温柔与情意都汇集起来,但绝不过于荏弱,反倒给人一种纯粹含蓄的力量感。 不过,那天生幼态柔稚的杏眼,李澜乍一对上,顿时心里默道:这也太乖了 而且之前小千老爱跟他分享自己粉上的偶像、演员啥的,在他耳边嗷嗷叫唤什么,母爱心泛滥?真别说,他现在就有这样微妙的感觉 李澜直摇头,觉得自己是被小千荼毒了。 “李澜?” “啊?今今总!” 虽然从今辞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李澜觉得每一个助理都需要有秒懂老板的机敏。 于是他十分迅速地挪开在桥生身上的视线,望向路边的悬铃木。 而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桥生拆开最后一个快递箱子,里面是程橙上次在电话里说寄给他的礼物。 他将玩偶穿的衣服整理好放在桌上,捏了捏手里小熊脸上的奶膘,胖嘟嘟的很可爱,又戳了戳小兔的肚子。 今辞见小孩戳玩偶的右手食指,冻疮已经好了很多,他斟酌半晌,开口道:“桥桥,辞哥得回去收拾一些衣服用品” 话还没说完,便见桥生放下玩偶,立刻就拽住他的袖子,也不吭声,今辞笑道:“桥桥是想跟辞哥一起去吗?”本来留桥生一个人在家里,他也不放心。 “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几日两人都待在一起,也在彼此说开后,变得越发黏他。 今辞想,也不知道小朋友当初是下定多大决心,固执地自己躲起来。 有时,桥生坐在他身边,会沉默地盯着房间里的一角,又或者咕哝一小句,咕哝完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又清醒过来。 如果他当时在办公,就尽量挨着他睡,如果他暂时空暇下来,就撒娇窝在他怀里睡。 又乖又让人心疼。 今辞将车钥匙丢给李澜,指了指那天从场馆开来就一直停在公用车位的车:“李澜,你把车开回公司。” 交代完,一旁司机接过今辞手里的行李箱,今辞则牵着桥生上了面前的库里南。 今辞的房子在南城鹭州,算是私密性与安全性都极高的独栋别墅区。 南城有一点好:四季常青,并且在冬季也有花开。 此时午后的阳光尚好,复古浪漫的花园洋房伫立在光影跳跃间,桥生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辞哥,以后家里的花园一定要大!我想种很多很多的花,可以再种些蔬菜! 辞哥,你会搭建小木屋吗?你说,会不会有小动物住进咱们家啊?有了小木屋它们也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了。唔,这个问题显得我真笨,辞哥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小木屋肯定不在话下! 辞哥,我会好好努力,买下一个院子,早日实现它们! 流连梦幻的植物花境、丰富独特的绿篱树木,都如桥生曾经所憧憬的,实实在在呈现在他面前,他眨了下眼,鼻尖猛地一酸,拉着今辞的手就往小木屋跑。 今辞怕小孩摔,只能配合桥生突然的举动。 “慢点,桥桥!” 来到小木屋前,桥生看清上面用特殊颜料画的猫咪和狗狗,与他窗台前坏掉的花盆上的图案一般无二,他伸手缓缓抚摸上面的图案:“辞哥,有小动物来住吗?” 桥生背对着今辞,他没有转身,今辞揉了揉小孩的后脑勺,温声道:“没有。但是以后就会有了,不是吗?离开南城之前,我就已经托人置办这里的一切。等我从俄国结束项目回来,就带着你一起住进来” 今辞倾身从桥生的背后将自己的手覆在小孩手背上:“你不在的日子里,辞哥想,或许等我把桥桥想要的都打理好,那么等他回来,一定会很开心。桥桥,你不用买下什么院子,你曾经想要的花园、小木屋、阳光花房又或是一个真正安稳温暖的家,它们都有了,但却一直缺少最重要的部分。” 鼻尖酸得更厉害了,桥生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小声问道:“什么部分啊?” “你。你是最重要的部分。”其实,今辞没有告诉桥生是:他们的重逢并非偶然,画展以及场馆的那幅画像,是今辞的一个赌注。如果桥生没有出现在公益画展上,找到桥生也只是时间问题。分离的时间够长了,人的一生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他不想再放任小孩继续躲起来了。 “今辞。”桥生倏地红了眼,细白的十指向掌心蜷缩,他竟一时间不敢回头看今辞,他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将快要决堤的泪憋回去。 今辞收回覆在桥生手背上的手,并站直身体:“桥桥,转过来。” 桥生没动,但耳朵似乎抖了抖。 今辞目光停留在小孩圆圆的发旋上,那目光中只有在看向桥生时,才褪去冷色,只留满满当当的绿意春温。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良久。 再开口时,今辞声音低低的,带着温柔的安抚与诱哄,周围只有簌簌风声,夹杂着间或鸟鸣:“桥桥,知道我想得到什么吗?从始至终,想要得到的,只是一个你,足够了。恋人间的相互付出、成就与退让,如果是跟随自己的本能去依循,便什么都自然而然,无所谓得失。桥桥,辞哥希望你一直明白,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将你所期望的以及我所想要爱你的,都给你。” 叹了口气,今辞将仍旧背对着自己的桥生一个大力拉进自己怀里,他并未忽视掉小孩红得厉害的眼睛,他掌心摩挲着那圆圆的发旋:“有了你,房子、养花、种菜、画画、养几只可爱的小动物,大大小小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才变得有意义起来,这些意义构成一个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 桥生从今辞怀中探出头,眼皮压出了些细微的粉痕,泪湿的睫毛显得更黑。 “辞哥,你弯腰。”今辞太高了,小孩仰头软软地向男人要求道,即使男人正低头看他。 今辞弯下腰,恰恰正好与桥生齐眉。 心脏的每一下跳动所牵动而起的,都是毋庸置疑的爱意。 风声像是远了,连带鸟鸣一起,除却今辞,桥生视线里所有一切都淡去。 只看得见今辞。 “辞哥,其实有那么些时刻,我觉得自己还不够爱你,怎么也不够,可又觉得拿不出什么特别的给你,而我们本该也是没有交集的可能。我自卑,自卑自己与你并不相配,甚至某一天旁人在谈及我们之间的事情时,会用我身上所谓的污点、缺陷去随意侈谈你,我不希望这样。” 桥生指尖停在今辞的眼尾:“但也仅仅是我认为,或者我过于在意旁人的看法,有些尚未发生的,在我心里已经预想它已然发生后所带来的坏结果,可这不是我去揣度、伤害你的理由。辞哥,我从来不敢去想象幸运两个字,是你一直去证实、让我相信。” 指尖传来温软的肌肤触感,桥生用指腹心蹭了蹭:“辞哥,冬天要过去了,我们还能继续做没有完成的事,真好。” 男人的眼尾被小孩的指腹心蹭的发痒,聆听着小爱人的心里话,眸中泛起涟漪。 桥生深觉自己一点点碎在那涟漪里,又重聚。 “桥桥,过完年后,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回到这个,一直在等他回来的家,回到今辞的身边。 宋管家虽然是管家,但一般她并不住在这里。 通常只会是今辞长时间不在家,或者安排相关工作人员来别墅打扫、检修、照料花园等等之类才会在。 昨天她收到李澜发来的采买单,上面罗列了先生要求置办的物品,说是这几天就跟她一起去一一置办。 不过,她今天先去采办了一些回来,结果刚好碰见今辞与桥生。 “先生?您回来了啊,诶?小先生?”宋管家心里一喜,这不是先生一直在寻找的爱人吗? 与桥生十指紧扣,今辞倒也没觉得宋管家对于桥生的称呼有什么问题:“管家,今年过年我不在这边,年后你回来,再找人将别墅上下内外打理一下。” “好的,先生。那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是和小先生一起回来住对?”宋管家慈爱善意地看着今辞桥生二人,心里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提着了。 “下月中旬左右。”而这倒是提醒了今辞,他继续道:“别墅另一间画室、琴房以及花房都需要重新翻修一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展工长这几日白天应该都会带着工人过来,得麻烦管家到时候帮我负责一下他们中途的用餐、休息。” “好,好,先生放心。”宋管家连连应下,却也没能控制住不去看桥生,怎么看怎么喜欢。 桥生虽然觉得宋管家的视线太过于“热烈”,有些不自然地往今辞身后挪了挪,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他微微点头示意,也算是打招呼了。 此时,送货员上门送货,宋管家正在楼下清点采办的物品,桥生则跟着今辞在衣帽间收拾衣物。 衣物收拾得很快,今辞将行李箱暂且放在一边,牵着桥生的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顺手理了理桥生现在已经长得有些过长的头发。 小孩的头发细软,短的时候不显,长长了发尾就有些卷,但手感不变。 今辞爱揉小孩的头,软软的、毛绒绒的触感,有种异常满足的治愈感。 “桥桥,过年的时候,辞哥给你剪头发?”今辞说这话的时候,想起桥生家里没有镜子,以及那晚洗浴室墙上类似血迹的画面。 于是,轻揉小孩头的手,更加怜爱。 像球球被呼噜头一样,桥生被揉得眯了眯眼,身体也放松下来,嘴里也嘟哝着回答道:“好啊。” 晚上回星苑,程橙在微信上跟桥生说后天来看他,今辞就顺带去超市买了好些菜、水果。等到了家,两人吃完饭洗漱完躺被窝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卧室空调虽开着暖风,但终究是冬季,穿得少了,依然会冷。 以前桥生很怕冷,天稍微凉些,脚就会冰冷,身体也不大好。 可他要赚钱照顾桥樱、保障生活、兼顾学习,小病有时候就硬抗,结果有次感冒直接烧成了肺炎。 今辞赶到医院时,桥生躺在病床上,身体陷进被子里,像被生生折断了根茎的幼花,他疼得心脏都紧缩起来。 此时,桥生穿着薄薄的睡衣窝在他怀里,那件本该套在小孩身上的厚睡衣又被他丢在一旁,今辞捏了捏桥生的脸。 “唔”桥生无辜眨眼,作势要将头埋藏起来,奈何男人提着他后颈迫使与其对视。 “桥桥,为什么又把衣服扔一边了?”今辞险些被气笑。 “不想穿。”小孩鼓了下腮帮。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可今辞瞬间就败下阵来。 “辞哥怕你冷,要是感冒了岂不是很难受?”今辞松开手,亲了亲桥生刚才被他一捏后轻易泛起红痕的脸。 “有辞哥在,我一点也不冷。”这话倒也没差,一般小孩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贴得紧紧的,还习惯性将脚伸靠在他腿上取暖,再不然就是能怎么黏糊在一起就怎么缩。 而体型差衬得桥生更显娇小,几乎完美契合在他怀抱中。 “好,崽崽说什么就是什么。”今辞声音本就低沉磁性,两人窝在被子里讲话,倒又夹杂着几分暗哑。 崽崽二字念地格外轻,轻地最后一个音节像羽毛般软,软地桥生耳朵、背脊、乃至身体都软了下来,轻化在男人的温柔偏爱里。 而方才泛起红痕的脸,正沿着那淡了的痕线渐渐染上杏粉,又缓缓加深,浸透着红。 他瞅着今辞深邃精致的眉眼、英挺的鼻梁,视线从上往下,还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最终,像是终于决定好什么,他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凑上去小小嘬了一小口对方的下巴。 与此同时,抵着胸膛的手感受到今辞藏在衣服下立刻绷紧的肌肉,他如被烫了一下,飞快收回手。 但黏着今辞如同一种本能,似本该如此,于是,收回的手在半路停顿了片刻,又转道搂上今辞的脖子。 细腻温软的触感撩拨着男人的感官,缠绕着淡淡甜味。 一时间,今辞克制收敛的情愫被轻易勾起、点燃,清冽绿意眸色变得暗,沉涌着,肆溢着。 “宝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孩知道,但他不吱声。 下一秒,男人胸腔的震颤贴近他的心口,也震地他胸口酥酥瑟瑟的麻:“崽崽” 好一会儿,才归于秋水充盈般的平静。 今辞起身,拿过一件衣服裹住桥生,轻易将人抱起来,往洗浴室走去。 “刚刚是谁乱撩拨的?而且”今辞脖子被某人的爪子使劲儿挠了一下,哭笑不得。 可爱得紧。 于是,他哄道:“嗯,辞哥不对。” “我我腿疼。”瞧这可怜巴巴的语气。 “乖,很快就不疼了,那下次还敢轻易撩拨吗?” 今辞以为他这会儿会说不敢了,结果桥生想也没想打了一记直球:“敢,下次下次还敢” 话并未说完, 因为, 他后知后觉,自己太羞了。 第15章 毫无保留 “你?” “我?” 程橙懵了,他提着蛋糕站在星苑大门口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再次碰见这个已经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其实程橙倒也不是真生气在公园那次对方叫自己小姑娘,只是每每对上舟以礼,就忍不住炸毛,心跳也快得不行。 舟以礼双手插兜,一身普通黑色大衣倒是被他穿出一种又欲又野的桀骜凛冽来,等程橙瞧见舟以礼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时,脸蛋又不争气地红了。 虽说程橙是个芭蕾舞演员,但工作中也多多少少会接触到演艺圈的明星爱豆,像舟以礼这般模样的帅哥,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与今辞不同,舟以礼是另一种极端。 本该看上去冷漠的他,反而因为爱笑、因为那双含情的眼而变得格外引人亲近。 而今辞,看似清冷矜贵又含着淡淡细细的缱绻温柔,实则疏离感极强。 不过,如果对方是桥生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属于桥生的今辞,是似粥温柔的人。 程橙向来随心,他不由地问了一句:“你你叫什么名字?” 很突兀,但又合理的感觉。 舟以礼本以为程橙会像之前那般与自己“针锋相对”,故作凶狠的炸毛样子总是勾得他心痒痒,于是就忍不住去逗一逗对方。 这会儿听见对方开口问自己,带着软和下来之后动人好听的清润,细琢或许还夹杂着欲溢未溢的浅浅羞涩。 “舟以礼。画船舟,齐之以礼的以礼。”恰时二人目光不经意相接,那不过于醇厚、慵慵懒懒的性感嗓音,传入程橙耳内,惹得他耳尖颤颤发热。 而舟以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程橙的心怦怦直跳,那笑有些晃眼,可真真好看,脑子里一片浆糊,只能清晰地感知到胸腔越发异样的心跳。 他有些愣神,气氛微妙,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蛋糕带子,又下意识咬了下唇。 唇瓣因为程橙的小动作,霎时显现出鲜润偏亮的水红色。 又娇又些许艳色的眼眸,因着细长上扬的弧度将眸中的潋滟生波,缀上像是流动般的扶光溢彩。 这般模样落在舟以礼眼里,心弦被拨动了下。 紧接着,由缓迅速变急,从未有过的悸动覆满整个胸腔。一下就鼎沸滚烫了起来。 好一会儿,程橙才回神道:“我叫程橙” 舟以礼倏地俯身,有种漫不经心,又如同暗自涌动着一种炙热,他打断他:“我知道,方程的程,甜橙的橙,对吗?” 甜橙二字语调仿佛故意拖长,程橙有一瞬觉得自己不叫程橙,而是叫甜橙,且这个甜还是蜜糖般的甜。 对面的小玫瑰眨动着眼,似是有些讶然。舟以礼见那溢彩起伏着延绵不断的波浪,兜里的手,抬了抬指尖,随即兀自细微地蹭了下。 不,好几下。 心痒,手痒,想摘了这朵小玫瑰。 很想。 十分,想。 怎么办? 今天的小玫瑰不辣,但足够甜,甜得让人想将他带回家,藏起来。 “以礼?”今辞出来就见好友站在门口跟人面对面站着,当然,他并不是刚出来,他可是目睹了舟以礼那厮全程一副大狗见了宝贝骨头还故作淡定的样子 “矜持,你来了啊。”舟以礼循声回头,暂歇下深处的心思,上前勾住今辞的肩膀就是用力一拍。今辞睨了他一眼,简直不言而喻。舟以礼虚咳一声,心里暗道,不愧是自己好兄弟,哎。 ‘矜持’?一旁的程橙则傻眼了,这它喵不是今辞吗?他连忙顺了两口气:“那个,今今辞?” “您是?”今辞这才看向一旁的程橙。 “您好,我叫程橙,是啾啾的堂哥,啊不,桥生的堂哥。” 不过,某人根本不给他两说下去的机会。 “你两怎么您啊您的,搞啥呢?整会谈?”舟以礼在一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今辞: 程橙: 一大早今辞就起来准备做饭,结果刚起身,就被桥生揪住袖口。 他一看,小朋友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已经在嘟囔着“一起”,十分黏人。 他有节奏地轻拍着桥生的背,想要哄人多睡会儿,结果这一拍,还把人拍在自己身上挂着。 只因小孩先是揪住他的袖口,小脸蹭着他的手,然后就开始攀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上靠,小腿还同时往他腹部一横,不盈一握的细软腰肢紧紧贴着他,最终将脑袋埋进他肩窝,才消停下来,结束这一番蹭啊、靠啊、贴啊的无意识撒娇。 今辞嗓音轻缓,低柔酥沉极了:“小黏糕。” 索性又把被子往两人身上拢了拢,靠坐在床头,目光注视着桥生乖软的睡颜。就这样,又过了差不多一小时,今辞才真正起床洗漱。 当然,小黏糕也跟着自家先生一起洗漱起床。 两人准备了好些菜等程橙来。不想舟以礼打来电话,问了一嘴是否有空。今辞想着上次回绝了舟以礼,他看了眼桥生,对电话那边的舟以礼说道:“你等下。” 说着将电话暂放在茶几上,牵着桥生来到书房:“桥桥,辞哥的好友想约我们一起吃个饭。他平时工作忙,辞哥想着既然有时间,就约他今天到家里来。当然,今天你堂哥也来看望你,合适的话,大家可以认识认识,一起聊聊天,但辞哥尊重你的意愿,怎样决定交给宝贝,好吗?” “辞哥,饭菜会不会不够啊?”说着,桥生将脑袋埋进今辞怀里。 这话一出,今辞自然地收紧抱着小孩的结实双臂,笑道:“不够的话,辞哥叫外送。” 今辞出去接舟以礼了,桥生刚刚将干净的碗筷置于餐桌上,电话铃声就猝然响起。 门口接个人而已,要不了多久,所以今辞也没带手机。 桥生看着并无备注的电话号码,他没接,响了一会儿,对方就挂断了。 可谁知,过了两秒又再次响起来,还是同一个电话,桥生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万一是急事呢? 在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桥生摁下了接听键:“喂?您您好” 文新尧坐在今眠旁边,见拨通电话的今眠眉心微动,其冷艳的脸上有一瞬的莫名。他蹙了蹙眉,内心满是忐忑与紧张。 可谁知,今眠没有出声,反而顿了会儿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眠姐姐,今辞哥哥他”文新尧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失落。 今眠定定的看着文新尧,想起那张可以用美来形容的脸。刚刚那声音,是桥生,她可以确定。 而面前这个人,与桥生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眉眼处。 但她知道,再怎样,也只是相似,不及那人半分。 她很清楚今辞的性情,当年她用偏激的话去中伤桥生的行为,确实欠妥。现今看来,今辞找着桥生了,她虽不喜桥生,可此时的情况前提下,她也绝不会再干涉今辞的任何事情。 于是她对脸上明晃晃难过表情的文新尧说道:“新尧,放弃我哥。” 文新尧家一直与父亲有生意上的来往,早些年他们这些小辈的交集也不太多,谁也没有想到文新尧暗自倾慕今辞,甚至好些年。 而桥生的失踪,给了文新尧勇气重燃的机会。 母亲这一年也有意撮合文新尧与今辞接触,可在今眠看来,今辞没有拉黑文新尧,已经是一种礼貌的表现与方式。 今天给今辞打电话,其实也是想通过她来再次探探今辞的态度。 当然,所有的计划此时已经扼杀在摇篮中。 因为,桥生。 将手机还给文新尧,今眠再次劝说道:“新尧,我想你也知道我哥心里一直都只爱着一个人,从未变过。今辞向来理智到有些可怕,不管是他读书时期也好,还是后来工作,他看起来有礼有节,温温柔柔,实则冷淡疏离到极点。但面对桥生,他永远不会,这个名字,我想你肯定不陌生。” 文新尧压抑自己因为心痛而有些急促乱掉的呼吸,藏在袖子里的手一下又一下抠着手心,一次比一次重且狠,痛意让他稳住了自己濒临的失态:“所以,刚刚是那个人吗?桥生——今辞哥哥爱的人,但他不是” “你想说他不是失踪了?新尧,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找桥生说那些话,我或许永远也不知道像我哥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人变成我从未想象过的样子。他真正情意上的温度、专一、耐心、忠诚以及偏爱,都给了桥生,毫无保留。” “我”文新尧想要说些什么,尽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新尧,放弃有时候的确很难。可有些事情不得不放弃,只有放弃了,或许才有其它新的可能。” “嗯,我明白。”他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要放弃吗?文新尧在心里问自己,他出神地坐在原地,等今眠走了以后,才捂着脸低低地哭了出来。 桥生有些茫然,是打错了吗? 他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又往门外走去。 “喵喵~喵~” 某球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了,猫猫头上灰扑扑的,它卖力地萌叫,发挥自己的可爱攻势。 桥生顺势蹲下摸了摸它的毛毛,球球一边享受漂亮主人的摸摸,一边往桥生左手边滚,来回蹭他的裤脚。 等桥生收回手,它也就跟桥生一样排排蹲在家门口,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扫了扫,打在桥生身上。 这下今辞三人一回来,就看见一人一猫蹲在门口,那样子巴巴的望过来,今辞心都化了。 关键是,等今辞走近了,桥生还有些呆愣,他歪头看向今辞的同时,咱们球三花也一起歪头看过来,可谓神同步。 今辞怜爱地抱起小孩,贴了贴那有些微凉的脸蛋,眸底柔缓:“门口冷,怎么不在屋里等?” 桥生丝毫没有因为旁人在而害羞沉默,又或者说此时的他像是只感知到了今辞,他软软干净的嗓音响起,直白地开口道:“想在门口等,这样可以早早见到你。” “天气冷,下次想等我,就多穿件衣服,知道吗?”说着,今辞轻揉了几番桥生的后脑勺。 桥生熟练地将下巴搁在今辞的肩上,视线也就正好看见今辞身后的另外两人。 但他目光凝滞,这让见状的程橙默默叹了口气。 舟以礼暂时还有些不明所以,他感觉到小玫瑰突然浑身散发一种压抑着的愁绪,立即开口道:“先进屋。” 桥生似乎又开始陷入恍惚当中,今辞感觉出来了,他将小孩抱进屋的时候,桥生一直没有再开口讲话,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沙发上坐着。 舟以礼向好友投去担忧的目光,心里大抵也琢磨出桥生异样的状况。 他见程橙走过去,唤了声桥生的名字,可保持姿势、乖乖坐着的桥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缓慢眨动着柔稚漂亮的杏眼,目光只停在今辞身上。 “桥桥?”今辞心疼,蹲下身凑近了些,修长的手捏了捏桥生的耳垂。 顿了半晌,桥生终于动了,意识似乎渐渐回笼,他呼着气,像是有些疲惫。谁也没有讲话,等桥生渐渐缓和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对今辞脱口而出道:“辞哥哥,要抱。” 绵绵软软,让人想要更宠爱他一些。 今辞清楚桥生是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如同配合小孩一般,他温声道:“桥桥乖,休息好了我们去吃饭。” 休息二字很好揭过刚才发生的事,适时程橙在一旁笑道:“啾啾!想死你啦,我买了你喜欢的芋泥蛋糕,咱们待会儿一起把它吃光光!”,且面上看不出丝毫方才的愁绪与担忧。 而紧接着,舟以礼觉得是时候轮到自己了:“你好。舟以礼,今辞的好兄弟。” 与他们相比,肉肉一团的球三花则从狭窄的沙发底下费力钻出来,自认为十分霸气,压轴出场:“喵~” 第16章 一抹明媚 饭后。 程橙拉着桥生到卧室说话,好在今辞也有事与舟以礼谈,于是后者去了书房。 书房内,舟以礼坐在椅凳上,见今辞曲腿靠桌站立,缓缓向他坦白:“以礼,桥桥他患有精神分裂。” “怎么会这样?”舟以礼皱眉道,纵然方才那会儿的状况,已经算隐晦地向他透露不少事实。 今辞眉骨压低,金发落下一缕遮挡了些他眸中松霜着墨后的深色。 他沉声提及桥樱、谢延以及章海对桥生所造成的伤害,语调带着冷冽寒意。 而舟以礼则在听及到谢延这个名字时,脑海中闪过那场差点要了秦恪性命的经济犯罪案。交叠的长腿挪动了下,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他想。 “其实,他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只是,在他最难捱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边。” “但,至少现在你找着他了。” “我当年回俄国参与168项目,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所以你在责怪自己?”舟以礼抛出一句疑问。 今辞垂眸,整个人站在窗帘投射的厚重阴影里,他缓缓答道:“是。” 随即,又抬眼对上舟以礼的视线,深沉而夹杂着一丝克制的压抑说道:“从找到他到现在,我试图了解当年发生的事,越是了解,我越是觉得,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就好了。” 他怎么都觉爱不够的人,会被别人这样伤害。 这不应该是今辞能说出的话,但舟以礼了解他,想着今辞向来跟‘害怕’、‘胆怯’、‘脆弱’这几个词不沾边,可人一旦爱意沉沦,那可就说不准了:“矜持,道理你比我明白,小桥生现在人在,你两也能继续好好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日子还在后头。” 这又正经又不正经,又有些水平又貌似没水平的话,真就还符合舟以礼一贯的风格。 有些话,只能兄弟之间讲讲,像是将一些负面与偏执淡化,今辞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他的freesia,绝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这边,程橙想撸一把桥生的头很久了,碍于今辞,他没敢上手。 别问他先前为啥不摸,主要是他对上今辞有些怂。 今辞的占有欲可怕,他才不会被对方的温和有礼所欺骗。 思及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秒变昂首挺胸之态。 桥生:? 程橙打直背,气势十足,伸手呼噜一把自家啾啾的头发。 手感极为舒适,舒适到心坎上了。 于是,程橙又上手呼噜了一把。 成功把经由今辞之手立起来的呆毛来回揉立得更高,且翘起来的前几秒还一颠一颠的。 “噗嗤,哈哈哈哈,啾啾你好可爱。” 程橙笑得开心,桥生自己也似乎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内心空落落的莫名感驱散了不少,他浅浅地笑了笑。 “啾啾,上个月我的舞台节目看了没啊?”放过桥生的头发,程橙又上手戳了戳桥生的腮帮。 还是再长点肉肉更好。现在有今辞,这不难,程橙眯眼想到。 “看了,橙子是小王子。”舞台上跳舞的程橙耀眼又夺目。 “我记得啾啾以前都说我是小公主的。”程橙突然打趣说道。 童言无忌,小时候的程橙长得就好看,唇红齿白跟个小姑娘似的,桥生一开始还将这个堂哥认作了姐姐,见面就奶着声音喊姐姐。 殊不知,跟程橙相比,他的样貌娇娇软软精致得不行,更容易被大人误认成小女孩。 没等桥生说什么,或许觉得曾经的事还是少回忆的好。 毕竟,除开那些鲜少的快乐,剩下的都不是好事。 因此,程橙叹道:“啾啾啊,那天你说与今辞一起面对,我很开心。啾啾你要相信今辞,相信自己,你不是麻烦,更不是负累。”只求时间向前的时候,啾啾能走向幸福就好。 与那日的想法一样,他都寻思去找今辞谈谈了(把人套麻袋丢啾啾面前,bhi),或者说早就想了。 “我明白。橙子,谢谢你。” 下一秒,桥生就见自家堂哥伸手,又开始揉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啾啾真乖啊,真好rua。旁人见了,只想吐槽一句:活脱脱的啾控。 任由程橙rua了一会儿,“橙子,你头发长好快。”说着,桥生揪住程橙的长发,他看舞台节目的时候,程橙的头发距离现在这个长度还差的很远啊。 “啊?” 桥生神情认真且疑惑,程橙作乱的手都顿住了,他忍着笑解释道:“接的,杂志拍摄需要,戴假发的话,呈现效果不理想。” “哦。” 大概沉默了两三分钟,桥生眉心微微一蹙,道:“对啊,可以接发,为什么我给忘了” 程橙听桥生这样讲,眼睛顿时就有些酸酸涩涩,他敛去眸中情绪:“没事啦,啾啾。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好。” 晚些时候,舟以礼所里有事准备离开。 “啾啾,那我也先走啦,晚上还有个直播。”程橙刚说完,手就十分没自觉地往桥生头顶伸,不过没摸到,他收回地迅速。 因为,他敏锐地见今辞往他瞥了一眼,虽神色淡淡的,但他敢笃定,如果他不是啾啾的堂哥,只要上去呼噜一把,他就完了。 看来,今辞才是最大的啾控。 可他今天已经呼噜够了呢,不亏。 舟以礼与程橙往外走去,刚没走几步,舟以礼又往后退回至今辞身边,双手抱臂道:“兄弟我得空是见识过你在网上的热度,今天在门口的时候,有记者。当然,要是出啥事情,你能解决好,但事关你的宝贝,注意些。” 说完,舟以礼迈着步子离开,而某橙瞄到这一幕,本来暗戳戳放慢的步子,也陡然加快,他才不会承认他有些故意的心理在作祟。 雀跃什么呢?程橙暂时给不出确切答案,只是想这样便这样做罢了。可他想装作淡定却又隐隐类似雀跃的样子,仍旧被舟以礼捕捉到了。 “住哪儿?我送你。” 此话一出,程橙攥紧了手,心,狂跳不止。 似乎今日份的甜度已达上限,舟以礼见人又有别扭炸毛的苗头,接着笑道:“放心,我开车,安全可靠。”午饭那会儿,大家也算是各自进一步认识了。 “你你不是有事?不用麻烦了。”天色暗,程橙觉得就算脸红心跳加速也不会被对方发现,就又大胆了些。但他不知道,他的目光可以说是直勾勾了。 程橙说的事不是当下非去不可,这也就意味着——时间足够。 舟以礼极淡的眸色里,有闪烁的彩灯、有不明源头的光影,但都不足以将那目光填满占据,又或者那目光不在此处。 他的眼里,有一朵小玫瑰,在愈发重的烟墨色天际覆盖掉闪烁的彩灯、不明源头的光影之时,这朵小玫瑰是唯一余下的最亮的颜色。 风起,清晰再清晰。 主动又或许不自知的小玫瑰,朝舟以礼心尖汇聚一抹明媚,悄然绽开一小半花瓣。 舟以礼挑眉一笑,程橙听见对方对自己回道:“不麻烦。” 谁也没拆穿谁,有些蹩脚,但当事人很乐意,不是吗? 第17章 草莓糖霜 世豪广场外面的夜市这会儿已经开始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程橙手捏着一小节安全带,他盯着右前方夜市看了会儿,又转过头来。心里想了起码不下五个措辞,原因无它——他馋炒栗子和烤红薯了。 他侧目偷偷打量舟以礼的侧脸,反复感叹舟以礼十分契合他的审美以及择偶标准 啊?择偶标准什么鬼?他在内心连忙否认。 “你摇头干什么?”舟以礼本来放任旁边的人打量自己,对方那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引得他心里阵阵发笑。此时,余光瞧见程橙一个劲儿地摇头,恰巧路灯灯光掠过,那不难看出的红红耳尖,让他再一次手痒得紧。 而且,要是再红些就好了。 一定很好看。 “没没,我就是”程橙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结巴了,尴尬,都怪这个让人垂涎的大块头。 确切来说,让橙馋的大块头。 炒栗子、烤红薯:不馋我们了? “我都看见了。”红灯,舟以礼恰好停车回道。 “我其实,就是就是脖子酸,还有那个头也有些晕,就摇一摇,问题不大,哈哈哈,问题不大。” 我也太傻了程橙无声嚎道。 舟以礼:头晕还可劲儿摇头?小忽悠。 舟以礼没拆穿他,扫视了一眼步行街那边的热闹夜市。 绿灯亮起后,他一边踩着油门开车,一边道:“想去夜市?” “想啊。”顺着心思下意识脱口而出,程橙都来不及打马虎,下一秒他就耷拉着脑袋,想要把自己埋了。 舟以礼眼里升起一抹他自己都未觉察的淡淡宠溺,他颇有兴致地道:“是去逛逛呢?还是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 试图把自己埋了的程橙闷声回答道:“炒栗子。” 有啥不好意思的?他这样想着,也就重新抬头,却恰恰不偏不倚地撞上舟以礼那双含情眼里的笑意。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车已经停在距离夜市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舟以礼身上。 “咳,还有烤红薯。” 说着,飞快地跳开与舟以礼对视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这会儿身处何处。 “走,下车。去买你想买的炒栗子,以及烤红薯。” 两人并排走在夜市,程橙用手整理了下戴着的口罩,眼睛快速锁定到了不远处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摊位,脚下的步子也迈地快了些。 小短腿,走挺快。其实程橙一个跳芭蕾舞的,怎么可能是小短腿,只是与舟以礼相比,确实就矮了一个头。 舟以礼等程橙买吃食,他静静地站立在对方身旁,引得路过不少人的侧目。 毕竟,他俩就算戴着口罩也难掩周身气质。 “我买好啦,谢谢你。”程橙满足又开心地对舟以礼说道。清丽眉峰,艳色眼眸,都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他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炒栗子和烤红薯,打断了舟以礼望向斜前方卖鲜切花摊位的目光。 珍爱——耀眼的亮红色,跟旁边这朵小玫瑰很是相配。 程橙顺着舟以礼方才的视线方向踮脚瞧了瞧,为什么要踮脚?因为他觉得按照舟以礼的高度,对方视线里的东西万一需要踮脚才能瞧见呢? 舟以礼被程橙这一可爱的举动勾地心痒极了,他实在没忍住,抬手又下落,拍了拍对方的头:“走,既然心愿已经达成,现在送你回家。” 说完,舟以礼率先迈着步子离开,而跟在后面的程橙先是摸了摸方才舟以礼拍过的位置,遂放下手,然后又去摸了摸,隐藏在口罩下脸的温度一度攀升。 莫名很撩人怎么回事?程橙眼尾都晕染上了一层羞粉。 环山公寓外路边,车内程橙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舟舟以礼。” 舟以礼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不知是不是这一天下来的疲惫使然还是什么,音调慵懒又有一丝沙哑:“其实,除开舟以礼这个名字,我还有一个字。” “什么什么字?” “‘应淮’,舟应淮。”这还是今辞外祖起的字,不常叫。 而且这样说起来,今辞也有个字:祈宴,今祈宴。 “应淮?” “嗯。你可以叫我‘应淮’。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你是唯一唤我这个字的人。”男人眉梢轻佻,薄唇微扬,三分痞气,七分慵懒的欲。 无形的撩人,隐秘的暗昧,须臾,舟以礼面前的小玫瑰,比起那会儿笑着感谢自己的模样,艳色的眼眸多了细碎点点、潋滟涟漪的星子。 今辞在浴室洗澡,桥生则盘腿坐在床上仔细地整叠衣物。 今辞有一部分的定制衣服,袖口处都着有金丝绣线的竹叶,针脚整齐,紧密柔和。今辞对外是一名建筑师,又或者是艺术家。但实际,作为浮明家族的优秀后代,金丝绣线的竹叶也隐晦地象征了他的身份。 不过,在这里很少人知晓,又或者从未刻意去联想。 “辞哥,我想给你吹头发。”今辞一身水汽进卧室的时候,桥生已经将衣服整理好放衣柜里了。桥生软声开口的同时,已经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跃跃欲试地要给他家先生吹头。 今辞见小朋友如此迫不及待,杏眼亮晶晶的,只能无奈又宠溺回道:“好。” 暖风呼在发丝与皮肤上,桥生突然想起白天那通电话,吹了一会儿,见干的差不多了,便关掉吹风机并收进抽屉:“辞哥?” “嗯?”今辞应声看他。 “白天有人打你手机,因为它响了几次,我以为有急事所以就接了,可对方并没有讲话。”桥生说着扒拉着今辞躺下,熟练地滚进那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今辞喉结轻滚,怀中的小孩绵绵糯糯的,呼吸间都是桥生浅淡萦绕的软香。 桥生抿唇继续道:“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或许,他听见声音不是你,才没讲话。” 今辞闻言,想纠正他家小朋友这样的想法,又暂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片刻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弹了下桥生的额头,不重,亲昵万分:“这算什么事?道歉干什么?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想知道吗?” 桥生捂住自己被弹的额头,微微瞪圆了眼。 男人爱抚地揉了揉他的脸颊,长睫低垂,落下一道清冷又温柔的影:“不管什么事情,忘记了或者想不起都没关系,不要多想。只要是桥桥,做什么又或者是怎样都可以。辞哥,永远不会怪你的。” 桥生翻了个身,从今辞怀里滚了出去,他拉过被子盖住半张小脸,闷声回道:“好。” 这样的姿势仅用了二十秒,他又再次滚回今辞的怀抱。 “刚刚这是干什么?” “害羞消失法。”桥生抬眼。 今辞忍俊不禁,低垂的长睫颤动着,松霜绿意渐起缠绵的波澜。 而因室内灯光倾洒的原故,桥生与他对视间,那波澜里明灭流转着小小银花,而他轻易地,就跌落了进去。 今辞戳了下小孩的樱唇,软,像覆了一层草莓糖霜,诱人亲吻。他轻轻笑了起来,胸腔细微震颤,使得贴着他的桥生感受到一阵酥酥的痒意。 “崽崽怎么看我看得出神?”明知故问。 可桥生乖得不行,倒也顺着今辞的话:“因为,辞哥好看。” 声音如同裹了散发奶味的小糕点,酥腻,但恰到好处。 草莓糖霜和奶味小糕点。 绝配。 今辞见小朋友还盯着自己看:“明天再看。现在崽崽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睡觉毕竟,要是再这么看下去” 桥生倏地凑了上来,他的话被怀中人的动作骤然打断。 而今辞口中的某崽崽正笨拙地亲吻他的唇珠。于是,今辞那双勾得小孩出神的眼眸,便再也没有先才的深邃清明。 今辞长臂一兜,修长骨感的手扣住桥生纤细的脖颈,与白软肌肤相贴的指节微微绷直又缩紧,引得玉质冷感的手背青筋绷起。 他迅速占据主导,绿眸里沉浮晃荡。 良久,热度褪去。 果然,草莓糖霜和奶味小糕点绝配,甜津津的。 今辞垂眸哑声道:“我倒是信了你那晚说的‘下次还敢’。” 其实,今辞是有些头疼的,桥生黏他,时不时贴贴蹭蹭又亲亲抱抱的。一方面大概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接触来消解内心的不安。另一方面,则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直白又可爱,但怂也是有的。 就比如现在。 桥生已经蒙在被子里,人虽仍旧团在他怀里,可就是没应他。 当然,爱人的亲昵,对于今辞来说肯定也是甜蜜的折磨,他做不到每一次都能克制欲望、自持冷静。 可不管是任何事,只要关乎桥生,他都不允许其造成不好的影响与后果。 一切,只看小孩的意愿。 吕率到地方时,秦恪那小子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干啥呢?”他路过秦恪身后抬手就是一下。 “嗷!吕队!你也打我头。” “还有谁打你头?舟大律师舟以礼?” “你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 五分钟后,会议室内,大家都看着坐在长桌前方的吕率,利落齐耳短发的姜好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冷声道:“我去了趟ucha sugar cb,经理再三表示何琴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也并未与人产生冲突。” “邻里说不怎么见她出门,或许就算出门,都是在半夜。并且她死的那晚,唯一契合死亡时间点起夜过一次的邓四,在隔壁没有听见任何异常。”张千一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坐他一旁的秦恪迟疑地接着道:“她的衣柜上层有三四件小孩的衣服,看样式是男孩穿的还有一件白色的衬衫,样式嘛嗯也就二十来岁青年能穿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她自己的以及她男友施然的。可施然并不清楚那些衣服是谁的,平时也没注意到。” 吕率没讲话,听着大家分析完,他拧眉道:“你们认为何琴真的是自杀吗?” 暂时谁也没有再出声,从案件发生,不管是从现场侦查看,还是后来大家所深入了解到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明显的结果:何琴是自杀。 可太明显了,像是故意而为之。 到底有哪些是被忽略掉了的呢? 吕率没等大家回答,修长的手转了下黑色的笔身:“就算是自杀也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大量的安眠药、农药、酒。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她工作稳定,同事和睦,还有一个很相爱的爱人。她为什么自杀?衣服、安眠药这两点得再继续查一下。明天秦恪和我再去一趟何琴家里看看。” 吕率想到安眠药是何琴因为失眠去医院开的,这一点确实早就查到了。可事实也证明,她私下并没有按照医嘱服用合适剂量的药物,还有那些衣服 “队长!我想起来了,施然说大概两月前,他见何琴爱上了苦荞茶,可何琴之前并不喜欢苦荞茶的味道。他当时问何琴怎么突然喜欢上了,何琴也没说,被她岔开了。” 此话一出,又结合之前吕率讲的疑点,几人又梳理讨论了差不多三四十分钟才结束。 舟以礼送程橙回去后,又去律所整理了些资料,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是夜十一点过了。 冲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干净,舟以礼坐在床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半晌,才点开手机微信。 且直接就去程橙的朋友圈逛了一圈,便见对方最新一条动态是千鱼平台的直播链接,不过点进链接已经显示直播结束。 结束了没事,有回放啊。 所以,大晚上的,舟以礼看起了小玫瑰的直播回放。 炒栗子、烤红薯放在键盘旁,应该是室内开着暖气,小玫瑰穿了一件宽松的卡通t。 暖气足,程橙的脸透着红,舟以礼停在屏幕上的手屈了屈。 程橙剥了一颗栗子,边吃边与直播间的粉丝互动,搁在桌下的腿一晃一晃的。 橙汁味:“橙宝,虽然但是,我想说上月你跟致神的合作舞台,我能再回味一亿遍!” 程橙:“一亿遍不够,非要算个时间的话那就回味个十万八千亿亿年。然后这十万八千亿亿年里,每天都来个一亿遍。” 橙宝的尾巴:“老婆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程橙:我也爱你哦。 程橙的语气调皮至极,笑弯了眉眼。 我老公是程橙:“巧了,家人们,我今天下班也买了炒栗子和烤红薯,或许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 在橙一方:“可恶,被你装到了。” 看到这儿的舟以礼皱眉:老婆?夫妻? 还有,致神是谁? 有时候,舟以礼网上冲浪仅限于今辞的八卦,又或者一些社会国家新闻,演艺圈什么的,一概不知。就算自动弹出一些与前者们无关的信息,他也不会特别去注意。 今晚的直播是程橙与平台方的一个引流合作,顺带也宣传了一下年后的芭蕾舞巡演。 直播整整一个小时,舟以礼看完以后,有些郁闷。他躺下翻了个身又坐起来,并再次点开程橙的朋友圈,溜了一圈,暗暗保存下一张照片,照片里小玫瑰嘟着嘴巴亲在长耳兔子玩偶鼓鼓的脸上,引得他想要把对方拐回家,最好再藏起来。 直到睡着前,舟以礼心里都在默道:有什么好郁闷的,我不仅有小玫瑰微信,还有你们这些粉丝都保存不了的照片。 何况——来日方长。 第18章 小潦草 建安小区的老旧程度倒是能跟星苑有的一拼,且最高也就八层楼。 当然,爬楼梯这个活,对于吕率和秦恪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何琴住在3-402,铁门生锈较严重,甫一踏进屋子里,阳光直射室内,能见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不过内里装修置办得很温馨,二人仔细探查了一番,最后将小孩样式的衣服、白衬衫以及一罐没吃完的苦荞茶单独拎摆了出来。 秦恪戴着手套刚刚将衣服理了下。 突然,一块缀着锦鲤吊坠的手环就从小孩样式衣服的隐形兜里掉了出来。 普通玉石材质打造,鱼身鳞片处染了红色,边缘勾勒了些金粉,说不上特别精致,倒也不难看。 “手环、衬衫还有这个带回去。”吕率说着,又指了指那一罐苦荞茶。 越过秦恪,吕率来到窗边扫视了下从这个角度往外看的画面,结果却刚好瞥见楼下花坛边一位老人带着小孩遛弯,顿然有了新的思路。 他转身对秦恪道:“何琴的资料需要再查一查,我怀疑她的资料信息被人抹去了一部分。或许她还有一个孩子。” 而此时低头查看手环的秦恪猛地抬头:“队长,手环上小扣是松的,这个锦鲤应该是一对。” 吕率几步走近,视线投注在手环上。 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还有,当一个人不喜欢某样东西,某一天却突然喜欢了,造成这样的原因不难猜测。 “走,我们需要的,都已经在这儿了。” 除夕,李澜一大早就送来了今辞需要的东西。 当然,跟着来的还有一个人——小千。 这妮子死乞白赖要与他一起为老板服务。 至于小千除夕夜还在外面浪,最大原因还是由于她是本地人,通常玩儿到晚上会自觉回家,家里人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李特助,你说等下见到小先生,我要是没控制住我自己,会不会被今总嘎了啊?” “所以,你是想干嘛?”李澜递了个无语的眼神给小千。 “哎呀,这由画到真人的冲击,你肯定是经历过了,我还没经历过呢!再说了,光是今总那些有关小先生的画像就够好看了,更别说真人!咳,我怕控制不住我的咸猪手。” “其实,你可以想想明明只需要我来,旁边却跟了个你,就已经足够让你‘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着,李澜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桥生那双幼态柔稚的杏眼,现下心里直打鼓。 小千的尿性,他可太清楚了。 于是,他提醒道:“再怎么控制不住,也要给我控制住。千万!一定!” 他可不想大过年的再扣个工资什么的。 小千一副大家都是好姐妹的架势贱兮兮地回道:“李特助放心!我尽量哈,尽量。” 桥生穿着今辞给他新买的毛绒兔子睡衣趴在沙发上,而睡衣帽子则扣在脑袋上,使得粉白柔软的兔耳朵耷拉在头顶两侧,出神呆滞的目光使得杏眼更显圆钝。 “宝宝?”今辞一贯的矜冷清贵在桥生面前都皆化为温柔缱绻。 小千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已经尖叫了千万遍,李澜见她有些控制不住嚎出来,伸手卯足劲儿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这一拍,倒是差点拍地小千真嚎出来。 而且,这力道,小千表示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的感觉 不过,天大地大,磕糖最大! 小千: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娇软精致小可爱,想偷!今总这也太温柔了呜呜呜以后我就是老板和他小娇妻的头号cp粉! 只见桥生想要直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吓得今辞赶紧搂住对方。 冒着星星眼的小千:啊,不行了,我要被甜死了,怎么办! 今辞倒也不担心李澜与小千在一旁,会让桥生感到不适。因为小孩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首先能感知到的就是他,像是确认了他在,就心安了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其他因素的存在受到额外的影响。 索性今辞也就抱着桥生,将眼神投向李澜,也没问小千为什么在这里,淡声道:“把东西放餐桌上,跟sa的合作暂且不急,我有新的打算,需要补充的资料信息已经发你邮箱了。” 怀里的小孩动了动,伤痕错落的细白手指揪住今辞的衣领,指尖隐约泛着淡粉,瞧着脆弱易折,小千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时,也一直偷瞄老板怀里的小美人。 因此,存在感降低了个寂寞。 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热切了。 桥生歪头,恰好撞上小千热切的星星眼,兔耳朵也缩着主人的动作往旁边滑动了一下,他轻眨了下眼,目光已然没有方才的呆滞:“你好。” 小千:想犯罪!还有!今总和他这小娇妻是什么完美的体型差? 小千搓了搓手:“小美啊呸,小先生您好啊。” 此时,说话利索的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完蛋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李澜在听到这妮子说的前两个字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可没错过今总的眼神 冷啊 似乎感知到这一瞬今辞的情绪变化,桥生转头对今辞软声道:“辞哥哥。” 今辞当然知道小孩的意思,再低头,他弯着因为浅笑而显得绿意潋滟的眸:“嗯?” “我饿啦。” “那辞哥去给桥桥做饭。” 小千:差点就完蛋了 李澜:你知道就好 两人怂得像鹌鹑,李澜见完成任务,是时候遁走:“今总,那没什么事,我和小千就先回去了。” “嗯。”今辞理了理桥生又长了些的头发。 “等一下。” 李澜与小千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 桥生离开今辞的怀抱,穿上皮卡丘棉拖鞋。 只见他双手从茶几上装着糖果的袋子里抓了满满两把,走到李澜与小千面前。 “给,除夕快乐。” 两鹌鹑接过桥生递过来的糖果,异口同声:“谢谢,小先生和今总也是,除夕快乐。” 出来后,小千手捧着糖嘿嘿傻笑,一副失了智的样子。 李澜调侃道:“你是不是打算把糖供起来?” 谁知小千还真接话:“对啊,小先生送的糖果诶,确实得供起来。” 闻言,李澜: 没救了。 虽然,他能理解。 这是桥生与今辞重逢的第一个除夕。 没有幻觉里的那个人,没有噩梦缠身。 桥生想,哪怕就算做了噩梦,今辞在,也足以让他生出更多的勇气与欢喜。 两人没有看春晚,早早吃上一顿年夜饭,洗漱完毕后就一块儿窝在卧室被子里。 没有热热闹闹,再平凡不过的时刻也因为爱人的在侧,而变得甜蜜。 桥生身上大小伤痕不少,除了靠近心脏纹身处的皮肤完好以外,有些地方的皮肤都称不上无暇。好在有的浅,不仔细看便看不出,稍微深点的,旁人见了只会不自觉地去联想到当时情况下,桥生得有多痛。 李澜带来的东西里,最为重要的一样就是:淡祛疤痕的药膏。 将人捞在怀里,今辞指尖沾了点乳白微凉的药膏,将药膏细细打圈儿涂抹在小孩那些伤痕上,神情专注而认真,生怕弄疼了对方。 可是,怎么会疼呢,它们早已经结痂脱落,甚至因为桥生软白的皮肤,而显现出凌虐破碎的美。 小孩安安静静地任由自己先生在自己身上轻柔涂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去切实感受流逝着地每一秒的真实。 即使,他们从重逢到现在,便再也没有分开。 灯光更是纵容了此刻的安静,桥生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下意识地去蹭今辞的颈窝,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独独对他纯粹且温柔的冷木香,混着一丝极淡又不可或缺的甜味。 那甜味,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如此,就像他与今辞,从来都是密不可分,亲昵无间。 “我,好开心。” 说话间,由于桥生小脸蹭在今辞颈窝,致使他的声音更软了些,带着撒娇的意味。 在今辞面前的桥生,又或者属于今辞的桥生,总归与对旁人不同。 更柔软,可爱的柔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今先生。 自然,今辞也能感知到,且特别戳中他的心窝,受用万分。 “开心什么?”今辞放开桥生,用放置在一旁桌上的小盆温水,洗净手上残留的药膏。 他擦拭掉指腹剩下的多余水分,才摆正身子,转头整理桥生的睡衣,他拨弄了下粉白柔软的兔耳朵。 心里小做了一番评价:没有桥桥软。 “开心,今年、明年”桥生沉默了一两秒,继续道:“或许此后的岁岁年年都有辞哥。” “没有或许,今年、明年以及此后的岁岁年年,辞哥都在。” 桥生潜意识的不安,当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克服的。 思及至此,今辞倒是想到心理治疗师gwendolyn的回信。 点开回信的时候,是午后,那会儿桥生正在睡觉。 gwendolyn:今先生,根据您的表述,您爱人的情况却有好转。但仅仅是这些表现并不能强有力地说明此后会逐渐恢复、彻底摆脱那些伤害所造成的严重影响。当然,请原谅我这样直白的话。对于他所恐惧的、或是能刺激到他的任何人与事,在他的潜意识里仍旧存在。我建议您需要联系一下治疗您爱人的主治医师,做进一步全方位的了解。 gwendolyn:另外,镜子、温度以及他身上的伤痕这三点,我暂且只能推断出三个方面。第一:他极度恐惧镜子,是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又或者是他幻觉中的人。第二:冷比温暖更让他保持清醒,其实也可以归结于自伤的一种。第三:他存在严重的自残倾向,有幻觉导致,有自我厌恶意识的驱使。 gwendolyn:他能达到如今的状态,药物的辅助治疗不可或缺,而您是关键因素。陪伴、爱以及良好的环境很重要。可循序渐进多与对方一起做喜欢的事。但绝不可试图教导或训斥病人的想法与行为。 gwendolyn:所以,您需要尽快与您爱人的主治医师取得联系,才能为您爱人的康复做出更好的治疗方案。如果期间有什么其它问题,也可以随时咨询我。 今辞:舅舅最近还好吗? gwendolyn:淮南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您母亲前些日子也来探视过。 gwendolyn:对了,今天可是z国的除夕,祝您和您的爱人顺颂时祺、节日快乐。 今辞:感谢。 “辞哥?” 今辞回神,桥生的睡衣领口随其动作开得有些大,隐约能见脖颈下娇弱的部分身躯,以及犹如菟丝花附着其上青绿洁白交融的小苍兰纹身,同时,随着小孩的呼吸浮动着清浅的暗香。 过长的发丝垂落在耳垂边缘,尾尖因为细软发质的缘故微微卷曲,衬得桥生惹人怜爱。 于是,提醒了今辞在鹭洲别墅彼此承诺的——剪头发。 “辞哥刚刚是在想,今天忘记给宝贝修剪头发了。” “修剪头发?” 桥生的病对大脑、记忆力等等是有影响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记忆力受损的桥生,已经想不起这一茬了。 “对啊,上次在别墅时,宝贝也是同意了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桥生优越的骨相、颜值,他的头发就是一通乱剪并任由它‘野蛮生长’的状态。 修剪头发的一系列工具也是今天李澜送来的,算得上套装,里边自然也就装着一面镜子。 好巧不巧,被桥生看到,今辞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因此,小孩瞬间浑身一抖,呼吸有些不稳。 很明显的应激反应,今辞心疼极了,满含爱惜:“宝宝别怕。” 等桥生不再发抖,今辞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咱们不需要镜子,桥桥可以看着我的眼睛。” “眼睛?”小孩歪头。 “等下辞哥给桥桥修剪头发的时候呢,桥桥就可以看着辞哥的眼睛。仔细看看辞哥眼睛里的潦草小可爱怎么变成一个新糯又精致的小可爱的。” 害怕看镜子,那就将目光都归落于他,一步步克服恐惧。 修剪头发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就搞定了。 桥生目光牢牢地望向今辞松霜绿意的眼,里面濡了只对他才有的柔情与珍视。 一时间,情不自禁地抿唇笑了起来。 这一笑,即便泪痣边缘处皮肤仍旧带着凹凸的印,也丝毫没有毁掉这一笑。 它是今辞缺失的温度,是他一直想要珍藏的漫漫春日、昳丽潋滟。 “好了,让辞哥猜猜,以前头发都是自己剪的。” “嗯” “不管什么样的桥桥,都是辞哥的宝贝。不过,没有修剪头发的桥桥,像只在草地里乱打滚的猫咪是稍微有些乱糟糟的小潦草。” 今辞情动地吻了吻小孩的眉心,接着温声道:“现在” “才不是小潦草!”桥生反驳。 “嗯,不是,现在是我的——精致小猫咪。” 第19章 他,养的花啊,他今辞的花 一晃时间快要到今辞公司复工的日子,之前吩咐展工长对别墅的修整改造也已接近了尾声。 这天,放心不下桥生的吴伍盛在回南城几天后,终于有合适的时间与今辞深谈关于桥生的事情。 而对吴伍盛来讲,如今今辞的出现并未感许多意外,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想,小阿生会不会这辈子都没办法去触及他所想要的幸福。 “今先生,关于小阿生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那孩子是否向你和盘托出,亦或是有所隐瞒。但我能向你坦白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坦白。” 话语停顿间,今辞手指捻了捻袖口,金丝竹叶微微泛着冷感的光。 吴伍盛长叹了一声气,似乎要将身体里的郁结、斟酌通通散出来。 “如果没有‘今先生’的存在,小阿生或许现在已经不在了。其实,对于旁人来讲,一个人若是精神、身体都过度依赖另一个独立的个体,一旦有什么差池,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恰恰是这种‘所谓不健康的过度’拯救了他。他靠幻觉中的你过活,没有被剥夺的记忆中的你。” 今辞停下捻袖口的动作,目光望向卧室门口,仔细看,方才捻动过的袖口,已经留下一道道沟壑。 吴伍盛继续道:“那孩子很脆弱,好像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将他拧断,但实际,他又很坚韧,在自我的对抗、病痛的对抗以及对你的执念上。我救不了他,可他不单单是我兄弟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无能为力,但今先生你可以。” 说着,他眼眶泛红,似乎所有的语言丢失了本该有的声音。 “我并非想去质疑今先生和小阿生你俩之间的事。但作为旁者,这种病态的、不健康的依恋,是否会在某一天让你疲惫,甚至感到想要逃离、摆脱” “不会。”沉磁的声音打破针落可闻的瞬间。 两个字,珍而重之。 若说桥生是病态的、偏执的。 今辞又何尝不是? 一个缺失温度的人,有了温度,便不再会是曾经的他。 身体里弥山亘野的柔和 都是他的freesia。 “好。”吴伍盛想,他已无需多言。 搬家这天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 今辞见桥生特宝贝他从衣柜里掏出的帆布书包。鼓鼓的,想来塞了不少东西。 当然,具体什么东西,他并不知道。 但那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桥桥,包给我?” “不要。” 今辞挑眉,没想到小孩儿拒绝地这么干脆,竟心里边儿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佯装伸手,对方就往后退,脸颊还微微腾起淡淡的糯粉。本来伸向书包的手,这会儿临阵倒戈顺势捏了把桥生的脸,遂留下一道可怜兮兮的红痕。 指尖柔软的触感还未褪去,倏地,今辞整个人倾身吻了那红痕,温沉道:“抱歉,辞哥没忍住。” 哪知,桥生轻声回道:“是是辞哥,怎样都可以” 说着,勾了勾今辞骨感欲气的手指。 而落在今辞的眼里,则是一截瓷白软软触了触自己的手,又颤巍巍地缩回去。 可爱又挠心。 “那既然怎样都可以,包给我?” 怎么又绕回去了?! 这下小孩不说话,只是用软得快化了的漂亮杏眼盯着自己,今辞便彻底在这场“逗弄”中败下阵来。 其实,书包里,是一本画册和一个装糖果的罐子。 画册里的天清湖、木香、鸢尾以及今辞钟爱的freesia,那缀满其间的月白、韶粉、庭芜绿、雪青,都是他与他不可替代的珍贵回忆。 至于糖果罐子,那本该他想今辞168项目结束后,从俄国回南城,就亲自做其爱吃的葡萄味糖果装进他用特殊颜料绘制过外观的罐子里。 但世事的发展,谁也想不到。 私心里,桥生现在不想被他的今先生知道这个小秘密。 揉了一把小孩的头,今辞道:“那桥桥把书包背好,咱们回家。” 鹭洲别墅。 与此前来有很大的差别。 主要体现在——像于冷感清贵的雪山茶香里融合了柔软甜蜜的奶油味儿。 星苑的居住环境,对桥生后续的治疗、康复与生活没有任何益处。 环境能在一定程度上带来极大的帮助。 况且,小孩是他一早就想拐回家的。迟到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了,不是吗? 今辞垂眸,俯身将桥生圈在怀里,心缓缓落到实处,询问道:“桥桥喜欢我们的家吗?” 小孩细软的头发跟随主人的动作,戳得他喉结发痒,微不足道的猫抓一样:“喜欢。” 许是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匮乏,桥生蓦地转头接着补了一句:“今辞,我喜欢的。” 又被挠了一下,桥生并未注意到今辞滚动的喉结,乖软地盯着今先生那双松霜绿意着了浅淡墨色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想亲亲今辞,用最虔诚亲密的方式。 他踮脚,唇瓣柔柔地贴了贴那双眼。 未消片刻,他才觉自己有些羞赧。 想埋下头。 今辞本在忍耐喉结处丝丝缕缕的酥麻,却被小孩这突然的举动破了功。 手扣住桥生想要埋下的脑袋,将人吻了个结实。 指尖缓缓向下,他亲吻着怀中纯白的花。 亲吻里柔腻的触感,使得绿意里多了一抹暗昧,而花的枝干被自己牢牢锁在手中,划出一道极致漂亮诱人的弧度。 他,养的花啊。 他今辞的花。 第20章 携风带雨 状态好转的这半年,桥生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做。 时不时接一些画图的工作,也算颇有成效。 在鹭洲已经住了一个月,他的出门仅限于别墅外的花园里,木香花藤架下。 将最终敲定的图稿发送给对方,手机再次弹出了消息回复。 写月:“大大还在吗?” 桥生顿了顿,回复道:“在。” 写月:“是这样的,这边想请您设计一款香水系列的外观。如果您这边没问题的话,后续我会将具体的工作事宜、内容要求传送过来。” 正准备回复,对方又继续道:“您不用担心其它不必要的麻烦,只需要按照要求设计出稿就行,后续问题都由我来对接。” 连写月噼里啪啦地一通敲字,生怕桥生拒绝。 桥生暂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小口,神思也在这时被落地窗外铺洒进室内的日光所吸引,也是在这一刻,短暂的一瞬,想要搬些绘画工具到外面画画。 他复又拿起手机:“没问题。” 连写月的絮絮叨叨还没敲完,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连忙删除那些废话,连连应下。 接着将自己摔在沙发里,嚎道:“天不绝我!” 去花园的路上,脚后边跟了一只小尾巴——球球。 桥生每走两步,球三花就“喵”一声。不远处的宋管家瞧见了,笑着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转身就发给了今辞。 将画架架好,光影浮动,球球在草境里扑腾,含着粉的花瓣被猫咪的肉爪来上那么一爪子,左右晃动。 “球球。”话音刚落,那肉爪就把花给扒拉了下来,不带一丝犹豫。 只见摘花者球三花咬住被扒拉下来的花,立马就往桥生跑来。 小猫咬着折断的花茎,嘴边的毛毛似乎还沾染上了花茎的汁,球三花才管不了那么多,它能有什么心思呢?它只是想将花送给最喜欢的漂亮主人。 “喵~”将花放下,它用肉肉的爪子往桥生脚边推,像是在说:“主人!给你花花!” 整只猫从头到脚,尾巴尖儿都透露着愉悦。 桥生拾起脚边的花搁置在画架上,随即蹲下与球球对视:“谢谢球球。” 说着还没等他去摸球球的脑袋,那小胖墩已经将脑袋拱过来蹭。 阳光极盛,空气中浮动着独属于花草的暗香,被阳光附着后,有种温暖绵长的味道。 突然,画笔滚落在地上的声音惊地球球耳朵动了动,只见执笔绘画之人已然昏昏沉沉睡过去,作为小模特的球球倒是还坚守在漂亮主人安排的“岗位”上。 这边,已经忙得一天没有回家的今辞,从收到宋管家的照片起,更是加快了工作收尾的处理进度,离开事务所的时候,时间指向下午四点。 即便今日阳光出乎意料的没有早早褪去,宋管家瞧见桥生在花园里睡着,仍旧怕他感冒,先生有多爱小先生她是知道的,要是桥生因此生病,更心疼的还是今辞。 然而,从屋里拿出毛毯,将将到门口,就见今辞一袭风衣迈着长腿回来。 她连忙对今辞道:“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小先生在花园里睡着了,既然先生您回来了,就用毯子抱小先生回房间睡,免得生病。” 闻言,今辞眉心微蹙,接过管家递来的毯子,转身步履匆匆直接去了花园。 球球本来窝在画架边打着小盹儿,这会儿睁开圆圆可爱的猫眼。 高大的男人携风带雨,这雨是被风卷起又下落的纯白花瓣,却丝毫没有惊扰他眼里的春山。 今辞将毛毯温柔地裹在桥生身上并顺势抱起小孩,指尖贴了贴怀中人的脸蛋,落下爱意的轻抚。 与此同时,心里对桥生的担忧与系念,也渐渐缓和下来。 桥生意识有些清醒过来,却又因陷入令他心安熟悉的宽阔怀抱里而再次睡去。 只是,在睡去之前,齿间呢喃了一声令今辞心间都软的眷恋依赖:“辞哥我想你了。” 第21章 迷茫又脆弱 没让桥生睡太长时间,临近饭点的时候,今辞席地而坐,正哄着迟迟没能醒神的小孩。卧室地毯铺的较厚,桥生迷迷糊糊从床上半起要今辞抱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从床上摔了下来。今辞将小孩捞在怀里,生怕哪里摔疼了。 “有没有摔着?” “唔” 今辞怕人磕着,结果对方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无奈地捏了捏桥生后颈软滑的皮肤,看样子,摔着都在桥生那里成了次要,撒娇要他抱才是首要。 男人轻声叹气:“饭点了,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辞哥,想你。”声音绵软极了,带着些许迷糊。这番像是补全下午睡去前的话语,又对着想念的人说上一遍。 “辞哥知道,辞哥也想桥桥。醒醒神,嗯?”说着,一下下的抚摩怀中人的后背。 结果这下倒好,小孩貌似又有要睡过去的架势,毕竟窝在今辞怀中比睡在床上更令桥生觉得心安。 “怎么又要困过去了?”今辞失笑。 说着,直接抱起桥生出了卧室下楼。 楼下,宋管家已经准备离开,见今辞和他怀中小憩的小先生,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抱着人坐上沙发,今辞用额头贴了贴桥生睡得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虽然心里是想放任小孩睡的,但营养师定制的餐食已经做好,且现在已经到了规定食用的时间段。 于是,他伸出指骨明晰的修长手指,夹杂了些力道,戳了戳桥生的腮帮。 轻一下,重一下。 被人戳醒的桥生,迷蒙着一双眼,忽地张嘴咬上今辞的指尖,却在牙齿深入触及皮肤之前,转用舌头舔了一下。 猝不及防被咬上一口,指尖又在下一刻传来濡湿柔软的触感。 今辞被小朋友的举动可爱到了。 那知小朋友还接着道:“辞哥,疼吗?” 说着,细白的手捏着今辞被咬的手指瞧了瞧。 “不疼。”那力道跟小猫闹腾一样,怎么会疼。 这番闹腾,桥生本来微微泛红的脸颊已经延伸至眼角,为泪痣那处染上春意。 而那春意正正于今辞的眸色里开出了一朵小花儿。 今辞觉得,这个时候,他不该是禽兽,他开口道:“桥桥。” “嗯?”小孩歪头看他。 “昨晚有好好吃饭吗?” 今辞昨晚因为工作原因并未回家,原本是要回来的。 结果,在某个小朋友跟他认真且严肃的保证下,即便担心,也还是依照小孩的意思来。 只是,近段时间桥生的胃口虽相较之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他不在小孩身边,总归放心不下。 “有的,宋管家可以作证。” 而我们的宋管家已经离开别墅了,这架势,大有再小小麻烦一下宋管家折回来作证的架势。 “我们桥桥真乖,那现在跟辞哥去吃饭好不好?辞哥有些饿了。” “好!” 好家伙,像是生怕今辞饿着,方才还赖着睡觉的桥生,已经立马主动从今先生怀里起身,拉着人就要去用餐。 好,小朋友这么“关心”他,却还没学会“关心”自己,今辞是有些头疼的。 但他,会教他怎么爱自己。 饭后,今辞想起自己还有个线上采访。 他伸手理了理桥生乱翘的发丝:“桥桥,花园里的画我已经让人搬回画室了,辞哥等会儿有个线上采访,你去花房帮辞哥摘些鲜花插在家里的花瓶里好不好?” 今辞在理他乱翘的发丝,而他则是脑袋往今辞手心蹭,跟某球一样。 半晌桥生退开一点,仰头亲了口今辞的下巴,有些冒出的胡渣,戳得他嘴唇痒痒的。 “扎人。” 今辞笑了一声,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温柔的安抚:“嗯,等辞哥忙完,帮你惩罚它。” 进书房时,今辞拉上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最终只是将门半掩。 他仍旧记得前些天,他与小孩说了自己在二楼尽头的工作室,可等小孩找到他时,惨白着小脸,一直怔愣地喃喃道:他忘记了。 模样迷茫又脆弱。 他并未有任何格外的言语,只是将他的freesia牢牢圈在怀里。 他知道,他的freesia只是生病了。 藏着内心无法消解的害怕。 因此,他只是半掩着门,避免重复的情况发生。 而桥生来到花房,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剪刀,沉入今辞为他种植的温柔里。 落日珊瑚正溢着胭脂色,他觉得餐厅可以放些,挑挑剪剪,最终还剪了些小苍兰回去。 且小苍兰,他想放在今辞书房的花瓶里。 这是他的小心思。 这样想着,怀抱着红的、青绿的、纯白的青年,脸上昳丽的笑意漾开,倒是比花,更为动人。 第22章 霜雪像是落下,化开了 今辞的线上采访,是全网实时直播。 有冲着他颜值来的,有冲着他的专业与才华,一时间,弹幕快得看不见。 主持人小c也着实被网友的数量与热情给吓到。当然,不是她质疑今辞的热度,而是感叹。 毕竟,如此魅力的男人,谁能不心动呢? 依照台里给的本子,小c秉承着职业素养矜矜业业地走流程,也许有看热闹进来的路人,也随着采访的推进,被今辞所具备的涵养与才华所折服。 屏幕前的男人,矜贵清冽,绿眸点墨,有俄国人的英挺,可细细描摹而去,又能觉出独属于东方人的蕴秀,这蕴秀正于他唇间暗藏情韵。 喜欢香菜:“如果今辞是我专业课老师,我至于早八那么怨气冲天吗?” 一只脱毛刺猬:“楼上也许不知道,今辞曾经是s大建筑系的特聘教授。” 今年就暴富:“家人们,我说怎么喉咙那么痛,原来是今辞太帅了我上钩了,呜呜呜。” 我对象是今辞:“老公~” 橘子皮:“楼上拖出去!” 采访时间说长也不长,在结束前,有一个与弹幕互动的环节。 ——即网友提问,今辞答。 而被抽中的幸运网友提出了一个看似浪费这次机会的疑问:想知道今先生真正喜欢做什么? 此时,还面向屏幕的男人,在这段疑问问出后,微微垂眸,霜雪像是落下,化开了,竟泛起淡淡温柔,沉磁的声音在直播间轻缓响起:“养花。” 他顿了下,如玉冷感的手指抚过案前的钢笔继续道:“特别是freesia。”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网友也听到了不同于今辞的,另外的声音。 “球球!” 声线干净极了,又附着软,让人心也软了下来,绵绵的。 胡萝卜吃肉:“什么情况?家人们?” 劳资心疼他:“今辞的弟弟?” 梅雨不霉运啊:“这是什么绝世受音,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的变态了!” 直播间的字幕讨论弹得更快了,大家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给吸引住了。 而吸引今辞的是,先一步闯进书房的球三花以及跟在这小胖子后面的小爱人。 不,确切的是:抱着纯白freesia的小爱人。 这会儿,桥生已经反应过来今辞的工作还未结束,本来他抱着花上楼是想在外面等今辞直播结束再进书房将花放置在花瓶里,哪知球球从自己身后窜出来,直接就迈着小短腿跑向半掩的书房门,美其名曰给它的漂亮主人“开路”。 他想阻止球球,结果一猫一人都闯了进来。 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可那声“球球”并非意味结束,咱们今先生抱着freesia的小爱人,更是在见今辞朝他望过来时,下意识糯声喊了声:“辞哥。” 欲溢未溢的软惜怜意,像是在为刚才打扰对方的行为而感到抱歉。 见此,这场线上采访已然昭示着结束。 毕竟,不结束,等着被领导削吗?小c表示:现在是时候展现自身的职业素养了。 最终,网上也因为这突然的“插曲”,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而不少网友已经猜测直播插曲的声音主人是今辞的爱人。 桥生将花插入花瓶,背靠在今辞的怀里。 “辞哥,刚刚真没问题吗?” “桥桥放心,完全没有。” 今辞并不是担心众人知道桥生的存在,又或者是对于他的意义。只是目前桥生的情况,并不具备社会适应能力。 用简单的话来讲,他的病情——随时都能反复。 若是,一切都未发生呢? 不,往事不可追。 今辞片刻的恍神,使得桥生转过身,他本带着疑惑,却在目光触及今辞的神情时,心间一颤,他不愿今辞这样。 “辞哥,会好的。别皱眉,我想辞哥开心。”他伸手轻轻抚平今辞的眉,虔诚而饱含爱意。 他怎会不知晓今辞的担忧,可正因为如此,他不想今辞不开心。 “没事,没有什么,比你在我身边更为重要。” 第23章 橘子 网上舆论的发酵,今辞自是安排李澜和小千去回应处理了。只是,在第二天,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今辞啊。” 电话那头是岑萧肃——s大艺术学院教授,也是曾经极其欣赏桥生天赋的授业师长。 “岑老,您好。”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岑萧肃虽上了年纪,但声音听上去依旧精神头十足,他似是在斟酌说辞,继而接着道:“小桥生是不是在你那里?” 今辞有些讶然,转念想到昨晚的“直播事件”,倒也合理起来。 “是的,我找到他了。” 得到今辞的肯定,岑萧肃反而淡定不了了,声音带着些焦急又怕觉得太过:“那孩子现在还好吗?” “我会照顾好他。”看似答非所问,岑萧肃哪能不明白,只是现在电话里也不好谈及更多具体的情况。 教学楼外木香花藤架已然覆满庭芜绿。 他对今辞道:“春候的时候要是能带小桥生回学校一趟,就回来一趟。” 春候,天清湖边,木香花会缀满花枝,如振翅的蝶群。 今辞想,是个好时节。 “好。” “老师?”岑萧肃那边看样子有学生找,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对今辞叮嘱道:“那说定了啊。” 挂断电话,岑萧肃看向来人。 一双戴着锦鲤吊坠手环的手将一叠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老师,没有打扰您?” “哎,没,褚野找我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这个月月中的写生我参加不了了,家里有急事,想过来跟你说一声。另外,桌上的资料是曲老师拜托我送过来的。” 岑萧肃皱眉,他这个学生年纪轻轻,优秀勤奋,却也神秘。 “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帮忙的事,记得跟老师说,听到没?”对方不是少不更事,因此,他也只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知道啦,岑老师,这些天最容易感冒,您老要注意身体。” 二人说罢,褚野转身出了办公室,上一秒还阳光活力的模样,此时已经带上几分狠厉与阴郁。 小桥生? 这不是将那位愚蠢至极之人送进去的人吗?他晃了晃手腕的吊坠,只身走进长廊的阴影里。 年后,程橙就去巡演了,这两天得空休息,买了机票回南城。 飞机落地,刚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跟舟以礼很相像的人。他有些不确定,又朝前走进了些,但此时人流量较大,稍微一晃眼,就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他停下脚步,有些失望,垂着脑袋显得可怜巴巴,好在来往的人并不会过多留意身边的情况,再加上他戴着口罩,倒也没被人认出来。 此时,他想起一个星期以前,他给舟以礼发的舞台表演照。 自从二人认识且加了联系方式以后,从舟以礼带他去买糖炒栗和烤红薯的那天晚上起,两人就“极限拉扯”了起来。 首都巡演结束那天有些晚,他打发掉助理,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在外面嗦了碗杂酱面才回到酒店,洗漱干净躺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不自觉就想起了舟以礼。 他想起舟以礼让他称呼他的字。 “应淮。” “舟应淮。” 五个字,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去过多察觉的缱绻,只剩下心跳声,昭示着他的心思。 程橙有些烦,他翻了个身想掩饰此时的心跳。 可片刻,他就从床上坐起,拿过柜子上的手机,迅速点开微信里和舟以礼的对话框,删删又减减,然后想着配图发过去。 结果,手滑先发了张表演照的图片过去。 啊啊啊啊,他自己都还没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呢?万一不好看呢?他手忙脚乱地撤回。 刚一撤回,对方就发了张截图,赫然是他刚刚撤回的图。 丢脸。 程橙再三表示。 “撤回干什么?这么好看的橘子,我得好好收藏。” 收藏二字,暧昧极了,这句话总有种收藏的并不是照片,而是人的错觉。 当然,不出舟以礼那厮的预料,程橙炸毛了。 刚才的扭捏此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迅速打字:“我叫程橙,不是橘子!” “橘子多可爱啊。我觉得蛮好听。” 图中的程橙在舞台上,灯光倾泻,落在他眉眼间,又流连于修长白皙的脖颈处,他绷直脚背,优越的肌肉附在为之情迷的脊骨上,他向上伸展,欢愉而又自由。 舟以礼将图片保存,立即又回复道:“大家都叫你橙宝,咱不得找个特殊点的称呼。” 秦恪说的没错,他舟以礼“幼稚”。 老来幼。 程橙脸皮臊得慌,他看了眼空调温度,决计不承认是因为羞恼。 于是,他决定扳回一局。 他摁住语音:“舟应淮。” 气氛暧昧,他故意停顿,然后发出第二段语音:“我允许你叫我橘子。” 说完,还“哼”了声,只是他并未注意这一音节,被录下来发送给了对方。 他放下手机,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缓和缓和,结果这一缓和直接把自己给缓和睡了。 “舟哥,你盯着手机笑什么?” 秦恪今天办事的地方,离舟以礼家近,索性来他家休息下,刚睡醒想出去买吃的,结果就见舟以礼杵在楼梯拐角,说实话,那样子有点神经。 舟以礼睨了他一眼:“笑你蠢。” 我!!!!! 秦恪骂骂咧咧走了。 第24章 爱人的渴求 这番思绪回笼,方才那人影更是再难寻觅,程橙便也打车回家。 坐上车,点开手机,发现啾啾给自己发了两条消息。 “橙子,巡演在外注意安全。” “以后,我一定会到现场去看你的舞台表演。” 程橙鼻尖微酸,想着上次见面吃饭还是年前,干脆这次就再去找啾啾玩。 而且他跟今辞搬到鹭洲别墅,他还没去认下门呢! 就这么定! 今日,桥生要去岑西医院复诊。 上一次去医院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是今辞陪他一起去。 坐上车,桥生有些恹恹的。 今辞将小孩搂在怀里,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鼻尖。 而桥生虽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却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其实,早上起床时,桥生就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双眼失焦。直到今辞叫他,好一会儿,才像是回神。 “桥桥,还好吗?”桥生并未及时给出回应,只是拽紧今辞衣袖的纤细手指又紧了些。今辞担心小孩出状况,本来由着小孩去医院的想法,此时也改变立场。 他迅速让司机调头回别墅,并派人去联系了桥生的主治医生周州。而等周州到鹭洲的时候,桥生已经被今辞安哄着暂时睡去了。 “您好,今先生。我是桥先生的主治医生周州。” “很抱歉,因为小孩今天的状况,我实在担心,就只能请周医生来一趟了。” “无妨。” 宋管家已在会客厅准备好茶水,等今辞和周州进来谈事时,才恭敬地退出去。 坐上沙发,周州道:“今先生,我知道您。当然,不是因为您的职业与成就。而是通过桥先生,以一种更为深刻的方式。” 他伸手推了下眼镜接着道:“他是个特别的病人。” 桥生第一次与他说他想再一次见一个人的时候,正是从自杀清醒过来以后。 其实,他能知道桥生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因为他总是喃喃那两个字“今辞”。 他说:“周医生,我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的,对吗?” 周州垂眸,看着病床上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漂亮少年,郑重承诺:“一定有机会。” 他谈及今辞时,眼里有光。 病痛的折磨与治疗的过程,煎熬而又漫长。 医院病房外不远处也有木香花,虽不及天清湖半分,可总归让他心安不少。 有时候,他会觉得今辞就在那里,于是他赤着脚趁护士一个没留意就往那跑去,生怕慢了,今辞就不见了。 “今先生,桥生目前的病情其实相较于那时候,好了许多。目前的反复其实在可控的正常范围之内,而您的陪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少了面对小孩的温柔,今辞声音极淡有些冷,只是能察觉到因桥生而带来的沉哑:“小孩怕镜子,会把空调温度调很低,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曾一度恐惧自己的那张脸,诱因是他母亲。” 桥樱发疯地拿烟头烫他的脸,嘶吼崩溃地说着程枫的名字,怨怼他为何与程枫眉眼如此相像,才让她一遍遍想起那死在大火中再也回不来的男人。 “那次,他在医院木香花藤架下说看到了您,他伸手摸自己的脸说今辞喜欢,说今辞不讨厌自己。他会产生幻觉,会出现那个击溃他心神的幻觉,进而诱使他做出违背常理的疯狂事。所以,他始终认为,冷会让他清醒。他曾经冻得近乎失去意识体征,要是晚一步” 周州并未说下去,他想,那些并不是“好话”,也无需多言去赘述。 “我想,不用我去揣度他与您的坦白,只是每一个病人或许都不愿爱人知道自己是如何自伤,或者说自我毁灭。” 笨小孩。 一向自持冷静的高大男人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此时的脆弱。 他的心口被压得疼,而坐在这儿,心中的郁结无法找寻到出路。 他眼底晦暗不明,须臾,淡声道:“周医生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 说罢,转瞬出了会客厅。 留下仍旧坐在沙发上的周州默默感慨:原来,再怎样强大自持的男人,都会有软肋。 离开的今辞刚将卧室门推开,怀里就撞进一团软绵绵。 “今辞,你去哪儿了?”声音里有些小委屈和撒娇。 而今辞濒临失控的情绪,在将小孩拥进怀里的那一刻。 落定人间。 今辞有些说不出话来,言辞匮乏。 他用下巴蹭了蹭桥生柔软的头发,感知小孩的存在。 可他却觉得他的身体不满于此。 于是,他猛然托住桥生的皙白脖颈,吻上对方的唇。 不带情欲的吻,是温软的却又酸涩悱恻的——爱人的渴求。 他应了他的渴求,他于悱恻里去触碰,被淋湿,复而又被燃烧。 “笨小孩。”唇齿相依,几番低语。 良久,今辞缓缓放开他,唇珠擦过他的脸颊。 这是今先生的柔软,桥生心弦一颤。 而紧接着,那气息寻至他颈窝处,化作缠绵的叹息与呢喃。 他听见今辞沉磁的声音响起:“但笨小孩,是我最珍爱的宝贝。” 第25章 老师,我可以请教您吗 “辞哥,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桥生软着声询问道,并依赖地蹭在男人的胸膛,猫儿一般,让今辞的心软了再软。 今辞断然不会让桥生知道,他从周州那里了解到的,所谓小孩不想让自己知晓的另一部分过往。这无关两人是否坦诚,因为有些伤痕本就不适合残忍地将其剖开,因为它会随时间慢慢消融在爱里。 于是,他爱怜地抚慰小孩因自己而流露的担忧。 “辞哥没事,我只是担心桥桥的身体。” “我” “桥桥不怕。辞哥知道你的情况,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我派人请了周医生过来,桥桥如果觉得可以,就跟辞哥一起去让周医生看看,好吗?” “所以,你刚刚是在和周医生谈事吗?”那双杏眼里似乎有别的什么。 是片刻的迟疑?闪躲?怯意? 今辞见此:“对,谈论桥桥一直有坚持治疗,是辞哥勇敢可爱的宝贝。” 说着,他牵起桥生的手往会客厅走,不过刚走两步,就让桥生待在原地等他。 桥生有些不明所以,见男人径直走回卧室,抄起床边地毯上的粉白猫咪玩偶又折回来。 他于桥生面前站定,将玩偶递给他。 “桥桥可以抱着它,待会儿见了周医生也自在些。” 今先生,还真把他当小孩子了。 桥生有些想笑,他接过粉白软糯的猫咪玩偶抱在怀里,眨了眨眼:“好叭。” 这猫咪其实是宋管家购置的,她为了将家里布置得软乎乎些,也是直接把桥生当成了需要疼爱的小孩,买的玩偶都是儿童用的安睡玩偶。 今辞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些玩偶里,这只粉白色的猫猫跟自家小孩最是相配,都一样软绵绵。况且,有个“同类”一起,总要心安些。 会客厅内周州正出神想着昨晚在医院见到的人。 “周医生。” 瞬间,将他从思绪里拉回。 迅速整理自己的状况外,周州见到了今辞身边抱着粉白猫猫玩偶的青年。 说实话,他是有些讶然的,惊讶于回到今辞身边的桥生——状态相较于之前,无异于能更好地进行后续治疗。而今天的这番疏导治疗,用了将近一小时。 期间,今辞并未陪同一起,有些谈话是属于病人与医生的。 “今先生,您给我个邮箱,晚些时候我会发送一些利于桥先生病情的方案建议,有益于您更好地陪伴引导他。” “谢谢。” “应该的。药物和我们医生只能对病人有一定程度上的帮助。像桥先生这样的,身边人的陪伴治愈同样不可或缺。另外,您最近其实也可以引导桥先生接触一些新事物,以他的爱好作为切入点。” 此番下来已是临近中午,周州拒绝了午饭邀请,他心里想着事,便匆匆离开了。 他得去确认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 午后,桥生状态比上午那会儿好了许多。 来到画室,他准备将那天下午的画搬到花房去画,有些剩下的笔触以及着色还未完成。 “桥桥别动。” “嗯?” “我帮你搬,小心手。”今辞制止小孩的举动,前去拎起画架。 “你不是在书房吗?”小孩疑惑脸,鼻尖粉粉的,惹得今辞想上手捏一捏。 “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怎么不知道?” “嗯或许是咱们崽崽想画画想得入神。”男人眸光渐深,语调沉沉的,一字一音都透着缠绕其间的温柔如海。 说着,桥生自觉拿起装满颜料与画笔的工具箱跟在今辞后边。 “桥桥,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记得。”画室外的香浮花雨,画室内的郁郁春温,他一直记得。 花房内,freesia叶若兰蕙,开得正好。 今辞选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在板凳上。 今夕何年,窗外没有风雨纷飞,只有日光涌动。那点点日光如星河散落,落在今辞那双诗卷中慢捻轻揉出柔情的绿意眼眸中。 而他,是那双眼里的温度。 桥生一直都明白。 明白今辞的爱。 蓦地,今辞低声询问:“喜欢画freesia?” 此情此景,回忆纷至沓来。 何其所幸,自己还能在今辞身边。 “喜欢。想画好送给我最爱的先生。”恍若芬芳落地,却也同时拂了今辞满身,这与旧时的祈愿不同。 桥生提着工具箱走向今辞,他微微弯腰,往前,凑近,粉唇片刻轻点在男人的眼角,荡漾开比春温里更深的情愫。 “老师,我可以请教您吗?” 至此,记忆重叠。 今辞想起,桥生曾念及的诗集: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世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礼尚往来,今辞亲了亲爱人左眼下方的泪痣,霎时,已盈盈淡桃。 “桥同学,当然可以。” 第26章 纯白花瓣上的墨香 来鹭洲前,程橙给桥生发了消息。 “啾啾,这两天我休息回南城了,我来找你呀。你把你们家具体地址给我一个,我待会儿打车过来。” “好。” 今辞正准备出门,自家小朋友就举着手机说程橙要来找他玩。 “辞哥,橙子要来找我玩,他可以在这里住下吗?” 闻言,今辞停下扣腕表的动作,暂时将手表扔裤兜里,腾出手来搓了搓某小孩的脸蛋。结果,对方乖得一点也不抗拒,今辞表示无奈极了。 “当然可以,这是我们的家。你有绝对的权利去安排。只要你想,我能做到的,都尽力去实现。更何况是宝贝的亲人来小住,桥桥想怎样都行。” “嗯嗯。”桥生动了下表示知道了,结果脸蛋还在某先生手里,也就顺势变成小幅度蹭蹭,撒了一番娇。 “辞哥今天工作行程有些忙,桥桥在家乖乖的,有事给我打电话。”放开桥生的脸蛋,指尖顺了顺小孩柔软的发丝,叮嘱完,更是不禁俯身在桥生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此时,花窗外阳光大盛,恰巧日光漫进今辞那双绿意的眸色中,更显柔情万分。 “桥桥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 “想辞哥。” “我还没走呢。” “不是,是觉得辞哥根本不是他们说的冷冰冰,而是最最最温柔的人。嗯只对我如此。” 今辞失笑,他算是发现小孩隐藏的占有欲了。 程橙到别墅时,桥生正准备去花园里走走,对于写月发来的资料,他目前就外观设计而言还未有过多的灵感与思绪。 保镖又西是今辞安排留意桥生日常的,一般不出现在桥生面前。上次桥生搁置在花园里的画就是他接到今辞的命令给搬回画室。本来这会儿他要拦住程橙,但想着能进来并找到这里的人,必定是受了先生默许。 果然,他见那人远远瞧见小先生就开心地直挥手,于是也就选择继续默默当个隐形人。 “啾啾!” 程橙丢下行李箱,直接一个熊抱,并开始“上下其手”。 具体为:这里摸摸,那里蹭蹭。 “啾啾,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程橙这个啾控,连桥生本人都宠着他,由着他。 而隐形人又西见到这一幕,已经头脑风暴好一会儿了。 先生要是知道应该会生气? 一生气,我应该会遭殃? 所以我要告诉先生吗? 他默默掏出手机,三十秒后又默默放了回去。 “橙子,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程橙有些感慨,这次见桥生的状态,真的好了许多。 想到这儿,心情也更加轻松些了。 “确实有点累,那我先去休息一下。” “好。” 程橙醒来的时候,窗帘未遮住的天际,透着一丝烟墨色。 室内灯光温柔,他意识有片刻的迷离。 将手臂压在额头上,他竟不由地想起了舟以礼。 “程橙,你真的没救了。”他自我吐槽道,声音里竟有些没由来的落寞。 晚上七点,桥生正在厨房准备饭菜,今辞因为工作原因还在回家的路上。 其实今晚,桥生想自己给今辞和程橙做一顿饭,所以宋管家并未叫厨师和营养师过来。 只是她不太放心桥生,就在一旁给自家小先生打下手。 直到她见桥生熟练地切菜做饭,才放下提着的心。 “好香啊!啾啾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你喜欢的地三鲜,还有辞哥爱吃的芹菜虾仁炒鸡蛋。” “啊,啾啾真好嘿嘿。”程橙微微舒展身体,随即抱了下桥生。 “橙子想喝什么汤?” “口蘑丝瓜汤!” 话音刚落,一丝轻微的咳嗽声从二人身后响起。 吓得程橙立马放开桥生,光速站直。 “那个,咳,今先生晚上好哇” 麻了,怎么就被今辞这个老男人逮住他贴贴桥生了呢。 “你好。”二字的语调别有深意。 程橙瞅着这苗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飞快跑出厨房。 这边,今辞见程橙出去了,走到已放下汤勺面对他的桥生面前。 他低头,俯身,微微卸下力气将自己靠在自家小孩身上。鼻息间温馨的饭菜香味,疲惫瞬间被散去,好像这么些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心里也随之变得无限柔软。 “辞哥。”桥生摸了摸今辞的头,对方一头微卷金棕调的发色,此时被头顶灯光笼罩,整个人像只大型犬对着自己撒娇。 思及至此,桥生抿唇轻笑。 小孩笑起来极好看,杏眼盈着水光,左眼下方的泪痣似要坠落,如滴在纯白花瓣上的墨香,堪称得上“美人”二字。 “今辞。” “嗯?” “欢迎先生回家。今天的先生,有些可爱。” 顺着小孩的话,今辞道:“只对桥桥可爱。” 他看到台上温着自己喜欢的菜,他直起身,用指腹爱怜地轻抚桥生的眼尾,一霎暗藏的疲态,因着他的动作而仅剩下淡粉。 “辛苦我们桥桥。” 第27章 逐春辰而去 程橙不工作的时候就直播,直播跟网友们唠嗑,或者直播教学跳舞。 次日,他找到桥生问道:“啾啾,我可以去花房直播吗?里面好漂亮!” “当然可以。”桥生窝在沙发抱着那日今辞“选中”的粉白猫咪玩偶,手揪着猫咪耳朵。而地毯上趴着的球球有些自闭,它觉得它彻底失宠了,现在漂亮主人都不摸摸它。 它悄悄挪动爪爪,靠近桥生,嗲着声喵喵叫,这模样把一旁的程橙给逗乐了。 “啾啾,你家球球吃醋了。” “嗯?”桥生还未反应过来。 “球球觉得它失宠了,想求你摸摸抱抱它哈哈哈哈。” 某球似乎也开摆,它见桥生将视线投过来,立马翻身,摊开肚皮就是一波行云流水的卖萌。“球球,你胖了。”桥生忍着笑意。 “喵!?”这一声,情绪有点过多,像是听懂桥生所说的话,球球立马窜起来,跑进给它置办的猫咪房间,爬上猫爬架,上蹿下跳。 “啾啾,球球被你打击到了。” “它确实该动动。” “咱们啾看来还是个严厉的家长。” 花房极大,可活动的空间足够。 程橙将平板放在架子上固定好镜头,仰头伸展双臂,感受此时的温度、阳光与花香。 他舒展一口气,回头道:“啾啾,要不要陪我一起,我跳舞给你看啊。” 花房的沙发像一团柔软的云朵,色白,但调不冷。桥生听程橙这样讲,便将下巴搁在玩偶头上,整个人换了个姿势:“好啊。” 程橙想了想接着道:“放心,镜头不会拍到你。” “没事。”说着,桥生下巴彻底陷在毛绒绒里,一时间有些昏昏欲睡,脑子也不自觉的放空。 程橙猝不及防开播,给正在微博遛弯的粉丝们来了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哈喽,宝贝们!” 猫与他和他:我敲!!!!橙宝! 今天也要少吃点:橙宝,今天有什么节目吗? 抱紧可爱橙:橙宝,今天是唠嗑还是跳舞? 弹幕蹭蹭有人留言,直播间也一直涌进来人。 小狗花:宝贝,你这是在哪儿啊?也太美了。 草草画廊:这些花花草草是我能看的吗? 在遥远的星海里:家人们,作为植物学专业的学生,它们是我的梦。 “漂亮?嘿嘿,这可是我宝贝弟弟的花房。”程橙骄傲的小语气,逗趣极了,把大家乐得哈哈笑。 咕噜噜:那咱们橙宝这么好看,弟弟是不是也是美人!我爱美人! 鸡蛋仔仔:楼上的,我也爱美人! 这下好了,啾吹属性打开,程橙实在没忍住:“对啊,我家宝贝弟弟可是真真美人哦。” 养条金鱼鱼:橙宝,你要这样唠,我可就认真了啊,快细说。 小碎片:想看。 程橙伸出手指摆了摆,说:“看是肯定不行的,但我可以形容形容。” 他侧目看了眼窝在旁边一团柔软纯白里的青年,视线再次挪回。 接着,他调试了下镜头,将盛放的小苍兰圈入其中:“看到这花了没?我家宝贝弟弟,可以用这几个词形容:freesia、春日、温柔、纯净,嗯还差个‘软绵绵’哦!” 顿时,弹幕沸腾,大家都在哀嚎程橙这番下来,更是吊足了大家胃口。 “好了,宝贝们,唠嗑结束,跳舞时间到。” 小天鹅在一片松花、月白、碧山以及桃夭色彩交织中起舞,一踏一绷似掠水逐春辰而去。 这一幕,也将桥生从昏昏欲睡中拉了回来,他抱着玩偶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觉得,他似乎找到香水外观设计图的灵感了。 他想走进些观察程橙的动作,然而却没发现被镜头捕捉到了皙白的手以及抱着的粉白猫咪。 雪宝:大家快看!什么情况? 七七八八:不会是橙宝的宝贝弟弟 直播间再次热闹起来。 程橙这边结束跳舞的动作,才惊觉不对劲,他赶紧跑向镜头遮挡住网友的视线。 结果,呆宝桥生并未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独特绵软的声线带着一丝小开心,像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你:“橙子,你能再跳一遍吗?” “哎妈呀。”一时间程橙不知道是关直播还是制止桥生说话了。 网友1:橙宝,我们都懂,没事,大家嘴严。 网友2:橙宝,不用掩饰,我们已经知道是你的宝贝弟弟了。 网友3:我怎么觉得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终于,慢好几拍的桥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并未觉出自身传达给自己的抗拒信息。 他稍稍往后退了些,不想让程橙着急,他再次开口道:“橙子,我没事,不用担心。” “啊?”程橙讶于桥生的反应,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 网友4:橙宝,想看美人弟弟! 网友5:楼上+ 附议跟话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再怎么样,看是不能看的,先不说啾啾介不介意,啾啾他家今先生首先就会结果了他! 程橙立马打住:“不给看!更何况看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呜,但是为什么,我不说。” 装可怜他在行,他三下五除二打发这群嗷嗷叫的网友,飞快关了直播。 “啾啾,吓死我了!你要是被这群网友看到,今辞不得扒了我!” “不会。” 第28章 我会难过 程橙拉着桥生到沙发坐下,捏了下对方的脸,速度之快。 今辞养得好,啾啾的脸蛋比之前有肉肉了,瞧着更想偷回家藏起来。 “啾啾,跳舞我等下再给你跳,我先问你个事儿。” “你觉得我直播有意思吗?” 桥生顿了下:“有。” “那你考虑像我一样直播吗?可以不出镜,就露个手什么的,教大家画画。” 程橙之所以这样问,也是基于方才桥生的反应。而程橙越想越觉得可行,桥生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总得重新拾起曾经所要追寻的。 桥生此时却怔愣了,他突然想起好些年以前自己所期望的未来。 这个未来里,是除开今辞外,自己所要追寻的东西——成为一名美术教师。 虽然,他已不能实现它,但他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缺憾。 “可以考虑。晚些时候,我问问今辞。”下意识地去依赖今辞,想让他为自己定定游移胆怯的心。 程橙见状,觉得这事有戏,也不再过问。反正也是忽然萌生的想法,实在不行,也影响不了什么。然而,两人却并未注意网上的风波。 一个词条此刻正霸占着热搜榜首——今辞文新尧恋情。 添油加醋的一番营销,连路人看了都得七分信的程度。更何况,被拍的照片中,文新尧扯着今辞衣摆的动作,那叫一个“亲昵”。 李澜将平板递给今辞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一方面他佩服文新尧的举动,一方面他始终觉得,他家老板眼帘微低虽看不出眸中情绪,但他能感觉到冷,十足的冷。 今辞没想到在地下车库被文新尧拦住一小会儿,就出现了此时的情况。 只有文新尧一人的手笔吗? 他不信。 滑动平板上的讯息,随即,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李澜见今辞并未示意他出去,也就站在原地。他听见今辞淡漠而又带着一丝恭敬的语调对对方道:“父亲,您如果觉得工作不忙,可以接手一些我手上的,反正我事务所事情也多。” 李澜:好家伙,恭敬个毛线。 今鹤青有些恶趣味,他执着于“惹恼”今辞。 他可忘不了他那毫无温度可言的儿子,自从那一次去了华国,整个人可谓是发生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变化。 今辞这通电话的含义不言而喻,他明知故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今辞也不跟他绕弯子:“父亲,我知道您和文家关系不错,之前母亲撮合我与文新尧,我也并未多说什么。但是这一次,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处理,那父亲与文家的情谊,就会彻底达到最坏的结果,您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被噎住的今鹤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今辞又接着对他道:“所以,我希望父亲停止类似的愚蠢行为。” 其实这件事今辞很容易解决,难解决的是今鹤青的“捉弄”。 “好好,这次我认。但是之后要发生什么,我就管不着了。”今鹤青刚说完,今辞就秒挂电话。 今鹤青:他还没问问儿子他那个心肝宝贝的事儿呢 李澜:不愧是今辞。 然而,未等今辞回应热搜事件,冲浪达人程橙这会儿已经发现了这条热搜。 起因是,他拉着桥生一起网上冲浪,结果这一冲,有种被偷家的错觉。 “啾啾?”程橙见桥生盯着热搜未发一言,只是神色莫名。 “没没事我想休息一下。”说完,抱着玩偶就往卧室去。 中途他想开门瞧瞧啾啾情况,奈何门被反锁,他隔着门喊桥生,对方会回应他,可就是不开门。他没办法,只能守在门外,直到今辞回来。 今辞一到家,程橙就立马交代了前因后果,而自己要赶飞机,即便担心,最终也还是急匆匆离开。 毕竟,有今辞在。 看到热搜的那一刻,桥生并不是相信那个叫文新尧的人与今辞真有什么。只是一些细微的、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上涌得突然,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那些平时藏匿的胆怯与害怕,以至于就连他自己也对这样的自己厌恶不已。 不,确切来说,他一直厌恶自己。 自我怨怼将他陷入情绪的拉扯中,挣脱不出。 他紧紧抱着玩偶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竟有些天旋地转。 他听见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用尽凉薄残忍的话,他想屏蔽掉那些企图吞噬掉他心神的声音,可是怎样都没有用。 不知何时,温热的泪止不住流,他咬破了自己的唇,竟是用指甲深深划破手腕皮肤,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溢出,一滴两滴,顺着手腕滴落浸湿床单。身体的疼痛好似暂缓了精神的痛苦,也让他有了片刻清醒与逃离窒息的喘息。 而这片刻,今辞猛地推门而入。 “桥桥!”男人声音急切。 “今辞,对不起,对不起”被男人搂在怀里的那一刻,桥生才回神自己都做了什么,他甚至感知到今辞搂着他的双臂有些发抖。 他不想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终于,他在男人怀里崩溃恸哭,他反复喃喃着对不起,一时喘不上气。 桥生体型跟今辞比起来,就是小小只,他疼惜地捞起小孩,抱着摸摸头拍拍背,安抚对方的情绪:“崽崽乖,没事的。眼睛哭这么红,一会儿该难受了,宝贝也不想辞哥心疼的对吗?” 眼下需要给小孩处理一下唇上的咬痕和手腕的伤,他一边单手抱着桥生,一边取出柜子里的医药箱。 取出药箱后,他想放下桥生,结果稍有一点动作,桥生就开始抗拒。但这好歹昭示着对方比起方才缓和了许多。 “不要走。”微弱的哭腔带着乞求。 “没走,辞哥是想给宝贝处理一下伤口。”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辞哥哥”小孩声音本就绵软,因为哭过,语调磕磕绊绊,抖得不行。 “桥桥,辞哥没有怪你,辞哥都明白,不是桥桥的错。让辞哥先给宝贝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嗯好。” 处理包扎很快,今辞亲了亲小孩的唇,温声哄道:“宝贝,辞哥知道你害怕。那些情绪,那些病痛,都不足以改变什么。在我这里,你是我的爱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 他将桥生纤细的手裹在手心:“我会难过。” 第29章 我们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而闪光 “我”桥生听今辞这样讲,杏眼眨动,缀在睫毛上的泪珠又再次滑落下来。 “桥桥,辞哥讲这些,不是让你难过的。”今辞无奈叹气,再次抱起坐在床边的小孩,进到浴室。 “眼睛疼不疼?”他贴了贴桥生微肿的眼皮。 “不疼。”某哭包吸吸鼻子,挺秀的鼻尖红红的,好不可怜。 “不疼才怪。”今辞拆穿他。 小孩整个人有些脱力,焉耷耷将头搭在他肩窝,呼出的气,弄得他脖颈间皮肤痒痒的。 软的、可怜兮兮的爱人,心里因对方而开出绵软的小花朵,微微颤动。 今辞将桥生放下,用热水把毛巾浸湿稍稍拧干,轻轻敷在小孩的眼周。 热气蒸腾间,缓解了眼部的肿胀和酸涩,桥生再次吸了吸鼻子。 “怎么?鼻子不舒服吗?”今辞注意着小孩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情绪彻底稳定下来的桥生其实有些呆愣,方才的失控消耗掉太多的精神力,他眨巴眼睛,竟愣神于今辞眸中的缱绻里。 今辞见桥生发起呆来,便任由他,继续手里的动作,用柔软毛巾擦拭小孩皙白的皮肤,最终停顿在泪痣边缘的崎岖上。 “桥桥?” “嗯?” “害怕吗?” 感知到毛巾停顿的位置,桥生应声回道:“不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呢?桥樱拿烟头烫他,用指甲残忍地破掉他的脸,一切都是黑色的。 她曾一度想要摧毁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而失去生命,就意味着失去今辞,不是吗? 因此每每一想到今辞,桥生心里好像也蓄攒起了孤勇。 见今辞没应,他重复道:“真的不害怕!” 男人轻声浅笑,将毛巾搁在盥洗台上,心里有些酸涩又被小孩的模样和语气弄得柔软,右手握住桥生腰肢压向自己。 左手抬起,指节轻弯,抚上那泪痣边缘。 骤然凑近,恋人间的亲昵,像花开,像落雨。 桥生眼眶湿润,眼角绯红,freesia染上了脂色,在他的弯臂里,唇齿间,坠下莹润的色泽。 “好乖。”男人声音暗哑,尾音裹着滚烫燃烧的欲念。 今辞一些平时所克制的占有与疯狂隐隐有难以自持的趋势。 桥生彻底脱了力,双腿发软,高大男人是他仅有的唯一的依靠,他知晓,他甘之如饴。 今辞第二天没有去公司,他决定在家陪桥生一段时间。即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小孩表示并不认同。 此时,桥生正蜷缩成一团熟睡。今辞拿过柜子上置放的手机,点进除开工作外,不怎么更新的微博。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编辑发布内容。两分钟后,今辞更新了一则微博,并配图桥生紧靠在他胸膛前的脑袋。 小小的发旋儿,毛绒绒的细软发丝有几缕黏在今辞的黑色睡衣上。 对网友来说,这是今辞破天荒回应网上的热议,而发布的内容里——已有爱人,请大家停止莫须有的猜测与联想。 “卧槽!卧槽!卧槽!”连写月翘着二郎腿瘫在自家书店沙发上吃瓜,结果就看见今辞发布的微博,属实给她惊呆了。她放大今辞配文的图片,虽完全看不清上面人的长相,只一个脑袋和微微露出的耳朵尖,她已经敢肯定,这绝对是位美人。 其实大家的反应跟她大差不差,这么些年,今辞恋情的各式八卦不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本人亲自下场对热议做出回应并公布自己已有爱人。 而文新尧看着手机上的讯息,神情冰冷,甚至有些怨怼,片刻似乎又苦笑起来,带着自嘲。他嫉妒桥生,为什么他可以占据全部的今辞。 仰慕之情到爱慕之思,几乎贯穿了他前半生,他曾经以为就算他与今辞没有任何的可能,至少对方也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情爱之类的感情。可后来偏偏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甚至连他接近今辞的机会都已剥夺。 得知桥生失踪后,他内心有隐秘的期待。而余薏——也就是今辞的母亲有意撮合他与今辞在一起,他何尝不一度认为这是他的机会。 今眠曾说他与桥生眉眼处有几分相似,直到他见到今辞无数张关于桥生的画像,才明白为何说相像,他卑微地想:这是他该值得庆幸的地方。 于是他谨慎含蓄地靠近今辞,不想因为冒进突兀而遭受来自对方的反感,他想在今辞那里留下一席之地。 可,这注定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只因,对今辞来讲,这个世界上除了桥生,谁都不行,也不可以。 文新尧面色惨白,整个人颤抖不已,泪滴在手机上,他想他得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值得今辞如此。 言辞刁钻的搞事网友,今辞自是没有理会。倒是有网友评论祝福的话语,得到了今辞的感谢。 小千拉着李澜在茶水间磕老板的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摸鱼划水行为。 对此,李澜无奈至极。 “李特助,可惜这群嗷嗷叫的网友没见过小先生。不然,嘿嘿,就知道什么叫做绝配,顶配,天仙配。”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老土的梗?”李澜精准吐槽。 “你懂个什么五香麻辣屁?无趣。”说完,小千端着咖啡就跑了。 “?”李澜沉默。 这边刚刚睡醒的桥生并不知晓所发生的一切,他懵懵地往今辞怀里又团了团,打了个懒懒的小哈欠。 今辞心弦微动,低头吻了下桥生的脸颊:“桥桥该起了,睡久了身体也会不舒服的。” 闻言,桥生难得一丝孩子气:“不想起。” 于是男人伸手戳了下怀中人,温声道:“允许桥桥再缓缓。” 饭后,桥生给程橙发了消息,并表达昨天自己失常行为的歉意。不过程橙哪里会跟他计较这些,两人互相叮嘱对方照顾好自己,便结束了对话。 而今辞秉承着陪小孩,就是真的陪,人走哪儿他跟哪儿,整一反差感极强的大型犬。 桥生停下脚步,转身仰头:“辞哥,不去忙吗?” “说好的陪你。”今辞见桥生满脸疑惑,知道他大抵会忘记这件事,又或者说没有反应过来。 一问一答间,桥生伸手牵住今辞,拉着人回到卧室,自己率先背靠床边盘腿坐在地毯上,而随后今辞也就跟着以同样姿势坐下。 桥生歪头,靠在男人身上。 “辞哥,我有很多年没有去想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个体,需要为自己去实现或者完成什么。” 今辞揽过桥生的肩,知道小孩在斟酌着怎么说下去。 “因为我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维系生命,已经花费很多精力了。而你,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桥生说着突然卸下力气,身体下滑,将脑袋枕在今辞的大腿上。居家服面料很柔软,与肌肤相贴,鼻息间有爱人身上令人眷恋的味道,他继续道:“可我想,我们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而闪光。我知道,我其实很依赖你,不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 他抬手,勾住今辞的后颈:“辞哥哥。即使我再也不能做回曾经那个我,但我也想再努力一点。” 今辞顺着桥生手的力道,垂下头,金棕色调的发丝有些长了,发尾轻落在桥生脸上。 第30章 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 那年,桥生生日,今辞带小孩去看灯火晚会。 灯光绚烂,绵延城市夜空千里,在满城绽放的灯花与人们的祈愿里,小孩踮脚主动与他相拥,接吻。 于灯花再次盛放之时,憧憬地说道:“我希望成为一名美术教师!” 他眼里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他抚上今辞眼尾,卷翘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指腹间微颤。最美丽的色彩是今辞的眼睛,是望向他时的波澜骤起。 今辞给予了他所缺失的爱与教导。 他想修补残损的自己,永远地在今辞身边。 生活的核心是悲剧吗? 不,他是幸运的。 “辞哥,橙子跟我说,可以直播教学画画。” 今辞揉揉小孩脑袋:“桥桥适应镜头吗?” “橙子说可以固定视角,不用出镜。” 桥生目前的情况,这种方式或许不失为一种重新调整与接触社会的方式。 今辞思忖片刻,赞同小孩的提议。 其实,他明白桥生是有决定的,只是希望自己为他定定心中的游移。 而爱人一定要是完美的吗?不是的,对今辞来讲,仅仅是桥生就好。 他倏地抱起桥生,以带给对方极具安全感的姿势,边走边道:“桥桥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所以,请不要胆怯。” 推开画室,有许多桥生的画像,那是曾经的小孩。稚气、柔软,带着旧时那段岁月独有的纯净。每一幅画的背后,都有今辞的落款:freesia。 “你看,它们每一个都是你,不论是稚气的,柔软的,可怜的,明媚的,又或者此时你认知里的不完美且残缺的自己,都是你。” 霎时,日光为室内染上温度,今辞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响起:“而对我来讲,即使桥桥认为自己有诸多不好,你始终,是我最爱的freesia。” 之前从何琴那里带回的苦荞茶,送检后查出了微量的特殊型药剂。这药剂正常人长期服用会对人神经系统造成损害。 何琴的确死于自杀,但这药剂却是促使她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又或者真正让她死亡的,是藏匿暗处的“刀”。 为何,一定要她死? 吕率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马路上飞驰而去的车,皱眉思索。 就在此时,秦恪突然推门而入:“队长!何琴见过一个人。” “谁?” “谢延。” 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甚至在两年前那场经济犯罪案中,他也并未被抓住把柄。 秦恪喘着粗气,飞快调出视频递给窗边的吕率看。 画面上,何琴起初见到谢延时只是以对待顾客一般笑脸相迎,但不知谢延说了什么,何琴面色陡然变得急切,甚至抓住谢延手臂,想要从对方口中知道答案。 谢延拉下何琴的手,慢条斯理整理被弄皱的衣袖,嘴巴微动,似是说了一个词,何琴面色才渐渐缓和下来,继而隐约带着感激与欣喜。 “谢延在哪儿?”吕率暂停视频问道。 “北城,目前他是星海岸会所的老板。” “去北城,叫上张千一。不,再通知舟以礼一起。” “现在?”秦恪见吕率转身抄起座椅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走。 “立刻,马上。”吕率头也不回。 “慢点啊,队长!等等我。” 北城的演出,是巡演的最后一场。程橙接到经纪人电话时,刚换下衣服正准备回酒店。 “相姐?” “程橙,辛总有个饭局在星海岸,指明要你去。你如果收拾好没问题,九点钟,30号‘半盏青绿’包间。” 程橙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他皱眉询问道:“相姐,我能问问原因吗?” “还能什么原因?程橙,有些事情,不用大家挑明了说。当然,也不一定是你想的最坏结果。何况,若是你能走上比辛总更高的位置,你便可以做自己的主。” 程橙当然知道相雯的意思,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只能应下。 “好。” 相雯这个女人,在工作上自然是合格且优秀的。但在这些事上,她向来不会去冒险干涉,即便那个人会被推入怎样的深渊。 程橙一直都明白,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突兀,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应对措施。 而直到他踏进包间那一刻,他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都得逃出去,他是人,不是商品。 辛永来见程橙进来,朝程橙招手,而他的助理小米只能留在外面。 小米心里都快急哭了,她能不知道公司那些暗地里的事儿吗?这会儿被拦在外面,只能干着急,手心全是汗。 “来,坐吴总旁边。” 程橙硬着头皮坐下,脸上挂着笑,心里暗骂不已。 推杯换盏间,程橙被灌下不少酒,而至于辛永来和身边这位吴总两人客套谈笑说了些什么,他自然没在意,他在想待会儿该怎么逃。 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意识已经开始趋于昏昏沉沉,他两颊染上薄红,眸中生波潋滟。 酒,有问题。 “小程,你帮我送送吴总。” 程橙用了些力咬住舌尖,疼痛瞬间唤醒他仅存的理智。 看似他送所谓的吴总,实则是他被吴启明紧固地动弹不得,只能倚着人走出去。吴启明身上有股浓郁的檀香,此时混着酒味更是令人作呕,他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一时间感到有些绝望。 小米见程橙出来,想去扶,却被保镖强势拦住。 而唯一的机会也出现了,吴启明居然挥退保镖叫人把小米送出去。程橙佯装顺从他,并跟人来到定好的房间。 吴启明掏出口袋里的房卡开门,就在这一刻,程橙蓄积了身上仅存的所有力气去挣脱对方的桎梏,并狠狠抬膝顶在对方下腹,随即朝走廊另一端踉跄逃走。 药效开始彻底发挥它的作用,程橙脚步虚浮,浑身燥热并头晕目眩起来,可他不敢停。 他没办法,只能咬破唇,血腥味蔓延开来,疼痛也再次刺激他的神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能隐约听见吴启明咒骂着吩咐保镖抓住他,于是他飞快跑向应急通道并在下一楼层窜进热闹的人群。 舞池、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程橙绷着神经一直往前跑,却在某一转角处被人一股大力给拽进黑暗里。 此刻,他无法抑制身体与神经所传达给自己的恐惧,他抖着身体摇摇欲坠,眼泪夺眶而出,即便这样,他还是用早已所剩无几的力气逮着对方死死咬了下去。 第31章 你可是大律师 舟以礼猝不及防被程橙咬了一口,疼得闷哼出声。 熟悉的声音让程橙停下动作,血腥味似乎更浓了,程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啊,想吐。 他仰头,微微抬眼,借着一旁昏暗的灯光,看向身后的男人。 舟以礼虽戴着口罩,但难掩那桀骜硬朗的特质,极淡的眸色里,是熟悉的烟雨含情,而灯光散落,竟为此沾染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柔光。 不过,此时的程橙已经顾不得欣赏这搁在平时使他挪不开眼的“美景”。他稍稍缓和下自己的气息,抖着声问:“怎么是你?” 可呼吸仍旧难掩急促。 程橙这番模样,落在舟以礼眼中,又是另一番意味。 小玫瑰没有平时的活力张扬,眼眸里浸着泪,甚至于眼尾处欲滴未滴。绯红色脸蛋在泪水的叠缀下似红潋潋的花朵。 可当视线定格在他唇上溢出的血珠时,舟以礼心中的怒气蹭蹭上涨。 “谁给你下药了?”也不等程橙回答,抱起人就往另一个通道走。 小玫瑰花可怜极了,舟以礼心疼。 他其实极少安慰人,此时开口安抚程橙,声音硬沉,但不乏温柔:“你先忍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说话间,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而程橙此时知晓自己安全下来,一时间被舟以礼的语气弄得再也忍不住泪,啪嗒嗒往外冒,很快就打湿了对方胸前的衣服布料,甚至还蹭在了舟以礼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这下,舟以礼是真不会哄人了,也没有之前撩拨人家的那股子聪明劲儿。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怀抱着程橙的手将人往怀里又紧了紧,甚至用下巴蹭蹭怀中人的脑袋,嘴里一直重复着两个字“别怕。” 结果,程橙哭得更凶,像是要把这几小时内心的恐惧与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这番话,倒有种之前认识舟以礼那会儿对方说话的调调。 程橙不喜欢,于是心里更委屈。 甚至仗着一些他自己也琢磨不明白的底气,颤着声吼了一句:“舟应淮,我难受死了!” “好好好,没事的,我现在这不是带你去医院吗?其他事你就别想了,老子回头帮你算账去。” 程橙再次埋进男人怀里,就着那块已经湿透的布料蹭眼泪,结果衣服布料对他的皮肤来说,实在算不上柔软,蹭得他有些疼。 “舟应淮,你衣服怎么这么硬啊!痛死我算了!” 舟以礼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得,我的错,小橘子别生气。” 心里想着以后跟程橙一起,不能穿现在这种布料的衣服。 而程橙上一秒炸毛,下一秒就焉了。 他紧皱着眉,嘴里喃喃道:“舟应淮,幸好你来了。” 怀中人说完这句话,便彻底晕了过去。 是夜,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护士刚弄好点滴推车出去,病床上的人依旧昏睡,单人病房的设施齐全,陪护家属配有单独的床,舟以礼并未坐到床边休息,他凝视了一会儿程橙虚弱疲惫的睡颜,便转身来到卫生间,掏出手机给秦恪去了一通电话。 “我的舟大律师!伟大的舟哥!你人呢?转眼就不见了!” “遇到点儿事,送人来医院了。你帮我跟吕率说一声。” “什么事儿啊?”秦恪好奇极了,舟以礼最近跟以前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小孩子家家问什么大人的事儿,你们注意安全,挂了。” “哎?!” 秦恪翻了个白眼,对着旁边的张千一就是一顿吐槽:“为老不尊。” 张千一抬手推了下根本没有镜片的装饰眼镜架:“首先你的词汇量是好的,可惜用词点是不好的。” “” “回头,我把汉语词典送你一本,没事儿在家好好翻翻看看,别老想着吃。” “我t” “打住,但是有一点你得知道,你办案的时候,脑子倒还是不错的。” 张千一推眼镜架的手,此时已经转而戳上了秦恪的胸肌:“另外,体能也不错。” “靠,张千一,你干嘛呢你!!!动手动脚!你个斯文败类!” 程橙醒来时,舟以礼正用棉签沾着温水湿润他有些干裂的嘴唇,他小心避开程橙嘴上的伤,一点点浸润那小块皮肤。 “醒了?哪里还不舒服?你先缓缓,我去叫医生。”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板凳上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好在程橙仅虚虚拉住人衣摆,舟以礼便回头看他,甚至还俯身弯腰将手放在对方额头上感知体温情况。 “按铃。” 舟以礼探温度的手顿住,心道果然关心则乱。 在等待医生的过程中,程橙盯着舟以礼也不讲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难受吗?”舟以礼似乎贴人额头贴上了瘾,又再一次上手。 “舟应淮,你怎么在星海岸?”程橙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算是工作。” 乍一听,还以为舟以礼在会所上班,可转念程橙就将自己荒谬的想法打住。 人家是律师,工作工作,那自然是关于各种各样委托的案子了。 这些不是他该知道的,所幸他也只是想问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住了嘴。 程橙又沉默了,病恹恹的样子如同被欺负得狠了,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怜爱心,更何况现在在他面前的是舟以礼。 不过就在此时,医生终于来了。 经过再一次的一番检查,已经可以确定目前程橙的状况没有什么大碍,得亏被下的药剂量不多,倒是急性胃炎把他折腾得够呛。 “这一袋药输完,就可以出院了。这几天除了按时吃药,记得清淡饮食,切忌高强度运动。” “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舟以礼来到病床前站定。 “要不要再眯会儿,这袋药输完,还要好一会儿。” 某人枕在枕头上的脑袋左右各偏了下,表示拒绝。 “那要不说说看,今天怎么回事?”说起这个,舟以礼其实心中还憋着火气呢。 “怎么?你要帮我报复那些混蛋吗?”程橙十分委屈。 “对。” “你可是大律师。” “律师有律师的方式。” “哄小孩子呢!” “嗯,咱俩年龄虽说差的不是特别大,但如果你要叫我应淮叔叔,也不是不可以。” 神它喵应淮叔叔 其实被舟以礼这么一搅和,郁气什么的倒已经散去一大半,他将身体往下缩了点,声音清润,但似乎又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夹带了些许涩意:“谢谢你。” 说完,直接闭眼装睡,这一装就真的睡到点滴打完,连舟以礼兀自喃喃了一句“摘花”也没有注意。 至于舟以礼说的“摘花”,摘什么花? 摘病床上——这朵小玫瑰花儿。 害,老早就想了。 得连人带盆一起端回家里养。 今辞那个老家伙,不就兴这套吗?好兄弟就得一样式儿的~ 第32章 此间书店 自从今辞公布已有爱人开始,网络上仍旧有不少人时不时出来讨论此事。 首先,从文家少爷跟今辞的那条热搜开始,大家其实都没有过于震惊今辞的对象是个男人,大多都热衷于发掘其背后的真实性。 直到他本人发布微博讯息并配了爱人的照片,众人才将注意力从所谓的真实性转移到:今辞居然真的公布自己有爱人了!而且今辞的爱人还是一个男人! 因为大家实在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与今辞相配,所以只希望一些业内人士,能在某天给大家多爆爆料。 今辞在家陪了桥生好些天,今早他先去健身房锻炼了近一小时,这会儿刚从浴室冲完澡出来, 便见桥生已睡醒裹着被子坐床上发呆。 桥生感知到今辞的存在,他将目光缓慢移向男人。 松松垮垮系着浴袍的男人,身上还挂着些许水渍,有的地方已经晕染开来。空气中有氤氲着清冷的雪松香,等男人一靠近,似乎又混着被他自己所沾染上的小苍兰的纯净甜味。 他乖巧仰头,须臾间,呼吸交叠,缠绵游弋。 男人在吻他,他的虎牙碰到一处柔软,随即有些懵懵地回应,如同幼兽表达自己诚挚的爱意。不止于此,雪松香似乎逐渐被柔和细腻的白花香所包裹,香气在喘息间上扬、下沉又坠落,随着逐渐沉沦而变得愈发甜腻,桥生瓷白的肌肤上晕开朵朵可爱的脂色。 与禁欲深沉的黑色映衬,一时间倒显得欲念十足。 于是,桥生被亲哭了。 因为,他喘不上气。 “唔” 泪被男人轻柔抹去,他双膝折叠跪坐在床上,纤细的腰身被锢在男人坚实的手臂内。 “弄疼了?”男人声音性感沙哑,一边询问,一边轻拍着他的背。 “不是,你亲得我喘不过气”桥生说着,似乎又觉得不好意思,想埋头。 “那下次,桥桥争取不哭。” “?”说实话,桥生以为今辞会说下次不亲这么凶了 今辞被小孩微妙的表情变化所逗笑,他揉了把桥生的头发:“桥桥刚怎么在发呆?” 话题被岔开,桥生立即回道:“就是睡得有些懵辞哥今天去公司吗?” 男人点头。 “我想去。” 其实想和今辞一起去公司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试着重新接触一下除开家以外的环境。 他想克服面对人群时的慌乱与恐惧,想一点点的做出努力与改变。 今辞见桥生陷入一些自我的思绪里,出声回道:“那桥桥和辞哥一起去上班。” 保镖又西觉得自己出息了,盯着小先生愣是出了神。 美人虽美,可不能贪“眼”。 又西作为浮明家族里出来的保镖,身手不亚于特种兵。 今辞只是觉得桥生有必要知道又西的存在。 于是,就发生了桥生对着又西问好,又西有一两秒的出神,而这一两秒足以被自家老板捕捉到。你说他笑,看起来好像更不靠谱的样子,不笑,他又被今辞的眼神看得心慌。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天使。 “辞哥,作为老板,可不能迟到。你以前上课,甚至还提前五分钟到教室。” “可我记得某小孩并不是建筑系的学生。” “学无止境。”桥生拉着今辞主动坐上后座,因此又西得以逃脱,飞快上了副驾。 不一会儿,车便驶入主干道,汇入车流。 晴好的天气总是能吸引人目光的,桥生透过车窗将视线投入疾驰倒退的风景,阳光如一条条细细流光,他抬手将指尖停在窗上。 似乎有一瞬,那流光坠在他指尖,又于转瞬间追逐远去。 这,是自由的意味。 接着,红灯亮起,车暂时停下。 他转头看今辞,视线却又被今辞身侧外另一边的街角所吸引。 是那家书店,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辞哥,还记得此间书店吗?” 今辞顺着桥生视线看去,此间书店依旧开着,旁边有颗樱树,此时光如星子在花浪里跳跃。 他当然记得,那是于傍晚木香花雨里的初遇后,第二次遇见桥生的地方。 与第一次湿漉漉的freesia不同,那是偷偷掉眼泪的freesia。 那天,桥生一早被发狂的桥樱用板凳砸到了头,之后脑袋便开始一阵阵晕痛,后来缓和下来便还是决定继续按照原计划跑外卖送餐。 结果下午的时候,头突然又开始疼起来,一不留神,就连人带车摔翻在地,导致某顾客的那一餐漏洒。 最终是既赔钱,又被差评。 临近下班点,天有些起风,他推着车被路边的樱树吸引,可并不是因为它正盛,而是风拂过之时,花瓣像落雪,它们温柔,缠绵纷飞而下。 于是,他将车停放在车位,从装餐箱里拿出那份漏洒的外卖——一碗中辣的带汤杂酱面。 抽出纸巾将多余油渍沾去,便蹲在路边小口小口吃起来。 他其实早就饿了,甚至有些腿软,这会儿吃着凉掉的面食,多少还是补充了些体力。 不过,他并未吃完,首先辣度他承受不了,其次,他胃疼。 他忍着疼痛,见旁边有家书店还在营业,于是赶紧收拾完垃圾,进了这家店。 店主是位戴眼镜看起来知性温柔的年长女性,他腼腆地向其讨要了一杯温水。 女店主关心道:“小朋友,身体不舒服就快些回家休息,或者去医院让医生瞧瞧看。” 原因无它,只因桥生脸色有些发白,一天下来又是摔又是到处奔波送餐的,看起来状态极其不好。 陌生人的关心,让桥生嘴上感谢应下的同时,心里有些惶恐。 他谢过店主的温水,开口询问道:“我能在外面的长椅上坐坐吗?” 说着,手指了指书店外的长椅。 而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有的地方不允许未消费的人使用这些区域。 “当然可以。”店主欣然答应。 谢过对方,桥生推门去到那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风似乎比先前急了些,樱树的花瓣落得更厉害了,层层叠叠,在地上蓄满了薄雪,直至变厚。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着还是给桥樱打一通电话。 而电话刚被接通,就被对方冰冷的话语梗塞住所有言语。 “我恨你。” “妈妈,是我,我不是程枫。”桥生压下身体瞬间上涌的难过,疼痛与酸楚攥紧心脏。 “桥生,如果你从来不存在就好了。” 视线模糊起来,他实在没办法抑止因难过而夺眶溢出的泪。 此时,他终是被击溃。 可看似这么轻易地被击溃,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无数且漫长的压抑后,终于维持不住而暴露的脆弱。 他抬手用手背擦泪,怎么也擦不完。 甚至控制不住地小声哽泣,呜咽。 第33章 小朋友哭鼻子不羞耻 这一幕,恰好被今辞尽收眼底。 他沿着梧桐道找了许久的书店,才找到街角这一家,结果就看见一小团熟悉身影。 那人哭得整个人都打着颤,惹人怜惜。 好一会儿,桥生才缓和下来。而因为哭过,本来被砸的头,此刻好像更晕了。 他想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就要朝地上摔去。 却在即将摔倒的下一秒,落入一个沾染了几许落花与充斥着清冷气息的怀抱里。 “老…老师!?” 小朋友瞪圆了漂亮杏眼,残存的泪顺着眼角无意识滑落,挺秀的鼻尖红红的,更衬得人可怜巴巴。 “怎么在这儿?” 桥生迅速离开那莫名带给他安全感十足的怀抱,心间有片刻的贪恋,他往后退开并站直身体。 “谢谢老师,我只是…有些累,就在这里儿休息了下。” 今辞闻言,目光瞥向小朋友被擦红的皮肤上,他淡淡垂下眼帘,沉默地于方才桥生坐过的长椅上坐下,可桥生仍旧一副惹人心软的可怜模样站定在原地。 于是,他伸出冷白修长的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桥生见此,压下内心的悸动在今辞身旁坐下。他衣服脏,怕不小心弄脏今辞的衣服,就主动与人隔出一小块儿距离,乖乖往旁边挪了挪。 今辞看着小孩这一系列举动,在一旁开口道:“放轻松。”声音很淡,有些低沉。 桥生揪着自己的衣角,点点头,且看起来细细柔软的发丝有几根随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晃动。 今天的freesia虽仍旧纯净漂亮,但被附着上了忧郁与哀伤。 他微微皱眉,有种称心的花朵,被家族里那些熊孩子破坏的感觉。 而他只能暂时给自己找寻到这样的理由。 桥生侧头偷偷瞅今辞,鼻尖满是男人身上好闻心安的味道,竟一时感到困倦起来。 突然,柔软舒适的触感停留在眼周,他怔愣时,今辞温沉的声音响起:“闭眼。” 今辞在给他擦眼泪,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间顿时涨涨的,耳朵发烫。 不,好像是哪儿哪儿都发烫。 “小朋友哭鼻子不羞耻。” “我…” “但擦眼泪不要那么用力,会痛。” 今辞停下动作,视线停留在桥生缩藏于衣袖里的右手,而不小心裸露在外的指尖有擦伤。 “摔着了?” “嗯?”桥生对上今辞视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 指尖微动,他下意识又往里缩了缩。 “不小心弄的,没事。”眼睫颤动,泪痣倾垂。 见今辞没说话,桥生脱口而出:“都习惯了,不疼的。” 都习惯了,习惯什么?受伤吗?还是其它一些什么? 看来他除了不想漂亮的freesia冷感冒外,也不想freesia的花瓣、枝干受到划伤。 他将桥生无形中圈入了自己的领地。 “当一个人习惯疼痛,意味着每一次疼痛他除了承受别无它法,也意味着某些时刻,他忘记爱自己。” 今辞替他擦拭了衣领上的灰,风卷起落花坠于男人肩头。 桥生鼻尖骤然酸涩,泪意再次上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轻易在今辞面前这般。 他暗自调整呼吸:“可是,怎样才算爱自己?” 因为本身声调缘故,这番话软绵干净到极点,但也难免抖露声音里的颤栗。 桥生看着今辞收回擦拭自己衣领的手,在对方视线投过来时,直直望进那双松霜绿意的眼眸:“我…我不会。” 他不会,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 freesia蜷缩着枝干,脆弱易折,连花瓣都暗淡下来。 “你,等我一下。”今辞开口道。 说完,起身朝街对面右边的胡同走去。 离开的今辞不一会儿便找到一家药店,他迅速问店员买了创面消毒喷雾剂、棉签以及创可贴。 等今辞再次回到书店门外的长椅时,桥生正盯着脚尖发呆。 直到男人在他身旁坐下,方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今辞拆开各式包装盒,听见对方叫自己伸出右手,都仍旧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男人的手干燥温暖,为他处理伤口的动作缓慢轻柔,神情专注。 此时的今辞,如同悉心照料他种植的花草,修剪枝桠,驱虫施肥。 “今晚回家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也是爱自己的方式之一。” 《夜莺与玫瑰》中这样写道:“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你爱它,它就是你的世界。” 这是那天他在今辞走后,于此间书店玻璃装饰上看到的一段话。 此时,那玻璃装饰上早已不是旧时的样子。 他神情有一瞬的哀伤,他看着他的世界,蓦地开口道:“我好像还是没有学会好好爱自己。” “没关系,我在爱你。”今辞温声回道。 小千在公司看到老板同小先生一起出现时是懵逼的,但更多是激动。 而对于李澜这个早就收到消息的特助,这会儿仅仅只是很欣赏小千懵掉的表情。 “小先生诶!” “我知道。” “小先生跟老板一起来公司了!” “嗯…我知道。” “我敲,你不会早就知道了!?” “对啊…” “你个李狗。” “…” 今总在网上回应自己已有爱人这件事,事务所上上下下都知晓。 只是今天瞧见向来清贵冷然的今总,那双没有温度的绿意眼眸里竟泛起丝丝缕缕的缱绻温柔,就觉得整个人还没睡醒。而他身旁的漂亮青年,更是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但吃瓜归吃瓜,工作还是得工作的。 今辞的办公室很大,里间有休息室,桥生刚一进来,就小小舒了一口气。 今辞袖口的褶皱,则昭示着他方才见着人时的不自在与心慌。 重新替今辞整理好衣袖,他抬头道:“辞哥去工作。” “休息室桌上有平板,桥桥需要的话,就将就用一下。” “好。” 桥生打开休息室的门,还停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下:“辞哥,我可以不关门吗?但是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会。桥桥下次再说类似的话,我就惩罚亲你十下。” 然后今辞接着补充道:“嗯,早上那样亲。” 闻言,桥生软白的脸瞬间晕开绯色,莫名想到早上那会儿腿软的感觉,于是他决定将门半掩,以表达自己对今辞那番话的态度。 不过,不消片刻,他手里拎着一只粉白猫咪玩偶又从休息室出来,玩偶与家里那只一模一样。 今辞停下翻动文件的手,见小孩满头问号,开口解释道:“这是另外买的,我见你喜欢,就又去买了几只。” “几只?” “嗯,车库的车里,花房、琴房、茶室嗯,崽崽可能待的地方都有。” 桥生对于今辞这一不符合他人设的行为,表示出自己认为的中肯评价:可爱—— 可爱的今先生。 第34章 你被人夺舍了? 由于那天的突发状况,桥生没能再看一次程橙跳舞,于是他点开平板准备上网查找一些关于程橙的舞蹈作品。 休息室内也有落地窗,自从与今辞重逢后,他不再逃避阳光。 于是,他拿着平板窝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坐垫里,将平板搁在猫咪玩偶的肚子上,搜看程橙的跳舞视频寻找灵感,这样回头就能着手香水外观的设计了。 而桥生视频里的程橙,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了舟以礼家。 舟以礼在北城的房产是舟以礼母亲连女士置办的,用连女士豪横的话来讲:“钱多,总得花点出去。”对此,舟以礼欣然接受,毕竟家里的地位排行,连女士一直稳居第一。 松山居距离医院最近,于是舟以礼就带着程橙来了这里。 可要问程橙为什么跟着舟以礼来他家,程橙只能表示经历这两天的事情,他不跟着舟以礼走,他铁定被辛永来、吴启明以及相雯给“弄死”。 “东西应该都挺齐全,你看看什么能用得着的就用。没有的,晚些时候我开车出去买。” 舟以礼径直推开客卧的门,里面干净整洁。想来应该是平时连女士有请钟点工过来打扫,就是床单被套啥的没有铺。 程橙跟在舟以礼身后,看着男人熟练地打开柜门,拿出里面叠放整齐的被单床套,上手就是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 对,就是行云流水且速度之快,程橙看得有些呆滞,等舟以礼整理好被套最后一丝褶皱不平时,他转头就见一旁的程橙满脸呆滞,他勾了勾唇,轻咳一声。 “回神。” “啊?!” “怎么,被应淮叔叔的手艺给折服了吗?” 神它喵手艺,当自己卖糖画的啊 不对!舟以礼自称应淮叔叔上瘾了,程橙一急,连忙瞪了对方一眼。 舟以礼发现不管是两人相遇时程橙第一次瞪他,还是之后被自己撩拨惹急了瞪他,总能勾起他变本加厉的恶劣因子。 程橙不知道舟以礼自个儿意味深长地在心里想啥,荡漾着一股子痞气,偏生人又长得野欲性感,他只能干巴巴地接着呛声:“叔叔个屁!” “好好好,不逗你了,橘子现在是想泡个澡上床睡一觉还是要做什么吗?” 程橙被舟以礼转换的语气给整得不适应,只因对方语气里夹杂的纵容与诱哄,他不可能听岔。 胸腔因此怦怦跳动,他脸颊发烫,飞速瞅了男人一眼,又瞬间垂下眸,用不善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羞赧,他才不要承认自己被舟以礼给拿捏住了。 “睡觉!” 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把舟以礼往外卧室门外推,快到门口时,舟以礼站定,程橙怎么推人都推不动,不由得又炸毛道:“你干嘛!” 方才的羞赧又因为舟以礼此时的举动而渐渐缓和下去,就在彻底缓和下去前,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他抬头直直撞向对方。 男人薄唇微挑,烟雨含情的眼眸在触及到程橙时,隐隐沸腾起来,连带程橙本来缓和下去的羞涩又冒了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见男人盯着他,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嘛!” 哪知,男人倏地俯身,眼眸低垂,随之而来的是舟以礼身上炽热与冷感交织的烟草味,他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仿佛稍微呼吸一下,就完整暴露自己想掩饰的心绪。 静默间,心思百转。 “好好休息。”男人整理他额间碎发的手擦过他的皮肤,那触感温暖、干燥又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终究还是彻底红了脸,于舟以礼眼里绽放。 程橙脸红的样子,好似玫瑰花开。 等舟以礼关上房门,程橙长叹一口气,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随即掏出手机给助理小米打了一通电话。 “喂,小米?” “程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听我说,如果相雯或者其他任何人问你我的情况,你就说不知道。待会儿记得把咱两的通话记录删掉。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回南城,后面等我处理好事情再联系你。” “好!好的那那程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小米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能不给程橙添乱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了。 挂掉电话,程橙薅了把自己的头发,他觉得他真的得好好泡个澡睡一觉,他跑也跑了,人也得罪了,至于是否要被那些渣滓怎么搞,目前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先随它去。 舟以礼那会儿在医院说要帮程橙报复他口中的那些混蛋,不是说说而已。 当然,作为律师肯定不能干背地里将人套麻袋打一顿的事儿。 只是,如果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会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掌握确凿的证据将人送进去。 因此,他认为,连女士才是解决目前燃眉之急的关键性人物。 他盯着墙上的挂钟,算了下时间,以确保在不惹恼连女士的时间段内找人帮忙。 “母亲。”对方接通电话很快,舟以礼开口道。 连诗阮赶紧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并再次确认上面的来电备注:臭小子。 开口就是一句:“你被人夺舍了?” 舟以礼沉默:“” “尊敬的连女士,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连诗阮合上办公桌上的文件,目光停在一旁的相框上。 “因为这关系我是否能拐个媳妇回家。” “哪家的好孩子?!落你手里了?”连诗阮一时没忍住,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注意措辞。”舟以礼太阳穴直跳。 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性格和连诗阮如出一辙。 半晌。 “说,需要我帮你什么?”连诗阮方才目光停顿的相框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下套。” “谁?” “壹行的辛永来,还有一个叫吴启明的。” “辛永来好说,吴启明嘛”连诗阮故意停顿。 “棘手?” “不,那更是简简单单。” 连诗阮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女强人,那可是在商界出了名的难搞。 人长得妩媚风情,做事却狠厉不留情面。 外界只知道她丈夫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世家公子舟序秋。 至于二人的孩子,则没有向外界透露半分。 “所以,那好孩子谁家的?在壹行?艺人吗?”连诗阮实在是忍不了了。 “对,叫程橙。”舟以礼知道,就算他不说,以连女士的手段,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事实是,也就在一分钟样子,舟以礼耳朵炸了。 “舟以礼!人家喊你叔叔都可以了!” 他的性取向,这在他们家不是秘密,甚至在律师圈子里也不是秘密。早在青春期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家里二位表明。 连诗阮感到一阵头疼,但她深知舟以礼脾性与做事风格,若不是真中意上了,也不会找她帮忙,甚至向她坦白。 连女士再次表示:很头疼。 第35章 心上撒娇 程橙睡饱醒来的时候,舟以礼正准备出门。 “你醒了?刚好你有什么想吃的,需要的,跟我说,我这会儿去超市买。” 程橙扒在门边:“土豆炖牛腩。” 舟以礼笑着问:“还有呢?” “提拉米苏。” 说着,程橙站直身,朝舟以礼走去。 心里想的却是,他一定要扳回一局。睡前被男人撩拨占据下风,哼,这会儿他一定要撩回去。 然而,舟以礼见某人朝他走来,心下竟有些了然对方的想法,他站着没动,气定神闲地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你弯下腰!长那么高干嘛。”他才懒得踮脚。 舟以礼依言弯腰,接着,左脸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程橙在亲他。 他神情滞了一瞬,按照他原本的设想,程橙也许会抱他,但没想到对方会亲他的脸。 说实话,这感觉很不错。 舟以礼毕竟不是情场浪子,青春期那会儿跟人亲密的事儿,总有种上辈子的感觉。后来当了律师更是没有那个闲心与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 他不由地舔了舔一时间干涩的唇,这一幕恰好被观察他反应的程橙看到。 好色气 程橙背在身后的手揪了把衣服,嘴里嘟囔道:“这是为了感谢你的基本礼仪而已。” 舟以礼停下舔唇的动作:“基本礼仪?” 这下程橙硬气了,他觉得他掩饰尴尬的理由简直妙极了。 “对啊。” 舟以礼满脸不信,他突然回过味来,觉着程橙多半是想撩拨他,但自身还欠点意思,觉得尴尬又在补救。 他想笑,真的。 且有点控制不住。 于是,他勾唇,拖着尾音悠悠道:“好。” 随即,回亲了一口程橙的右脸。 刚好,与他对称。 程橙猝不及防被亲,嘴巴微张,而舟以礼还保持着与他若即若离的亲密距离,便能隐约瞧见对方那粉嫩的舌尖。 这下好了,舟以礼感觉无形之中,又被对方丝滑地摆了一道。虽然,对程橙来讲,这完全是无心之举。 舟以礼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眼底腾起的炙热,让感知到他变化的程橙觉出一丝危险。 于是,某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清丽泛红的脸庞,有些勾人,他支吾道:“你怎么也亲我脸?” “跟你学的。”舟以礼下压身体微妙的燥热,他手伸向裤兜,想摸根烟,结果摸了个空。 “学人精,我说了那是为了感谢你,所以你呢?”程橙只觉得舟以礼亲他的触感仍旧停留在脸上。 “那我也是为了感谢你。”舟以礼摸了个空的手,想逮着个东西薅一把。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亲我。” “变态。” “是有那么一点。” 下一秒,舟以礼直接揉了把程橙的头发,来回搓了搓,瞬间给人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舟应淮!你干嘛!” “小橘子别炸毛,应淮叔叔就摸摸。”舟以礼拖腔带调,有些欠打。 “烦人精。”程橙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以免再次惨遭毒手。 “学人精,烦人精,希望橘子下次能给我总结个更好的称谓。” 忙碌的工作接近尾声,今辞眉心微蹙,心里想着他那个父亲将与sa的合作丢给他处理,真的可以算是“没安好心”。 这时,李澜拿着跟sa的合作文件刚退出办公室,今辞便站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暮色渐深,洒在落地窗处的光,呈暖橙色,也将睡过去的桥生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温柔中。 平板被人搁置在一旁,小孩蜷缩在榻榻米里,猫咪玩偶趴在他胸口,冒出可爱毛绒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桥生怎么睡的,白皙纤细的腿裸露在外,与黑金色纹理的毛巾毯相映衬,有种脆弱情迷的美。 今辞暂时没唤醒桥生,他的视线在勾勒、描摹。半晌,移开视线,转身从休息室暖柜里拿出一瓶牛奶,再次回到桥生身边。 他倾身用食指勾住小孩额间的柔软发丝,绕着指尖缠绕了一小圈,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轻声唤醒桥生。 “桥桥,醒醒。”声音低磁温沉。 好一会儿,桥生才懵懵地睁眼,神情呆滞,完全没有从睡梦中醒过神来。 接着,今辞一字一句的启唇,温声诱哄:“喝点牛奶。”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用力温柔地捞起小孩,将人圈在自己怀里。随即将一根吸管插入牛奶瓶,便要喂小孩喝牛奶。 而这一系列的“颠簸”,使得桥生脑袋清醒了些,甚至在今辞将吸管递到他嘴边的下一秒,就乖乖地主动凑过去喝牛奶。 不知何时,暮光偏移,暖橙色的黄昏刚好落在桥生侧脸,莹着光尽显别样情韵,甚至连幼态柔稚的杏眼里也落了如水的细芒。 这一刻,今辞只觉得小孩在他的心上撒娇。 于是,他撤掉牛奶,放置一旁,压着人就吻了上去。 第36章 你好凶... 今辞抚过他的背脊,虽隔着衣服布料,但桥生仍旧能感受对方手指骨骼的些微形状与力道。 桥生咬着唇:“先生就是欺负我” 今辞蓦地停下,他嗓音沉沉,绿眸染上浓重的深色:“那崽崽给欺负吗?” 桥生伸手软绵绵地推了推男人:“给的。” 今辞抱着小孩起身,朝浴室走去,黄昏有些醉人,freesia选择为他花开。 等再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桥生整个人被裹在干净的浴巾里,垂下的细白小腿搭在男人的手臂上,软塌塌的,一看便是累得彻底脱了力。而上面朵朵娇红色,更引得人想要再次欺负一番。 而刚欺负完小孩的今辞,面上自是没有方才情动危险的神情,只剩还未散去的餍足欲气。 他将桥生轻柔地放在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衬衫,袖口的金丝绣线竹叶泛着矜贵冷感的光,他慢条斯理地给桥生穿上。可因为自己的衬衫对小孩来说太大,直接长到了膝盖,索性就没给人穿裤子,等人醒了再说。 桥生累得手指都懒得抬,他身上虽仍旧有着这些年来所留下的伤痕,但平时今辞有给人用药涂抹,倒也淡化了不少,此时穿着今辞的黑色衬衫,皙白的皮肤缀着淡粉半露未露,懵懂又勾人。男人指尖顺着桥生的纹身下滑,那本该只是青绿与洁白相融的地方,满是暧昧的潮红。 不行,桥桥受不住的。 转念,他想起桥生分明怕得很,却又任由他欺负的样子,兀自轻声浅笑道:“这么乖,更想欺负了,怎么办?” 可回答他的,只是小孩因为男人的靠近,而眷恋依赖地团进他怀里的动作。 桥生再次醒来时,今辞刚进入浅眠。 男人将他锢在怀里的力道很大,但并不会弄疼他,他稍微动了动腿,虽略感不适,但不至于十分难受。 可脑袋仍然拱到今辞的锁骨处,张嘴就咬了一小口。 “桥桥咬我干嘛?”浅眠的今辞瞬间醒来,长睫低垂,落下柔情的影。 “我没有说话。”小孩声音有些哑,许是那会儿在浴室里哭着求饶太厉害。 好,看样子,今辞根本没反应过来桥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桥生又咬了人一口。 整齐可爱的牙印出现在男人的锁骨上,却不突兀。 “你白天说的,下次我要是再说那些类似的话,你才会才会” 男人笑了,但笑得温柔过分:“原来桥桥记得啊。” “你好凶”桥生开始控诉男人行为。 “我讲话不凶。”今辞故意道。 “你欺负我,我” “那下次凶的时候,桥桥就能适应了。”男人安抚地吻了吻自家小爱人的额头。 “?” 这句话似曾相识,因为今早男人才讲:“那下次,桥桥争取不哭。” 请问,这区别在哪里? 程橙在舟以礼家清闲了几天,自是知道他不能永远躲在这里,有些事情,仍然需要他自己去解决。 这天,他跟正准备出门的舟以礼表明自己的想法,结果对方直接来了一句:“你放心,事情都解决了。” 他完全不过脑一句疑问:“你套麻袋打人了?” 但凡想一想,套麻袋把人打一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笨蛋。自然是通过专业且正经的方式。” “你这样讲话很奇怪。”程橙忍不住吐槽道。 “总之,你现在回壹行,不管是你那个人渣老板,还是事不关己的经纪人都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只需要继续追求你的事业,你的舞蹈。” 这下,程橙彻底愕然,因为他实在想不到短短几天,舟以礼为何在今天这么笃定的说出这些话。 “至于那个吴启明,已经进去了。”舟以礼继续慢悠悠补充道。 而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连女士。 连女士确实在合作上下套了,只是稍微手段狠辣果断了些,主打一个速战速决。因此,他才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到齐全的有效证据移交给吕率。人命、走私、贩毒以及偷税这些事桩桩件件牵扯太多,目前还在进一步整理案件详情中,而辛永来则牵扯出了谢延。 但这并不是说谢延参与了他们之间的勾当,而是因为与那场经济犯罪一样,他再一次完美地被摘了出去。 吕率在意的是谢延,而他在意的——则是被查验出来的特殊型药剂。 之后,程橙回南城,去公司见相雯,他依然觉得一切很玄幻。 明明这些天事情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且难以解决,可转眼就峰回路转。 “程橙,实在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背景。”相雯拿着合同文件在程橙对面坐下。 “什么背景?”程橙很茫然。 程橙真的想嚎叫了,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连诗阮。” “谁?” “闻风集团的连诗阮。”相雯皱眉,怎么程橙一副完全在状况之外的样子。 “我勒个豆”他自个儿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背景。 “现在壹行的老板已经换了,明天上任。我手里这份合同是上面针对你专门拟定的,你先看看。另外,如果你想换掉我这个经纪人,也是可以的。” 程橙接过合同的手有些僵硬,他看什么?他现在只想去问问舟以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第37章 春影 程橙也不是纯傻,从公司回家后,他连忙上网搜了下闻风集团连诗阮的信息。 滑动鼠标的手从最开始的快速变得愈发缓慢下来,最终停顿在伴侣那一栏:舟序秋。 靠!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别说,他之前还跟着网友吃过瓜呢,傻兮兮搁那里跟人一起猜测,舟序秋和连诗阮的儿子会不会是谁谁、某某 好家伙,不会就是舟以礼 不然,他跟闻风集团八竿子打不着,更别说连诗阮了。 他连忙放下鼠标,把自己摔进沙发,翻来滚去的哀嚎,他觉得他出息了,他敢觊觎连诗阮的儿子。 舟以礼到底是怎么顺服他母亲帮自己的,何况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圈子里一抓一大把。 他有些丧气。 可他又想着与舟以礼的相处,顿时眼睛亮晶晶,直接一通自我安慰:“那又怎样,反正舟以礼这样的十分对他胃口,先争取一把再说,不行拉倒!” 于是,某橙赶紧拿过茶几上的电话,并打给舟以礼:“喂?” “嗯哼,小橘子找我什么事儿啊?”舟以礼故作不知的问道。 这边,一旁的秦恪张大嘴实在难以置信舟以礼这个样子,瞧瞧那欠揍的样子,那撩拨人的语气。 “秦恪。”张千一突然叫他。 “啊?” “你的嘴张得像个垃圾桶。”说着,就要把手里的口香糖外包装捏成团,扔进秦恪嘴里。 “你够了啊!张千一!” 秦恪气急,立马就要抬手敲人,张千一一个后退,就把人给转移走了。 舟以礼见状挑眉,心想:“果然,张千一很上道。” 这边,程橙听到舟以礼回话,清了下嗓子开口道:“连诗阮是你母亲?就那个闻风集团的连诗阮!”某橙上来就是一个直接抓重点,丝毫不拐弯抹角。 “对。”舟以礼也不含糊。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豪门太子爷。” 下一秒,程橙觉得这样的形容不太合适,他继而道:“太子爷这个形容有点土,不适合你,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豪门叔叔。” 这个豪门叔叔仅仅是来自程橙自己的评价与总结。 “对,应淮叔叔~”这语气使得在北城的舟以礼手痒痒,想弹程橙脑瓜。 也就仗着自己不在,不知道谁,撩人倒是敢撩,就是中途怕怂爱脸红。 “你找你母亲帮的我?那那你怎么跟她说的啊?”这第二问程橙倒有点忸怩起来,因为他很想知道舟以礼是怎么跟他母亲说自己的,冠以什么样的身份。 “我嘛,我就跟她说有位小朋友被人欺负,太可怜,所以求她帮帮忙,顺便除个害。” “我不信!你又在忽悠我。”程橙勾着脚趾踢了踢地上的拖鞋。 舟以礼哪能不知道程橙的小心思,他目光凝视着前方江面,唇边噙着浅淡温柔的笑意,竟生生化作如水的情意。 “怎么算忽悠你呢?好好儿工作,下次去看你舞台表演。” “不来是小狗。” “幼稚。” “你才幼稚,幼稚鬼。”程橙丝毫不让他。 近一个月,桥生偶尔会跟今辞一起去公司,或者待家里直播画画。 有时候在花房,有时候在画室,要是天气好,就去花园里的凉亭下。 又西会帮他将东西放好,避免桥生一个人拿不完。 毕竟小先生有个什么万一,他肯定两个字:完蛋。 球球又长胖了些,而它最爱的漂亮主人,也肉眼可见的状态好了起来。 昨天,桥生将设计好的香水外观稿一并发给了连写月,他准备了三个版本,毕竟心里也期盼着能让对方满意。 连写月接收到成果的那一刻是欣喜且激动的,当初她跟姑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新一季度的香水外观理念设计时,也是觉得一直保持合作关系的大大一定是大神! 能救她命的大神! 今天,天有些阴,南城天气一但不好起来,有种特别颓败的压抑感。 桥生熟练地固定好镜头,等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便开始沉浸于线条与色彩的世界里。 而像桥生这样类型的直播,在没有粉丝基础或其它渠道方式的加持下,是根本不会有人点进来观看。 可偏生之前开播后的一个星期,有人意外点进了直播间。 画架、画纸、满目的青绿嫣红以及一双瓷白纤细执起画笔的手,对善于找乐子与猎奇的网友来说,赚足了吸引力。 于是,之后渐渐就有不少人来看一个网名叫freesia的博主直播画画,有的甚至还真跟着桥生学了起来。 当然,主播不爱开口讲话,但一开口声音清润,带着无法忽视的软,干净极了,尾音有种天然的撒娇感。这让直播间学习画画的人问问题时,礼貌又听话,和谐至极。 喜欢干饭:“主播今天准备画些什么?” “春影。”桥生恰好看到弹幕上这句话回道。 晦暗里的一汪绿色海洋,在风里被吹乱,又再次被合拢。 雨的击打,在长廊下,于花幕间。 他勾勒着的小花,似在天光破开前,于风雨中做着一场苦涩的梦。 小不点:“家人们,有人懂这幅画的感觉吗?就像每一个背负不堪过往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寻到自己。” 而这,是救赎的伊始。 第38章 救赎的伊始 救赎的伊始,从桥生第三次遇见今辞,才算得上真正的开始。 也是在“春影”之后。 每时,每天,每年,桥樱的暴行从未停止。 在书店与今辞有所进一步交集的那晚,他在将自己收拾干净准备上床睡觉前,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今辞对他说的那句话:“今晚回家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也是爱自己的方式之一。” 说实话,在洗澡时,热水淋过那些伤口,刺痛感竟让他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比如,他本该承受桥樱的虐打,本该承受来自旁人不善的眼光等等,诸如此类。 彼时,他将自己蜷缩在床上,视线停留在桌上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今辞买的药。 那为他处理伤口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他屈了屈手指,些许恍惚。 而正当他支着身体想要拿过桌上的药时,桥樱推开了房门。 女人直奔床前,他一时没来得及躲开,便被桥樱拽着头发拖到了地上。 瓷砖很硬,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的骨头会不会碎掉。 桥樱在他身上发泄怒气与怨恨,下手极重。 好一会儿,女人才放开他的头发。越过他一把拿过桌上的药,直接扔在他身上,掉落出来的创面消毒喷雾剂差点砸到他眼睛。 “自己买的?”桥樱阴沉着目光问他。 桥生闭了闭眼,眉头紧锁,忍着无尽的疼痛:“对。” “桥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意你叫这个名字吗?”桥樱在他回答后,突兀地问了一句。 桥生两个字是外婆给取的,至于桥樱为什么同意,他还真不知道。 这时,腿部又传来抽痛,桥生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我不知道。” “因为,我要让你体会,明明有希望,得到的——却全是绝望的感觉。” 桥樱神情癫狂可怖:“我想你和我一样。” 说完,她一把掐住桥生的脖子。窒息感席卷而来,桥生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麻木,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就在这一刻死掉,一切就都能得以解脱。 可下一秒,窒息感倏地消失,他感觉到有泪滴在眼皮上,脸上,越来越多,滚烫灼热。女人的手划过他被掐的位置,他听见桥樱在给他道歉,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不想这样的。 桥樱,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他时常想,如果连他也放弃她,那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对桥樱,还是对他来说,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了。 女人依旧在悲伤恸哭,桥生目光涣散了一会儿又聚焦到那和他一同躺在地板上的创面消毒喷雾剂上,棉签撒了满地。 他想,他始终是厌恶自己的。 隔天。 桥生被人堵在了西程楼的死角,当时他怀里正抱着第二天要教的作业,那是他辛苦画了好些天的画。 “桥生,聊聊?”来人林九,他不怀好意地说道。 顿时,桥生心里陡然腾起难以忽视的抵触:“有什么事吗?” 结果,林九倒显得不急着说事儿起来,伸手就要拿他怀里的画,他抱着画往后退,而站在林九身边的胡槐眼里闪过一丝贪恋的欲念。 “林九,麻溜的。”胡槐催促道。 林九听胡槐在一旁催促,啧了一声,骂道:“你这么急干嘛?” “还不是你经常说他是个尤物,今日一见,我倒是信了你的话。” 桥生听到两人说的话,身体瞬间发僵,被桥樱虐待的地方,刺疼不已。 “你们滚开!”桥生突然出声,可根本唬不住两人。何况,他在身量体能上对上二人悬殊极大。 “呦,还挺凶,不过也就小猫的力道。”胡槐舔舔唇。 这时,林九一个用力迅速扯过桥生怀里的画,冷声讥讽道:“一个疯子妈生出来的儿子,努力有什么用,说不定哪天你也疯了!” 说着,下秒表情又变得悠悠然,他展开桥生的画,扫了一眼:“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林九的话似乎与昨晚桥樱的话重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意你叫这个名字吗?”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考上s大,还能活到现在,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你那个疯子妈什么时候死啊?你说你养着她干嘛?”林九讽刺的话喋喋不休。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上手掀开桥生的衣领,他早就看到桥生脖子上的掐痕。 而桥生红着眼,颤着身体打掉林九的手。 “讨厌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你妈没有发疯跑上钟山,我爸也不会死。” 林九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但如果不是为了找桥生妈妈,对方也不会在雨夜失足落山。 所以,所有的恨意与不堪就得他来承受吗? “算了,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胡槐你小子要干嘛请便。”林九嗤笑道。 说着,他拿着桥生的画退到一边,看好戏般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 桥生想,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 他看着胡槐朝他走进,探上他的脸,在对方正要进一步动作时,发狠地咬了上去。 “你t!”胡槐吃痛咒骂,直接将桥生推到在地,抬脚就要踢向地上的人,却在瞬间被另一股力量掀翻在地。 “滚开!”来人声音凌厉冰冷,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怒意。 第39章 别怕,你看,雨停了 不只是桥生愣住了,胡槐和林九更是被今辞所彻底震慑。如今在学校,当然不能出现教授殴打学生的事件,但今辞将胡槐掀翻在地的时候,用足了力。 那双恍然间只有在触及桥生时,才显露春温的绿色眼眸,此时满是凉薄悚然的冷漠。 胡槐被今辞的眼神吓得发抖,他咽了咽口水,想开口,却生生卡死在喉咙。 而一旁的林九转身想趁此逃走,却被今辞瞬间掐住了脖颈,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林九觉得对方想打他,他在今辞的眼里,看见了近乎克制不住的残暴与戾气。 可就在这时,桥生开口颤巍巍地叫了今辞一声。 林九见男人在迟疑停顿后松开手,腿软的他直接瘫在地上,根本站不住。 而但凡换今眠或者任何一个熟悉今辞的人,他们绝不会想到能在今辞身上看到今天这些神情,他虽冷淡且带着距离感,但绝不会情绪外露,险些失控。 地上硌得手疼,桥生见男人似乎停下动作,他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 “你们刚刚是想对他做什么?”此时今辞脸上已看不出方才的暗色,他眉眼淡漠,语调平静,透着不容置喙。 林九哪能不认识今辞,学院,不,整个s大的人几乎都知晓这位样貌、才学以及能力极佳的特聘教授。 而他,自然不能跟今辞硬碰硬,他眼神闪躲,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诚恳:“我们只是问桥生同学一些事情,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胡槐咬着牙在一旁附和。 今辞知道这两人对桥生做了什么,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想看看这二人到底还能猖狂到什么程度。何况,解决某些事或者人,并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出了学校,事情就会更容易得多。 或许这样的表述,有点违背现实常理,但在家族里,极少做出如此行为的就属他一个。 他还是第一次因为钟意的freesia萌生这样的念头。 桥生见男人再次朝那二人走近,他利落地抽掉林九还拽在手里的画,视线淡淡扫过对方:“没有下一次。” 随即微微侧头看向胡槐,目光锋利:“艺术学院的学生,他们的手应该用于艺术事业,而不是用在别的不相干的地方。” 胡槐哪里不知道今辞的意思,虽心有怨气,但明面上还是不敢有任何微词,他立马点头,而林九见状,拉着人再次道歉,就朝楼道另一端迅速离开。 好一会儿。 比今辞、桥生先出声的,是突然下起的雨。 今日男人身着黑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清冷白皙的腕部,极具力量感的手还轻捏着他的画,桥生眼睫颤动,与此同时,还未完全盛放的蔷薇也在颤动,甚至因为突然下起的雨,垂下芳菲。 freesia,应该待在花房,今辞想。 他将画重新递还给桥生,对方伸手道谢接过。 “谢谢老师。” 其实,桥生有些不敢对上今辞的视线,他不知道今辞有没有听见林九的那些话。但更多的,仍旧是他实在打不起一点精神,他觉得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对方是极其不尊重人的行为。 “小孩,你,在害怕什么?”温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辞早已朝他靠近并站定,抬手轻放在桥生头顶,安抚地摩挲。小孩头发触感很软,让人心仿佛都塌陷了一小块儿,满是柔软。 “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桥生终是将视线望进今辞眼里。那如同桐村钟山上的绿意春温,有种隐隐为他沸腾灼烧的感觉,也是他迄今为止从未得到过的,就像是爱。 当然,他知晓,那并不是。 “我想好好生活,花开,叶落,草地,日光,一切都值得我这样做。但是事实却反复告诉我,我是错的,我没有任何资格。” 他说着,将画彻底收进怀里,目光从今辞的眼眸望向外面的雨幕,它们激起粉的、绿的又或是灰色的水雾。 “那天你跟我说:爱自己。可错误的,背负罪恶的人,是爱不上自己的。即便我想,但对我来说太难了。”因为他每一次想要站起身,就会被瞬间压弯甚至碾碎脊骨。 而这一刻,今辞觉得在第一次遇见桥生时,他仅仅只是触及freesia本身所具备的纯净与洁白,他忘了这一株并非像他种植的那些花一样,拥有悉心呵护的生长环境。 桥生说完,敛去麻木,软着笑:“对不起,老师。” 随即,他将头稍稍往雨幕外探,雨花落在他脸上,还未来得及感受,人就被今辞往里拉回。 “你并非有错。”男人盯着他,郑重道。 今辞的手擦过他眼角,在微凉的此刻,那温度竟让桥生觉得滚烫:“首先,很抱歉,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很多时候,我们会从旁人的口中去认识自己,那些尖锐的,恶意的,不可避免会留下无法愈合的裂痕,也让自身的认知出现偏差。” 说着,男人弯下腰,目光与他平视:“你很勇敢,并没有沉溺其中。你说想好好生活,花开,叶落,草地,日光,而现实总是不停敲击打碎你的壁垒。因此,你或许习惯承受,习惯受伤,久而久之就觉得本该如此。” 桥生骤然鼻尖酸涩,他听见男人继续道:“我想,你始终在这些晦暗的最后,保留善意和余地。这是你的赤诚与本心。” “别怕,你看,雨停了。” 他依言抬头望向身侧外的天际,细细密密的光从云层的缝隙里垂落下来,温柔极了,蔷薇花上盈着的雨珠纯净剔透。 但,桥生觉着,那雨后湿绿的丰蔚,比不得今辞眸中万分。 第40章 他仰慕今辞,于春影过后 桥生溺于旧时的记忆里,那些记忆因为今辞的存在,以至于往后的每一朵花开,都繁盛不已。 “博主,你是还要继续吗?”有人见桥生撤掉画好的《春影》,重新换了一张纸上去。 “对。”话音刚落,直播间的人便见镜头那边,纱帘被风荡起,恰似起舞。 “喵~”一只胖但灵活的三花猫咪跳上窗台,在枝繁叶茂,花影摇情的色彩叠缀中好奇地探向窗外。这一刻,让原本颓败的天气,抹上意外的明媚。 而桥生则再次执起笔。 自然主义:“这次画什么?” “繁花。” 与春影不同,它们线条柔和,未见半分凌冽,着色上,翠微与天水碧的堆叠之上是缃叶和长春晕染开来的温暖明亮。 他仰慕今辞,于春影过后。 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不对今辞产生倾慕之情。 何况,今辞总是在做着春天里的事。 他会去蹭今辞的课,听着他不太懂的建筑学理论,会在后排听女生们滔滔不绝地谈论对方。 而今辞好像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可当他觉着今辞似乎只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他的心尖满是陌生而又热烈的悸动。 与此同时,他自身的贫瘠,竟因为今辞的温柔、教导以及独有的目光而盛开繁花。 他渴望他曾经不敢奢求的:爱。 后来,他发现今辞喜欢在学校天清湖边散步,又或者坐在木香花架下靠里的长椅上看书。 某天,午后太阳有些灼热,花架下的浓荫处,男人似乎因为困倦在小憩,落在脚边的书,被风翻动。 桥生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大着胆子走向今辞。 一走近,错落的光斑落在男人英挺的鼻梁处,叶影移动,缓而又落在卷翘的睫毛上,桥生静静驻足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阳光的灼热甚至已比不上他此时心尖的热。 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替今辞捡起掉落脚边的书,视线不小心被书上的内容所吸引——《加缪情书集》:“我爱你。我讨厌距离、阴影、痛苦、下雨。我想要明亮的日子,和你一起,靠着大海和沙滩,我想要奇幻的天空,我喜爱的国度,但是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今辞会看这样的书吗?桥生自己并不能给自己答案,可他竟意外地因为书的内容而脸颊发热,软白的脸覆满粉色。 他,想和今辞在一起,永远地。 他讨厌那些无休止的暴力,讨厌那些他似乎永远摆脱不开的阴霾,他想晴好的时候,在香馥清远的藤架下,与今辞一起。 粉色终是转变为潮红,因为他偷偷地,珍而重之地吻在了今辞的鼻尖。 须臾,便挟着满是木香花的风悄悄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今辞在他离开的一瞬,便睁开了双眼,眸中的清冷全都揉碎了,在那个阳光灼热的午后,隐隐沸腾。 小熊妙妙屋:“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吗?怎么博主没动静了?” 小黄小黄:“应该是睡着了。” 桥生十次直播,就有七次可能会在后面睡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服用药物的缘故,不过今天倒是真的累了。 以至于大伙又只能看着安静如鸡的直播间,刷着自己的弹幕。 结果,球球不知从哪里鬼混回来,意外闯进,猫脸直接怼上镜头,引得网友笑声不断。 它的主人不露脸,内敛且含蓄,它这只猫猫倒是外向社牛。 球球的展示并未持续太久,今辞回家便听了又西的汇报,来寻桥生。 他见小孩正睡着,而画笔落在地上,被球球的猫尾巴扫来扫去。 见状,他直接从侧边关掉直播,众人只看见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因为速度之快,隐约能瞧见鼓起的青筋。 “这绝对不是主播的手!是谁!” “主打一个蹲,只要我蹲每一次直播,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 桥生在今辞将他拦腰抱起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他依偎进今辞怀里蹭了蹭,声音因为倦意,而更显得软绵,他小声开口:“今先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今辞视线在桥生的画上顿了下,他温声道:“什么秘密?” “我偷偷亲过你,有天你在天清湖边的长椅上睡着了。” 男人抱着青年往主楼走,这会儿正穿过花香满径的长廊。 “崽崽,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桥生眨巴着漂亮杏眼等今辞的下一句,甚至抬手戳了下男人的喉结。 “我其实知道,你亲了我。” 第41章 所以,即便没有阳光,他依旧是被爱着的 “!”原来桥生一直以为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而是某人的早有预谋。 他小幅度地动了下,想要下来,今辞怕他摔着也就顺应小孩的力道将人放下。 此时,风大了起来,周遭的一切都簌簌作响。 见桥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这会儿站在长廊下,凉意侵袭,担心小孩感冒,今辞就解下自己的外套穿在桥生身上。 “今辞,你为什么没有在当时阻止我?”桥生觉得这句话问的有失偏颇,可心里又想知道一些到现在都不知道的答案。 “因为我在等你。”今辞换了个方向,替他挡风。与此同时,桥生整个人也完全被今辞笼罩在身前。 有花瓣晃荡地落在桥生头顶,男人继续温柔道:“并且,我想证实一件事。” 今辞伸手将小孩头顶的落花拈在指腹,它的纹理、脉络与柔软也再一次向他表明: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比不上桥生。 “情爱这个词,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里。我虽通晓许多事,自认能力出众,可唯独在这上面,一窍不通。如此说起来,或许会有人觉得荒谬。” 今辞垂眸,绿意春温仿佛快溢了出来,只往桥生心上去:“我想证实,我是否对你产生了这样的情感。事实证明,我的确爱上了你。” 桥生红着脸,眼中似有泪,可却是此时风雨欲来前唯一的芳菲。 男人还在接着向他坦露:“爱在我这里,有它独有的定义与理解。它很多时候不是一个动词,一种形容,而是一个名词——爱是你,你是我的爱。” 不知为何,桥生蓦地想起分开的年岁,他病了并选择离开今辞,虽然一部分原因是生病后不可抗力因素使然,但更多的,是他恐慌,恐慌自己的残缺,病痛的支配以及深陷的可怖幻觉。 在他与今辞相知相爱的过程里,男人对自己的引导,总是在渐渐填补自己的空缺,让光——真正落进心里。 而这就导致后来的他,认为自己已不能成为今辞爱着的那个自己。 因为,没有人会爱你的晦暗、脆弱与残缺。 “所以,我爱你这个事实,始终都不会改变。”男人将吻落在他鼻尖,与旧时他偷亲今辞一般。 “曾经,我确实教你如何爱自己,去逃离那些窒息的围困。崽崽,我很抱歉。因为这样会让你认为我似乎只喜欢明媚阳光下的你。” “不是的,是我自己” 今辞难得打断小孩讲话:“这样的错误,我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上次路过此间书店,你跟我说你还是没有学会好好爱自己。” 桥生听到这儿,才彻底承认。 他倾身上前,抱住男人,将自己的脸彻底埋进男人胸膛:“就算这样,也不是辞哥的错。” “崽崽,抬头。” “嗯?”桥生闻言,抬起头。 “下雨了。”有雨丝被风卷起并飘荡起来。 那些年岁里,今辞总是向他诉说雨停,那意味着,阳光会来。 而现在下雨了,今辞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所以,即便没有阳光,他依旧是被爱着的。 “今辞,其实那时候,我想亲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桥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想亲的位置,结果,他又一次被亲哭了。 真真正正应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哭包。”男人声音低沉。 桥生凑过去蹭他鼻梁,眼角还挂着泪:“都说了,不要那么凶。” 今辞在这事上,有种克制与放肆的反差。 “我也说了,桥桥争取不哭。” 桥生一个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可是我忍不住。” “其实,桥桥哭也没事,特别在某些时候。”今辞将小孩的手拿下来顺势握住。 未等桥生说什么,男人接着道:“我很喜欢。” “!” 下一秒,又西在长廊不远处的木从里栽了出来,怀里抱着即便毛毛被沾湿了也依旧圆润的球三花。 “那个那个先生,打扰了我只是想把球球抓回去来着”秒怂的又西吓得直接飙了一段俄语,桥生听不懂。 “没事。”今辞将人挥退。 于是,又西一溜烟就跑没影。 桥生觉得除了他,大家都挺怕今辞的,他想了想道:“辞哥很温柔,为什么又西怕你?” “因为他胆子小。” 又西:就会哄小孩。 此时,两人边走边搭话,今辞为他挡住飘雨的那方。 “桥桥,想回s大看看吗?”今辞想着之前与岑萧肃的谈话。 “想的。” 在进门将外面纷飞风雨彻底阻隔前,今辞道:“过几天,辞哥带你回去看看。” 第42章 狼崽子 俄国。 病床上正昏睡着一个中年男人,但从样貌上看,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整个人温雅清冷。 此时,他深陷于梦中人事,嘴里反复喃喃着:“令臣。” 两个音节,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不消片刻,他的眉头又紧皱起来,梦中的人越来越远,心脏仿佛被攥紧捏碎,疼得他无法呼吸。好一会儿,窗外一阵惊雷,他才缓缓睁开满是泪意的眼。 这个人,正是今辞的舅舅——余淮南。 他就像没有觉知,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恰巧gwendolyn过来探望,看着余淮南这个样子,她语气轻缓,有种让人卸下沉重之感:“又梦见他了?” 突然的声音将余淮南从神思中拉回,他见是gwendolyn,便蓄了些力从床上撑起虚脱的身体,他调整了下呼吸,因为心脏的疼痛,脸显得苍白脆弱。 “嗯。” gwendolyn走向窗台前,看了眼外面的天,又转身面向床上的人。 “其实,你可以出院,尝试新的生活。” “去哪里呢?我始终愧对姐姐一家。” “意外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对那些事释怀了。人在极端情绪下,会做出违背常理的事,说出违背本心的话。” “可我的确造成了无法改变的伤害。”余淮南没有伸手擦拭那些他根本抑制不住的泪。 “前些日子,你姐姐单独跟我聊过,他们确实曾一度对你失望,可那是在未知晓你真正经历了什么之前。所以,那些似尖刀一样的话语,她希望你能随着时间忘掉,而她早已对你没有任何怨怼。你们是亲人。” “我” “淮南,其实在我这里,你不只是我接手的病人,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我希望你自由,而不是被过去所桎梏。” 桎梏吗? 余淮南想起就算他已经被折磨了这么多年,脑海中也依旧清晰无比的人——闻令臣。 那个就算是哭,也不会透露出一丝一毫脆弱的狼崽子。 他还好吗? 余淮南颓然一笑,有些淡淡的戚哀。如果那小子,知道一向冷然高傲的他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今辞前些日子也有联系我,悄悄告诉你,他现在可是常居华国。用你姐夫的话来讲:他在华国当花农。” 余淮南有些不解:“花农?”他外甥不是建筑师吗,转行了? gwendolyn见状,脸上的笑意难掩:“你外甥养的花里面,哪一种花最多?” 余淮南捡起一些记忆,思索了片刻回道:“freesia。” “所以,今辞他可是在华国全心全意地养着一株freesia。” “一株?” “好了,不逗你了。freesia是今辞的爱人,据我近期的了解,是一位独特漂亮的青年。” 余家二老老来得子,他与今辞的年龄差不是特别大,而某种程度上,今辞是比他还要淡漠的人。所以,听到gwendolyn这样讲,他算称得上闻之愕然。 “淮南,你可以试着走出去。比如去华国,你父母留下的宅子里住住。” 其实,余淮南内心有片刻的松动,可他真的可以吗? gwendolyn替他接了一杯温水放置桌上:“淮南,有时候,你日夜思念的人也许饱含着同样的情感在思念你。” “gwendolyn,我想再考虑一下,谢谢你。” “哎,去华国见见新的人,见见今辞和他爱人,说不定你会知道一些新的答案。” 北城,星海岸会所顶层。 “父亲。”站着的人虽低眉敛目,但始终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余淮南。” 闻令臣听对方道出的名字,有片刻怔愣,但很快就再难捕捉,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你作为我的儿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首先,我不信你,虽然这么多年你一直将我交给你的事处理得很好,甚至找不到一点错处。但狼,再怎样‘落败’也是一头凶狠的饿狼。” 闻崇延目光阴冷锐利,他看向闻令臣接着道:“今辞是一个警惕性极强的人,如果这次你能拿下sa与他的合作,到时候,你想见余淮南,想和他重新在一起,我都不会阻拦,你觉得怎么样?” 闻令臣猛然抬头,闻崇延见这头饿狼终于暴露本不该有的情绪,笑意不达眼底:“倘若你拿不下,那我就毁了余淮南。你应该不想,也不愿亲眼见他重临一遍曾经所遭受的一切。” 凌辱、鞭笞、幽闭够了,闻令臣眼里沉着暗色,片刻,房间内响起他岑寂嘶哑的声音:“好。” 他坏掉的嗓子再也不能恢复,就像他与余淮南之间一般。 这么多年了,他手里掌握的证据还不全,没有办法将闻崇延彻底扳倒。 可对方抛出的这个诱惑太大了,他根本拒绝不了。 他想见余淮南,日思夜念。 第43章 一把刀怎么像玩具刀? 吕率带着秦恪、张千一来北城,之所以叫上舟以礼。 其实原因无它,在舟以礼的那个秘密里,不管是那场经济案,谢延,都与这个秘密有所牵连。 而现在因为查验出来的特殊型药剂,又有人遇害,舟以礼不可能完全置之度外。 “那人是闻崇延?”舟以礼突然出声,余光捕捉到从特殊通道出来的sa集团真正掌权人——闻崇延。 吕率原本想着张千一一个人万一应付不过来,就算着时间让舟以礼带秦恪去跟谢延交涉一番,毕竟,作为职业是金牌律师的舟以礼总要有发挥地儿。 “对啊,你这废话,不是明”意识到自己口快,秦恪立马住嘴。 舟以礼将目光暂时收回来,扫了他一眼:“很多时候,我想夸你聪明能干,但你小子总能让我住嘴,也算本事。” “你要骂我直说。” 舟以礼重新将视线转过去,见跟在闻崇延身后有一位身量极高的男人,与他不相上下。 “闻令臣。”秦恪在舟以礼身后出声。 “闻崇延手里的一把刀?像刀吗?” 秦恪表示鄙视,舟以礼有时候讲话主打抽风。 闻崇延径直坐上车,片刻扬长而去,身后的闻令臣似乎在原地顿了片刻,随即迅速将视线精准地朝舟以礼二人投射过来。 “一把刀怎么像玩具刀?”吐槽怪舟以礼上线。 “!!!切忌以貌取人,舟哥。” 其实,不怪舟以礼。闻令臣的样貌跟他自身气质极其违和,明明一副罪业太深的肃杀之气,偏生长着一副漂亮狼崽子样。一身简练而冷淡的衣着搭配,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对方给自己修长的脖颈缠绕了一圈深灰色的丝带。 “舟哥,你别心里疯狂吐槽了,他走过来了!” “我知道。”舟以礼淡定地站在原地。 结果,对方直接错身朝他俩身后去,也就在这一瞬,暗哑的声音传入舟以礼耳内:“梓桐林9号。” 速度之快,像一场幻觉。 舟以礼敛眉,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关于梓桐林9号的信息。 梓桐林,唯一能对得上的就是:江城。 而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今辞外公外婆生前住的老宅。 闻令臣,他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偏偏告诉我?舟以礼凝视着对方的背影。 “舟哥,张千一说他这会儿回车上了。”一旁的秦恪出声提醒。 “走。”舟以礼收回视线。 车内,张千一刚将眼镜框重新架在鼻梁,舟以礼就拉开车门坐上副驾,整个人先是往后一靠,随即问道:“谢延怎么说的?” 张千一瞟了一眼秦恪:“他说关于他跟何琴,他只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他能做啥好事?”秦恪忍不住插嘴。 “具体说说。” “根据他自己的描述,他是无意间得知有关于何琴儿子的消息。” 舟以礼想到此前吕率跟自己说的,眉心微蹙。 舟以礼从兜里摸出一颗橘子糖,剥开塞嘴里,转手又把包装袋丢秦恪手心:“锦鲤吊坠的手环。你们之前从何琴那里搜出来一个,本该是一对,所以另一个在她儿子身上。” 他用牙咬烂糖,浓郁的橘子味在嘴里炸开:“那么,从一开始何琴便是局中棋子。她的确必须死,只有她死了,咱们才能入局。” 嘴里的糖快化完,舟以礼说着又往口袋里摸,结果空空如也:“啧,还真是好人好事。对了,这事是我可以分析的吗?” 你都分析完了,你在这说什么呢?张千一兀自清了清嗓子。 “给。”秦恪朝舟以礼递了一样东西。 他定睛一看,赫然是一颗草莓味硬糖。 嫌弃,很嫌弃。 “你自己吃。多大了,还吃糖。” “你不也吃糖?!”秦恪觉得舟以礼不可理喻。 “我那糖不一样。” “不就橘子味的吗?”那糖跟他这草莓糖还是一个牌子的,区别也仅仅是味道的区别。 “我这真不一样。”舟以礼眉峰微扬。 “病了吃药。”秦恪顺嘴回道。 “我这是解馋的药。” 秦恪卒。 “好了,中场休息结束。” 敢情刚刚那一小会儿还有这一出名头。 “记得苦荞茶中查出来的特殊型药剂吗?什么样的人能接触到这些药?如果这些药用于不正当的途径,会产生多少金钱与欲望的交易?”舟以礼一时言辞犀利。 “何琴的死,只是恰好被人抓住契机,顺势而为的结果。对方想用她的死来影射真正的事实。” “是闻令臣吗?”秦恪突然道。 “或许。” 闻令臣作为闻崇延的一把刀,那谁又是闻令臣的刀? e=(′o`)))唉,事情总是复杂的,舟以礼调了一下椅背,长腿交叠,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实在困得不行,事情交由你们吕队头疼去。等我睡醒再联系。” 秦恪和张千一各自关上车门。 此时,秦恪终于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刚那会儿说话为什么瞟我?” “想知道?”张千一的表情,总是让秦恪想揍他。 “想!” “其实也没啥,就是你衣服穿反了。” 秦恪低头,靠,难怪他觉得今天老感觉被锁喉,脖子勒得慌 第44章 岑萧肃 今天上课的学生,只觉岑教授教学节奏很快,下课铃一响,人便收拾教案朝外走。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教授这么“着急”。褚野合上书本,由于整个人坐在靠窗位置,阳光洒在他身上,倒一时驱散了身上所散发的阴郁。 适恰有人叫他:“褚野,走啊,打球去,愣着干嘛呢!?” “来了!”回应间,早已换上一副眉梢舒展的开朗少年模样,腕间手环上的铃铛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流动的声响。片时便被身后的人勾搭着肩膀吵吵闹闹去往篮球场。 s大作为双一流高校,文化、学术以及条件自是没话说,因为坐落南城苏河畔,独特的风景成为不少来访人员的打卡地。而园中花木品类众多,艺术学院尤甚。 “桥桥,戴口罩吗?”今辞拿出印着小猫印花的口罩。 “戴。”如今出门虽对桥生来说没什么问题,但考虑学校人多,怕他不自在,便从家里带了口罩。 而桥生脸小,口罩戴上去几乎快遮住下睫,小孩伸手往下扯了扯,嗡声道:“好啦。” “有任何不舒服,要跟辞哥讲。”今辞摸摸桥生的头,在下车前也拿出同样的口罩戴上。 来s大开车的人是又西,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早已是家主的今辞的话,他选了一辆保时捷,毕竟这在车库里已算极其低调。 结果,三人一车一出现还是成为了s大突然的亮点。一米九六的今辞牵着矮他近乎24的桥生,即便戴上口罩,也难掩出众的样貌。 看着久违的s大,桥生眼睛亮亮的:“辞哥,现在先去哪里?” “见一个人。”今辞垂眸,向来携霜裹雪的眉眼,因眼前人而垂落柔情。 “谁?”桥生仰头看他,晴空湛湛,暗香浮动。 “桥桥不妨猜一猜?” 又西直挺挺地杵在两人身后,视线见不少学生往这边看,心里吐槽不已:“能不能麻溜的,不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你俩吗?” 就在这时,一身中山装的岑萧肃正站在距离桥生不远处试探开口:“小桥生?” “崽崽,不用猜了,要见之人已来。”今辞闻声,唇边挂着笑意。 “岑,岑教授?”桥生回头。 “我还是喜欢小桥生唤我岑爷爷。”说着,岑萧肃已来到二人跟前。 走进了看,岑萧肃即便是上了年纪,也依旧难减落拓谦和的文人风雅。 桥生见这位曾在他短暂大学生涯传道受业的师长,心中缓慢滋生起熟悉的亲切感。 “岑爷爷。”他软着声唤道。 “见你现在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这里不是适合叙旧的地方,你们先跟我来。” 一旁的又西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就见今辞转身对他沉声道:“虽然这里是学校,但难免存在有心之人。” 这句话足以说明后边跟了尾巴这事家主是知道的,他先前以为今辞不在意这些,原来只是将解决这件事延后而已。 桥生发现今辞有时候跟又西讲话,总是用俄语,他大都听不懂。这会儿两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他便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当然,并不是生气,只是疑惑。 又西得到指示,转身传讯调了一些人手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辞哥,你们在说什么?”桥生扯了下男人衣袖。 “一些工作上的事。”今辞并不想让桥生知道这些,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为什么最近会有人开始跟着他。男人眸中涌动暗色,再次将目光落在桥生身上时,已寻不得半分。 岑萧肃将二人带到自己平时休息用的职工宿舍,叙了快俩小时的旧,今辞和桥生才准备向对方告别。 离开前,岑萧肃似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他叫住二人:“前些天,有个艺术活动项目找上来,我跟院里几位教授商榷了下,觉着挺有意义。所以,我想小桥生作为我的弟子参加。当然,这个请求或许唐突,但我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机会。晚点我将具体信息事宜发给今辞你看看,小桥生考虑清楚后再做打算。” 岑萧肃手里拿着一串碧绿剔透的串珠,颗颗珠子上面雕琢着精致古雅的忍冬云纹,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珠子挂于桥生手腕。 “小桥生,这个你拿着。” “这是?”桥生本想拒绝,却被岑萧肃制止。 “家族里传下来的,我无儿无女,这串珠子对我来说,作用已不大。而赠予你,才有它真正的意义。” “那谢谢岑爷爷。”桥生见今辞也一副示意自己收下的样子,便不再推辞阻拦。 “你好好戴着它,从前我便见你在艺术造诣上前途无量,不管你今后想做什么,这始终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私心里,我的确希望你能接下我方才的提议。但愿不愿,这件事是否是你本心所念,还得你自己考量。” “好,您说的,我都记着。” 第45章 若能被称之为爱 彻底告别岑萧肃,今辞带桥生来到天清湖畔。 它似乎还是旧时模样,只是花比旧时更为繁盛。 炯碎浮光在湖面,在林荫闪耀间。 今辞曾经时常坐的长椅还在,此时上面覆满了木香的花瓣与香气。 “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并排坐着,于浓郁的碧山与官绿交织下。 果然,如之前今辞设想的那般,春候时节,木香花如振翅的蝶群。 但蝶群似乎从始至终都偏爱桥生,它们在桥生身侧随风纷飞。 “桥桥,怀念过去吗?”今辞在蝶群纷飞中问他。 桥生侧头望向他:“怀念。” 周遭暂时没什么人,今辞伸手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细看蕴含东方情韵的脸。何其相配,与那绿的,潋滟着的此时情景。 “但我,更爱着现在。如果说曾经我不确定未来我们是否依旧相伴,那么,如今我能确定。因此我爱着当下,现在,以及在我身边的你。”青年的脸上有光影掠过,并在这温柔时刻为他停留。 桥生倾身往今辞肩上轻靠,接着道:“今先生,我想真正的再重新做一件曾经未完成的事。”声音仿佛于方才浸满花香与微光。 “什么?”今辞闻言恰好低头。 也就在这一瞬,freesia刚好趁此吻上他的先生。 他的亲吻好似一直都是笨拙的。 可若能被称之为爱,笨拙地探寻、亲密那又什么关系呢? 这是缓慢而又缠绵的过程。 而这样的画面,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褚野打发掉一直缠着自己打球的人,却意外撞见眼前这一幕。 他稍稍将自己身体往旁边柱子侧了下,在真正看清桥生脸的那一刻,一段记忆飞快涌现在脑海。他见过另一张与其极其相似的脸,特别是他们的眼睛。 每年,谢延都会打发掉所有人去一个地方——横州教堂。 有次他在横州那带写生,不想却见到谢延手里捧着一张男人照片出现在横州教堂。 那照片上之人,就如同此时他视线里的桥生那般。 有一双柔稚漂亮的杏眼,柔软纯净。 或许是他视线太过强烈,又或许今辞作为浮明家族的家主,自是能迅速感知到来自褚野的视线,在他被今辞淡漠目光锁定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有一瞬僵硬,那是一种本能被危险事物扼住咽喉的压迫感。 “辞哥?”桥生见今辞目光往不远处的亭柱看,他也就顺着今辞的视线往那边探,结果正要有所动作,就被男人的手遮住双眼。 “桥桥别看。”今辞声音有一瞬暗哑。 “好,我不看。”说不看就不看,二十四岁的桥生与十八九岁时的桥生一样乖。 褚野也正是在这个间隙隐入木香花廊的另一头离开。 今辞收回视线:“桥桥不想知道辞哥在看什么嘛?” 男人的手还未挪开,桥生的睫毛戳得他手心微痒,有种代替主人撒娇的意味:“想。” 这下,今辞才缓缓放开:“其实,刚刚不让崽崽看,是因为天鹅还未回到湖心。辞哥想让桥桥见到天清湖最美的一刻。” “你看。” 桥生依言凝视天清湖,湖面涟漪阵阵,湛湛日光下,天鹅群正优雅起舞,悠然纯洁。 今辞见小爱人眸中滟潋,果然,桥桥的眼中从来都不适合见那些不该见的。 不管是人,还是事。 这边,褚野快回到宿舍时,整个人才镇定下来。 他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刚刚那人,他怎么会不认识——今辞。 所以,他怀中的青年是他的爱人?与谢延手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个章海,明明废物一个,出狱后谢延居然还留着他。本来前段时间就是为了寻找机会解决掉对方,结果被谢延觉察,还训斥了他一顿。 想到这儿,褚野目光森然夹杂着阴戾。 又西向今辞汇报事情处理进度时,正是饭后,见小孩跟宋管家一起收拾多余的食材,也就暂时随桥生去。 “是sa的人。”又西全然没有平时跳脱样子。 空气仿佛滞了一瞬,今辞稍抬眼睑,眸中晦暗不明:“为了合作案?他们有这么蠢吗?” 又西不懂商业上的事,他摇摇头,转念又道:“我认为他们似乎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你叫阿森先去查一查最近sa的情况。” “是。” 又西刚离开,今辞给李澜发了一通讯息:“sa那边确定派谁过来接洽了吗?” 作为特助,李澜回复很快:“闻令臣。” 闻令臣吗? 今辞想起远在俄国疗养院的舅舅余淮南。 第46章 你也挺冷的 有关余淮南与闻令臣的前尘往事,今辞不是不知晓。只是这么些年,不管是家里的谁,都未曾再去提及。 再者,爱恨是复杂的,往往,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所谓的真正内心。 闻令臣他想干什么?今辞修长冷感的指尖拨弄了下花瓶里的freesia,花朵因为他的动作颤了颤,就像桥生因着他的亲吻那般,惹人怜爱。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以礼?”今辞停下拨弄花的手。 舟以礼似乎在海边,一阵阵浪起声传来:“长话短说,闻令臣你知道?sa闻崇延手里的一把刀。他告诉我一个地址:梓桐林9号。这不是你外公外婆的老宅地址吗?” “他还说了什么吗?”今辞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没有。你说他什么意思,就一地址。”舟以礼此时退开海边,往回走了些。 由于书房门半掩,楼下隐约传来球三花到处乱窜的动静,今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以礼,你知道闻令臣是谁吗?” 舟以礼听今辞这样问有些懵:“不就闻崇延的儿子吗?” 其实,按舟以礼与今辞的关系,他对今辞舅舅余淮南的事,不可能不清楚一二。 但偏偏余淮南与闻令臣的交集发生在余淮南于德国学音乐时期,后来出事人便直接回的俄国,几乎与外界隔绝就进入了漫长的治疗期。 再加上他以及知晓这些事的人都未刻意去提及,便导致现在舟以礼的懵圈。 “舅舅曾经的恋人。”今辞淡声道。 “!?就是他!”舟以礼彻底惊了,印象里,余淮南有过恋人这件事他倒是知道,只是不知晓所谓的恋人就是闻令臣。 “所以闻令臣告诉我这个地址,目的是为了让我现在转达给你?” “或许是的。” “其实,我还是很惊讶他是舅舅曾经的恋人。”舟以礼觉着现在的自己像秦恪。 (秦恪:你大爷!) “早些年,舅舅本就未与我们待在一个圈子。他向来是个清冷不善言辞的人,况且他很早便常居德国,很多事,不知道也正常。”况且,余淮南出事回俄国,那会儿舟以礼正筹备司法考试。 “你也挺冷的。”这话接的,舟以礼某些毛病是改不了了。 “所以,你在北城,为了你一直追查的那些药剂?”今辞说话向来是主打一个直击要点。 天际的余光渐渐隐于黑暗,舟以礼抬眼正声道:“我只是想为那件事寻求一个结果,或者交代。”阿难,那个热爱钢琴的女孩,永远停留在二十岁。 敛去过多思绪的同时,今辞那边像是在翻动文件:“以礼,关于药剂问题,我有去查过。这个世界上相似的巧合之事层出不穷。比如,研究、贩卖这些东西的,都可能不是同一组织。但只要有线索露出总能抓住一些所需要的关键讯息。所以,根据推测,目前sa闻崇延是最符合怀疑目标的人。” 今辞的话让舟以礼原本的思路变得更加明晰起来,何琴的死正如他当时与秦恪张千一分析的一样——用她的死来影射真正事实。 有人,已经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密不透风的牢笼破开一个小口。 “一个人能力是有限的。以礼,你明白吗?” 突然,舟以礼对着电话那端的今辞打趣道:“矜持,我发现你有时候确实跟这个绰号挺配。” 下一秒:“舟以礼,下次来了先去军训。” 其实别看舟以礼像是比今辞厉害,实际真要比试一番的话,说不准。 “别,我现在是含蓄且艺术的。” “”今辞哪能不知道舟以礼在打程橙的主意。 “吴叔,您要好好照顾身体,我过些日子回星苑看您。” 吴伍盛正坐在小区活动中心看人打羽毛球:“我你别操心,你好好吃饭,而且这几天仍旧容易感冒,注意别生病了。再者呢,吴叔就是希望你与今先生好好的就行了。” 桥生乖乖点头,虽然吴伍盛根本看不到。 但吴伍盛看不到,有人看得到。 今辞从书房出来,先是碰到球球叼着小花布偶往楼下跑,本来下楼的脚步便顿了下。 因此,转身来到卧室。 刚一进门,就见桥生脑袋一点一点的,等对方结束通话,他才走上前去将人一把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小孩肩上,彼此呼吸相缠。 今辞绿眸微阖,温声道:“桥桥在跟谁通电话?” 小孩声音黏糊糊的:“吴叔。” 接着,桥生脑袋动了动,发丝蹭得今辞鼻尖微痒,这感觉像小猫撒娇。 于是,今辞直起身,稍微用力蓦地将桥生拦腰抱起。 “崽崽,牛奶喝没?” “早喝啦。”桥生将脑袋搁在今辞肩上。 “这会儿,肚子饿吗?” 其实桥生有些奇怪今辞为何这样问,虽然距离吃过饭已经三小时后了。 “不饿。”细白漂亮的手想要去戳今辞肚子,结果戳在了男人紧绷结实的腹肌上,即便是隔着衬衫,也足以让他羞赧地缩回手指。 男人见状,轻声浅笑,柔情暗蕴:“辞哥倒是有些饿。” “那我去给你做面条。”小孩语气认真极了,且生怕今辞真饿着。 “不用,辞哥想吃点其它的。”说着,吻了吻桥生额头,浅尝辄止。 “什么?” “你。” 半晌,浴室门被掩上,窥不得半点云雨。 只有空气中氤氲着时而浓郁时而清淡的湿漉漉甜味。 第47章 我能否,还能再见你一面? 春情厮磨,月色晃荡。 桥生醒来时,时间正是半夜。 他歪头见今辞正睡着,先是怔怔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凑近亲了下男人的唇,而月光下,依稀能瞧见男人唇上附着的小小齿痕。 那是他在浴室里求饶无果时咬的。 想到这儿,桥生的脸霎时晕开一层淡粉,他轻轻挪动自己的身体从今辞怀里出来,被褥滑落,瓷白细腻的蝴蝶骨上缀着软惜娇羞的脂色。他套上今辞的黑色衬衫,逐一将扣子系好,才穿上拖鞋走出去。 径直来到画室,桥生从放置他画作的旁边柜子里,拿出来鹭洲时不让今辞窥探一二的书包。 拉开拉链,他先是将糖果罐子小心轻放一旁,才把画册拿出。 画室内一部分区域铺着厚厚地毯,榻榻米上有今辞之前“批发”的猫咪玩偶。 而桌上有今辞平时惯用的钢笔,似乎,还能嗅到阵阵墨水的沉香。 于是,桥生抱着画册,手拿钢笔于榻榻米坐下。 灯光温柔,桥生翻开画册,其间除开天清湖、木香、鸢尾以及那些与今辞的相知相爱外,在许多空白的纸张里都夹着一封封手写信。 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无法再次执笔描绘,他无法停止痛苦、割裂与日复循环的无望,同样,他也无法停止对今辞的思念。所以后来他会试着给今辞写信。当然,这些信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讲,是永远不可能寄到今辞手中。 那日,之所以不想让今辞知道书包里有什么,是他还未做好今辞发现这些信件后,他该如何的准备,如何与他的今先生讲述。 四年的日月里,大都是枯萎、潮湿与疼痛,他会在信件里向男人剖白自己的脆弱、难堪与麻木。 而每一封信件的最后,他都会写下:今先生,我能否,还能再见你一面? 而如今,他想,这些信件里已经能写下落雨后的晴空、花园里扑蝴蝶的球球以及携着温暖花香将他拥进怀中的——真实的今辞。 笔墨在信纸上成行,桥生凝神写得认真,那是一种曾经未有的平静喜悦感。 他想重新做今辞爱吃的葡萄味糖果,将它们装满罐子,连同这些信一起在今辞生日时赠予他。 因为,如果那些信是苦涩的,那今辞吃一颗糖果,会不会就不难过了? 今辞突然睁眼醒来时,他不是没想过小孩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毕竟,近期桥生的身体精神状态虽趋于良好,但不可避免一些突发因素。而旁边温度已经散去许久,他迅速起身朝卧室外走去。 小孩平时喜欢待也是最多的地方就是——花房与画室,但此时的话,画室概率最大。 桥生刚将信放进画册并合上笔盖的同时,今辞便出现在门口。高大的男人几步便走到自己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出卧室的小爱人面前:“崽崽!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辞哥担心。” 男人声音暗哑,但桥生能感知到今辞的些微失控,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然后抱住男人腰糯声道:“下次不会了,对对不唔” 锁骨被人咬了一口,桥生的话便彻底被制止。 “我说过,桥桥不用说对不起。” “好”桥生因为方才今辞的举动,眼尾红红的,柔软可爱。 “怎么不穿裤子?”小孩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冷感的黑色与糯糯的白色相称,让握住小孩的手加深了些力道。 “够长。”桥生踮脚讨好的亲男人下巴。 今辞抱起人,将榻榻米上的毛毯裹在桥生腿上,与此同时,本在毛毯边的画册也完整地展露在今辞眼前。 桥生赶紧道:“辞哥不许看!” 今辞没想到小孩紧张起来,他温声诱哄:“可是辞哥想看看。” 结果,男人的下巴再次获得了小孩的讨好亲亲。 “等你生日的时候。” 第48章 月白里娇藏着淡桃色 次日。 桥生吃了药正团在今辞怀里小睡。 “与sa的合作洽谈定的是下周二,地点浮山。”李澜坐在办公室向自家老板汇报工作进度以及近期行程。 而他对于今辞最近喜欢宅家的举动表示:爱情的魔力向来会让人如此,今辞也不例外。 但是,除开必要的会议、出差,平时在他看来繁琐无比的工作,今辞总能做到极致。 所以,小千曾说:“今辞之所以是老板是有原因的,而你是打工人也是合情合理。不过,你得知道,普通打工人与今辞的特助相比,区别极大。”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可不嘛?这是对你能力认可的表现,李特助。” “有道理。” 这是他难得一次不去反驳小千那神经跳脱的妮子。 今辞在处理完一些紧要工作后,又跟李澜交代了些事,便收到岑萧肃发来的信息。 信息是有关于那日所提及的艺术活动项目。 具体事宜内容为一篇文档,他先是点开浏览了一遍,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怀中人身上。 春山颠倒——即便这会儿桥生团在他怀中的样子,像幼兽般紧紧依偎着他,但也确实担得上这个词。 风,荡开窗帘,风车茉莉探入室内,光于花瓣、枝叶上铺洒一层星星钻石。 而花到不了的地方,却芬芳悄至。 此景与视线里的小爱人,倒让今辞一时有了作画灵感。 今辞将小孩抱起,穿过室内长廊。 中途路过窗前,有小片风声在耳边掠过,桥生因着男人的怀抱仍旧睡得安稳。 今辞见此,绿意温存的眼眸里,便住进了春天。 爱人即春天。 花房内。 将小孩放在榻上,在离开今辞怀抱那一刻,桥生下意识地想要继续缩在男人怀里。 也因此,发出细声柔软的抗拒。 于是,今辞将猫咪玩偶塞进桥生怀里,手指轻抚小孩睡得有些泛红的脸,低声温哄:“桥桥乖,辞哥一直在的。” 许是令桥生眷恋的气息并未离去,这才任由男人的动作,并抱着玩偶浅浅翻了个身。 日光沉醉,桥生在身侧酣睡,而他的今先生则用线条与色彩记录今朝崭新的春天。 以芥花和芽绿为主调的画中事物,因着作画之人心中的情感,恍若有了爱与生命。接着,它们绵延起伏,通通涌向桥生,温柔地、慈悲地落于他的眼角眉梢。 画中的桥生,是被今辞一直爱着的桥生。 爱虽不会停止,但记录爱意的瞬间是极其浪漫的事。 突然,颜料抖落沾染指尖,今辞想用纸先擦拭一番,可将将侧身,便对上小孩视线。 那视线是无法用言语赘述的软,湿漉漉的。由于睡意未完全散去,望向他时,像是等待他的宽阔怀抱,亦或是甜蜜如糖的亲吻。 而他指尖沾染上的色彩,正真实地呈现在爱人脸上——月白里娇藏着淡桃色。 细细密密的吻并不热烈,但足够缠绵,并裹挟着滚烫的爱意。 “桥桥,好乖。”小孩眼睫有些沾湿,今辞又低下头亲了亲。 “辞哥,我我这次没哭。” 哪知小孩蓦地来这么一句,听到这儿,今辞无声笑了下。 之前将人亲哭,总是哄着小孩说:桥桥下次争取不哭。 结果,某小孩一直记得。 确实没哭,只是睫毛有些湿润。 如此,今辞只觉得心,都被小孩的柔软爱意可爱化了。 “桥桥宝贝,真厉害。”夸奖小孩是必须的。 桥生红着脸没应今辞,随即将目光移向他的画。 “下次,辞哥作画的时候,我想一直看着。”说着,将玩偶朝今辞一丢。 且接着道:“要是我睡着了,就叫醒我。” “崽崽说的话,辞哥一定记下。” 桥生是爱色彩的,爱那跃然于笔下、纸上的表达。 如此,今辞也顺势提及到岑萧肃发来的艺术项目信息。 他永远不会逼迫小孩,但也想听听小孩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第49章 要好好记得,我在爱你 艺术项目的名称为:在人间。 看似很笼统的一个词,但不同人站在属于各自立意之上,则会呈现不同表达。 节目趋向于纪录片,将南城、北城、江城以及宋城作为主要地点,具体开始时间在仲秋末。 如果桥生决定参加,那么身份是岑萧肃最钟意的弟子,而s大所举荐的学生则另有它选。 毕竟,桥生因着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要重回学校继续学业,依目前的状况来讲,根本不现实。所以,他不能以s大学生的身份参与。 今辞见小孩看信息入神,便将刚刚对方丢在自己身上的猫咪玩偶,又给人放了回去。 关键,桥生还下意识接下,并接着将其抱在怀里。 于是,某先生忍不住用指腹轻戳了下小孩的脸。 “桥桥,关于这件事,辞哥想知道你最真实的看法。” 桥生将自己的脸往今辞手里送了送,声音绵软带着些许犹豫胆怯:“我其实想的,但我无法忽视自己如今的情况,我不想给岑爷爷添麻烦,也不想辞哥为我担心。万一我” 听着桥生这样讲,今辞垂眸,哑声道:“我曾不止一次想,如果那些伤害与病痛从未发生,桥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但人生落雨的时刻向来不会仅有一次。” 花香似乎从光里来的,今辞也是。 目光交汇,他听见今辞接着道:“记得之前周医生来鹭洲吗?抱歉,当我从他人口中知晓,你曾将我视作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我近乎无法抑制心脏的疼痛。我教导你,爱上你,不管是曾经还是此刻,这永远不会改变。” “桥桥,我说过,我在爱你,所以落雨的时候不要顾虑胆怯,做自己内心想做的,我会为你撑伞。” 一时间,桥生有些说不出话,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间。 而柔稚漂亮的杏眼也因此弥漫雾气,渐渐有泪溢出。 “辞辞哥哥,我不想哭的” “我知道,桥桥。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唯一需要记得的就是不能因为这些而伤到自己。”今辞环过桥生的肩,一字一句低沉温柔。 “好” 有些话,今辞总是不厌其烦地对他讲,让他一遍遍重复感知自身缺失的爱和勇气。 “桥桥,想去试试这个项目就去。况且,现在还未到时间。目前,我们崽崽每天只需要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好好听医生的话。还有,要好好记得,我在爱你。剩下的,顺其自然,总会实现。” “辞哥哥,我会记得”小孩仰头,皙白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后颈被男人的手摩挲扶住。 “乖。” 岑西医院。 周州刚进入地下车库,便被一人拦住。 “学长,好久不见。”出声讲话的人是蒋寅白,也是前些日子周州从今辞桥生那儿回医院想确认的人。 但由于监控里来往人流多且拍得不是特别清楚,而他与蒋寅白许多年未见,便不是能十分笃定。 “看来之前出现在医院的人的确是你。” “这么多年未见,学长都不跟我这个学弟叙叙旧吗?”蒋寅白眯着眼,身上的消毒水味有些浓烈。 周州眉头紧皱:“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叙旧的。” 蒋寅白见此,淡淡一嗤:“学长还在为曾经的事怄气?” “蒋寅白,那不是怄气。我还是那句话,医者,救人,而不是害人。” 蒋寅白嘴角的笑渐渐凝结:“学长,我们只是方式不一样。” “所以你研究那些药?你把病人当试验?蒋寅白,你无缘无故让我知道你的踪迹,我的确猜不透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没有任何能帮你的,我也不会帮你。” “周州,你无需帮我,但是我想要的,你恰好有,而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 第50章 花会重开。 但人,没有回头路。 余薏看着手拖行李箱即将前往江城的弟弟余淮南,与其相似的清冷眉眼里满含担忧:“小南,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叫阿布陪着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阿布和又西同为浮明家族里培养出来的保镖,跟在余淮南身边,余薏心里面总归要踏实一些。 一旁阿布不发一言,像块木头,不过照着他那架势,大有已经要听从夫人命令跟随余淮南一同去华国。 风吹起余淮南垂落胸前的长发,由于常年住疗养院,过往伤痛的重复折磨、噩梦、用药、治疗,让他看起来脆弱易碎,可那疏离冷情的周身气质,倒是让他又坚韧几分,如覆满霜雪的松木。 许是这阵风裹挟的冷意刺到了余淮南呼吸,他刚想开口拒绝余薏,却先忍不住伸手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余淮南的手指细长而柔韧,只是太过于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现,甚至凑近了还能见到上面残留的针眼。 余薏见余淮南咳嗽得厉害,眸中忧虑更甚,她操纵轮椅上前,想要抬手却只堪堪够到了余淮南手臂,这番,抬起的手遂又收了回去。 因此,余淮南拒绝的话便也再说不出口,他调整呼吸,将手按压在自己胸口,声音带着独特的淡雅温润:“姐姐,那就让阿布陪我一起。” 耳边有风声,鸣笛声,余淮南接着对余薏道:“姐姐,祈宴也在华国,你别担心。等到了江城,我会给你报平安,并告知祈宴。” 余薏想到自己儿子今辞,就想到自家先生今鹤青见人就说今辞现在在华国当花农,只是顺带延伸浮明在华国的事业。 今辞在的话,她心里对余淮南确实要放心些,不过余薏再次叮嘱道:“到了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知道吗?阿布,要保护好小南。” “姐姐,放心。” “是,夫人。” 但余薏始终觉得,她得提前给今辞去一通电话,让他安排些人去江城老宅。余淮南这些年对于外界消息全然不知,此去华国,如果再次与闻令臣相见,到底对他是好还是坏呢? 父母已故,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余淮南。 而有关闻令臣消息,她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人是否还能持有本心。 今辞手机铃声响起时,桥生刚给今辞系完领带,男人抬手揉了揉爱人软软的头发,方才拿起桌上电话:“母亲。” 一旁桥生听到这两个字,有些不自觉紧张。 “小南回华国了,前些天办理手续离开的疗养院,跟我说想回梓桐林住。如果这是他所愿,我也不强迫他,重新开始生活也是好的。目前虽然有阿布跟着,但我还是担心,你现在就提前派些人去江城老宅,知道吗?” “母亲,我会照看好舅舅。”今辞安抚余薏的担忧。 说着,余薏想起关于今辞与桥生的事,她握着电话的手顿了片刻:“我知你脾气秉性,以前我有意撮合你和文新尧,也只是出于不想你偏执一人。但今天母亲想跟你道歉,我的做法,有失考量。” “我都理解,您无需自责。”今辞见小孩在一旁安静地等,他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桥生还向他示意自己要不要先出去。毕竟,听别人讲电话,有些不礼貌。 可桥生是别人吗?当然不是。 今辞伸手拽了下小孩的兔耳朵睡衣帽,就将人给拽到了怀里。 “算起来,我还未真正正式见过桥生,你要好好待对方。过些日子,我会跟你父亲来华国见见你们。” “好。” 挂掉电话,今辞低头亲了下桥生的脸:“桥桥,母亲说过些日子跟父亲来华国看望我们。” 桥生这下不给今辞亲了,他退出男人的怀抱,迟疑问道:“他他们会不会介意我” “不会。”今辞对桥生这番举动表示不赞同,并把人再次拽了回来,且不给小孩说道自身不好的机会。 (李澜:今辞居然是个贴贴怪。) “那辞哥辞哥快去工作,李特助不是早等着了吗?”桥生想着今辞还要去工作,这会儿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同你讲。你好好跟球球待在家,有事找宋管家或者跟又西说。”今辞今日要去浮山与闻令臣谈合作。 “嗯嗯。”桥生踮脚。 今辞唇边获得小孩一个软软的亲亲。 闻崇延会放任闻令臣完全不在自己监视下去见今辞吗?当然不会。 “谢延,你的命是我给你的,而你的名字也是我给你的。算算,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中式古雅的宅院内,闻崇延站在一棵桂树下沉声问身后的谢延。 “二十五年。”从他叫谢延的那天起,这棵桂树便在,且满是金黄比当日阳光更盛。 闻崇延听罢,转过身,目光直直看向谢延,带着审视:“这次,你跟闻令臣一起去。” 距离桂花开还早,此时只有别的花香弥散,谢延恭敬应道:“是。” 等闻崇延离开,谢延这才微微抬头,见桂树枝叶遮挡住小片晴空,神色一凝。 花会重开。 但人,没有回头路。 第51章 就这样“暴露”了...... “谈合作需要这么多人?”闻令臣凛声问一旁的谢延。 “先生这是在保护您。” 一时谁也没出声,半晌,闻令臣漠然道:“有烟吗?” 谢延有烟,但他并未在对方话出之后,第一时间将东西递给对方:“您的嗓子还是少抽烟。” “这也是父亲交代你的?” 谢延难辨闻令臣情绪,只道:“不是。” “我的嗓子好坏不重要。给我。” 不一会儿,烟雾缭绕。 闻令臣垂下眼睫,又缓慢抽了一口,神情竟有些忧郁。 “你让他们去外面候着,我们是来谈合作,不是找人打架。今先生是好惹的吗?” 身后站着的人并没有因闻令臣的话而有所动作。 闻令臣转身,嘴里还咬着烟,缠绕在脖颈间的丝带因为他的动作晃了下。 他眼神隐晦暗沉,方才的忧郁好似幻觉:“留下两个。其余的出去。” 谢延打了个手势,那些人才纷纷退下。 也就在这时,今辞带着李澜如约到达浮山。 包厢内。 今辞先是将目光停在谢延身上一瞬,眼神虽淡淡的,但李澜跟在今辞身边许久,基本已经能摸清对方一些微妙脾性。 他之前受今辞命令调查过谢延资料,对方是小先生继父,而今辞这个眼神,李澜总觉得要不是现在时间、场合不对。这位叫谢延的人,指定完蛋。 “您好,今先生。sa闻令臣。” “你们此前发来的合作案我看了。长远发展上讲,毋庸置疑,双方确实互惠互利。但这也会将sa与浮明在华国的版图绑得死死的。你父亲的心思,我知道。” 其实,闻令臣与谢延,包括门口那俩留下来监视闻令臣的人,都没想到今辞会直接说出闻崇延的一部分意图。 李澜:这很今辞。 今辞的重心向来是桥生、他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最后才是浮明的发展,但今鹤青现在有意将许多事都扔给他,他暂时也拒绝不了。 今辞手指轻敲桌面:“我喜欢和将所有权力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合作,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漂亮工具。” 闻令臣眸光一沉,快了,很快他就可以如今辞所说。 在家的桥生,想着有几天没直播了,此时正窝在画室画画。 [主播好几天不见,是不是背着家人们去发达了?] [你先仔细想想主播每次直播时家里的布置,主播不用去发达,人家本来就很发达。] [主播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吗?] [可算开播了,今天我也来学学!] 桥生见大家这样说,老老实实来了一句:“我不发达,是我家先生发达。” 虽然,他觉得发达这个词并不贴切。 [???] [???我发现了什么?] [已知,主播是男孩子,那么主播口中的先生] [还记得之前关掉博主直播的那双手吗?应该就是主播口中的‘先生’?!] [我先磕了!] 桥生没想到因为自己老老实实的一句话,一时引得大家有些激动亢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于是他笨拙地转移话题:“今天大家想画什么?” [画先生。] 桥生恰好瞥了一眼弹幕,就撞见这句话,脸一红,软声道:“那画猫猫。” [肯定害羞了。] [算了悠着点,家人们。别把人整下播了,我已经准备好画具,开始跟主播学习一二。] 恰好,球三花溜达着找它的漂亮小主人,小爪爪一伸,画室门的缝隙便又开了些。 “喵?”球球挤进门内。 桥生正想着要不要去找球球,结果球球就溜进画室,于是,他朝球球招手:“球球,过来。” 说起来,桥生直播也有段日子,期间球球不是没有出现在镜头里,但他从未在直播间叫过球球名字。 因此,这还是第一次。 可此时弹幕已经因为桥生疯狂滚动起来。 [有没有觉得主播叫猫猫名字那两声,在什么地方听过?] [什么地方?] [我!想起来了!今辞的直播采访!] [你们这么一说,完全是一模一样啊!] 现代网友什么人啊,个个都是聪明劲儿,这位叫“freesia”的绘画博主,十有八九就是今辞的爱人没得跑。 毕竟,网上一直有人在今辞公布爱人后,深扒其信息。 这下直播间那叫一个热闹,窥屏的小千、又西则整个人都怔住,实在没想到小先生就这样“暴露”了 小千啪啪打字给李澜微信发消息:“李特助!小先生被网友们发现了!你现在方便吗?问下今总怎么处理?” 这边,今辞刚签下合同,旁边的李澜感觉到手机震动,默声示意自己出去一下,一得到应允,便急忙走出包厢。 第52章 闻令臣,去见一见他吧 李澜一走出来直接点开手机,快速浏览了小千发来的信息。 “别着急,你先看着网上情况,我这边去跟今总说明一下。” “李狗,速!” 发送完毕,李澜再次折返回包厢,与带着合同离开的谢延擦肩,对方身后还跟着此前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 李澜进门后,见闻令臣仍旧坐在对面位置上,也不好直接就这样告知今辞,便俯身将自己与小千的聊天记录递给今辞看。 待今辞看完,他斟酌问道:“今总,小先生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今辞将手机还给李澜,先是对闻令臣道:“闻先生稍等片刻。李澜,你就留在这里陪闻先生坐会儿。”方才起身出去。 桥生接到今辞电话时,还未关直播。 其实对于大家猜测他是今辞爱人这件事,他自己并没有觉得暴露什么。 今辞是他爱人,这确实是事实。 只是,如果被大家知道的话,麻烦可能就在于:会受到大众的过多关注。 他没回答弹幕上不断滚动的那些问题,依旧安安静静地画画。 而调皮的球三花一向听从漂亮主人的话,让趴着就趴着,最多也就时不时动动小耳朵,毛茸茸尾巴在身后一扫一扫的。 终于,直播因今辞的来电而停止。 桥生放下画笔,接着关掉平板。对面球三花见主人停下动作,便站起,胖胖的身体抖了抖,迈着悠悠然的步子来到桥生脚边,嗲嗲猫叫。 “喂,辞哥。” “网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桥桥,反感大家议论你吗?”今辞声音全然没有在他人面前的冷冽,嗓音低沉温柔。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讲,桥生会暴露在大众面前是迟早的事。而他能做到的则是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到自己的爱人,以及他们的生活。 “不反感。”桥生摸了把球球的脑袋。 “如果崽崽不想他们过多议论你,辞哥会想办法解决。”今辞再次温声说道。 “没有啦。” 球球被桥生摸脑袋摸得舒服,一起传入今辞耳内的,除开桥生轻软的声音外,还有球球撒娇的猫叫。 听到这儿,今辞眸间潋着笑意:“那桥桥乖乖在家,辞哥晚些时候就回。” 李澜左等右等,可算等到今辞回来了,毕竟跟闻令臣待在一个空间,总有种悚然。 可他作为今辞特助,面上是不显的,甚至有礼有道。 “李澜,你先回公司。网上的事情,只要不过火,便先放任。” “好的,今总。” 李澜:可算能走了 包厢临池而上,今辞坐下后,抬眼凝视闻令臣:“他们就这样走了?不担心你跟我再说些什么?” 池面有锦鲤跃起,于水面砸开小小水花。 闻令臣嗓音疲惫低哑,没有此前那些人在时的样子:“谢延,是我的人。” “难怪。这次合作闻崇延允诺了你什么?” “淮南。”两个字,念出来时,只觉喉咙有种撕裂般的疼。 而下一秒,今辞的话让这痛意瞬间加深,令他呼吸一滞。 “闻令臣,舅舅回来了。” “他他真的回来了?我我可以”闻令臣他没法镇定,他眼里有很沉、很重的痛色,颈间丝带有些松散,似乎能见到上面可怖深刻的旧痕。 “你可以什么?可以见他?还是想和他重新在一起?闻令臣,其实这些都应由舅舅来决定。而我不可能再让他有任何差池。所以,解决掉闻崇延,你能做到吗?”今辞言辞犀利,绿眸凌冽沉着厉色。 今辞之所以在今天签下与sa的合同,就做好了打算——闻令臣必须完全取代闻崇延。 男人眉眼冷肃,接着对闻令臣道:“你此前告诉以礼江城老宅的地址,是想做什么?” “资料,那些东西必须交到你们手里。我将它放在了淮南住的房间。具体的,等拿到东西便知。”闻令臣声音更哑了,他抬手扯了下丝带。 接着,眼神一戾:“彻底扳倒闻崇延还需要一些时间。那些研究的药剂,我已经在给警方透露线索了。我想,有些事情不用我告知,以你的手段也能知道。” “闻令臣,舅舅本该是天之骄子,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拜你父亲和你所赐。希望你对待闻崇延,也能像他曾经对你们那般狠。”今辞说这话时,疏离而冷漠,他需要的是闻令臣足够坚定不移的决心与魄力。 “自然。” 今辞遂起身,他并未回头,最终只是淡声道:“闻令臣,去见一见他。” 男人彻底离开,闻令臣通红着眼怔愣在原地。 他知道今辞的意思,他想见余淮南,现在就想。 八年了,他知道余淮南在俄国,知道他住哪家疗养院,知道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他,没办法去,也不能去。 如今,终于能见到了,他内心却陡然腾起恐惧。 缠绕脖颈的丝带被闻令臣解下,丑陋交错的疤痕深深附着在皮肤上。 淮南。 你,还愿见我吗? 第53章 这是恋人间,最温柔的距离 近来,又西觉得自己与小先生的关系跨越了一大步。 就比如现在,对方让自己抱着家主最钟意的花瓶跟随其后。 青年弯腰,隐约能瞧见衣服下,藏着漂亮诱人的纤细弧度。于是,又西立马心虚移开视线,毕竟,这不是他能看的。 桥生摘下几枝洛神,可爱软软的花边,再往里晕染着柔柔的水粉。 “又西,你过来。” 心虚劲儿还没过去的又西听话地几步上前,但在桥生看来,目前又西的样子就是:望天。 桥生小猫式迷茫:“又西,上面有什么东西吗?”说着,大有也望天瞧一瞧的架势。 “小先生,并没有!我我只是运动一下眼睛。”听桥生这样讲,又西才将视线摆正,并立马制止对方。 “好。”主打一个说什么信什么。 花瓶里早添好了水与营养液,于是桥生修剪几番花枝后,便将花轻轻置入花瓶。 “又西,把花瓶给我。”桥生想亲自抱着它回卧室。 如今,今辞一直娇养着桥生,青年在将插满洛神的花瓶抱在怀中时,花朵因为小小的颠簸而抖动,一时间,那盈盈长春之色竟比不上桥生脸颊延伸至眼尾的光泽。 他的面容,如皙白珍珠上均匀散落着软粉色。 而见到这一幕的又西表示:我有罪,家主请扣我工资,但我真不是有意的。 今辞从浮山离开后,便转道去取之前早已设计好且定做完成的饰品——一对特殊脚链。 夜里无风,他穿过前院花境后,见家里亮着融融灯光。心,也在此刻落到实处。 “辞哥!” 小爱人抱着洛神停在门口檐下唤他,那目光柔软纯净,如春时落于他肩上的花雨。 高大矜贵的男人走近,眼里有因着这一幕而化开蔓延的柔情,温柔萦绕。 “桥桥,我回来了。” 桥生本想直接扑到今辞怀里,奈何还抱着花瓶,因此一边小心注意着花,一边想仰着头去蹭。 今辞却在此时恰好弯腰,几近与桥生齐眉。 这是恋人间,最温柔的距离。 桥生软着笑意用脸贴了贴今辞的脸:“今先生,欢迎回家。” 这边早已遁走的又西,再一次抓住卡在木从的球球,一把将胖猫解救出来,吐槽道:“球!我跟你过得了!” 晚些,卧室。 桌上静静放置着洛神,清脆的铃铛声时急时缓,夹杂着细微暧昧的哭声。 好一会儿,才归于平静。 被今辞从浴室抱出来时,桥生脑袋正搁在男人肩上,那会儿在门口檐下如落花雨般的目光,此时潮湿地厉害。 他晃了晃腿,皙白脚腕上紧紧缠绕的链条便随之一声动人轻响。 而藤蔓般的链条上缀着朵朵精致特别的香雪兰,花朵中嵌入了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铃铛,遇水则会浅浅溢出甜诱的香味。 “喜欢这个礼物吗?”男人声音低哑,有未散去的爱欲,修长的手指勾着小孩的发丝逗弄。 “喜欢。”酥酥糯糯的一句回应。 从桥生“这株freesia”被今辞圈入自己的领地那天起,对方注定会戴上他亲手设计的“枷锁”,且永远没有逃离的可能。 而这所谓的“枷锁”,恰好是桥生心之所愿。 桥生在今辞将他放上床后,便接着依偎进男人怀里,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在彻底睡去之前,唇间喃喃道:“今辞,我不会不会再离开你的” “我相信。” 重逢后,已然发生不少事,闻令臣与舅舅之间的纠葛,令今辞恍然间想起小孩与自己分离的那些年岁。 所以,即便他再冷静自持,也会因桥生而有软肋。 男人低头吻在怀中人的眼尾处,与此同时,小孩睫毛微微颤动。 “好梦。” 余淮南抵达江城老宅时,今辞的人早已候着。 除开保护他的人外,还安排了管家、佣人。但鉴于余淮南自身情况,管家与佣人都会在完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将宅院内外处理地井井有条。 余家是苏式园林合院设计,每处的草木花植、青砖黛瓦又或是雕梁画栋,都一直彰显着余式家族的历史底蕴。 江城此时正落雨,余淮南以前住的屋子很干净,看来是有人始终在保管打扫。 他放下行李,静坐窗前。 天暗了,雨声细细密密,记忆里这里曾天光云影一泻而下。 母亲会在深院长廊的另一端温柔唤他,父亲会戴着金丝眼镜在亭中品茶看报。 姐姐呢? 姐姐会穿上练舞服于流水绿荫下,跳着惊鸿游龙般的舞蹈。 而他,则会为其抚琴伴奏。 原来回忆,总是在经年落雨时,令人追怀。 第54章 阿慈,我不走 雨,似乎更大了些。 阿布叩门:“先生。” 余淮南回神,见台前已浸湿大片,便抬手将冷风与雨水阻隔一小片在外:“进。” “夫人交代,先生应少见风,注意身体。”阿布并未走进室内,只是在门口缓声道。 “知道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我见祈宴派有人守着,你先去休息。” “是。” 阿布当然不会去休息,他还需要去跟家主派来的人对接。 毕竟有关余先生的事,自然得小心谨慎。只是这些,余先生并不需要知晓。 闻令臣当天便离开南城直接飞往江城,落地后,一刻也未停歇地赶往梓桐林。 车在行道上疾驰,但雨天路况不佳。不过,他早已顾不得太多,他想见余淮南,这是唯一的执念。 甚至于,还未再次见到对方,便难以抑制整个身体所覆没的难过。 余淮南洗漱收拾妥当后,换上了一件月白衬衫。 这番下来,依稀能见的,除开手上的针眼外,身上也落着大小不一的伤痕,有的像是曾伤到了骨头。 半盖上被子,余淮南借着灯光望向虚空处发呆,发丝散落在被单上。 雨声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夹杂着其它声音,一时难以分辨。 半晌,他哭得极轻,清冷覆雪般的人在哭泣时,是于默然中一点点碎掉的。 闻令臣进来的很容易,其实是由于今辞事先已向下面的人打过招呼。他快速穿矮山、连廊,径直来到余淮南卧房。 而不远处阿布见被雨淋湿的高大男人,淡淡扫了一眼,只是心道:先生体弱,这人湿哒哒的进去,可别让先生受凉了。 余淮南并未注意外面的情况,当脆弱、疼痛将他侵袭,便再也无法抵抗。 “令令臣” 正在门外不知如何的闻令臣自是听到了这声浮沉欲坠的呢喃,他抬手,指尖颤地厉害,呼吸已是不稳。 进入室内,记忆里清雅的白山茶此时混合着药材的浓稠苦涩,床上的人陷入深渊般的破碎中。 “我在。” 痛意折断在身体里,闻令臣再次温声唤道:“阿慈,我在。” “令臣?”泪水将视线模糊,余淮南觉得方才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会如此唤他‘阿慈’的只会是闻令臣,可突然传入耳内的回应与闻令臣原本的声音偏差极大。 因为,它不该像是被刀刃所割裂后,难以修复的嘶哑暗淡。 可,他怎么会不认得闻令臣呢? 即便,物是人非。 他怔了片刻,仅仅是片刻,便颤栗着身体从床上撑起来,衣衫滑落露出刺痛闻令臣心脏的伤痕。 “阿慈乖乖的,别动。”闻令臣怕他摔着,一边哄着人,一边解下自己早已被雨水浸湿的外套。 如此,余淮南意识也逐渐清醒,眼前走近并将他牢牢环抱在怀中的人,的确是他这些年来,于夜晚、梦境又或是幻觉中思念至深的人。 “令臣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不要走了好不好?”余淮南唇瓣颤动,他感觉心脏太疼了,他反复叫着男人的名字,鼻尖酸涩得厉害,泪从眼尾大颗溢出。 夜晚、梦境以及幻觉中的闻令臣会一遍遍让余淮南经历爱人的离开。 那是血淋淋的裂痕、伤痛。 所以此时此刻,他乞求,他挽留,他祈盼着爱人会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阿慈,我不走。” “别哭,我疼。” 闻令臣哑着嗓子,终是有泪落下,隐没在爱人发间。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 怀中人也渐渐止住恸哭,闻令臣温柔地碰了碰余淮南的唇,气息缠绕。 分离多年,爱,停止了无根飘摇。 这会儿,余淮南视线慢慢明晰起来。八年,闻令臣早已不是曾经的漂亮狼崽子样。 身上的肃杀冷然是精致样貌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他视线往下,对方脖颈间缠绕的丝带异常明显。 然而下一秒,手被人一把握住,眼睛被遮挡,男人力道极轻,生怕弄疼他。 “别看,会吓到阿慈。”闻令臣暂时制止余淮南的动作,他不愿阿慈哭得像方才那般。 “你的你的嗓子” “没事,就是恐怕再也不能给阿慈唱喜欢的歌听了。”说这话时,闻令臣眼里有一层薄薄淡淡的悲伤,他是真的再也无法给阿慈唱歌了。 但,他不想余淮南因此难过。 于是,他温柔地拢了下余淮南的长发:“阿慈,这些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你还愿意要我吗?” 今辞说的没错,余淮南本是天之骄子,所有的伤害皆因他与闻崇延而起。 他,难辞其咎。 男人垂下遮挡爱人眼睛的手,目光黯淡,哀伤颓然。 也就在此时,余淮南抬手环住闻令臣,隔着丝带于其喉结处落下亲吻:“我从未怨你,闻令臣。” 白山茶的淡雅花香抚平闻令臣的濒临思绪,他的阿慈对他轻声诺道:“令臣,我愿意的。” 第55章 爱着自由与渴望新生 球球一早便跟在漂亮主人身后,主要是主人脚腕上的精致链条一步一声轻响,格外吸引猫猫注意。 又西见此,拎着猫咪后颈把某球提起来:“球祖宗,您别在小先生脚边晃悠了,把人给绊倒,还得我来背锅。” 毕竟,他得负责桥生安全。 这边今辞端着热牛奶:“桥桥,先把牛奶喝了。” 吸引猫猫的轻响声远去,球球在又西手上挣扎了几下,猫眼有些哀怨。 又西觉得好笑,用了些力道去戳这只实心胖猫的头:“怎么?你哀怨没用的。你的漂亮主人满心满眼都是家主。” “喵喵喵!(你瞎说!)” 桥生想接过今辞手里的杯子,奈何对方牢牢端着,一点也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于是,仰着小脸凑近看他,柔稚乖巧的杏眼有着淡淡疑惑:“喝不到。” 说着,踮了踮脚也够不到。 男人抬手揉他的头发,绿眸溢出点点温柔笑意:“我喂你。” (又西:家主谈恋爱真烦人。) 好一会儿,喝完牛奶后,今辞俯身亲了下小孩残留奶渍的唇,甜味蔓延在彼此呼吸之间,落于亲吻缱绻处。 “甜的。”男人轻声评价道。 霎时,小孩脸红红。 算一算时间,差不多该是桥生去见医生的时候。 此前是由于桥生突发状况,才将周州请到鹭洲来。 鉴于这两天网上依旧在热议小孩掉马的事,如果去医院,难免会遇到记者。他就算能解决这些事,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在小孩身上。 所以,今辞准备依旧请周州来鹭洲复诊。 “周医生,今日您能否来一趟?” 收到今辞消息的周州其实正准备从家里出发,他打字回道:“今先生,我正准备过来。” 今辞发完信息,指腹点了点小孩秀挺的鼻尖:“桥桥,待会儿周医生会来跟你聊聊。等聊完,辞哥跟你商量件事。” “现在不能讲吗?”桥生其实有些好奇今辞要跟他商量什么,于是小声询问对方的同时,甚至脑袋撒娇般对着男人颈窝小幅度蹭蹭。 “不能,桥桥暂时撒娇也没用。”可人却把主动蹭蹭的小孩往怀里带。 周州到后,复诊用了不少时间。但从结果上来讲,桥生整体情况确实在逐渐趋于良好。 此时,因为又西没管得住球三花,只能请桥生去找猫,也恰好给了今辞独自与周州深谈的机会。 “小孩一直在家不是办法,之前他虽有跟着我去公司,但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休息室做着自己的事。我想,我是否能带他渐渐跨出目前的圈,去进一步重新接触外面的世界。” 周州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那是有关桥生病情的详细记录,他温言颔首道:“依照桥先生如今的状况,的确可以考虑您这个想法。可有一点,今先生得牢记。” “您讲。”见周州话语停顿,似在斟酌言辞。 “他在变好,除开药物、环境,最重要的是您。但不排除,在今后,或者重新接触外面人事以后,会在某时被迫重临曾经噩梦般的境地,进而受到刺激。” 气氛竟有些紧绷起来,今辞凝眉,手指微微缩紧:“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小孩随时会有复发崩溃的可能。” “是的。” 周州见对方绿意眸色沉了沉,接着道:“但,我认为今先生的想法可以试行。说实话,桥先生看似是极其柔软、需要小心呵护的人,其实内里无比坚韧。他从未真正放弃自己,放弃您。况且,有您在其身边,何不一试呢?” 今辞需要的,是作为桥生主治医生的他,给出一个明晰的确定方向,以尽量避免坏情况的发生。 周州走后,今辞在别墅花园藤架下找到与球球玩耍的桥生。 男人牵着小孩的手,将其带到琴房。 半晌,两人并排坐在钢琴前。 “桥桥,记得我第一次在s大琴室给你弹琴吗?” “记得。” 目光交汇,桥生触及到了男人眸中的怀念,怀念里有被他折叠在记忆中的温柔情深。 那是,独属于那些年岁里的他与他。 彼时,落日黄昏,风声隐秘。 他嘴里含着今辞给他的葡萄味糖果,苦涩在点点化开的甜味里重叠,继而直至消散。 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桥生记得,那天被桥樱再一次残忍虐打后的裂痕,因着弹奏琴曲的男人以及化开的糖果,而复原生长出新的血肉。 lby(摇篮曲),这是今辞所弹奏的曲目名称。 他的心间在开出朵朵小花,散发出暗哑香气。 从短暂的回忆里抽离,桥生见男人打开琴盖,长睫低垂,落下的光影有着旧时风月。 “桥桥,想重新去接触,看看这个世界吗?” “想。” 桥生并未有半分犹豫,他似乎已知晓男人要说什么。 “桥桥,辞哥不想你一直被‘围困’在这一方天地。不管是你尝试着跟我去公司、直播画画又或者是对在人间节目的期望,都足以表明桥桥也是爱着自由与渴望新生的,对不对?” 小孩点头,遂起身依偎进男人怀里。 头顶男人声音低低沉沉:“坦白来讲,此前辞哥也是胆怯的,虽一直鼓励你,但也怕崽崽有任何坏情况的发生。所以,并未真正做出进一步决定。而如今我想,或许我们崽崽还能真正变得更好。” 第56章 啊...要抱抱的 “辞哥,能再弹一次lby吗?” “当然。”男人将他圈在怀中,琴音响起,似与旧时重叠。 外婆曾对他说:“阿生,在遇到彼此相爱的人之前,试着去感受这觉知里的有情世界。” 所以,他坚持了下来,并遇到今辞。 何其有幸。 桥生抬眸望向窗外,软声喃喃道:“今先生,对你,我时常觉得亏欠。” 琴声一顿,今辞环抱小孩的力道便又重了些:“崽崽,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此时,送进室内的风,有阳光微燥的味道,混合着男人身上温厚的草木香。 桥生挪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轻轻抬手,勾住男人脖颈。 光,落在男人脸上,而他的光在他眼中。 “今辞,我爱你。” 桥生仰头,吻向他的幸运。 今辞又有新举动,当然,这仅仅是对李澜来讲。 老板从喜欢宅家,到准备去江城一个月,如此行为,他不得不再次表示:爱情的魔力已经让今辞做出新花样了。 “李特助,你的表情总让我觉得你刚失恋。”小千手机页面正停在微博超话。 李澜端着咖啡靠在台问道:“何出此言?” “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李澜成功收获一个白眼。 “虽然今总能力,确实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但他‘懈怠’工作的样子,总让我怀念曾经的他。”说着,李澜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 (李澜:真苦,呜呜呜。) “李特助,这些年今总在工作上咱们有目共睹。唯一能让他有点温度的就是小先生。现在人家甜甜蜜蜜,自然得更甜甜蜜蜜才行。” 或许是微妙的第n感,此时,李澜目光突然瞟向小千的手机屏幕,且接着声音立马高了一个度:“你居然是今总和小先生cp超话的管理员!?” “李狗,你管我?”小千迅速一把将手机息屏。 空气沉默两三秒后。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李澜认为这是避免‘悲伤’的最好办法。 小千挑眉笑道:“李特助,有觉悟哦。” 江城。 又西低头看着猫包里的球三花,吐槽道:“球,你现在就是家主与小先生的孩子,而我就是那个尽心尽力的仆人。” 球球闭眼没搭理又西,这个外国佬还在继续叽叽歪歪:“所以,下次不要再用你那小爪子挠我了!” “喵喵!(聒噪!)” 来江城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兴起。对今辞来讲,这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如今带桥生来江城小住,也算换个心境,让对方不再拘泥于此前情形。 同样算是,他想让小孩重新接触外面世界的一小步。 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 因此,今辞温声询问身旁的桥生:“桥桥,你是想跟辞哥单独住青祈,还是住在辞哥外公外婆家。” 余宅很大,不仅有今辞住的地方,舟以礼也有。 私心里,今辞想带桥生与舅舅余淮南认识一下。或许还能问问舟以礼最近有没有空,可以回梓桐林住一段时间。 “去外公外婆家。”小孩在飞机上睡得沉,这会儿像是还有些迷糊困意,声音绵绵糯糯的。 “好,那去外公外婆家。” 结果,小孩站原地没动。 今辞以为桥生想抱,便回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由于身高体型差缘故,这一抱小孩完美贴合在他怀中。 哪知,这番举动到把桥生给整不会了:“辞哥,我我可以自己走” “崽崽不是要抱抱?” 今辞已然知道自己会错意,但抱小孩这种愉悦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将人放下去。 于是,方才这番疑问,显得‘落寞’至极。 不过,也就骗小孩有用。 且是真有用,小孩乖巧回道:“啊要抱抱的。” (又西:我是真的服。) “好了,辞哥不逗你。刚刚桥桥是想说什么?” 柔软呼吸扑在男人颈窝,桥生鼻尖似乎轻蹭到了那一块皮肤。 今辞觉得,小小的触感像是被猫猫亲了一下。 “去辞哥的外公外婆家。” 这下今辞明白了:“可桥桥是我的爱人,那外公外婆自然也是崽崽的外公外婆。” “我我那样讲,只是不好意思。” 啊,可爱的freesia。 但幸好,是他的,男人暗自想到。 第57章 球球呢?它去给您偷人回来了 闻令臣醒来时,余淮南正蜷缩在身旁,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似乎,怕他就此消失走掉。 于是,他将人揽入怀中,随即下巴搁在对方头顶,轻幅度地紧了紧。 余淮南蹙起的眉心,这才因为感知到男人的存在而逐渐缓和下来。 “令臣你你可是答应我了的不走”无意识的梦中呢喃,将其最惧怕的心绪暴露在男人面前。 “阿慈,我在。不会走。” 闻令臣将爱人紧拽他衣袖的手温柔地握在自己手中,而指腹却也不可避免地覆上那些崎岖伤痕上。 半掩窗台倾洒进光,但消解不了半分因着爱人而坍塌碾碎的痛。 一时间,闻令臣竟不敢再仔细去描摹阿慈半分。 男人喉结慢慢滚动,像是在压抑割裂般的难捱。 是他,没有保护好阿慈。 可他终是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那些即使岁月流逝,也不能再完好如初的皮肤。 有多少伤痕,便有多少痛意如雨落重重砸在心间。 爱人呼吸轻浅,在提醒着他已然既定存在的一切。 他声音哑得厉害:“阿慈,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渐渐地,闻令臣拥着余淮南再次入睡。 日光散发温度,余宅园中的花朵好似都细软着声低语。 可爱嗲气的猫叫传入耳内,余淮南缓缓睁开双眼。熟悉眷恋的气息离他极近,像是永远地刻入彼此身体。 他撑着手臂起身,视线寻声一转,便见窗台案前正蹲坐着一只歪头瞅他的三花猫咪。 眼睛睁得滴溜圆,柔软的,可爱的小绒球让许久未接触小动物的余淮南愣在床上。 他有些不敢发出声响,怕猫猫会因此害怕跑掉。 可心里又想去摸摸对方,全然没有心思去思考,为何醒来会有一只看起来浑身柔软干净的猫咪出现在卧房里。 想摸猫猫。 余淮南声音清冷,于是他压低嗓音,尽量让其听起来软和些:“猫猫,过来。” 结果,闻令臣意识清醒时,便恰好听见阿慈如风拂过,裹挟着淡淡温柔的一声‘猫猫’。 “阿慈。”他对爱人唤道。 “令臣,有猫猫。你看。” 白山茶般的美人,眼里有浸着对你的缠绵爱意与见到猫猫的欣喜,怎叫人不内心温软与芬芳情动? 球三花一从猫包里解放出来,便撒欢的跑。 这与鹭洲的家不一样,檐上花,廊下叶,都如篇篇诗行,岁岁有墨香。 桥生一时也没制止住欢脱的球球。 “球球!” “喵喵喵喵!” 倒像是在说,漂亮主人回见,俺先去玩会儿! 让人忍俊不禁。 胖球巡视周遭,猫眼突然被前方半掩的窗所吸引。 原因无它,只因此台前窗外有棵白山茶树,恰好一只纯白盛开的花朵垂落窗前。 花花,好看! 它想,送给最爱的漂亮主人。 球三花轻盈跳上窗台,伸出小爪去够花,花朵随着球球的动作而颤了颤。 一时间,扑风花影,倒,也真有此番情致。 接着,室内蔓延飘散出清浅的甜甜香味,球球停下扑花动作。它脑袋往里探,便瞧见床上依稀露出面容的美人。 比花花还好看,得送给主人! 于是,就出现了方才那一幕。 咱们球球认为,卖萌撒娇把美人骗走,指定行! 此时,球球见长发美人对自己露出喜爱神情,趁此嗲着猫叫声,跳下案桌,朝着余淮南与闻令臣悠悠走去。 猫猫并未上床,只是在床边停下再次乖巧蹲坐,并仰着圆圆脑袋直勾勾盯着余淮南,毛茸耳尖抖了抖。 闻令臣见阿慈被治愈可爱的猫猫吸引心神,眉目舒展,溢出一声缱绻笑意:“阿慈,猫猫很可爱。当然,你更可爱。” 其实,这番球球走进,闻令臣已经认出这只猫是今辞家的。 “我不可爱。猫猫可爱。”他的阿慈一本正经地反驳他。 “喵喵~喵喵喵~(美人快摸我,喜欢上我就得跟我走~)” 美人没抵挡住球球的攻势,俯身伸手,而闻令臣则扶着对方的腰,怕人摔着。 余淮南并未直接将手抚上猫猫的头,他有些迟疑,心里始终怕吓到球球。 于是,便试探着,一点点靠近,指尖慢慢往下,再往下,眼看就要轻抚上去。 柔软温暖的触感却率先传达于指尖。 球球主动将头送上去给人摸,发出愉悦呼噜声。 “令臣!”爱人急于分享此刻平凡治愈的温暖。 闻令臣所有尖锐的,锋利的壁垒。 都化在这一声言语的明媚之中。 余淮南长发垂落,影是清冷,但晃荡着的却是温润轻软。 猫爪忍不住扒拉了下对方的发丝,撒娇声更是卖力。 “球球呢?”桥生见找猫的又西空手而归。 “它去给您偷人回来了,不,准确来讲是凭一猫之力给您骗人回来。” “?” 第58章 还不如咱们家主...格局...大 “祈宴?”来人一身素白长衫,衣袂间有银色丝线绣着的晚山茶。 月中聚雪——桥生觉得当是用来形容对方。 刚刚还在议论的球球,此时整只猫有种向桥生急于邀功的骄矜自豪。 “球球?” “它叫球球吗?很可爱。”余淮南与闻令臣相携走近。 桥生见对方与今辞极为相似的唇珠,且有着更为明显的东方蕴秀与淡然情韵。 心下便已了然其身份。 而一旁高大的闻令臣疏冷漠然,透着一股子戾色,似一头凶狠的狼。 桥生牵着今辞的手指微缩了下,不过,这番细微动作依然被今辞捕捉到了。 随即,男人眉峰微沉,松霜绿眸淡扫了一眼闻令臣。 “令臣,你吓着人家了。”余淮南扯了扯闻令臣袖子,提醒道。 然而,桥生想说,他根本没有被吓到。 杵在一边的又西心里默默呐喊:打起来!打起来!我是家主忠实的干架粉! 余淮南转头,将视线重新落回桥生身上:“你好,我是祈宴的舅舅,余淮南。身旁这位是我的爱人,闻令臣。” “舅舅,您您好,我是桥生是辞哥”桥生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而对方是辞哥的舅舅,便更是紧张。 骨相极美的小朋友,脸颊腾起淡淡樱色,让人忍不住内心温软。 难怪,祈宴会因着他而有了缺失的温度。 “不用紧张,小阿生。” 吴伍盛喜欢这样唤他,如今余淮南也这样唤他,一种曾经未有的情愫于心中滋生。 而这正是人生里,逐渐有人为他停留,并弥补他所缺失的情感与关怀。 “喵喵!(美人快去和漂亮主人贴贴!)”某球认为自己好不容易给主人拐到手的人,一定要完美达成此次目标。 “球球,过来我这里。”桥生见状只能先将球球唤到自己身边来。 胖球听话地朝桥生走了两步,却又停下,猫猫头转过去对着余淮南,像是在示意对方跟上来。 余淮南便依着球球跟上前。 球球:不愧是我相中的美人,孺子可教。 随后,它一个飞扑抱住桥生,尾巴圈着人腿,又晃悠放下,撒娇一条龙。 而余淮南竟有些明白这只猫猫的意思,他彻底走到桥生跟前,以长辈的身份给予了桥生一个拥抱。 其实,今辞从未见清冷如雪般的余淮南有过这般举动。 呼吸间,桥生身上缓缓散发着细腻暖香,祈宴的小爱人,拥抱起来,总有种蓬松柔软的治愈意味。 他,很喜欢。 可闻令臣不喜欢。 因为,他有些醋。 且忍不住在余淮南身后幽幽道:“阿慈。” 又西:没眼看,还不如咱们家主格局大,呸,当我没说。 只因他偷瞄了眼今辞,对方似乎也开始因为二人拥抱太久,而微微蹙眉 今辞与桥生算是在余宅彻底住下。 两人住的卧房,在余淮南房间出去穿过繁花长廊后的另一端。 “阿布,那祖宗我是受不了了。你去把它逮回来。”又西背靠雕花圆柱有气无力道。 球球该洗澡了,只是每次洗澡它都抗拒得不行,这会儿又不知窜到哪儿去躲着。 “下次回莫斯科,我就把你种的菜全拔了。” “?不就是让你去抓猫嘛?你就拔我菜?” 自从他跟随家主来华国,阿布一直有帮他照顾他那小菜园。 那些可是他心肝! 阿布也不想去抓猫,因为球球只有在桥生和余先生面前才乖得不得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爪印,心里直叹气。 只好,以此威胁又西。 南城。 周州发现有人拿走了手里病人的病例资料,虽然有备份,但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而在这些病例资料里,病人大都为:抑郁、狂躁、精神分裂等。 其中,便有桥生。 他双唇紧抿,沉着脸色,想起之前在地下车库遇到蒋寅白,对方说要从他这里得到他需要的东西。 所以,就是这些资料吗? 还是,不仅仅是这些。 第59章 记忆断层 周州暂停思绪,将身前抽屉拉开,从最下层抽出一本书,随即掀开。 书本首页赫然夹着一张老旧照片。 有他,蒋寅白以及他们的导师杜新怀。 时至今日,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蒋寅白确实算得上医学天才。 可一旦入了歧途,治病救人也将会变成杀人索命。 周州捏着照片的手骤然收紧,那场为了销毁掉数据以及知情人员的火灾,他怎么可能忘记? 蒋寅白如今又想计划着做什么? 但依照蒋寅白性子,他现在就算冲到对方面前询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将照片重新放回书里合上,周州摘下眼镜,整个人卸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想,无论如何,不管蒋寅白有着什么样的计划,也绝不能再发生像当年那场残忍的火灾事故。 “周医生?” 今辞冷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一瞬间,周州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有些欠考量。 可转念一想,被拿走的资料里,有桥生的相关病例。 因此,也就不再犹豫。 “今先生,我手里所有有关抑郁、狂躁、精神分裂等病症病人的资料被人拿走了。其中,便有桥先生的详细资料。” 今辞一顿,眸色晦暗不明:“你怀疑是谁?” 周州这通电话,一定是知道什么,且不仅仅是因为桥生的资料。 “我的学弟,蒋寅白。今先生,我经手的病人不少,但被偷掉的这些资料,指向性过于明显。他曾经为了实验能用惨无人道的手段去追寻他的成果。那么,如今资料若真是被他带走的话,桥先生,一定会成为他的目标。” 不,不对,他猛地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情。 在他接手治疗桥生时,曾有一次,他发现桥生似乎被催眠过,有记忆断层。 周州心跳加快,他快速接着对今辞道:“具体缘由,现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头到尾讲清。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向您坦白说明,桥先生有记忆断层,他被人催眠过。一直没想起这事,这是我的疏忽。” 不远处,小孩正将球球抱到太阳下洗澡。 今辞却因着周州的话而双眉紧皱:“与蒋寅白有关?” “虽然我与他未有交集多年,但我熟悉他手段。只是,这些事突然连在一起,我暂时找不到合理清晰的原由。所以,今先生请务必注意身边之人,等下我就将蒋寅白的信息发到您邮箱,当然,包括我提到的那场实验。” 挂断电话,今辞回神,竟发现手上沾着泡泡的桥生正仰头看他,且当他垂眸时,小孩关心问道:“辞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其实,一边给球球洗澡的桥生,一边注意着今辞,他见男人在跟电话那端说着什么,渐渐整个人气压都低了下去。 于是,就将球球交给又西和阿布,泡沫也顾不得洗,便朝男人走去。 男人没答他,桥生心里觉得今辞此时或许真被烦心事恼住,他本能地想抱抱对方,但又立马收回手。 只因,手上全是猫咪香波的泡泡。 “辞哥哥,不要皱眉。” 小孩深谙爱人心绪,且哄男人时,声音绵软地像他给小孩专门定做的小甜点。 “好,不皱眉。”今辞彻底敛去霜色,目光渐渐溢出春深。 哪知,桥生顿然半刻,下一秒便别开视线,眼尾偷偷染上软粉。 今辞似乎见小孩从发丝间露出的耳朵尖抖了抖,且紧接着就听见对方道:“辞哥,别这样看我。” 今辞春深眸色因着桥生的话而蔓延柔情:“可辞哥想如此看,怎么办?” “那那你低头”桥生将视线挪回。 空中,落花婉婉。 今辞闻言,俯身低头,恰巧有花坠其肩上又因他的动作而下滑。 在桥生轻轻吻上他唇的那瞬间又正逢落定于爱人颈间。 “辞哥再像方才那般看,我就亲你了。” “崽崽已经亲了。” “那不算,刚是安慰你不要烦心。” 小孩又把视线别开,今辞见状,低声哄道:“你转过来。” “嗯?”从不拒绝今辞任何的桥生依言。 “这下,算不算?” 第60章 蒋寅白是疯子 今辞成功骗取小孩再一次的亲吻。 以至于,直到球球洗完澡且又撒欢儿把自己弄脏,人也没理他。 只是,桥生目光每每不小心撞向他时,就会开始脸红。 今辞忍不住反思——难道是亲狠了? 可之前更亲密的事,也没见小孩这样。 一定是因为平时太克制了。 小孩不习惯。 (舟以礼:你比我还不要脸,不愧是我哥。) 午后茶室。 今辞一盏清茶在手,面前笔记本电脑上是周州发来的有关蒋寅白的信息。 周州口中的实验,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蒋寅白是疯子。 他对病人进行控制,挖掘其痛苦根源并让他们永远重复在这些绝望窒息中,从而让受试者展露完整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摄取其精神幻觉中的精密数据。 不过具体的用药、设计与测试,周州并未赘述太多。 今辞目光冷了下来,他回想起,周州说小孩有记忆断层,且被人催眠过,那照他话的意思,催眠小孩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蒋寅白。 他与桥生相识相爱的年岁里,期间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所以,是分离的四年吗? 可按逻辑推演,发生在分离四年里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么,桥生被催眠,很大概率是在认识他以前。 今辞不可避免回想起从认识小孩开始,对方的精神以及心理状态其实就一度趋于临界点。 稍有不慎,便会崩溃。 他知晓小孩将自己伪装地极好,甚至努力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也正因如此,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这一点,他从来都深知,所以他想救下他的freesia。 养在自己身边,永远地。 清茶彻底凉掉,今辞合上电脑,默了许久,才站起身。 耳边依稀传来又西操着一口俄语炸毛骂阿布的声音。 而不久前还脸红不理他的小爱人正抱着猫站在锦花格窗外的廊下唤他。 “辞哥。” 男人立即出了茶室,朝爱人走去。 “怎么了,桥桥?”今辞这才发现小孩似乎有些恹恹的。 “想你陪我”对方缓缓垂下微颤的眼睫。 小孩这番话,说得极慢,每一音节都裹着软惜可怜,有濡湿的水滴。 但同时,也有着不可忽视的自怨。 “喵喵喵。”球三花从桥生怀里跳出,围着它的漂亮主人蹭了蹭。 今辞心疼,抬手将小孩揽入怀里:“辞哥猜桥桥现在,或许自责,甚至贬低厌恶自己。可爱的小脑袋里在想明明刚刚那会儿,或者此前时间里,都还好好的。现在却忍不住敏感难过,且无法去抑制身体所带来的情绪覆没。但是崽崽,别怕。” 今辞感觉到怀中人又往他怀里轻轻拱了拱。 缓和片刻,今辞将小孩温柔抱起。 手一直轻拍着对方的背,像是在哄睡:“桥桥,陪辞哥去睡会儿好不好?” 今辞换了种方式,尽量在小孩没法抵挡因疾病所带来的钝痛时,给予爱和安慰。 曾经,今辞见过有关精神病人的信息报道。 父母的不理解,同学的欺凌,师长的中伤,网络的暴力,所谓健康的人却有一颗残忍不健康的心去伤害真正善良且渴望爱的人。 今辞想,如果freesia落雨,他就做他的伞。 如果freesia今时能开心,他就尽力让他多开心些。 室内,暖香轻缓,安抚心神。 “睡下了?”余淮南低声询问。 “嗯。”今辞替小孩掖好被角,另一只手此时正被桥生紧紧抱在心口贴着。 “虽然医生有说小阿生状态趋于良好,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被病痛再次折磨。”桥生的情况,这几日余淮南已然知晓。 “我明白。”对方的话是好意,今辞自然应下。 有关蒋寅白是否真的催眠过小孩,以及那些被拿走的病例资料,今辞想,他得抓紧时间去查证一下。 另外,他帮舟以礼追查过的特殊型药剂,以及其心结——阿难或许,会给他新的答案。 如此,得让以礼来江城一趟。 第61章 你怎么变看门的了? 今辞后来陪小孩睡了许久,直至日落。 睡意昏沉间,耳边一阵铃铛声轻响,软香似乎离呼吸愈来愈近。 今辞缓缓睁开双眼,绿眸锁定某个想要往他身上枕的小孩。 桥生睡得小脸通红,此时见男人醒来,杏眼圆钝,有些懵滞。 “崽崽还想再睡会儿吗?” 男人一边低声问着,大手一边摸了摸小孩柔软的头发,呆毛翘得老高。 “不想睡”又是一声轻响,缠绕香雪兰链条的脚搁在了今辞大腿上。 “那辞哥陪崽崽醒醒神。”语调起伏间,温柔萦绕。 而下一秒,今辞心间顿时湿漉漉的。 “辞哥哥,我会很乖,想你一直陪着我。” 桥生或许做了噩梦,又或许因为情绪覆没所导致的不安,以至于还未从那些晦暗中缓和过来。 今辞指腹轻蹭了下桥生鼻梁,声音沉沉:“辞哥永远在崽崽身边。” 两日后。 舟以礼刚从法院出来,便收到今辞的微信消息。对方表示如果他暂时没有急事,就去江城余宅住几天。另外,准备要跟他谈些事情。 “余宅,就你跟你家崽?” 今辞这会儿回消息很快:“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舅舅回江城生活了。” “???什么?”舟以礼顿时有种震惊他八百年的感觉。 而一旁舟以礼的助理律师小萧,见人刚还一副大杀四方的精英律师风范。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蠢来形容。 小萧:好像他隔壁邻居家的二哈啊 舟以礼认为打字已经不能满足震惊他八百年的心情,迅速退出聊天界面拨通今辞电话:“矜持,小舅舅真回来了?”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今辞正给小孩煮草莓红茶。 舟以礼也就沉默了一秒:“当然有,好处就是取笑我。” “如此说来,倒也是。”红茶香气混着草莓一时间煮得糯糯甜味,像小孩亲吻的味道。 “” 舟以礼清清嗓子,接着道:“还有谁?” “闻令臣。” “玩具刀也在?” “玩具刀?”今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胡说八道,舟以礼赶紧打哈哈:“没什么,我嘴抽。” (秦恪:你是嘴欠抽) 舟以礼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人就站在余家大门前。 “呦,又西早啊。” 又西是接到今辞指示出来接舟以礼,只是对方这语气调调,让他觉得还不如伺候球祖宗。 而又西靠在门柱上,还未等他说什么,舟以礼已经拖着行李走到他跟前。 “你怎么变看门的了?” “!”近距离输出他是 不得不说,大律师的这张嘴,能不能有人管管!? 舟以礼接着松松懒懒总结:“看你表情,你不是看门的。” “本来就不是!”又西嘴快,直接一口俄语回道。 “我听不懂。”舟以礼索性歪着身子靠在又西方才靠的门柱上。 又西白了他一眼,你听不懂才怪。 其实以前训练,有时候舟以礼也会参与,大家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 “家主让我出来接你,你把行李给我,他说你先去书房找他,他有事与你谈。” 舟以礼直起身,指了指行李:“那麻烦你了。” 结果踏进门走了两步,扭头朝又西疑惑发问:“书房,在哪里来着?” 其实,也不能怪他,主要是余宅太大,许久没来,有些忘了。 第62章 想要再亲一下 书房,今辞袖口微微挽起,正落笔写字。 瘦金字体,带着其本身的锋利沉静。 隐有枝影在宣纸上晃动,起伏着淡淡流光。 “矜持,从小到大,只有你能静下来练字。” 闻言,男人停下继续落笔的动作,微微抬眸看向来人。 “我有事与你谈,不过,你先坐会儿。”说着,示意舟以礼坐在书案一旁的古朴圈椅上。 然后视线重新挪回纸面。 “真别说,你这矜贵清冷的样子,我看了都心动。” 于是,今辞将笔彻底置于青云笔搁上:“最近不做律师了?” 舟以礼伸手把玩起一旁的佛珠:“那倒没有。” “我以为,你改行做相声演员了。”今辞绕过书案,于另一张圈椅坐下。 接着,今辞淡淡瞥了眼舟以礼手里的佛珠:“别弄坏了,到时候舅舅生气。” 舟以礼手一顿:“这不是你那串?” 男人回道:“不是。” “那你的呢?” 舟以礼立马将手里的佛珠放回去,不过眼瞧着被人动过的痕迹太明显,他又暗戳戳用手指推了推。 “在桥桥那里。” 听罢,舟以礼腿一岔,语调端得散漫:“不能怪我,你俩这佛珠太像了,乌漆嘛黑的。” 当然,不管是今辞的佛珠,还是余淮南的,都代表了今辞外祖父母的一番心意。 “说正事。桥桥曾被人催眠过。”男人视线霎时朝舟以礼落去。 舟以礼随即敛去懒散倦意,凛声正色道:“难道跟我那件事有牵连?” “阿难所遭受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许跟催眠桥桥的,是同一个人。” 舟以礼蜷了蜷手指,有些想抽烟:“那个人是谁?” “蒋寅白。” 今辞微微侧肩,伸手拾起矮桌上的平板,将资料调出:“桥桥主治医生,周州的学弟。” 舟以礼眉心拧了起来,上面的信息令他眸光一沉:“所以,那些药剂跟他脱不了干系。” “结合之前我们掌握的信息,他背后之人或许就是闻崇延,又或者,不止他一个。” 利益诱惑,往往趋之若鹜。 “前阵子,秦恪他们去了星海岸查案。据我所知,药剂方面是一条庞大的产业链,所有想牟利的人,都盼着分一杯羹。而他们的案子里已经有不少人跟这些东西挂上钩。” “闻令臣跟我谈过。”今辞继续道。 时间回到昨日下午。 彼时,余淮南已经带着桥生去厨房做小甜点。 因此,今辞便向闻令臣询问了对方在收集查证闻崇延时的资料信息。 “之前从未想过阿慈会回来,这些资料本来是想告知你们在这儿,然后再寻个合适时间取走。结果如今倒还是由我亲自交到你们手中。” 今辞接过闻令臣递过来的u盘。 “对于这世界上的某些人而言,闻崇延是满足他们内心欲望的人,是所谓的好人。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讲,则是毁灭。曾经的我,一度需要这个父亲,可后来,做错事,走错路。才恍然发现” 闻令臣目光眷恋地停留在一旁的白山茶上,嗓音低哑:“我已无法赞同他的做法,我想救我自己,救阿慈。” “闻令臣,曾经之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我希望你说道做到。”今辞并未多言。 “至于今先生提到的蒋寅白,我的确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照你的说法,他在闻崇延投资的实验里,极有可能是以另一身份在活动。” 他一直为闻崇延打理手底下的事,但关于实验,对方并未让他接触分毫。 许多信息都是他暗地里摸清收集起来的。 此时,听完今辞的讲述,舟以礼继而说道:“重点是实验。之前帮小橘子找我家连女士解决了点麻烦,也是多少跟这些药剂挂钩。” 说完,舟以礼嚎了一声:“烦人!” (秦恪:你这前后转变真快,下一秒吊儿郎当舟就上线了) 今辞合上电脑:“既然事情已经有了方向,接下来,自然能获取更多从而抓住对方的把柄。” “要去休息吗?”今辞起身,侧头看向直打哈欠的舟以礼。 对方应得轻飘:“要。前几天有个案子搞得我身心俱疲,这几天我得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下。” 接着,舟以礼话音一转,对着还看向他的今辞挑了下眉:“你转身,你家崽来了。” 只见桥生乖乖站在门口,似乎正在斟酌要不要出声,结果就被舟以礼率先发现。 “桥桥。” 从那日突发不适后,桥生变得更加黏他。 当下一听今辞唤他,人便朝男人走去,声音侬软:“辞哥,舟先生好。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桥桥乖,并没有。” 小孩听男人如此道,糯白皮肤因攀附上今辞手臂的动作而暴露在空气中,且散发着男人给小孩煮的草莓红茶味。 “今天还没有抱抱。” 今辞俯身,低头吻在桥生颈侧,小孩因着他的细密亲吻发出低低绵绵的轻软声。 “那既然抱抱了,再亲一下崽崽好了。” 可眼尾染着漂亮粉晕的桥小猫不满足于此,他小声道:“想要再亲一下。” 至于咱们舟大律师? 人早已识趣离开,他才不想又困乏的同时,吃上一碗狗粮。 第63章 舟以礼,闭嘴 是夜。 桥生怀抱着粉白猫咪玩偶团在被子里,下巴搁在猫猫头上,只露出半张脸,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好一会儿,一身水汽的今辞踏进卧室,便瞧见小孩这番模样。 不由地,心弦一动。 将擦拭多余水渍的毛巾暂放置桌上,男人来到床边,声音微哑:“不是叫崽崽困了先睡吗?” 说着,被热水蒸腾地有些欲气泛红的修长手指捻了下小孩的脸。 收回手,男人总觉得指尖染上了小孩身体的软香。 白花香味落在他身上,将冷冽风雪之意覆盖。 “要等辞哥一起。” 然后,整个人往床里侧挪了挪,但也就挪了一点。 今辞见此,刚刚上床半躺下,猫猫玩偶就被桥生无情抛弃。 仿佛方才的挪动只是意思一下,因为他又挪回去并顺势窝进今辞怀中。 此时,今辞蓦地感受到小孩柔软细腻的触感。 他视线停留在桥生挪动间早已失去被子遮掩的春情之色。 而对方因着他逐渐灼热发烫的目光而微微颤动。 抚上其后背,那线条精致的肩胛骨,状若幼蝶。 今辞才明白,桥生怀揣了怎样令他难以再自持的可爱心思。 “祈宴哥哥。” 桥生只会在某些时候唤他的字,小孩声音纯净,他松垮地拽住男人臂膀,接着道:“我不想只要抱抱,也不想只要亲亲我想要祈宴哥哥” 对方杏眼里浸着春水,眨动间竟把睫毛沾湿了。 今辞鼓着淡色青筋的手臂便彻底没入再无月光所能摇曳之处。 这,注定是一场旖旎缠绵,爱人间的春雨落花。 舟以礼睡了个饱,起来洗漱干净后,便直奔厨房。 好在,专用厨师正在煲汤,而一旁温着散发香味的吃食。 “舟先生想吃什么?”魏来笑着询问面前的舟以礼。 “魏哥还记我?” 魏来是紧跟着余淮南阿布到达的江城,本来一直在莫斯科主宅负责今家日常用餐,余薏担心弟弟,就让他跟着去。 “我可是一直记得舟先生最爱吃我做的笋衣蒸腊鸡,不过这会儿没有。我给你做碗阳春面。” “好啊,我正饿肚子,难受。”舟以礼打了个哈欠,眼里有还未彻底睡醒的惺忪感。 “说实话,第一次见舟先生时,我本以为你跟家主性格应该差别不算太大。”魏来一边跟舟以礼闲聊,一边掌勺。 舟以礼一听,勾唇笑道:“矜持确实,一点都不平易近人,哪像我” 然后,咱舟大律师开始一连串的吐槽,直到汤清味鲜的阳春面做好摆到他面前,才彻底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魏来:舟先生不开口讲话还好,这一开口,一旦做自己,就与其桀骜冷漠的酷哥样貌一点也不符。 但,这其实也挺好的。 舟以礼填饱自己的肚子,就想着去填饱水亭中游鱼的肚子。 此时,阳光渐渐升温,坐在亭中喂鱼,还颇有一番逸致闲情。 “舟应淮,再喂鱼,鱼肚子都要破了。” (程橙:你不是说我是现在唯一唤你这个字的人吗?) (舟以礼:小橘子你听我解释!) 舟以礼本来被这会儿舒适温度暖得又开始昏昏欲睡,结果就被这声提醒吓得差点把手里还剩的鱼食全扔池子里去。 余淮南今日穿了件茶青色长衫,腕间赫然挂着昨日书房舟以礼把玩过的佛珠。 对此,舟以礼是心虚的。 “小舅舅。” 余淮南跟他们年龄相比,大不了多少,一直以来舟以礼都习惯唤对方小舅舅。 而清冷美人身后的闻令臣这才稍稍纾解心中一时腾起的郁气可为什么舟以礼的字里面也有一个淮! 狼崽表示很醋。 “玩具刀今天去厨房蘸醋了啊?”舟以礼这会儿笑着调侃人家,其实也是仗着家里今辞和余淮南在。 他将手里装鱼粮的袋子放在面前的雕花石桌上继续道:“小舅舅,快哄哄他。”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橘子糖剥了一颗丢嘴里。 闻令臣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狗狗式委屈:“阿慈” 余淮南哪里不知道闻令臣在醋什么,他抬手摸了摸闻令臣的头:“我父亲曾与书香世家舟家交好,以礼的字是我父亲取的,当时以礼母亲也是希望他能如我这般,只是你也看到了,以礼性格确实‘欢脱’。” 舟以礼咬碎糖,对余淮南的评价完全不敢否认。 虽然,他很想说玩具刀真会装可怜。 “阿慈,你是我的。”闻令臣埋首余淮南颈间轻蹭。 余淮南眉眼含笑,似雪后芳菲:“怎么还说出这话了?” 也就在这时,亭中又多了一个人:今辞。 舟以礼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过吃狗粮的命运,他见今辞进入水亭,立马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小黏包呢?” 他心想,可算不是双份的狗粮。 然而,下一秒,今辞难得抿唇轻咳:“还在睡。” 这番人一走进,对方喉结上有着明晃晃的暧昧红痕,一路往下隐入衣物中,窥不得半分。 “不是!你们玩这么厉害的?” “舟以礼,闭嘴。” 第64章 今朝情意圆满 舟以礼觉得他闭不了嘴! 当然,也仅限于他觉得。 不过,他还是接了一句:“闭嘴真的很难办到。” 便秒收声。 “舟以礼,你的委托人被你气到也是有原因的。” 这下,已经不是舟以礼接不接话的问题。 他语气欠欠的:“过奖。” 余淮南见状,淡笑道:“你俩的相处方式,真是从来没变过。” “矜持,你不陪着你家崽,来这儿干啥?”舟以礼再次拿起桌上的鱼粮,又想往池子里丢。 “自然是有事。”今辞声调一转,淡淡的,但不乏冷沉。 说着,便将目光移向闻令臣:“你与你父亲的谈判,我并不清楚也不太想知道。但这几日你一直待在余宅,外面的人怕是有些按耐不住。” 闻令臣闻言对上男人凌厉深邃的视线,放在余淮南腰间的手微微攥紧。 “我会处理好。” 余淮南听二人这般讲,一时眸光有些黯淡下来,但并未说什么。 “你是舅舅的爱人,所以你必须把闻崇延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不然,你永远没办法真正去保护自己爱的人。”今辞一字一句,无一不是事实。 “我明白。”闻令臣目光深处隐有凶戾晦暗。 “当然,我会帮你。”今辞声音缓和下来,敛去方才的冷意。 接着,他补充道:“谢延,是桥桥的继父。这一点不管你知晓与否,最后你都必须把人交由我处理。” 谢延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今辞不会放过与桥生有过任何纠葛牵连的人。 闻令臣神情怔了一瞬:“此前我虽与你说谢延是我的人,但说到底也只是合作关系。他身上的秘密我并不清楚。只有一点,那就是对我来说,他可信,且有着与我相同的目的。” 几番交谈,日光渐渐盛起,舟以礼见谈得差不多了,出声提醒道:“矜持,你还不回去看看?待会儿小桥生醒了见不到你,够你哄半天。” 桥生需要今辞哄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就算醒来没见着人,也极乖,让人心软得不能再软。 “那我先去看看,晚点一起用个餐。” 许是一念及桥生,今辞的疏离淡漠都渐渐趋于消散,只余独属于那人的温柔缱绻。 “算了,不跟你们扎堆了,爷要出门潇洒一下。”舟以礼捏着已然空空的鱼粮包装袋迈着步子走远。 留下闻令臣与余淮南站在原地。 这会儿没有旁的人,而余淮南从今辞与闻令臣开始交谈起,便垂眸不言。 “阿慈,抬头。” 垂眸的余淮南睫毛上似乎吊着水汽,闻令臣心尖陡然酸涩,他哑声道:“阿慈是怕我离开吗?” 余淮南并未应答他,只是回身抬手将人抱住。 “阿慈,我答应过你的,不会离开,你信我。” 埋进他胸膛前的爱人似乎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令臣,我害怕。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我怕你受伤不想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花叶枝影在跟随光游移下坠,闻令臣轻抚爱人长发,他想起汉诺威并未遭受苦痛的日子,那些恍然似上辈子的时光。 异国他乡,他见到了此生唯一的挚爱。 如松如雪,像是从旧时诗卷中走来。 他曾说:“阿慈,你长发很好看。” 余淮南便一直留着。 闻令臣低头,风声、甚至阳光的声音里都裹挟着他的轻叹,齐齐缓缓传入余淮南耳畔:“阿慈,如果这些事情能让我此后永远安然生活,受伤就不算什么。来年他日,我们可以回汉诺威,去看你喜欢的小鹿。” “那也要保护好自己。” 余淮南终是抬头,恰好后颈被男人的手扣住,细密的吻便就此朝他落了下来。 他没法,仰着头承受。 纤长冷白的手指无力收紧,发丝划下极美的弧度。 日光焚烧着白山茶花香,而爱人溺于今朝情意圆满。 第65章 崽崽所表现的小脾气,只是在散发可爱 今辞回到卧房,不知何时小孩的腿有一半裸露在外,晕开情欲未散的娇红色。 空气中,浮沉着些许柔腻的白花香。 “崽崽。” 一声温柔低沉的轻叹,床上的桥生往今辞枕边团了团,似乎在汲取令他心安的气息。 男人见状,将凳子轻轻挪到床边,抬手扯过被子盖住对方的腿肚,便坐下陪着床上熟睡的小爱人。 日光彻底盛起,桥生迷糊地睁开双眼,昨夜晃荡柔波的杏眼,即便是这会儿也依旧残留洇湿的浅潮,直直往左眼的两颗泪痣溢去,覆着绵绵淡粉。 今辞不由想起那会儿舟以礼的话:你们玩这么厉害的? 好,今辞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过了。 他伸手戳了下小孩的脸,脑子里闪过小孩抽抽噎噎的哭腔,漂亮失神的双眼他好像不仅有些过,还算得上十分过分。 男人在走神,彻底清醒过来的桥生意识到这一点后,顾不得身上酸疼异样,小声开口道:“祈宴哥哥” 今辞立即回神,轻揉了番桥生的头:“崽崽是不是难受?辞哥昨晚” 突然,桥生因男人的话而羞得脸红,那双残留洇湿浅潮的杏眼微颤:“我我不难受。” 男人听罢低声浅笑,松霜绿意的眸色满是柔情波澜。 这样的桥生,像甜甜的小糕点。 同样,他也知晓,小孩很乖,不,是太乖了。 今辞想,在freesia的意识里,无论做什么,也只有他才可以。 “乖宝宝不难受,但辞哥觉得还是需要泡个澡,然后辞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辞站起身,高大挺拔的男人将床上与他相比,只能算娇小的桥生抱起。 “其实崽崽有任何想法,只要愿意跟辞哥讲,就都可以说。” 说着,今辞爱怜地用额头蹭了下小孩的额头并接着哄道:“在我看来,崽崽所表现的小脾气,只是在散发可爱。” 话音刚落,喉结就被人用虎牙咬了一口,可随即又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我都没有力气了,可你还是很过分。” 男人闻言,垂眸笑道:“难得听见崽崽说我过分。” 某种程度上,今辞隐隐有舟以礼那厮的恶劣因子,只是藏得极深。 而究其根本,也是小孩先撩拨的他。 今辞不禁欲,只是欲望从来不在别处。 freesia,即是他的欲望。 程橙自从上次舟以礼帮他解决掉麻烦后,事业上的确更顺了些。 甚至越来越好,而这也就导致他越来越忙,到处参加活动,准备演出。 相雯那日后变了许多,程橙没有辞掉她。 因为仔细想来,相雯能力出众,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去左右。 “哎,可算能休息一阵了。”程橙揭下毛绒眼罩,微微眯眼道。 一旁相雯见状:“接下来半个月,我不打扰你,你想怎么玩儿都行。但是,切忌注意安全,你现在虽不同于那些明星,大咖。但好歹也是知名舞蹈演员,可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相姐。”程橙摆摆手。 说完,相雯带着助理小米下车离开,独留程橙窝在后座。 他缓了缓倦意,掏出私人手机,登录许久未上的微博。 当然,别问为什么不先处理短信电话,只因他认为冲浪是首位。 再说了,要真有啥急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程橙瞳孔地震。 什么叫今辞的爱人是绘画博主freesia? 什么叫今辞爱人掉马? 什么叫今辞与其爱人现身江城国际机场(高甜!)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亏他之前还找时间暗戳戳偷看啾啾直播画画,怕给人暴露了怎么出去挣个钱的间隙,人就掉马了呢? 呜呜呜可恶! 他想恰瓜一线! 第66章 不错的研究体 桥生接到程橙电话时,正搭好画架。 “啾啾!有没有想我啊?”满是欢喜的语气,让人不免受其愉悦心情感染。 “想的。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回来?” 余淮南与闻令臣见桥生在跟人通话,也就暂时安静地在事先准备好的两把黄花梨玫瑰椅上坐下。 “我已经回来啦,而且哼哼我还知道某啾不仅掉马了,还跟他家今先生去了江城!” 其实这会儿程橙人已经在江城,先不说要不要找啾啾,起码也算得上换个出游地给自己放假。 “橙子,我有给你做了几罐甜橙酱。” “好,我怎么忍心欺负我家可爱的弟弟呢?” 桥生哄堂哥的方式之一,就是做对方喜爱的甜橙酱。 要是见面,那肯定是让程橙随便贴贴抱抱。 “啾啾,其实你可以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桥生一边拿出颜料,一边软声答道:“江城。” 程橙讶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听见了机场播报声。” 尴尬一点神秘感都没了 “好叭,那啾啾要不要问问你家先生,就说堂哥要来找你,行不行?” 程橙做梦都没想到,他家啾啾直接转头问一旁煮茉莉茶的今辞:“堂哥要来找你,可以吗?” “???不是,我的啾你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嘛”程橙根本没机会去阻止,只能弱弱地接了这么一句。 桥生问完才发现自己有些犯呆,他咬了咬唇,想要重新与今辞说明,哪知男人温声浅笑:“你跟堂哥说梓桐林9号,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接他。” “那啥,啾啾啊,我先去江城别的地儿玩几天再来找你!ua !拜拜!” 程橙切断电话的速度快得桥生根本来不及再说什么。 小孩表情茫然:“橙子挂了。” 今辞试了试茶的温度,柔声哄道:“没事,到时候程橙要来,辞哥再派人去接。” 程橙只觉得被今辞叫‘堂哥’,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明白他的心情?这简直就是恐怖片好吗? 不行,他得去吃顿好的缓缓。 今日桥生的安排是作画,为谁作画? 自然是余淮南与闻令臣。 闻令臣不可能就此一直待在余宅,他始终明白,只要所有事情未到终结,他便无法逃离。 正如此前今辞所说,无法真正保护好他的阿慈。 白山茶摇曳于日光中,他看着一旁的余淮南,心间只有一个念头:长长久久,岁岁常安。 “闻先生,您可以就保持现在的姿势,余嗯,舅舅您可以随意些,比如就倚着微微侧头小憩即可。”桥生喝了一小口今辞煮的茶,朝二人建议道。 余淮南有许多长衫,与初见桥生时穿的素白长衫不同。 此时这件用银色丝线绣着的晚山茶似乎更繁盛,更美,流泻周身。 且有的更是从衣领探出小半朵,由于他的脸微侧着,像与脖颈肌肤相生。 而一旁的闻令臣一身黑色深沉的中山装,落向爱人的情深目光,于此时此景此人蔓延缠绵意绪。 北城,星海岸。 “谢先生。” “蒋寅白?你来干什么?”谢延眸光一暗,脸色有些抑制不住的阴沉。 蒋寅白见谢延这么说,意味不明道:“来消费。” “那请便。”谢延不愿与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人。 结果下一秒,蒋寅白语气森然,缓缓吐出两个字:“桥生。” 谢延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还不明显吗?”对方冷笑道。 说着,蒋寅白来到谢延跟前:“当初我之所以答应的你提议,也只是觉得桥樱能给我想要的,结果这个疯女人提供不了任何价值,甚至” 他话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微笑:“甚至自杀。所以,我还是觉得桥生是个不错的研究体,你说呢?” 第67章 比如眼睛,比如手骨 “那么,你今天专程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谢延本半垂的目光彻底射向蒋寅白。 而对方似乎在通过这片刻的无声较量,去窥探他真实的情绪。 蒋寅白收起怪异的笑,神似悲悯起来:“也对,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不,准确来讲是一个荒唐舛误造成的罪孽,谢先生肯定不会去在意。这样一想,倒是我思虑太多。” “那既然你已知晓,我就不奉陪了。”谢延言辞冷淡。 哪知蒋寅白再次出声制止想要离开的谢延:“别着急,谢先生。我其实还有几个疑问。” 悲悯消失,他恶劣勾唇接着道:“既然你毫不在意桥生,那为什么当初要与我做交易,让我放了他?” 谢延似乎在压抑什么,却不显露半分,仍旧冷凝着脸:“桥樱更合适,不是吗?” “合适?那时看来她的确合适。只是在这场交易里,现在怎么回想我都觉得亏损。所以,你是怕我毁掉桥生,从而毁掉程枫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东西。” 谢延抑制的情绪终是因这句话而几近暴露,蒋寅白或许已然发现,他的视线从谢延脸上移向不远处台:“比如他身上流着程枫的血,有着和程枫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便是我瞧了都有些不忍心呢。特别是当他被我关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被我的针折磨刺醒的那一刻,可真是漂亮可怜,惹人心软。” 他话音一顿,视线又从台挪回。 果然如他所料,谢延的神情里根本不是他表面佯装的那么淡定。 “你借我的手毁了桥樱那个让你厌恶的女人,难道桥生你就不恨吗?如果没有他,你和程枫何至于此?这样一说,这个孩子还真可怜,双亲不爱他,你这个虚假的继父同样有所图谋。” “蒋寅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目的自然是来告诉你。待新的实验结束后,我可以将他身上与程枫相似的东西留给你,比如眼睛,比如手骨。” 蒋寅白的话极其残忍,透着恶意的愉悦。 谢延紧抿唇,半晌面色狠戾:“他现在被浮明的家主牢牢保护在身边,你觉得你有机会?” 对方听他这么说,肆意道:“没事,我这人向来有耐心,我总会有我的办法。所以,谢先生,要准备接受我送你的礼物吗?” “如果你能办到,我乐意之至。” “看来,倒是我低估了谢先生的心性。” 蒋寅白离开后,谢延将事情交代给手底下的人,便独自一人径直回了住所。 在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才彻底卸下,直至瓦解。 他喘了一口气,抬手按在胸口。 可这并不能阻止汹涌的疼痛侵蚀。 漫天火光,程枫再也没能出来,渐渐地,谢延似乎见到程枫朝他伸手:“和我走,谢延。” 可当他急切想要抓住对方的手时,视线里便只剩下缄默空荡的客厅陈设。 “阿雾”谢延红了眼,低头哽咽。 “谢延,我知道我不是程家的孩子,那么我真正的家在哪里呢?” “谢延,你带我走吗?” “谢延,我很喜欢你唤我阿雾,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谢延,对不起” 曾经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重复,也似刀刃缓缓割裂着谢延的心脏。 疼,很疼,近乎窒息。 他再也撑不住身体,跌坐冰冷地板上,埋首陷入回忆的折磨中。 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谢延低声喃喃:“阿雾,再等等,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等我了。” 他抬首,目光望向未被窗帘遮掩住的暮光:“你一定不会责怪我太迟,对不对?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你了,真实的你。” 岁月使谢延不复曾经年轻样貌,而程枫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被大火吞噬。 等一切结束,他也就总算可以解脱了。 解脱。 多么美好的词。 第68章 如今这样的时刻,该是欢愉的 “少爷,先生说虽然答应您签下合同,就能与余先生在一起,但这不代表您就能一直待在余宅。况且,sa还有许多事需要您去处理。” “知道了。” 闻令臣回复完谢延发来的消息,关上手机,刚想轻揉下余淮南的头,便见方才还闭眼睡着的人,此时正睁开双眼默默看他。 余淮南的眉眼轮廓总是有种浅浅淡淡的忧郁,在望向他时,才于忧郁中生出缱绻缠绕的涟漪。 闻令臣要离开了。 这是余淮南心中深知的事实。 只是,他明白,这与曾经的分离不同。 “阿慈,怎么醒了?哪里不舒服?”闻令臣靠近了些,亲了亲余淮南额头。 “睡着了,再次醒来,你是不是就已经离开了?” 余淮南竟直接想跟着闻令臣去北城,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不会,我明日陪你吃了午饭再走。”男人哄道,只是嗓子因为旧伤在此时夜月里,竟黯淡得厉害。 其实,平时的闻令臣太过凶戾冷漠,自然让人忽略他原本的精致样貌。 余淮南抬手,沿着对方面庞轮廓描摹,往下再往下,指尖轻歇在男人喉结上,坠落进他眼里的伤痕极其清晰。 而爱人柔软的触感停留在皮肤上,闻令臣忍不住喉结轻滚。 “令臣,这么些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慈想知道?” “嗯。”余淮南收回手,整个人往他颈窝埋了埋。 闻令臣的轻叹在月光里晃了下。 “不告诉你,是不想让我的阿慈伤心。这是他亲手割的,甚至还给我喂了坏嗓子的药。” 他是谁,不言而喻。 “很疼,令臣很疼的。”爱人声音微颤。 闻令臣知晓爱人的意思,他缓缓道:“阿慈,其实不疼。只是少了一项哄你的技能。” 疼吗?当然疼,但相比于失去余淮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他感受到颈侧皮肤有温热的泪,渐渐地,越来越多。 将埋首颈间的人捞出来,余淮南已然哭得眼眸湿润。 同时,这也意味着,男人的心间就此开始因爱人的哭泣,而落雨,而潮汐覆没。 “阿慈,不哭了好不好?” 可,余淮南却因他的话,更隐隐有收不住泪的趋势。 如此,闻令臣心间落雨也变得愈大,随着潮汐汇海。 好一会儿,细密温柔的吻浮沉落向余淮南的眉眼,鼻尖,月光在爱人发间倾洒朦胧的光。 “阿慈,不难过。如今这样的时刻,该是欢愉的。” 余淮南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长发散开:“欢愉?” 桥生为二人完成的画作已装裱好放在插着白山茶的摇铃尊旁。 昭示着从无数黑夜终于走向黎明。 “早在桥先生作画那会儿,我就想吻你了。” 闻令臣的亲吻离开他的唇,又往下了一分。 “阿慈,我爱你。” 声音里是即将余淮南淹没的情动。 接着,他在此时月色下,在男人的掌控下潋滟生波。 空气暗香浮动,随着夜的加深,更加潮湿。 “阿慈”闻令臣一遍遍唤他,耳语低喘。 呼吸与目光在爱里燃烧。 余淮南觉得自己像是被揉碎了,又于下一秒被重聚。 闻令臣说的没错。 该是欢愉的。 余淮南再次醒来,已快临近午时,闻令臣正拨弄着摇铃尊里的白山茶花。 他缓缓直起身,发丝遮掩爱欲纠缠后的红痕。 “阿慈,待会儿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嗯。”男人来到床边,缓慢弯腰,双手撑着床。 余淮南却伸手:“抱。” 其实,余淮南的性子与此时做出如此反应的他极不相符。 但偏生霜云就独独为闻令臣落下了,一如停在檐下时,白山茶花瓣坠于他肩。 被子有些大不方便,闻令臣便扯过一旁架子上的衬衫将人裹起来,随后稳稳抱起。 “抱你。而且这样的阿慈,我也甚是喜欢。” 第69章 猫猫行为 “桥桥,等下再喝口汤好不好?” 今辞如今在吃食上致力于养胖小孩,在正确可控的方式下,怎么着都得让桥生再吃点。 “辞哥,已经很饱啦” 嘴里还包着糯米饭的桥生,开口说话黏黏糊糊的。 “崽崽先别讲话,不然呛到。” 今辞见桥生脸上粘了一粒米,刚倾身想用指腹去蹭掉。 结果下一秒舟以礼的声音就突然出现在身后。 “这大白天,矜持你可悠着点啊!” 然后,待舟以礼走进,才发现是自己思想有问题。 “啊,你这好,我懂,我闭嘴行了?” 鬼知道,从门口往这边看,完全就是今辞那老家伙像是在亲人的架势,他才逮着机会调侃 现在,他只觉得今辞想让又西过来把自己“扔”出去。 毕竟,人忙着照顾自家小爱人,没空扔他。 今辞冷白修长的手将碗勺搁置,绿眸睨了舟以礼一眼:“我也就在饭点能见到你人。” 对方的话,舟以礼哪儿能不明白。 他走上前,拉开椅凳,单臂置于桌上,撑着下巴悠悠解释道:“外面的不好吃,还是家里好。况且,干饭怎能少得了我?” “你去那边坐。”今辞指了指另外的用餐处。 “还带撵人的?” 而今辞不得不反复承认,舟以礼开口讲话,有时候总是具备让人想把他嘴给缝上的本事。 趁着二人说话间隙,一旁桥生把今辞放下的汤碗往旁边悄悄推了推。 似乎在想着怎样才能让今辞忘记喝汤这事。 某小孩注意力都在汤碗上,自然也就没发现男人早已将他这一系列的猫猫行为看在眼里。 “桥桥再推那个碗,它也不会消失在桌上。” 话音刚落,小孩杏眼缓缓眨了下,脸颊微微鼓。 本就绵软的声线,因着男人发现他这一举动,再开口时,与幼猫似的。 当然,也就在今辞面前如此。 “那只喝一小口好不好?”好了,这下小孩开始撒娇攻势。 倒是让今辞蓦然回想起曾经。 桥生饭量不大,将freesia养在自己身边后,他总是哄人再多吃些。 在这些过程里,他自然得到了很多乐趣。 乐趣在于,小孩也总是想办法——少吃。 比如,某次他下课去超市买了菜回去,等做饭的时候,发现某小孩把他买的部分食材藏了起来。 但小孩的行为很可爱,他虽不喜欢芹菜,可他并未藏完,而是给他留了小部分。 份量大概——做完出锅后也就那么几口的事。 于是,他拎着袋子去找人,结果对方那双过分漂亮的柔稚杏眼就那么软软地看着他,眨动间泛着绵绵水光。 最后今辞便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又或者说,他从未想过真的拿小孩怎样。 所以现在,他一如曾经败下阵来。 “那崽崽乖乖喝一小口。”今辞忍不住戳了下小孩的脸。 说着,桥生端起被自己暗戳戳推到一旁的汤碗,听话地喝了一小口。 末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好啦。” 一旁舟以礼被秀一脸,但他很‘坚强’,并发现了一个事实。 “矜持,其实有时候真不怪你。” 说着,舟以礼已经是准备起身的架势。 “不怪我什么?”今辞抬眸看他。 “不怪你禽兽,毕竟,你家崽确实容易让人想把他拐回家。” 说完,人都已经到门口了,且刚好撞上来餐厅吃饭的余淮南与闻令臣。 “应淮,你跑什么?” “小舅舅,我要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舟以礼人已经没影了,余淮南朝今辞开口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皮痒。” “” 今辞正端起桥生未喝完的汤,眉眼淡淡下压接着道:“等下给他治治。” 第70章 童话世界 咱舟大律师最后连大门都没迈出去,就被接到命令的阿布和又西拽了回来。 “兄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家主说的拽不是拽我衣领子跟把我拖回去一样啊” 又西想起之前舟以礼说他变成看大门的,手上力道又重一分。 然而,舟以礼机敏地觉察到了,他嚷嚷控诉道:“又西,你在公报私仇!”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是你太久没训练,变弱了!” “我弱不了一点!” 阿布实在不想听两人小学鸡拌嘴,凶巴巴地出声制止:“别吵了,待会儿家主看到,你俩自己看着办。” 结果,舟以礼脑回路实在清奇,他突兀地冒了一句:“阿布,你中文啥时候变这么好了?” “在你俩拌嘴的时候。” “你还真会开玩笑。” “彼此彼此。” 这会儿,余淮南与闻令臣刚坐下准备吃饭,舟以礼便再次回来。 今辞见桥生整个人透着小开心,先是有些疑惑,后来见自己喝光的汤碗,心下便了然。 “这么开心?” “嗯嗯。”桥生乖乖点头,可下一秒,目光便逐渐有些放空。 男人见此,绿眸一暗。 如今小孩由于病痛的折磨,与旧时相比,总归不复从前。 虽重逢后有他的温养,但桥桥的病,始终是个‘隐患’。 他目光低垂,竟一时没理会被拽回来的舟以礼。 “矜持?发什么呆呢?” 舟以礼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今辞。 除了——桥生。 “没什么。”男人抬手摸了摸小爱人的头,敛去思绪回道。 舟以礼在几人中间坐下:“我实在没想到,你还真吩咐又西他们拦着我。说,想怎么制裁我?” 今辞先是微微侧头看了眼用餐的舅舅,一边声音冷沉对舟以礼道:“你不是卡着饭点专门回来吃饭?吃完饭,你就和又西他们去训练。” “我又不是保镖。”舟以礼脑子快嘴也快。 “你也可以是。” “”金牌律师爆改保镖吗? 今辞说完,目光移向闻令臣:“外面的杂碎,下午你离开时记得带走。” “我明白。”闻令臣给余淮南递筷的手顿了片刻。 “我无权干预你的事,但闻崇延知道你的弱点是舅舅,那么如今他允诺下的任何话,便都算不得数。” 一旁桥生仍旧呆呆地放空,不过眉眼间显露微微倦意,今辞起身,弯腰将小孩温柔抱起。 离开前男人淡声接着道:“北城那边我安排有人,有需要时,自然会出现。” “谢谢。” 余淮南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对于闻令臣即将离开之事的担忧少了些。 毕竟,祈宴会帮着令臣。 而舟以礼吃着饭并未说什么,又或者说,看似不着调的他,实则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桥生抬手搂住今辞的脖子,此时出来的二人正路过满树繁华之下,蝉鸣传入耳内。 风浪迭起,浓密的绿,温柔的人。 “桥桥刚刚是不是去童话世界了?” 今辞眸色里,有碎金色的浮光,他语调温沉,一切都慢了下来。 忍不住的放空发呆,被男人说成去童话世界,桥生觉得他总能在今辞对他的爱里,一直获得力量。 小孩嗓音软软:“对。而且童话世界里的辞哥是一棵树。” 男人眉眼含笑,问道:“那我们崽崽是什么?” “猫猫。被抛弃的猫猫。没有家的猫猫。”爱人呼吸离男人极近。 今辞听见小孩继续道:“下雨了,毛毛也被打湿了,不喜欢。” 桥生讲述到这儿的时候,委屈可怜。 同时,男人竟觉得下一秒桥生的猫耳朵就要冒出来,戳在自己皮肤上。 “后来呢?”今辞下颚轻蹭小孩细软的发丝。 “后来,我就遇见了辞哥,躲在树下,很安全。而且再醒来时,日丽和风,很温暖,就像现在。” “那看来,我得好好感谢那棵树。” 小孩的讲述,其实真实含义不言而喻。 当他想要温柔拂去桥生阴霾的同时,对方也在拂去他的阴霾。 在餐厅思虑时的郁气与担忧渐渐散去。 今辞的声音在桥生所讲述的日丽和风中响起:“并且,希望它能一直代替我,在某些我难以抵达的时刻,陪伴你。” 第71章 好梦,我的阿慈,我的爱人 “令臣。”余淮南坐在梳妆台前,摇铃尊内的白山茶花枝低垂,一如此时他的声音。 男人一身黑衣,颈间丝带缠绕,他抚上爱人的脸:“阿慈乖乖的,我过几日便回来。” 说着,大手转而抚上余淮南的柔顺长发,而对方望向他的目光里有坠落花影。 “你不可以受伤。” “好,我答应你。”闻令臣虔诚地吻了吻他的阿慈,柔情缱绻。 光从男人额角打至鼻梁,余淮南半起身,细白的手搭上男人宽厚的肩,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以至于好一会儿,连呼吸都被浸泡在这缓慢缠绵的吻中。 闻令臣环在他腰间的手,渐渐收紧,余淮南有些缺氧,他长睫轻颤:“令臣你我喘不过气” 男人见此,侧头抵在他颈间喘息。 片刻,克制道:“抱歉,阿慈。” 等闻令臣缓和下来,他抬头一看,余淮南哪里还是平时的疏眉淡眼。 对方眼尾缀着水色,连鼻尖都染上潮红,被吻过的唇,更似娇红诱人的花瓣。 “阿慈,你这般模样,我有些怕自己等下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闻令臣感觉到余淮南的腰颤了颤,他眼里含着爱怜的笑意接着低声轻缓道:“阿慈的反应很可爱。” 昨夜在爱人身上留下的红痕,此时因着他的话,竟晕开温热的粉。 “我决定不理你一分钟。”余淮南微微偏头不理他。 而闻令臣刚要有所动作,上一秒偏头不理他的人,下一秒又把头转了回来。 “我觉得不理你三十秒比较好,一分钟太长了。” “这下阿慈可就坐实了可爱头衔。” “那我接受这个头衔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再晚点点走?”余淮南靠近男人怀里,喃喃道。 男人闻言,心间其实霎时酸涩。 他知晓阿慈的害怕。 而雕花格窗外,光与风皆是哗然,白山茶花晃得厉害。 “那我陪阿慈午睡,等你睡醒,我再走。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履行所说的话。” 闻令臣弯腰从身侧香几下面拾起一个珐琅簪盒。 余淮南将目光投向那个盒子:“你什么时候放的?” 显然,他并未注意到。 “很久以前。” 男人注视着手中的盒子,彼此分离的年岁里,像是总有滂沱的雨。 八年,闻令臣每一年都会为他的阿慈亲手设计做一根发簪。 然后,在白山茶花繁盛之期,放进盒中。 “给。我希望阿慈喜欢。” 余淮南珍重地接过盒子并缓缓打开。 亲启爱人的思念,八根样式精致独特的簪子被人妥帖收放其中。 “喜欢的。” 三个字,短暂的音节,昭示着那些滂沱大雨已然离去。 此时,是雨后的天光大亮。 “阿慈,我为你挽发试试。” “好。” 镜中,男人早已练习了千万遍的挽发,终于,为爱人揽起青丝风月。 “好看。”男人哑着声,薄唇吻了吻这一刻的风月。 闻令臣有着极漂亮的桃花眼,余淮南怔怔道:“令臣,你的眼里有桃花。” “阿慈,我的眼里可没有桃花,只有,最好的阿慈。” 将簪子取下放回盒中,彻底收拾好后,闻令臣便哄着余淮南入睡。 “令臣,想听你念嗯《seeg you carry pnts 》。”余淮南声音微倦。 男人低头寻他的唇,亲了下,低声念道:“你的声音是星星下面开阔的水,由丰富的雨水积聚而成,流向低地” 转而又将吻落在余淮南脸上:“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余淮南已经渐渐入睡,迷蒙间,风声、低喃声以及男人的心跳一同温柔落在他耳边:“并非今夜我爱你,而是,我将永远爱你。好梦,我的阿慈,我的爱人。” 闻令臣离开余宅后,今辞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条信息:你说的杂碎里面不止有闻崇延的人。至于是谁,这个我暂时没办法帮你探查到,小心。 第72章 会是蒋寅白的人吗? 如今球球整只猫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又西刚把它从祠堂抓出来,手上便被挠了下。 “喵喵喵!”球球瞪着腿反抗。 “喵个屁!你也就在我面前威风!你去小先生和余先生面前凶啊!” “喵喵喵喵喵喵!(你这个外国佬放开本喵!)” “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奇,到时候打碎这个,弄坏那个,看家主不把你丢了,哼!” “喵喵喵!(你骗喵!)” 阿布扶额:“你跟舟先生吵起来也就算了,现在跟一只猫也能吵起来。” “你不懂。”又西拍拍猫头。 “我是不懂,以前你在莫斯科的时候可不这样。” 二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往前厅走。 “或许是这里的人和事,改变了我。”又西竟瞳孔微颤,愣了一下,才回道。 说完,朝阿布一笑,补了一句:“但,我希望有一天能回莫斯科。毕竟我有点想我那小菜园了。” 阿布见又西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半晌,他抬眸直直看向又西:“你不会是不放心我给你打理照料的菜园?而且来江城前我可是专程叮嘱人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再说了,说不定家主和小先生以后会去莫斯科生活呢?” “也对。”又西眨了眨好看的双眼,神思早已敛去。 而球球趁机从又西手底下溜走,转眼就跑没影。 “又西。”今辞冷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又西闻言立马转身,而他身旁的阿布也微低着头:“家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男人先是温柔垂眸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半晌,再开口时已是用的俄语,桥生依然听不懂,但他认为,可能是又西与阿布中文不太好,所以今辞有时候讲话会切换语言。 又西:小先生您真是太单纯了 “这几日外面不止有闻崇延的人,你待会儿就带些人去探查一下,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男人眼底一片凌冽寒意,另外的会是蒋寅白的人吗? 说完,今辞对又西身旁的阿布开口道:“母亲此前派你跟在舅舅身边,那么舅舅的安全你必须保证。过几日,我便会回南城,短时间内不会来这边,所以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包括此后闻令臣来找舅舅。” “是。” 待又西与阿布离开,桥生才仰着小脸对今辞软声道:“辞哥,其实你可以跟又西他们多用中文沟通,这样他们的语言水平就能提升了。” 一时间,男人忍俊不禁,方才眸色中的凌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只有面对小孩时,才蕴含的缱绻情意。 “崽崽说的对,辞哥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辞哥哥。” 小孩多半要开始撒娇,男人立即应道:“嗯,崽崽想说什么?” 桥生踮脚将下巴搁在今辞肩上,沉木香似男人对他的轻触。 接着将他呼吸缓缓包裹,并渐渐勾起心间的波纹涟漪。 “还想喝草莓红茶。”他朝男人蹭了蹭,脸颊晕开桃色,眼里是盈盈水光。 “那肯定满足崽崽的要求。” 脖颈间的触感软极了,男人柔声道:“不过在此之前,辞哥想先吃一口草莓。” 这会儿草莓是什么? 当然是甜甜且撒娇要他煮草莓红茶的小爱人啊。 专栏: 桥桥:作者妈妈工作太累,大家见谅! 今辞:毕竟是老年人,工作繁琐又重。 作者:看来你深有体会,呵呵,毕竟你也不年轻! 第73章 绵绵冰 之后几天,今辞有带小孩出门玩,尝试去了游乐场、海洋馆、植物园。 不过,都选择避开人流量多的时候去。 而好在桥生这几日,并未出现不好的情况。 今辞暂时也就渐渐放下心,只要小孩想要重新去尝试接触的,他都会尽力满足。 当然,对于网上吃瓜磕糖的网友们来说,自从上次今辞与其爱人现身机场后,便有段时间没再出现过。 因此,二人游玩还是或多或少被人拍摄放到了网上。 其中,有几张照片是桥生感到有些乏累,他与今辞坐在角落专供休息的长椅上。 而斜后方便是馥郁纯白的藤冰山,彼时刚风起,花瓣簌簌下落,继而落在桥生头顶。 一朝春色,freesia依赖地靠在男人身侧,裸露在外的细白手腕上挂着烟墨色的佛珠。 佛珠紧紧贴在皮肤上,整个人恍若甘愿被禁锢娇养的白花。 今辞见花瓣落在小孩的软发上,修长欲气的手指捻下一小瓣花瓣,眸中霜色化开,竟一时温柔地如同藤冰山摇曳风里的渌波。 “看来桥桥不仅惹人喜爱,连藤冰山的花瓣也喜欢你。”今辞语调低沉,尾音浸着柔和。 小孩微微抬头,目光看向男人手中捻着的花瓣,竟难得说了一句:“辞哥惯会哄我。” “我认为,我讲的是实话。” 今辞说着,指尖花瓣悠悠脱离,缓缓落地。 倏尔,桥生眉眼弯弯,泪痣衬得此时面容纯真而又不失春情。 且说出的话更是惑人心弦:“可是,我只想惹祈宴哥哥喜欢我。” 男人眸色蓦地渐深,长睫叠缀着日影的流光淡彩:“好,只喜欢你。” 好一会儿,小孩似乎很开心,扑向男人怀里,纤细腰身被男人的大手顺势牢牢握住。 “我休息好啦,想吃绵绵冰。” “可是崽崽那会儿才吃完一小份。” 男人有些招架不住桥生这番模样,但理智还是告诉他,得制止一下。 “你也说了那是‘一小份’”且小孩呼吸间,还残留着那会儿草莓绵绵冰的奶甜味道,混着空气中藤冰山的淡淡花香。 好,开始跟他‘咬文嚼字’了。 男人沉默,桥生又往男人脸上贴贴:“就最后再吃一小份,或者,我只吃一小份的一半!” 桥生哪里知道,今辞现在满脑子都是绵绵软软的小爱人使着可爱小性子让他允诺吃绵绵冰的样子 有点像网络上大家所谓的:被可爱暴击。 半晌,男人妥协道:“那只能吃一点点,辞哥怕你晚些时候肚子疼。” “嗯嗯。”小爱人的蓬松软发随着点头动作颤了颤。 “那还是要草莓的吗?”今辞觉得自己的freesia已经要变成草莓馅儿的了。 桥生想了想,小声道:“要芒果的。” 男人失笑:“好。” 在回南城的前五天,今辞见舟以礼还在余宅待着,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你失业了?” 舟以礼被吓了一跳,转瞬又挑眉笑道:“是啊,这不是已经准备做你保镖了嘛。” 今辞淡淡道:“那你这时候应该和又西他们待一起。” “e=(′o`)))唉,这不是难得有时间可以闲下来,便能休息就休息喽,不然等忙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舟以礼左手将鱼粮袋子放桌上。 今辞视线扫了一眼:“你再待下去,池子里的鱼都要被你撑死了。” “矜持,你又想撵我!?”舟以礼开始装。 今辞皱眉,有些想亲手制裁他:“只是让你意识到,鱼撑死了,舅舅会生气。” 舟以礼才不信,他信誓旦旦道:“小舅舅肯定不会。” 哪知,余淮南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以礼,你有烦心事?” “没有。”舟以礼转头条件反射回了一句。 余淮南缓步走近:“那还是稍微放过父亲生前就养在池子里的鱼。” 还没完,这边话音刚落,桥生的声音又接着在门口响起。 “辞哥。” 小孩先是唤了声,又朝余淮南与舟以礼问好,待走到男人身前时。 今辞才发现桥生手里还捏着手机。 下一秒:“堂哥要来找你,可以吗?” “?” “?” 所谓,梅开二度,电话那端是结束个人潇洒的游玩,准备来找他家啾啾的程橙。 他像上次一样弱弱道:“我的啾啊” 今辞闻言,轻声笑道:“我等下就派人去接他。” 满是精密仪器的某实验室内。 蒋寅白对面前的人吩咐道:“记得那个人的脸吗?” “记得。”回他话的人神情呆滞。 “那就找机会将这个东西注射到他身上就行。” 小剧场: 桥桥:又讲错话了 今辞:崽崽这么可爱,怎么算讲错话? 程橙:啾啾这么乖,坑我也是对我好! 第74章 舟应淮,糖吃多了蛀牙 “闻先生?”蒋寅白刚将东西交给面前的人,闻崇延便走了进来。 “你这是又要准备做什么?” 蒋寅白将视线移向对方,开口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有趣的小实验,需要试试。” 闻崇延目光锐利:“药剂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时取用。”蒋寅白抬手抚上身侧之人的脖颈,渐渐收紧用力。 一时间,那人因为缺氧而脸色涨红。 闻崇延对蒋寅白此时的行为不置一词。 突然,蒋寅白收回在对方脖颈上的力道,但那人仍旧呆呆站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过多的反应。 “很乖,去,完成后便回来。” 不过接着,他话音一转,语调透着一丝诡异:“完不成,那就一直待在外面,怎么样?” 不知是哪句话,还是哪个词刺激到了那人,对方瞳孔微缩,隐隐恐惧颤抖。 可开口时,声音只是透着麻木:“一定完成。” “那最好不过了。” “看来,我此前不应该质疑你的能力和手段,你与杜新怀相比,果然是更为合适的人。”闻崇延似非似笑道。 合适什么? 当然是更能够摒弃掉‘无用的良知’。 程橙戴着口罩站在大马路上等人,等什么人?自然是今辞已然派来接他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城这边的人嗜甜,他总觉得空气中都时不时飘来一阵阵甜味。 这也让他想起游玩时,给啾啾买的糖果。 因此,馋虫被勾起,他忍不住打开背包,摸出一颗糖。 程橙迅速拆开包装,取下口罩便塞嘴里。 好吃!甜度刚刚好! 可就在这时,一辆阿斯顿马丁降速后陡然停在自己面前。 他咬了下糖,差点硌到牙齿。 敲! 车窗降下,露出一双有着烟雨含情眼的俊脸,但下一秒,气氛就被打破。 “呦,小橘子~” “你怎么在这儿?”程橙一惊,本来嘴里就含着糖,这下已经不是硌牙的问题,而是呛到的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会儿?” 舟以礼见人像是呛到,赶紧先道:“上车。” 程橙手捏成拳,稍稍锤了下胸口:“不上,我在这等人呢。” 说着,细长微微上扬的艳色眉眼流光一转:“反正不是等你。” 舟以礼垂眸,忍着笑意:“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等的人就是我。” 这句话说得暧昧至极,又因着舟以礼一时性感沉磁的语调,引得程橙耳朵迅速发烫。 于是,程橙小声嘟囔了一句:“撩人精。” 舟以礼自然听到了,他回想起上次在北城对对方说的话:学人精,烦人精,希望橘子下次能给我总结个更好的称谓。 所以,撩人精这个新添的称谓,他很满意。 “好了,快上车,我就是专门来接你这个‘堂哥’的司机。” 都这样说了,程橙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他抱着包包下意识朝后座去,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制止。 “副驾。” “我不!” 程橙忍不住跟舟以礼唱反调。 “后座没你的位置。”男人突然一本正经道。 “骗人。” “不骗你,赶紧上车,麻溜的,你想咱俩遇见交警吗?” 程橙最终坐上副驾,鼓着脸:“舟应淮,谎话精。” 这下好了,学人精,烦人精,撩人精,谎话精,他这个称谓实属是渐渐多了起来。 “小橘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我安上什么名号。”车辆渐渐汇入主干道,舟以礼目光注视前方,语调悠悠。 程橙飞速瞅了他一眼,嘴上说:“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而心里想却是,好帅! “癖好嘛,没什么癖好,吃橘子糖算不算?” 说着,用眼神示意程橙伸手往他衣兜里掏。 半晌。 “舟应淮,糖吃多了蛀牙。” “怕我蛀牙?” “只是好心提醒。”程橙俨然忘了,他自己也蛮喜欢吃糖,甚至还给啾啾买了些。 此时,刚好遇上红灯,舟以礼转头看向程橙,极淡眸色里恍然间倒映着对方的清丽面容:“不过有一个方法可以既满足我的诉求又可以防止我蛀牙。” “什么方法?”程橙闻言,满脸好奇询问。 “想知道?” 程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有点想。” 然而,绿灯蓦地亮起,舟以礼扬唇一笑:“可我想了想,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下次。” “哼,不告诉就不告诉,你下次也别告诉我了!”程橙偏头朝外面看去。 舟以礼见状,心里默念道:等你是我一个人的小橘子时,那些糖自然也就没有它的作用了。 第75章 辞哥生日快到了 程橙准备和桥生他们一块儿回南城,这是他到余宅后才做的决定。 对此,舟以礼表示,他也要跟着一起。 “你不喂鱼了?”今辞对舟以礼这一行为做出以上发问。 舟以礼瞄了余淮南一眼,回道:“不喂了。” 毕竟,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如果他再管不住自己那双手往池子里投喂,那些余父生前喂养的鱼,便真会在某天被撑死。 而二人说话的间隙,程橙已经偷偷rua了自己弟弟许久。 “啾啾,你现在越来越好rua了!”程橙伸手捏向桥生的脸。 经过今辞的温养与陪伴,桥生身体状态已然好了许多,软白的脸,水润润的杏眼,乖乖让程橙摸摸的样子,十分令橙上头。 又西偷瞄了眼家主,又偷瞄了眼舟以礼,狗狗祟祟对程橙说道:“咳。程先生,你稍微收敛点。” 程橙的手还停留在桥生脸上,就着捏人家脸的动作回道:“没事,我不怕。” 又西:你不怕你语气里有种心虚是怎么回事? “橙子。” “嗯?” “还要抱抱吗?” !!!程橙表示谁懂啊!!!! 香香软软的啾啾问你要抱抱吗? 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程橙比桥生高些,当他将弟弟抱在怀里摸摸头的时候,只觉得他能原谅所有! “桥桥。”一股沉敛绵长的雪松香骤然离近。 程橙几乎是飞速放开桥生,他面上虽镇定极了,但人却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而今辞也恰好走到桥生面前,从程橙的角度看,高大男人完全将人罩了个严实。 让人探瞧不得半分。 “吃独食,哼。”程橙暗暗吐槽道。 舟以礼:“” 又西:“” 余淮南:“吃独食是这样用的?” 这边今辞俯身,微微用指尖温柔地抬起桥生的下颚,被某橙捏过的小脸,有留下淡淡粉痕,借着此时晴好之日更是盈着柔光。 “辞哥?”小爱人的眼眸湿漉漉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对今辞来说,极大程度上满足内心深处的占有与偏执。 “桥桥肯定困了对不对?” “不困。”小孩摇头,坦诚至极。 但,这不是今辞想要的回答。 指腹覆上那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散的棠色,男人嗓音低沉暗哑:“这几日,辞哥很高兴崽崽玩得开心,但是今天,辞哥认为桥桥应当好好休息。” 之所以这样说,倒不是今辞真因程橙对桥生的举动而不满,又或者限制小孩所愿。 而是,他发现桥生确实因为连着好几日的游玩,导致闲下来的今天,时不时显露疲惫。 就像,积攒了许久的力气,一下挥霍而空。 今辞不想桥生有任何‘意外’。 所以,才哄着人休息。 “想陪橙子,他好不容易有时间。”桥生再次道。 今辞闻言,指腹的动作摩挲了下:“没事,桥桥睡醒后再继续跟他叙旧谈心好不好?” 细软蓬松的发丝垂在耳旁,桥生点点头,发丝便晃了晃。 他抱住男人手臂,从旁支出一颗脑袋对程橙道:“橙子,我去睡个午觉休息下,醒了找你。” 程橙主打一个弟弟说啥就是啥,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好!” 夜里。 温度尚且不算太凉,桥生与程橙排坐在今辞给小孩专门弄的秋千上,月色正与树影交织开出一朵朵小花。 “橙子,明天你陪我去陶艺舍好吗?” 程橙手里捧着果汁,眉眼含笑:“想去试试陶艺?” “嗯嗯,想去看看,许久没有碰了,重新熟悉下。”桥生身上搭着男人非要给小孩裹的毯子。 “好啊,正好我也去试试!” 不过,程橙继而接着问道:“啾啾怎么突然想重新熟悉这个了?” 小孩脸霎时红红的,借着不远处的灯光与此时月色,不难看出。 “辞哥生日快到了,想亲手做一个送给他。” 而程橙因此望天叹:“我家啾啾终究还是别人家的了,害” 下一秒又侧头看向桥生正声说道:“但是,我希望不管怎样,啾啾都要幸福开心。” 第76章 唯一的亲人 “橙橙哥哥。”幼时,桥生常这样唤他。 程橙应声的语调里有对那段纯真岁月的怀念:“啾啾?” 桥生念及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程橙作为哥哥,他从未放弃过自己。 倘若有天,他想要回望,灯火始终都在那儿。 而这一盏灯火,让他有来处,也有归处。 这与今辞对他的意义不同,是残缺人生里何其可幸的另一存在。 这一瞬,虽月明温柔、花影轻晃,他却想落泪。 “橙橙哥哥,有时候我会想,像我这样残缺不堪的人,渴望爱的时候,胆怯到觉得就连有这样的想法,都会在下一秒受到惩罚。”桥生鼻尖通红,眼里含着似乎快要夺眶的泪。 小孩吸了吸鼻子,声音已带着细微哭腔:“可是,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我想回馈你同样的情感,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好,我一度觉得自己贪婪自私地享受你们给予的爱。其实,这种想法对橙橙哥哥来说,是不公平的。” 原来,他的啾啾明白。 他不求什么回报,只是希望他好好的。 况且,桥生其实一直有回应着他的好,他们从来都是亲人间的相互给予与扶持。 “啾啾,你要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乖。咱们啾啾漂亮,温柔,聪明,坚韧,什么都难不倒他。” 程橙伸手抱住自家弟弟,平日明媚张扬的小玫瑰,在温柔地安抚着面前之人。 接着,他轻声低语:“但你的聪明,坚韧这些优点不应该是束缚你的理由,坚韧的人就不能有脆弱的一面吗?当然不是。我们啾啾值得被爱,被呵护。” 程橙一下下拍抚着桥生的背:“啾啾,我会一直在,你的今先生也会一直在。” “橙橙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程橙其实心间有一瞬的攥紧。 对于桥生并非自己堂弟这件事,不管是当初从爸妈那里得知真相,还是现在,他都会将其视为自己最亲最重要的弟弟。 这,永远是不会更改的事实。 而他也不敢想,要是啾啾知道真相会不会让他面临着一个更为残忍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他调整了下呼吸,声音难免有些颤:“啾啾,橙橙哥哥永远保护你,你是我最可爱的宝贝弟弟。” 良久,桥生难以抑制上涌覆没的情绪。 程橙则认为情绪的宣泄虽然重要,但哭久了,对身体不好。 况且,待会儿啾啾家那位找过来,在未解释清楚原因前,他难辞其咎。 “啾啾,不哭了。” “嗯嗯” 今辞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并未上前,即便小孩哭得厉害。 因为,他明白,这样的时刻,是属于程橙与桥生的。 夜渐深,凉意缓缓侵袭。 这会儿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今辞朝二人方向走去。 “桥桥,来辞哥这里。” 男人伸手,目光再无旁物。 绿意眼眸在月夜下变得深,变得沉,温柔在里面,连轻微的波澜都怕成为对爱人的惊扰。 桥生没在哭,但眼尾依旧残留着薄红雾气,他起身扑向今辞怀里,一切凉意皆被阻隔。 “桥桥是变小兔了吗?” “没有。”桥生一边回答,一边松开男人衣襟,接着伸手往自己头顶摸了摸。 半晌,他仰着小脸:“没有兔耳朵。”声音又软又亲昵,黏糊糊的。 眼红红,可不就是小兔吗? 等小孩与程橙道晚安,男人牵着小孩往回走。 “辞哥喜欢小兔吗?”其实,桥生知晓今辞话里‘变小兔’的意思。 “喜欢。但若桥桥因为掉眼泪而变成小兔,我就不喜欢。” 云枝摇曳,二人交谈着。 走进,一片花深温柔处。 第77章 锁定 桥生睡醒时,天刚亮。 他先是往男人怀里拱了拱,像是通过这种方式醒神。 如此,本就睡得乱翘的发丝,便更乱了。 以至于,今辞睁开双眼后立即收获一只睡意未散的潦草猫咪。 “桥桥怎么醒这么早?”男人声音低哑,一字一句惹得他耳朵酥酥麻麻的痒。 半晌,桥生嘟囔了声:“等你起了再告诉你。” 昨晚睡前,今辞本来有给小孩穿上他自己的睡衣。 许是桥生睡着睡着觉得热,男人见那会儿穿上的衣服已经被某人脱掉。 只剩下——一件及膝的t恤。 一大早,男人眼中一时间全是软白色。 桥生丝毫不自知,他甚至想着这会儿要多跟辞哥撒撒娇,与程橙出门的事儿才能稳妥。 于是,思及至此,桥生耳尖开始微微透着粉。 “祈宴哥哥!” “嗯?” 今辞觉出一丝不同,手掌触及的皮肤,细腻温软。 “你今天有没有什么小愿望?”桥生糯糯问道。 男人轻笑一声,薄唇贴了贴小孩的脸:“崽崽这样问,倒是真有。” “什么?”桥生杏眼亮亮的。 “泡澡。” “大早上泡澡吗?” 小孩不懂,小孩不理解,小孩表示这是什么突然的操作。 不过,他还是点头:“那我去给你准备精油球,我喜欢甜甜的辞哥。” 为什么是甜甜的辞哥呢?当然是今辞有次给小孩定制了专用的精油球,对方大概特喜欢其中某款味道。 最后,发展成为小孩嚷着让他也一起用。 自此,偶尔男人身上除开自身冷感清冽的香调外,总是散发一丝丝浅淡甜味,且柔软到极点。 就像昭示着,今辞是属于桥生的。 “不用准备。” “啊,那我可以做什么吗?” 男人伸手,缓缓下移,牢牢握紧桥生的腰肢。 炽热呼吸落在对方耳边:“当然是,陪辞哥一起。” 所谓泡澡,最后泡了至少两小时。 桥生被男人从浴室抱出来时,已然累得睡去。 将小孩塞进被窝,对方还在迷迷糊糊呓语抗拒,且声音残留着水汽。 由于天尚早,今辞抱着小孩又睡了一小时,才再次转醒。 当然,他其实是被桥生小猫磨牙般弄醒的。 “以后泡澡辞哥一个人泡!”桥生嘴上看似凶巴巴,人还完全依赖地缩在男人怀里。 而桥生的凶巴巴,实际就是毫无威慑力的猫猫发威。 让人怜爱的同时,也更想欺负他。 “好。” 桥生疑惑今辞答应的有些快,哪知男人故意停顿了下,接着道:“下次换桥小猫跟辞哥一起,有了猫猫,辞哥也算称得上一个人泡澡。” 猫猫不等于人 歪理! 且过分! 午饭后,桥生准备和程橙出门去陶艺舍。 而他给今辞的理由说辞是想和堂哥出门体验,男人自然也就不知道桥生去陶艺舍的真正目的。 此前闻令臣走后向他透露的另一批人,经过又西阿布等人的探查,的确是蒋寅白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就要限制小孩吗?限制他不能出门,只能被‘囚禁’在家里? 当然不。 他答应了小孩的请求,与此同时,吩咐又西跟在二人身边。 至于,暗地里保护小孩的人,用舟以礼的话来讲:算下来得有十几个又西。 最终,今辞在家忙手里堆积的工作,舟以礼整理手里一些剩下的案子。 今天桥生他们要去的陶艺舍,开在临江边一棵上了年岁的苦楝树下。 花期虽未过,却也接近繁盛转向末尾的时刻。 “啾啾,好漂亮啊,它们像淡紫色的云雾。”程橙立马拍下眼前的风景,并伸手遥指向桥生分享。 桥生随着程橙视线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越过苦楝树,斜后方白色栅栏处,有人的目光锁定了他。 第78章 风铃声响 可当他想要仔细确认时,视线里只剩下来往人流。 就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又西自然没放过这一插曲,他眸光一凝,对耳麦那边的人冷声吩咐道:“大概十五点钟方向,去看看。” 又西声音压得低,且用的俄语,桥生便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对方声调严肃,桥生忍不住关心道:“又西,出什么事了吗?” “小先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在吩咐手底下的人不要趁我出门在外,懈怠训练。”又西面不改色的撒谎。 桥生深以为然,点点头:“嗯嗯。”漂亮杏眼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当然,一旁程橙正低头打字,似乎在编辑微博内容。 ——和我家宝贝弟弟的美好时光!(配图x4) 【前排!】 【楼上什么手速?】 【橙橙宝贝!妈妈来了!】 【这是苦楝树,好美!光影构图一绝!】 【第四张露出半个后脑勺的是橙橙的弟弟吗?】 【头发看起来柔软蓬松诶,想摸弟弟头!】 评论与点赞一下增多,程橙选了几条回复,其中一条他是这样回复的:摸不了一点,我都偷着摸的。 “橙子,我们现在进去吗?还是等你忙完?”桥生适时出声询问。 “啊?我没有在忙啦,只是刚好觉得可以更下微博,走咱们进去!”程橙抬头,上前拉住桥生的手。 两人一边朝陶艺舍门口走,程橙一边接着暖声道:“啾啾,我微博发了跟你出门游玩的照片。嘿嘿,放心,只是放了你可爱的后脑勺!” 没办法,如果可以,程橙巴不得变成晒啾的专属博主。 而绘画博主freesia虽掉马石锤为今辞爱人,可没掉马石锤为舞蹈演员程橙的弟弟。 “橙子想做什么都可以。” “!啾啾最好!” 进入舍内,二人选了一个靠窗位置。 且临窗微微抬眸,便能见那棵在光影下,簇拥着摇曳自然情意的苦楝树。 店里有其他人,又西断不会仅仅只是在外面守着。 “又西要试试嘛?”桥生看了眼又西。 又西见木架上摆放着一些成品,有的是水果蔬菜造型。 这难免会让他想起俄国的菜园。 阿布:你的菜园你的命。 “可以吗?”又西则认为,自己的手握刀握枪,这种‘技术活’大概不适合自己。 “当然。” 桥生眨了眨杏眼,程橙看着弟弟,总觉得对方头上支起了可爱无形的毛绒猫耳朵。 三人在陶艺舍待了一下午,期间今辞有传讯询问又西自家小爱人的情况。 又西自然也将进入陶艺舍前的异样详尽报告给了今辞。 “蒋寅白的人?”男人声音冷凝,正翻阅着文件。 又西恭敬道:“家主,对方隐去的很快,但我能确定那一瞬不是错觉。但我们的人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更多踪迹。” 今辞放下手中钢笔,沉声命令:“保护好他。” “是。” 一晃,临近黄昏,还剩下一些工序,桥生准备明天再来。 而一下午的时间,小孩心里已经想他家先生了。 之后,三人收拾干净离开,门口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一声响,再一声,竟像某种指令,桥生目光骤然对上一张脸。 疤痕盘踞右脸延伸至下颚,但不难看出那人面容原本的清秀。 而那双眼,如一潭死水,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新旧交错的伤痕。 苦楝树花被晚风吹得纷纷下落,金色黄昏的光影与悠然紫花一同落在那人身上。 桥生竟有一瞬的耳鸣。 但半晌后,又恢复正常。 他只当是自己累了,视线再次看向那人,对方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就像一直站在那里发呆。 又西警惕地立于桥生身旁,想着等小先生离开,得确认一下。 但最终,不管是周边商铺,还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所能了解到的便是——那人是流浪汉, 且这两天才徘徊附近。 真是这样吗? 又西总觉得奇怪。 夜里,桥生梦中有风铃声响,与白日黄昏后的不同,那声音残缺微弱。 似长久无声世界里,偶然难得的渺小希望。 他正要寻声而去,却又在下一秒陷入近乎令人恐惧的寂静。 “桥桥!” 桥生瞬间睁开眼,目及之处是男人担忧的目光。 “辞辞哥?” “崽崽,做噩梦了吗?”男人将他抱得很紧。 但桥生这会儿倒没什么不适。 噩梦,所有人都会有。 “嗯,但是我不怕。”桥生顺着男人力道将自己完全交付对方。 男人温声询问:“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在。” 第79章 新年特辑·往昔 桥生做了一个梦。 那是今辞出现在他黯淡无望人生里的第一个新年。 灯火万家,欢笑声隐隐传入耳内,恍若来自天上。 而他活在所谓的地狱里,承受桥樱的宣泄与虐打。 “妈妈”桥生抱头蜷缩在地板上,可就算是这样,桥樱也仍旧未停下手中暴行。 “我恨你!程枫!不!不,你不是程枫!你是谁?” 桥樱手握木棍,上面沾着斑驳血迹,她目光癫狂转而又似脆弱起来。 但她动作未有任何缓和,另一只手反而死死掐住桥生的脖子。 “你是谁?”她重复问道,声音空洞。 疼,很疼。 桥生呼吸微弱。 眼泪溢出,大脑阵阵晕眩。 他发不出声音,亦无法回答桥樱问题。 视线开始模糊,连同女人的面容一起,甚至连头顶的灯光也渐渐熄灭。 良久。 桥生似乎听见雨落在屋顶。 他没有死去吗? 他,还在这地狱里。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缓缓睁开双眼,桥樱正僵滞地坐在地板上。 周围是被打翻的饭菜,以及碾碎的糖果。 而那些糖果,是照着今辞给他的糖,最终自己攒了些钱去店里买的。 他记得,曾经桥樱喜甜,也会在除夕这样的日子,给他买糖吃。 她说:吃了糖,甜甜的味道会将所有的苦可爱化掉。 化掉吗? 再也,化不掉了。 它们,被丢弃,被遗忘,被碾碎在黎明前。 桥生忍着痛到近乎麻木的身体撑坐起来。 他将目光移向桥樱,哑着声,自顾自喃喃道:“我时常责问自己,问自己的意义对你来说是什么?” 桥樱没有任何反应,桥生的话还在继续。 “面对你所有的虐打,宣泄,我从未反抗。或许有人知道后会怪我傻,怪我愚蠢至极。” 雨声渐渐密了起来。 “清醒的你,也会觉得我愚蠢吗?” “妈妈,多温柔的称谓,可是它对我来说,是窒息,是绝望,是想就此死去的解脱。” “桥樱,我恨你。” 桥生颤着手拾起离他最近的糖果,这颗糖并未碎的太厉害。 “可我更多的是无能为力,我明白你的恶,便也明白你屈指可数的善。” 指尖血迹已然凝固,桥生并未去擦拭,径直将糖塞进嘴里。 草莓甜味在嘴里化开,压下了喉咙的涩。 可心脏抽疼,他难以抑制落泪。 “妈妈,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你。即便我的生命注定短暂,我也想死在有阳光的地方。” 桥生缓缓站起身,窗帘半掩,外面黑暗通向无数灯火,无数归家之路。 而他身处的地方,从来不是家。 从来,不是。 这一刻,他想见今辞。 那个携霜裹雪,却自始至终不会让霜雪覆满他身的男人。 于是,他就这样奔向外面正下着雨的世界。 又或许在更深的夜,它们会变成南城夜里的雪。 今辞将桥生的画像珍重地放进玻璃柜中后,抬眸望向落地窗外的雨。 心间,蓦地异样一跳,竟想着出门去见见桥生。 那个在他心底柔软、惹人怜爱的小孩。 因此,他最终撑伞出了门。 雨有些大,住处外斜前方有坐桥,周遭种满了冬樱花。 他正微恼自己就这样走路去的欠妥,视线便依稀见着一个对他来说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桥头,并朝着他这个方向直直奔来。 那人,被雨浇湿,被雨覆没。 而桥生在目光触及到男人的那一刻,心上的疼痛与难过便再也无法彻底下压。 他呼吸不稳,眼眶包不住泪。 他跑了起来,在快要到今辞面前时,第一次,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男人怀中。 “辞哥”小孩抖动湿掉的睫毛蹭在今辞颈间。 “桥桥,我在。” 男人敏锐地闻出血腥味,眼里的温度彻底冷了下去。 但,面对桥生,又将温柔悉数付予。 “不哭,别害怕。” “辞哥,带我回回家,好不好?” “好,我带你回家。” 落雨,冬樱,伞下,今辞便是他的家。 桥生从睡梦中醒来时,今辞正稳稳抱着他往床边去。 “辞哥”小孩迷糊睁眼,呢喃间带着软极了的鼻音。 矜冷清贵的男人将爱人塞进被窝,语调低沉温柔:“崽崽,家里虽然不冷,但下次困了尽量不要在地毯上睡着。” 今辞鼻骨优越,灯光下落,有着惑人的影,他低头轻啄在桥生的唇上,接着哑声道:“抱歉,今天除夕,本来能再早些到家的。” 男人走了一个星期,莫斯科那边有与官方的重要合作,他没办法走开。 可好在妥善解决后赶了回来。 桥生闻言,软声道:“不用抱歉。” 说着,就要搂住男人脖子往人怀里蹭。 等得到男人的抱抱后,他小声撒娇。 “我好想你,祈宴哥哥。” “我也想你,崽崽。” 就在这时,时钟昭示着新年的到来。 窗外,雪花纷扬,灯火摇曳。 而他终是有了一个家。 命运垂怜,何其有幸。 今先生,欢迎回家。 今先生,新年快乐。 第80章 他们本该一样堕于绝境 那人仍旧在那棵苦楝树下。 只是,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棉絮团了许多不知具体为何物的布料垫在身下,又裹在身上。 江城夜里虽不是极冷,但睡在露天地儿总归能感到凉意。 桥生有些控制不住去看他。 是什么诱因促使的呢? 他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是一下午的时间过去,程橙收拾净手后,伸了个懒腰。 “啾啾,我发现一个永远不可能更改的事实。”他盯着自己做的成品,再瞧了瞧桥生的。 桥生歪头问道:“橙子,什么事实?” 程橙:小猫歪头!可爱呜呜呜。 “我是个手残。”这是程橙对自己最真实的总结评价。 而一旁又西在程橙之后弱弱出声:“但我才是那个终极手残。”说着,再次瞅了眼自己的。 要送给今辞,当然不是这两天熟悉练手的物件。 到时候回南城桥生会重新另做一个独属于今先生的礼物。 但,眼下这些,可以留个地址到时候送到余宅去。 放哪儿呢?就放今辞与他的卧室。 桥生想着,微微抬眸,视线却一瞬间被窗外正发生的事所引去目光。 “别在这会儿睡,赶紧滚开!”两个男子正粗暴地将流浪汉从地上拖拽起来,其中一个甚至边扯着对方头发,边掌掴他的脸。 而此时即便是隔着些距离,桥生仍旧能清晰地目睹那人忍受剧痛的神情。 但这番下来,那张疤痕盘踞的脸,也更为狰狞可怖。 突然,流浪汉眼睛在混乱中对上桥生的视线。 昨日还显得空洞无神的双眼,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他,在向他求救吗? 这边,流浪汉的反抗与挣扎彻底激怒那两男子。 理智消失,殴打的力道更是使了十足十的劲。 “又西!你快去拦住他们!” 门口的风铃声再次传入耳内,桥生心跳骤然开始加快。 他错开与那人的视线,呼吸紊乱。 这时,程橙发现桥生的脸色不对劲,他连忙上前扶住桥生,语气急切担忧:“啾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桥生摇头,并抬手按住心口,脸色发白道:“我没事,我们先出去。” 又西在桥生命令他时,也只是犹豫片刻,人便已经过去阻拦。 等桥生程橙出来时,方才那场暴虐的殴打总算是停止下来。 不过,周围仍有看热闹的,当然也有扯着嗓子嚎的。 对,没错,就是嚎。 “就是他,吓着我家小孩了!而且他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也会给大家造成困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红衣开衫女子泼妇样十足,她旁边站着的小孩,正哭个不停。 “好好赶走不行?非得打人?” “就是!” “我不赞同,这种人指定脑子有问题,是个神经病,万一哪天发了疯,伤着人” “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众人各有各的说辞,而被打的流浪汉,在见到桥生朝他走来时,眸光微闪。 当然,正经起来的又西,狠戾冰冷。 暗处几个保镖纷纷上前,对普通人来说,气势森然。 大家见此都不想惹麻烦,几番争执后,众人便逐渐散去。 最终,桥生将流浪汉带离,且寻了附近一处有长椅的地儿。 又西朝退回暗处的保镖发出指令:但凡流浪汉有任何异常举动,直接动手。 “你能听懂我讲话对不对?”桥生率先开了口。 阿苦缓缓抬头,视线看向面前的桥生。 时隔多年,他是永远无法摆脱黑暗的污秽之物。 而桥生,他摆脱了,甚至有爱他疼他之人。 凭什么? 他们本该一样堕于绝境。 最终,却只剩下他一人受尽折磨。 “能谢谢你们” 阿苦眼中闪过诡异疯狂的暗芒,回话的声音却嘶哑颤抖。 受尽折磨之人,本该有桥生才对。 他缩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攥得死紧,指甲甚至将伤口弄得更深。 半晌,他再次哑声道:“也请你们不要报警我只是很喜欢那棵苦楝树,想多待会儿。我没有吓唬那位小朋友,是是他往我脑袋上扔石头” 说着,身体还缩了缩。 可怜至极。 这会儿桥生脸色没有方才苍白。 他伸手指了下正往地面滴落的血,而落在阿苦眼里的指尖泛着柔软淡粉。 “你流血了,我们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 柔软、明亮的色彩不属于他们,不应该属于他们。 摧毁的欲望加深,也使阿苦心中的恨意加深。 半晌,他挪动了下僵硬的腿,缓缓起身。 却在下一秒,猝然朝桥生跌去,速度极快,又西根本来不及挡在桥生身前。 而暗处的保镖刚要有所动作,阿苦在触及到桥生的下一瞬,又扶住对方的手臂撑直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站稳”语调哆哆嗦嗦,怕极了。 可谁也没注意,就在那一瞬,阿苦藏在衣袖里的手捏了一根针。 刺进了桥生裸露在外的腕臂,又迅速抽离。 而那一瞬的痛感,对桥生来讲,恍若幻觉。 第81章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今辞收到又西消息时,正准备出门接小孩回家。 或许是爱人间的感应,相比于平时,今日的他却有些心神不定。 所以,当他知道桥生晕倒,且正在医院时,便再也无法自持冷静。 江城人民医院。 医生正在给桥生做全面检查,程橙焦急地坐在过道长廊的椅上等待结果。 “你对小先生做了什么?”又西目光锐利,语气沉地吓人。 一旁黑衣保镖将阿苦团团围住,逃脱不了半分。 “我我什么也没做”阿苦面露恐慌,像是因对方的质问污蔑而惊惧。 这个人一开始就抱着接近小先生的目的。 又西猛然回想起那些隐匿踪迹的人,所以,他一定跟昨日追查的有关系。 “你不用装了。”又西冷漠拆穿。 对方还在试图辩驳:“我真的没有,我” 赶来医院的今辞,并未率先去理会又西这边,只是在错身之时,暗沉暴戾的目光,即便是阿苦佯装地再好,也有一瞬的本能战栗。 程橙见高大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正往这边赶来。 而离得越近,他越能感受到今辞的某种克制已到达失控边缘。 桥生还未出来,程橙犹豫片刻,便将所发生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知于今辞。 “那人本来要站起来,可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就朝啾啾身上跌去” 程橙心里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说着说着,心里便开始难受。 适时得知此事赶来医院的舟以礼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先是拍了拍今辞的肩,以示安慰。随即朝程橙走去,并顺势在对方身旁坐下。 小玫瑰因难过,眼里开始包着泪,舟以礼抬手摸了摸程橙的脑袋。 “小橘子,不哭。” “我没哭。” 程橙连忙错开视线,吸了吸鼻子。 舟以礼见状,温声道:“那算我看岔了,别担心,待会儿看看医生怎么说。” 一小时后,桥生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但结果显示,小孩晕倒的原因是心悸致使。 心悸? 病房内,今辞守在床侧,指尖温柔爱怜地摩挲着桥生的脸颊。 半晌,视线落在小孩腕臂皮肤处细小的红点上,眸中晦暗。 男人垂眸,长睫微颤,他轻声低语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说着,他俯身亲吻桥生的额头后,转身出了门。 “辛苦你们守着他,小孩要是醒了,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今辞沉声对舟以礼与程橙道。 “没问题。”舟以礼摆摆手,一旁的程橙已经推门想进去看看自家弟弟。 然而,今辞刚朝走廊另一端去,舟以礼就在其身后提醒道:“矜持,这里可不是莫斯科。” 今辞当然明白舟以礼的意思。 而舟以礼深知今辞能成为浮明家主,自然不是明面上大家所看到的。 他不想到时候秦恪、吕率找上门。 废弃大楼,距离医院不算太远。 今辞到的时候,又西正持枪抵着阿苦的脑袋。 “放下。” “是,先生。” 又西退开一旁,今辞上前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目光冷沉。 “蒋寅白派你来做什么?” “我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下一秒,阿苦只觉得心口都要被踏破碾碎,他哆嗦着身体看向今辞。 男人收回力道,绿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就是用的这个?” 今辞手上赫然是他那时刺进桥生腕臂的针。 不,确切来说,是蒋寅白特制的微型注射器。 见此,阿苦面色灰败。 仔细想想其实回去与不回去没什么两样。 最多一个是因为没有药剂而导致自己狂暴自伤而死,一个是回到那个地方继续受尽新的残忍折磨。 好一会儿,他抬起黯淡麻木的双眸回答道:“对。” 第82章 我,替了他 话音刚落,阿苦便觉察到男人想杀了自己。 那会儿错身之时,对方暗沉暴戾的目光,再次让自己止不住发颤。 他抖着声继续道:“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这是那个恶魔自己亲手特制的微型注射器。至于里面到底是药还是别的什么,我并不清楚。” 接着,他转头看向一旁持枪的又西:“您们可以杀了我。反正,活着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无休止且望不到终点的折磨。” 今辞沉默不言,视线落回手中的注射器上,片刻,冷冷开口:“你认识桥生。” 阿苦眼眶通红,愣愣道:“认识。” 他们一样,是蒋寅白的实验体。 只不过,苦难对他要更为无情残忍。 年幼被拐卖,挨饿,虐打。 后来,他以为得救了,能够重新回到家人身边,重新去尝试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结果,却被继母凌辱、控制太多了 他哪怕是回想起一点点,心脏的疼痛便如同生剖。 “我们是蒋寅白的实验体。今先生,您知道他曾经在蒋寅白那里遭受过什么吗?” 说着,阿苦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狰狞疤痕:“他被蒋寅白关在狭小密闭的屋子里,像您手中这样的注射器会每天向他注射进不同的药剂。他会自残,会发狂,会出现幻觉,会对着虚空中根本不存在的人讲话,而这个疤痕是为了救他留下的。” “不得不承认,桥生总是让人心生柔软,包括那时的我。因此我想,纯洁的色彩不该染有污秽。所以,当蒋寅白将桥生折磨至无望崩溃的临界点并想找人对他进行侵犯时。我,替了他。” 就让肮脏不堪的他,救下陷入肮脏境地的桥生。 而实质性的侵犯,也彻底让他从身体到灵魂,皆为罪孽。 今辞薄唇紧抿,眼底绿意染上一层霜雪,捏着注射器的手指轻颤。 阿苦自然没有忽视掉男人的这一反应。 “他衣不蔽体被反复鞭打,被反复推入不同境地下的绝望。但有一天,一位姓谢的先生带走了他。他被催眠,当然不仅仅是催眠这一种手段。总之,他没了这段记忆。” 阿苦黯淡麻木的双眸再次望向今辞,最后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再讲的了。” 此时的风不知从哪里拂落又涌向此地,阿苦闭上眼,听着人间最后的风声。 可时间像是过去了许久,久到风声都远离自己而去。 他迟疑睁眼,今辞早已带着人离开。 阿苦怔愣在原地,不曾想对方会放过自己。 被今辞踹过的胸口再次袭来碎裂的疼,他脑袋发晕,好一会儿,才抚上自己的脸,低低地疯笑起来。 今辞重新回到医院时,桥生刚醒来没多久。 只是,整个人裹着被子将自己缩在床头,旁人但凡有一点动静,其眉眼间便满是惊慌的战栗。 程橙想再次上前,桥生却立马畏惧地往后退。 “啾啾,你别害怕,我是橙子啊” 医院了解情况后,有请来精神科室的医生,但最终没有任何办法。 正在大家僵持之时,今辞推门而入。 “矜持,小桥生他”舟以礼本想提醒今辞。 但今辞用目光打断他,并于病床三两步之遥站定,背对众人道:“麻烦你们先出去。” 上面早已打过招呼,这位先生说什么,再不违背法则情况下,满足便是。 医生护士们率先出了病房,舟以礼拉着担忧的程橙紧随众人其后。 只是,他牵着小玫瑰的手低声安慰:“放心,有矜持在,肯定没问题。” 身侧之人根本没注意这会儿两人的亲密牵手,一心想着自家啾啾,程橙缓缓点头:“嗯。” 门彻底被关上。 爱人小脸上还残留着恐慌,对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黑色柔软的发丝凌乱。 “桥桥。”男人嗓音温沉轻缓,带着安抚。 半晌,桥生目光落向虚空处,平日漉漉春情的杏眼满是空洞。 今辞试着再靠近了些:“桥桥,看看我是谁?” 男人松霜之色的眼眸里,有因爱人而蔓延泛滥的雾潮。 好一会儿,桥生空洞的目光渐渐有了实质。 他颤着身体从被子里伸出手,抖着绵绵软软的无措声音道:“辞哥哥。” 今辞松了一口气,但心疼得厉害,压得酸涩。 他彻底上前将人一把抱进怀里。 “崽崽乖,我在。”一边说着,大手一边轻揉小孩脑袋。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将桥生渐渐包裹,疗愈而又温暖。 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从男人怀中仰头,忍着泪意的泛红眼尾,不可避免地缀着脆弱水光:“我想回家。” 第83章 辞哥哥,我...让你担心...了 窗外天彻底暗了下来。 男人用指腹轻拭小孩那倾缀于眼睫的脆弱水光。 其实,他有想过小孩一定记起了什么,又或者因为被注射进的不知名药物,而导致如今这般。 指腹上的濡湿是爱人的眼泪,亦是烫进他心间的灼热温度。 今辞目光低垂,那会儿蔓延泛滥的雾潮深藏隐痛。 “那等医生给桥桥检查下,没什么大碍我们今晚就回南城。” 哪知,怀中人拽着他衣服的手蓦地力道加重,小孩恹恹垂眼:“可不可以不看医生?” 在梦中,白大褂,注射器,昏暗的房间以及身上永远不会停歇的痛。 小孩目光再次失焦,今辞的手从爱人脸上滑落,转而摩挲扶住其后颈。 桥生因男人的动作而被迫抬起方才恹恹双眸,视线再次重回今辞身上。 “辞哥答应你。” 小孩杏眼里有继续坠落晃动的细碎雨滴,今辞低头去寻他的唇,那雨离他极近,滴滴答答在此时紧密相接的距离里。 “崽崽想回家,我们就回家。” 回南城的后半夜,桥生发起了高烧,嘴里一直说着混乱不明的话。 好不容易退烧,等人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三点。 今辞一夜未合眼,怕小孩出意外。 但,当桥生醒来呆愣愣地叫他‘老师’时,向来淡漠镇静的男人不可抑制地红了眼。 小孩他,记忆发生了错乱。 “老老师,我们不是在画室吗?这这里是哪里?”桥生掀开被子,说着就要下床。 今辞手里还攥着毛巾,一时间未发一言。 因为,他呼吸滞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小孩的问题。 桥生穿上兔子拖鞋,没去多想周遭有违他意识常态的事物。 圆圆的漂亮杏眼直直望向今辞,声音因昨夜发烧有些哑:“老师我在画画的时候晕倒了吗?” “对。”今辞终是答道。 突然,小孩上前踮脚看他的眼睛:“老老师你是哭了吗?” “没有。”男人矢口否认。 “可是你眼睛好红”桥生本能地想要去抚平男人眉眼间的疲惫倦意,却又立马收回手,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对今辞做出这样的举动。 今辞见桥生慌张地收回手,神色晦暗不明。 “老师,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应该晕倒的而且妈妈还在家里” 桥生讲话混乱,今辞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他声音暗哑紧绷:“你母亲那里,我有派人暂时去照顾,你这会儿先喝点温水,然后再吃点东西好不好?” 桥生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纠结犹豫,但半晌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可,当今辞将毛巾放回浴室再出来时,桥生似乎又陷入了另一段意识中。 “这个猫猫是谁的?”桥生手上是那只粉白的猫咪玩偶。 今辞轻启双唇:“你的。” 小孩抱着玩偶,朝今辞走去,他将下巴搁在猫猫头上,迷茫问道:“我的?我是谁?” 转瞬,眼里的光熄灭,他再次重复:“我是谁?” 随即,男人连同猫猫与桥生一同温柔揽入怀中:“你是我的爱人,桥桥。” 今辞长睫颤了颤,竟觉得只要呼吸一下,便再疼上一分。 接着,怀中人又软乎乎的小声对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才不是你的爱人。”环在桥生腰上的手瞬间绷直遂又收紧,且青筋暴起加重了力道。 今辞声音蓦地黯沉:“那谁才是?” 男人手上力道确实重了些,桥生皱起秀气的眉。 但他并未说什么,嗓音因接下来谈及的人而甜腻柔软:“我没有爱人。但,我有喜欢的人。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因为,橙橙哥哥说,爱一个人要勇敢。而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最温柔的人,也是我想要用尽所有去回报他对我的好的人。” “可是,我很笨,还学不会爱自己,又怎么能去爱他,所以再等等,我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桥生讲话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今辞觉察出不对劲,刚想开口,对方又立即挣扎逃离他的怀抱。 男人顾及小孩万一伤着,便顺应桥生的力道将人放开。 “你!你是谁?可不可以去帮我告诉他,不要打我,也不要用那些针我很乖的我可以做其他任何事,真的” “我想回家” “但我好像没有家了” 此时,又西终于带着周州赶到。 在镇定剂彻底注射进桥生身体时,今辞听见,小孩最后一声足以将他浸溺于洇湿疼痛的呢喃:“辞哥哥我让你担心了。” 第84章 神性 周州面前桌上是阿苦刺入桥生腕臂的微型注射器。 他慎重地对今辞说道:“今先生,针对桥先生被注射进身体的药物。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依照蒋寅白的秉性,目前更多是为了让桥先生的意识,重叠混淆。” 今辞神情倦冷,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此前他从你那里带走病人的资料,如今又对小孩下手,是想重新用桥桥做实验” “他一生都在追求他所谓的济人研究,可却用了无数的人命。”周州摘下眼镜。 他目光微侧,任由窗外阳光涌进视线继续道:“二十多年前,他研究出了一种试剂,被称为神性。放在现在,或许已然被不轨违法之人滥用。” 神性? 正如之前周州所述,蒋寅白对病人进行控制,挖掘其痛苦根源并让他们永远重复在这些绝望窒息中,从而让受试者展露完整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摄取其精神幻觉中的精密数据。 由此,便冠以这个名字吗? 而悲悯的内核实为灭绝人性的残忍。 今辞伸手将桌上的注射器拾起,绿意眸色中霜雪满覆,声音冷戾:“蒋寅白背后牵扯甚多。如果此后他再来找你,请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这样看来,以礼与警方一直追查收集的药剂,结合上此前种种,不难推测出它们也是出自蒋寅白之手,又或者是他提供与人。 周州将视线挪回,微微颔首:“好。” 随后今辞起身,忽而再次对周州淡声道:“麻烦周医生今日暂时住下,等桥桥醒来,看看他情况。” 当然,在念及到小孩时,男人语调温沉了些许。 今辞亲手煮了一小锅玉米粥,又做了些小食,缓和一番自己的胃后,便吩咐宋管家将吃食温着。 最后,自己上楼洗漱冲了个澡。 他将自己彻底打理好后,便来到卧室于桥生身侧躺下,并温柔伸手,轻轻环住小孩。 今辞闭了闭眼,太阳穴一阵阵胀痛。 耳边传来小孩的呼吸声,男人将自己放空了一会儿。可回神后,竟发觉桥生呼吸微弱,很浅,很浅,今辞心里顿时有些怕。 环住小孩的手臂遂收紧,便将人彻底锁进怀中。 距离贴近,男人金棕色的发丝落在桥生颈侧,一时间倒像是今辞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的抱住他唯一的救赎。 而视线里平日那双柔软纯净的漂亮杏眼,此时正紧闭着。 他声音低哑,松霜绿意的眼眸微阖,像是遮掩住那溺于潮湿的脆弱。 “崽崽,我一直在的。” 你也是,好不好? 说完,呼吸间是小孩身上柔暖淡甜的香味,今辞眼皮开始发沉,最终彻底撑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今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回笼间,落地窗外的天还很暗。 他习惯性将人往怀中揽,并顺势拍抚对方的背温声轻哄,便察觉到桥生已然醒来。 甚至,醒了好一会儿,只是 “祈宴哥哥”小孩顶着一头蓬松软发在他肩窝蹭,小猫式黏人撒娇。 接着,桥生抬起脑袋,软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而且我的肚子好饿。” 仅仅凭借小孩这会儿的反应与言辞,今辞暂时判断不出桥生的记忆到底停留在哪里,又或者说忘记了哪些。 他迅速敛去眸中异样,温声转移话题:“崽崽先起床洗漱好不好?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桥生听话地动了动,可手脚都软趴趴的没力气。 翘着呆毛,跌坐男人身上像可怜幼兽。 他鼓了鼓腮帮,乖乖软软道:“没力气,祈宴哥哥抱我” 等小孩坐在餐厅喝玉米粥的时候,今辞才得空看时间——凌晨五点。 或许是桥生一直对自己记忆力这件事有一定的认知,所以对于忘记什么时候回南城这件事,他并没有过多反应。 今辞想,那么他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了一个‘安全’节点。 白天。 周州佯装成定期复诊,而他给了男人一个确切的结论。 那就是——桥生的记忆只停留在他们那日完成了手中的陶艺作品。 后续一起回余宅的记忆,就像是他自我编织的‘梦境’。 而这恰恰也说明,他的潜意识逃避了真实所发生的一切。 “今先生,这并不代表桥先生不会在某一时间想起真实发生的事情经过。但就目前看来,这样倒也给了他治疗时间,也让我更好地调整方案。” 第85章 脑袋捶开花 这两天经历的事,足以消耗掉桥生许多精神力。 周州离开后,今辞在画室地毯上找到的小孩,而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腕臂愣神发呆。 那一瞬,男人的心蓦地异样跳动了一下。 只因,桥生的脸恰好落在灯影里,竟显得毫无生气,眉眼郁郁。 今辞上前,语调轻缓,哪怕重一点,都像是对小孩的惊扰与呵责。 “崽崽?”尾音缠绵,温柔至极。 桥生反应有些迟钝,但片刻又似恢复正常,他盘腿坐在地上,见男人走近,举着自己的手迷糊道:“这里疼。” 说着,又放下,柔白的指尖戳了戳腕臂。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便被今辞制止。 “别戳它,让辞哥看看。” 今辞索性先与桥生一同并排坐下,随即伸手将小孩的手搁在自己掌心。 腕臂处被注射器刺入的小孔,不知何时,变得些微红肿,就像是被人用力剐蹭过。 男人神色微暗,也不坐着了,他起身,弯腰稳稳抱起地上仰头看他的小孩,动作轻柔疼惜。 一边朝画室外走,一边温柔道:“崽崽知道有的小虫子会咬人吗?” 桥生有些不明白男人为何突然说到这个,他将脑袋搁在今辞肩上:“不知道” “辞哥觉得桥桥是被小虫子咬了。” “哪里?”小孩头稍微抬了抬,杏眼水润润的,漂亮极了,柔柔垂下的发丝扫过小巧的耳朵尖。 “就是崽崽刚刚戳的地方。” 将小孩放下,今辞从柜中取出医药箱,轻拉过桥生的手,悉心仔细处理起来。 好一会儿,贴上抑菌贴后,小孩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嘴角,软软呼吸带着一丝丝草莓甜味:“辞哥哥,幸好虫子咬的是我。” 今辞没想到桥生会这样说,他回吻了下对方,声音低沉:“为什么?” 许是男人太温柔了,目光中绿意潋滟,桥生脸颊洇出淡粉:“这样辞哥就不会痛了。” 因为,腕臂处红肿的小点,真的很疼。 “笨蛋。” “我不是笨蛋。”桥生反驳,语气凶也没凶到哪里去,倒成了猫崽子撒娇。 午后,满室温香。 男人陪小孩午睡,等桥生彻底睡熟后。 他才缓缓睁眼,思绪不免想起小孩在画室那片刻的毫无生气。 而他能确定,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至于桥生腕臂上被剐蹭红肿的针孔,今辞想,大是小孩自己弄的。 但他不记得,又或许在他下一秒的意识里,根本不存在上一秒所为。 男人轻叹,视线缱绻歇落在身侧之人上。 小孩脖颈细长,肩背极薄,此时在他身边熟睡,缩成娇小的一团,拨动着男人心间那根最为脆弱的弦。 他想,命运既然将爱人归还于他,那小孩也能慢慢变好。 小孩不难过,不掉眼泪,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更为重要。 舟以礼将今辞发送给他的消息转给程橙看了后,对方悬着的心才总算缓和下去。 “它喵喵的,总有坏蛋打我家啾啾的主意!” 程橙本来想爆粗,但下秒意识到余淮南也在,便临时换了个词。 只因,在余淮南这样清冷温雅的人面前爆粗,是一件十分欠妥当的事。 再说了,舟以礼叫对方小舅舅,咳咳,要是以后拿下舟以礼,那对方也算自己的小舅舅。 这长辈面前,必须得保持形象! 距离鹭洲还有半小时,飞机上大家都睡了不少时间,倒也不困。 开车的舟以礼被程橙的语气弄得止不住笑意,他适时道:“小橘子,如果给你机会,你是不是要亲手给他一棒槌?” 程橙一听,眼波明艳,嘴上立马应下:“岂止是一棒槌!我直接把他脑袋捶开花!” 说着,还比划了下手势,俨然忘了坐在后座的余淮南,以及他方才牢记的保持形象。 而余淮南早已抿唇轻笑,心里想:应淮喜欢的小橘子,确实与他很搭。 第86章 令臣,我...我想你 对于回南城,球球爪踩自家地盘,便更为放肆,四处乱蹿。 总结来讲就是:使不完的牛劲儿。 球球:我是猫猫,牛劲个鬼! “又西~”舟以礼人未到,声音倒是先至。 又西直叹气:“舟先生,舟大律师,舟少,您先自己安排自己,球球把花房的花盆弄碎了,那可是小先生最喜欢的。” 万一小先生掉小珍珠,这一系列下来,他高低得遭殃。 况且事关阿苦那件事,他也有极大疏忽。 林林总总加起来,家主会不会真的削了他? 舟以礼见他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笑道:“上次在余宅,你是看门的,这次嘛,球球的倒霉小弟。” 就在这时,余淮南站在不远处花廊下,声音清冷:“舟应淮,你又在打趣又西。” 小舅舅的言外之意,他向来秒懂,舟以礼扬唇懒懒道:“这哪儿是打趣?我这是在安慰他。” 又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逮捕的球球仰着圆圆猫头盯着自己的小弟。 球三花心里想:这外国佬翻起白眼来倒是有模有样。 又西: 而程橙惦念啾啾,总得看一眼才放心,早已跟着宋管家进门,只是刚踏进去,宋管家便接着道:“程先生,先生与小先生这会儿还在午睡,您看看要不要到上次小住的房间休息下?” 他闻言停下脚步,顿了半晌:“也行,那麻烦宋姨啦。” 程橙弯着眸子笑,清丽与艳色情韵糅杂得恰到好处。 这一幕,正好落进舟以礼眼里。 男人迈着步子上前,抬手就是搭在程橙肩上,学着对方方才的语气道:“麻烦宋姨啦。” 可不得不说,程橙觉得这一瞬的舟以礼像鬼上身 余淮南还在花廊下的雕花长椅上坐着跟闻令臣通话。 浓稠的鸟鸣,蔓延连绵的花色。 他想闻令臣了。 “令臣,我我想你。”清冷覆雪的人倾诉思念,一旦变得直白,会令人心软得不像话。 音节连着另一音节,颤颤落下。 闻令臣强忍着身上刀伤所带来的刺疼,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由此,声音压得更低:“我也想阿慈,我过几日便回家好不好?” “回家?”伴随着余淮南的疑问,蓝雪花垂下一枝,在光与暖风中晃动。 他抬起冷白纤长的手指触了触那花瓣,内心淡淡忧郁的同时,也充斥着些许期待。 “嗯,阿慈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闻令臣身体绷得极紧,脖颈青筋凸起,唇色发白。 余淮南触碰花瓣的手指骤然停下,他语气担忧且夹杂着难以忽视的心慌:“令令臣,你不舒服吗?” 电话那端的男人连忙倚靠在后背墙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常,他温哄道:“没事,腿不小心磕到桌角,这会儿有些疼而已。” 许是闻令臣掩饰得极好,余淮南并没有再怀疑,只是仍旧担心不已:“那你要注意,不要再伤着。” “好,同样的,阿慈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对了,我来南城了,小阿生发生了点事,我不放心想来看看。再者,过些日子就是祈宴生日,等他生日过后,我再回去。”晃动的蓝雪花亲吻了余淮南的侧脸,芬芳厮磨。 闻令臣抖着手扯掉脖颈上松垮缠绕的丝带,上面沾染着斑驳血迹。 “那这样,到时候我来接阿慈回家好不好?”男人锁骨部分的伤口近乎延伸至旧痕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爱人温柔说道。 “好,令臣,我等你接我回家。”余淮南应声的语调里,有绵绵长长缠绕男人心间的,独属于闻令臣的柔软爱意。 挂掉电话,闻令臣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终是疼得闷哼出声。 “他们走了。”谢延出现在楼道拐角。 “嗯。” 闻令臣意识开始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地面,愈来愈多。 “这次你冲动了。”谢延一边说着,一边扶起闻令臣。 “我只是想快些结咳咳你”话并未说完,男人彻底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似乎有人朝着这边赶来。 谢延目光凶戾,语气阴狠:“谁?!” “先生,不用紧张,是家主派我来的。”来人一身黑衣。 “今辞?” “是。” 第87章 小玫瑰,你知道吗?我哪里仅是喜欢 车内。 驾驶座俨然是阿布。 事出有因,今辞之所以安排阿布前往北城一趟,也是让手底下人取得闻令臣他们的信任,更方便之后的合作与对接。 至于余淮南那边,阿布离开前给出的理由是:家主临时有重要的任务交予他去办,需要离开几天。 所以,余淮南跟随舟以礼他们去南城,阿布并没有在其身旁守着。 “现在不管是闻先生的私人住处还是谢先生您的,都已然不安全。”本来谢延是想先把人带回自己的另一住处。 但这一想法,很快被阿布否决。 “那现在怎么办?”谢延语气透露着焦急。 昏迷的闻令臣失血太多,再这么拖下去,就会有生命危险。 “谢先生,别担心。”阿布凛声道。 车飞速往今辞在北城某一私密住处驶去。 余淮南结束与闻令臣的通话后,抬手按在心口,腕上佛珠随着这片刻动作滑动,没入绣着银丝山茶的衣袖内。 “令臣,你一定要平安。”他低声呢喃,尾音消散于裹挟着蓝雪花的风里。 若是此时有旁的人在,就能发现那双早已氤氲雾气的眼眸,且眨动间,睫羽将光影一同揉碎进那雾气里。 “喵喵?”木丛里突然钻出一个胖脑袋。 再次从又西手底下溜走的球球撞见了自己喜欢的美人。 余淮南眼睫挂着水汽,眼眶晕开羸弱的浅淡红色:“猫猫?” 球球见美人垂泪,凑上前就是一套撒娇卖萌。 球球:不难过喵~ 余淮南见此,微微弯腰,垂手轻摸球球的头,压襟挂坠随之晃动,划下一道清绝的影。 “猫猫,真乖。” 又西黑脸:装!你就装! “崽崽,醒醒。”桥生睡的时间太长,今辞总有种小孩一睡不醒的惊慌。 好一会儿,怀中人动了动,浓密但并不卷翘的睫毛轻颤,桥生睁开双眼,眸中无神。 今辞便再次温声唤他:“崽崽。” 风吹起窗帘,荡进被白日日光烫晒后又裹上黄昏的暗哑香气,今辞的声音在人间柔情至深之处。 “辞哥哥”小孩回神,声音软糯有些哑。 今辞揉揉爱人的头:“崽崽,有没有不舒服?” 男人担心小孩身体,耐心询问。 桥生止不住打了个小哈欠,眼里顿时便含着水光,他温温顺顺答道:“没有,只是头有些晕。” 总归是睡得久了些。 “很难受吗?” “不,还好啦。” 男人坐直身体,桥生也跟着一起,含水的眸子里倦意还未散去,他目光跟随着今辞的动作移动。 “桥桥是跟辞哥现在一起起床,还是再缓缓?” “跟你一起。”桥生想也没想的回道。 程橙与舟以礼是用完晚餐后才离开的,走之前程橙抱住自己弟弟不舍道:“啾啾,我明天估计就要开始忙工作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好。而且我还答应过你,要去现场看你的舞台表演。”桥生回抱住程橙,动作亲昵,一如曾经。 舟以礼当然不会放任程橙自己一个人回家。 出来后,他率先开口道:“我送你。” 男人回头望向稍稍落在身后一步遥的程橙,好似那会儿第一次送对方回家之时。 烟雨山水的情深眼眸,此时没有闪烁的彩灯,也没有不明源头的光影。 有的,只是温凉如水的月色下,那眸色深处涌动溢出的浪潮。 蓦地,程橙心跳极快,一阵脸热:“好啊。” 舟以礼听见小玫瑰夹杂着羞意的声音透过月夜花香传来,他遵循自我本能地朝程橙伸手:“来,我牵着你,这小段路光线不太好,小心摔。” 男人话语里是平日没有的珍视认真,程橙只觉得心在这一瞬被裹进独属于舟以礼对他的温柔里。 他缓缓伸手,男人随即牢牢牵住他。 手,契合相扣。 彼此指缝间,是柔软温热的触感,因着二人心意微动,而逐渐滚烫。 “舟应淮,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时在舟以礼心尖汇聚明媚的程橙,终是热烈勇敢地绽开花朵。 醉人的红,席卷他眸中青山叠峦的红。 程橙的话突兀吗? 根本不。 倒像是久违的、迟来的真情剖白。 他垂下目光,从小玫瑰清丽眉峰描摹至眼尾艳色红晕,停顿半刻,这半刻的停顿似轻抚。 转而向下,再向下,落在程橙水色一片的唇瓣上,最终眷恋缠绕。 “喜欢。”男人轻启双唇。 舟以礼目光烫得程橙脑袋发晕,他抬眸一瞬又迅速低头:“舟应淮,你犯规!” 男人气息已然靠近,混合着极具侵略性的辛香,携带着淡淡烟草与苦橙叶的味道。 在吻即将坠落于程橙水色唇瓣上时,他抬手送了送领带。 “犯规的人,要亲你了。”欲气撩人。 说完,大手扣住人的后脑勺引向自己。 最终,玫瑰花的味道在潮湿情动的吻里,彻底渗入所有能覆没的地方。 小玫瑰。 你知道吗? 我哪里仅是喜欢。 第88章 能收留一下家里惨遭被淹的男朋友吗? 程橙手足战栗,绯红色攀附他的眉眼。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然快要化掉。 “舟舟”程橙双手抵在男人结实的胸前,想要后退。 但下一秒,音节便消失在纠缠绵长的唇齿相融里。 吻,持续了许久,久到烟草与苦橙叶的味道浸溺渗入柔美浓烈的玫瑰香气。 “舟应淮” 此时,男人的唇缓缓撤离,情热的低喘声引得程橙背脊酥麻震颤。 本就虚环住舟以礼脖颈的手,便更是软了力道。 “嗯,我在。” “你今晚可是吃了三碗饭!”程橙脱力靠在男人怀里,语气带着控诉。 舟以礼当然不会认为程橙会莫名其妙说到这个。 果然,小玫瑰下一秒叭叭道:“怎么还饿得要吃人!” 男人轻笑出声,低头用鼻尖去蹭他潮红的脸颊:“我的错。” “哼,知道就好!”一声轻哼,亲昵动人。 程橙见男人还在笑,偏头不给他蹭:“走啦,回家。” 说着,率先朝路的尽头走去,但刚走了两步,便察觉到舟以礼并没有跟上来。 一,二,三他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夜风中晃动的花影似蝶,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站立在方才接吻的地方看他。 耳边,有藏匿于花蕊里的可爱虫鸣。 “男朋友,要我牵着你吗?”与方才那会儿对调,程橙伸出纤长细白的手。 像是就在等他这句话,男人眸中漾开涟漪。 舟以礼上前,将手与程橙的手相扣:“当然要。” 而程橙想,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让人内心温软的时刻了。 环山公寓外,舟以礼刚停下车,电话铃声便突兀响起。 “喂!大船哥呜呜呜呜呜呜~我被淹了呜呜呜” 舟以礼刚接起电话,秦恪的声音便从那端传来,在他听来用一个词形容:鬼哭狼嚎。 “你大晚上哭唧唧干什么?你是火车呜呜呜呜呜?刑警出任务还负责抓海盗?海盗没抓着,这会儿翻船了?” 秦恪脚踩着水,原本想蹲着打电话的,又怕蹲下去屁股沾水:“不是!我凌晨五点忙完,已经是走路上随时昏迷的那种,当时离你家近,所以我就斗胆去你家了。” “你哪里只是斗胆。”舟以礼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我就想着在你家客房借宿一宿,顺带帮大船哥你抓小偷。” 舟以礼:没有小偷敢去我家偷东西,谢谢! “那我还得谢谢你是。”舟以礼扶额。 “不用,这是小辈应该做的。” “说重点。” 而秦恪说着说着忍不住往下蹲,下一秒嗷了一声,屁股贼凉。 “结果,我一个昏迷,醒来你家被淹了” “” 其实,舟以礼不止秦恪借宿一宿那一个住处。 但他看了眼副驾坐着的程橙。 突然觉得,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真不错。 他暂时没去管秦恪那小子的嚎叫,语气秒委屈且可怜:“小橘子,我家被淹了。” 程橙断断续续有听到一些秦恪的话:“所以呢?” 某大型犬眼神示意了下车窗外的公寓:“能收留一下家里惨遭被淹的男朋友吗?” 秦恪这下真一屁股坐水里去了,他听到了什么??? 程橙故意停顿,状若思考,半晌眉眼含笑:“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同意。” 舟以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而接着拿起手机。 “老幺,等下我给张千一发消息让他来接你。” 秦恪还沉浸在舟以礼谈对象且对方是男人的震惊中,接着对方的话又立马激得他从水里站起来:“你给那个斯文败类发什么消息?” “那你一个人又没车,离家又远,就你现在这样子打车回家吗?或者去局里将就?”舟以礼悠悠道。 “” 秦恪自闭了,好一会儿他开口:“你家咋办?” “没事,叔叔我自会找人上门查看情况。”舟以礼秒应声。 哪知,秦恪一拍自己额头,他差点错过一个重点:“大船哥,你有对象了!” “对。” 程橙这会儿听得清清楚楚,脸隐隐开始泛红。 却仍旧被舟以礼捕捉到,男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然后,更红了。 “是橘子糖,是小玫瑰?”秦恪只是根据之前一些细节推断。 “你这么聪明的吗?” 秦恪:您好歹想一下我的职业身份。 “行了,等着,别打扰我谈恋爱。”舟以礼电话挂断速度之快。 秦恪:有对象了不起啊!过分! 张千一收到舟以礼消息时,正想着秦恪那小子昨天忙完到现在也不吱声,明天又得出任务。 而他到舟以礼住所的时候,秦恪正蹲在大门口。 张千一唇角微微勾起,上下扫了眼秦恪,开口道:“你尿了?” 秦恪眼神幽怨:“你见过尿了的人,跟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吗?我又不是水牛!” 所以,水牛和尿有什么必然关系与逻辑吗? 第89章 我也是崽崽主动的 舟以礼成功借住进程橙家。 室内装饰如同小玫瑰本人,大大小小极具浪漫浓烈的色彩。 当然,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娃娃,超级多的娃娃。 甚至,对于男人来讲,程橙是睡在娃娃的床上,而不是娃娃睡在他床上。 而程橙见舟以礼一时沉默,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特别爱好。 他偷瞄了眼舟以礼,低头抱着羊咩咩玩偶略微温吞道:“舟应淮,这些娃娃” “嗯?”程橙的声音瞬间将舟以礼从片刻的出神中拉回。 “就是,我一个男的,还喜欢收集这么多娃娃,你会不会觉得我那啥” 程橙还未斟酌好言辞,额头就被男人屈指弹了一下,不疼,倒有些麻麻的。 “你弹我额头干嘛?”程橙下意识捂住自己额头,警防男人再来那么一下。 舟以礼蓦地弯腰,视线与小玫瑰平视,极淡的眸色泛起丝丝缕缕缠绵温柔:“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我小男朋友的爱好,十分可爱。” 程橙一听,眼中藏着的星星顿时亮亮的:“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会讲话!” 深夜,客房内。 舟以礼视线锁定占据小半张床的程橙等身抱枕,正当他要伸手捞起来时,程橙迅速从他身后越过去率先将其抱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男人双手抱臂,深灰色睡衣扣子半解,露出极其性感欲气的小半部分胸肌。 程橙霎时被吸引住目光,脸颊腾地就热了。 啊啊啊啊啊,程橙你怎么满脑子废料,某橙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 舟以礼哪能没察觉到程橙视线,且他还想伸手捏一捏对方红红的脸。 “没什么!你你不许碰它!”程橙说着就要把等身抱枕拿走。 男人怎会让人开溜,他手臂一抬,将人拦住,低哑着声音道:“你把它拿走了,我待会儿睡觉都没个东西可以抱抱。” “你抱什么抱?”程橙瞪他。 “那小橘子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碰他?”舟以礼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碾磨了下。 程橙小声且飞快嘟囔了一句:“我吃醋。”尾音娇气极了。 嘟囔完,也不看舟以礼,耳朵尖不自觉地热,且一路烧到了脖子。 就在此时,舟以礼彻底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程橙晕开脂色的脸颊。 真软。 与程橙性格不同。 “唔不给碰,就捏我脸是?”程橙抱着抱枕侧身躲了躲。 男人失笑,直接上前将人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程橙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抱,呼吸间全是舟以礼身上好闻的味道,他听见男人温沉的声音轻坠耳边:“我不碰那个抱枕,只对你抱抱好不好?小橘子不吃醋。” 只对他温柔极了的男人,说着只对他温哄的话。 程橙弯起漂亮眉眼,仰头亲了亲男人下巴,唇上也因着这亲吻沾染上男人的气息。 “奖励。” 今辞收到舟以礼消息时,小孩正捧着杯子小口喝水,唇上一片润润的水渍。 “矜持,我脱单了!” “嗯,恭喜。”今辞简短地在对话框打出这几个字,直接发送。 但真不是因为他冷淡,不理会兄弟,而是 “勇敢的小玫瑰主动的哦~” “” 果然,这才是重点。 于是,今辞先发制人:“我也是崽崽主动的。” “?” “不用疑问,就是你现在想的那样。又或者说,是你接下来原本想向我说的那样。” “草是一种植物。”舟以礼手机息屏,直接盖被闭眼一条龙。 而舟以礼这番倒是让今辞回想起了曾经。 在他31岁生日时,他的fressia向他勇敢袒露自己纯粹柔软的爱意。 那天,其实天气不佳。 天气预报早早说晚间可能会有雨。 当然,由于家人朋友大都在俄国,而他向来是冷淡至极的人。 所以对于那种将大家都邀请聚集起来一块儿庆祝生日的热闹行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因此,他也仅仅只是在社交软件上接收大家的祝福。 如果排除掉今鹤青给他带来的小插曲就更好了。 “儿子,介不介意认识一下新朋友,然后发展成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介意。” “” 今鹤青当时认为,今辞已经三十一岁了,不管是青春期萌动,还是现在,完全没有情爱之思。 他时常认为,今辞就跟华国电视剧里被抽掉情丝的男主角。 “你先看看照片?父亲我不会坑你。”今鹤青显然还不想放弃,甚至认为对方指定能吸引到自家儿子。 今辞抬手关上窗,阻隔掉外面阴沉的天与渐起的风。 “您坑的不少。如果没什么事,可以多陪陪母亲。”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图片x4。” 今鹤青也不管了,直接发了照片过去。 今辞由于停在聊天界面,那照片是不愿看也得看到。 然而,男人下一秒却顿了片刻。 只因那照片上的人,与桥生眉眼甚为相似。 但也仅仅是片刻,男人脑海中便全是小孩乖软的样子。 “父亲,我有喜欢的人。” 这不仅仅是为了制止今鹤青此后再出现这样的行为,更多的倒像是内心真实情愫的坦白。 “???” 提及桥生,今辞眸中霜色跌落消融:“所以,您可以不用再折腾。” “可否透露一下?”今鹤青喜欢华国文化,有时讲话还挺绉得像样。 “freesia。” 说实话,当时今鹤青以为今辞爱上一株花,整了一出跨物种恋爱。 后来才知道,所谓freesia,是怎样一个柔软如春日花雨般的漂亮少年,充沛而炽烈,温软而赤诚。 第90章 雨,再下大一点点吧 桥生想在今辞生日这天,陪对方一起度过。 这一想法早在一个星期以前便盘踞脑海。 只是,在上课时,偶尔能听到大家谈论今辞生日那天谁也不会邀请,便也不会像平常大家生日时,许多朋友同事聚一起玩闹。 因此,他垂着小脑袋盯着桌上的书发呆。 怎么办? 大家陆陆续续结伴出教室,只有他还愣坐原地。 有些婴儿肥的软软脸颊鼓了鼓:要是冒昧去找辞哥,他会不会生气? 桥生思绪里一会儿想着今辞会因为他的冒然举动而生气,一会儿又想着他好喜欢今辞,想要给对方过生日。 哪怕就只是安安静静待在一起,他也觉得很开心。 结果,纠结半天也没有纠结个所以然出来。 而等到了今辞生日当天,恰好休息没有课。 桥生缩在床上,视线望着桌上准备好的礼物,想去找今辞的心还是大过了内心的胆怯。 他浅浅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蹭了蹭,又突然坐起来。 他想到啦~ 今辞的书还在他这里,而且早早就看完了。 他想,就当做是去还书! 于是,下午五点左右,桥生背着书包出了门,里面装着的是今辞的书以及准备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 今辞其实知道小孩想在生日这天陪他一起度过。 所以,如果小孩没有来找他,他也会亲自将自己送上门去。 将手机放置桌上,今辞再次隔窗望了望外面的天,已是风雨欲来。 不知道,他的freesia现在在做什么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赫然是桥生发来的消息。 “辞哥,你在家吗?上次你借我的书看完啦,今天刚好有空,我来找你还书。” 虽然小孩并未在自己身边,但今辞能想象到对方绵软干净的嗓音,语气带着淡淡藏匿的可爱雀跃。 而这其实是桥生在遇见他之前,未曾有的。 且如今,只会对他如此。 “我在家。”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松霜绿意的眸色潋滟温柔。 还未等小孩回复,耳边便传来飘摇的混乱声响。 他又一次望向窗外,原来暴雨已倾压而下。 “桥桥在哪儿?”今辞一边询问,一边朝门外走。 “其实我还想说,我马上就到辞哥家门口!” 说门口还真是门口。 男人眸中盛满担忧,刚一推开门,结果就见桥生撑着印有猫咪图案的伞站在他家门口。 奶黄色上衣洗得有些发白,黑色柔软的发丝因沾了雨水贴在婴儿肥的脸颊上,在看到他时,杏眼睁圆了,满满当当都是他。 而浅蓝色休闲裤短了些,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腕,他清楚地看见,一阵风携带雨吹过,小孩身体不可避免地抖了抖。 “辞哥!”桥生嗓音正如他方才那会儿想的那般,绵软干净且藏匿着淡淡羞涩欣喜。 今辞应声的同时,也立刻顺势牵着小孩的手准备进门。 握在掌心的手,与他相比,骨骼小了许多,触感软绵绵的,但很冰。 “以后桥桥想找我,就提前跟我说,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乖乖等我。”今辞不想再像今天这样,对方冒着大雨前来,很危险。 桥生另一只手将伞收放在门口,眼睫微微颤了几下,软声道:“好。” 嗯,他的freesia很乖。 此时,今辞正在厨房煮着苹果热橙茶,为何不是姜茶? 原因无它,小孩接受不了姜茶的味道。 桥生裹着小毯子坐在沙发上,脑袋因今辞进门那会儿的话,晕晕乎乎。 之前,他一直觉得今辞对他的照顾,像长辈对待小朋友 只是,随着自己对今辞心思的转变,很多时候因为今辞的言行,他竟有一种男人也怀抱着与他同样的情感。 喜欢,今辞会喜欢自己吗? 情爱的喜欢。 桥生将小毯子又紧了紧,薄红缓缓从糯白的脸颊往外透。 今辞端着茶到客厅时,便恰巧看见这一幕。 小孩不知道在想什么,团在毯子里,露出个脑袋。 头发因那会儿用毛巾蹭水渍,而不可避免翘起呆毛,幼态柔稚的杏眼里有温温软软的水光。 见他来,桥生眨了眨眼:“辞哥我” 今辞难得打断桥生的话,嗓音低沉徐缓,安抚心神:“先把这个喝了。桥桥想说什么,等下慢慢讲,不着急。” 话音刚落,他将苹果热橙茶递给桥生。 桥生接过杯子,乖乖地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嗯,酸酸甜甜的,小孩眯了眯眼。 而男人指尖触碰了下他的脸,像是确认他身体是否暖起来。 “桥桥明早有课吗?” “没有。”小孩停下喝水动作,听话回道。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根本没有停歇的趋势。 今辞半垂着眸,片刻后,目光柔和落向桥生:“晚些时候雨还未停的话,桥桥就在这里住下。太晚,路上不安全。” 此前,桥生不是没有借宿过,只是今时不同。 桥生闻言,正想着怎么才能再多待会儿,结果男人的话就给了他机会。 他仰着小脸,两颗泪痣因着脸颊的薄粉而显得又纯又欲,望向男人的眼里有小星星:“好。” 雨,再下大一点点。 桥生心里想。 第91章 今辞语调郑重,温柔无尽,是就此一生的承诺 雨,的确愈下愈大。 世界仿佛倾倒在夜色狂风的呜咽中。 唯有满室融融灯光,与今辞,是独属于桥生的温柔天地。 “桥桥方才想要跟辞哥说什么?” 小孩喝完杯子里的热茶,末了还舔舔唇。 男人一身浅色系居家服,金丝细边眼镜架在英挺的鼻梁之上,目光注视着他讲话时,恍若对待最为珍爱的宝贝。 而这,也让桥生几乎掩藏不住内心的情感。 他红着小脸看了男人一眼,心也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紧张不已。 今辞看出小孩的欲言又止,只因面对他时,桥生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可对方还自认为藏的很好。 男人轻笑,言语间诱哄鼓励道:“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告诉我,桥桥伤着磕着哪儿就好。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让桥桥真的去隐瞒这些事,而是我不想桥桥受伤,也不想你疼。” 二人并没有坐一起,今辞话音刚落,桥生就捏着毯子边缘,连人带小毯子一同坐到了今辞的那张沙发上。 那是张单人沙发,但由于桥生身型娇小,两人挤一起倒也没什么。 而这也就导致桥生几乎嵌进男人怀里。 橙子说了,要勇敢! “想一起坐!”桥生这会儿藏在毯子下的手紧紧揪着衣角。 说完,也不等男人什么反应,接着绵绵软软道:“辞哥,今天我来找你,其实主要目的不是不是还书” 杏眼飞快瞅了眼男人,脸上的薄粉隐隐有晕开绯色的趋势:“而是想当面祝祝你生日快乐。” 空气静默了一瞬,仅仅是一瞬。 男人声音低沉,绿意眼眸浮漾春华柔情之色,他抬手揉了揉小孩的头:“我知道,桥桥。辞哥很开心。” 桥生仰头朝身旁男人望去,由于彼此距离极近,下一秒他的唇像擦过男人下巴。 可太快了,连他自己都不分辨不清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但隐在柔软黑发间的耳朵已经彻底红透。 “我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桥生迅速起身,几步上前将桌上的书包拉链拉开,心因为方才的错觉怦怦直跳。 书包里,是桥生亲自烤的黄油小饼干,做成了今辞养植的花草形状,另外一些猫猫狗狗样式则是他喜欢的。 这,是他的小私心。 而他知晓男人虽看起来冷冽清贵,如霜寒般难以接近。 实际上,从相识相知到现在,今辞喜欢小甜食这一爱好,在他意识到时,只觉得男人可爱极了。 当然,另外一份礼物,则是他攒了许久的钱,买下的袖扣。 桥生将盒子小心翼翼递给今辞,同样,也意味着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 送男人袖扣的含义,不言而喻。 今辞接过盒子,珍重地缓缓打开,垂眸落向袖扣半晌,又再次将目光缱绻落于小孩身上:“很好看。谢谢桥桥的礼物。” “不用谢!”桥生眉眼弯弯,蓬松软发因着小孩歪头的动作一颤。 果然,freesia的哪一点都牵动他心弦。 更深的夜,雨仍旧在下,甚至伴随着可怖声响。 此时,桥生早已洗漱收拾好睡了一小会儿。 被外面雨水压断树枝的动静闹醒后,他抱着今辞给他的布偶小熊心里有些怕。 因为曾经在桐村生活时,就是这样可怖的天气,这样混乱的夜,桥樱冷漠地将他丢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 意识里,有暴雨,雷电以及尖锐奇怪的声响。 虽然现在长大了,可难免留下晦暗阴影。 而遇见今辞后,许多时刻,他变得不再佯装坚强,压抑所有。 他可以宣泄、脆弱以及哭泣。 于是,躺下且并未睡着的今辞在觉察到门被小孩轻轻推开时,便也了然几分原因。 “辞辞哥哥,你睡了吗?” 话是这样问,但桥生已经朝着男人床边走去,步伐快了些,因为害怕。 夜灯柔光照亮小半部分床榻,今辞不想让小孩受到更多的惧怕与等待:“没有。” 应声间,桥生抱着布偶小熊站在男人床边。 今辞从床上半直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桥桥不怕,上来。” 直到桥生贴近,男人才进一步感受到小孩的颤抖:“桥桥,要抱抱吗?” “要” 瞬间,柔软温香带着颤意的可怜被他圈入怀中。 男人的怀抱很暖,很安全,带着无声的沉沉安慰。 桥生眼睫湿润,眼角快要氤出小水珠。 他,竟想要就这样,在此时窗外潮天湿地、室内温柔环抱时,脱口而出自己的心意:“祈宴哥哥。” 那是他告诉小孩的字,被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念出,心间溢满柔情疼惜。 “嗯?”今辞似乎已感知到小孩接下来要说的话,唇无声轻落在桥生头顶。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可以不可以喜欢你,似绵绵呓语。 “当然可以。” 桥生从男人怀中抬头。 借着夜灯光晕,今辞能清晰地见到那杏眸中的纯粹爱意、温觉乖顺以及渴求期许。 “我是说可不可以是恋人的喜欢?”终于,收收放放的可爱心意直直落于男人心弦之上。 小孩遂又垂眸,泪珠快要涌落:“我好喜欢祈宴哥哥,大家总是说对自己都不好且不爱自己的人,怎么能奢求旁人爱自己,但是但是我可以学,我会努力,我有记得你说的怎样爱自己,我” 桥生说着说着,哭腔软软,细碎水雾惹得男人心疼不已。 今辞语调郑重,温柔无尽,是就此一生的承诺。 “可以。” “嗯?” “笨蛋。我也喜欢桥桥,而且是恋人的喜欢。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桥桥,你知道吗?我爱你从不是因为各种附加理由以及旁的什么条件。 而是,在爱你的时候。 你因为我的爱,而重拾对世界对自己的信心。 这便是,爱的意义之一。 第92章 嗯,飞走了 “辞哥,我喝完啦。”桥生放下空杯子,见男人出神许久,忍不住小声唤道。 今辞闻声,思绪被从酸涩与甜蜜交织的久远记忆里拉回。 他垂眸注视着身旁仰头望他的小孩,蓦地将桥生拦腰抱起。 “唔” 唇瓣顷刻相贴,男人有些急切,桥生只能承受着今辞突如其来的吻。 被禁锢在怀中的他,急促喘息,不消一会儿,杏眼便红潋潋的。 而今辞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初见,相知,亦或是相恋后的分离。 进而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对方在没有他的生活里,所遭受的病痛与折磨。 “桥桥” “宝贝” 男人一边亲他,一边于唇齿相依的间隙唤他。 直到桥生被吻得身体酥酥软软,睫毛濡湿一片。 今辞的唇才缓缓停下将他拆吞入腹的放肆。 桥生自然感知到了今辞情绪翻涌的失控。 他紊乱的气息还未喘匀,就用未勾住今辞肩臂的另一只手摸了摸男人金棕色的头发。 嗯,一点也不扎! “辞哥摸摸头,不怕。” 男人眼底的晦涩逐渐消散,他抱着人朝卧室走,声音低哑磁性:“小糖包。” 哪知,桥生大着胆子亲了下男人滚动的喉结,像小猫舔舐了他一下。 “那辞哥要吃小糖包吗?” 软软尾音撩动男人心神,霎时,今辞眸中开始涌现深沉炙热的欲色。 等背部触及到柔软的大床时,桥生瓷白的手攀搭上男人脖颈,而今辞的手则覆上他纤细腰侧。 桥生接着道:“吃了小糖包,不开心都会飞走!” 小孩体香淡淡,说出的话一点点碾碎他理智,直至全无。 “那我得试试。” 半晌,那夹杂着沉沉情意波澜的声音寻落于他耳畔:“试一试,是否真如宝贝所言” 桥生所言非虚,只是代价便是次日午后太阳正盛时,人才迷迷糊糊醒来。 不过,今辞此时正在跟人通话,且用的还是他的手机。 “您您是?” 连写月本来给桥生发了信息告知对方关于上次香水外观理念设计的成果。 但桥生一直未回复她。 鉴于之前大大有前科,人晕倒送医急救苏醒后联系她,她才知道不回复消息是因为晕倒。 于是,她第一次拨通了这位神秘大大的电话。 可谁能告诉她,在她的预想里,按照平时接触推断,对方应该是位内向寡言的腼腆小男生。 这这这接电话的人是谁?而且它喵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您好,我是他先生,姓今。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先生?!大大是男孩子那他先生啊啊啊啊啊敲了啊! 连写月脑袋转了八百个弯,她清了清嗓子,探草式开口:“您好咳咳就是我这边是想来告知大大事关之前的设计合作最终成效极好,且钱已经打到他的账户了。要是方便的话,这边还想将成品寄给大大。而之所以冒昧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大大一直没回复消息,我怕出什么事抱歉啦。” 男人音色冷冽低沉,淡声回她道:“无碍,我会转达给他。” “那好的,我这边就先不打扰了,谢谢!” 连写月急忙挂断电话,拍了拍胸口。 吓死孩子了呜呜,不过半晌,她又回想起方才那人的声音。 突然,她再次迅速点开手机,上微博搜出今辞的采访。 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这声音不能说毫无关系好吗!只能说一模一样 而且他说他姓今 连写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果说,今辞是大神的先生,那么大神岂不是那位freesia博主 所以大神是今辞的爱人?! 天呢!!!啊!亏她之前还想着忙完这段时间,就找她表哥搜刮点糖来磕磕。 结果,嘿嘿,这下能越过她表哥舟以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今辞将手机搁置桌上,俯身吻了吻桥生额头。 他正想说什么,小孩就哑着嗓子,说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不开心是不是飞走了?” 男人失笑,心尖温软不已。 他目光缱绻。 应道:“嗯,飞走了。” 第93章 他有精神病你们不知道吗? 时隔近一个月,博主freesia再次开直播。 相关词条很快便冲上热搜榜第一。 磕糖的,看热闹的,又或是想进直播间学习画画的,纷纷涌了进来。 【老婆,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一进来就看见你叫老婆,他是我老婆好吗?】 【什么你老婆,我老婆?他是今辞的老婆。】 【楼上的,你觉悟太强了,到时候今总直接给你发红包!】 【你们磕糖的先让一下,我是纯纯来学习的】 【我知道你有你的节奏,但是上面的你太装了,先把你id‘freesia是我的甜心oga’改了再发言。】 虽然桥生已经掉马,但直播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流程节奏,且并未露脸。 就算此前去江城,在机场以及游玩时被人拍到,桥生也是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而今辞那时为了保护他,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的照片其实是吩咐人拦截了的。 今日画画的地点选在阁楼,只因从这里的窗户往下看,便能瞧见风吹林荫。 光在空中奔涌又纷纷沉落,似一方天幕里的绿色银河。 “大家下午好。”桥生看着飞快滑动的弹幕,软声跟网友们打招呼。 【妈妈呀,我现在一听见这种干干净净又软绵绵的声音还是走不动道。】 【我但凡是个男的】 【宝贝下午好!】 桥生回应了一些大家友善的问好,便准备开始作画。 而就在他视线凝视画架之时,弹幕出现了一些别的声音。 【有点子恶心。】 【???楼上的是有什么毛病吗?突然这样发言?】 【他有精神病你们不知道吗?】 【你认识?】 【杀了自己妈妈的精神病!就该去死!】 【请不要在这里发癫,谢谢】 小千作为自家老板和他娇妻的磕糖大粉,桥生直播,她自然暗戳戳窥屏。 只是,这突然的插曲,直接将她人给点炸了。 她键盘敲得贼响:【你奶奶始终是你奶奶:你谁啊你,我看你才有病!给老娘滚出去!】 有知道小千网络身份的人纷纷附和:【奶奶说的对!】 【什么垃圾堆里冒出来的疯言疯语?不要在这里玷污空气。】 好一会儿。 那人不知是被众人骂走了,还是什么,反正弹幕再次恢复和谐。 小千能进今辞公司工作,自然能力出众。 她迅速记下那人的id资料,准备待会儿去查一下相关具体信息。 因为,小先生直播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段时间,为何偏偏这次会出现这些攻击人的恶劣言论。 她手指敲了敲桌面,心里始终认为,或许到时有必要将此事告知一下今总。 桥生并未注意到方才的插曲,在作画时,他的心神会完全跌落进笔下的世界。 画纸上,立夏后的绿色风浪揉进了细碎的光,摇摇又晃晃,热烈的,温柔的枝叶在蔓延,在生长。 草木生生不息,是生命的脉络。 也是,自由的力量。 【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说骚话了】 【我虽然不是进来学习的,但我也好歹有幸品了一次细糠】 【对不起,文化程度有限,我只能评价:太它喵好看了!】 这会儿已经下班,今辞前脚刚走,李澜就转道跑去小千工位。 他抬手拍了下那妮子的肩,吓得对方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卧槽,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小千瞪了李澜一眼。 李澜见状,反驳道:“不做亏心事,你能吓成这样?”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我这叫誓死保护我娇妻,啊不,是今总的娇妻!” “死丫头你有福了,到时候我向今总举荐你这一优秀行为。” “滚!” 日落黄昏,今辞踏进家门的时候,桥生作画已接近尾声。 男人先是净手换了身衣服,才去找小孩。 此时,直播还未关。 【宝贝,你家今先生呢?】 【今先生每天得承受被人拐走老婆的风险~】 桥生搁置下画笔,看了眼弹幕:“先生在工作。” 话音刚落,小孩口中的先生便推门而入:“宝宝?” 男人身形极高,冷冽清贵,眉眼深邃。 由于镜头角度问题,仅仅捕捉到了一瞬,便看不到了。 【谁懂啊,就那种混血面容,然后又夹杂着恰到好处的东方情韵。】 【其实,我能想象到他们有多般配!】 【楼上的见过博主?虽然之前放的图博主戴着口罩,但那双柔稚氤水的杏眼,绝美!】 【你们回想一下今辞的有一次画展,那幅名为‘freesia’骨相优越的少年画像,有一大部分香雪兰遮挡住半张脸,但是眼睛完全一样啊啊啊!你们有存图的赶紧去对比,就是博主没得跑了。】 【你说的有道理啊!】 【真相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附议!】 “宝宝,累不累?”男人语调温沉,俯身低头轻吻了下桥生的唇。 小孩摇头,满心满眼的今辞。 他完全忘记直播这回事,撒娇抱住今辞,声音干净,柔软极了:“辞哥哥才累,工作一天辛苦了,还有,我好想你呀~” 第94章 我倒宁愿,你是曾经那个对谁都冷情,没有温度的人 男人将额头抵在桥生糯白颈间,轻声浅笑,柔情缠绵。 小爱人的眷恋目光,永远于身体里滋长大片弥漫香气的纯粹花朵。 薄唇在糯白上留下浅浅桃色,小孩脸颊腾起温热诱人的娇粉。 片刻,冷感修长手指捻动桥生耳垂:“辞哥不累,因为有崽崽在家等我。倒是我的崽崽画了这么久的画,说不定乏累感还在来的路上。嗯,崽崽晚上可以适当多吃一个草莓小蛋糕。” 桥生主动蹭上男人手指,软音里有难以忽视的小开心:“等你回家,是一件很幸福温暖的事那我还想小蛋糕一人一半!” 今辞绿意眸色因小孩的话溢满缱绻波澜,他耐心询问:“为什么崽崽觉得要一人一半。” 而小孩接下来的话,让男人心脏骤然灌进甜蜜的同时,也渗透酸涩。 “因为,吃甜食的时候,总觉得应有先生的一份。我想,不管是小蛋糕,还是其他美好的事物,都想与先生一同分享,才有才有它真正的意义。” 呼吸间,是男人身上的乌木沉香,再靠近些又散发着淡淡温柔的香根草味道。 “那就按崽崽说的,一人一半。” 【啊啊啊啊,甜死我算了啊啊啊】 【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麻了,家人们,温柔得有点想落泪。】 【已经哭了呜呜呜】 【老婆肯定忘了还在直播哈哈哈】 【有没有一种可能,今总事后后悔让大家伙也见着这么可爱的崽崽?】 这还没完。 片刻,二人位置调换,男人抱着小孩坐在了方才桥生坐的椅子上。 今辞将下巴搁在小孩肩上,没有使力,极轻。 又或者说男人怕卸下一些力道,会惹得小孩肩膀不适。 他总是,倾尽所有的细心与温柔。 “崽崽,辞哥想听听你对于这幅画的自我表达与理解。” 曾经的年岁里,在s大的时光,今辞会教他画画,会一起探讨其中蕴意。 是陪伴,是教导,是爱的无声温养。 桥生闻言,目光望向画中绿意热烈,回想起在满是木香花雨里的初遇。 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绿色。 似桐村钟山上凝霜,浅雾洒在山腰后隐现的青绿。 “今辞。” “嗯?” 男人有些微讶然小孩蓦地这样唤他名字,语调里带着怀念。 “霜松郁郁有春温。” 桥生伸手指着画上蔓延生长的绿,继续软声道:“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绿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有一年在桐村,山上凝霜,浅雾洒在山腰,那青绿很美,甚至晨光流泻而下的时候,更是令人神往。” 小孩的手指在画纸上挪动,停留在蔓发的枝叶上:“那是干干净净的,生命的治愈与自由。我画了许多绿色,春辰、翠微、碧山兰苕,每一个隐喻里面都是你,也只有你。” 那停在枝叶上皙白的手扬起,落在摇晃细碎的光里:“光与温柔的你,是一同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是最幸运且值得感恩的事。” 男人声音竟变得哑,画中是小孩藏在其间的爱意:“那崽崽可否将这幅画赠予我?” 桥生撤回手,随即握住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手,指腹软软地戳了下对方:“好呀~” 接着,今辞柔声道:“作为感谢,就将我自己作为回礼。” 小孩抿唇对他笑,左眼两颗泪痣在糯粉的脸上,似花的蕊心。 “这个回礼,我超级喜欢的!” 【绝美爱情什么时候轮到我?】 【看个直播,搞得我有点想谈恋爱了】 【只有我注意到freesia是坐在今总腿上的吗?】 【不止有你!】 【既然都给我们这样看了,为何不再那样看一下,嘿嘿】 就一会儿的时间,今辞与爱人的互动被推上了热搜。 文新尧坐在窗前,手机上赫然是二人的热搜信息。 至于身旁桌上,则放着某一投资项目的资料。 他望着天际移动的云层,低声自言道:“今辞哥哥,我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你为何会爱上他了。” 只是,这还不够。 我倒宁愿,你是曾经那个对谁都冷情,没有温度的人。 第95章 祈宴,你告诉我,令臣他出什么事了? 心脏,很疼。 像被撕裂。 文新尧注视云层的目光里渐渐溢出温热的泪。 “我连你回头,看看我的资格都没有。” 好一会儿,他眼眶通红,抬手用手背抹去滴落的泪,并转身来到一旁桌前。 他拿起上面放着的投资项目资料,半晌,整个人显得阴郁晦暗。 直播是以大家更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 “辞哥,家里花瓶里的花可以换掉了,你陪我去花房剪些新的好不好?”桥生一心想着与自家先生撒娇,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拿今天用来直播的手机,准备一起离开阁楼。 因此下一秒,还在弹幕上嚎叫以及讨论的网友们,便见视线内,出现一张柔净骨美的脸。 左眼下方两颗泪痣似欲坠的芳菲春色,睫羽眨动间,落影于纯白澄净间缀添情意。 而桥生黑色发丝蓬松柔软,杏眼因发现自己忘记直播这回事,而更显圆钝。 就像,猫猫懵圈。 甚至,还一时间呆呆地跟身旁的男人说:“辞哥哥,我好像忘记我在直播” 【我就说什么来着?!这是什么顶级oga啊啊啊,劳资要标记他!】 【楼上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今辞,决斗!他是我的!】 【好可爱的猫猫美人啊,让妈妈亲一口,就一口,求求了呜呜呜】 弹幕跟开水煮沸了一般,且大家的发言快得让桥生根本看不清。 今辞指腹的动作似亲吻落在桥生脸上:“没事,崽崽忘记便忘记了。” 其实男人心中有一定的衡量。 小孩作为自己的爱人,在一定程度上,被曝光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他可以做到将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但前提是,桥生现在已经渐渐适应直播,也喜欢与大家分享。 众人一起探讨,一起作画,这是一件正向且有意义的事。 且对此小孩并不反感。 又或者说,在桥生的视线里,今辞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旁的人如何,都影响不了小孩分毫。 任何一段恋爱关系,没有人能够去评判它是否错误、畸形。 因为那都是建立在某种依托之上。 “好叭”桥生嗓音轻轻软软。 接着,他举起手机,不太懂露脸情况下,什么样的距离才合适。 因此,大家见对方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们嗯你们来看我画画,我们改天再再见!” 然后,直播秒关闭 今辞被小孩可爱举动逗笑,他见桥生将手机收回衣兜里,立马朝他伸手:“要牵着。” 话音刚落,男人温柔牵住自己的小爱人。 暮色沉醉下的声音好似掩住夜晚来临的凉意,令人内心眷眷:“好,辞哥牵着你。” 北城。 白色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还处于昏迷中,脖颈间的伤痕依稀瞧见已变得更为狰狞。 旧伤之上又添新伤,一旁的私人医生正压低着声音对阿布道:“闻先生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身上刀口太深,特别是靠近心脏位置,苏醒的话还需要些时间。” 阿布面色冷凝,眉头紧皱:他脖子上的伤 主要是,夫人让自己贴身保护余先生。 如今暂时受家主命令来北城,本以为能尽快回去,结果闻令臣这边却出事了。 这要是让余先生知道闻令臣的情况,两个字:完蛋。 因为,闻令臣是余先生的爱人,那么保护余先生的同时,也意味着保护闻令臣。 (又西:兄弟,你这算是‘爱屋及乌’?) 这会儿,医生暂时出去了。 阿布思前想后还是认为得向家主确认:自己到底是继续留在北城,还是回余先生身边。 哪知,倒是家主先来了一通电话。 “阿布,闻令臣现在情况如何?” 书房内,今辞正沉声用俄语跟电话那端的阿布沟通。 “家主,闻先生伤势过重,还处于昏迷中。您这边是需要我继续留在北城,还是” “暂时留在北城,等闻令臣苏醒后再定。” 突然,书房门口传来异响,像是什么瓶子掉在地上。 而门因着桥桥那次意外,今辞一直都习惯半掩,担心小孩找不到自己害怕。 所以,就在这时,他见余淮南颤抖着手推开门:“祈宴,你告诉我,令臣他出什么事了?” 第96章 他感知着爱人温热的体温,隐约间跳动的脉搏 闻令臣眼前,是躺在阴冷地板上的余淮南。 对方全身血污,毫无生气,血顺着地面缓缓浸出。 他的阿慈。 因为自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可是,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他就可以带阿慈离开。 “阿慈” 闻令臣声音哑得不像话,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爆裂坍塌,满目疮痍。 耳边,一阵轰鸣,他再也听不见他的阿慈像往日那般温柔应答。 血还在流,顺着地板缝隙朝着他的方向来。 每流向他一寸,他的心脏,便被凌迟一寸。 闻令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阿慈身边的,明明很近,很近,却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被灌满四肢百骸的疼痛与窒息压弯了脊背,终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阿慈不会的你不会离开我的” 刺目的血,爱人没一处完好的皮肤,闻令臣的心彻底熄灭碎裂。 他小心翼翼,战栗地将余淮南拥入怀中。 泪砸在怀中人的脸上,他又慌乱地想要去擦拭,喃喃而出的话语嘶哑不堪:“对不起,阿慈我不小心,你很痛对不对,不怕不怕,我带你离开阿慈你怎么不讲话阿慈” 余淮南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紧闭,身上的血还在往外渗。 男人视线里,有无数刀口,鞭痕。 他的阿慈,最爱弹琴了,可那双手的伤,却深可见骨。 而不管他唤再多次,回答他的,只有血滴落不停的恐惧声响。 它们带走了他的阿慈,永远地。 血混着阿慈快要消散的白山茶味道。 终于,他埋首在爱人颈间,绝望恸哭。 “阿慈阿慈,你醒过来再看我一眼好不好?阿慈不要” 这是,曾经在德国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只不过昏迷中的闻令臣被梦魇围困,再一次面对了内心最深的畏怯与脆弱。 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洇入被单。 这时,一双纤白却带着残留旧痕的手柔柔抚去那泪。 梦魇中,闻令臣再也听不见的温柔应答,轻颤响起:“令臣,我害怕。” 时间回到余淮南推开书房门时。 今辞没有想到余淮南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闻令臣出事的消息。 毕竟舅舅的身体,远不是表面看上去无恙。 他已经,再也受不得半点伤害刺激。 而方才门口异响,则是余淮南每天需要按医嘱服用的药物。 此时,瓶盖滚落一旁,药片撒了一大半。 今辞敛去眸中情绪,只能安抚坦白道:“舅舅,你先冷静一下。闻令臣他确实出了意外,但目前体征已经稳定下来。” 觉察异动赶来的又西帮余淮南拾起地上的药,便垂首安静地立于旁侧。 近些天,令臣回复消息极慢,余淮南知道对方有重要的事,也随时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便也压着心底的思念与难捱。 可他本想在服用药物前,去找今辞拿父亲留下的一本草木集,转移混乱的心神。 哪知,却不小心听到了自己最不愿面对且惧怕担忧的事。 明明那天,还承诺过的,来南城接他回家。 “祈宴,我想见他。”身体里的恐惧,在叫嚣,在侵蚀他的神经乃至心脏。 即使,今辞告诉他,放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甚至每每想起便会眼眶湿润的爱人已无生命危险。 可,令臣还未醒来,且受了他不知道的伤。 该,多疼啊。 今辞最终派人护送余淮南连夜抵达北城。 终于,在见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闻令臣时,余淮南身体里的恐惧,将他彻底覆没撕裂。 却也开始落雨,如临深渊。 泪转瞬溢出眼眶,他坐在病床前,颤颤伸手,虚虚抓住闻令臣的手腕。 他感知着爱人温热的体温,隐约间跳动的脉搏。 他强忍着哭腔,呢喃唤道:“令臣,你要快些好起来。” 令臣。 我害怕。 第97章 我也会保护好你哒! 桥生是于第二日从自家先生口中得知,舅舅的爱人闻令臣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而余淮南担忧不已,早已前往北城。 此时,小孩因着男人告知的消息,沉默半晌。 接着他伸出柔白纤细的手环住男人脖颈:“辞哥哥。” 今辞垂眸在桥生身上的目光,温柔极了,他见小孩语罢又开始沉默,便手臂微微用力将人抱到了腿上。 “崽崽想跟我说什么?” 说着,用额头轻抵着桥生的额头,微幅度蹭了蹭。 小孩睫毛颤地厉害,今辞听见桥生小声糯糯回答道:“舅舅肯定哭了,那样会伤身体。” 桥生早上喝了宋管家准备的桃桃牛奶,这会儿讲话,一丝淡淡香甜的味道缠绕着男人呼吸。 “崽崽担心舅舅,所以”男人引导着小孩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可不可以去探望闻先生,现在这样,舅舅会害怕的。” 说完,桥生将脑袋搁在今辞肩上,眸光闪了闪,他接着向男人说道:“要是,辞哥哥受伤啊不能这样想,反正在不造成困扰的情况下,可以去吗?” 今辞揽在小孩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他的小孩,总是这样,内心柔软干净。 “可以去。” 其实,今辞有计划前往北城一趟,闻令臣这次受伤绝非那么简单。 根据那时阿布所述:身上的伤,刀刀致命。 他到底急于动了闻崇延手底下的什么利益? 贩毒,还是走私 当然,另一方面,则是小孩被注射进的药剂。 目前注射器已送检到莫斯科家族那边,但暂时还未出结果。 而小孩这几天,虽表现得与往日不同,可他终究明白,蒋寅白将崽崽作为实验体,便不可能就此罢休。 隐患,已然存在。 桥生感觉到男人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在害怕。 他凑过去亲了亲男人下巴,绵绵道:“辞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闻言,松了力道,自知方才情绪的波动导致手上力道重了些。 绿意眸色中有疼惜,有小孩看不明白的晦暗:“没事,辞哥只是由于宝贝那会儿说要是我受伤,而想到宝贝若是受伤的话,我也同样不敢去想所以,我会保护好你。” “我也会保护好你哒!”小孩窝进他怀里,发丝蹭在他皮肤的触感,亲昵可爱。 今辞抬眸,望向视线外的阳光花雨。 有风越过窗。 心在此时芬芳馥郁的时刻,被看似温软实则炙热的情愫填灌:“好。” 李澜收到今辞消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是处于一种:没事,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的状态。 “小千,今总又要走了。” “?” 小千退出公司的官方账号,从电脑后面冒出个头,黑眼圈极重,她无语道:“这么久了,对于这种事,你怎么还是一副失恋的样子?再说了,今总就算不在公司,工作也处理地杠杠滴!” “你懂个球” “李特助!!!这是你能说出的话?”小千一个被惊住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李澜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将手中的文件袋放置桌上,抬头瞟了她一眼:“你先坐下!” 小千撑着桌子再次坐下,她盯着李澜幽怨的脸吐槽:“你指定有什么毛病。” “我什么毛病我!”李澜立马质问对方。 小千:这表情怎么那么傲娇 “这样,你要实在不行,问问今总需不需要你这个特助陪同,比如万一北城有什么工作项目,刚好你跟着去,也算发挥自己的作用。” “我要是真问了,会被扣工资吗?” 小千: 李澜:??? 小千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敲,怎么像马尿 她立马将杯子放回去,实在忍不住朝李澜翻白眼:“我不怕被扣工资,如果真的可以,要不我替你去?” “不行!” “” 不知是李澜意念太强,还是别的什么,今辞此次前往北城,最后还真就带上了他。 咱李特助想法很简单,人家电视剧里,小说里,特助都是跟着总裁‘走南闯北’,为啥他就不是。 小千:跟屁虫吗你? 许是余淮南守在闻令臣身边,又或者,他时不时对着男人自语喃喃。 闻令臣在今辞他们抵达北城住下的第三天。 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第98章 阿布:这闻先生必须得赶紧好起来 余淮南不愿离开闻令臣去别的房间睡。 自他来北城起,就让阿布在男人病床靠窗的左侧支了一张小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一丝因爱人未醒而占据心间的恐惧。 这天夜里。 他喝了一杯小阿生给他热的牛奶,裹着薄被坐在床上望了许久的岑寂月光。 而身后,则是仪器声响下闻令臣细微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八年来,在莫斯科疗养院的日子里,想也不敢想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时间往往已经久到他快被病痛折损掉关于令臣太多的一切。 即使在梦里,也是对方的离去,以及不会再回头的背影。 余淮南垂下眼,低睫的瞬息散溢着的是月光,或许也是泪光。 好一会儿,他缓缓挪动身体面对着病床上的闻令臣躺下。 多少个深夜,终于同一轮月将如水月色落在他身,又落彼身。 他从薄被中伸出纤细的手,温柔地,万分珍惜地搭在男人指节上。 余淮南闭上双眼,于心中颤声默念:苦难还要经历多久呢?我从未奢求旁的什么,命运能否垂怜,让令臣好好的。 很长的空洞黑暗里,闻令臣不知身在何处。 阿慈、鲜血、伤痕、潮湿皆消失不见,他怔神站了许久。 突然,有哭声传来,每一颤动的音节,都带着脆弱与害怕。 是他的阿慈在哭,而这是他最不愿的。 日光花浪里,白山茶下的阿慈笑着时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守住的纯净之地。 他的阿慈要开心,远离过往伤痛。 心口随着哭声的清晰,传来阵阵撕裂血肉的疼。 “阿慈别怕不哭”他艰难地说出安慰爱人的话,终于从梦魇与昏迷中苏醒。 而梦中爱人的哭声并非他的幻觉。 余淮南长发散落,身子极薄,很瘦,蜷缩成一团睡在身旁的床上。 此时不知做了什么梦,哭着喊他的名字,搭在他指节的手泛白用力。 闻令臣想抬手,但却没有任何力气。 而随着意识渐渐清晰,他身上的伤也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意。 他试着唤醒余淮南:“阿慈醒醒”脖颈上的新伤虽未像旧伤那般伤及声带,但男人的声音已然更为嘶哑黯淡。 接着,闻令臣便这样反复唤他,许是男人的声音起到了安抚作用,余淮南骤然从梦中抽离,他睁开泪意朦胧的双眼,便见男人目光正满含爱意与疼惜。 “令令臣,你你终于醒了”说着,倒是蓦地比梦中哭得还厉害。 余淮南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他实在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当意识到昏迷数天的爱人终于醒来时。 他牢牢抓住男人的手,哭了许久。 那些滚落的泪,滴滴砸在男人心上。 “阿慈,不哭了好不好?” “令臣,我我好难过,你伤得这么重,我害怕。” 发丝沾上泪,有几缕贴在余淮南的脸颊上,整个人似被风雨与劫难覆没的娇弱花朵。 闻令臣暗暗调整了番呼吸:“乖,不怕。阿慈再哭下去,我身上的伤口会更疼。” 余淮南吸了吸鼻子,一向清冷的声音软化成柔软的水:“我现在出去找医生。” 而此时门口的阿布以及他身后的医生:我们正准备卡着合适时间点进来。 毕竟,房内的声响,阿布不可能第一时间感知不到。 大概觉出确切情况,他便去将医生找来候着。 余淮南刚说完就要下地,急切地想要医生来替男人看看情况的心使得他连鞋也未穿,光脚就朝门口跑去。 以至于,拧开门后。 阿布见光着脚,满脸泪痕的余淮南,心里直叹气:这闻先生必须得赶紧好起来。 如此一想,他率先开口且拍了拍医生的背:“去检查下闻先生目前身体情况。” 第99章 替死鬼是谁? 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闻令臣身体各项指标已趋于良好,只是还需要卧床静养一些时日。 第二日下午,今辞交给了小孩一个任务。 “桥桥。” 男人推着花园里的秋千,坐在上面的小孩晃了晃腿,闻言侧头看他:“嗯?” 今辞垂手摘下落在桥生头顶的花瓣,语调沉缓温柔:“待会儿你去找舅舅,就说想邀请他一起去找仲医生开些调养身体的中药。辞哥有事找闻先生单独谈谈。” 没办法,主要是余淮南现在几乎一直待在闻令臣身边。 倒不是说要真谈什么事情,余淮南会阻碍。 而是,谈的事舅舅若是知道了,只会更担心,甚至影响心神。 况且母亲一直惦念牵挂着她唯一的弟弟,万一病情复发 “好。”桥生乖乖点头,压不下的呆毛一颤一颤的。 今辞见状,俯身弯腰亲了亲小孩的唇,低哄夸赞道:“崽崽肯定会完美达成任务,所以到时候宝宝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实现。” 主打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给小爱人准备礼物了。 又西:家主谈恋爱核心——溺爱。 如果说,如今余淮南除了闻令臣提出的要求不会拒绝以外,其次就是桥生了。 “舅舅,方便进来吗?”桥生抬手轻敲了几下门。 余淮南此时刚从浴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只因他方才本来想接水给闻令臣喝。 结果人却突然一阵目眩头晕,手一抖,滚烫的热水便从杯内洒出,浸湿了一大半衣袖。 “小阿生,你进来便是。” 桥生推门而入,他先是向闻令臣问好,然后转头对余淮南道:“舅舅,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找仲医生。” 祈宴把人养得香香软软,余淮南很喜欢揉小孩的头,只觉得能治愈疲惫,心里想便也这样做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桥生任由头上的手摸摸贴贴,杏眼润润的:“因为,仲医生说他还精通中药理疗。舅舅同我一样体寒,嗯身体不太好,所以可以一起去找仲医生瞧瞧。” 说完,没等余淮南反应,他朝病床上躺着听他俩讲话的闻令臣道:“闻先生是不是也觉得舅舅得好好调理身体?” 今辞:崽崽聪明。 闻令臣或许已然觉察到什么,但他本就担忧爱人身体。 这几日余淮南情绪波动极大,刚才热水倾洒,阿慈强忍着头晕与不适的疲惫神情,他并没有忽略掉。 本来条件反射想要去扶人,奈何手上还扎着针,只能心里着急难受。 他顺着桥生的话,目光温柔落向余淮南:“桥先生说得对,阿慈去找医生看看,我也好放心。” 最终,余淮南跟着桥生离开。 不消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来人赫然是今辞。 闻令臣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哑着嗓音直接道:“今先生,想问什么?” 今辞手里拿着小孩的水杯,上面画着圆头圆脑的粉毛猫咪,他手指摩挲着杯身,语调冷沉:“你这次动了闻崇延什么利益?” “贩毒。” 接着,闻令臣目光陡然狠戾森然:“警方迟早会查到他头上,我只是想加快些进度。虽然差点丢了命,但好在结果不差。” 今辞沉默半晌,视线望向飘进室内的白色纱帘:“替死鬼是谁?” 接下来闻令臣说出的名字,倒是让男人眉峰微凝。 “章海。” 是他,那个曾经意图强暴桥桥的人。 今辞绿眸霎时染上一层凌冽寒霜:“闻崇延会猜不出?” “只要没有摆在明面上,那么大家便当做不知即可。另外,章海作为替死鬼一早并不在我的计划内,是谢延提出的。而且对于将章海送上死路这件事,他似乎一早便安排好了。” 第100章 你的父亲,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闻令臣似乎伤口开始发疼,他皱着眉,呼吸微喘:“那次离开江城,我回来后去找谢延问清了一些事情。” “关于他的秘密?” “对。” 他暂且不知为何谢延会突然主动向他坦白此前一直于心中隐藏之事。 只是找到谢延时,他正抱着一本纸页泛黄的笔记,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哀伤颓靡。 那日,北城下着小雨。 谢延就那样靠墙坐在地上,垂丝海棠被渐渐密集的雨打湿透了,花瓣坠落窗台,甚至有的落在谢延的肩上,洇湿黑色西装布料。 闻令臣踏进屋子,谢延抬头看了他一眼,遂又将目光定格在窗外湿冷雨雾中。 “少爷,我的命,我的名字皆是你父亲给的,同样,从此我的双手沾满罪孽、鲜血以及人命。” 他见谢延又将怀里的笔记本抱紧了些,眼眸中好似划过泪光。 谢延接着哑声道:“回头太难,可我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了一个人。他喜爱小动物,笑起来,比我这窗外晴好时的海棠还要好看。他成功实现他的理想成为了一名兽医,可偏偏他因他的理想而死,因你父亲而死。” “你的父亲,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死在漫天大火中,我甚至连他的骨灰也找不到。” 一片灰烬废墟里,他的阿雾在暴雨中被冲散地干干净净。 闻令臣蓦然想起阿慈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垂下眼帘:“闻崇延投资的实验,他至今未让我接触,那么你呢?知道些什么?又或者你的爱人也参与了所谓的实验吗?” “不!阿雾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他被你父亲、被蒋寅白利用!等到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谢延眼眶通红,目光一瞬间癫狂起来。 蒋寅白,之前今辞问过他。 果然,谢延知道内情。 “坦白来讲,如今我们与今辞合作,不管是他那边,还是我们自己,所谓的实验牵扯了太多人。或许我永远没机会从闻崇延那儿得知更多关于实验的信息,但目前看来你可以。”闻令臣眼底一片冰凉。 “他是你父亲。”谢延像是提醒他这个永远不能更改的事实。 也像是在问他:对自己父亲能做到彻底的冷心冷情吗? 话音刚落,闻令臣嗤笑:“他是我父亲这个事实是排在所有一切的末尾。” 谢延闻言,手指轻抚笔记边角:“我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桥生?又或者今先生想知道。可是抱歉,我如今不想告诉你们其中各事。这个孩子的确是阿雾与桥樱的,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一个女人肮脏的贪念。我没办法面对他,可他又太像阿雾了。所以,我唯一的良善,也只是将他从实验里救出来而已。” 有些事,得由谢延亲自告诉本该知晓一切的人。 闻令臣没再追问:“那么,便一起结束这荒唐罪恶的一切。” 今辞听闻令臣说完,沉默片刻。 接着,他凛声道:“在我这里,谢延不值得信任,因为桥桥。但你们要做什么我手底下的人依然会配合你们。” 倦意疲惫蔓延闻令臣眉眼,他语调更低了:“好。” 今辞见状,手里拿着小孩的水杯准备离开,只是在离开前,他回头对闻令臣叮嘱警告:“你这次的确冲动了,你说虽然差点丢了命,但好在结果不差。不差吗?差极了,舅舅若是因为你再犯病,不用我削了你,母亲也会。” 世家大族余家的小儿子,也曾是上流社会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 才情,样貌,学识,家世哪样不是最好的。 偏偏爱上这么个狼崽子。 差点殒命。 闻令臣听男人指责,自知有错。 “是我冲动,伤着了阿慈。” “好好休息,待会儿舅舅回来别再让他担心。” 仲春城作为浮明家族的私人医生,人虽唯唯诺诺,但医术不唯唯诺诺。 而且,他其实还是个内心丰富的吐槽怪。 对了!他爱美!具体讲:爱所有美丽的一切。 所以,当他见家主的小爱人带着夫人的弟弟一同来找他时。 他的表情:纯良、和善且正经,专业医生做派。 他的内心:尖叫、怪笑且激动。 第101章 家主性冷淡 “仲医生。”桥生声线本就绵软干净,再加上见医生有条件性的拘谨。 因此,仲春城被戳中了心尖尖。 他脱口而出:“最完美的艺术品,您请讲。” 桥生:? ?? ? 小孩身后的余淮南:(?) 立马反应过来将自己内心话说出来的仲春城:“咳咳咳小先生我刚是在感慨方才那会儿看到的青花瓷瓶,口误口误。” 桥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瞬间那软白色的一小块儿皮肤便缀添樱色,粉粉的。 很难不看到这一幕的仲春城:救命!!!这这这我要犯法了! “您精通中药理疗,可不可以帮我和舅舅瞧瞧看?”小孩转头就忘了方才那一出,直奔主题。 仲春城听罢,快要维持不住的面部表情总算开始缓和下来。 他温和朝二人道:“当然可以。” 事实证明,不管是桥生的身体状况还是余淮南的,都说不上很好。 主要原因则是旧疾以及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导致。 当然,这些具体情况他并未向当事人说明。 而是转头将详尽的报告以及理疗方案发给了今辞先看看。 同时,余淮南还多问了他一些关于闻令臣的事。 主要是男人难受得厉害,为了不让他担心也不吭声。 “仲医生,令臣他的伤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没有。不过余先生一定要注意这一星期内闻先生需卧床休养,也不要劳累心神。” 余淮南眼睫轻颤,片刻应道:“好,我会注意。” 二人离开前,仲春城再次建议道:“艺术啊不是,小先生与余先生平时要注意防寒保暖,尽量保持心情舒畅哦。” 门被彻底合上。 仲春城先是抬手揉揉自己‘僵硬’的脸,随即拿起一旁手机迅速点开微信群聊。 【老年活动中心】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真便宜你了西欢菜园,你在华国这些日子给小美人当保镖吃太好了。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撤回了一条信息。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真便宜你了西欢菜园,你在华国这些日子给家主的小爱人当保镖吃太好了。 西欢菜园:图片。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你要发给家主,我明天就飞回莫斯科把你菜园子全拔了,你信不信?赶紧删了删了! 西欢菜园:你先飞。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激将法? 仲春城当然走不了,这边还需要他待一段时间呢。 他嘿笑一声,继续发送消息到群聊。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这样,我答应你一件事情。等以后你想到什么需要我去做且我能够办到,我一定不推托! 西欢菜园:行。 又西在楼梯拐角瞧见家主手里拿着小先生的猫猫水杯径直朝茶室去,想了想立马继续打字。 西欢菜园: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家主吗? 布是很开心:有多久?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你抄袭童话书开头! 西欢菜园:你们能想象家主曾经是多么冷淡矜贵高大伟岸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停停停!你中文水平怎么还是这么差,哪里来的形容词凑一堆?还有你前面那个冷淡,我差点以为你要说家主性冷淡。 布是很开心:已截图。 西欢菜园:已截图。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Д┳),这不重要,又西你继续! 西欢菜园:结果现在家主变得有温度起来不说,身上处处可见小先生的东西,简直爱的不得了!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什么东西?!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抓痕嘿嘿,草莓印? 西欢菜园:变态。 布是很开心:不正经。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不要霸凌我呜呜呜。 桥生有留意余淮南喜欢吃的水果,比如樱桃。 在余淮南准备回房间时,他见桥生笑着对他甜甜道:“舅舅,我弄了些水果,有你爱吃的樱桃。你等我下,我去拿来给你好不好?” 小孩一副软糯小猫样,谁能拒绝,又或者说没人能拒绝:“好,谢谢小阿生。” 日落时分。 今辞起身去找小孩的念头刚起,桥生便已经端着剩下的一些凤梨来到茶室门口。 恰好见今辞朝他走来,小孩眉眼弯弯,乖顺眼角恰到好处的勾起来,漂亮潋滟到极致。 “辞哥!要吃凤梨吗?”凤梨味道很好,小孩戳了最大的一块抬手就要喂给男人吃。 今辞许是在煮茶,茶香的醇厚温暖混着男人身上本就凛冽浅淡的冷香,让他想要男人的抱抱。 于是,桥生继续道:“甜甜的,辞哥快尝一个。” 吃完就可以抱抱啦~ 矜贵高大的男人眸色温柔,他俯下身去尝了小孩喂的凤梨,并转瞬将小孩手中的碗抬手放在一旁的铃兰雕花架子上。 淡色青筋蹦起的手揽住小孩细瘦柔韧的腰肢将人往前带了带,视线落在小爱人软红微张的唇上。 他嗓音沉沉,低哑性感:“确实甜甜的,但比起凤梨,我更想尝尝其它。” 桥生顿时耳朵尖红透了,黏黏软软:“那那你尝” 今辞扬唇,再次靠得近了些:“好乖。” 接着,他先是埋在桥生皙白的颈间亲昵啄吻,耳边传来小孩的小声轻哼。 “这下,崽崽更乖了。” 终于,今辞缓缓吻至桥生沾满凤梨香味的唇。 晚风裹挟着黄昏缠绵的味道。 小爱人的眼尾渐渐湿红一片,挂着绵绵水光。 (桥生:确实可以抱抱,但但不只有抱抱) 第102章 可爱颤颤 “我敲” “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澜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今辞。 但自家老板在北城的这个私人庄园实在太大,他来了几天,依然是出去溜达就有可能迷路的状态。 方才正好碰见又西,便请对方带自己过来。 结果,两人就在拐角处撞见人家在接吻。 特别是即使隔着距离,他俩也依然能清晰地瞧见青年柔白的手虚虚抓住男人手臂。 要不是腰间的大手牢牢将人锁住,桥生恐怕早已软下身体跌坐在地。 而露出的半张小脸,染着诱人粉糯的情韵。 又西立马扯过李澜,往后面墙躲。 “又先生,今总发现我们了?”李澜手里拿着文件袋,转头小声蛐蛐。 “肯定。”又西扫了他一眼,面上看起来有些愁。 家主要发现不了他俩,就不是那个家主了。 而且他敢肯定,家主介意的地方一定是他俩刚才看见了小先生的那个样子。 要是不躲,再多看一秒 他不敢想 【老年活动中心】 西欢菜园:完蛋,撞见家主与小先生接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这你不拍照片?反正都完蛋,更完蛋一点也没什么对不对? 布开心才怪:妙。 西欢菜园:阿布你名字改得极有可能是在幸灾乐祸。 布开心才怪:把‘极有可能’去掉。 西欢菜园:仲老六,有本事你亲自来拍!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你拍照技术比我好,还得是你来。 西欢菜园:( ?_?) “又先生!喂又先生!”李澜疯狂拽动又西的袖子,提醒他今总在他们面前。 结果又西还埋头搁那里敲字,而且他飞快瞄了一眼应该是在跟人‘吵架’。 “又西。”男人声音冷沉。 又西立马惊得抬头,秒收手机,依然是像往常那般吓得直飚俄语。 “家主!” “明天多加四小时训练。” “是!” 茶室内。 桥生窝在男人给他单独置办的兔子小沙发上,手揪着兔耳朵抿唇缓和方才与男人接吻时对方强势的冲撞与侵略。 而正当男人带着李澜进来时,小孩害羞地直接扭身将脑袋埋进沙发里。 如果有猫耳的话,此时耳尖都打着可爱颤颤。 李澜抱着文件袋立马望天,十分标准的望天姿势。 “李澜,你去里间等我。” “好的,今总。” 咱们李特助得到解救,立马闪人消失。 等人彻底离开,小孩脑袋还埋着。 今辞不由得轻笑,几步上前,微蹲下身,修长指尖戳了戳桥生的后颈。 “桥桥还在害羞吗?” 哪知小孩埋在毛绒绒里的脑袋动了动:“还在。” 不过,说完这话的桥生又接着将脸露出一点点,睁着左眼飞快瞅了眼今辞。 十分形象的猫猫偷看。 今辞见状,直接上手捏了捏对方的脸,哑声轻哄:“等下辞哥要跟李特助谈会儿工作,崽崽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嗯应该是乖乖在这里等害羞消失掉。” 桥生听男人这样讲,倒也不埋脑袋了,直接转头对男人道:“辞哥快去,工作重要。而且魏叔说今晚有滑蛋虾仁,我想等你一起吃。” 声音里的撒娇感,似花朵最柔软细腻的部分。 太好哄了。 可爱。 今辞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将桥生蹭乱的发丝顺了顺:“好,一起。” 李澜在里间等了一会儿,便见男人总算进来。 于是,他也不耽误时间,面色严肃:“今总,闻风集团的连总有意向于下半年与我们达成合作,打造一座全新的商业地标建筑,这是对方给的资料。” 说着,李澜双手将资料递给今辞并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京山美术馆负责人说想邀请您参加周六联合官方举办的艺术晚宴。” 京山美术馆的总设计师是今辞。 “晚宴?”今辞敛眸,语调淡淡的。 “对。” “有谁?” 李澜想了想,说出了一个男人早有打算要去拜访一番的人名:“温怀庭。” 第103章 温怀庭 温怀庭作为华国最具权威的人民艺术家之一,今辞在桥生渐渐稳定下来后,其实一直有想法带小孩跟人认识下。 如果可以,对方将是在现如今情况下,作为桥生老师的最好人选。 “地址在哪儿?”今辞拾起桌上的钢笔,随即轻敲桌面。 李澜立刻道:“京山檀庄园。” 京山檀庄园吗?这处庄园可是属于闻崇延。 男人眸色渐深,但其中意味不明,轻敲桌面的手顿了顿:“之前与sa达成的合作,目前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可闻令臣负伤修养很多事情没办法亲自过目。” 说着,今辞转身抬眸将目光看向身后的李澜:“李澜,你在我身边也不短。除开事务所,浮明的事业正慢慢盘踞深入华国的版图,而我让你接触处理这些自然是看重你的能力,所以进一步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李澜毫不畏缩地直迎男人目光,心里当然明白今辞的意思。 他颔首郑重道:“谢谢今总。” 李特助离开的时候,桥生有见到对方面上的表情,该怎么去形容呢? 大概就是:满面红光。 而今辞自是注意到小孩睁着圆圆杏眼看李澜。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桥桥回神。” 蓦地,桥生将视线落回男人身上,微微怔愣。 因为,他发现今辞浑身上下散发着暗戳戳的幼稚醋意。 所以,桥生仰起过分漂亮的脸,眉目间染着柔软笑意:“要抱抱。” 男人如愿重获爱人的目光,以及附赠的温软抱抱。 方才那会儿桥生感觉到的幼稚醋意便瞬间消失不见。 被男人抱起来后,他将脸埋在今辞颈间,蹭蹭的动作与那会儿埋蹭沙发的动作一模一样。 “辞哥,你给李特助涨工资了吗?” “桥桥为什么这样问?”今辞明知故问。 “因为我刚刚看见李特助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满面红光。” 男人轻笑出声,夹杂着让人难以抵抗的性感沙哑。 而抱着人的手捏了下小孩的腰,直接把人接下来的话给整结巴了。 “辞辞哥,你干嘛捏我唔” “抱歉,没忍住,可爱小结巴。” “哼!” 小孩没有明说他是不是吃醋了,但通过这样方式的‘安慰’,今辞只觉得心间软软。 且偶尔一次的幼稚,换来这样可爱的崽崽,不亏。 男人抱着小孩朝餐厅走,一边走着一边开始温柔询问:“崽崽,辞哥想问你件事,你只需要遵从本心回答我就好。” 颈间的脑袋动了动,小孩发丝软绵绵的:“辞哥你说。” “如果说辞哥给你找了一位老师,他能帮助你进一步学习画画,教导你更多专业的知识,你愿意吗?” “愿意。” 几乎是男人话音刚落,桥生就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这一次,与那时今辞询问他对于录制节目《在人间》的反应不同。 随着今辞的爱、朋友的关怀以及周遭的善意,时间流逝的同时,也将它们汇聚成了治愈温暖桥生的力量。 “好。” 房间内。 谢延额角带伤跪在地上,垂下眼看不清神情。 “谢延,你确定是曾千帆与章海吗?”闻崇延面色阴沉可怖。 京海贩毒的线看似保住,死了所有存在风险的人。 但——实际上,警方却因此掌握下更多信息。 京海,迟早会成为弃子。 “我确定。” “闻令臣是怎么回事?” 谢延仍旧垂着眼,他答道:“当时,他们下了死手,想杀少爷灭口,任何医院都去不得,情急之下,所以” 闻崇延冷冷打断他:“所以去了今辞那里。” “从我们与今先生达成合作开始,一举一动皆受对方掌控。但其实也幸亏他的人出现,才救下少爷。”谢延这句话倒不假。 而闻崇延暂时应该怀疑不到更深一层上面。 且某种意义上来说,sa与今辞之间,能维持平和是最有利的形式。 砸伤的额角还在渗血,谢延没再吭声,似乎等着闻崇延接下来的指示。 空气静默半晌。 终于,闻崇延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六京山艺术晚宴,到时候你带一个人去。” 第104章 叶类木香 一声声清脆铃响自大片馥郁芬芳的花境中传来。 桥生坐在较高的栏台,腿放着摊开的画本,手正执笔于上面写写画画。 他双脚轻晃,脚链上朵朵半绽的香雪兰漾开。 这一瞬,它们好似从桥生身体里缠绵长出来一般。 小孩目光凝视纸上跃然成型的花杯外观。 片刻后,他抿唇软笑。 离辞哥的生日更近了些,要送给男人的礼物自然也得着手赶上进度。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笔从兜里拿出手机。 有家的桥啾啾:宋姨,发您的材料以及工具清单就麻烦您帮我置办啦。 幸福的宋管家:好的,小先生,包在我身上。 有家的桥啾啾:球球这几天有在家捣蛋吗? 幸福的宋管家:没有,球球很乖。而且会跑到你和先生卧室门口叫,我想啊,它应该是想你们了。 桥生看着屏幕上对方发来的这一条消息,眼尾转瞬耷拉下来。 他回想起球球与自己一起生活的这么长日子,一直深知:球球不仅仅是猫猫,更是他不可或缺的家人。 有家的桥啾啾:那宋姨跟球球说,我很想它,会快些回家的。 幸福的宋管家:好,放心,我会照顾好它。 有家的桥啾啾:嗯,不仅仅是球球,宋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此时,宋管家看着用尾巴扫自己裤腿的球三花,温柔慈爱地笑着回复消息道:谢谢小先生的关心。 而这边今辞从见到小孩眼尾耷拉下来的表情开始,画架上小爱人的画像便开始多出一对绒绒猫耳。 没错,咱们今先生在正对馥郁花境的一间画室内。 且桥生暂时不知道的是,他在芬芳里温软笑着,在凝神专注笔下之时。 今辞也正描绘着他的世界。 日光流云偏移,花影也跟着挪动。 桥生彻底完成最后一笔后将画本合上。 他抬手伸了个懒腰,光的温度灼烧着头顶盛开的铁线莲。 桥生眨眨眼,鼻尖像小动物般耸了耸。 与此同时,男人画架上撑着手臂,顶着猫耳晃动双脚的人物画像完成最后一步:花间嗅闻。 接着,桥生整个人放空了许久。 他回神后用指尖去触碰了一朵一半在光下、一半在绿荫里的花,蓦地轻声念道:“叶类木香,每枝三叶对节生,一朵千瓣,先有包叶六瓣,似莲先开” “内花以渐而舒,有似鹅毛菊。” 今辞朝小孩走近,低声说出了后半段。 桥生立马回头,笑道:“辞哥!” 下一秒。 爱人与花一同跌进自己的怀抱。 “我见桥桥一下午都在这里写写画画,画了些什么?” “嗯不告诉你?っ?っ~不过辞哥你不是去忙工作了吗?怎么知道我一下午都在这儿?” (又西:他工作早忙完了,一直忙着偷偷画你。) 今辞帮小孩拿起一旁的笔和画本回道:“因为像这样稀松平常却又适惬的午后,我发现了一只很是称心的小猫。他就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的视线里,一意识到这些,心里就觉得很温暖。那只小猫,就在这儿。” 桥生好奇,一下没反应过来,注意力全在‘小猫’两个字上了:“我也想看。” “嗯,可以,小猫先跟我回去,待会儿桥桥照下镜子就能看到。” 霎时,小孩脸红了个彻底。 日子很快便到周六。 期间京山负责人再次来电,表明说希望能邀请到今辞的爱人出席。 这不仅仅是主办方的某些私心,更是因着名为freesia的博主艺术天赋出众,想要进一步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而男人向桥生告知此事,除开尊重小孩意愿以外,也是考虑到温怀庭。 如果到时温怀庭愿意做桥桥的老师,自然再好不过。 最终。 桥生决定与他一同参加晚宴。 碎碎念专栏: 【又西:照我说直接把人掳回去】 【阿布:莽夫】 【秦恪:别动!我是警察】 【舟以礼:随便动!我是律师】 【今辞:今天小孩画像,有人想要吗】 【连写月:我我我我想要!】 【今辞:那你想着,无暇不出,自留】 【连写月:有句话我一定要说!就是:有毛病啊喂!】 第105章 文少爷应该很不喜欢他 晚宴焦点,自然是今辞与他的爱人。 而男人作为着名建筑师、画家,除开地位金钱才情能力以外,就是那张引得男女觊觎的样貌。 即便现在曝光已有爱人,仍然存在不轨之人。 今夜微风,空气中混合着丝丝香香甜味。 且这甜味是桥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今辞抱住桥生,低沉的嗓音在小孩耳边勾缠道:“今天的崽崽像甜甜的小糕点。” 家主太高了,在不远处等着二人的又西只觉得今辞抱住小先生之时,对方像一个娇小乖巧的精致娃娃。 但是!晚宴还去不去,家主这是要干嘛?要不我把床给您抬过来? 桥生身着余淮南亲手裁量设计的独特中式长衫,上面绣着朵朵盛放的小苍兰,一直延伸至下摆。走动间,能依稀瞧见腕上系着的脚链。 此时,小孩听男人这样讲,霎时绽开温软笑颜,竟比春华之色更甚。 “辞哥也是我的甜甜小糕点。” 哪知,男人悠悠道:“我不小。” 说着,亲了亲小孩的脸:“崽崽觉得我小吗?” 【又西:你们知道吗?我觉得家主在开车。】 文新尧坐在宴会角落,并没有参与周围人的社交与攀谈。 作为文家小少爷,就算有人想要过去,但看着对方冷淡甚至夹杂着郁气的面色,也会就此止步。 文新尧目光放空,他在等,等他想见之人。 可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铅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近,兀自开口道:“文少爷,久仰。” 文新尧回神,抬头微微皱眉看向来人:“你是?” “鄙人姓林,林九。” “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文少爷认识下。”林九诡异的目光藏在镜片下。 文新尧冷冷道:“但我不想跟这位先生认识。麻烦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休息。” 可对方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话离开,甚至还勾唇轻笑道:“我这里有一些文少爷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文新尧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站起身就要走。 林九见状也不恼,缓缓道出一个名字:“桥生。”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我想文少爷应该很不喜欢他,如果没有他” 文新尧停下脚步,那双与桥生有些相似的眉眼满是讥讽与狠厉:“没有他什么?你就这样找上来,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又或者说你想借我的手来达成你真正目的。” 果然,文家小少爷虽被娇宠着长大,但到底不是蠢货。 不过没关系,人心,谁又能笃定呢? 林九倒不再说什么,只是上前将兜里的名片递给文新尧:“是我唐突,抱歉。不过,如果以后文少爷又想知道了,随时可以联系我,就不打扰了。” 文新尧鬼使神差地接过,而林九礼貌微笑后便朝另一处人群中走去。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名片:澜颂传媒,林九。 片刻后,文新尧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名片硬生生被折断,但他没有扔掉。 桥生那会儿被男人逗得脸红,上车后人有些犯困,便一个没留意直接倒向男人。 他刚要撑起来坐着,结果整个人就被捞进温柔宽阔的怀里锁住。 “崽崽困了就睡,我抱着你。”今辞大手一直轻拍着桥生的背。 纤长细弱的脖颈裸露在外,男人又顺势捻了一下,结果小孩突然一抖,绵软语调里夹杂着淡淡娇气:“困辞哥哥不要捏我” 作乱的手停下,桥生抬眼,眸光泛水,眼睫的落影垂在皙白的皮肤上:“我真的要睡了哦。” “你睡。”男人指腹擦过小孩的泪痣,爱人皮肤带来的柔腻触感使得他差点又要去捏捏对方。 不过,现在不能欺负小孩。 最终,他收回手看着已经闭眼小睡的桥生,松霜绿意浸满柔情涟漪。 是夜八点。 文新尧正注视着展柜里的画,上面的署名赫然是今辞。 艺术晚宴,自然少不了一些名家画作。 今辞的这幅画名为:《难》。 曾经有不少人觉得,今辞的这幅画为何交缠着人世间最绝望的苦痛,与此同时,又在这绝望苦痛中窥见飘摇黎明。 或许只有曾身处此番境地的人,才能画出如此直击人心的画。 文新尧见画中的苦难被撕开了风声,灌进了骤雨,裂痕被柔软。 今辞哪里是冷心无情的人。 他抬手触摸玻璃,也就在此刻,身后不远处传来嘈杂交谈声。 文新尧猛然转身。 果然。 他等的人到了。 小剧场专栏: 【舟以礼:矜持,你真的老不正经。】 【今辞:我说的有错吗?我真的不小了,比如年龄,比如身高,比如】 【仲春城:就是!家主最大!】 【今辞:闭不了嘴,现在就回莫斯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在华国度假没区别】 【仲春城:好嘞,我立马去把嘴缝上】 【又西:快点缝,等会儿我去检查】 【仲春城: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桥桥:你们在说什么】 【今辞:没什么,跟辞哥去吃小蛋糕】 第106章 我在画中见到了自己 今辞牵着桥生走进宴会,一时间,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聚集到他们身上。 小孩虽并未向曾经那般惧怕见人,但也不能说极其适应当下境况。 于是,今辞牵着小孩的手摩挲安抚且缓缓低语:“桥桥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辞哥讲。” 桥生点点头,乖极了:“没事的。” 可即使是这样,男人也仍旧继续道:“待会儿见了温先生后,不想玩的话,我们就回家。” 文新尧从男人进门的那一刻,目光便再也挪不开。 那个从小到大,他一直暗自仰慕追随的人。 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情缱绻,而向来满覆寒霜的绿意眸色中,化成了真真切切的如水温柔。 再一次体会,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不甘,苦涩,与事实的残酷,让文新尧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然而,他的神情举动,一直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林九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晃了晃手中酒杯。 冰块在杯中作响,灯光投射,形成斑斓绮丽的光。 许是文新尧目光太过强烈,站在今辞身旁的桥生将视线遥遥望了过去。 下一秒,他就见那先生身后的精致玻璃柜中,赫然放着今辞的画。 桥生顿时眼睛一亮,心神瞬间被画吸引过去,竟就这样屏蔽掉了周围人。 “辞哥,那是你的画!我想过去看。” 今辞闻言,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文家的小少爷站在那儿,面上是依稀能看清的黯淡神伤。 但他并未有什么反应,而是摸摸爱人一头柔软黑发应道:“好,我们去看。” 等到桥生与今辞二人朝他这边走,文新尧仍旧未挪动半步,就像被定在原地。 直到二人越过他,才于坍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身后,桥生与今辞的对话传入耳内。 “辞哥,这幅画我见过。”桥生仰着漂亮小脸看向身侧的今辞。 男人目光低垂,长睫落下柔和的影:“何时?” 桥生软笑道:“嗯分开的时候,那时是从网上在别人那儿看到的。然后就想着有一天要亲自去看它。” 分开二字,即便是现在,今辞听见之时,心还是会为之一颤。 这个词,他不喜欢,至少是出现在他与桥生身上的时候。 “崽崽想看什么画,跟辞哥讲,还能附带作者本人的亲自讲解。” 今辞腕间挂着佛珠,举手投足间冷然矜贵,说出的话却让旁人听了只能先感慨一句:今先生是真的极爱他的伴侣。 桥生放开男人的手,往前又走了几步:“我在画中见到了自己。” 那一片烟墨中的霜地之色,渐渐地,渐渐地,流泻纯白。 “辞哥,苦涩但自由的暗香,那是生,也是希望。” 今辞顿了顿,眉眼一弯,万千柔情:“辞哥的小心思居然被崽崽一眼看穿了。” 桥生不再看画,而是回头看他。 背后是那幅画,头顶是暖光,青年一袭绽放的花朵覆身,向他走来时伴着动人铃响:“辞哥的小心思很可爱。” 桥生将手放回男人手中,今辞重新牵着桥生:“可爱这个词不适合我,但如果桥桥喜欢,那我愿意只为你一个人可爱。” 文新尧听着二人温馨甜蜜的谈话,竟觉得那会儿掰断的名片硌得他生疼。 原来一些画中没想明白的地方,在此刻,有了答案。 “先生?” 文新尧抬头,竟不知何时桥生已站在他面前。 他听见青年干净的嗓音带着关心:“您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谢谢。”文新尧开口回道,嗓音嘶哑。 “嗯不开心的时候,记得吃一颗糖,那样或许就会好一点啦。” 桥生当然对文新尧有印象,但他对其并未有任何不好的情绪。 而自始至终,直到二人相携离开,今辞都未发一言。 目光里只有桥生,也只会是桥生。 通常宴会致辞是必不可少的,今日也不例外。 当主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一个人出现在了大厅内。 第107章 这里,不是你的实验室 蒋寅白这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桥生,但当他得知桥生也在宴会时,便起了一些旁的心思。 上次的药剂已注射进对方体内一段时间,若是刺激刺激使他发狂呢? 有趣。 不过,有浮明家主在,现在下手太难。 他将目光从桥生身上挪开,看着小餐食桌上的刀叉,想象着刀刃狠狠划破皮肤,人的恐惧与疼痛放大,竟没有一个实验体能比得上桥生。 要知道,桥生是为数不多在那样处境与过往下还能恢复到如今状态的人。 “闻先生让我带你来,怎么?这次又要将谁作为目标?”谢延突然出现在蒋寅白身后,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句,他目光沉沉看向蒋寅白。 “既然闻先生没有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蒋寅白笑得骇人,毛骨悚然。 他伸手用叉子戳起一颗草莓,红色汁水瞬间溢出,且接着对谢延道:“你是担心,我会对桥生做些什么吗?” 谢延藏在袖子里的手陡然攥紧又立马松开,面上却冷淡至极,看不出分毫异样:“我只是在警告你,今晚不仅媒体在,警方也在。这里,不是你的实验室。” “那我就多谢同事关心。” 蒋寅白将草莓放进嘴里,吃完一个后将右手搭在谢延肩上,而眼神却看向对方额头遮挡住的伤口处:“我说的不对?你我现在都为他做事,可不就是同事吗?” 谢延将肩膀的手拂落:“该提醒的,我已经说了。” 说完,转身离开,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中。 蒋寅白笑着将目光重新看向桥生的方向,却瞬间对上了今辞锐利冷沉的视线。 可他并没有任何慌乱,甚至朝着对方点点头。 “嗯浮明的家主果然可怕,不过越是可怕我越喜欢,才越有意义。”蒋寅白将叉子扔进盘中,哐当一声,迈着步子走向另一通道。 “辞哥,你有看到什么人吗?”桥生的话让男人手一顿。 “怎么了桥桥?” “就辞哥你看的那个方向,刚刚好像就一直有人盯着我们。”桥生挠了下男人手心,睁大双眼,鼻音细细的。 今辞抬手盖住小孩的眼睛,片刻后又放下,桥生有些不明所以。 而今辞之所有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方才桥生一脸疑惑的小表情,再加上那双柔稚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便不想被别人瞧见这一幕。 “没事,应该是媒体记者之类的。等下崽崽跟我去见温先生。” 温怀庭其实在被今辞找上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出一二。 他此前还进过桥生的直播间看其作画,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一位天赋奇佳之人。 此时,温怀庭吩咐自己的助理在外面守着,而他则将视线投注到桥生身上。 对方身上气息温和柔软,整个人看起来漂亮精致,与身旁高大凛然的今辞倒也甚是相配。 “今先生我大概也能知道您此番前来的目的,做你爱人的老师,对不对?” 今辞也不绕弯子:“那温先生是否愿意考虑下?” 温怀庭站起,身姿笔挺,虽说长年执笔作画,却有一种被书卷浸透了的文人闲雅。 他笑吟吟道:“我同意。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 “请讲。” “按理说,今先生的能力不在我之下,完全可以自己为小桥生提供学习支持,为何偏偏找上我?” 话音刚落,今辞温柔看了眼小孩,又将目光挪回:“在他人生的某些阶段,是学校的老师以及我带给他所需的教导。但现在,他的生命里,我想我不应该再是他的老师,而是爱人与家人的身份。所以很多时候能带给他的东西与你所能带给他的东西并不相同。他不应该,受限于此。” 今辞希望,他的小孩能在所热爱的艺术世界里,继续曾经的梦想和美好。 不管是桥生教学他人绘画,还是他不断丰富自身的知识能力。 “好,我明白了。那就这么定下,届时我会前往南城。” “多谢。” “客气,毕竟小桥生的确很优秀。” 温怀庭离开后,桥生扑进男人怀里,软哝哝道:“谢谢辞哥哥。” “崽崽可不能掉小珍珠。” “嗯!不掉!” “好,辞哥相信。” 只是当人再次从男人怀里出来时,小珍珠确实没掉,但却变成了一只红着眼的小兔子。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隐约听见惊呼与尖叫声越来越多。 桥生反射性吓得一颤。 今辞凝眉,安抚小孩的同时,也随即朝窗边走去。 他视线往下看。 入目,鲜血满地。 第108章 我好像曾经见过 桥生跟在今辞身后来到窗边,却被男人瞬间拦住。 “桥桥乖,不要看。” 今辞转身,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方才的惊吓似乎还未回缓过来,小孩搭在男人胸膛前的指尖微抖:“发生什么了?” 男人想着地面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尸体,低声温沉道:“有人坠楼,但辞哥不想崽崽看见那些画面。” “那那不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的家人会很伤心”。 怀中的小孩明明自己怕得不行,转念又担心别人,今辞揉揉桥生脑袋:“因果自有安排。既然无法避免,也只能尝试接受。而且辞哥觉得我们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了。” 现在出这事,警察不久后便会赶到。 参加宴会的人不少,排查起来也有一定难度。 桥生娇小的唇瓣有淡淡齿印,刚害怕时咬的,今辞戳了下小孩软软的脸继续道:“下次不要咬自己,要是受伤了怎么办?有我在,崽崽不怕。” “嗯嗯,好。”小孩点头,杏眼圆钝。 又西去追那时候在大厅出现的人,如果没错的话,那人便是蒋寅白。 今辞点开手机,手指在上面轻敲几下,遂又收回衣兜里。 “崽崽我们先出去,待会儿争取早点回家。” 好好的艺术晚宴,却突然死了人,死状奇惨。 有正路过的人,当时甚至差点被砸到,身上被溅满血渍与不知名液体。 这会儿情绪失控,嚎哭不止。 今天这事本不该秦恪他们管,因为他们本来是接到命令来宴会上暗中搜查,结果却碰到死了人。 京山负责人凌正吩咐人安抚来宾情绪,毕竟都是大人物,怠慢不得。 另一方面则是忧虑,因为死的人是北城黎市副市长。 但,谁也没有想到,初步排查的结果来看,副市长是属于自杀。 凌正回想起大概一小时前,对方还跟自己相谈甚欢。 怎么转眼就自杀了 又西虽没抓到人,但却拿到了那人身上的药剂。 他捂着被划伤的手臂,急忙往回赶。 这边,今辞他们也总算能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桥生再次听见了如幻觉般的风铃声响。 且愈来愈清晰。 他,下意识往回看。 视线内,波莱罗花枝繁茂之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可那双眼睛却让他的身体止不住战栗,本能的恐惧霎时席卷全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甚至对方的眼睛微微弯起,在看着他笑。 就好像,在他原本的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 可接踵而至的是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突然,今辞急切担忧的声音将一切斩断隔绝。 “桥桥!你怎么了?!” 桥生瞬间回神,眨眼间方才那地方已空无一人,只有波莱罗花枝颤动在渐起的风里:“我我没事,就是那那里站着一个人在对我笑我好像曾经见过” 桥生说出的话,倒还算‘镇定’,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样子落在今辞眼里是怎样的脆弱惊惧。 方才今辞被凌正拉着谈事,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便被人钻了空子。 男人眸中暗沉恐怖,凝结寒霜,薄唇抿出冷漠的弧线。 如果不是因为蒋寅白牵扯太多,警方、政府以及权贵。 他早就带人一枪崩了对方。 “辞哥哥,我或许是我记忆错乱,而且你也知道我”桥生嗓音侬软,他将今辞的指尖握在手心。 脑海里回想起生病的日子,那个幻觉中的人。 今辞收敛凌厉逼人的气势,他一把将人抱起离开。 路上,桥生将脑袋窝在他胸前,跟小猫崽一样。 今辞低头,唇贴着小孩的额头轻吻了几下,随即修长手指在桥生细弱的脖颈处温柔抚慰。 “崽崽乖乖,我们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 “没想祈宴哥哥” “嗯?”小孩现在一亲昵撒娇,就会这般唤他,今辞在车门前停下,爱怜应道。 桥生黑色发丝贴在糯白的脸上,淡淡灯光的笼罩下,如烟雨中的柔软白花:“待会儿可不可以亲亲?” “不要亲额头。” “那崽崽想亲哪里?” “嘴巴。” 有时候,爱人间的亲密能让桥生忘记内心盘踞的恐惧。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一遍遍确认自我的真实。 是夜。 今辞将猫猫玩偶塞进小孩怀里,然后掖了掖被角,才轻声走出卧室。 “家主,这是他身上的药剂。” 书房内,又西将药剂放在桌上,受伤的手臂早已包扎处理好。 第109章 这个世界上,有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怎么会选择离开? 之前送检至莫斯科家族的微型注射器,已从其中提取出残留的药物成分。 就目前而言,此药能使人神经错乱,痴癫发狂。 若是注射进精神患者体内,后果可想而知。 今辞拾起桌上的药剂,目光冷凝:“今晚副市长的自杀,绝非那么简单。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又西直视男人,沉声道:“那这个药剂” “想办法交给警方。” 然而,今辞又立马否决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他将药剂递给又西:“算了,避开舅舅交给闻令臣,他自会想办法处理。” “是,家主。另外,当时接应蒋寅白的人里面,我看到了谢先生。”又西接过男人手中的药剂补充道。 “谢延?”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谢延与闻令臣的合作在暗,明面上自然还是替闻崇延做事。 看来,这个副市长大概是动了闻崇延的利益,又或者知道什么被杀人灭口。 今辞敛去思绪,心里只剩下对小孩的担忧。 药剂的检查结果是一方面,桥桥被注射进药物已有段时间,目前虽未出现新的异样。 可今辞不敢放松警惕。 而今晚蒋寅白的出现,以及小孩所看到的人,皆是隐患。 不,不对,他猛地站起,也不去管又西,高大身影转瞬消失在门口。 “十七。” “果然,十七是我见过最好的宠物。” “十七,看看这是什么?” “十七,你害怕的表情很好看。” “十七,喝下它。” 床上睡着的桥生,在今辞离开不久后,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梦见波莱罗花枝下对他笑着的人不停地唤他十七。 而每一声,对他来说都是深深刻入骨髓的恐惧。 尖针,电击,黑暗,鞭打,刀割 骨裂般的疼刺激他的神经。 他想呼救。 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一遍遍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甚至开始怨怼自己为何还未死去。 唯有死亡,能结束一切。 突然,在仅有的视线内,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他哆嗦着手将刀握住,眼皮沉重,呼吸发疼。 “十七,杀了自己。” 仅一声,像是无法违抗的命令。 桥生将刀举起,大脑却又在此时传来尖锐刺痛。 “桥桥!” 是谁? 桥桥是谁? 不,我不是十七,我是桥生。 “十七,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够痛吗?”那人阴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也似一遍遍重复着那些难捱绝望的深渊。 刀,还在握在手中。 桥生咬破唇,抖着声:“痛,可还有人在等我,我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不是孤身一人,呵,你不是吗?双亲弃你,朋友厌你连你自己不也都恶心自己吗?” “不是的!” 滚烫的泪滑落,桥生再次道:“不是的会好的你滚开!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家,我有家的,我不是一个人” 今辞一把推开卧室门,床上本该安稳睡着的小孩,此时头发汗湿,唇被咬破。 而他的右手则死死嵌进左腕,且已然渗血,顺着瓷白皮肤洇落不停。 男人红了眼,想要掰开他的手,却又怕力道太重反而伤着人。 于是,他只能抱着桥生不断唤他的名字。 直到声音都哑得不像话,每一溢出的音节都裹缠着滞涩心痛。 夜风越过檐下花藤,将月光送达台前。 终于,桥生蓦地睁开双眼,呼吸紊乱。 淌泪的眼眸直直望向今辞:“辞辞哥” 这一声。 将今辞拉回人间。 “桥桥” 男人将他死死抱在怀里,指节泛白。 桥生调整呼吸,他抬起快要脱力的手摸了摸今辞的头:“我没事,辞哥不要怕,我知道你在,我知道” 今辞失控的情绪并未稳定下来,但举动却是柔和温缓。 他卸了抱着人的可怖力道,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哑声道:“崽崽,不要离开我。” 因为,生离死别在曾经分开的年岁里,夜夜刺激着他的心神。 这是他的脆弱。 “不离开。” “辞哥哥,你抬头。” 接连两句,男人终是依言,松霜绿意的眸色被雨淋湿。 桥生指腹软绵绵的,覆上他眼尾的触感,像猫儿般治愈的安慰。 “这个世界上,有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怎么会选择离开?” 此时,一旁跟上前来的又西默默退出卧室。 接着连忙转身去找仲春城。 第110章 是我,想要用爱娇养的Freesia 仲春城大半夜没睡觉,正窝在床上看手机。 要问看什么? 自然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桥生。 晚宴事故虽被封锁消息并未外露出去,但他是普普通通的网友吗? 当然不是。 (阿布:瞧把你能的。) 他先是点开看了下死者的照片,便立马闭眼,嘴里碎碎念金光闪闪的正能量。 然后,秒切图片。 嗯,还是小先生好,好看,爱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手机上这张图拍的角度极好。 今辞与桥生牵手站在亭前。 夜月风花下,二人似一幅浸透年岁感的旧画。 银白衣衫间缀着淡粉的层层花朵在盛开,桥生仰头望向身侧冷冽清贵的高大男人,眉眼泛着涟漪柔柔。 适恰今辞垂手,小孩倾身去蹭。 融融爱意间,惹得人,心都快化掉。 “仲老六!” “卧槽!大晚上你要吓死我啊?”仲春城吓得手机砸鼻梁上,顿时疼得直飙眼泪。 于是,推门而入的又西看着鼻梁通红,眼泪汪汪的仲春城直接来了一句:“你偷摸哭什么?算了,你赶紧起来跟我走。” 仲春城瞬间被又西从床上捞起来,所幸他没有裸睡的习惯。 他嚎道:“你先说清楚!哎!哎你能不能省点力气拽我胳膊,痛!” 又西扫了他一眼,急切道:“小先生出事了!你拿上医药箱,快!” 这下,不等又西催促,仲春城比他还急。 仲春城:我出事,小先生都不能出事! 卧室内。 桥生的手指捻了捻男人金棕色调的微卷发丝,像在摸大狗狗。 而男人则在小心处理着他的伤口:“崽崽,要是力道重了,跟我说。” 细瘦瓷白的手腕,哪怕重一点点力,就会将其折断的感觉。 于是,今辞凝神认真地进行手下的动作。 “辞哥,我知道伤害自己的行为很不好,这不仅仅是伤害我自己,也是在伤害你,我我梦见我拿起了一把刀” “崽崽,不要强迫自己。辞哥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不用歉疚,也不要觉得对不起。”今辞打断桥生艰难说出的话。 这会儿小孩的睫毛还很湿,粘黏在一起,脆弱可怜:“好辞哥我想你再抱抱我” 又西带着仲春城赶到时,今辞已经快处理好。 不过男人担心自己做得不够,还是让仲春城再仔细给小孩检查看了看,才彻底放心。 而仲春城一句话都不敢讲。 因为,家主其实已经处理得够好了,那这不就意味着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不行! 绝对不行! 而且你说家主样样都行,那么优秀干什么? 当然,了解前因后果的仲春城还配了些舒缓心神的药。 好一会儿,门被合上,仲春城与又西离开。 今晚几番折腾,此时桥生被男人抱起,嗓音侬软带着疲惫倦意:“身上出了好多汗,要洗洗。” 今辞低头,用英挺的鼻梁蹭了下小孩的脸:“好,但宝宝困的话,可以直接睡。” “那我睡着的话,你叫我抬胳膊,我就听不到啦” “宝宝这么乖,就算是睡着,也不会麻烦到我。” “不要,要洗洗后,和辞哥哥同时一起睡” 二人你一言我一言,最终用浴缸泡了个澡。 结果,泡完澡的桥生倒是清醒了些许,没有那会儿困。 在等今辞上床躺下的间隙,他望着天花板出神。 不由地想起梦中,那人唤他十七。 身体的本能会骗人吗? 他,真的有那段不堪的曾经吗? 在他经历那些难捱与苦痛后,其实还有一段更为残忍的晦暗过去。 可是现在,他真实地躺在这里。 今辞,真实地在他身边。 男人将桥生温柔环住,爱怜地亲亲小孩的唇。 上面的咬伤,让今辞眸色微暗:“桥桥在想什么?” 桥生闻言,意识从混乱中抽离,他团进男人怀中,漂亮杏眼温温润润的:“辞哥,我不是十七,我是桥生,对不对?” 今辞瞬间想起小孩陷入梦魇之时,他手掌收紧,凑过去与桥生额头轻贴:“对,你是桥生,是我的宝贝。” 是我,想要用爱娇养的freesia。 第111章 爱你这件事,没有前置条件 思来想去,当下的一切才更为重要。 何必让自己陷入忧思的困境呢? 于是,桥生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用脑袋去蹭今辞的脖子。 他小声撒娇道:“明天醒来的时候,想睁眼时便见到你。” 男人大多时候会早早起床去健身,又或者忙工作。 等桥生醒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抱着猫猫玩偶睡在今辞的位置上。 当然有时是他寻着男人气息窝过去,有时是今辞怕他醒来没安全感抱他过去的。 脖子被小孩的发丝蹭得痒,但小爱人的这番举动又实在可爱黏人。 今辞低声道:“好,一定。但我们现在可以闭眼睡觉了,我记得宝宝可是答应舅舅明天陪他去摘杨梅。” 桥生蹬了下腿,漂亮眼睛有些呆:“好像是诶” 夜灯温柔。 小孩身上带着甜甜淡淡的香味。 此时模样乖巧怜人,今辞不由地去吻他。 小心避开伤口,男人的唇缓缓下移。 片刻,桥生皙白的皮肤上渐落下点点诱人的潮红吻痕。 “怎么这么乖?” “那再乖一点,祈宴哥哥会更爱我吗?”桥生微喘着气,甜糯糯的。 接着,他又朝男人肩窝蹭了蹭,遂去亲对方滚动的喉结。 而今辞捻了下他透着红粉的耳尖温声道:“爱你这件事,没有前置条件。” 嘴唇停留在男人喉结上,这会儿今辞说话,桥生能感觉到酥酥麻麻的细微震颤。 “那我现在睡不着,要不乖了,祈宴哥哥可不可以再同我讲讲话?” “好不好” 男人低笑,揉揉小孩的脑袋:“好,桥桥想讲什么?” 桥生往后挪了挪,抬起右手搭在男人肩上,即便隔着睡衣布料也仍旧触感温暖。 “其实,由于今天发生的情况,我还想对你坦露一些事。” “我收藏了许多你曾经种植的花草,它们有的被我藏在博尔赫斯的诗集里,有的被我藏在你送我的画册里。” “在每一黄昏与黎明的交叠,我都靠着它们在思念你。” “也曾在清醒时刻,去看你说的有情世界。” “而一想到这有情世界,满种繁花之处还有你,我便生出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也再一次意识到,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不仅仅是这觉知里的有情世界,更是你对我一点一滴的爱。” “所以,也希望祈宴哥哥不要怕,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 最后一个音节。 落在夜灯光晕里。 今辞静静听着桥生一字一句的缓缓道述。 他的笨小孩,是想再一次消解他那会儿因其梦魇所暴露的脆弱与害怕。 男人声音黯极了,他低低道:“不怕,我相信。” 次日,余淮南手里拎着装杨梅的篮子,在看到桥生腕上的伤时很是心疼。 于是,长辈式哄小孩:“小阿生今天负责吃。” 一旁。 一号劳工又西:对。 二号劳工阿布:对。 三号劳工仲春城:对。 桥生立马举起右手道:“我可以用右手。” 虽然小孩是个左撇子,但右手也很行。 空气静默三秒,余淮南彻底败下阵来。 试问,谁能抵挡得了一双柔稚杏眼满含期待地看着你时,就像下一秒只要你说出拒绝的话,对方就会因此掉小珍珠,令人心软软呐。 “好。” 一旁。 一号劳工又西:其实我就坚持了两秒。 二号劳工阿布:其实我就坚持了一秒半。 三号劳工仲春城:其实我就坚持了一秒。 (今辞:我大抵是瞬间就答应了下来) 太阳不晒,温度也刚刚好。 杨梅摘到一半,桥生突然想起可以直播一下。 因为之前程橙有跟他发消息说:其实除开画画,也可以试着偶尔跟大家分享一下治愈有趣的日常生活。 于是,头上顶了片叶子的又西充当了支架。 因为小先生万一举着手机举累伤手了呢? 万一小先生一边摘杨梅,一边还要顾及着直播摔倒了呢? (阿布:首先你的心是好的,但哪儿有那么多万一!) 今日大家都很惊讶桥生开直播居然不是在画画,且众人一进直播间,便被美人的脸暴击。 【老婆,你怎么越发水灵了呢?贴贴~】 【宝贝就是香香软软小蛋糕】 【哇,这是哪儿啊?这么多杨梅,想吃,很馋呜呜呜】 【重生之我是185黑皮体育生】 “在家。” 【???在家?】 【想想今总财力情况,我也就不惊讶了】 “你们想吃的话,我可以寄给你们。”小孩主打一个真诚。 【那吃的时候,老婆可以喂我吃吗?】 【楼上在想屁吃】 【今总已经在磨刀了】 桥生踮脚摘下一颗轻轻放进篮子里,嗓音干净软和:“不能喂你吃诶,我我只喂给先生吃” 说完,眼睫微颤,脸颊腾起淡淡糯粉。 【我猜今总要是在窥屏,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妈诶,杨梅没吃到,倒是吃了一嘴狗粮,但好甜!】 【好可爱啊,自己说着说着还脸红了】 【今晚我去试试能不能把孩子偷回家】 突然,余淮南清冷温柔的声音响起,像是薄雪渐缓消融之时。 “小阿生,这里有兔子。” 第112章 脏脏包 余淮南一头长发用流苏白兰玉簪固定。 此时风起,细微碎发扬起,淡雅素净,颇具我见犹怜之感。 双眸剪水,东方情韵自眼角眉梢缓缓浸溢。 【啊啊啊啊这是朕从未见过的美人】 【该怎么形容呢?干净又端庄的古典美】 【他叫博主小阿生诶,声音好好听】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舅舅,我”桥生想要跟余淮南讲自己这会儿在直播。 而充当支架的又西根本没来得及移开镜头,余淮南便已经入了镜。 “在直播吗?” 余淮南走近,捏了把小孩的脸,笑得温柔含蓄。 【舅舅?所以这一大家子都是美人吗?】 【家人们有没有发现美人的唇珠与今总很像?】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桥生点头:“嗯嗯舅舅抱歉,镜头好像已经不小心把你拍进去了。” “没事,让我看看大家都在讲些什么?”余淮南当然知道桥生平时有在直播,这会儿他也不介意出现在镜头里。 【美人你好啊,我有钱有颜,要不要考虑我!】 【皮肤好白感觉香香的】 【这样凑近,我觉得面部细节上与今总更像了】 余淮南浅笑,似白山茶般柔美,却又不失独特冷感:“不能考虑你,因为我有爱人了。” 【果然,好看的都有对象了】 【果然,只有我这种狗狗还天天在网络上呲着大牙咧嘴笑】 【是谁这么有福气啊?】 突然,id像一串乱码的用户进入直播间,先是沉默一通狂刷礼物。 大概持续两分钟后才停手。 【他是我的。】 桥生眨眨眼,小声凑余淮南耳边迟疑道:“舅舅,是不是闻先生啊?” 然而,咱们三号劳工仲春城抱着黄毛兔子站在一旁,心里碎碎念:我有福了,有福了,有福了,嘿嘿反正二位对象不在,我一次性看个够嘿嘿 余淮南想了想,觉得是那狼崽的可能性极大,就这架势跟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他回道:“应该是。” 不过下一秒,余淮南秀眉微蹙,闻令臣肯定没有在好好休息。 算了,待会儿回去再说他。 “小阿生,给你看兔子。” 小孩歪头,这才将目光投向仲春城那儿,对方手里抱着一只绒球般的黄毛兔子。 一瞬间,桥生眼睛都亮了,眼波里装满惹人爱的小星星。 【极其生动形象的猫猫开心样儿】 【可爱猫猫老婆与可爱绒球兔兔,果然又能治愈我好几天】 今辞在北城栖山的庄园,依山傍水,草木丰蔚,有小动物并不奇怪。 但这只绒球的腿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刚余淮南发现它的时候,一动也不动。 “它的腿有伤。”桥生抬手触摸了下兔子的脑袋,继而将目光对上仲春城的视线。 仲春城哪里不明白艺术品的意思,他恭敬道:“小先生放心,等下我带它回去看看。” 这时,又西忍不住开口:“呦,您还兼职兽医呢。” 仲春城:“我全能不行?” 阿布:“你以前替他看病时,我就知道你兼职兽医。” 又西:“呵呵,骂我不是人?” 三位劳工没出现在镜头里,但幼稚拌嘴引得众人不断刷屏。 【怎么突然到小学鸡吵架频道了】 【虽然不清楚三位大哥是谁,但妥妥喜剧人没错】 【这节目我爱看】 几人准备回去时桥生便关了直播。 网上的热议讨论,他暂时没空去看看。 而小孩想亲自抱着兔子,余淮南等人考虑到他腕上的伤自然没同意。 “小阿生想抱抱它的话,等手好些了再抱好不好?” 剩下三位自然是附和。 最终,桥生只能乖巧同意。 今辞刚开完一个跨国会议,准备去看下小孩摘杨梅的情况。 结果就撞见自家已经回来的小爱人变成了脏脏包。 原因很简单,刚那会儿桥生脸有些痒,他就伸手去挠。 而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手自然也不算干净。 于是,就出现此刻的一幕。 小孩发丝柔软蓬松,本来糯白的小脸脏兮兮的。 在见到男人时,桥生眉眼弯弯很开心:“辞哥!” 而今辞睫毛卷翘密长,他对着小孩温柔微笑,眸色与睫影交织,竟显得多情潋滟,别有一番情致撩人:“怎么变脏脏包了?” “什么脏脏包?橙子说脏脏包是蛋糕可以吃。” 于是,今辞满脑子小孩念及脏脏包可以吃时的舔唇模样。 啊想做一些过分的事怎么办? 第113章 它就是靠可爱外表在迷惑你! 手贴上小孩细瘦柔软的腰肢,然后今辞将人一把抱起,他低声询问:“崽崽今天开心吗?” “开心。”被抱起的桥生一边应答一边下意识地想要去与男人贴贴。 但下一秒便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脸脏脏。 今辞哪里会让小孩有半分失落,他低头垂眸:“辞哥想跟崽崽贴贴一下。” “我的脸”桥生软软道。 男人笑声低哑磁性:“一起变脏脏包。” 好一会儿,他带小孩去浴室洗漱收拾了下自己,便将人抱回卧室。 桥生双膝跪坐在床上,身上只着了件男人宽大的黑色衬衫。 这一映衬,小孩皮肤愈发皙白清透。 小脸被浴室热气蒸得粉粉的:“辞哥要睡觉吗?” 此时的他还以为男人工作累了,想抱着他一起小睡一会儿。 直到今辞弯了弯唇,俯身压着他缠绵亲吻。 桥生才睁着湿漉漉的圆钝杏眼,彻底羞红脸。 落地窗晃动着沉醉动人的繁花树影。 小孩浑身软红,几番无力地抓住男人青筋蹦起的结实手臂。 攀附又滑落。 不知过去了多久,桥生乖乖软软地靠在男人怀里,泪痣处渡着一层水色,洇开春情粉晕。 事实证明,今辞的睡觉并不是简单的睡觉。 这边,室内残留着余淮南身上淡淡微涩的冷香。 闻令臣正靠坐在床上,用笔记本修改文件。 他薄唇微抿,面容冷肃,丝毫不见那会儿在直播间说着阿慈是自己的幼稚样子。 可身体还在恢复期,长时间这样,身上便开始隐隐疼起来。 而他忍着疼,刚要继续。 “令臣。” 余淮南忽然推门而入,仔细核对文件信息的闻令臣根本来不及将笔记本收回去。 一双桃花眼看着爱人开始装无辜:“阿慈,你回来了啊,累不累?” “不累。”说着,人绕过床径直朝浴室去。 闻令臣脑门上只浮现两个字:完蛋。 他趁余淮南进去后,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一旁桌上,然后挪动身体半躺下。 片刻,又将脸转向浴室门口。 于是等余淮南出来时,视线里便出现一只诚心认错的大型犬类。 “阿慈,我不该工作过度,不注意休息。” “阿慈,你讲讲话。” “阿慈” 余淮南叹气,此时他发丝垂落,眉眼间含着丝丝愁绪担忧。 他上前抱住男人:“令臣,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我不想你再受伤,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闻令臣偏头亲了下爱人的脸,安慰道:“阿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过些时日便可以恢复。到时候,我陪你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余淮南声音闷闷的,清冷声线里带着只对男人的撒娇:“我有些困,想睡觉,你陪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此时爱人在怀,冷香涌入呼吸交叠之间,闻令臣温柔抚摸爱人长发:“好,我陪着阿慈。” 仲春城面前蹲着那只带回来的黄毛兔子,不,确切来讲已经算是余先生的宠物:芝士。 “仲老六,你行不行啊?”又西抱臂斜靠在门口。 仲春城瞪他:“男人不能说不行!” “那你倒是给芝士看看。” “你懂个锤锤,我不得先观察观察?” 芝士在仲老六的照看下,自然好得快,过几天便打理得干干净净被余淮南抱在怀里。 于是,闻令臣视线盯着那只黄不拉几的绒绒兔子,视线冷得能把兔冻死。 而芝士在余淮南怀里拱了拱,随即将屁股对着他。 “阿慈” “嗯?身体不舒服吗?” 不知道余淮南是真没反应过来,还是假没反应过来。 此时闻令臣敛去平日的淡漠凌冽,如此乖顺委屈的模样倒像许多年以前在学校时。 精致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对他纯澈无杂的恋慕。 少年啊,少年时期的令臣。 真令人怀念。 蓦地,余淮南将芝士放在一旁软垫上。 “令臣怎么跟兔子吃起醋来?” 男人眼尾弧度上扬,眸中情深潋滟:“我不管,阿慈是我的。它就是靠可爱外表在迷惑你!” 语气十足十的指控。 余淮南抬手戳了下男人额头:“我看靠可爱外表在迷惑我的,另有其人。” 闻令臣突然凑近,只要一低头便能吻上爱人的樱唇。 “谁?”他哑声问。 他的阿慈青丝如瀑,雪肤透着羞粉:“你。” 语罢,主动送上樱唇,被男人扣在怀中摩挲脊骨欺负了好一会儿。 直到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殆尽。 余淮南低喘着调整呼吸,眼波情态勾得闻令臣又要亲他。 “令臣你太过分了” “但是,是阿慈你主动的毕竟对你我向来没有什么自控能力。” 芝士:爹爹爸爸可不可以考虑下我这个未成年。 第114章 那我就咬你哦 闻令臣自然不能一直待在栖山这里。 在今辞带小孩回南城这天,他也准备离开。 至于余淮南,自然是跟着今辞他们一起。 “阿慈,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过些天我便前往南城,到时给你个惊喜。”闻令臣将爱人揽入怀中,轻吻呢喃。 余淮南抓住他衣袖的手,指节用力,微微泛白:“不许骗我。” “好,不骗你。” 闻令臣见阿慈点头,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于是捧着人的脸揉了好几下:“好阿慈,不好的情绪会影响身体,我不希望你有一丁点的差池,乖乖等我。” 而回答男人的,是余淮南将脑袋埋在他胸前,抱了许久也不愿松开。 机场人流量大,即便走专属通道,在此之前也不可避免被人认出。 “辞哥,我感觉有人在看我,就像那晚在宴会的时候。”此时,桥生紧紧抱住男人手臂,小声说道。 今辞环视四周,他朝又西投以晦暗不明的目光。 半晌,又西转身离开,阿布则自始至终沉默地守在一旁余淮南身侧。 等桥生再见到又西时,一瞬间他便闻到对方身上淡淡血腥味。 “又西你受伤了吗?” 又西虽讶然,但立马回道:“没有,小先生。” 男人见状,小孩与舅舅还在自然也不是说事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又西。 对方会意,转头跑去厕所将自己再收拾收拾。 (又西:谁懂啊,主要是我自己闻久了血腥味,鼻子有些不灵了呜呜呜) 几人到家时,球球正蹲在桥生爱晒着太阳看书的秋千下。 “喵喵!(主人!)” 饶是语言不通,也很容易听出这声猫言猫语里的激动与开心。 咱们球三花直接一个冲刺朝桥生奔来,可爱极了。 “球球,我好想你。”桥生弯腰抱起猫,下颚蹭了蹭毛绒绒的猫猫脑袋。 “喵喵喵喵~(漂亮主人你终于回来啦,想你喵~)”球球嗲嗲喵叫,发出愉快的咕噜声。 几乎半天的时间,都围着桥生转。 直到它见到芝士。 球三花肉垫戳了戳面前的黄毛兔子,然后芝士就蹬腿跳开。 于是,某猫就开始玩上瘾了。 它伸爪一戳,芝士就一跳,一戳一跳,一戳一跳 等余淮南发现时,他甚至能感受到芝士的生无可恋。 桥生回来后就去找了宋管家,开始着手准备送给男人的生日礼物。 书房。 男人语调冷沉:“人死了?” “没,他想跑,我断了他的腿。”又西眼底透着肃杀寒意。 接着他继续对今辞道:“我抓到他时,他一直反复否认自己盯着小先生看,那样子像是磕了什么药。但他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又开始开始” “开始什么?” 又西顶着家主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片刻缓缓开口:“说小先生有精神病,疯子还说小先生杀人,说就是要让小先生感到恐惧害怕。” 其实,更多的话十分不堪入耳,这已经是他尽量拣着说的。 今辞眼底暗潮汹涌,半晌视线落在花瓶中小孩插放的无尽夏上:“你让仲春城三天后联系闻令臣,想办法混进闻崇延投资的实验。” 他会让蒋寅白死于他追随痴迷的一切。 “另外,我将人交给闻先生时,谢先生也在。当他知道对方一直盯着小先生看,直接用刀划烂了那人的眼睛。”又西想了想,还是把这一事情告知与今辞。 男人将花瓶里的无尽夏转了个方向:“派人跟着谢延,如果他没有旁的举动自然最好。” “是,家主。” 桥生一个人待在房间内,直到八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对于给今辞准备生日礼物,他只是对男人坦言自己最近会一直忙这件事。 所以,小孩声音软乎乎地撒娇:“辞哥不能偷看,反正等你生日的时候就知道了。” 今辞故意小小停顿下,逗他道:“万一我实在没忍住,偷看了怎么办?” 这时球球刚好嗷呜一口咬住自己的尾巴,接着开始喵喵叫。 于是,他见小孩佯装咬他的动作,跟球球一样,且凶巴巴的:“那我就咬你哦!” 那我就咬你哦 咬你哦 今辞总结:幸好崽崽是我的。 第115章 应淮...我超喜欢你...亲亲我的 桥生为今辞手作的生日礼物,是一盏铃兰花灯。 除此之外,则是允诺男人给他看的画册,以及这么些年一直未送达今辞手中的糖果罐子。 在男人生日的前两天,花灯、画册以及糖果罐子总算准备妥当。 唯一还缺的,则是今辞爱吃的葡萄味糖果。 而此时,程橙正打着电话给自家啾啾出馊主意(不是)。 “啾啾,听哥哥的,糖果什么时候做都可以。” “啊那”桥生趴在柔软的榻榻米上,脑袋陷在毛绒绒里。 程橙喝了口舟以礼榨的果汁,清了清嗓子道:“我最近发现一瓶沐浴露,洗完你就是一颗香喷喷水灵灵的葡萄,哪里还需要什么糖!再穿上我寄给你衣服嘿嘿我保证你家先生一定难以忘怀这次生日!” “真的吗?”小孩迟疑道。 “相信哥哥,完全没问题!啾啾是不是想让你家先生开心?” “嗯嗯!” “那就照我说的做,晚点我就把东西给你打包寄过来。” “好。” 事实证明,今辞确实很开心,但小孩则嗓子都哭哑了这是后话。 程橙刚挂断电话,舟以礼放下手中的杯子,捏住他后颈把人捞过来就开始接吻。 好一会儿。 “舟舟以礼,你突然亲我干嘛?”程橙的唇被亲得有些肿,他往后躲了躲,结果腰被男人卡在怀里,动弹不得。 “因为想亲。”说着,舟以礼抬手捏他红红的耳朵。 程橙嘴麻,脸颊泛着娇诱的昳丽之色:“你亲这么重,我嘴巴疼!算了,不想理你,哼!” 这下倒好,不知是他说的话,还是他此时模样的原因使然。 男人埋首于他颈间,用鼻梁蹭他:“小橘子别不理我,我下次轻点亲。” 舟以礼说的下次,就是在他话音刚落之后,便是‘下次’。 这下,程橙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怎么样,只能干巴巴瞪了男人许久,然后把舟以礼当靠枕开始犯困。 “好累,要你抱着我睡” 程橙眼角还带着些许因着他的亲吻而残留的湿意,且缀染着红晕。 “嗯,抱着你。”舟以礼将人完全抱在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轻拍着爱人的背部哄睡,一边低声应道。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就在男人以为怀中人早已睡着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声响起:“应淮我刚才没有真的生你的气我超喜欢你亲亲我的” 舟以礼的心被软软地戳了一下,淡淡眸色温柔缱绻:“笨橘子,我知道,快快睡觉,等你醒来给你做爱吃的。” 一连好几天的到处奔波工作,程橙在给自家弟弟打电话那会儿就已经是累得不行。 男人声线低沉,同时也带给他无尽的心安放松。 程橙彻底被困意包裹,一只手拽住男人衣袖便沉沉睡去。 今辞答应小孩的不偷看就真没偷看,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能猜出一二。 之前母亲说过些日子来南城见一见他和崽崽,而他的生日确实是一个好时间。 所以,刚他接到余薏来电说明日下午便会抵达南城,只是当他听见电话那端今鹤青的声音,竟一瞬间头疼起来。 因为—— “儿子,我想见你宝贝爱人很久了。” “儿子,你说他看到我会不会害怕?” “儿子,又西给我拍过视频了,要是小崽能叫我父亲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又西:先生啊,说好的不暴露我呢???) 今辞捏了捏眉心,淡淡道:“父亲,您可以稍微稳重些。” “稳重?我站得很稳,体重倒是不重,最近你母亲让我控制饮食,轻了些。”今鹤青头头是道。 今辞:“” 余薏:“” 今鹤青的中文水平取决于是否能‘惹恼’今辞。 他一定是故意的。 桥生从榻榻米上坐起来,然后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走出去,便撞进来找他的男人怀里。 “辞哥?”小孩眼中迷茫,鼻尖透着红。 今辞修长的手指揉了揉桥生那乱翘的头发,发丝便更乱了。 于是,小孩整个人像刚晒完太阳打完滚的懒懒猫咪。 他开口道:“告诉崽崽一件事。” “什么呀?”桥生伸手抱住今辞的腰,声音糯糯的。 今辞又点了点小孩鼻尖:“明日母亲与父亲便会来南城看望我们。” 至于今眠 他蓦地回想起曾经她对小孩的态度以及说的话,斟酌片刻后,温柔缓缓道:“今眠也许会来。” “今眠姐姐吗?我记得她爱吃糖醋排骨,到时候我给她做。” 一句话,既算是回应了男人的话,也是在告诉今辞,他并未对过往之事有任何怨怼。 此时,今辞从兜里拿出一颗草莓味的软糖,他将糖纸剥开:“崽崽张嘴。” 桥生依言乖乖张嘴,一瞬间,草莓的香甜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如果那时候我并未回俄国,也许我的崽崽能少尝一点难过与苦涩。所以,我希望今后的你能被爱包围,永尝甜蜜,一直开心快乐。”男人略带凉意的唇瓣轻轻落在桥生的嘴角。 香甜气息弥漫彼此呼吸缠绵之间。 第116章 小崽,快来让父亲看看! 程橙寄给小孩的包裹很快便送达桥生手中。 “啾啾,记得一定要自己拿哦,咳,毕竟是那个那个惊喜嘛,万一被看到惊喜就没了,对不对?”程橙打电话嘱咐桥生。 小孩老老实实点头,虽然对方根本看不到:“好。” 于是,又西本来想帮小先生抱箱子,结果被桥生果断地拒绝了。 他见家主的小爱人顶着一张乖软精致的漂亮脸蛋,声音干净清澈:“我自己拿,等下就得用。” 事实自然不是等下就用。 又西挠挠头:“那小先生注意些,不要摔着。” 毕竟在他看来,桥生娇小的身板抱着个大箱子,总感觉会摔。 到时候,家主心疼,他就得呜呜呜呜 桥生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边跟着的又西道:“不会摔着的。” 说完,圆润杏眼柔柔的,就盯着他看,像是在等他回应。 又西闭了闭眼,望天片刻又将视线挪回,只是十分自觉地不敢认真看桥生的脸:“嗯嗯,小先生肯定不会摔!” 话音刚落,人才抱着箱子继续往前走。 又西:刚怎么回事?难道小先生是觉得我小看他了? 抱着箱子的桥生从书房路过,半掩的门恰好能从外面看见里边的情况,反之亦然。 今辞听见动静,便暂搁置下钢笔,转头望向门外。 结果自家小孩抱着个箱子,直直就走过了。 他刚想起身,桌上手机铃声响起,扫了一眼来电,今辞拿起手机点开:“以礼,什么事?” 这边知晓程橙寄给小孩什么东西的舟以礼开口笑道:“矜持,你家小孩是不是收到一个箱子?” 今辞挑了挑眉,语调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对,怎么了?” 舟以礼总觉得男人在装,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那箱子里的东西,可是宝贝。当然,到时候你必须得感谢我家小橘子。” “感谢?” “对啊,我保证,明天你生日,不,不对,明晚你将收到最称心的生日礼物。” “如果事实并非如你现在所说怎么办?”今辞走出书房,想着去给小孩煮点青提茉莉花茶。 舟以礼保证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然我跟你姓。” “跟我姓?那其实算是你的一种福气。” “” 这边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而桥生已经将箱子拆开,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程橙寄过来的东西。 最上面一层都是对方所说的沐浴露——洗完你就是一颗香喷喷水灵灵的葡萄。 接着,他将东西拿出放置一旁,下面则露出一个粉色包装袋来。 桥生伸手解开包装袋上的蝴蝶结。 下一秒。 糯白的脸蛋红了个透,翘起的呆毛晃了晃,都像是在害羞。 软粉色的猫猫耳朵,猫猫尾巴,以及一条绣着纯白香雪兰的卷卷蕾丝花边裙子 缓和一会儿后,桥生连忙将东西用包装袋裹了回去,并再次系上蝴蝶结。 而此时,今辞端着青提茉莉花茶走进室内,视线里小孩背对着他:“崽崽?” “唔?辞哥哥!”桥生回头,语气里有难以忽视的小慌张。 “在看什么?” 哪知,他话音刚落,小孩就用身体将整个箱子挡住,直接结巴道:“辞哥哥不许看,这是这也是礼物,明天再给你看。” 说是这样说,总觉得不一般。 毕竟桥生眼睫都在打颤,皮肤泛着害羞娇气的软红色。 今辞回想起方才那会儿舟以礼的话,心下有些了然。 他垂眸轻笑道:“那崽崽明天给我看。” 下午。 今鹤青、余薏以及今眠抵达南城。 桥生一听终是要见到今辞父母,心里还会下意识的不安。 毕竟,从未体会过一次完整父母亲情的他,不知如何去面对。 比如,该以何种言语,以何种适恰的情绪 与父亲讲话应该是什么样? 那会是一种怎样独特的感受呢?又或者他能够与父亲讲什么? 至于母亲,时至今日所能得到的爱甚少。 更多的,是刻入血肉与灵魂的暴力伤害。 所以,桥生不会,他已经不会了。 小孩缩在男人身旁,细软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微微发抖:“辞哥,我有些怕。” 片刻,额头传来温柔触感,男人语调轻缓:“崽崽不怕,等见到父亲母亲,你就知道了。况且,有我在。” 门口,今鹤青遥遥望见今辞牵着一个与他相比身型纤细娇小的人朝这边走来。 他实在没忍住,直接一嗓子:“小崽,快来让父亲看看!” 第117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吗? 说实话,桥生有一瞬的呆滞。 因为今鹤青单从气质与样貌上来看,即便是上了年纪,五官也仍旧英锐立体。 那一头与今辞相似的发色,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唇剑眉,怎么看都带给人疏离淡漠的矜冷之感。 而眼眸,则恍若古典画卷中的春辰碧山,在淡淡微光流转之间竟落下覆雪霜色。 只是,今鹤青这一形象早在那一嗓子中颠覆。 余薏一个没拉住,今辞一个没拦住,今眠一个没反应过来。 今鹤青上前就是将小孩一把抱住,面部神情有种‘此生圆满’。 且发出喟叹:“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小崽这般的小天使。” 说着,开始上手捏捏。 “父亲。” 今鹤青从今辞的语调里听出了危险意味,但他还是没放弃rua小孩:“怎么?你也想被我抱抱吗?” 然后他上下扫视了眼比自己还高五公分的男人:“算了,你别想了。我是不会抱抱你的,你哪里有小崽软软一只抱着幸福。” 桥生愣愣地没说话,而心里则在问自己: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 很亲和,安全,如遮风挡雨的伞。 “小崽怎么不讲话?不会是被我吓到了?父亲有些激动,我给你道歉,不怕不怕吓不着。”今鹤青一边说着,这才将人还给今辞。 男人伸手揽住小孩细腰,彻底将人圈入自己的范围。 同时,今辞怀疑今鹤青此前是看了什么幼儿栏目,以前的他可说不来也说不出这些话。 回神后的桥生,顶着大家视线,眨了眨柔稚杏眼,先是朝今鹤青缓缓开口道:“叔父父亲,您好”说完,小脸更红了。 就好像他的意识在告诉他叫父亲没有什么问题,但身体本能仍旧是迟疑与滞涩。 “小崽要是不习惯,叫爸爸也行。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自然就是你们的妈妈了。” 今辞知晓小孩还需要时间来融入,又或者说去让自己彻底意识到,即将拥有双亲这一事实。 而从此,他并非是无父无母的小孩。 他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 男人抬手,爱怜地揉了揉桥生的头,鼓励道:“没事的,桥桥。” 小孩闻言点点头,最终鼓起勇气对今鹤青以及余薏唤了声爸爸妈妈,整个人绵软乖巧到极点。 余薏很喜欢桥生,她慈爱温柔道:“宝贝,来妈妈这里。” 几人说着话,一同往回走。 可今眠,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只是几番视线都落到桥生身上。 客厅。 这会儿今鹤青与今辞暂时有工作上的事要谈,留余薏、今眠以及桥生三人坐在沙发上。 “今眠姐姐。”桥生主动开口道。 今眠神情滞了一瞬:“嗯,我” 然而小孩继续对她道:“姐姐不用介怀曾经之事,我知晓你本意。所以不用顾虑什么,要开心呐。” “对啦,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妈妈喜欢吃什么?” 余薏笑道:“我听又西说,小崽厨艺很好,只要是你做的妈妈肯定都喜欢。” (又西:你们就差把我扒光了,都出卖我!!!) 余淮南有些感冒,睡醒时,天色昏暗。 仅这片刻,漫无边际的孤独竟将他淹没。 突然,暖黄夜灯下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被子里伸出无力的手摸索着将手机拿过。 赫然是闻令臣的来电。 “阿慈。”男人那边有汽车鸣笛,伴随着依稀嘈杂的市井之声。 余淮南在听见闻令臣声音的那一刻,鼻尖一酸,眼眶热热的。 许是生病让他的心理防线更为脆弱,又或许几日分离,使心中的思念无限滋生,变得沉,变得重。 “令臣你在哪儿?”言辞间已然暴露哭腔。 闻令臣心疼,哑声温柔道:“在见阿慈,接阿慈回家的路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吗?” “会,一定会。” 闻令臣其实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便能抵达鹭洲。 余淮南将被子拉过盖住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那我再睡会儿,这样时间就没有醒着的时候慢,便也能快快见到你。” “好。” 桥生其实有进卧室看过余淮南情况,怕人感冒加重,索性用药后倒是缓和下来。 此时临近晚饭点,他本想再去看看,且余薏也担心自己的弟弟。 结果闻令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由于挂念阿慈,男人先是礼貌问好,在询问桥生余淮南的房间后,便匆匆迈着步子消失在楼梯转角。 余薏从今辞那里已经知道如今弟弟与闻令臣的情况,所以并没多说什么。 她这个弟弟,多少年来,满心满眼的不就是闻令臣吗? 卧室内。 轻轻推门而入的闻令臣借着夜灯的光看见床上鼓着个小包。 他走上前,伸手将被子缓缓下拉。 他的阿慈长发散乱,冷白皮肤透着微微淡红,而长睫濡湿,应该是哭过。 此时,闻令臣本想着要不要叫醒阿慈,结果许是感知到男人的气息靠近,余淮南蓦地睁开双眼。 暖光,夜月,爱人柔情流淌的目光将所有难捱消弭。 “令臣,抱抱。” 第118章 疏慈是我,父亲,母亲爱护着长大的 下一秒。 闻令臣将他的阿慈抱了个满怀。 空气中缠绕散发着淡淡草药的苦涩,男人的唇轻落于爱人额头:“阿慈” 余淮南往闻令臣怀里贴,片刻又不舍地往后退:“令臣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你松” “松开?” “嗯”余淮南点头,睫羽微颤,发丝滑落瘦削的肩。 一声轻叹,男人温声道:“阿慈看着我。” 余淮南依言,浸满眷恋爱意的目光在注视闻令臣时,极缓极慢,像是一寸再一寸地深深刻入心上。 “阿慈会这样想,我理解。但我现在只想陪着你,你想我抱抱你,那咱们就抱抱。倒是这个感冒它太坏了,居然让我的宝贝难受。” “胡言乱语。” “真言真语。” “令臣。” “嗯?” “醒来时就见到你,我好开心。” 余淮南衣衫有些大,此时露出皙白的清瘦锁骨。 闻令臣视线停顿片刻,宠溺温柔:“阿慈开心,是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之一。” “之一,那其它幸福的事呢?” “当然是永远陪在阿慈身边。” 余淮南眨眨眼:“我心亦然。” 接着,男人话音一转,抬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开口问道:“阿慈,这是我的衬衫?” 结果余淮南趁着这会儿闻令臣箍在腰间的力道轻了些,便将自己迅速团进被子里躲起来。 裹了又裹,好一会儿只露出一个脑袋:“不可以穿你的衬衫吗?” 清冷声线化开,整个人像一团小棉花。 “当然可以。”闻令臣弯腰俯身,戳了下爱人的脸。 余淮南继续道:“你的衬衫太大了,但是穿上它就好像你在一样。” 他不知晓此时自己的这番模样,有多柔软男人心窝。 眸中一池春水,淌进芳草的清香。 “那我如今在这里,阿慈还需要它吗?” “需要。” 闻令臣笑道:“为何?” “这样会感觉更心安。” “笨蛋。” “我不是。” 晚上用餐时,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倒也正如‘家人闲坐,灯火可亲’那般。 不过餐后余薏则单独找闻令臣谈了谈。 此时外面风起,余薏坐在轮椅上,视线望向窗外随风摇晃的花枝。 “闻先生,疏慈是我,父亲,母亲爱护着长大的,我曾经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遭受那些伤害。” “可我不仅误解他,甚至也没能及时保护他。” “这是暗暗横在我心中永远的刺。” “他爱你。而爱谁,是每个人自由的权利。” “你会一直爱护他吗?” 闻令臣垂眸,心口泛疼,珍而重之诺道:“会。” 余薏微微一笑,与余淮南相似的眉眼,温柔却又含着淡淡哀伤:“你知道吗?八年时间里,他控制不了伤害自己的行为,他有时哭到昏厥,有时又僵坐一整天,有时却又精神错乱望向虚空处喃喃自话。” “闻先生,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忘记你。” “我尊重他的选择。” “可你的父亲,必须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惩罚。” “若不是你,不是你父亲” 余薏操纵轮椅,转身抬眸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目光骤冷:“闻先生,犯下恶行的人,必须下地狱。” 桥生有些乏累,而余淮南吃了一剂感冒药后也开始昏昏欲睡。 于是,等今辞与闻令臣找到人时,二人已经相互靠在软垫上睡得熟,一旁球球则趴在芝士旁边打着小呼噜。 今辞率先将小孩抱起,低声对闻令臣道:“舅舅虽吃了药,但他身体孱弱,你晚上注意些。” 芝士动了动兔耳朵,蓦地跳到余淮南手边,闻令臣一边朝今辞应道,一边拎起兔子:“嗯,我会注意。” 等今辞抱着人离开,闻令臣凑近看手里的芝士,半晌:“蠢兔子。” 芝士蹬腿: 好一会儿,男人将兔子放下。 抱起睡着的爱人低头亲了亲对方的脸,呢喃在情深缱绻的音节里散开:“阿慈。” ——今夫人说得对,犯下恶行的人,必须下地狱。 ——我的挚爱,本不该遭遇那些残忍。 ——阿慈,落雨太久了,该回到那个浅碧柔晴的春天。 突然,余淮南靠在男人肩窝的脑袋动了动,梦话道:“令臣有小鹿在淡白花雨下” 阿慈。 我看到了。 淡白花雨下的小鹿。 以及,眉睫倾落浮光的你。 第119章 即便,告了永别,那也再无憾事 今年今辞的生日,与他以往所有的生日皆不相同。 父母,爱人以及友人皆在身边。 此为圆满。 而37岁,对男人来讲,能够陪在小孩身边的岁月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流逝减少。 曾经,曲廊环绕,外祖父于亭台静坐,看着园中不远处的外祖母莳花弄草。 对他说道:“小祈宴,何为爱?” 今辞摇头。 “其实,祖父并非是想知道你的答案。” “甲子年四月初五,天阴。傍晚时分,雨淅淅沥沥而下,你外祖母抱着一捧荷踏雨而归。” “只因我前日说了一句,想念她许多年以前用荷花为我制成的糕点。” “后来,她为此受凉生病,折腾难受了大半月。” “好转那日,她拉着我的手说,感慨人生无常,怕哪一天就真的离我而去。” “所以我之愿,她所能及,皆尽力为。” “小祈宴,人生风风雨雨,得一爱人相知相守,难能可贵。” 那日,外祖母澜禾于湛湛青空,荷风莲香中对着亭台静坐的外祖父余雪霁笑得格外温婉动人。 眸中之思,今辞后来才完完全全的明白。 昨夜凌晨转点。 本该睡着的小孩在他怀中醒来,偷偷亲了亲他的唇,软声喃喃道:“生日快乐,我最爱的先生。” 许是没想到今辞还未睡,在被男人揉捏住后颈,覆落加深唇齿触碰间的缠绵时,桥生瞪圆了杏眼:“祈宴哥哥”。 今辞的吻缓缓上移,流连鼻尖,继而停歇在他的泪痣处。 彼此视线相触,男人微微颤动的睫影似蝶:“崽崽,我所愿的快乐,是你能在我身边,岁岁常相伴。” “先生所愿,定能实现。” “那我”今辞声音又低又沉。 接着,他道:“便无憾事。” 相伴至垂垂老矣。 即便,告了永别,那也再无憾事。 白日。 舟以礼提着蛋糕进门时,今辞就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当打开蛋糕盒子的那刻,众人皆有一瞬的凝滞。 闻令臣端着杯茶,率先打破空气中的沉默:“这蛋糕挺别致。” 又西附和:“蛮独特。” 余薏点头:“应淮手巧。” 今鹤青拍手:“舟家小子上得法庭下得厨房。” 余淮南摸下巴:“祈宴一定喜欢。” 桥生抿唇:“舟先生用心了。” 程橙星星眼:“简直不要太棒!” 阿布挠头:“闻着挺香。” 今眠高冷:“是我哥爱的类型。” 吴伍盛、宋管家异口同声:“不错” 这下好了,舟以礼挺胸抬头自信无比:“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亲手做的。” 说着,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今辞,挑眉一笑:“怎么样?矜持,兄弟我亲手为你做的蛋糕,不仅样子是一串葡萄,用料也是实打实的葡萄。” 今辞内心扶额叹气,难得迟疑道:“你确定这个像葡萄?” “不像吗?我瞧着挺像啊?” 今鹤青适时插了一嘴:“我觉得堪称完美还原。” 随即舟以礼弯腰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竟越看越满意,重复道:“很像,你得吃大块的。” 今辞: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这一坨紫紫又鼓着小包块造型的蛋糕,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吃,就是看着实在太难看像有毒 从一方面来讲:舟以礼完全没有艺术细胞。 另一方面:舟以礼虽手残,但好歹这是他的心意。 于是,今辞确实吃了对方所说的大块。 且幸好,最终味道是不差。 今辞:好险,差点成‘事故’了 接着众人用餐吃饭,相谈甚欢,闲话家常。 午后。 吴叔、今鹤青倒是聊到一块儿,两人结伴出去散步。 余薏则跟宋管家去了花房。 至于今辞、闻令臣以及舟以礼各自被爱人丢下后,一时皆沉默不语。 卧室。 “啾啾,我寄的东西你看了吗?” 说起这个,小孩倒是唰一下脸红得厉害:“看了” “晚上记得洗香香,穿上它!” 闻言,桥生小幅度点点头。 余淮南则笑道:“穿什么?” “我给啾啾寄的裙子。” “嗯穿给祈宴看的啊”咱们阿慈笑得很不简单。 而程橙视线突然转向余淮南,猛地拍拍胸脯:“小舅舅,你也值得拥有。” 于是,在未来某天。 闻令臣表示十分感谢程橙,甚至在其工作上助益了不少。 第120章 猫崽,你的小尾巴也不要了吗? 晚上吴伍盛自个儿执意要坐地铁回去,桥生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而为了他的安全起见,今辞有派人暗中保护。 吴伍盛离开前,今鹤青还道:“明天咱们去人民公园听曲子。” “行啊。”老吴笑着应道。 今辞看今鹤青一副找到知己友人的模样,无奈叹气。 因为今鹤青不仅仅爱听戏曲,他还学着唱。 唱就算了,是真没天赋,有时候飚一句晦涩俄语,又连接着戏曲的腔调。 怪异,十分怪异。 如果在密集居民楼里,是唱一次被人投诉一次的程度。 希望到时候吴叔能顶得住 至于舟以礼,则拉着程橙对他勾唇笑道:“这么多年了,今天这个生日,我想应该是你心中最为圆满的一次。当然晚上,你得悠着点哦~” 今夜满月。 风中,花香沉醉。 窗半掩,任由香气逸散室内。 却又适逢与带着水汽的葡萄果味碰撞。 暧昧的,浓稠的,却又甜软的气息一瞬交缠,似云雨共赴。 桥生穿上裙子,从镜子里探出身,他看着镜中皮肤粉白,眸中氤氲雾气的自己,鼓了鼓腮帮钻出浴室,并迅速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一时间,周遭寂静,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一下再一下。 半晌,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软软自言道:“啊猫猫耳朵,还有尾巴” 于是桥生见今辞还没回,便又从被子里钻出来,皙白修长的细腿裙子根本遮掩不住,那上面绣着的纯白香雪兰更像是小孩身上长出来那般,纯情诱人。 桥生从柜子里拿出猫猫耳朵摸索着戴在自己头上,遂又拿起尾巴,他正想着尾巴怎么办? 身后的门便被今辞轻轻推开。 小孩下意识惊地猫猫尾巴啪嗒掉地上,甚至还往衣柜里钻。 男人暗哑沉磁的声音响起:“小猫在躲什么?” 说着,今辞早已走近,捡起地上的尾巴,单手将桥生从衣柜里捞起来:“猫崽,你的小尾巴也不要了吗?” “祈祈宴哥哥尾巴”这样一晃荡,小孩头顶的耳朵还颤了颤。 男人亲了亲桥生泛起薄薄一层软粉的耳朵尖,盯着爱人娇憨漂亮的脸:“小猫是不是想让我把尾巴还给你?” 今辞绿意眸色泛起波澜,那里浸溺着世间最温柔,若眉骨似远山,那松霜波澜便是江,便是海。 桥生觉得自己是被蛊惑的一尾游鱼,与其共赴相携之欢:“嗯祈宴哥哥把尾巴还给我,我戴上,才是一只完整的猫猫。” “猫猫不能没有尾巴。” 爱人身上蕾丝裙边的香雪兰贴在柔嫩皮肤上,因着小孩的羞意而染上别样樱桃色,今辞呼吸发沉:“小猫如果想要尾巴,得亲我一下。” 闻言,桥生的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他睁着纯净剔透的眼仰头看今辞,脸上带着思考,像是在说:亲哪里好呢? 下一秒,他亲了下男人的唇珠,撒娇道:“尾巴。” 怀中小孩一头粉白猫猫耳朵,发丝柔软蓬松,那洁白青绿绽放心口的小苍兰纹身被蝴蝶结堪堪遮住小半花蕊,就这样轻易地,将他拉入爱欲情动的春潮起伏里。 肌肤陷入床单,桥生注视着将他压制在身下的今辞,说出今夜最后一句完整成调的话:“祈宴哥哥,小猫也是你的生日礼物。” 小猫,freesia以及满月弥漫甜腻的动人花香,皆是他的爱人。 是命运予他的最好礼物。 后半夜。 桥生睡得熟。 而脖子上挂着挠痕的今辞坐起身,转头将柜子上放置的画册以及糖果罐子拿过。 一张长便签被男人小心铺展开来。 上面。 小孩的字体娟秀:亲爱的今先生,它们不仅是我们曾经相知相恋的回忆,更是分离多年,我对你的祝福。当然,也有许多我难以用言语亲口向你启齿的难堪与脆弱。 所以,我把它们变成文字,写进信纸。 我原以为,我们再也不能有见面的那一天。 只因,我曾几番面临死亡。 那么看到这里,我希望我的先生不要难过,也不要责怪我的怯懦。 在这条独行的路上,每每看到厚重窗帘外绽放的春花,浓郁的夏荫,就觉着花影摇情的尽头该有你在的。 所幸。 你在的。 最后:或许先生会从信纸上发现我哭鼻子,但是不许笑话我啦! 第121章 待那时,一定晴空如洗 今辞将便签轻轻置于一旁。 小孩泛着淡粉的指尖搭在他左手手臂上,被子有些下滑,莹白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 男人回想起那会儿桥生软绵绵的啜泣哭腔,那掌控于身下的尾骨轻颤,声声甜软,声声爱意满涨。 今辞低头,叹息声止于珍视的亲吻里:“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坦白来讲,如今崽崽在我身边,倒才是给了我翻开那些信纸的勇气。” 而回答男人的,是桥生的梦呓轻哼。 男人再次坐直身体,借着夜灯柔光翻开画册。 首页,第一幅画——是他们的初遇。 馥郁沉醉的木香花雨里,他坐在靠窗画架前,小孩似极致鲜明而饱满的纯白跌落进他的世界。 缄默地、静谧地、忽而风雨摇晃地,一点绿,一点柔情,一点春温。 今辞蓦地意识到。 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是他的救赎吗? 接着,他将夹在其间的信纸展开: 今先生,近来我常常鼓励自己回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时。 因为,那是光与温柔的伊始。 我阻止不了幻觉中的那个自己举着刀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眼前。 他告诉我,像我这样早已溃烂的人,应该永堕黑暗。 我厌倦绝望如今的一切。 好几次,我都在想如果就在这一刻死去,那么所有的病痛与折磨都将抵达终点。 可是,你还在啊 你还在 我念着给我穿衣的你,念着雨珠击打木香藤叶下执笔描绘温暖之花的你。 所以,精神与肉体的疼痛,并未将我肢解割离。 我渴求着再次见你,在那些幻觉并未来袭覆没我之前,奢求与你重逢。 今先生。 我能否。 还能再见你一面? 可惜,今夜的月亮并没有给我答案。 信纸上沾染着擦拭不掉的晦暗血迹,今辞指腹摩挲那暗色,长睫落下的影,于微光中颤动不已:“崽崽,我一直在的,且从未停止找寻你。” 而后今辞翻开一篇篇色彩与过往苦痛交织的信笺。 它们有时下着暴雨,泥泞不堪。 有时飘着落雪,冰冷皑皑。 只有在小孩提及到他时,才偶有春深暖暖。 突然,一张特别的画像展露于今辞眼前——桥樱。 画上的女人面容狰狞,将锋利的刀刃刺向面前蜷缩在地的小团身影上。 那团身影被桥生用浓稠窒息的黑与鲜艳可怖的红所代替。 而身影下,淌着孤独绝望的泪。 瞬间,今辞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将信纸彻底舒展开来: 辞哥。 近半月的时间,我重复身临画中情境。 那些恐惧渗透我的皮肤、混合进我的血液、深刻入我的骨骼里。 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势必要将我完全变成它们的傀儡,可以盛满它们的躯壳。 且每流进一点,向下贯穿的力道便如钢针死死定在关节处。 我真的很害怕 幻想着你在抱抱我。 我,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了。 你会怪我吗? 不要怨我好不好? 我其实在想,离开你,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残忍。 可这样的我就连我自己都想要放弃毁灭。 我多么希望自己干干净净,一如那天落在你肩上的雨水。 对不起 今辞视线里的字迹逐渐趋于扭曲,混乱,甚至到最后再难组成一句完整的话,一个完整的字。 蓦地,一滴泪砸落纸上,洇湿在桥生曾经笔触停顿截断处。 这是小孩的脆弱伤痕,亦是分离年岁他几经永别边缘的崩溃无望。 身侧之人动了动。 男人每呼吸一下,便砸下一道裂痕般的生疼。 今辞手中的信纸仍旧展开,突然一双手覆上他的手背,带着柔软的,治愈的温热触感。 “祈宴哥哥,不哭。” 男人有一瞬的怔神,本该滴落信纸上的泪,垂落在桥生手上。 半晌。 “崽崽?”今辞声音沙哑极了。 桥生挪动绵软无力的身体将自己嵌入男人怀里,接着蹭蹭今辞肩窝安慰道:“祈宴哥哥,我有预想到你翻阅它们时,会很难过。可使你难过并非我所愿,我不想你掉眼泪。” “我想,当你一遍遍触及它们之时,也算是跨越时间拥抱曾经抱不到你的我。” “这是另一种缺憾的弥补与圆满。” “而如今,我真真切切回到了你身边,那便让它们在黎明到来前,散去。” “待那时,一定晴空如洗。” 第122章 只要没死,怎么都行 余淮南见闻令臣躺上床,便自动滚进男人怀中,他抬手戳戳对方喉结道:“令臣,那日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止不住打了个哈欠,瞬间,睫毛湿湿的。 闻令臣亲亲越发像小棉花般的爱人:“阿慈要不要自己先猜猜?” 余淮南眉眼有着天生的孤绝清冷感,此时困惑的小表情倒是为其增添上别样独特的可爱。 “难道是最近你都能陪在我身边?” 闻令臣揉揉他的脸,眼底笑意温存:“我的阿慈真聪慧,但可惜你只猜对了一半。” 这有什么聪慧可言 余淮南突然搂住男人脖子,佯装凶巴巴道:“快说,不然今晚你就和芝士睡。” 闻令臣:这简直是酷刑,完全不敢想象跟那只黄毛蠢兔子一起睡的场景。 他叹道:“其实我在南城置办了一处属于我们的家。” 余淮南一顿,惊讶极了:“什么时候?” “很早。” “阿慈还记得曾经说,想要寻一处放松惬意的慢节奏城市生活吗?” 余淮南放下搂住男人脖子的手,将脑袋靠在闻令臣胸膛:“记得。” “后来我觉得南城是一个符合阿慈要求的城市,于是我早早便命人将我们的家置办打理好了。” “就想着,有一天我们能实现家里有你、有我、有着你想要的一切。” “况且如今这个城市,有你的亲人,朋友,我想我的阿慈生活在这里会更加开心快乐。” 闻令臣将余淮南的发丝别在耳后,凑近亲了亲爱人的唇:“所以,时隔多年,阿慈要同我回家吗?” 回我们的家。 余淮南回吻了他一下,眸中亮晶晶:“要。” 北城。 被闻令臣与谢延想办法混进投资实验里的仲春城,这会儿正啃着面包心里直骂蒋寅白变态。 事情得倒回两小时以前。 自从他成功进入实验,每天不是看那癫子发疯,就是看他在发疯的路上。 一方面来讲,他不得不承认蒋寅白确实很有‘实力’。 但这实力你得用上正途啊!!! 兄弟啊,正途两个字应该很好懂? 再者,蒋寅白的实验体小到不知名动物大到各式精神患者。 仲春城的耳边不是癫狂惨叫,就是诡异嚎哭 结果今天他撞见那变态抓着人脑袋就哐哐往墙上撞,关键他瞥见被撞之人右脸上盘踞的疤痕满是血污。 太造孽了。 真的造孽。 这样想着,他嘴里还叼着面包就开始叹气。 “新城,你在叹什么气?”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语调里夹杂着古怪悚然的疑问。 仲春城吓得来不及嚼嚼他的全麦小面包,直接吞咽了下去。 但面上却不显任何慌张。 新城——仲春城的假名字。 “叹气?蒋先生我这叫舒缓疲惫” 仲春城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喋喋不休。 毕竟资料上显示:他是一位在国外生活长大的华人(这部分倒是真的),有时候胡言乱语倒也挺正常 蒋寅白盯着面前这个一头卷毛中文也不怎么样的男人,心理的怀疑打消了一些。 而仲春城的能力确实能为他正在进行的实验助力。 他凛声道:“待会儿阿苦就交由你了。” 仲春城从地上站起身,直视一身白衣大褂的蒋寅白:“阿苦是谁?” 蒋寅白冷笑:“嗯怎么说呢,就是到时你需要验证的试剂,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接着,他目光审视仲春城:“只要没死,怎么都行。” 仲春城迎上对方视线,将包装袋里剩下的小块面包塞嘴里,含糊道:“有趣。” 一分钟后。 蒋寅白离开,仲春城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他是低着头翻的,要是仰头被摄像头拍下来怎么办? 他可是很严谨的! 同时心里面又开始絮絮叨叨骂对方变态。 半晌,他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果然,还是得由我来解决这样的恶人。 仲春城见到了蒋寅白所说的阿苦。 对方目无焦距,右脸疤痕处裂开了新的口子,正顺着脸往下滴血。 啊,有点不忍心看 随即他又想,蒋寅白不是自己说了吗?只要没死,怎么都行。 那么现在这个名叫阿苦的人,脸太恐怖,我给他治治不行吗? 免得可怕过头,影响我平时实验发挥。 那也就意味着影响蒋寅白的实验发挥。 “嗨呀,我可真聪明。”仲春城自我评价道。 第123章 是因为苦楝树吗?梅花为首,楝花为终 仲春城将阿苦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小心。”他提醒着身旁之人注意脚下台阶。 但阿苦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瞳孔死寂。 这也就导致他的提醒并没有起到实质性作用。 突然,阿苦脚下踩空,眼看就要往前摔倒,仲春城眼疾手快地将人拦腰扶住。 他舒了一口气道:“哎妈呀,这你再摔下去,脸蛋真别想要了。” 吓得咱仲医生一头卷毛都更卷了 门前。 仲春城指纹解锁后,将门推开,也就这一瞬他并没有注意到阿苦的眸光微动。 虽现在有任务在身,住的地方也是闻家提供的居所,但室内装置仲春城还是按照自己喜好风格布置了一番。 总结来讲:南洋复古风,像一场旖旎梦境。 “你先坐这儿。” 藤椅上放着一只头朝下屁股朝上的布偶棕熊,仲春城在见阿苦听话坐下后,就将布偶塞进对方手里。 接着道:“我呢,现在去拿医药箱和处理你脸上伤口的工具,你就在这里等我。” 他话一说完,阿苦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手在触及到仲春城塞给他的布偶时,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见此,仲春城暂时也不去拿什么医药箱了。 他蹲下身,与藤椅上坐着的阿苦平视。 忽然,仲春城猛地掐住对方脖子,速度之快,可他并没有在其脸上看到他想要捕捉的情绪。 就好像他直接把人给掐死,阿苦也能僵滞着不带一丝一毫的异样。 “阿苦。” “想死吗?” 接连两句,当音节停顿在‘死’字时,片刻间,仲春城没有错过对方的反应。 一种细微但压抑的渴求。 他,在渴求死亡。 仲春城直起身,垂手揉了一把阿苦的头,自顾自地说道:“蒋先生说了,只要没死,怎么都行。” “所以抱歉,你不能死。” 十分钟后。 仲春城喜欢芭乐,他戳开吸管口,享用他的快乐水(芭乐汁),便开始着手给阿苦处理伤口。 结果越处理,他发现人身上伤越多。 心里边又开始叭叭骂人,且不禁想到小先生也曾遭受蒋寅白的非人虐待。 所以一时气得没注意手下力道棉签压得重了些。 阿苦当然不会喊疼,倒是仲春城意识到后,拿出了哄家族里那些小朋友的架势口吻:“哎呦,弄疼了?给呼呼,很快就好了。” 说着,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手下的动作。 而阿苦被布偶棕熊遮挡住的指尖,暗暗屈了屈。 “你放心,我同蒋先生不一样,咱不兴暴力那一套。虽然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有我自己的节奏跟方式。” 说了又好像没说一样 “所以你要怎么折磨我呢?” 阿苦的猝然开口,吓了仲春城一跳。 芝士:你没有我会跳! “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开口讲话,我何必算了,你想知道我怎么折磨你?”仲春城吸溜一口果汁道。 阿苦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的芭乐果香。 “对不起,其实我没有权利知道,因为我只是一个用来实验的工具而已。”阿苦将手中的布偶放置一旁,动作透露给仲春城的讯息就像自己是肮脏低贱的秽物,不该弄脏那布偶。 仲春城一把将布偶给人塞回去:“你确实是实验工具。” 不过还未等阿苦有什么表情,他继续道: “就比如我现在是为蒋先生的实验而奉献的牛马打工人。” “你看,这样一想,我们其实都称得上工具。” “不过如今你在我手底下,那自然得听从我的指示。” “所以” 仲春城将喝空的盒子举到阿苦面前:“要不要来点儿?” 谁懂,他真的像推销果汁的 阿苦的脸上似乎因着男人这一操作而有一瞬的错愕,他愣愣没讲话,直到仲春城将插好吸管的芭乐汁递到他嘴边也未回过神来。 仲春城乐道:“我愿称它为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果汁,没有之一。” 他伸手接过,缓慢吸了一口。 该怎么形容呢? 鲜艳与甜美的味道。 接着仲春城一屁股坐他旁边,此时黄昏洒进室内。 阿苦竟觉得所处之地更像梦境了。 而仲春城盯着光透过雕花繁复的木屏风落在阿苦脸上。 对方并未毁掉的另一半张脸清秀柔和,如新绿的树,渐渐在枝叶间开出淡淡紫色花朵。 他想:如果这孩子有着平凡幸福的人生,那么他该是多么美丽与温柔的小孩。 “阿苦,你的名字谁取的?”仲春城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阿苦轻声道:“我自己。” “是因为苦楝树吗?梅花为首,楝花为终。” 仲春城一边道,一边起身朝木质置物柜去。 他从上面拿过一把折扇重新回到阿苦身边坐着:“我中文虽不太好,但我知道一首诗:绿树菲菲紫白香,犹堪缠黍吊沉湘。江南四月无风信,青草前头蝶思狂。” “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楝花为终’这个终,可是春夏交接,人间好时节呢~” 阿苦心里念着对方所说的好时节。 好时节吗? 他此生,再也不会有好时节了。 第124章 檀香木折扇 “阿苦,好不容易见着你面上有点表情,却是这般”仲春城手拿折扇轻敲藤椅边缘。 阿苦微微侧眸:“这般什么?” 仲春城原本想说这般凄然哀伤,但他想了想,还是不说比较好。 男人没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转移话题道:“这把折扇送你。” 仲春城离他极近,对方英挺清俊的五官,一头茶色卷发被光透得极温暖。 他立即错开眸,睫毛颤动:“新先生,我这样的人不需要这些。” “不,你需要。” 仲春城强行将折扇塞给他,就像方才那会儿将布偶棕熊塞他手里的架势一样。 接着,男人手撑下巴盯着他道:“你把扇子打开。” 扇子的开合。 溢出一股淡淡静心凝神的雅香。 檀香木折扇,上面赫然描绘的是苦楝。 “我说了,我同蒋先生不一样,咱不兴暴力那一套。即便是让你喝下毒药,也得让你干干净净的。” “我爱美丽的事物。” “这扇当配你。” 美丽的事物? 阿苦权当对方在胡说八道。 他唇瓣微动,声音淡淡:“那么,你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仲春城摊手。 “蒋先生将我交给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 闻言,仲春城抬手敲了下阿苦的脑袋:“我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拿你试药喽!” 阿苦目光愈发黯淡:“那我希望这些药,能在某次实验中结束掉我的生命。” 胸腔的怦动,渐渐,歇下来。 “唉,只可惜,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仲春城摁开一旁桌上的台灯。 他摸摸鼻尖继续道:“喜欢菠菜鸡蛋吗?” 阿苦:? “不说话,那就是喜欢。” “我去做晚餐,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不是吗?” “你想想,不仅饥肠辘辘,还得被那些药啊,针啊的戳进皮肤,流入血液,多难受对?” 好一会儿,男人在厨房哼着他从未听过的异国曲调。 阿苦试着将背彻底靠上藤椅,脸被处理好的伤正泛着丝丝舒适凉意。 而这样的舒适极其陌生,可又格外令他产生眷恋之情。 布偶棕熊静静躺在腿上,困意就这样袭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或许此时真的是梦境,一个荒唐的梦境。 等他再次醒来,才是冰冷的现实。 七点半。 “醒醒,饭菜做好了。” 阿苦猛然睁开眼,额头布满冷汗,他身体僵硬,目光在触及到眼前的仲春城时怔住:“原来不是梦” 仲春城等他缓缓后,将人拉起来:“肯定不是梦,毕竟我做的菜还没有到香迷糊的时候。” 夜里。 仲春城将房门反锁,而室内早已被他仔细搜检了个彻底。 他进到里间僻出的办公地,拿出另外一部手机拨通了今辞的电话。 “家主,蒋寅白警惕性极高,目前我只收集到一部分最新实验信息。” 今辞打开电脑,上面罗列着详细的文件资料。 “你可曾注意到他过往实验资料里有桥桥的?”男人皱眉看着仲春城传输过来的信息,沉声询问。 仲春城手抵着唇,半晌道:“并没有。这部分资料应该被他单独置放,我会想办法再探探。” “他不会放弃将桥桥作为实验体目标。”蓦地,今辞下颌线紧绷,眼底森寒。 他继续对仲春城道:“他既然喜欢给人用药,那就让他自己也试试其中滋味。” “家主您是想?”本来仲春城以为今辞的意思是将蒋寅白研制的药物用在他自己身上。 结果下一秒今辞便道:“浮明历史百年,阴谋,鲜血,利刃,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蒋寅白,所以sat petersburg分支有一种药,潜伏体内,发作后能让人尝尽被利刃割裂的痛苦,癫狂自残而死。” “我会派人将药交到你手中。” “是,明白。” 而仲春城忽然意识到,今辞虽与曾经相比变了许多。 但终究,是那个曾一枪击中叛者眉心,肃杀狠戾的上位者。 第125章 今总手上有小先生咬的牙印! 今辞将电脑合上,准备起身回卧室。 突然:“喵!” 外面传来球球的嗷呜猫叫,而当他推开门,自家小孩正跌坐地上,愣愣不动。 “崽崽?” 桥生听见男人叫他,瞬间回神,他委委屈屈伸手:“我不小心踩到球球尾巴,然后一阵头晕就摔倒了” 今辞走近,小臂穿过爱人腿弯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温柔轻哄:“有没有哪里痛?” 男人胸膛温暖宽厚,桥生吸吸鼻子,缓缓摇头:“没有。” 而不远处的又西早带着球三花逃离现场,他揪着猫耳朵语气佯装严肃:“看,我之前就说不要在小先生脚边晃,万一把人给绊倒,结果你就爱过去凑!” “喵(唉)” “这下你尾巴也疼,小先生摔得也疼,家主更是心疼” “喵喵喵(外国佬你说得对)!” “犯了错就知道喵喵叫卖萌!” 球球:我除了喵喵叫,我还能说人话不成? 这边今辞抱着缩在他怀里的桥生朝浴室走。 而小孩一只手扯住男人衣襟,另一只手则揉着眼角:“但是,我有些头晕” “头晕?” 男人担心,贴了贴小孩额头继续道:“明天我叫医生来家里给宝贝检查一下好不好?” “是周医生吗?”桥生抬眼,目光软软。 今辞将桥生放下,按压了些许洗手液用温水冲洗净手:“不是。不过周医生有跟辞哥聊过,桥桥现在很棒,或许有一天崽崽就不用吃那些药了。” 话虽这样讲,但不管是在江城被阿苦注射药剂后小孩自我意识的逃避,还是那些尚未解开的曾经。 也都始终意味着,一切并未结束。 男人洗完手,这才将毛巾打湿,然后拉过小孩轻轻擦拭对方的脸:“崽崽香香的。” “辞哥也香香的。” “可是崽崽更香。” “唔,辞哥更香。” 两人说着无聊又可可爱爱的话,等收拾好躺上床后,桥生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看今辞。 “不困吗?”今辞的手抚上小孩脸颊,呼吸间有桥生身上甜淡柔软的味道。 桥生开始对男人撒娇:“想听辞哥讲故事。”小鼻音黏糊糊的。 “乖小猫想听我讲故事但我想还有比讲故事更容易让人入睡的事” “什么事呀?”小孩的脸颊因男人的动作而泛着淡淡粉色,整个人软趴趴的一只朝男人凑近。 今辞借此爱怜地吻上他的唇,低沉道:“嗯小猫可以猜猜?” 猜什么猜,什么事还不明显吗? 那一晚,桥生在男人冷白指尖上咬了好几口小小牙印出来。 且抱着被子软哭,哭地一抽一抽的。 而最终也确实累得瞬间入睡 当然第二天李澜在办公室见今辞端起咖啡喝的时候,瞄着男人手上的牙印心底立马直呼:会玩。 “小千。” “嗯?” “告诉你件事。” 熟悉的电脑后探头,小千眨眼问他:“什么事?” 李澜捂嘴小声道:“今总手上有小先生咬的牙印!” “卧槽,卧槽,卧槽,我可以脑补一万字毕竟,今总的身板以及体力想来也配得上这一万字。” “” 小千见李澜无语:“你不会在腹诽我?” “没有,我怎么敢呢?不过这一万字你要不写出来,到时候我发给今总看,人一高兴直接给你升职加薪。” “李特助,我呵呵了,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我确定。” “你放狗屁!” 小千最终确实在她家老板与小娇妻的cp超话写了一万字文,但那文还真不像李澜说的那样被他发给今辞看 而是有天桥生因为网友的指路导致不小心看到。 那么自然也就被今辞看到了 日子过得飞快。 在今鹤青带着余薏回莫斯科后的一星期,温怀庭抵达南城。 至此。 桥生便开始每天跟随着他学习。 且一晃。 炎热夏日就这样过去。 第126章 家里猫崽太喜欢小熊猫怎么办? 在桥生全身心投入学习的这段时间里,期间一次直播也没有。 而这就导致,万千网友们‘嗷嗷待哺’。 最开始大家是跑去官博下留言,委婉含蓄地表达自己想念今总家里那位小朋友。 【请今总设计房子,能看到桥宝吗?】 【楼上的你先试试,要是行,我拆巨资高低也安排一下】 【像我这种普通牛马来世界充数的贫穷npc就只能看着少爷小姐们出力了】 【没有老婆的日子,生活是寡淡的】 小千看着账号下的留言笑得不行,不过这件事今辞本人自然也知道。 当然,他自己微博账号更新还停留在此前官宣已有爱人的时候。 毕竟不管是平时工作还是有关画展等其他内容自有专门账号运营发送。 这天,时间下午两点。 今辞结束为期两周的出差,刚下飞机便接到桥生打来的电话。 “辞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桥生坐在秋千上,球球正用爪子碰芝士的绒绒兔耳朵。 男人停下脚步,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折射冷感的光。 而当他听见小孩语气里的思念,今辞一瞬笑得温柔宠溺,霎时,那矜冷淡漠渐渐散去,只余柔情满覆:“二十分钟。” 桥生晃着皙白纤细的腿,脚腕上一阵铃响,引得球球放弃芝士的耳朵,转而去用爪子扑抱他的腿。 “那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 半晌,小孩声音更是又轻又软:“嗯我想你啦~” “我也想桥桥。” 李澜站在离今辞两个台阶处,低头看地,心里想的却是得亏小千那妮子不在,不然能激动得蹦三尺高。 挂断电话后,今辞将一部分文件交给李澜:“你带这些回公司交给临扬,然后就回家休息,这些天辛苦了。” 李澜接过文件:“是,今总。” 今辞到家时,午后阳光有些晒,空气中浮动着无尽雪的花香。 他踏过石板小路,蔓发的草木尽头,有小爱人正跟猫球球讲话的声音。 “球球你不要再扒拉芝士的耳朵啦,它会不舒服的。” “喵喵喵(漂亮主人你不懂,它都习惯我戳戳了)。” “晚些时候舅舅来接芝士,你就惨了” “喵喵!(不会,我可以卖萌混过一劫!)” 芝士:呵呵,臭猫 一人言一猫语,也不知道怎么对上的,有来有回。 今辞松霜绿眸一弯,光透过树荫洒在桥生身旁的无尽雪上,小孩斜倚在秋千一侧,发丝有些长了,柔柔垂在耳边,而那雪白细颈延展而下的纤秀肩臂则被白色衬衫包裹。 他迈着步子走近,轻声唤道:“崽崽。” 桥生寻声转头,软红的唇微张,脸上瞬间绽开纯净温软的笑意:“辞哥,你回来啦!” 说着,便从秋千上下来,扑向男人怀抱。 与此同时,无尽雪的香味也再次一同涌入今辞的呼吸。 “温先生说崽崽近日又进步了不少。不过,辞哥倒是很关心我家宝贝有没有在家乖乖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有!” 无尽雪花香渐浓,小孩目光柔润,那双眼里满是眷恋依赖。 今辞抚上桥生的腰:“乖崽这么乖,那辞哥自然要给桥桥奖励。” 男人说着,骨节分明的手上移,佛珠晃动,发出细微轻响。 “什么奖励?”桥生问道。 最终,今辞的手停顿在他颈侧,指腹来回摩挲的动作温柔无比:“不过也算不得奖励,明天带乖崽出门玩怎么样?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都完全属于你,不属于繁忙的工作。” 听今辞这样讲,桥生绷直小腿凑上去亲了一口男人。 霎时,眼尾染上柔和瑰色:“那可以去看小熊猫吗?” 今辞笑道:“当然可以。” “可是你才结束工作,会很累,要不还是在家休息好不好?只要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没事,今晚好好睡一觉便是。” “真的吗?” “自然。” 于是,第二日,今辞微博难得发送了一条更新:家里猫崽太喜欢小熊猫怎么办?完全抱着不撒手 画面配图上,是桥生抱着软软胖乎乎的小熊猫对着镜头微笑,镜头定格之时,恰好爱人与小熊猫齐齐望向他,治愈可爱,余晖于青年身上盈着一层柔光。 而男人的心,也随之这一刻软软塌陷了一小块儿。 所以今辞的个人账号下热闹非凡。 【什么时候实现一户一猫?这个猫自然是今总家里的猫】 【圆嘟嘟的可爱小熊猫与精致娇软的小美人,我今晚就去偷】 【你刑得很】 【太刑了姐妹】 【照今总这样说,如果我用小熊猫拐走老婆的话,说不定能成!】 【我觉得完全可以有!】 【综上分析,我认为可能性极大】 【但问题是,你不可能有小熊猫】 林九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重新投射向文新尧,眼底笑意不明。 “文少爷,今天您来找我是?” 文新尧没说话,半晌他将手机息屏,目光直直看向林九:“桥生。” 第127章 那便毁掉如何? “哦?是什么让文少爷对我知晓的一些事情感兴趣了?” 文新尧拉开椅凳坐下,眸色猝冷:“兴趣?那我认为得看你知晓的事情值不值得‘兴趣’二字。况且,当初在宴会你找上我说了那些话,难道就没有你的目的吗?” 林九道:“文少爷说得对,目的嘛,当然有。” “说,什么目的。” “我想澜颂能得到文家的支持合作。” “只是这个?” “当然。” 文新尧自然不信对方只有这么一个目的,可他也不想与其多做周旋。 林九见他态度,也不恼,且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文少爷感兴趣的东西。” 文新尧接过u盘插上电脑,不一会儿便找到文件。 他将最先映入眼帘的视频打开。 画面上,夜雨滂沱,伴随着可怖雷鸣。 树枝,摇摇欲坠。 桥生手里握着一把刀,目光中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戾冰冷。 连带平时那张柔软精致的脸,也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身后的树彻底折断,于狂风呜咽中倒塌。 也就在这一刻,文新尧看见对方狠狠将手中的刀刺向背对镜头视线里的女人,腥红鲜血溅洒于桥生脸上。 “他杀过人?”文新尧似乎从方才那一幕中闻到血的腥味。 不,不对,桥生的事他有了解过,如果真杀了人,怎么会逃过警察 林九唇角弧度渐深:“他不仅杀人,且杀的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怎么会” “信不信就看文少爷的了,视频摆在这里,有没有合成剪辑您可以随意查。” 文新尧将视频关掉,敛去情绪淡淡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些为何不交给该知晓它的人?” 林九蓦地站起身,目光诡异:“本来我以为他会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却没想到他还能活得现在所以如果让他重新想起自己曾经所做之事呢?那样,一定很精彩。” “不瞒您说,我确实与桥生认识。他在八岁时曾消失过一年,后来他的继父将他带回桐村,遥遥一眼,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阴郁,病态,疯癫。” “不过后来,他又恢复了正常。” “文少爷,我知道您对今先生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如果当所有人都知道桥生是一位弑母残戾的精神病,他们会作何感想?” “或许当他一点点被唤醒记忆,还会像现在这样温软如洁白的花一样吗?” “文少爷,既然得不到” “那便毁掉如何?” 林九的话在耳边接连响起,但文新尧自然不会蠢到林九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将u盘递还给林九:“不过如此。” “文少爷,说这些为时尚早,您也不用将东西还给我。” 接着,林九话音一转:“嗯,听闻文少爷投资了一档纪录片节目。或许等节目启动,到时您会改变想法。” 文新尧不置可否,他拉开与林九的距离,心里忍不住想:桥生,真的杀了自己母亲吗? 一周后。 温怀庭坐在画室的一根长椅上,正指导桥生起笔落色。 待日暮时分,今辞才出现在门口,但他并未出声打扰室内二人。 而画架上赫然是一幅踩碎进泥地里的白萼,可泥地上方却亮着温柔的,慈悲的烛光。 温怀庭看着眼前的画,垂眸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小桥生,可以跟老师说说这幅画你想表达的意思吗?” 桥生将画笔暂置一旁,指尖轻触烛光边缘:“外婆。” “桐村土地很软,脚印,背篓,镰刀,轻易烙上印。” “但母亲不要外婆,目光永远停留在他方。” “所以她踩碎白萼,烛光燃了一夜又一夜,最后没声息地坠进泥里。” “而这是温柔的。” “慈悲的。” “最后的告别。” 桥生收回手,将白色颜料的盖子合上,微微一笑:“温老师,您跟我说可以试着画出所谓的亲情。所以,这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部分。” 温怀庭这一课题其实是周州经过各方面考量,借以他来对桥生思想、行为以及状态的试探。 锋利与柔和掺杂其中。 而纯白永能覆盖其它杂色。 就就好像善大于恶。 晚些时候,周州拨通今辞的电话,他凝声对男人道:“今先生,他缺失的记忆除开蒋寅白外,关于他和他母亲的应该还有一部分。” “这并非是桥女士曾对他的虐打折磨” “而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久远过往。” 这部分过往,或许比那些虐打折磨还要沉重窒息。 今辞抬眸,见不远处的桥生正拆开牛奶的吸管包装,他敛声道:“但有时候我们需要的是遗忘,而非记得。” 周州闻言:“依照桥先生的情况,自是如此最好。” 可这个世界。 往往,事与愿违。 第128章 很奇怪,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夜里入睡前,天际传来闷雷,已是隐有下雨的趋势。 “辞哥。” 今辞温声道:“怎么了?” “辞哥的外婆是怎样的一个人?” 桥生接着的突然询问,不禁令男人回想起那会儿与周州所谈之事。 他将小孩圈入怀中,随即将下巴抵在桥生发丝上轻蹭。 雷声渐渐近了,小孩没等他回答便又自言道:“今天温老师的课题是亲情。” “我想过橙子,想过吴叔但最终我却想到了外婆。” “辞哥,我有许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因为桥樱,我将她一同搁置在记忆的角落。” “很奇怪,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桥生的话语,使得男人目光倏地变暗。 忽然,轰隆一声雷响彻底炸开,闪电透过未被窗帘遮掩的间隙映照在小孩脸上。 那一瞬,桥生的眸中有怅然迷茫。 但片刻,他又将自己整个人继续往今辞怀里拱了拱,势必要将自己完全躲藏进男人身体。 “嗯我很奇怪但我不知道” 几番话下来,或许突兀,或许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 但,今辞明白。 可同时他的心里也藏着难言的担忧。 今辞将声音压得极低,沉沉缓缓,在窗外极端天气的汹涌下,显得格外安抚静心:“首先,不管是程橙,吴叔还是外婆,想来对崽崽来讲,都是放在心上珍而重之的人。” “是对我的宝贝始终温柔待之的人。” “而有时候,我时常想着自己遇见你太晚,所能给予的不管是情感、物质等等其它也好,都少了太长年岁。” “崽崽,他们在你的记忆里,是温暖,是能滋生勇气的存在。” “那么那些恍然间你认为遗忘了的另一部,重不重要已然不值得再去思量,甚至因此致使自己陷入混乱怪圈。” “相信我,你会永远幸福开心,我的宝贝。” 雷声接连溅落。 忽明忽暗的世界里,今辞的声音在渐渐平息桥生今日心底骤然郁积堆叠起来的惊慌。 他从男人怀里稍稍退出来了点:“辞哥,不少人都说太依赖一个人并非好事。你这样,我想我怎么也做不到他们所说。” 今辞抬手捏了下小孩的脸蛋,触感温软:“嗯那崽崽的意思是”男人故意停顿。 桥生主动将唇覆上男人的唇,于上面柔柔触碰,摩擦,末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嘟嘟囔囔道:“好坏事怎能这样定论,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要好好记得我在爱你’,你在用你的方式,你的爱给予我勇气,我依赖你,但也同时因你找回不再耽于迷惘的自我。” “其实,你的爱让我独立,自由,勇敢,且逐渐成为更好的自己。” “嗯,好爱你啊祈宴哥哥” 今辞笑了,他轻捏着撤离他唇的小孩后颈,将人再次压向自己。 而不知是不是桥生的错觉,他竟觉得男人情意绵绵的绿眸此时似要落雨。 那里有桐村松木颤下的融雪,有晴时郁绿的波纹。 他顺着男人力道,因此两人鼻尖挨着鼻尖。 “祈宴哥哥,不哭。” “我没哭,我明明在笑。” 男人确实在方才那一瞬,心间泛起酸胀,眼眶热热的。 “嗯那我还想着再亲亲祈宴哥哥,以此表达我的” 安慰二字并未说出口,只因被今辞压下来的亲吻截然打断。 呼吸间,有灼热但又带着水汽感的雪松味,在男人一下轻一下重的碾磨间,将他轻拉拽入温柔地,绵延不绝地恋人间的缱绻里。 “崽崽说得对,我哭了”今辞喘息着低低沉沉出声,他又道:“所以,要崽崽亲亲才能安慰好” 听男人这样讲,桥生霎时眉眼弯弯,笑盈盈地躲开他的亲吻:“唔你怎么这样?” “崽崽说我哪样?” “像一只耍赖的大猫” “所以大猫想求求小猫别再躲了” “让我亲亲小猫,好不好?” 今辞的手早已蹭在小孩脊骨,此刻连带着他这番话,倒真像是大猫用尾巴尖在反复扫蹭着他撒娇。 桥生软塌着腰,声音颤颤道:“那你亲。”完全就是被某人的美色与撒娇举动蛊惑了。 待唇齿被撬开,呼吸被攫取,他才眼尾缀着泪,嫣红着脸断断续续控诉:“祈宴哥哥,我才是哭了” 男人浅浅放开他,柔声道:“那这样说来,也得用亲亲才能安慰崽崽不哭。” 桥生:亲亲怪! 次日。 桥生接到一通电话。 “喂,大神?冒昧打扰!我这边有件事想与您商量,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第129章 想,像辞哥一样优秀 连写月是连着喝了三杯水,才拨通的桥生电话。 只因,上次对方电话是今辞接的。 她怕再次出现像之前情况,所以,喝水镇定后拿出了十足十的淡定自然。 不过好在,此时接电话的是桥生本人。 “喂?您好”桥生的电话极少有人打进来,这会儿那端传来甜美朝气的女声,让他不免有些懵圈。 以至于方才人家说的,他还在脑子里慢慢回想消化。 他迅速嚼嚼今辞给他洗的草莓,舔舔被果汁沾染的唇,刚想继续开口,那端再次传来女孩的声音:“大神,我是写月!”末了,对方还止不住打了个饱嗝 连写月赶紧捂嘴,敲水灌多了 终于,桥生彻底反应过来,他道:“抱歉,我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连写月书店个人休息室的桌上有个木鱼,这会儿她听见桥生乖软清润的嗓音,简直立马想找她表哥舟以礼编个理由带她去今总家里跟小美人贴贴 于是,桥生没听见对方继续讲话,倒是听见了木鱼敲响的声音。 连写月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淡定!淡定!淡定! 十秒后,她停下手中动作对桥生解释道:“大神!今天我这边打电话来的目的是想聘请您为我们的设计师。” “因为此前我们一直有合作,而上次您设计的香水外观系列超级棒,我姑啊咳咳,我们老板很看重您的能力与才华,所以让我来征询一下您这边的意见。” “您放心,我们完全尊重您的考量和决定。” 今辞上次帮他接电话后,有将具体事情告知于他,甚至之后也收到了连写月寄来的快递。 此时听对方这样讲,倒很是出乎他意料。 毕竟。 他从未想过这方面 曾经,他想着成为一名美术教师。 且现在也在用另一种方式践行。 人类的情感,精神的自由,画笔的描绘将诞生出无与伦比的美丽色彩与画卷之诗。 他爱着这一切。 但新的机遇总有可能会在某天发生。 所以,要尝试着去接触更多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桥生想不断修补、完善自我,不拘泥于当下所圈定的范围。 想,像辞哥一样优秀。 不过,他还是暂时对连写月答道:“我想仔细考虑下,嗯,三天后给您答复行吗?” 哪能不行,简直太行了好吗!!! 但下一秒,连写月一拍自己脑瓜补充道:“您放心,作为特聘设计师,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对接模式就行,只是工作内容方面会有新的变化与需求。” “嗯嗯,好的,谢谢您。” “大神,不客气啦!当然,我很期待您的好消息哦~” 连写月在结束与桥生通话后,又立即拨通了连诗阮的电话。 她上来就直接道:“姑姑,其实我想问您件事。” “囡囡,什么事啊?”今日连诗阮在家陪丈夫舟序秋休息,她一身茶白色旗袍仰躺在男人腿上,与舟以礼相似的眉眼,多了其没有的冷艳。 这会儿一笑,倒是又温柔风情起来。 “其实,就是关于大神的事啦。” “嗯?” “您其实可以直接找今总的啊,为什么要我们这边单独找上他呀?” 连诗阮抬手挠了挠正在看书的舟序秋手背,含笑道:“囡囡,这可不一样。” “工作与私人交情是分开的,我们认可桥先生的优秀,不是因为旁人,而是他本身值得。” “他们虽是亲密的恋人,但在各自人生的规划轨迹与成就奔赴上,不是谁攀附谁,也不是谁从谁那里受益。”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先是自己,才是我们。” “这是诚意和尊重。” “懂了吗?” 连写月瞬间觉得自己格局小了:“还得是姑姑。” 第130章 我的小玫瑰不委屈 舟以礼到椿庭时,连诗阮已经枕在舟序秋腿上睡得熟。 “父亲?” 舟序秋抬眼看他,半晌比了个手势。 而他走近了些才见到他家连女士正睡着。 好,舟以礼是知道在他们家,没有谁能比得上连女士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 于是他自觉上楼,不打扰父母的二人世界。 这次回家,一来是刚好有个案子在北城,二来则是想再次好好跟父母谈下关于他和小橘子的事。 推开门,舟以礼坐上沙发,拿出手机给程橙发了一条消息:“小橘子,活动结束了吗?” 程橙有个线下代言活动,按时间推算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了。 果然,程橙很快回复了他的消息:“结束啦,你呢?不是说有个案子?” 舟以礼笑着打字道:“我也刚处理完事没多久。” 这边程橙待在休息室里,已经准备要离开。 他鼓了鼓腮帮,想着还是给男人打了个语音通话:“应淮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家?” 好家伙,程橙现在对他撒娇就喜欢叫他应淮叔叔 可也是当初他老自称应淮叔叔,这下倒被小朋友用来反撩他。 舟以礼勾了下唇,拖着腔调问道:“…嗯…小橘子就这么想我回家啊?” “那不然呢?你要是不想回家,那我回去就把门锁换了,以后你就在外面走廊待着!”程橙哼了声,语气开始装委屈可怜。 而男人能想象到对方耷拉下来的样子,敛去了平时的明媚张扬,整个人有些软乎乎,便立马哄道:“我的小玫瑰不委屈。” “我定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到时候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我想吃土豆炖牛腩!” “好。”男人语气宠溺温缓。 “还要菠菜丸子汤!” “做,都给你做。不过,如果想吃的太多,那我们就一天天换着来。” 小玫瑰被顺毛,这下满意极了,脸上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开心。 毕竟由于工作原因,他已经跟男人分开有段时间了。 且打电话、视频怎能彻底缓解积压在心底的思念。 “叩叩。”敲门声响起。 接着:“程哥我们可以走了。”助理小米在门外对程橙道。 程橙见状,只能匆匆结束通话:“那我回家先买好菜,到时候等你回来!” 连诗阮睡醒时,她家舟先生仍旧拿着本书在看,只是另一只手正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她眨眨眼:“臭小子回来了?” 舟序秋长相俊美,但又带着独特的深沉含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同时,也透着淡淡沉香。 他理了理妻子长发,薄唇轻启:“阮阮怎么知道?” 连诗阮撑着坐起身,下一秒却又将头靠在男人肩上:“感觉。” 舟序秋推了推银框眼镜:“我好像从来没这种感觉。” 连诗阮道:“那是因为你呆。” 舟序秋:“” 结果,恰好这会儿舟以礼下楼,舟序秋张口问他:“我很呆吗?” 舟以礼欠道:“父亲,您确实很呆。” 舟序秋:“” 这下,他见连诗阮整个人笑得发抖,无奈叹道:“阮阮开心便好。” 好一会儿,连诗阮忍着笑坐直身体。 她对舟以礼道:“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舟以礼挪动一旁的凳子坐到二人面前,收敛方才的慵懒散漫:“我想与您们谈谈关于我和小橘子的事。” 哪知,还没等他继续讲。 连诗阮:“你欺负人家了?” 舟序秋:“从小我就教你,不能欺负人。” 舟以礼:“” 他的父亲其实一点也不呆。 当然,他揉了揉眉心接着郑重道:“母亲,父亲。首先我一直很感谢您们能理解我的性向。” “而如今,我找到了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爱人,也仍旧尊重我的一切决定。” “这是我的幸运。” “我知道,你们更多时候,是担心我对程橙是否心意如一。” “不管男女,还是同性,能相爱相伴坚持走下去不容易。” “所以,我想向你们再次表明我对他的珍重。” “我想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爱他,也会好好规划我的人生,我们的人生。” 连诗阮:“序序,这还是那个臭小子?” 舟序秋脸一红:“应该是。” 要问他为什么脸红? 只因阮阮唤他序序,他就下意识脸红… 第131章 他算你哪门子的弟弟! 琴音穿过窗,跃向长廊,被风托起,又下坠飘荡于凌霄的绚烂波浪里。 桥生坐在琴房内直播弹琴。 一曲终了。 他看了眼弹幕问道:“大家还想听什么曲子?” 【听老婆爱我的曲子】 【楼上大胆!】 【桥宝弹什么我们都爱听】 【想听主播弹落山】 【宝贝,你的钢琴是读书时有学过吗】 桥生见此,抿唇软软地笑:“辞哥教的。” 【说实话,我脑子里一下很多凰色废料】 【他好漂亮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笑我怎么把持得住?】 【今总正盯着你呢】 【桥宝有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吗?】 “有哥哥。”桥生皮肤看起来极薄,瓷白皮肤透着粉,是被今辞一直娇养着的宝贝爱人。 【妈诶,满脑子的哥哥两个字】 【我不管,这声‘哥哥’是在叫我】 【我就不一样,我满眼都是主播怼近镜头的脸蛋,呜呜可惜我词穷,只能说:哇,真好看】 【桥宝的哥哥应该也是美人!】 【啊啊啊!你们看主播身后啊啊啊啊】 【崽子的老公来了】 今辞推开琴房门,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的简单搭配,矜冷性感。 那双松霜绿眸,不管再看多少次,都足以吸引人心神。 虽然此时弹幕滑动迅速,但桥生仍旧能看清一些字句。 他转头,见男人朝着自己走来,依赖伸手:“辞哥已经消灭掉今日繁琐的工作了吗?” 今辞上前抱住小孩,一身疲惫瞬间散去,唇轻触桥生藏在柔软发丝里的耳尖,哑声道:“嗯,消灭掉了。” 【我就说,能蹲在直播间到现在的我,注定是有福的】 【与今总相比,桥宝真的好小一只啊,像撒娇的可爱猫猫】 【太好磕了呜呜呜】 【我其实,那什么】 【你快说啊!!!!】 【我看见今总的小动作了,他在亲亲】 好一会儿,今辞将小孩放开,于椅凳上坐下:“崽崽,一起弹琴好不好?” “好!”桥生杏眼弯弯。 男人将修长分明的手放在琴键上,袖口金丝绣线竹叶雅贵清冷:“嗯,弹一首崽崽喜欢的。” 桥生脑袋先是靠在男人肩上蹭了几番,像幼猫般的可爱撒娇。 片刻,他又摆正身体,脚尖轻点着地,而后抬起小幅度晃:“lby。” “还是这么心有灵犀。”今辞揉揉他脑袋,温柔道。 琴音再次响起,凌霄的绚烂波浪拉着风的尾巴,一直绵延到更深更繁盛处。 它们终会抵达,自由芬芳之地。 【美如画】 【眼睛尿尿了】 【回家就准备用今天的直播做饭】 【饭做好了,给个链接好吗?好人一生平安,谢谢!】 其实,看直播的人除开万千网友外,还有程橙。 他把舟以礼的胸膛当枕头,一脸被啾啾和他家今先生的互动甜掉牙的表情。 待到桥生下直播后,他立马给小孩打了个电话。 “啾啾!” “橙子!” 这边舟以礼:好可爱的小玫瑰。 那边今祈宴:好可爱的freesia。 “啾啾,刚刚你弹琴真好听!” 桥生在男人怀里动了动脑袋,声音里像塞了小棉花:“我记得橙子弹琴也很棒。” 两人开心聊了一小会儿,期间舟以礼还悄悄戳小玫瑰的腰窝,引得人炸毛瞪他。 而这一被瞪,舟以礼浑身就舒坦了,老老实实安静不出声。 此时。 程橙则试探性对桥生问道:“啾啾,过几天我在南城有舞台表演。” “你要来看吗?” “但如果” 话被打断,桥生道:“我要去,地点在哪里啊?” “啊什么?!什么?你要来吗?嘿嘿” “嗯嗯!” 程橙笑得开心:“地址在南城歌舞剧院,时间是下周三下午两点半。” “好。” “我后天就把票什么的给你!” 程橙没有想到在他去给桥生送东西前,他的父亲程钟会突然命令他回家一趟。 而当他到家时,程钟坐在客厅,脸上有难以忽视的愠色:“你现在还跟桥生混在一起?” 谈到这个,程橙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他质问程钟:“爸!什么叫跟他混在一起?他是我弟弟,我跟他来往,我想要对他好,有什么问题吗?” 可程钟却咄咄道:“程橙,你别忘了,他算你哪门子的弟弟!” 第132章 桥生那个精神病喜欢男人,你也被他带坏了吗? 而仅是一瞬,程橙便沉声反驳:“爸,曾经我就已经向您表明我的态度。桥生他就是我的弟弟,无关血缘关系,无关他是谁的儿子。” 程钟唇线紧绷,眉眼锐利,此时怒火一上来了,更是显得可怖:“他就是个疯子!” “疯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您对桥生的敌意与偏见还是这么大!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程橙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毕竟再待下去,他们之间也完全沟通不了。 程钟看着自己倔强的儿子,心里想着那人说的话以及那些资料:“你给我站住!” “我问你,之前你母亲、大姨她们给你介绍对象,为什么不去?”程钟话音一转,语气里压抑着愤怒。 程橙停下离开的脚步,觉得奇怪,他转身道:“因为不想。” “不想?程橙我看你不是不想。” 其实,之前与黎一妍那女人见面后,他确实之后有好几次话已经到嘴边了,但却被方佩期翼的眼神给‘拦截’。 此刻程钟的话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早就该坦白一切了,不是吗? 于是,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决然坚定:“对,说不想其实不太正确。事实就是我有喜欢的人,且是个男人。” 程钟喘着粗气,心中的愤怒彻底压制不住,他上前狠狠扇了程橙一巴掌:“逆子!你恶不恶心?”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程橙耳鸣地厉害,他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恶心?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喜欢上跟我相同性别的人,所以就是恶心?” 哪知,程钟接下来的话更是过分。 他瞋目切齿道:“桥生那个精神病喜欢男人,你也被他带坏了吗?” “爸!这跟桥生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这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决定,请您不要太过分!”程橙握紧拳,失望至极。 而就在程钟再次扬起手时,方佩出现在门口:“你住手!” 女人急忙来到二人面前,将程橙护在身边,心疼道:“橙橙,妈妈看下你的脸” 此时程橙并未听方佩的话,他眼眶通红,先是叫了声母亲,然后再次对程钟道:“您今天就算把我打死,有些事实也不可能更改。” “首先,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向您表明,桥生他就是我认可的弟弟。” “他不是疯子,病痛已经够残忍了。” 他是他最柔软又不失坚韧的优秀弟弟。 程橙深吸一口气,憋着快要夺眶的泪:“其次,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早该向您们坦白。” “如果我今天听从您们的安排,跟一个我不爱的女孩结婚生子,那不仅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她的不负责。” “从此,我日日夜夜都不会开心快乐,永远活在痛苦中。” “这,就是您们想看到的吗?” “又或者说,就算我痛苦,您们也仍旧坚持要我按照您们的预想来做?” “虽然我是您们的儿子,但我也是我自己。” “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父母身份不应该是您们用来桎梏我的枷锁、牢笼。” 一时间,程钟,方佩皆沉默不言。 半晌,方佩拉住程橙手臂的手颤抖地厉害,连同声音也抖个不停:“橙橙,妈妈其实有想过你一直拒绝找女朋友,回避相亲的原因但没想到你真的真的喜欢男人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 程橙吸了吸鼻子,已经有泪顺着眼角不自觉地滑落:“妈,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我们活着不就是得按自己心意去过吗?” “抱歉橙橙妈妈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方佩现在很乱,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程橙口中的事实。 “妈,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会让您和爸觉得满意、开心,那我呢?” “我不认为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按照您们说的做,是自私,是不孝。” “我只是遵从我的本心,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用来满足您们人生预想和规划里的工具。”程橙抱住方佩,用行动安慰她的同时,说出的话却也再次坚定表明自己的想法。 一旁程钟垂眸,倒没有方才那会儿的怒不可遏。 等程橙将方佩放开,他抬眼看着程橙厉声道: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第133章 我...好难过... “好” 在程橙看来,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只能各自冷静。 毕竟,多说无益。 环山公寓。 程橙抱着金毛玩偶,曲着腿缩在沙发上。 他将头埋进玩偶毛毛里,被程钟扇过的脸此时还有些疼。 这会儿天阴了下来,风击打着窗户玻璃,窗帘则翻飞而起。 室内只余一盏小小台灯,在迅速昏暗的世界里,显得渺小黯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雨水砸落窗台,洇湿窗帘,程橙才抬起头将视线定格在桌上他与舟以礼的合照上。 一直以来,他自认很乐观,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可现在,他心里难受。 难受程钟的偏见,难受程钟对啾啾的恶言,难受方佩哭颤着跟他说难以接受 程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支着身伸手将合照拿过,连同着玩偶一同抱进怀里,极用力,再用力。 牢牢将它们靠近心口,似乎也像是坚定着自我的表现。 雨更大了,脱力与疲惫袭来,他没有力气将那被风卷进室内的雨水隔绝在外。 甚至,就这样听着耳边的雨声睡了过去。 舟以礼今天本想着跟程橙一同去鹭洲,但所里临时有事需要处理。 而这一处理就是好几个小时以后。 抬望眼,整座城市被笼罩在桐秋独有色彩的水雾中。 程橙在他包里备了一把伞。 舟以礼撑开伞走进雨幕,伞上画着的小黄鸭正开心地笑,雨水顺着边缘不停滑落。 他想起爱人喜欢林杉路上一家蛋黄酥,于是在回去前转道买了些。 下午四点半。 当男人推开家门。 预想中,小玫瑰或许正用剪刀修剪着从桥生那里带回来的花枝。 或许会捧着一杯果汁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 或许会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综艺整个人笑得东倒西歪,在目光望向踏进家门的他时,爱意温软又或者会早早听见动静,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伸手扑进他的怀抱,撒娇说想他。 然而这些,都没有。 在他此时的视线内,小玫瑰正蜷缩在沙发上,小小一团,脆弱,可怜。 而远处窗户半开,地板上有枯黄的叶以及缓缓覆没地板的雨水。 一阵风过,凉意侵蚀。 舟以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心跳很快,同时迅速上涌着担忧、心疼以及怒意。 他的小玫瑰不该是这样的,是谁伤害了他? “小橘子”舟以礼解下西装外套,迅速来到沙发,他轻声唤着程橙并将人抱入怀中。 男人声音很温柔,在程橙的梦里,是落进被阳光晒过后的玫瑰花香里的。 在舟以礼接连唤了他几声后,他才从梦中抽离。 在现实,外面的雨比那会儿醒着时要更大,没有阳光,但男人是比阳光更温暖的存在。 让他的心渐渐找寻到安定。 “舟应淮我”程橙本以为自己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在舟以礼面前,他所有的委屈与难过便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哭道:“我好难过”程橙埋进男人胸膛,任由眼泪肆意汹涌,情绪洪流终是溢向身体的每一处。 舟以礼静静抱着爱人,他暂时没说什么,也没再急于知道发生何事,他重复道:“宝贝,我在。”语调温缓,缱绻落于程橙耳畔。 外面的雨纵然倾盆,但却不及眼前一滴滴砸落在他心上的雨。 等程橙渐渐止住哭泣,他才从男人怀中抬头。 而落在舟以礼眼里的程橙,左脸微微红肿,眼尾湿红一片。 那里刚下着一场雨,清丽艳色不再是明媚,而是被悲伤打湿掉的枯萎。 “今天我被我爸叫回家他生气我跟啾啾来往我们发生了争执我我坦白了我的性向,坦白我的爱人是你”程橙不知道怎么去跟男人说,只是断断续续讲着 “我坚定我的想法,这不会改变” “但我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 “舟应淮,我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和理解,我不想他们难过,也不想你难过” “我这样算是很贪心吗?” 舟以礼在爱人的哭腔里感受淋漓,他轻柔拭去程橙又要顺着眼角滑落的泪,多么温热,对他来说却烫得他发疼:“哪里贪心了?我的小玫瑰善良勇敢,我理解你的处境与做法。因此很多时候,你啊,倒是会让自己受尽难过和委屈。” “我会和你一起克服所要面临的困难。” “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时候,我都会倾尽所能。” “小玫瑰,不怕。” “事情总会有办法得到解决。” 风雨瑟瑟,可终究会有情意温柔,沐光之时,沐光之处。 第134章 他们睡一起,那他俩呢??? 程橙情绪缓和许多,他勾住男人脖子,仰头亲了下舟以礼。 “唔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哭鼻子了,你不许不许笑话我!” 而上一次像这般哭,是桥生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 突然,窗帘再次被风雨卷起抛向半空,程橙咬牙打了个寒颤。 于是舟以礼屈起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小橘子,有想过外面下着暴雨,你这样开窗睡在这儿,感冒了怎么办?” “虽然知道我家小橘子难过,顾不得那么多,但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看到你生病。” “到时候身体不舒服我也不能代替你吃那些不想吃的药。” 男人说着,程橙就要从他怀里出去,作势去关窗。 哪知,刚有所动作,就被舟以礼一把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半分:“我去弄。你先多穿件衣服去浴室等我。” 程橙瞪大眼睛:“去浴室干嘛?现在也不是洗澡的时候。” 舟以礼:“” 程橙又凑近了些,盯着男人淡淡眸色的含情双眼:“我有说错吗?” 下一秒,苦橙与香草混合的气息骤然靠近。 薄唇落于他额头。 程橙听见男人无奈道:“小笨蛋,当然有错,乖乖照我说的去做。” 舟以礼只是将窗关上便找医药箱去了浴室。 至于湿掉的窗帘和地板,绝不可能比爱人重要。 程橙乖乖照男人说的做,等两人处理收拾好后,回到客厅的程橙:“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今天跟啾啾说过要去找他的,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手机呢?!” 舟以礼放下拖把转身,眼神示意道:“在金毛玩偶的肚子下面。” 程橙闻言,立马到沙发从玩偶肚子下面将手机掏出。 结果:“关机了你的手机呢?”说着,抬头看向男人。 舟以礼回想起方才那会儿回家时,蛋黄酥和手机应该是一同放在玄关的:“进门柜子上。还有,我今天回家给你买了林杉路那家你最爱吃的蛋黄酥。” 程橙迅速来到玄关,一边说着:“么么,爱你!!!” 一边拿过柜上男人的手机。 好家伙!舟以礼手机也没电关机 “你的居然也关机!?算了,我去找线把我手机充上电。” 桥生在家等程橙来找他,本来想对方或许有事暂时耽搁了,结果一直到下午也没见着人。 打过去的电话,一直提醒对方已关机。 所以他开始担心起来,恰好今辞下班回家,他对男人道:“辞哥,橙子他说要来找我,但是到现在也没来,电话也关机,你可不可以问问舟先生?” 然而,舟以礼电话打不通 于是今辞就带着自家小孩去了环山程橙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此当程橙手机开机看见啾啾给自己打了好几通电话,正准备回电话时,门铃响了。 这时,舟以礼从厨房探出头:“可能是我买的食材到了。” 可当程橙来到门口将门打开,赫然是桥生和今辞。 “啾啾!今先生!” “橙橙哥哥,你发生什么事了?打电话也关机,我很担心”桥生声音软绵绵,眼里满是担忧。 程橙知道,当桥生叫他‘橙橙哥哥’时,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过门口不是说话的地儿,他将人请进门,厨房的舟以礼拿着锅铲再次探头:“矜持?小桥生?”。 当然,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具体原因。 所以当程橙将事情经过告知解释了一番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而这些事情中间自然是略掉程钟的恶言以及他为此与其发生的争执。 “啾啾,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了。”程橙哪里不知道,在开门那一刻,桥生见到他时,都快哭了。 他话音刚落,桥生上前将他抱住:“没事就好,我不想你有事” “嗯嗯。”程橙摸摸小孩脑袋。 接着,桥生侬软道:“嗯今晚想留下来陪你” 程橙抱着香香软软的桥生秒应答:“好,一起睡!刚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讲!” 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今辞和舟以礼:“” 他们睡一起,那他俩呢??? 今辞:跟舟以礼那货睡一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舟以礼:跟矜持睡一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晚上。 俩男人都身高腿长的,这会儿挤在一张床上看着还真有点憋屈 不过,上一次两人挤一张床,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 第135章 可我却在疗养你的身体,医治你脸上的疤,对吗? 但今辞和舟以礼谁都没想到,两人挤一张床仅仅也就两小时。 此时,暴雨停歇。 半开着窗透气总能闻见泥土的清新。 舟以礼侧身闭眼酝酿睡意。 至于今辞,白日工作繁琐,但小孩没在怀里有些难以入眠。 索性他尝试将自己的大脑放空。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今辞蓦地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桥生和程橙一个抱着猫猫玩偶,一个抱着狗狗玩偶将门迅速推开,从动作上不免看出他们的害怕。 “啾啾啊,呜呜呜早知道不看恐怖片了!” 小孩貌似也吓得不轻,他嗫嚅道:“我我看标题上说最恐怖的电影,果然没有骗人” 今辞自然没睡着,他听着自家小孩软软声音都吓得颤颤,可说出的话,却可爱到让人止不住笑。 他唇角微勾,刚要出声,桥生却已经来到他床边。 “辞哥哥你你醒醒” 今辞心里叹气:这到底得多恐怖,把人吓成这样 他顺势睁开双眼,嗓音磁哑:“崽崽?” 只见桥生鼻尖覆着薄红,下巴搁在他枕侧,同时双手搭在床单上离他极近。 那双柔稚杏眼在见到他睁开双眼时,像小猫有了依靠:“我害怕,想和你睡。” 而另一边程橙直接整个人往舟以礼怀里拱,本来就睡得浅的男人很快便醒来。 舟以礼有些懵:“小橘子?怎么了?” 程橙抱着男人不撒手:“小米给我推荐的电影果然‘名不虚传’,我快被吓死了!!!今晚我还是和你睡,毕竟我和啾啾都很怕。”说着,可怜兮兮眨眼。 舟以礼闻言,笑着抬手将程橙本就乱翘的头发揉得更乱:“把咱们家橙大王吓到的电影真是可恶啊~” 于是最终程橙与舟以礼回主卧睡,而今辞的小猫则跟他睡在这间客房。 这会儿今辞抱着窝进他怀里的桥生,呼吸间小孩身上的软香让他精神放松下来,且开始滋生出困意。 “辞哥,我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了”桥生黏糊糊趴在男人胸膛上小幅度蹭蹭,发誓道。 今辞笑道:“崽崽不怕,那些都是假的,就算有真正害怕的东西,我也会保护你。” “我也可以保护你。”桥生道。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恐怖片除外!” 今辞亲了亲小孩脸蛋:“那辞哥觉得我们崽崽已经很棒了。” 两人说着说着,桥生渐渐睡了过去。 小孩软软的呼吸扑向自己颈窝,今辞内心一片柔软,同时也任由那会儿抱着小孩后所产生的放松困意彻底将自己包围。 仲春城自从拿到sat petersburg分支的药剂,便想办法着手摄入蒋寅白体内。 可事实证明:蒋寅白的脑子和能力还真有‘两把刷子’。 而他每天心里骂骂咧咧蒋寅白,感觉嘴都要起泡了 今天实验室暂时没他什么事,于是仲春城打开留声机,瘫在摇摇椅上看电子书。 音乐、书籍、芭乐汁简直绝配~ “新先生。”阿苦突然推开卧室门。 其实自从那次蒋寅白将人交给他后,他便把人拎回家跟他一块儿住。 美其名曰:方便试药。 可实际阿苦整个人的精神气比以前好太多,甚至仲春城还暗戳戳用中医药理尽可能医治阿苦的脸。 至于他给蒋寅白的理由:将一个残破之躯的人进行修复,将能从反方向获取躯体最大限度的精确数据与承受范围,很有意义不是吗? 而蒋寅白之所以没有怀疑他,也是因为他平时的行为与方式做足了残忍作派。 如此提议,倒也合理。 毕竟修复后再进行摧毁,很是有趣,不是吗? 仲春城从椅子上撑起身:“怎么了?声音太吵打扰你睡觉了?” 阿苦说不出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他摇头,不着痕迹地咬了一下唇道:“我想问你一些事。” “你问。”仲春城将手机放桌上。 他抬眸,视线与其交汇。 片刻,阿苦躲开他的目光,望向桌上男人爱喝的芭乐汁包装盒上:“蒋先生将我交给你,试药实验,可” “可什么?可我却在疗养你的身体,医治你脸上的疤,对吗?”仲春城彻底站起身,朝阿苦走去,并在其面前站定。 第136章 所以,真的没有吗? 仲春城一靠近,阿苦便能闻到更为浓郁的芭乐汁味道,他被迫对上男人视线:“对” “我猜你大是在想,我这样做的真正原因。”仲春城说着,猝然伸手。 男人指尖触及他额头,稍微使用了点力道。 那是一种难言的温热却烫地他身体细微战栗,他想往后退,可又觉得为何要表现得如此。 而仲春城比他高一个头,此时眉眼低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里,有他身后挂画上绵延千里的红,那是天幕下燃烧的剧烈火焰。 “阿苦。” “你可以猜猜我接下来说的哪一种原因才是真实的。” 仲春城的目光在移动,似乎停在他脸伤上。 对方接着道:“第一种:我想要疗养医治你,只是希望你能获得‘新生’。” “这人嘛,还是活着才有意义。” “死局不一定是注定的。” “这第二种:我呢,在做一个实验。倘若我将你治好,然后再让你重临一遍曾经,甚至比之更甚,我想一定能得到蒋先生想要的新结果。” 男人的手从他额头下移,语气意味不明:“好了,你猜猜是哪一种?” 半晌。 阿苦终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仲春城。 他调整呼吸,清润微哑的声音从唇齿间缓缓掷出:“第第二种。” 仲春城心里叹气,他收回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卷毛道:“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不选第一种?” 阿苦僵着身体摇头:“不知道。” 其实,哪里是不知道,只是觉得第二种才是他该受着的。 他曾想着蒋寅白把他交给谁,都无所谓。 可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起来,脸上的伤也在男人的医治下有所转机。 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境况。 他只想解脱。 “别皱眉。你知道的,那时我就跟你说,我爱美丽的事物。” “嗯我家人养了一处菜园,那些绿油油的苗苗新绿又可人。” “我觉得你就蛮像。” “他曾托我照顾它们,许是习惯了,不管是植物还是人,我都想救一救。” 仲春城说完,转身拿过桌上的芭乐汁喝了起来。 阿苦垂下眼沉默,对方的话是在告诉他,真正原因是第一种。 其实,这段时间,男人的行为很奇怪。 见惯了蒋寅白极致的恶,仲春城所展现的倒像是刻意佯装出来的恶劣作派。 他对他,在他看来,太好,太趋向于关于温暖二字的一切。 他真的与蒋寅白是一类人吗?还是 那日。 蒋寅白在仲春城做实验时,将他单独叫进一间屋子。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又要虐打他,麻木地站在原地等着接下来的暴行。 可他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蒋寅白问他:“新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答道:“没有。” 蒋寅白的手很冷,捏在他下巴的指尖似冰冷刀刃之感,打量他道:“阿苦,你是我最听话的宠物。” 接着,语气一顿:“所以,真的没有吗?” 他迎上那让他身体与灵魂皆惧的目光,重复:“没有。” 仲春城将空盒子抛进垃圾桶,结果差了那么一点,他叹道:“我这屎一样的水准。” 阿苦被他这句话给弄得瞬间回神,现在天凉,他穿着一件长t,可人太瘦空荡荡的,完全留不住暖意。 仲春城弯腰将盒子捡起丢进垃圾桶,看了眼他懒洋洋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阿苦清秀的脸上一瞬呆滞:“什么好消息?” “今晚吃酸菜鱼!” “” 时间极快。 程橙在南城歌舞剧院的表演当天,观众席满满当当。 桥生与今辞坐在离舞台极佳观舞的席位。 此时,戴着口罩的桥生露出一双满是欣喜小星星的漂亮杏眼。 一直以来,想亲自在现场看程橙表演是这么些年来一直所期望实现的,而舞台上的程橙是他心中最闪耀的存在。 不过今日程橙表演的舞蹈不是芭蕾,而是古典舞,意在传达弘扬历史文化中深厚独特的韵律与美感。 灯光,布景,音乐,曲调起,人亦舞。 光覆上程橙抬起的腕,随着起伏动作跃上翻飞的衣诀间。 画意,诗情,于一踏中铺叙前生,又于一绷间倾诉今世。 蓦地,曲调婉转。 那身姿恍若落入调中的微风细雨里。 摇曳清雅,如竹如兰,最终自由如尘。 而他们不知道是,程钟与方佩也来到了现场。 第137章 怎么?我教训我儿子还轮得到你拦着? 程橙这么些年来,不管是舞台表演还是其它,只要程钟与方佩能来的,他都给予安排。 至于二人愿不愿意前往,得看他们自己意愿。 那日发生争执后,他暂时并未与其有进步一沟通。 自然也就认为这次的表演,他们并不会出现。 哪知 程橙表演结束后,此时在专用房间内刚卸完妆换好衣服,而舟以礼则恰好抱着一束装饰精致的珍爱玫瑰将门缓缓推开。 “我家小橘子今天表现得超级棒。”男人今日穿搭雅痞绅士,一双烟雨淡淡的含情眼格外惑他心神。 程橙感觉到脸热,他走上前,叉腰骄傲道:“我也觉得我超级棒!” 话音刚落,舟以礼将花递给他:“那超级棒的小橘子,可否收下我送你的花?” 绯红艳丽,幽深芳香。 一如任何时候,程橙在他眼中、心里的样子。 程橙不知道这会儿他的脸透着怎样诱人娇美的脂色。 他伸手将花接过,鲜花的色泽与其脸颊的脂色相融相衬,竟比这花,还要好看万分。 舟以礼俯身,视线落在爱人唇上,嗓音低沉:“还记得那时我带你去买炒栗子和烤红薯吗?” 程橙抱着花点头:“嗯嗯,当然记得!” 男人轻笑,刚要开口,程橙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声哼哼继续道:“我不仅记得,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望着个地方在看什么,不过我踮脚也没发现你到底在看啥!” “我后来想,说不定当时你在看你前男友呢!” 这突然的话题,舟以礼完全没预料到。 且对方说前男友三个字时,脸颊鼓鼓可爱极了。 他揉揉爱人脑袋哄道:“青春期萌动时,我承认确实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时间太久,很多事情也已经模糊了。而与对方分开后,我的生活就是学习,健身,旅行直到后来的工作。” “并且在这些漫长岁月里,我一直想着,要是遇不到让我心动的人,大不了就一个人走完这辈子。” “可有天我带着老幺去人民公园喝茶听曲,将某人错认成了小姑娘。” “他明媚又张扬” “就像玫瑰” 程橙被男人的话给整害羞了,他将花举高遮住自己的脸,同时也遮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哼,所以呢?” 舟以礼揉他头的动作愈发温柔:“所以,我对他一见钟情。且那时候我并非是在看你脑瓜里想的什么前男友,而是有家摊位上开得正艳,正浓郁的珍爱玫瑰。” “我想,有一天得亲自将它们送给你。” “我爱你,程橙。” “你是我珍爱的小玫瑰。” 程橙将脸埋进花里:“我我也爱你,应淮叔叔” 男人气息靠得又近了几分,他听见舟以礼低哑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抬头。” 程橙听话将头抬起,下一秒便被男人钳住下巴吻了上来。 “唔花” “没事” 小米知道舟先生进了程哥的休息室,但她这会儿已经快要拦不住程钟:“程先生,您不能进去!” 程钟看着她,面色沉沉道:“我是他父亲,有什么不能进的?还是说,他正在里面跟一个男人做什么?” “程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您真的不能进去。”小米焦急重复道。 哪知就在这一瞬,程钟用力一把将她推搡一边,直接将门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 舟以礼放开程橙,而爱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得整个人一抖。 片刻,程橙顿道:“爸?” 程钟冲上前,指着舟以礼对程橙怒道:“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是。”程橙没什么好说的,他立马将男人护在身后。 而他的唇被吻得水润软红,落在程钟眼里无疑是再添一把烧起来的怒火。 他迅速扯过程橙手里的花狠狠扔在地上:“程橙,我看你到现在也不知悔改!” 花被程钟践踏在地,且听着对方说出的话,程橙立马红了眼:“爸!您这是干什么?如果您今天不是来看我表演,不是冷静下来跟我好好谈谈的话,您还是回去。” “那日我就跟您说了,我永远不会妥协和改变我的想法。” “您所听见的,见到的,就是事实!” 舟以礼眉头紧锁。 他发现程钟的情绪状态极其不对劲 但眼看程钟又要抬手打人,他只能停下思绪,飞快挡在程橙面前,并且抬手死死扣住程钟手腕。 此时,他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凌厉冰冷:“程先生。有什么话冷静下来慢慢说,而不是暴力解决。” 男人扣住他手腕的力道极重,程钟根本动弹不了一点:“怎么?我教训我儿子还轮得到你拦着?” 第138章 难怪他们对自己漠然冷眼 方佩原本等程钟上完厕所一起去找程橙,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于是便离开座位去寻他。 而中途她还试着打对方电话,但也是直接被挂断。 她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且此时低着头发信息,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大伯母?” 桥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们之间许久未曾往来。 不过,等方佩抬起头,他才庆幸自己没叫错人。 又西跟在桥生身后,目光打量着视线内头发挽起面容温婉的女人。 今辞方才被南城市政府的官员请过去谈事,本来男人是想让小孩跟他一起。 但桥生想着可以先去找程橙,这样也不耽误他们谈话。 且晚些时候,他们几人还能一起吃个饭。 哪想在去程橙休息室的路上,遇见了方佩。 方佩抬头见桥生站定在她面前,那张脸与程枫像极了,极美骨相,柔润漂亮的杏眼,纯净清澈 可与此同时,脑海里对桥樱那个疯女人的厌恶以及桥生只是程枫那个养子的儿子这一意识给迅速占据。 她淡淡道:“我不是你大伯母。” 此话一出,桥生倒没什么别的反应。 又或者说他已经习惯如此,毕竟他也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他们对他只剩下漠然与冷眼。 除了,程橙。 又西是真的想锤人,亏他刚还觉得人看起来温婉! 而且,什么叫:我不是你大伯母? 怎么可以用这种表情与态度跟小先生说话? 招惹你什么了? 又西在一旁掏出手机,不能打人就只能发消息缓解一下内心气愤。 【老年活动中心】 西不嘻嘻:我真服了!我真服了!我真服了!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卧底潜伏版):你怎么了?脑子被驴踢了? 布就是吃狗粮嘛:? 西不嘻嘻:我跟你们说,小先生那个大伯母,也就是程先生的妈妈,我想捶她。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卧底潜伏版):我劝你还是别想。 布就是吃狗粮嘛:暴力不可取。 西不嘻嘻:不是,你们先听我说!就刚刚我和小先生准备去找程先生顺便在他那儿等家主过来,结果这会儿在路上遇见了程先生的妈妈,小先生就超级无敌爆炸乖巧礼貌(又西的超厚滤镜,虽然也是事实)地唤了声她大伯母,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卧底潜伏版):你在挤牙膏吗,快说! 布就是吃狗粮嘛:说! 西不嘻嘻:她脸冷得跟冰碴子一样,臭臭地说她不是小先生的大伯母!!!啊!!!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卧底潜伏版):呵!这大伯母不当,我来当! 布就是吃狗粮嘛:???仲老六你要不看看你在说什么? 西不嘻嘻:大胆!我要告诉家主! 医术超群浮明家族第一医师(卧底潜伏版):撤回撤回 桥生不再说什么,而他刚准备离开,方佩又开口了。 她道:“桥先生,你知道程橙在哪间休息室?” (又西:就不告诉你!) 桥生顿了片刻,他停下脚步:“大伯嗯我正好要去找他,程夫人可以跟我来。” 这是橙子的妈妈,对方再怎样不待见自己,也不能说就因对方方才那句话而冷言相对。 好一会儿,桥生带着方佩来到程橙休息室这条走廊,而又西瞬间敏锐觉察出异样。 “小先生”他刚要说什么,一声怒喝从程橙休息室传出:“怎么?我教训我儿子还轮得到你拦着?” 方佩脸色骤变,桥生却比她动作更快。 他想起不久前程橙与程钟起冲突,心便跳得厉害,生怕程橙出什么事。 而等他到门口时,恰好见舟以礼正扣住程钟手腕,面带厉色。 “啾啾?妈?”程橙唤道。 程钟闻言转头,视线却略过方佩,锁定住桥生:“桥生!” 舟以礼这下也惊于他突如其来的力气,程钟整个人处于怒气暴涨的癫狂状态,他甩开舟以礼的手,眼看就要朝桥生去,而又西见状,迅速上前将人拦住:“这位先生,请您冷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钟没再有所动作,他冷哼一声,指着桥生怒道:“你当初怎么没有跟着你那个疯子妈一起去死?” 桥生从未见过程钟这样,他怔在原地,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僵 程橙冲上去制止程钟:“爸!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再说了!” 可程钟还在继续,他骂道:“你父亲就是捡来的野种!” 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仅一瞬。 桥生脸色惨白,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程钟的话。 难怪。 难怪他们对自己漠然冷眼。 难怪方佩说她不是他的大伯母。 原来,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他这个精神病被他们厌恶这么简单,甚至连一点亲缘关系也扯不上。 而这个被程橙一直保守着的秘密。 终究是被桥生所知。 第139章 崽崽,你还有我 “你的父亲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他根本从未期待过你的” 残忍难听的话接连而出,舟以礼立即给又西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 又西将还在无休止蹦出恶言的程钟狠狠敲晕,便也打断他方才的那句话。 与此同时,周遭迅速静下来。 方佩本想去扶程钟,但见又西凶戾起来的模样,不敢有所动作。 “啾啾你”这边程橙试探着上前。 桥生看向他,目光里有茫然,有哀伤,他觉着身体里那些瘢痕在寸寸裂开,疼痛啃噬:“橙子,你不是我的哥哥,对吗?” 程橙喉咙干涩,他声音发抖:“不,不是的,我是你的哥哥!啾啾你相信我!” 桥生其实知道程钟所言非虚,而程橙的反应也早已说明了一切。 原来,他真是一个无归处的人。 可,他能自己找寻归处。 不是吗? 桥生蓦地浅笑,有泪溢出,濡湿眼睫:“嗯,我相信,你是我的哥哥” 说完,眼前便一阵发黑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却于下一瞬间,坠入满是松木沉香的宽阔怀抱里。 又西觉得家主想一枪崩了程钟。 早在那会儿起争执之时,又西就已向今辞告知了这边发生的一切,并命人在外边走廊守着。 以防不该闯进之人。 此时,今辞眉眼覆着寒霜之色,他抱着桥生扫了一眼方佩,冷冷道:“程夫人,您的先生我得一并带走。” 方佩白着脸:“你要干什么?” “这个你不必知道。” 舟以礼安抚性摸摸程橙的头,对今辞开口道:“我怀疑他被人下药了。” “之前有段时间我跟着秦恪他们追查关于药剂的事,有人与他情况很相似。” “被下药者会被激发内心无限戾气与恶意。” “那会儿我见他神情就很不对劲应该是被人利用” 今辞闻言眼底暗沉一片。 半晌,他对又西吩咐道:“带走。”说完抱着桥生匆匆离开。 程橙现在脑子里都是方才桥生流着泪问他是不是他哥哥的样子。 他忍着泪吸了吸鼻子,可越是这样,眼泪越是止不住。 舟以礼知晓爱人此时情绪面临界点,他将人揽入怀中:“小橘子乖,一切有我。” 而程橙真的没想到一切发生地这么突然,他保守了这么些年的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 “我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刚刚说他被下药了所以他是被谁盯上了吗”他拽紧男人衣袖哭着喃喃道。 缓了许久,他又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啾啾吗?我现在好难受,我很愧疚” 一个是自己父亲,一个是最爱的弟弟。 “橙橙”这时,还在一旁的方佩突然开口。 程橙从男人怀中抬起头,带着哭腔的声音令方佩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妈,我等下送你回去到时候我会把爸带回来的。” 方佩看着自己儿子以及他身旁的男人,想起今天自己来看程橙的目的。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 她自己一个人想了许久,也去查了很多资料。 一直以来,在她的观念里,就是想着等程橙到了一定年纪,找个合适善良的女孩子结婚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她便知足了。 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他喜欢一个男人。 观念、期望被完全打破粉碎,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可如今。 她其实也已经尝试着去理解,去改变自己的固有观念。 她想,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橙橙自己觉得幸福开心重要。 所以今天她是带着她的答案,想要好好跟儿子谈一谈。 方佩朝二人走近,她眼眶泛红道:“橙橙,今天妈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不干涉。”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另外,我虽不喜桥生,但我也不会阻拦你跟他之间的来往,这是你的自由。” 程橙没成想方佩会接受,甚至说出这些话。 他松开舟以礼的手,哽咽着环住方佩的肩:“妈谢谢您” 鹭洲。 今辞将小孩带回家时,医生早已经候着。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桥生只是因为一时悲伤过度,再加上人有些受凉导致的昏迷。 男人静静坐在床边守着,好一会儿他用脸贴了贴小孩的脸,轻蹭了一下,声音低低的,裹着独属于桥生的温柔沉磁:“崽崽,你还有我” 桥生醒来时,时间是晚上九点。 此时今辞将头搁在小孩喜欢的粉白猫猫玩偶上闭眼小憩。 桥生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左手正被男人牢牢握在手心。 而他的这番细微动作,让本就没睡着的今辞瞬间感知到:“崽崽?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睁开双眼,长睫下的柔情绿眸满是担忧。 桥生小幅度摇摇头,哑着声道:“没有但我有些饿了” 话刚说完,今辞直起身放开握着桥生的手:“辞哥煮了蔬菜粥,要不要喝点?” “要喝的”说着,桥生抬手拉住男人衣袖,绵绵的,像是轻轻捏一捏便化掉的软:“我想和你一起。” 今辞确实想下楼将吃食端上来,在小孩的一切事上,他都想亲自去做。 “医生说你有些受凉” 桥生听男人这样讲,便自顾自地要撑着起身,发丝柔柔垂下来,湿漉漉的杏眼里满是依赖:“我没事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好不好?” 今辞心疼,他妥协道:“那我去给崽崽找件衣服穿上。” 最终,桥生穿着男人给他套上的薄绒兔子睡衣被今辞抱下楼。 楼下宋管家见到二人出现后,总算松了口气,她默默退开去打理其它事务。 喝完粥。 桥生坐在今辞腿上趴进男人怀里,而今辞亲了亲怀中的可爱小绒球。 “祈宴哥哥” 一声软软低喃,其中似有千言。 今辞拍抚着小爱人的背:“崽崽,你还有我。” 桥生这一生。 外公外婆早逝。 他未曾见过亲生父亲。 母亲也待他如低贱微尘。 如今,连程橙这个唯一的亲人也跟他没有所谓的血亲关系 但,又何妨呢? 血亲关系已然不重要。 程橙永远是待他赤诚的好哥哥。 而今辞给了自己一个家,给了自己所缺失的爱。 他很幸运的,不是吗? 第140章 我的小猫一点也不嘴馋 趴在男人怀里的桥生仰头凑上去亲了下今辞的唇,典型的猫猫亲亲。 而因为兔子睡衣是连帽的,这会儿帽子上的柔白兔耳朵乖乖垂着,耷拉在两边,整个人小小软软一只,惹得今辞内心温软无比,遂抬手将掌心轻轻覆盖在他颈后缓缓摩挲。 “辞哥,明早你去公司,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去?” 今辞摩挲小孩后颈的手一顿,嗓音磁性低沉:“医生可是说,乖崽受凉得好好休息。” 哪知桥生顶着一头兔耳朵就开始蹭男人下巴,眼底开始酝酿水汽。 他撒娇道:“今晚吃了药,明早肯定就好啦,到时候一定可以的” “我会很乖很乖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我控制不住” 男人知晓经历白天之事,又或者说再加上小孩本身安全感的缺乏,导致人格外黏他。 但其实今辞早已经决定留在家处理工作,毕竟小孩哪怕生一点点小病,他都不放心。 男人用额头贴了贴小爱人毛绒绒的脑袋:“那明早乖崽就陪我一起去上班,地点:书房。” 桥生眼底水汽早已酝酿而出,他睁着水光柔柔的杏眼,其中难掩因今辞的话而溢出的开心,但仍旧迟疑道:“在家的话,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两人一问一答。 好一会儿,今辞见时间差不多,便去给桥生冲泡了一杯药。 等再次回到沙发时。 小孩裹着毯子蜷缩在他刚刚待的位置,视线一直追随着他。 今辞弯腰捏捏小孩的脸颊肉:“等下喝了这杯药,晚点收拾妥当后,辞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桥生从小毯子里探出一点点身体,他道:“上次想听你讲故事你都没” 瞬间。 男人回想起之前小孩撒娇让他讲故事,结果他把人给欺负得抱着被子直哭 且一抽一抽的,后来讲话都是哭过后透不过气的鼻音 他轻咳一声掩饰:“辞哥说讲故事给你听,肯定不骗崽崽。” 睡前。 男人履行了所说的讲故事,他抱着团在怀里的桥生,下巴搁在其发丝柔软的头顶:“有一只馋嘴小猫” 这下今辞刚开口准备讲故事,结果桥生听到这番话,愣是给他来了一句:“我没有嘴馋,只是喜欢你给我买的草莓小蛋糕但是,我明天可以多吃一块吗?” 乖顺极了的样子,声音软得像沾了甜甜糯糯的草莓糖水。 今辞失笑,温柔道:“好,我的小猫一点也不嘴馋,而且明天可以多吃一小块。” 桥生心满意足点点头:“嗯嗯!” “那辞哥现在要开始讲故事了。” “好~” 接着,男人再次开口:“有一只馋嘴小猫,每次晚饭后都还要吃一点零食。这天晚上它跑去厨房找吃的” 今辞说着,桥生自然也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乌龙行为,他偷偷将红红的脸朝男人胸膛埋了埋,而今辞自然没忽略掉小爱人的可爱反应。 但他仍继续讲着,手轻轻地,慢慢地拍着小孩的背:“可它不小心把睡着的小兔子给吵醒了,小兔子睁着迷迷糊糊的眼问它:这么晚了,小猫你在找什么?” “小猫说:找点水饺。” “小兔子抱住自己耳朵说:好的,你也早点睡觉哦。” 这时,埋在他怀里的桥生小声笑道:“祈宴哥哥也早点睡觉哦,晚安。” “晚安,我的小猫。” 程钟被今辞派专门的人对其做了一番检查,事实正如舟以礼所说,的确被下了药。 至于是谁,在经过详细盘问追查后,又西告知了今辞一个人名:林九。 而这样的一个人本不需要今辞记得,但对方曾在s大时带人欺负自家小孩。 他很聪明,假以他人之手。 倘若是旁的人自然查不到他头上。 可还有一点。 这么多年,林九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小孩下手。 结合种种,有一种可能:蒋寅白。 他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崩解掉小孩所拥有的一切。 让他重临。 深渊。 第141章 程先生你的自私浅薄已然伤害到我的爱人 桥生身体调养几日后,总算好了不少。 而此前连写月联系他是否愿意成为其特聘设计师,在给予对方肯定回复之后,由于最近所发生之事,一直搁置着相关工作。 但好在温怀庭有行程需前往英国,由此桥生便有更多时间将搁置的工作着手进行。 这日。 又西接到今辞指示准备放程钟回去。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男人要他郑重给自家爱人道歉。 桥生已经连续修改图稿三小时了,此时困乏的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今辞进来找他时,半张小脸都压出可爱印子。 男人走近。 小孩软软的呼吸声,与窗外间或传来的鸟鸣交叠。 半晌,今辞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桥生细瘦的腿弯,他将人温柔抱起,这番小小颠簸,使得小孩下意识将脑袋往他颈窝贴。 一股淡淡甜香瞬间萦绕男人鼻尖。 而脖颈处的皮肤,像是被小团软软绒毛贴蹭着,一片痒意。 今辞忍不住往后仰了仰,结果桥生就迷迷糊糊寻上前来,继续蹭,一时间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桥桥,醒醒,舅舅给你带了芋泥提拉米苏。” 今辞完全没想到因为这句话,小孩贴蹭的动作就此慢慢停下。 好一会儿,只见桥生缓缓睁开乖软的杏眼抬手揉了揉,对男人懵懵道:“芋芋泥提拉米苏在哪里啊?” 如此又乖又娇的模样,惹得男人一时间想逗逗他。 今辞压低嗓音,密长的睫毛微颤,他答道:“可它不小心被我吃掉了” 一向循礼克制的男人,顶着一张英挺而带矜冷情韵的脸,语调里却夹杂着可怜巴巴的歉意。 而那双松霜绿调的眸色里,被揉进了缱绻至极的情意波澜。 他立刻道:“没事的!而且要是辞哥哥喜欢,改天我给你做!” 此时男人已经抱着他来到楼下,今辞将小孩放到沙发上,借着弯腰的姿势,俯身吻上桥生的唇,片刻后又撤离:“真是我的可爱崽崽。” “其实辞哥刚刚见你醒来懵懵的,便一时忍不住逗你。” “事实上,舅舅给你带的提拉米苏,它还在等着某只小猫呢。” 桥生轻轻揪着今辞衣襟,将撤离开来的男人拉回,他主动再次吻上对方的唇,温热柔软的触感令他眼尾泛起羞涩薄红,他软软黏黏道:“那就惩罚辞哥待会儿和我一起吃掉它。” 这,哪里是惩罚。 午后。 程钟被又西带到今辞面前。 男人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冷沉,语调狠戾:“程先生,有些事情我不必明讲,你自然也明白我之所以放过你,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你是程橙的父亲。” “我想,不管你有没有被人利用下药,你对我家小孩的恶意从来都不曾收敛。” “他错在哪里了?” “错在他的亲生父亲是你们家收养的?” “还是错在你见不惯旁人的理念与作为与你相悖?” “程先生你的自私浅薄已然伤害到我的爱人!” “你必须,给他道歉。” 程钟再次见到桥生时,小孩正捧着一束刚剪切的伯利恒之星。 他见今辞朝他走来,后面跟着程钟和又西,脚步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男人觉察出桥生的细微动作,他上前将后退的小孩圈入怀中,柔声道:“没事的,我在。他是来给崽崽道歉的。” “道歉?”桥生仰头,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 今辞摸摸小爱人脑袋:“对。” “从今往后,你有家,有我,有父亲母亲,有舅舅,有仍旧对你好的橙橙哥哥至于其它,皆为前尘,已然不重要。” 程钟郑重向桥生道歉后,便被放走离开。 只是今辞派了人跟着,但这并非是保护他的安全,而是监视。 如果程钟不再生出旁的心思,自然最好。 要是有。 他也不会再念及对方是程橙父亲这一事实。 第142章 自杀 阿苦自杀了。 仲春城发现之时,人已倒在浴室地板上,鲜血浸了一地。 刺目的红,潮湿的,黏腻的,于锋利刀割的伤口不断溢出。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骤然攥紧再狠狠捏碎。 这是,仲春城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阿苦!”声音里的颤抖,响彻整个充斥着血腥味的狭小空间。 明明他有刻意在引导,有去温养修补对方残损的一切 还是不行吗? 败落的,腐朽的,终究不能逢春吗? 男人胸腔呼吸急促,片刻,他于慌乱中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在等待医院救援来之前,仲春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做了一系列该做的紧急处理。 此时。 他放下纱布卷并起身来到盥洗台前。 突然一张已被浸溢水渍打湿的信纸闯入视线之内。 仲春城伸手拿过,将其小心展开,纸页湿掉的冰凉触感竟让他觉得指尖僵硬。 他终将目光彻底落在信纸上。 阿苦的字不好看。 又或者说这一生的经历让他没有机会好好读书识字。 可这些拼凑起来的字字句句,正慢慢攫取着仲春城的每一下呼吸。 新先生。 谢谢您给了我解脱。 不过,或许您会疑惑我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只因在蒋寅白身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每一次拼尽全力的死亡,换来的,却是生的折磨,我好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 新先生,我的身体,灵魂,精神早已病痛残败。 这个世界夜晚阑珊灯火,这个世界白日晴空湛湛,可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喜悦感,我日夜溺于悲伤绝望交织的窒息里,被围困,被吞噬。 我逃不掉的。 但我明白,您对我的引导,您愿我向着生,而我却仍旧选择奔赴死亡。 写到这里我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没能达成您的期望。 您爱喝的芭乐汁的确很甜,但我不敢尝太多,因为它让我觉得疼,我怎么可以拥有这些呢? 我不能的。 那些伤痕早已于我的灵魂烙上不可磨灭的印,我肮脏难堪,我想,当血液从我破败的身躯里流逝,会不会弄脏您的地板毕竟,我太脏了,不是吗? 您送的我折扇和布偶熊,我已经收拾妥善置放在卧室床头柜上。 如果您嫌弃了,可不可以不要丢弃它们,就把它们放在您不用的盒子里就好。 对了,告诉您一个秘密。 我虽没能逃离肮脏,但我曾护住了将我保护在身躯之下的人。 不过后来我伤害了他,幸而未酿成大错。 我愿,他能永远活在温柔的光下,感受我感知不到的欢愉与快乐。 新先生,我其实已经猜出您是带着目的进入蒋寅白的实验。 那么,您不叫新城对不对? 写到这里竟想知晓先生姓名。 不过,还是算了,祝愿您能完成您想做的事。 先生说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楝花为终’这个终,可是春夏交接,人间好时节。 因为先生,我现在想祈求来世,能有此生从未曾拥有过的人间好时节。 这算很过分的奢求吗? 应该。 不算。 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阿苦被推入急救,而仲春城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信纸,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他把阿苦带离实验室,用尽各种理由搪塞蒋寅白,想尽各种办法治疗对方的伤。 仅仅,是可怜吗? 仅仅是作为医者的济人救世吗? 他问自己。 可他暂时给不了自己确切答案,或者说,不是寻求答案的时候。 阿苦被救了回来。 仲春城一直绷着的神经才开始一点点松下来。 而这会儿,他正接通又西打来的电话。 “仲春城,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闻言。 仲春城拧眉道:“蒋寅白警惕性太高,有些棘手。但最近我发现关于他曾对小先生进行实验的资料,应该是被放在实验室顶层房间内的保险箱里。” “他这个人,获取其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准备炸实验室。” 那边又西立马道:“方位确认好了?” “自然,保证只伤他那些鬼玩意儿,不伤无辜之人。” 又西瞧了眼不远处抱着球祖宗说悄悄话的桥生,想起这几日发生之事,他压低声音道:“我去请示一下家主,动手时我跟你一起。” 仲春城不解:“这边有咱们的人” 又西打断他:“晚点跟你说原因。” 阿苦觉得自己很轻,好一会儿,他都觉得自己轻飘飘荡于半空。 一种近乎木然的状态。 直到无形中一股缓慢且不容抗拒的力将他从半空拽回。 他才渐渐感知到这场以自杀为终结的解脱再一次失败了。 他缓缓睁开眼,病房内只有盏小夜灯开着。 偏了下头,视线内仲春城正撑着下巴闭眼瞌睡。 为什么? 他无声问着。 问命运。 也问睡着的男人。 第143章 你的身躯,灵魂是被命运风雨残损的茉莉 意识彻底回归身体。 那被他自己割裂、企图分解的伤口,又再一次‘硬生生’缝合。 很疼,却不及精神内里万分。 此时阿苦睁眼怔怔看着天花板,直到再一次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他想,如果可以,他不愿再醒来了。 次日。 许是夜半时分下了一场大雨。 天光盛起之时,病房窗外潮湿的苕荣与雀梅之色被暖光渗透地格外温柔沉醉。 仲春城将椅凳拎到窗边,再慢悠悠坐下,他回眸望向病床上呼吸浅浅的人,指尖轻一下,重一下地敲击着膝盖。 忽而一声轻叹散于荡进室内的风中,片刻,又被风裹挟着如潮汐起伏般的尾音消解于天光之下的秋浪里:“要怎样才能留住你” 须臾。 方才那阵风似乎又再次回来了,它将不知从何处的暗香明晃晃地覆了仲春城满身。 男人收回望向阿苦的视线,将目光移向风来时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兀自道:“如果这里的一切都令你难捱,令你疼痛。” “等一切结束,要不要跟我回莫斯科呢?” “教堂,河岸,草地,郁金香,被风吹乱又合拢的,在光下摇曳而起的郁绿的树,你会不会感到放松一点呢?” “会不会就能选择留在这人世?” 那张阿苦写下破碎字句的信纸还被男人小心折叠收放在口袋里。 风再次离开,但却把暗香留在他鼻尖,他肩上,仲春城隔着衣服布料摩挲了下信纸继续道:“我竟想干预一个人决然赴死的选择。” 可他的心告诉自己。 他想留住阿苦。 迫切地,渴望地。 阿苦一直听着病房内男人的低语,但他听不太真切,肉体与精神的疼痛令他止不住溢出一声细微轻咛。 而仲春城立马敏锐回头,连忙起身来到病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说着,伸手迅速摁了下呼叫铃。 阿苦这会儿眼皮沉重,他微睁着失焦的双眼,无神呆滞。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动唇,艰涩道:“你希望我留下吗?” 男人顿了顿,仲春城逆着光,身后晴空似乎更盛了,光似火焰:“希望。” 说着他俯下身,那时风遗留在鼻尖,肩上的暗香倾斜滑落,溢向阿苦的呼吸之间。 “新先” “我姓仲,名春城。仲春城。” 仲春城见阿苦蓦地怔住,又像是因为他这突然的一句打断而困惑。 他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真正姓名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叫仲春城。” 阿苦眸光微闪,于心底反复默念男人的名字:仲春城。 “想不到阿苦这么聪慧,竟觉察出我的秘密。” “而我现在向你坦白了我的名字,自然也默认你所猜测的一切。” “怎么办?我如今被你抓到把柄了。” 然而阿苦刚要开口,医生却带着护士进了病房。 等到检查结束一行人离开后,他才看向男人认真回答道:“我不会说什么的。况且他早该承担所犯下的一切罪孽。” 仲春城将他有些下滑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想说也没机会,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 日光偏移,一处花影落于男人颈侧,随着仲春城的动作,摇曳左右,而阿苦竟也想靠一靠那肩膀,将一身疼痛苦涩压制胸腔处,蜷缩在那一片温暖里。 会很温暖吗? “你的目光在告诉我,你需要一个拥抱。” “可你现在还伤着,不便动作。” 仲春城说着,忽然弯腰靠近,清俊面容在阿苦的眼前愈发清晰,再清晰。 他屏住呼吸。 却不可避免地被男人身上微微苦涩但却疗愈清心的中药味道给松懈下绷着的神经。 “可阿苦所愿,没有拒绝的道理。” 男人小心避开他的伤,将他轻轻地虚虚环住,直至包拢于身下。 这,是温暖的感觉。 方才那会儿的疑问得到了所谓的证实。 中药味道凉苦。 他将目光颤颤地停留在仲春城茶色的发尾间。 风动了,光的浪潮,男人身上的温暖揉碎了皆通通涌向他。 他小心地,不着痕迹地靠了靠,那颈侧,那肩膀,没有摇曳左右的花影。 此刻,只属于他。 “阿苦,其实我很抱歉干预你的决定。” “可我没办法放任生命在我眼前流逝。” 仲春城的手覆盖于他头顶,声音沉沉:“你一点也不脏。” 你的身躯,灵魂是被命运风雨残损的茉莉。 骨骼,脉络,都是形状洁白。 许久。 他将阿苦放开,站直身体。 眸光低垂着:“折扇与布偶熊我怎么会嫌弃?” 阿苦眼睫颤动:“嗯”他有些不敢直视男人眼睛。 “所以,它们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比如在医院的这几日,布偶熊将从家里来到这里陪你睡觉。” “至于折扇,暂且留守~” 第144章 春城 仲春城将布偶熊放在副驾,用安全带绑住,刚挪正身体,手机铃声便响起。 “家主同意了。” 又西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仲春城还在懊恼没有从家里顺两瓶芭乐汁出来。 因为他只想着给阿苦拿小熊。 他道:“你说什么?” 又西咬牙看了眼跳上他床打滚的球三花,他憋着一口气:“我说,你炸实验室,我也去。” 仲春城嘴欠道:“我觉得阿布来要比你来好点。” “为啥?” “你居然说为啥,而不是为什么?” “仲老六,这它喵是重点吗?!” 结果又西‘它喵’里的那一声‘喵’,引得球三花滚到他枕头处,一张胖脸歪头瞅他,并接着“喵”了下。 这边仲春城一听,瞬间笑出声:“哈哈哈哈,你的喵言喵语已经得到了球祖宗的认可。” 而他习惯性抬手拍了拍副驾布偶熊的脑袋,并继续调侃:“我猜球祖宗肯定在认可我说的话。” “你放屁!”又西说着,上前将趴在他枕头上的猫戳到一边。 仲春城回道:“我今天的屁已经放完了。” “” 二人斗嘴斗了近八分钟,直到球三花又偷摸滚了回去,继续趴在又西的枕头上晃尾巴。 又西才对仲春城正色道:“前几日,蒋寅白通过曾经在学校霸凌小先生的人,利用程先生的父亲揭穿了小先生的身世。” “小先生并非程先生的弟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仲春城停下拍布偶熊脑袋的手:“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去把蒋寅白拖出来打一顿!” “结果你还没打到人,倒是吃了人家的子弹套餐。”又西转身坐在床边,完全没发现球球顺势在用爪子试探着勾他的裤兜。 “我身手这么差?”仲春城问道。 “嗯,奇差。” “你放屁!” “我今天的屁已经放完了。” “” 用他的话来打败他是! 而仲春城看了眼时间,念着还在医院的人,神色认真起来:“行了,动手前,我会联系你。” 又西道:“好。” 刚将电话挂断。 又西才听见一声糖纸声响,他寻声低头,见某只祖宗已经将他裤兜里桥生给的软糖扒拉了出来。 “你是真的一刻也不消停!” “喵喵喵!(我要吃!)” “这东西你不能吃!” 又西揪住猫耳朵,但根本没用力,只是语气十分凶巴巴地继续教训它道:“你今天吃了它,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别想有猫条了!” 球球瞬间放开糖纸,仰躺着露出毛绒绒的肚子,四只爪爪开花:“喵喵喵喵喵(好我错了)” 原因无它,因为在猫条的福利上,又西会溺爱它。 不过,桥生不溺爱它吗? 当然不是。 主要是加上又西的,它就拥有双倍溺爱,简直喵生幸福。 北城医院病房。 仲春城说布偶熊会从家里来到医院陪他睡觉,阿苦没想到男人真就抱着小熊出现在门口。 “陪睡小伙伴已安全到达你身边。” “配送司机:仲春城。” “未超时。” 仲春城接连三句,几步便来到床边,且在他脑袋旁边挖了个空,将熊塞了进去。 于是,他跟布偶熊脑袋挨脑袋,上面还残留着仲春城身上微涩苦凉的中药味道。 且渐渐随着与肌肤温度的相融,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像安睡在摇篮里。 男人的声音晃着这摇篮,而中药味道将身体里辗转的倦意、痛感覆盖。 他动了动脑袋,小熊的毛毛戳得他脸颊微微发痒。 但却格外令他眷恋,甚至萌生想要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想法。 “仲先生,谢谢您” 此时,仲春城于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我收下你的感谢。” “但如果可以,你现在可以唤我春城。” “当然,某些时候不行。” 阿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将额头贴近小熊耳朵,声音很小,极轻,有些哑:“春城。” 心漏掉了一拍。 仲春城完全没想到阿苦唤自己名字时,会是这样。 像雨后新绿的草地,小小的一瓣柔翠蹭了下他的皮肤。 一路软进了心里。 男人藏在茶色卷发间的耳朵腾地泛红,他掩饰性咳了一声:“很好,就这样。” 阿苦呆呆地眨了下眼:“嗯。” 第145章 梦魇 每一年秋。 桐村钟山上的红枫会在天穹下随风沉坠。 而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桥生都会陷入桥樱死前的梦魇里。 近些日子,他总是恍惚。 甚至在下雨的夜晚,被生生剥开那段反复折磨他的记忆。 雨声很大,嘈杂。 惊雷将黑夜撕裂。 桥樱枯槁带血的手一把扯掉他脸上的纱布,手指用力摁压在上面,抠掉那本就烫伤的皮肉。 血腥味令桥生胃里一阵翻涌。 而钻心的疼,令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桥生,你爱那个男人?” “爱?什么是爱?” “跟着妈妈一起解脱不好吗?” “你知道吗?从头到尾,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突然。 桥樱收回摁压他脸伤的手,并捡起地上的刀。 沉默半晌,耳边惊雷似乎已将黑夜彻底撕碎。 雨灌进身后台阶,桥生整个人都被浸湿,血液的温度被雨水的冰冷所吞没。 桥樱低低地笑起来,嘴里哼着桥生记忆里幼时的歌谣。 她的面容早已残败。 盯着桥生的目光里,是黯淡,是窒息,是无所依的腐烂无望。 桥生觉得,他的皮肉,流逝着的血液,以及卑贱的脊骨皆通通被伤痛刺穿,碾碎。 歌声戛然而止。 桥樱强硬地掰开他僵滞的手,将刀放置他的掌心。 此时。 他听不见风雨的声响,世界呜咽的哭腔。 只听见:“握好了。” 桥樱。 他的母亲。 将手覆于他之手,微笑着狠狠将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溅洒。 雨水、泪、他自己的血、女人的血将他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她的气息渐渐微弱,生命的最后一刻,桥樱断断续续道:“你会不会变得像我一样你本本不该存在” 今辞白日接到吴伍盛的电话。 对方语气焦急:“今先生,过些日子便是桥樱的祭日!” “每一年,小阿生都会陷入那女人死前的梦魇中。” “就算是这么些年来吃药、心理治疗,也没好转。” “所以,这段时间,您都要格外注意小阿生的情况,我担心” 而今辞人当时还在江城考察项目,挂断电话的他看了眼手机里南城的天气预报:暴雨伴随雷电。 李澜见自家老板瞬间变了脸色,本想汇报有关项目的细节,便已经自觉闭嘴。 出差五日,其实工作算是趋近尾声。 李澜脑子里想了不下十种今辞接下来要讲的话。 “李澜,你暂且留在这里跟近收尾。” “我需要提前回南城。” 果然,没猜对一个。 李澜道:“好的,今总。” 今辞连夜赶回了南城。 出机场后,驱车回去的路上,天气预报所说的雷暴天气已经快要下压整座城市。 不消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疯狂砸下。 路况很差。 男人太阳穴突突地跳,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捏了捏眉心,绿眸中满是担忧。 其实,在回来前,他有提前打过小孩电话。 只是电话那端小孩表现得极为正常,因此他倒也不便多说什么。 万一,适得其反。 鹭洲。 桥生猛然从梦魇中惊醒,一身冷汗。 那些潮湿,荒芜,以及残骸般的记忆又顺着他的骨头爬了出来,如藤蔓,将他死死缠住。 心跳的剧烈震动令他抬手按压住泛疼的胸口。 雷声炸开。 桥生惊恐地蜷缩着抱住自己。 他甚至见到了那许久未出现的黑影。 企图将他拖拽溺毙。 他。 终究逃不开吗? “辞哥哥” 黑暗中,桥生哭腔微弱,像是被无形之物扼住咽喉。 渐渐地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今辞到家时,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甚至到达顶点。 他将被暴雨打湿的外套迅速解下,几乎是跑着去往卧室。 他猛地推开房门,适时一道闪电照亮室内。 只见桥生蜷缩着纤瘦身体,浑身颤抖不止。 “桥桥!” 今辞几步上前来到床边,他摁开夜灯,将小孩拢进怀里彻底包裹住:“桥桥,不怕,你看看我。” 桥生没有任何应答,杏眼空洞,流着泪。 片刻,男人便觉察出他在扼止自己的呼吸。 今辞指尖发颤,眸中蓦地泛起雾潮:“桥桥,我在的。” “桥桥,我回来了。” “桥桥,我们试着呼吸好不好?” 滚烫的痛令今辞接下来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反复唤着小孩的名字。 终于。 桥生猝然喘了一口气,而空洞的双眼逐渐有了实质。 “辞哥哥你回来了” “我我好难受,为什么还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所造就的伤害太多。 而有些伤害。 它们并非能被药物,时间所彻底疗愈。 而是藏匿在血肉骨骼深处。 漫长地,反复地疼痛着。 然虽不可避免地疼痛着,但能做到不被其彻底吞噬。 已是生命之幸。 今辞牢牢环住桥生,似要将其嵌入身体的每一寸。 恍若劫后余生。 他声音哑得不像样,低低道:“崽崽,有时候我不敢去想你有多疼。” “因为仅仅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已经难受得厉害。” “我虽盼着你遗忘那些残忍,盼着医生的治疗能缓解你的病痛。” “但我更盼着,你能自洽地活。” “崽崽,你无需压抑自己,将所有悲伤掩饰。” “如果有时你没办法快乐起来,那我希望,我能减轻一些你的难过。” 爱人不是一株永沐阳光之下的花朵。 他会经历樱红温柔,和畅惠风。 亦会经历刺骨的寒霜雨雪。 会凋谢。 亦会再次花开。 桥生濡湿的睫毛挂着剔透的泪滴,眨一下,便无声落在男人颈侧皮肤上。 “辞哥哥,谢谢你。” 第146章 而立之年,命定之人 暴雨仍旧砸落城市,街道,高楼以及飘摇着的一切万物。 今辞将窗帘拉上,揉了揉小孩脑袋。 “崽崽乖乖等我会儿好不好?” “不好”桥生小幅度摇头。 男人温柔一笑,落地灯暖光满覆今辞周身,倾落他的眉骨,鼻尖,引人情缠缠绵的唇。 桥生伸手拉住男人衣角,抬眼之间,今辞已然俯身。 “那让小猫陪着我的小猫,就十分钟。” “辞哥去收拾下自己。” 桥生杏眼湿漉漉的,如同幼兽,他一头趴进男人温热的胸膛。 也不再说话,眼中还淌着方才残留的惊恐与害怕。 便也至此一路淌进今辞心间。 于是。 男人将额头轻抵着爱人额头,片刻后吻上小孩的唇。 柔软,微凉,颤栗,交融。 “那我带小猫一起。” “顺便用温水给我的小猫擦擦脸。” 桥生一张小脸被这番温存爱欲的安抚亲吻给缀染上樱粉。 倒也显得比那会儿好了许多。 终于,今辞放开小孩,从一旁榻榻米上拿起一张小毯子,将跪坐在床上用视线黏着他的桥生一把抱起。 雷声忽近忽远。 男人语调温沉缱绻,桥生恍若置身晴光下裹挟着淡香的柔波之中。 而今辞正试着转移小孩的注意力。 他道:“偷偷告诉崽崽一个秘密。” 桥生用脸软软地蹭男人:“什么秘密?” “幼时,我回江城暂居。” “曾在津渡桥遇见一位算命先生。” “那日,山色湖光,盈盈绿水,倒是个好天气。” 今辞将小孩放在浴室长凳上,蹲下身与其目光平视:“他叫住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而立之年,命定之人’。” “我三十岁再次来华。” “遇见了一位勇敢可爱的小朋友。” “他闯入我的世界,我才切身理解导师所谓的缺失。” “不怕崽崽笑话,祖父学识渊博,我得他教导,竟找不出一个适恰的词去形容你。” “而我只能说,我没法不爱你,你是我身体里最柔软且滚烫的一部分。” 桥生倾身向前,毯子滑落,他静静注视着男人,半晌嗓音轻轻绵绵:“我很幸运。” 今辞长睫落影,在晃动。 那松霜眸色中薄雪消融后的春华色泽,将桥生近日、今晚乃至内心仍存的怯意恐惧缓缓渗透。 “命定之人。” “崽崽,我注定是来爱你的。” “在爱着开心快乐的你时,我感到温暖幸福。” “在爱着难过被病痛覆没的你时,我认为自己还爱得不够。” “我想要更爱你,若无法分担苦痛,那便在爱你这件事上,再多努力些。” 爱人间的情深互持,包容理解。 能,抵万难。 今夜雷雨几乎将整座城市消融其中。 而桥生觉得它们都远去了,耳边只余下男人缱绻的剖白爱意。 他弯起眉眼,一如当年烙上今辞心间的纯白freesia。 “今祈宴。” “嗯?” “我爱你。” “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今辞园中种植繁花无数,他悉心培育照料多年,是为眼前心上这一株freesia温养有情人间。 只为,他的到来。 命定也。 收拾妥当躺下后。 好一会儿。 桥生终于在他怀中安睡。 而今辞则回想起前些日子程钟之事,到现在桥樱祭日将近。 小孩如此。 他心疼担忧的同时,也想之后怎么避免坏情况的发生。 第147章 属于小猫的晴天 雷雨过后的南城,天穹洒下晴光。 一夜无梦,桥生醒来时,小片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偷溜了进来。 而身后,仍旧睡着的今辞本能般温柔地将他锁在怀中。 呼吸间。 似有清冷焚香的味道。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是男人的佛珠搁置在了枕头边。 而桥生再次微阖上眼,他能更加真切地感知到对方稳健的心跳,平缓的呼吸。 心安与温暖。 如枝蔓攀生他的身体、心上。 今时,不同往昔。 自桥樱死后。 他时常深陷那段深渊噩梦中。 这么些年来,第一次,他竟在昨夜的境况下一夜无梦。 甚至醒来时没有满目的鲜血,碎裂的瓷碗以及颓丧破败的他自己。 桥生挪动了下身体,翻身面对今辞。 其实。 他至今都没有告诉男人,分离年岁里,他曾无数次将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就如同桥樱那般。 握刀的手死死收紧又颤栗地松开,只因他残存里的理智里,还念着今辞。 如果注定死亡。 那可不可以再见一面他最爱的人。 春生秋死。 今辞,是他暗昧里的永恒光明。 如此念着,桥生虔诚地浅吻了下男人的唇。 而此时今辞梦中,天清湖边,木香花藤架下。 花雨被风倾斜,诗集滑落脚边,他爱着的少年怀揣着世间最为纯净柔软的恋慕将亲吻珍而重之地落于他鼻尖。 溜进室内的光。 似乎更亮了。 桥生想起来为男人做早餐。 于是,他在今辞怀中赖了一会儿,便轻轻将男人的手臂移开并伸手将猫猫玩偶塞进男人怀里。 今辞则顺势抱住,只不过睡着的他因此有些微微皱眉。 毕竟,玩偶怎可比得上小孩抱着舒服。 彻底钻出被窝后,桥生去衣帽间找了件今辞的居家服穿在身上。 沉冷的黑色,将小孩的肌肤衬得愈发皙白如瓷。 且他与男人体型相比,太过娇小,衣服下摆已然过了膝。 而桥生的这番行为,原因无它,他贪恋今辞的怀抱,又想去给男人做早餐。 怎么办呢? 小猫想,将先生的居家服穿在身上,就如同先生的怀抱一样啦。 于是,宋管家吩咐下人们打扫客厅时恰好撞见桥生穿着今辞的衣服朝楼下走来。 她微笑道:“小先生,早安。” “早安,宋姨。”桥生软声应着,同时也径直往厨房去。 宋仪宁见状,心里也明白桥生要干什么了,她连忙吩咐一旁下人不要打扰到小先生。 连续几日的工作,加上昨夜对小孩的担忧。 几番辗转令今辞睡到近九点。 此时,男人缓缓睁开眼,目光逐渐清明。 半晌。 他垂眸。 怀中是小孩的猫猫玩偶,而真正的软软小猫已经不知离开被窝多久了。 鸟鸣里。 有秋日风声,以及此时此刻晴好的光浪。 树影婆娑的倒影摇曳室内。 今辞捏了捏猫猫耳朵,嗓音低哑磁性,绿眸揉进了碎光。 他对着其道:“属于小猫的晴天。” 厨房。 桥生做了土豆丝鸡蛋卷饼以及虾仁蔬菜燕麦粥。 香气四溢,他看着眼前的餐食,露出温软至极的笑。 而墙壁上的挂钟也提醒着他可以去叫男人起床了。 可他刚转身,便直接撞进前来寻他的今辞怀里。 “唔辞哥” 男人立马揉揉小孩鼻尖:“让我看看,是不是撞疼了?” 桥生摇头,嗓音绵绵:“没有。” 不过,他仍旧给小孩呼呼揉揉了好些时候,才慢慢低头。 修长冷白的手改为捧着小孩的脸,今辞嗅了嗅,如扇长睫下垂:“今天的小猫,很美味。” “不,美味的,是我给你准备的早餐。”桥生抿唇笑得腼腆,眉眼清透柔和。 闻言。 男人微扬着唇:“那让我先尝尝给我准备美味早餐的美味小猫。” 轻啄,吮吸,舔舐。 好一会儿,桥生鼻音软软,他迷糊地喘息,娇娇求饶道:“不要再亲亲了” 今辞鼻尖重一下、轻两下地戳蹭着小爱人的脸,哑声诱哄:“再亲亲一下。” 桥生乖极了,他道:“那你再亲亲一下” 说着,粉嫩湿软的唇再次开合:“就就一下哦” 柔美漂亮的小脸,于男人眸中如桃浪沉醉的浓稠春色。 泪痣是坠于他指尖的娇柔花朵。 而这花朵则缀着春水盈盈。 一滴,两滴,三滴 许久。 今辞将小孩放开,评价道:“小猫的确很美味。” 且等两人坐一起用餐时,男人补了一句:“美味小猫给我准备的早餐,同样也很美味。” 第148章 解决掉你,并不是难事 桥生是红着脸吃完早餐的。 甚至在用完餐后,男人将他抱坐腿上,视线从他芳色绯红的脸颊一路往下。 “崽崽怎么穿我的衣服?”今辞微敛着笑意故意道。 男人居家服对桥生来说极其宽大,他听今辞这样问,便整个人往衣服里缩了缩,大有将自己躲藏进去的架势。 而今辞揽在小孩后腰的手当即用了些力道卡住对方这番可爱动作。 “小崽这是在害羞吗?” “嗯”桥生见躲也躲不了,小声承认道。 片刻,他纤细柔白的脖颈仰起,于男人眸中划下诱人弧度:“那会儿想一直窝在你怀里睡。” “但又想起床为你做一份早餐。” “所以,穿上祈宴哥哥的衣服,就就如同你的怀抱啦” 一时间,小孩杏眼亮亮的,似乎是说着说着在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满意。 但仅半晌,他又绯红着小脸害羞地垂下眼睫。 接着,一声温柔至极的笑,酥酥麻麻,低低沉沉,打破了这寂静。 男人松霜绿眸中的霜雪化开,有裁剪下的青绿山色,深沉的,温缓的,爱意满溢:“辞哥认为小崽这番,深得我心。” 桥生闻言抬眸,凑上前去在今辞的嘴角盖了个小戳:“也深得我心。”且如此动作,早已令宽大的衣领下滑,露出锁骨下延伸蔓延至心口处的纹身。 肌肤裸露,纯白花朵与枝叶相生。 生生不息。 于其身,于他心。 今辞抬手,指尖触及那片肌肤,沿着那起伏的线条缓缓描绘。 极痒,甚至身体开始细微震颤。 桥生声音里瞬间附着一层柔柔细水:“痒。” 今辞笑道:“嗯习惯了就不痒了” 桥生: ? 他伸手制止今辞,指腹蹭着男人指腹,小幅度摩挲:“不要欺负我” 今辞低头,贴着他的唇亲吻:“好,不欺负我的宝贝。”说着,手指将桥生的手包拢掌心,握紧又松开,直至十指相扣。 “比起宝贝心口的手稿。” “你,才是我最爱的小花。” 林九有设想过今辞会查到他头上。 但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将他所有的遮掩给识破。 如今。 公司不仅在资金上受到打压,甚至旗下艺人也接连爆出丑闻。 而另一方面,他知道蒋寅白只是利用他,但若目的相同,被利用又何妨? 不过 今辞收到匿名邮件时,正抱着熟睡的小孩坐在书房藤椅上看报。 电脑提示音响起,他先是轻拍了下桥生的后背,才单手将邮件点开。 但瞬间,男人便迅速摁了暂停键。 这是一段视频。 画面定格在小孩将刀刺向桥樱,鲜血溅洒的那一刻。 而桥生面上的冷漠阴戾,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就像是与小孩长着相同样貌、完全陌生的另外一个人。 手背青筋蹦起,今辞眼底一片冰冷晦暗。 就在这时,新的邮件信息跳出。 ——我想今总应该不希望这些视频被所有人所知特别是桥先生本人 ——林九?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今总。 ——你的条件。 ——我这小公司跟今总,不,跟浮明比起来,无疑是蝼蚁 今辞没等他接下来的话,直接回复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但同样,视频如果出现在其他任何人手上,或者被曝出,解决掉你,并不是难事。 ——今总的手段,我自然深知一二,毕竟曾经在s大我就见识过了,不是吗? 今辞会放过林九吗? 当然不会。 只是现在视频真实性以及藏匿的过往,尚未探究查清。 林九,还存在利用价值。 良久。 今辞见怀中人仍旧睡得沉,这才将视频再次点开。 他看着视频中的雷电,暴雨,鲜血以及令他陌生的小孩。 蓦地想起桥生的病,想起桥生被蒋寅白催眠,想起桥生在江城时被阿苦注射进药剂后的精神记忆错乱 而这些种种。 不管过往、事实如何。 对于小孩来说。 皆为苦痛。 第149章 你儿子已经被球球叼走了 桥生再次醒来时,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一时恍惚,他竟不知身在何处。 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手里正抱着今辞的枕头。 而睡眠时间太长,倒更加缺乏精神气。 他怔愣片刻,回想起午后自己本来陪着今辞一起看报,但因为止不住犯困,就在男人温暖舒适的怀抱中瞌睡了过去。 视线望向窗外,天际墨蓝,隐隐有灯火闪耀。 这时,耳边传来细微声响,下一秒,声响愈近。 “咚!”似有重物落在毛绒地毯上,且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球球叼着芝士挤进门内,却一个不查,芝士直接啪叽一坨掉地上。 说实话。 桥生有一瞬被吓到。 心脏跳动异常,他抬手按了按,遂撑着起身,将目光移向门口。 球球见漂亮主人朝他看过来,嗲着嗓子开始喵喵叫,而惨遭落地的芝士则在这个间隙偷偷蹬腿跳开。 “球球?” 桥生下床的片刻,球球已经奔到床边,上去就是用脑袋反复蹭着他的脚踝撒娇。 “喵喵喵~(最喜欢主人啦)” 而桥生见不远处自闭的芝士,大概也明白过来方才是个怎样的情况,他弯腰俯身下去戳戳球球的猫脑袋:“不可以欺负芝士。” 球三花尾巴晃了晃:“喵喵喵喵(我没有欺负它,我就是想带它来见你喵)。” 桥生眉眼含笑:“球球乖乖的,要和芝士好好相处。” 而芝士兔耳朵耷拉下来,大概委屈至极,缩成绒球:这只胖喵就知道欺负我!还有漂亮但凶巴巴爱吃醋的爹爹! 茶室。 闻令臣坐在今辞对面将茶杯放下,沉声道:“最近我去德国搜查了不少闻崇延当年遗留下的罪证,sa现在大部分已经掌握在我手中。” 今辞闻言,并没有抬头。 他手边放着桥生送他的铃兰花灯,扩香石幽幽散发着凛冽素净的雪松与深沉愈创木味道,混合着此时室内清冷茶香,令人心神舒缓。 他眸光落在灯花蕊心上:“闻崇延不可能没有察觉。” “要么他故意放任你为之,只为后手。” “要么——他良心发现。” 闻令臣道:“良心发现?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开玩笑了,这话倒不像能出自你口。” 闻崇延早年杀戮凶残,罪业满身。 怎么想,都回不了头。 终于。 今辞抬眸扫了闻令臣一眼,神情寡淡:“你这次搜查,费了很大功夫,一身血腥味。” 闻令臣咳了声:“还行。” “还行?又被人捅刀子了,还是差点被子弹击中命门?” “” “难怪舅舅不理你,跑我这儿来。” “阿慈他” “此番凶险,不可避免。舅舅虽然理解,但仍旧在见你受伤时,内心难过。” “可我也想给他一个自此安稳无忧的未来。” “这些舅舅自然也明白。不过,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哄人。” 今辞站起身,拾起花灯旁的佛珠戴上手腕,接着道:“你儿子已经被球球叼走了,而这就意味着要哄人,得靠你自己,没有帮手。” “我儿子?”闻令臣一双桃花眼有些懵。 今辞点头:“就是那只兔子。” “” 今辞离开后,闻令臣还在消化芝士其实是只公兔子这一事实。 毕竟他见阿慈实在喜爱那只黄毛兔球,且他不在家时兔球能陪着他的阿慈。 于是就命人买了许多给兔子穿的小衣服,小裙子。 甚至今天他拎着袋子回家时,还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不仅有可可爱爱的小衣服,小裙子,还有可可爱爱的蝴蝶结小发卡。 闻令臣扶额叹气,算了,哄人重要。 此时。 余淮南待在之前一直常住的房间内,他抱膝坐在地毯上,有些懊恼自己控制不住因闻令臣受伤而波动异常的情绪。 他觉得这些情绪,尖锐,偏激,可怖,隐隐有濒临爆发的趋势。 在离开家前。 他曾将藏在琴室柜子里的药拿出来,并拧开瓶盖通通倒于手心。 但最后。 他制止住了自己,只是吞下正常剂量的两颗。 从俄国回来,到与令臣重逢,他已许久没意识到自己也曾疯癫发狂。 伤人,伤己。 而现在令臣从德国回来瞒着自己再一次受伤的事实,彻底将他内心深藏的可怖情绪激起、放大。 他止不住混乱的思绪去想:万一某天,令臣不仅仅是受伤,该怎么办? 余淮南浑身抖得厉害,抱膝的手紧绷泛白。 厌恶自己的情绪以及种种恐惧害怕交织一起,令他眼前一阵晕眩发黑。 “阿慈!你怎么了?” 第150章 肯定疼,但有我在,以后都不会发生过往那些事了 是令臣的声音 幻觉吗? 可直到被男人从地毯上一把抱起来,他才确定其真实性。 但片刻。 他便惊慌闭着眼,不敢看闻令臣。 只因,在他的意识里,此时此刻不堪、丑陋的自己令他恐惧。 精神情绪的覆没如汹涌浪潮般将他溺毙。 闻令臣抱着余淮南坐在床边,柔缓着声不断道:“阿慈,深呼吸。” “阿慈,不怕。” “阿慈” 余淮南拽着男人衣襟的手越收越紧,用发簪固定的长发早已松垮散乱。 许久,他语调微弱不稳,混乱道:“对不起,令臣”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万一有天你离家后,不仅仅是受伤我该怎么办?” “我很害怕” “而这样的我,会让你疲倦,讨厌” 余淮南感到身体与精神意识的割裂。 但 瞬间。 闻令臣发狠地咬了下余淮南开合的唇,疼痛使得对方要落不落的泪彻底溢落。 “余疏慈!” “你再这样说试试!” 余淮南的话当即哽在喉咙。 他红着眼,难过地垂下脑袋:“令臣我不说了不要生气” 哪知,男人接着一声轻叹,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温柔地吻了吻方才发狠咬过的地方,齿印明显,泛红得厉害。 而这番缱绻潮润的亲吻安抚让余淮南愈发泪水涟涟。 闻令臣哑声低低道:“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是心疼。” “阿慈,你知道的,我们分离太久,就算如今相守,你所经历过的疼痛,也有我再难窥见的地方。” “又或者说,我怕去了解,去深究,跟再一次血淋淋地划开你的伤口,有什么区别?” “你如果愿意向我袒露,届时我希望能为你遮挡掉所有难捱的风雨。” “你知道,我怕你难过,怕你流泪。” “我想你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 “你怕什么?怕我疲惫厌倦你的敏感不安?” “怕自己情绪失控伤害我?” “余疏慈,你不再是曾经的你,而我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可又何妨?” “只要你还在,你是我一生的爱人。” “我深知现在进行的每一步,都会有危险。但只要想着给你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就都不算什么。”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上天垂怜,既然还能与你重逢,那定也能相爱余生。” 余淮南的眸光被泪水彻底淋湿,他看着男人嗫嚅道:“我知道了,令臣” 而闻令臣拭去他脸颊上挂着的泪,蹭了蹭爱人的脸:“最近事情解决了大半,接下来很长时间,我都会赖着阿慈。” 情绪渐渐平复,但仍旧有些耳鸣,余淮南眼皮开始微微泛沉:“令臣,我好累”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阿慈乖乖喝完,然后我就陪着你睡一觉好不好?” “好。” 五分钟后。 余淮南呆呆坐在床边,白色衬衫有些褶皱,这会儿泪干了,脸颊微微不适,他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完全就像只惹人怜爱的毛绒小动物。 闻令臣端着蜂蜜水进门,见余淮南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语调温缓,但由于嗓子旧伤,暗哑低沉:“阿慈,我觉得加点蜂蜜会比较好。”说着,人已经来到床边。 闻令臣蹲下身,但由于他太高,如此还是高了坐着的余淮南一点点。 兔耳小勺在杯中转了个圈,闻令臣试了试温度:“可以喝了。” 余淮南伸手接过,冷白指尖如玉如瓷,只是有些指甲的划痕叠加在旧痕上格外醒目,让人心疼。 等他听话地将蜂蜜水喝完,男人才轻轻摩挲那划痕。 “疼不疼?” 闻令臣没等他回答,继续道:“肯定疼,但有我在,以后都不会发生过往那些事了。” 于是他将余淮南手中的杯子转瞬放置桌上,彻底站起身后,又再次俯身将人抱起。 余淮南不可避免地抬手搂住男人脖子,呼吸交缠,原本清甜适中的蜂蜜水味道,变得黏腻,变得浓稠。 “走,我认为,还得给我的阿慈擦擦脸。” 第151章 小珍珠掉地...美极了... 热毛巾敷在脸上的那一瞬,说实话,余淮南更困了。 由此清冷声线因困意倒变得软起来。 “困” 而这会儿头发已经彻底散开,有些挡眼,他见闻令臣放下毛巾,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淡紫色小物件。 他定了定神,只见那是一个蝴蝶结发卡。 “这是哪里来的?”他问。 闻令臣脱口而出:“儿子的,不,兔球的。” 都怪今辞那老男人,说什么他儿子 今辞:你年纪也不小。 男人将发卡别上他发间,将挡眼的头发固定住,指腹擦过他的唇笑道:“挺特别,可可爱爱。” 等两人双双收拾好躺在床上时,余淮南才后知后觉:“儿子?” 闻令臣修长分明的手指穿过爱人发丝,侧身将人搂住。 温热鼻息与柔缓的吻落在余淮南额头。 “我一直以为芝士是只母兔子。” “结果,咳,今天从今辞那儿才知道它是公的。” 余淮南闻言,抿唇一笑,声音里像裹着软软的糖,一颗颗破开后,溢满甜淡适中的味道:“所以我头上这个发夹,是你买给它的?” “对其实还有一些小裙子和衣服”男人将头埋进他颈窝,跟大狗狗似的蹭。 半晌,闻令臣又抬起头,将人往怀里继续紧了紧:“我工作不在家,有它陪着你,其实也挺好的。” “而且,你总说让我不要欺负它。” “所以我就买了这些东西,当作送它的礼物。” “但它是只公兔子” 余淮南道:“没事,虽然芝士是男孩子,但也可以穿。”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闻令臣再次亲了他一口道:“那阿慈也可以穿小裙子给我看吗?”一双桃花眼潋滟情深,泛着细碎如星的波澜,漂亮得不像话。 余淮南当即道:“我好困,睡觉了。” “好好好,睡,我的乖阿慈。” 这一觉,睡了近两小时,早已过饭点。 此时悠悠转醒的余淮南在闻令臣怀里浅浅翻了个身。 呼吸间,药味苦涩绵长。 半晌。 他轻轻解开男人衬衣扣子,渐渐地,被绷带缠绕的左肩裸露出来,散发着更为浓郁的药味。 仅瞬间,余淮南清绝冷情的眉眼氤氲薄雪后的潮雾,而也就在此刻,闻令臣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阿慈。” 余淮南道:“你你醒了你以后不准瞒着我。”这般说着,那眉眼中的潮雾却也彻底溢了出来,就连声音也化着水。 闻令臣哪里能经得住爱人这般,何况自己做事本就欠妥。 “好,那阿慈不许掉小珍珠。” “我又不是人鱼。” “你可以是。” “我不是。” “你是。” “哼” 余淮南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声哼,有多娇诱。 对,就是娇诱。 这是他难得展露的一面。 也因此勾得身侧男人将他轻哼的尾音通通淹没在情缠缱绻的唇齿相依中。 而闻令臣的手缓缓抚上他腰后,微微擦过他皮肤,便引得他背脊一阵酥麻震颤。 他的眼底瞬涌上泪。 朦胧失神间,泪浸润眼尾,如一枝熟透的,桃色的春。 好一会儿。 吻慢了下来。 男人开始轻啄他唇角,下巴,喉结,锁骨 “阿慈。” “嗯?”余淮南几乎是于喉间溢出的这一声低低的,柔柔的,难耐的疑问。 “我的阿慈真好看。”说着,男人用鼻梁蹭他细腻却透着欲色的皮肤。 亲昵情话在此时缠绵间,好似烈酒,在身体里起伏灼烧。 “我的阿慈好乖。”男人继续缓缓道。 一字一句,摘取他桃色的春,桎梏他于纠缠间隙想要逃离的身体。 因此他只能软绵绵的,任由自己摇摇欲坠。 直到他被闻令臣拎到身上,温存安慰,才觉得眼前晃动着的一切终于停了下来。 而这时,男人揉揉他长发,动作温柔轻缓:“事实证明,我的阿慈确实是人鱼。” “小珍珠掉地美极了” 余淮南脑袋搁在男人颈窝,闻言他吮咬了下闻令臣颈窝处的小块皮肤。 男人吃痛,闷哼出声:“嘶” “你那会儿还同我说不能掉小珍珠,可你转瞬就欺负欺负我” “我不想阿慈因为难过掉小珍珠,但如果嘶” 闻令臣又被咬了一口,要说的话被打断,他只能改口道:“阿慈怎么跟芝士一样,爱咬人。” 芝士:我也就咬过爹爹你。 “谁让你乱讲话!”余淮南嘴上凶巴巴,但却用温软的唇碰了碰他方才咬过的地方。 男人轻笑:“好,是我过分了,阿慈消消气。” 厨房。 桥生由于下午睡太多,导致这会儿人也不困。 他念着余淮南与闻令臣晚饭还没吃,再加上今辞方才有场紧急的跨国会议需要开,现在正在书房忙,于是就想包一些饺子备着当做夜宵。 家里食材管够。 他包了些余淮南二人爱吃的玉米鲜肉,又包了些今辞爱吃的冬菇马蹄。 结果包着包着自己也馋了,因此等闻令臣牵着仍旧腿软的余淮南来到客厅时,一阵蔬菜的鲜美清香与浓郁勾人的汤汁味道将二人吸引。 而越是靠近厨房,令人幸福温暖的食物味道便越浓郁。 “舅舅,闻先生,我给你们备了水饺。” 桥生端着碗转身,恰好见他二人朝厨房走来。 第152章 这些消息绝对不能让小阿生看到 余淮南没想到这么晚桥生还在厨房,甚至煮了不少美味吃食。 “小阿生,祈宴呢?”他问。 桥生暂且将煮好的饺子放置一旁岛台上:“辞哥在忙工作。” 闻令臣站在一旁没说话,视线一直盯着余淮南未被长发遮挡住的暧昧吻痕,眼底一片笑意。 “你们饿了,我现在给你们煮饺子吃。” 余淮南哪里会让桥生继续折腾:“我们自己来就好。” 结果,小孩一双杏眼柔柔看着他,笑道:“嗯,我觉得还是我来,舅舅坐着休息就好。” 桥生的目光令余淮南瞬间脸红,他心想:太羞了 方才在房间里闹腾那么久,现下确实又饿又累,之所以不采纳闻令臣他自己一个人来厨房,是因为男人哪儿都好,就是是个实打实的厨房杀手。 他怕真给祈宴的厨房炸了 “那个那麻烦小阿生了。” 桥生道:“不麻烦。”说着,又从旁边置物柜里拿出一张软垫放在岛台处的凳子上。 “舅舅坐这里,还有我包了你们爱吃的玉米鲜肉饺,舅舅和闻先生想吃多少个?” 闻令臣在余淮南身旁坐下,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爱人长发,他对桥生道:“二十个,阿慈的话,十二个就好,谢谢小桥生。” 现在大家之间的关系愈发亲近,其实作为家人,现在闻令臣也跟着舟以礼唤小孩‘小桥生’。 “好,那你们稍微等等,很快便好。” 在桥生煮饺子的间隙,闻令臣见余淮南发间还别着蝴蝶结小发卡,蓦地浅笑出声:“阿慈,我觉得芝士的发卡很配你。” 余淮南早已忘了这回事,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头,但最终并没有将发卡取下来,而是对男人道:“你这是什么可爱又奇怪的趣味?” “可——爱——阿——慈的趣味。” 话音刚落,闻令臣以为余淮南会锤他,结果爱人突然凑近,温热的甜甜呼吸洒在他耳侧,只听见余淮南压低嗓音,缓缓道:“不过,我希望令臣能一直这样开心。所以任何事情,在不涉及违背原则道德情况下,你若想,那我便满足你。” 瞬间。 男人眸中波澜起伏。 闻令臣眼眶酸涩,细看会发现微微泛红。 他哑着声:“我的阿慈也要开心才是。” 一旁将青菜下锅的桥生其实一直有注意到二人的互动私语,此时灯光融融,室内飘散着治愈的食物味道,这些种种,不就是家的感觉吗? 他顿觉内心充盈满胀。 书房。 结束漫长会议的今辞,抬手捏了捏眉心,神情倦冷。 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准备出去,结果就在此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今总,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 这么久,李澜作为特助,难得有此时失态的趋势。 “现在网上凭空出现大面积对小先生的不当言论,说说您去微博看看”李澜实在说不出口,毕竟网上所言实在过分。 今辞当即转身用开着的电脑登录微博,一条醒目的信息映入眼帘:爆!今辞爱人曾生活混乱不堪,患有严重精神疾病,不仅动手伤人,还与刑犯有染 【啊,这是真的吗?】 【要真这样,完全就是一个彻底腐烂掉的贱货!】 【说他还吸du呢】 【这些都假的,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谁知道呢?毕竟网络嘛,镜头前是一回事,镜头后又是一回事。】 【好恶心】 【还说是他主动勾引的别人,结果那人还被判了刑】 【楼上的,警察又不是傻子】 【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作风就不好】 【这种人怎么还活着啊,早点死!】 【有些人积点德,坐等你们一个个的给人家道歉】 【学校?他以前什么学校的?】 【南城s大】 【他被退学了,就是因为恶劣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其他人以及学校了】 【有跟他同期的出来透点瓜吗】 【这种人简直就是败坏社会风气】 【精神病不是逃脱一切不法行为的借口】 【事实到底如何,还不能下定论,你们一群人就在这里暴力人家,真的过分!】 【今辞以前是s大的特聘教授,他们在学校就】 【其实,今辞和文家小少爷文新尧原本是一对。】 【所以桥生是小三?】 【他以前在学校时就兼职送外卖,打各种杂工,谁知道赚的钱到底干不干净?】 【我算是见识到网络暴力了,还有你们这些人到底收了多少钱,要这样恶意中伤人家?】 铺天盖地的恶言霸占满屏,今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森然冷戾。 “先让小千查一下发布言论的营销号!” 李澜隔着电话都觉得浑身一抖,他道:“是!” 餐厅。 余淮南咬下一口饺子,桌上手机因推送信息而响了一下,而他恰好看到推送消息上的文字,瞬间饺子掉进碗里,汤汁溅溢。 “阿慈,怎么了?”闻令臣出声询问。 对面坐着的桥生闻言也抬头关心地看向余淮南:“舅舅是不舒服吗?” 余淮南敛去异常神色:“没没事,刚刚手没夹稳。” 不行,这些消息绝对不能让小阿生看到。 第153章 滚! “小阿生,你手机在哪儿?”余淮南想了想开口问桥生。 小孩咽下嘴里的东西,乖乖道:“应该在书房,舅舅要用吗?” 余淮南摇头:“也不是,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们年轻人用什么类型的手机。” 说小孩心思单纯也不为过,桥生舔舔唇上汤汁:“现在用的这个手机是辞哥买的,我不怎么喜欢玩手机,所以也就没太注意。” 闻令臣已然察觉出异样,一旁的他沉默地解锁手机,上面信息推送赫然映入眼帘。 半晌。 “阿慈,小桥生,你们慢慢吃,我想起来有工作上的急事要找今辞。” 余淮南闻言与他眼神交汇,点点头。 书房内,今辞敲击键盘,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的密集代码。 而就在这时,闻令臣出现在门口。 “网上消息你看到了?” 今辞头也没抬,语气冷肃:“看到了。” 说着,闻令臣来到办公桌前坐下:“阿慈这会儿正想办法避免小桥生看到网上的消息,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男人敲击键盘的手停下,金丝镜框折射冰冷疏离的光:“谢谢,暂时不用。” “行。那你觉得这次是谁做的?” 林九才警告过,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是否有蒋寅白的手笔,目前尚且难以下定论。 不过单从网上提及到的信息来看,幕后或许另有其人。 今辞道:“仲春城如今在蒋寅白的实验室收集资料证据,今日之事,是蒋寅白主导的可能性较小。” 闻令臣手指敲击桌面:“我听阿慈讲,你与小桥生相识于你去s大任教期间,结合现在网上的信息指向,会不会是那时候的人” 闻令臣的话不无道理。 而就在此刻,电话铃声再次骤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今辞将电话接通,面色冷沉:“查到了吗?” 这边李澜将手机递给小千,小千接过后忍不住愤愤道:“他们的账户都分别在最近收到过巨额汇款,但目前我还没办法摘取出他们具体的聊天信息。” “今总,再给我半小时。” 事实证明,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恶意网暴。 厨房。 桥生吃完夜宵,将自己以及余淮南二人的碗筷放入洗碗机中。 而一旁余淮南摸了摸小孩毛绒绒的脑袋:“小阿生,令臣他们估计还有的聊,我可不可以去画室看看你最近画的画?” 桥生歪头:“可以的。” 更深的夜总是缄默寂静,画室柜台上摆放着今辞给小孩手工制作的小提琴八音盒,缓缓静心的音律,将眼前桥生绘制的油画赋予温暖的生命。 可爱白纱窗帘在光下是多彩的,凝脂,汉白玉以及濡雨交织点缀暗处,满目的官绿、天水碧之下蝴蝶振翅而起,而暮山紫与松花之上正盛放长春。 极美,让人看了内心舒惬。 余淮南弯唇一笑,清浅柔和:“小阿生,这幅画我很喜欢。” “你很优秀。” 桥生坐在榻榻米上朝站着的余淮南招招手:“是是辞哥与温老师教得好,舅舅快来坐。”说完,雪腮透粉,笑得绵绵软软。 接着余淮南在小孩身边坐下,并继续道:“真好,我们家有你这个宝贝。” 恰逢室内柔光倾泻桥生眉眼之间,此时此刻,那里有着世间最纯净柔美的情态:“舅舅这样说,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的是事实,小阿生是祈宴,是姐姐姐夫,是我以及大家心中最好的宝贝。” 二人闲话恰谈,气氛温馨。 可就在这时,一阵突兀铃响从桥生手边猫猫玩偶的脑袋下传出。 瞬间,余淮南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小孩将猫猫脑袋挪开,一部手机赫然出现在视线内。 “小阿生,这是?” “这是我平时用来工作的手机。”桥生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 余淮南正想阻止,哪知小孩已将电话接通。 “喂?您好”桥生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的人上来便直接咄咄逼人道:“桥先生!就今晚热搜之事,您能回应一下吗?” “什么热搜?” “网上都说您曾私生活混乱,吸毒打人甚至与刑法有染,插足今先生与文少爷的” 余淮南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一把将桥生手机夺过,语气冷戾,对电话那端的人寒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今天这通电话所造成的后果,届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滚!” 而桥生则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彻底僵住没说话,等余淮南将电话挂断并担忧地看向他时,他才喃喃出声:“舅舅,他他说的那些事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第154章 爱上一个或许永远生着灵魂的病的人 一时间,余淮南沉默着。 好一会儿,他目光如水,似乎想于这无声中用温柔与安慰将桥生缓慢包裹,那是区别于真实怀抱的力量。 他看向小孩斟酌道:“我知道。” “但这些恶言与污蔑,我不想你知晓。” “当然,我并非是认为我们的小阿生,是一个内心脆弱至极的人。” “因为再坚韧的人,也会被这些言语与滋生壮大的恶意,而中伤内心。” “我不愿小阿生因为这些难过。” 桥生垂下的手,紧紧抓住猫猫玩偶的尾巴,密长睫毛颤动得厉害,每颤一下,都像是在隐忍着情绪的洪流。 半晌,他道:“谢谢舅舅,我我没事。” 桥生能澄清什么,那些桩桩件件的污蔑,在迫使他剖白真实时,也正在将他结痂的伤口与裂痕再次狠狠割开。 余淮南蓦地站起身,弯腰朝桥生伸手:“小阿生,来,我们去找祈宴。” 而桥生下意识道:“辞哥在工作” “现在的你,需要他。” 当余淮南牵着桥生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今辞便明白:自己的小爱人已然知晓网上之事。 他抬眸,视线越过所有的一切,只看得见桥生:“桥桥,别动。” 话音刚落,闻令臣起身朝门口走去与余淮南暂且离开,将空间彻底留给二人。 而桥生则听话地呆站在原地,大拇指反复抠挖着食指侧的皮肤。 “我的桥桥需要我时,乖乖等我就好。” “只因我想你明白,无论如何,我愿无数次走向你。” 今辞说着这句话时,‘走向你’三个字已经落于桥生耳畔,而紧接着,桥生便彻底坠入一个强大的,遮挡一切难捱的,温柔至极的结实怀抱。 男人低低缓缓道:“崽崽,不难受。” 其实桥生一时说不上具体的感受,只觉得身体很空,甚至疲倦无力:“辞哥,眼泪是懦弱吗?” 今辞顺势将人抱起,转身于不远处沙发上稳稳坐下,他道:“不是。” 桥生把脑袋搁在男人肩上:“在精神病院时,有一位病人因为哭泣而受到来自家人的厌倦与暴力。” “曾经妈妈在打骂我时,我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就是:它总是让我感到悲伤难过,感到时间为何如此漫长。” “她也不让我哭,可是我疼,疼的时候,会被刺激得掉眼泪。” “我的身体,我的情绪,它们所展现的都是每一刻真实的我。” “后来我病了,像是一个尖锐敏感而又脆弱的怪物。” “而不管是所谓的精神病,吸毒打人,甚至与刑刑犯有染我都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总是让我感到悲伤的世界又要再一次将我半愈的伤口划伤流血。” “他的眼泪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辞哥,我只是疼。” “它们虽然被人为赋予虚伪肮脏的表皮,但实际上,每一应对下来的事实都是那些晦暗的过往。” 怀中人流着泪,唇息潮湿。 今辞双臂收紧,目光投向窗外夜幕,轻声道:“在我的愿望里,我希望崽崽是自由的。” “你无需克制隐忍,但要记得,念着我。” “你不用害怕我会厌倦,甚至因为你的一切负面消沉而疲惫远离。” “这些想法如果永远存在于你的意识中。” “那你,便千千万万次去念着我。” 今辞想。 爱上一个或许永远生着灵魂的病的人。 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 且在爱着桥生时,他从未想过汲取什么。 而是在爱着他本身这件事上,已是他想得到的。 他庆幸这样的自己,能被他需要。 伞,本就是用来遮挡飘摇风雨的,不是吗? 第155章 他没有义务满足你们恶意、猎奇以及荒谬的欲望 “崽崽。” “嗯?” “困不困?” “有点点” 桥生说着,打了个小小哭嗝,而由于睫毛密长但并不卷翘,这会儿更是戳得皮肤不舒服。 细看,能瞧见深浅不一的濡湿红痕。 今辞低头,亲了亲小孩脸颊,唇珠擦过桥生残存着的、不慎滑落的泪,留下苦艾与松针交织的味道。 他道:“那辞哥陪崽崽睡觉好不好?” 而桥生一头细软发丝蹭在男人脖颈,声音软软,又带着小小附着水汽的泡泡,一字一句接连淌出柔和且令人怜爱的水:“你不忙工作之类了的吗?” 好,小孩仍旧认为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开口道:“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而今日份的工作内容早已接近尾声。” “所以,陪崽崽睡觉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况且现在很晚了,崽崽需要好好睡一觉,做个有我的好梦。” “明天,我们同舅舅他们一起,围炉煮茶,嗯,辞哥给你做甜甜的小蛋糕,做你爱吃的饭菜。”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洗漱收拾将人哄睡后,今辞拿出手机。 此时他正查看小千发送过来的信息,上面罗列着这次网暴主导者与各种营销号的沟通记录。 而主导者是胡槐。 这个与林九关系匪浅的人,曾在学校时就对小孩意图不轨。 可也的确是由他个人主导的这次网暴,为什么? 今辞认为,在分离年岁里,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 好一会儿。 桥生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他眉头微蹙,呓语出声。 男人见此,抬手将手机放置桌上,随即将人往怀中揽了揽,且反复轻拍着小孩后背。 “不怕,我在。” 次日。 天刚刚亮。 橙蓝相接,竟泛着淡紫。 今辞提早起床并来到花房,他于案前坐下,登录个人账号开了一场直播。 “大家好,我是今辞。” “针对昨晚网上的消息,实为一场有预谋的网暴。” “在此,不管是幕后主导者还是参与这场网暴的所有人,我都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我并不愿去具体提及每一条污蔑恶言背后的真相,因为你们正用无形的刀刃划开我爱人半愈的伤口。” “你们叫嚣着的澄清,叫嚣着的真相,是一个永远生着灵魂的病的人,不堪难捱的绝望过往。” “难道要他将伤口裸露开来给你们看?难道要他一遍遍重复那些残忍的病痛?” “他没有义务满足你们恶意、猎奇以及荒谬的欲望。” “他很疼,你们难辞其咎。” “我温养娇宠的freesia,本不该受到这些伤害。” “另外。” “针对我的部分。” “我与文少爷并未有任何关系纠葛。” “而我并非是一个良善之人。” “届时,你们会付出应有代价的。” 淡紫天光早已消失不见。 朝阳盛起。 男人却如霜雪与所有温暖的一切割裂。 他眸光沉戾冰冷,毫无温度可言。 最后他道:“对于秉持着善意与关心的人,我很感谢你们喜欢他。” 今辞一大早的直播,在网上掀起新一轮的热议。 而这些,男人并未再去理会。 关掉直播的他,从花房带了一束雪樱文心兰回卧室。 且当他刚踏进房门之时,球球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蹭他的裤脚,小声喵喵叫,像是在说:一起去叫漂亮主人起床。 蓦地。 他温柔一笑。 于是,当桥生睁开双眼醒来时,猫球球正抬起爪爪歪头朝他嗲声猫叫,而今辞则正俯身拨弄雕花花瓶内的雪樱文心兰。 一时间,淡淡甜香涌向他的鼻息。 而他爱着的先生以及可爱猫猫涌向他的视线、心上。 他道:“早安,祈宴哥哥。” 今辞拨弄雪樱的手轻落向他额头,微凉,但渐渐温热体温相融:“早安,我的爱人。” 第156章 绵绵,这毙命可不兴啊 今辞暂且并不知道今鹤青顶着马甲从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跟人骂到了今早他开直播。 甚至,在这场骂战中出了名。 但凡涉及诋毁,侮辱小孩的信息,他是见一个教育一个,跟炮仗一样,攻击力极强。 且词穷时,他还去搜罗了不少怼人宝典,现学现用。 这就导致今鹤青的中文在‘怼人’这块儿,格外优秀且突出。 连写月本来也十分气愤地在网上跟人对战,奈何能力有限,网友们讲话嘴一个比一个毒,差点没把她自己气哭,结果这时就发现一位id为‘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战斗力超群。 【这位网友,你要笑死我吗?还‘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桥生就是个没爹没妈的精神病,你是他什么爸爸?】 【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笑死你?你怎么还没死?】 【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 【你这么护着那个烂货,不会得了他什么好处?】 【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嘴闲就去舔马桶别在这里叭叭!】 【这位优秀爸爸,等下一群人上来狂吠你,你小心点】 【乖乖小崽最帅气亮眼的优秀爸爸:没事,我打了狂犬疫苗】 于是,今鹤青顶在最前面跟人战斗了好几个小时。 余薏有些头疼,她道:“小崽被人恶意欺负了,你应该用最直接干脆且一招毙命的方式。” 哪知,今鹤青愣是来了一句:“绵绵,这毙命可不兴啊。” 余薏:“” 她是怎么觉得今鹤青中文变好了的 “我是说,你直接去查是谁干的,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与惩罚。” “绵绵说的对!” 不过等到今辞开直播,他才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于是,他整个人是郁闷的,极其郁闷。 这个郁闷持续到他用官方账号成功发出一条微博结束。 f集团v:鉴于近期网络上对桥先生的污蔑,我方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我敲,这是我想的那个官方账号?】 【高仿?】 【我点进主页看了,‘货真价实’】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财大气粗的跨国集团跟桥生有啥关系?】 今鹤青这下用自己大号直接在下面回复——【鹤青青v:关系就是自家的】 这下网友不淡定了,纷纷问他。 【能详细说说嘛?】 【吃瓜】 【前排瓜】 【我只能说鹤青青是f的老板】 【咳咳,这是我们的boss】 【鹤青青v:我儿子才是f正儿八经的老板,我老早就想退休了】 【你儿子???照你说不就是桥生吗】 【鹤青青v:我儿子是今辞,小崽是我儿子的爱人,自然也就是我儿子】 【靠!】 【靠靠靠!】 【我去!】 【你怎么证明?】 上面那位网友话一出,知名商政人士纷纷在今鹤青回复下留言,这下所谓的真实性自然也就得到了验证。 而一直以来,今辞对外身份是建筑师,艺术家,且经营着自己创办的公司,除开一些上流知情人外,大家都不知晓他还有另一重身份——f集团的掌权人。 这接二连三密集紧凑的瓜和爆料,让众人吃到撑。 【果然,今总不是一般的总】 【那些跳梁小丑还是歇歇,人家到底怎样自己还能不清楚?】 【只有我觉得他说小崽的时候跟那位战斗力超群的优秀爸爸很像吗】 【你这么一说,我完全觉得就是同一个人】 然而等今辞发现今鹤青开小号在网上鏖战几小时并公开身份后,已经是下午一群人在家烧烤的时候了。 这会儿他正将草莓奶递给小孩,且用纸巾擦了擦桥生脸上的酱汁。 而桥生伸出粉粉的舌头舔舔唇道:“想要吃蘑菇谢谢祈宴哥哥。” “好。”今辞应着,桥生则暂时拿着草莓奶朝不远处的余淮南和程橙走去。 就在这时。 一旁刷手机的舟以礼飞快从位置上弹起来:“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矜持,你这下暴露地连底裤都不剩了。” “什么?” 舟以礼将手机举到男人面前,笑道:“你爸在网上大杀四方后,还实名下场为小桥生撑腰。当然,你的底裤也不剩。” “” “其实也不算,你家主的身份还捂得严严实实,毕竟这方面不适合暴露。” “你很闲。” “确实,不然怎么有时间来尝尝你做的好吃的。” 舟以礼说着,眼疾手快地将架子上一串烤蘑菇顺走,并欠欠道:“这个好吃。” “舟以礼,那是小孩的!” 第157章 解枕檀 舟以礼将小孩的蘑菇顺走,所以等桥生眼巴巴盯着今辞时,男人只想把舟以礼拉去‘军训’一顿。 于是,舟以礼为了赔罪,隔天就差人去买了一筐蘑菇。 当然这是后话。 闻令臣厨艺差,但削水果的活,还是能揽下的,甚至还雕出了花儿。 舟以礼见此戳了一块梨:“玩具刀,你手艺不错啊。” 闻令臣瞟了他一眼道:“还行,主要是经常杀人分尸,自然不错。” 舟以礼:“” 程橙:“( oΔo )” 桥生:“( oΔo )” 余淮南:“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今辞:“确实,我还见过。” 又西与阿布:“6。” 这下好了,桥生咽下一颗葡萄,抬手扯了扯今辞衣角,自认为已经很小声很小声:“辞哥,你真的见过吗?” 众人憋笑,而男人则戳了下小爱人软软精致的漂亮脸蛋道:“我开玩笑的。” 时间流逝。 暮色四合。 今日大家相聚,其实一方面是为了桥生,想着陪小孩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 然另一方面,则是亲朋好友三四相聚谈心,实为幸事一件。 此时。 桥生正帮程橙推秋千,一旁余淮南从琴室拿了一把琵琶出来弹奏古曲。 轻拢慢捻,风韵清冷,复花的雪铃于风中扬起,似乎随着音律拂袖遮面。 余淮南一身晚山茶中式长衫,一垂眸一抬眼,眉梢眼角着月光雪色,染旧时烟雨秦淮。 舟以礼撞撞今辞的肩:“小舅舅还是如曾经一般,才情学识兼具。” 今辞睨他一眼:“你转身。” 话音刚落,舟以礼依言转身,便见玩具刀杵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时一双桃花眼完全就是冰冻桃花。 不过见此,舟以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他立即对闻令臣勾唇笑道:“我告诉你,在小舅舅没去德国前,就有不少人争着上前望小舅舅多看他们一眼。” “这不少人里面,男男女女,数都数不清呢~” “有人打着学琴的借口,有人那可谓是直球出击。” “比如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一个人,他叫解枕檀。” “这名字你可别想着他跟小舅舅撞号了啊,他是能比得上咱们矜持的男人。” 一旁今辞:“” 舟以礼越说越来劲,完全无视闻令臣的冰冻桃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冰冻桃花,他道:“你也知道,小舅舅长得好,家世好,觊觎之人难免动歪心思。” “有次小舅舅被这种人绑架,危急关头多亏了解枕檀!” “偷偷跟你说,解枕檀一直喜欢着小舅舅。” 今辞听不下去了,他淡淡道:“如果你被打了,别叫我。”说着,转身朝长廊另一端走去,他得回屋里去给小孩拿张小毯子出来,夜深凉意重,感冒就不好了。 而舟以礼站在原地,直接继续道:“玩具刀,你不能打我。” “我说这些呢,只是分享一些你不知道的旧事。” “意在让你好好爱小舅舅。” “你想想,那么多人,还有那么优秀拔萃的解枕檀,小舅舅独独爱上你。” “事实证明,你是真爱。” 说完,他也不等闻令臣啥反应,溜为上策。 当然还是将他家小玫瑰从秋千上迅速抱起才走的。 “舟应淮,你干嘛!”程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但手还是牢牢环住男人脖子。 舟以礼一笑:“这么晚该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程橙:“你七点就睡,你骗鬼呢?” 舟以礼:“那今日就开创先例。” 程橙:“” 而桥生见舟以礼带着程橙离开,闻令臣朝这边走来。 那样子想必应该是有话要讲。 他对余淮南道:“舅舅,我帮你把琵琶拿回去,待会儿你可以直接与闻先生回房间休息。” 闻言,余淮南一愣。 片刻,他笑容温柔:“那麻烦小阿生了。” 桥生软软道:“不麻烦。另外,舅舅弹的曲子超级棒!” 于是等桥生离开,余淮南远远瞧见他在长廊尽头与拿着小毯子的今辞碰面,二人相携往回走。 他这才将视线收回,仰头望向闻令臣:“令臣,我有些乏累,你可以背我回去吗?”一边说着还一边撒娇般地眨眨眼。 第158章 狗狗 当余淮南趴在闻令臣背上的那一刻,他用脸颊蹭了蹭男人颈窝,嗓音里有独属于闻令臣的轻软:“令臣,你怎么不讲话?” 男人步伐稳健,后背温暖宽阔,余淮南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他又道:“舟应淮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雪铃在月光下泛着别样泠泠色泽,闻令臣声音暗哑:“你是我的。”些许突兀。 “阿慈,你是我的。”他重复着这句简短的话,像是在确认。 如果这时闻令臣能看见余淮南神情。 那么,他一定会被那爱意盈盈的神情柔软地落下泪来。 “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余淮南抬起一只手揉揉男人脑袋,闻令臣发质不硬,一点也不扎,他继续道:“我猜应淮肯定同你说了解枕檀。” “他家与余家是祖上世交,我们小时候的确时常往来。” “可对于我来说,他只是大哥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 闻令臣停下脚步,他道:“嗯,他说解枕檀喜欢你。” “我知道他。” “北城大学物理系教授。” “不过阿慈” “我并非是有着过激且无理取闹的情绪。” “只是就那一瞬,我感到害怕。” “但也夹杂着感恩。” 谢谢你爱我,阿慈。 话音刚落,闻令臣感觉到脸侧皮肤温热湿软,连带着恬淡馨香。 余淮南亲了男人一口:“我不喜欢什么物理系教授,我只喜欢你这只可爱大狗狗。” 说完,闻令臣耳朵红了个透,余淮南自然没有忽略掉,他接着笑道:“狗狗是在害羞吗?” 好半晌,男人缓缓“嗯”了一声,绯红色蔓延晃荡。 等二人携着满身花香与月色回到卧室时,余淮南便将刚刚镇定下来的闻令臣扑倒在沙发上。 而对于向来循礼有节的余淮南来说,他极少做出这番举动。 此时。 他压在男人腰腹上,即便是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受到闻令臣那鼓起的,壁垒分明的肌肉。 余阿慈娇道:“狗狗。”尾音霏霏水色一片,缠绵诱人。 现在明明是他撩的男人,自己却率先肌肤透粉,睫毛颤巍巍垂落,轻易落在男人心尖之上。 “阿慈”闻令臣呼吸起伏,嗓子里溢出的两个音节,引得余淮南透粉肌肤酥酥麻麻地痒。 半晌。 “狗狗不怕。”余淮南接着用指腹去蹭男人耳廓,揉按男人柔韧的耳骨,而被自己大腿内侧紧紧贴着的温度竟由此渐渐变得滚烫。 一阵羞意蹿上来,他想将目光挪开。 哪知男人如同早就预料般,大手扣住他后脑。 就这样,他被迫与男人视线直直相接。 闻令臣眼眸潮湿,欲色艳丽,他颈间脉络因余淮南此前几番小小的动作而隐隐鼓起,情切性感。 “如果我还是怕怎么办?” 仅一瞬,余淮南觉得那潮润将自己的肌肤彻底洇湿,晕开圈圈微醺蜜意,继而紧接着开始腾起一股灼热:“那亲亲狗狗好了。” “一次亲亲不行,那就两次。” “两次亲亲不行,那就三次。” 男人像是依言实践,扣住他的手往下压。 吻细密落了下来,唇间软肉被爱怜地轻轻缓缓磨搓,温柔清雅的香气散开又重聚。 好一会儿,余淮南眼里汪着水:“狗狗还怕吗?” 男人轻揉爱人腰肢,寸寸下滑。 情意翻涌,他道:“还不够。” 不是还怕。 而是还不够。 闻令臣的索取。 才刚刚开始。 次日。 今辞将小孩带到画室,玫瑰花窗,落下极美的剪影。 桥生被男人抱坐身上后,他听见今辞温柔沉沉道:“现在辞哥要告诉你一件事。” “当然,它本身并非是一件好的事情。” “但,你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彼此相贴,皮肤的温度,弥散的气味以及亲昵的震颤令桥生坠进由男人包裹构建的圈中,他道:“是网上那件事吗?”玫瑰花窗的影在桥生眼里柔绽小花。 接着,桥生仰头探上去,湿漉漉的软软鼻息落在男人英挺鼻尖:“辞哥,是谁?” 今辞亲亲他,道:“胡槐。” 第159章 如果胡少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名字对于桥生来讲,一直横在记忆的沟壑之中。 世界上有一类人,他们在专业领域或许优秀且拔尖,但道德却败坏至极。 胡槐便称得上是其中之一。 曾经在s大,胡槐喜欢男人这件事并不是秘密,要不是后来有今辞,他或许会永远承受对方无休止的骚扰与恐吓。 桥生顿了片刻。 他将视线投向男人身后的素描上:“我其实大概能猜到他为何这样做。” 今辞眸色一沉,轻声道:“是我回俄国那时吗?” 小孩收回视线,抬手戳了戳男人下巴,有些扎,但也温软:“嗯” “祈宴哥哥,有些事情我未曾向你提及,只因我认为有些人事应该永远消失或者停留在那一刻。” “但现在” “我认为有向你提及的必要。” 说着,桥生闭上眼,将全身所有的感官用来感受男人沉稳的心跳,温柔的抚慰。 他继续道:“在你回俄国后的第三个星期,那天南城下雨,昏暗厚重” 今辞离开后。 桥生除开上课学习。 剩下时间就是打工赚钱。 南城那几日接连阴雨,压抑黯淡。 而桥樱,却变得愈加暴躁癫狂。 身上是女人虐打的新伤,指甲划痕,棍棒淤痕,无不提醒着,终有一天他再也不能承受这一切。 这天,他结束打工后遭遇暴雨狂风。 实在没法,就在这时,他偶然见不远处一家酒店门口能避雨,便迈着步子匆忙跑了过去。 等站上靠里台阶,衣服早已湿透,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而僵冷的手还紧紧攥着被风雨吹烂的伞。 “哟,这不是在今教授身下承欢的桥生吗?”讽刺恶意的声音于身后猝然响起,桥生当即回头,就见胡槐笑容玩味。 桥生第一反应便是觉得麻烦又找上门了,他拧眉道:“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哪知,胡槐闻言似乎也不恼,只是猛地朝他靠近,一股烟味灌入鼻息之间:“瞧瞧你这衣服湿透的样子,可真诱人” “要不要考虑跟我玩玩?” 桥生往后退,却也离风雨更近了些:“你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呵!报警?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再说,就算我现在把你办了,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胡槐抬手,似乎要碰他的肩,桥生立即侧开:“你别碰我!” 终于。 对方的笑慢慢凝结,神情危险阴冷:“你这具身体,应该不止今教授一个人碰过。” “被我玩玩怎么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 “你装什么装?” 而桥生红着眼,不想与他多言,毕竟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于是,桥生作势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他却被胡槐一把拽住手腕,男人力气很大,勒地他疼痛不已,他抖着声:“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与此同时,他见酒店保安似乎漠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猜测立马占据上脑海。 “桥生,你知道我今天为何出现在这里吗?” “你躲雨的酒店是我家的。” “你刚才问我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干你。” 接着,有两人从酒店出来,并朝这边来,其中一个纹着纹身的男人对胡槐道:“胡少,张哥还在酒等我们呢,你那会儿不是说先去吗?” 胡槐眯起眼睛头也不回,只是盯着面前的桥生,冷冷道:“碰巧发现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实在有趣,所有想着带去一起玩玩。” 纹身男走近,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不怀好意道:“我懂。” 最终,桥生因为暂时没办法逃脱被胡槐强制带去了他们所说的酒。 当然,他早已想着找时机报警。 等进到酒包厢,他见到了纹身男所说的张哥。 且此时,对方正压在一个女孩身上。 那女孩泪水糊了一脸,在张时卿身下挣扎反抗:“不要” 而张时卿似乎并不在意有人来了,他兀自对女孩恶劣道:“你的父亲已经将你当做商品交易给了我。” “我给他需要的利益。” “而他,则将你给我。” 女孩哭着反驳他:“不是的!父亲不会的!” 张时卿嗤笑一声:“你是他的养女,他到底看重利益,还是看重所谓的父女情亲,我想,你其实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这番说着,他突然直起身,目光锐利,锁定胡槐。 “胡槐,你这是带了个尤物啊。”接着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桥生。 胡槐意味不明道:“怎么?你有兴趣?” 张时卿的手还死死扣住女孩,他道:“如果胡少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第160章 既然要玩,那他们得出去... 桥生哪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此时他僵着身子,唯独被桥樱虐打的伤口在阵阵刺疼,想来,应该是雨水浸染的缘故。 他因疼痛微微蹙眉,本就娇糯情柔的精致小脸瞬间覆染上惹人怜惜的脆弱。 对此,张时卿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邪念骤然滋生,他眼底腾起汹涌浓重的欲色。 “啧。” “怎么样?胡少愿意吗?” 胡槐道:“我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毕竟——”说着,他转头看向桥生继续坏笑道:“我们桥同学想来平时已经习惯被不同人玩弄的滋味。” “甚至,颇为享受。” “对吗?” 烟味顺着胡槐的呼吸扑向桥生鼻息,将他拉扯拽入。 他强忍着反胃与厌恶对胡槐道:“你把我强行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此刻的羞辱?” “胡槐,既然你说我被不同人玩弄。” “我如此肮脏、难堪。” “那你就不怕染病吗?” 胡槐闻言,低笑道:“今教授都不怕,我怕什么?”他用手摸桥生的脸,令他心里诧异的是这会儿桥生并没有躲开。 好半晌。 他只见桥生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行。” 胡槐显然愣了一下。 平时桥生见他就厌弃至极,方才那会儿在酒店门口更是警告他说要报警,现在却又同意了。 他敛去眸中神色,道:“这是突然想通了?” “还是说,今教授如今不在,你早已按耐不住本性的淫荡?” 桥生睨他一眼,似乎有某种隐晦的决然藏在里面:“两种原因都有,你们想怎么玩?” 一旁张时卿见此,他放开沙发上的女孩并站起身朝桥生与胡槐走去。 等站到桥生面前时,他顺手拿起桌上盛满酒水的玻璃杯:“既然要玩,那就先喝了它。” 此时包厢内灯光暧昧昏暗,倒显得压抑。 桥生柔长的睫毛在光的投射下颤动,左眼下方的两颗泪痣盈盈欲坠,他伸出细白又附着红痕的手将玻璃杯一把接过。 但胡槐见他迟迟不肯喝下:“怎么?刚才不是问我们怎么玩吗?”他抬手用力将玻璃杯往桥生唇边怼了怼:“现在让你喝下它,却不愿意了” 话音刚落。 桥生便将酒水仰头灌了进去,辛辣瞬间席卷喉间,食管,一路烧疼 而他酒量并不好,这会儿脸颊迅速腾起红晕,杏眼水色一片,胡槐顿觉口干舌燥,揽着桥生的腰就把人往沙发上带。 待桥生被他压在身下时,那双水色一片的柔稚杏眼已然盈落温热的泪珠,洇湿泛红的眼尾。 接着。 桥生秀美水润的唇缓缓开合:“既然要玩,那他们得出去”酒精作用使得他本就绵软的声线勾得人心痒难耐,恍然间,倒像是在对人绵绵撒娇,桥生伸手指了指女孩,又慢慢移向纹身男。 张时卿眼底神色不明,他先于胡槐开口道:“今日心情好,既然小猫不愿意被围观,那我就暂且满足你的要求。” 于是,他对纹身男吩咐道:“你把她带去顶楼房间,晚点我再过来。” 纹身男立马应道:“好的,张哥。” 好一会儿,门被彻底合上。 桥生藏在盲区下的手死死嵌入自己的皮肤,刺疼覆盖酒精的麻痹,他不可避免地喘息着:“谁先来?还是你们一起?” 胡槐的呼吸离自己脖颈极近,那种黏腻的,令他恶心的气息让他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而紧接着,衣衫被男人解开几粒扣子:“张时卿,看来你喜欢围观?”胡槐停下动作偏头看向张时卿。 张时卿几步来到二人旁边坐下,指尖于桥生脸上游走,流连,下滑:“想不到胡少是真不介意。” “既然如此,‘盛情难却’。” 顶楼房间。 阿难坐在床上,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纹身男,压抑着心慌与紧张。 半晌,她开口道:“哥,我想上个厕所。” 纹身男盯着她的眼睛,带着警惕与怀疑:“你别想着逃跑。” 阿难迅速摆摆手,道:“我能跑去哪里,对于我父亲将我交易给张哥,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哥” “您行行好,我真的想上个厕所,肚子疼。” 几番好说歹说,纹身男终是同意。 又或者说,他的心思比起张时卿与胡槐还是蠢了太多。 阿难如愿来到房间内的厕所。 她反手将门轻轻锁住,飞快拿出藏在裤子暗兜中的手机。 这是桥生被胡槐压在身下时塞给她的。 其中含义,她自然明白。 而现在对方不知道被张时卿与胡槐怎么样了,不能再耽搁一分一秒。 于是她连忙拨通电话,心跳极快,压低声音道:“喂!警察吗?” 第161章 离开这个世界 警察到酒包厢时,桥生衣不蔽体,手里紧紧捏着玻璃碎片。 血液流逝不断浸入地板,他像感知不到疼痛,甚至在众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将捏在手中的玻璃碎片又往里再深了几分。 而胡槐倒在血污中昏迷不醒,张时卿则像是被什么吓住了,狼狈不堪。 阿难看着眼前这一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时间回到阿难被纹身男带离后。 桥生看着身上、眼前的两个男人,目光里有一瞬的死寂灰败,但仅片刻便再寻觅不得。 他双手攀上胡槐的脖子,语调听起来有些诡异。 “那日林九带着你将我堵在西程楼死角。” “如果没有今教授的阻拦,你想对我做什么?” 胡槐的唇在他脖颈处的皮肤停下,道:“自然是想像现在这样将你压在身下玩弄”说着,他复又咬上桥生皙白透粉的皮肤留下一道深深被凌虐的痕。 “你说,要是今教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会作何感想?” “他吻过的地方如今却被我打上烙印。” “他该多恶心你啊,哈哈哈哈” “且如果我拍下你被我玩弄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他,他还会如那日般护着你吗?” 桥生偏头,喃喃道:“他自然会恶心我,不过当下你们不是要快乐吗?”他遂将视线挪回,头顶的光坠入他眼里,柔美的,温红的,湿软的:“所以为了快乐,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很美。 竟让胡槐觉得不真切。 “胡槐,你在愣神什么?” “现在你可以实现你想对我做的一切。” 事情按着桥生的计划进行,胡槐意乱情迷地从他的脖颈往下,张时卿则探手将他的衣衫继续解开一寸。 也就在这时。 桥生攀上胡槐的手猛然用力,他屈膝顶上男人腹部下方。 胡槐吃痛,瞬间变了脸色。 他发狠地想要扣住桥生。 面容残暴。 哪知却被桥生于这一时的突发混乱中用玻璃杯重重敲击头部。 玻璃碎裂,而他也接着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只见方才还绵柔至极的漂亮美人,在一旁张时卿未回过神来之时,用手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便发疯地往胡槐身上刺,一下比一下狠厉决然。 桥生自顾自地说道:“疼吗?”说完,他便又将玻璃碎片对准了自己,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嗯我觉得不疼,这样的疼痛比不上我遭受的一切。” “所以胡槐,这不是惩罚。” “这是恩赐。” “一起死,怎么样?” 胡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视线开始模糊,此时的桥生凶戾冰冷带着赴死的决绝。 对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最终。 胡槐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而张时卿被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的桥生给彻底慑住。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但桥生却突然卸下所有力气,浓稠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桥生跌坐地上,目光由地面上的血、玻璃以及昏死的胡槐转而直直看向他。 接着,张时卿见对方蓦地轻笑,混合着鲜血,显得凄艳。 桥生对他低低道:“你,想和他一样吗?” 良久。 一切缄默下来。 桥生不再理会他,只是垂着视线,眼眸空洞。 唯有手中捏着玻璃碎片的细微震颤昭示着他还有意识。 因此众人所见,便是这番场景。 而事实上,桥生并没有想到阿难真的会报警。 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玫瑰花窗投射的光开始偏移,桥生缓缓讲述的言词字句散在晨风里。 “其实她自己想办法离开是最好的。” “祈宴哥哥,我从来都明白,有些时候我并非是在你眼前的样子。” “我能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某些事情。” “也明白或许它们对我来说是深渊般的存在。” 小孩的唇瓣软柔地像温温细水,他吻上今辞嘴角,气息化开,桥生呢喃道:“我想,在很久以前我便病了。” “某些时刻,我已经决定奔赴死亡,又或者说我难以控制自杀的想法。” “渐渐地,自杀的渴望会盘踞我的脑海。” “祈宴哥哥。” “重逢后你不厌其烦地同我说不用跟你说抱歉,说对不起。” “但现在,我想向你说对不起。” 今辞将小孩嵌入怀抱,疼惜地揉揉桥生的脑袋。 而桥生朝他笑得纯净温软:“对不起祈宴哥哥,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然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男人眸色中的绿意流淌着哀伤,似春深厚重的濯枝雨,他听见他的挚爱对他道——对不起祈宴哥哥,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然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第162章 他差一点永失所爱 “我爱你,祈宴哥哥。” “我虽牵挂,留恋这人间的你。” “但也并不能消解那些时刻赴死的想法。” “我何其割裂,我难以自控。” “若能逃脱它的桎梏与掌控,我想我是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可如今我还能和你在一起,那一定是命运在告诉我:我会和祈宴哥哥相守白头。” 病痛会在某一瞬驱使桥生结束生命,但究其根本爱着今辞的他,是不愿的。 此时。 今辞语调情深缱绻,晨风不再,玫瑰花窗的色彩里,有绮丽覆盖所有苦涩的香气:“崽崽,谢谢你留下来。” 留下来。 留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这人间。 这人间里,今辞的身边。 舟以礼在厨房盯着一筐新鲜蘑菇摸下巴的时候,今辞蓦地踏了进来,他立即对男人道:“矜持,这一筐蘑菇怎么样?” “专门为了昨日吃掉你家小孩的烤蘑菇而准备的赔罪礼!” 而此时男人却面容冷肃,他听见今辞对他道:“你跟我来书房。” 舟以礼有些不明所以,等到书房时,今辞转身看向他:“桥桥曾见过阿难。” “你说什么?!”舟以礼瞬间收起不着调,他沉声接着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接下来今辞将小孩所讲之事挑拣了些阐述一番。 “阿难的惨死,蒋寅白固然是一部分原因。” “那她的养父,张时卿以及胡槐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我已经派人去抓胡槐了,一起走一趟。” 舟以礼凝眉,眸色暗沉:“好。” 胡槐在自认隐蔽的私人公寓被今辞的人抓到时,他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怎样的一个下场。 此时,他被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半分。 而守在他身边的人,个个满身肃杀之气,气场凌厉,就像只要有一点点动作,他就会被拧断脖子。 于是,等今辞带着舟以礼到公寓时,胡槐脸色惨白。 他盯着逐渐向他走近的男人,霜雪满覆的冷淡眉眼朝他压下来:“胡槐。”音节消散,他的太阳穴便被今辞抵着一把枪。 那触感,是刺骨的凉意。 胡槐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他哆嗦道:“今辞,杀人可是犯法的!” “犯法?”男人声音沉冷:“在你对我爱人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你有想过你也在犯法吗?” 抵在太阳穴的枪口似乎要将他的皮肤洞穿碾碎,胡槐触及到今辞神情中的暴虐怒意,忽而开始疯笑道:“想想来你已经知道你离开南城后,桥生发生了什么” “你万般珍惜的宝贝,不过是被人随意玩弄的贱货!” “当然,他的滋味确实不错。” “特别是哭起来的时” 一声惨烈哀嚎。 枪口碾碎了他的表皮,刺疼席卷神经,话被打断,胡槐痛得牙齿发颤。 “看来你并不怕死。”今辞撤掉枪,将其扔给阿布,接着,他示意对方给他一把刀。 胡槐来不及有什么发应,那刀尖没入他肩臂,只听见男人寒声冷冷道:“曾经我便说过,艺术学院的学生,他们的手应该用于艺术事业,而不是用在别的不相干的地方。” “比起废掉你的手,不如直接卸掉胳膊怎么样?” “你在学校欺辱他,屡次找他麻烦,后又将他带去酒意图侵犯他!” “胡槐。” “就差一点,你就让我永远地失去了他。” 正如那时桥生所言,他对男人感到抱歉,感到难过,因为在曾经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今辞眼底阴翳森然:“所以,你该死。” 结合先前今辞所讲,舟以礼不难猜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阻止今辞。 他明白,在今辞失去爱人的那几年,是被一点点地击碎向来自持的心性。 而如今。 过往之事,裸露于眼前。 才让男人更加意识到,他差一点永失所爱。 永失所爱——那是漫长的,钝痛的,直至生命终结的疼。 当然,今辞真的会杀了胡槐吗? 不会。 他要让对方一辈子承受牢狱。 因为,为了小孩,他应当‘慈悲’。 这样命运是否就能再多眷顾些他的爱人? 胡槐喘着粗气,他见今辞将沾染他血液的刀扔在地上,问他:“当年,那个名叫阿难的女孩,后来被人砍断十指,凌辱致死。” “你。” “张时卿。” “阿难的养父。” “你们三人,都做了些什么?” 今辞的话。 令胡槐瞳孔瞬间猛缩。 第163章 赎罪 片刻。 他目光闪躲,好半晌都不说话。 这时,舟以礼骤然上前掐住胡槐的脖子迫使对方抬头。 视线相对。 无处遁形。 “如果今天你不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我就砍断你十指,把你削成人棍!” “阿难所遭受的一切,你也给我挨个尝一遍!” 舟以礼话音刚落,胡槐立马便道:“我说!我说!” 冷汗,伤口渗出的血,令他整个人呼吸浅薄而又急促。 脖子间的力道减轻,窒息感暂时缓解,胡槐继续断断续续道:“当当年,因为阿难报了警,导致张时卿与阿难的养父交易终止。” “因此,她的养父彻底卸下伪装,据说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张时卿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药,说是说是服用者会变得很听话。” “他说那药只是在实验阶段,具体作用有待考证。” “我问他药从哪里来的,他没告诉我,我想了想他们家是做药业的,想来也有不能对外公布的隐私秘密,就没有追问” 这时,今辞冷然道:“所以你们便将药用在了阿难身上。” “是张时卿和那女孩的养父!跟我没有关系!”胡槐摇头:“她被她的养父当做商品反复交易给不同的人。” “她长得漂亮,恭顺‘听话’,擅长弹琴,对于找寻消遣的合作者来说是是合适的宠物。” 说到‘琴’字时,舟以礼眼底酝酿起风暴,他知道胡槐接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疯了。” “或许是因为实验的药,或许是那些人的折辱虐待。” “有一天。” “她被吸毒过量的富商砍断十指,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 “被琴弓穿透身体定在钢琴上” 阿难最爱的音乐,最爱的钢琴,她的理想。 她死在了残败的理想之花上。 世事,何其无情残忍。 她失去能跃然琴键之上的十指,失去会有光的未来,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舟以礼眸色中沉着难得暴露的黯淡、沉重的悲痛。 渐渐地,他眼眶透红。 似有泪。 曾经,作为志愿者去偏远山区支教。 行过太多山水,那却是他见过最贫瘠与丰饶兼具的地方。 山里处处可见花,嫣红姹紫。 人,自然皆纯粹。 “舟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能学习钢琴吗?” “其实我始终认为,只有那种生活在恍若童话世界里的女孩,弹起钢琴来才特别美,特别有意义。” “她们能全心全意以最纯净的心去追求。” “而我,读书是为了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去学习能为爷爷奶奶带来更好生活的专业。” “我是物质的。” 山风中传来谷内的鸟鸣,阿难踮脚用指尖戳了戳垂下枝丫的杜鹃花,回眸朝舟以礼笑:“不过,未来有机会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不想辜负爷爷奶奶,但也不想辜负我自己。” 舟以礼的视线望向阿难的面容,杜鹃簇簇璀璨,热烈烂漫,继而他又接着望向她身后无边无际的天穹晴空:“放心,舟哥帮你。” 而在此之前,一场意外发生。 山体滑坡带走了阿难爷爷奶奶的生命,也将舟以礼压在废墟之下。 阿难救下了他,却没来得及,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救下自己的爷爷奶奶。 她幼年丧父,母亲跟人跑了,如今爷爷奶奶被天灾剥夺生命去世,自然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扶持帮助。 再后来,舟以礼也履行诺言给予她帮助。 直到他出国深造,直到她被收养。 而重新得到消息时便是她已身死。 人心怎去揣测,如何探寻真实,衡量利弊。 舟以礼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今辞见舟以礼沉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对胡槐道:“那个富商死了,张时卿失踪了,而阿难的养父进了监狱,至于你,被家人送出国。” “我说的对吗?” 胡槐讶然:“对。” 男人的目光看得他心止不住发慌,他听见今辞继续道:“胡槐。”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你所做之事,都是在断送自己的前程与人生。” “你伤害我的爱人。” “且在阿难这件事上,我不信你没有从中获利。” “你。” “得赎罪。” 鹭洲。 桥生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小口小口喝着今辞给他煮好的草莓红茶。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他将电话接起:“岑爷爷?” 第164章 勇毅前行 岑萧肃因带领学生进行封闭式进修,在回程路上,因学生们在讨论最近网上有关桥生之事,才知道这几日外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刚到家便于院中长椅上坐下给桥生去了一通电话:“小桥生,最近网络上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有关学校这边,我会替你处理好。” “岑爷爷?我没事的,不用麻烦。”桥生见球球迈着步子朝他走近,便招了招手。 岑萧肃闻言:“这不一样。” “有些事情,必须得严肃澄清处理。” “你是我最为看重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 “算了,不说那些伤心事,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希望你好好的。” 球球蹭上桥生掌心,它见漂亮主人笑着对电话那端的人道:“嗯嗯,那谢谢岑爷爷。” “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时间我会去看您。” 岑萧肃道:“好。” 其实,原本他还有一件事。 是有关之前向今辞桥生二人提及的艺术项目《在人间》。 不过,当下重要的已不是这个。 晚间七点。 南城s大艺术学院岑萧肃教授发布了一则视频。 视频中他直接表明网络上针对桥生在s大学习期间的品行、能力等言辞,为不实污蔑信息。 “他是我最为看重的学生。” “这不是掺杂个人情绪的偏袒,而是他本身足够优秀出众。” “在此,我希望大家珍惜当下所能拥有的。” 于是,有不少人在其视频下留言。 【岑教授都出来说话了,这几天还在跳的黑子歇歇,别太恨】 【我是桥生的同学,他真的很优秀】 【其实桥生是因为家庭等诸多变故,再加上自己生病了没办法继续学业,那些咒骂揣测他的人太恶毒了】 【而且就如之前今总所说:难道要人家把曾经遭受的难捱病痛再次剖开给你们看?】 【少点戾气,过好现生】 岑萧肃见此,特地又发了一条评论并置顶:小桥生是一个特别柔软温暖的纯净小孩,有时艺术的灵魂需要这样的人去赋予,而不管是他还是在为自身理想奋斗的其他人,希望你们坚守初心,勇毅前行。 今辞到家时,桥生正蜷缩在沙发上睡得熟,而余淮南与程橙则在厨房做晚餐。 对此,魏来以及平日负责餐食的工作人员表示:这个家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呜呜呜。 这会儿,跟在男人身后的舟以礼恰好见刚处理完工作的闻令臣有朝厨房去的架势,便尽量压低声音道:“玩具刀,等等我!” 毕竟,他不想看今辞怎么跟自家猫崽腻歪的场景! 半晌。 客厅只剩下睡着的桥生与他家今先生。 今辞于沙发上缓缓坐下,距离小孩越近,草莓红茶的味道里便溢出桥生身上甜蜜温柔的香味来。 似乎像是香柠檬里加了恰到好处的奶甜气息。 如同小孩顶着一头柔软蓬松的头发蹭在他颈窝撒娇,令人内心柔暖平和。 好一会儿。 许是恋人间的感应,睡着的桥生动了动。 他下意识地往男人身边靠,迷迷糊糊呢喃道:“祈宴哥哥要抱” “好,抱你。”某人早就想抱抱小孩了,现在机会给上来,怎会有不把握的道理。 因此,当今辞将小孩抱入怀中,桥生竟懵懵地半睁着眼:“祈祈宴哥哥真的抱抱我了诶”说着,打了个小小哈欠,可爱极了。 眼看又要睡过去,结果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嘟着嘴巴亲了亲男人的唇,这才道:“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今辞绿意眸色里荡漾着缱绻温柔的波纹,一寸寸流淌,他柔声沉沉道:“小猫梦里有我,我很高兴。” “且这证明,在你梦中的我,会将所有的不开心通通赶走。” 彻底清醒过来的桥生抱着男人撒娇,脸颊贴着今辞的脸颊:“祈宴哥哥最厉害啦。” 至此爱人的柔情淌入身体,包裹心间。 第165章 挚爱小猫,你是我细致芬芳的情潮绵长 餐桌上。 今日晚餐非比寻常。 只因,蘑菇特别多。 舟以礼笑着对桥生道:“小桥生,昨日吃了你家今先生给你烤的蘑菇,作为赔礼,我给你做了顿蘑菇大餐!” “放心!我的厨艺,橙子已亲自验证并给予其最高肯定。” 余淮南:“以礼,小阿生今日吃了这些蘑菇,怕不是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碰这个食物。” 闻令臣:“嗯” 程橙:“确实” 今辞:“你以后要是不做律师,除开相声演员,厨师也行。” 舟以礼一听,放下筷子,单手撑着下巴,扬唇懒懒道:“矜持,看来你觊觎我这一出众的能力很久了。” 众人:“” 挺自恋 然而咱们的桥小猫在干什么呢? 在大家说话的间隙,他挖了一勺散发浓郁而又不失鲜美香气的炒蘑菇嗷呜一口吃进嘴里,脸颊鼓鼓的,适时缓缓开口道:“好吃。”声音软软。 众人回神,闻声一笑。 今辞更是宠溺地抬手揉揉爱人的小脑袋:“嗯,看来崽崽对以礼的厨艺也十分肯定。” 舟以礼这下自信且骄傲,他道:“意料之中!” 灯光温柔沉醉。 一片暖意。 夜里。 今辞在浴室洗澡,而早已收拾好的桥生则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平板。 他点进下午浏览的超话页面,上面赫然是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文章。 接着,脑海里回想起程橙一脸狡黠笑意地对他道:“啾啾,你瞧瞧大家写得多好,要不要实践实践?” 爱人间的缠绵与肌肤相亲,会带来极致欢愉。 它们会消弭所有情绪的负面。 战栗与泪落,是身体里在破开暗痂,绽开红艳艳的花朵,于情潮起伏时刻,花瓣一个紧挨着一个摩挲轻响。 听,花的浪,正漫向爱人心房。 “挚爱小猫。”今辞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轻念平板上的字。 桥生感觉到床微微陷下去,便也轻易陷进男人结实的温热胸膛。 后背窜上一阵酥麻痒意,一贯沉冷清冽的松木香混着馥郁的晚香玉,兜头将他笼罩,桥生嗅了嗅:“祈宴哥哥,你香香的。” “嗯,全是小猫喜欢的香气。”今辞揽住人,绿眸探出一枝林间春色,潮湿地,柔软地,落向爱人柔长的睫毛上。 桥生动了动,侧身偏头抬眼看他:“你是不是看到平板上” “挚爱小猫。”男人重复方才的话,接着道:“吻你时,此间寂静,而你却深陷我带给你的骤雨疾风里” “唔不要说啦”小孩捂住他的嘴,绯色一路化开。 今辞胸腔震动,笑意温柔,嗓音里有沙沙的哑:“好,我不说”他拖长音调,似乎计划着怎样吞噬小爱人的理智,半晌,男人于桥生本就绯色蔓延之上,缀添炙热燃烧起来的花火:“那做。” 那做。 须臾,桥生被男人压下。 他小腿下意识动了动,却蹭在了今辞腰窝。 想要立即撤开,但早已被男人轻捏桎梏。 指尖擦过肌肤,连带不绝的颤栗。 小猫粉软一团落入他的围困。 目光里,是亲昵、依恋和不自觉对今辞的勾缠引诱。 此时。 桥生蓦地抬手搂住男人脖子,道:“那祈宴哥哥要轻轻的不要很凶” 于是,男人借着脖颈间的软软力道俯身低头。 吻,落了下去。 湿软糯粉的唇被今辞蹭着啄着厮磨,呼吸发烫:“我答应小猫。” 说好的答应小猫。 可偏偏。 今辞将温柔克制与热切索求发挥到了极致。 旎思荡漾。 桥生承受不住时咬了他一口:“骗猫”软唇黏上今辞的喉结,明明是咬他,却在虎牙触及皮肤表层时收了力道,轻轻柔柔的濡湿声洇开,男人觉得酥痒,也更觉情动。 今辞被世间最为温软的爱意胀满:“主要是我的小猫可爱地有些过分。” 桥生哭了起来,但身体的反应却不是抵触反抗。 好似绵绵细雨,打湿男人爱意蔓延的缱绻。 又于下一秒,灼烧蒸腾。 砸落深浅不一的火花。 “小猫。” “唔” “好梦。” 挚爱小猫。 你是我细致芬芳的情潮绵长。 第166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北城。 藤编躺椅铺着一张复古花色的毛毯,上面是交叠盛放的普蒂亚花。 阿苦穿着绣满棕色小熊的睡衣于躺椅上坐下,仲春城残留在躺椅上冷冽洁净的苦艾味道便越浓郁。 他被毯子包裹。 亦被盛放的普蒂亚花包裹。 好一会儿。 苦艾味道因自己的体温而逐渐变得柔和,在纷扬坠落的黄昏中,祥和安宁。 而他。 何其依恋。 依恋苦艾味道的主人。 终于。 阿苦彻底调整着身体躺下,遂将未被衣袖遮掩的腕臂举到自己眼前。 上面是交错狰狞的伤痕。 是苦痛,是晦暗,是永远盘踞内心与精神的割裂。 因此,如花般,清秀柔淡的眉眼缓缓垂下来,他的呢喃里是潮湿的低迷:“春城” “小阿苦这是想我了?”蓦地,仲春城的声音响起,笑意里有温柔,有难掩的疲惫。 阿苦瞬间怔住,有种被男人发现隐晦心思的感觉。 而他刚要直起身,仲春城关上门的同时,一边朝他走来一边制止道:“你躺着就好。” 说着,人早已来到他身边。 此时。 他仰视着男人,而男人则温和地俯视着他。 目光相接,黄昏落得更近了。 它们是从仲春城的眉梢滑落,垂在肩膀,又顺着男人俯身的动作,于他的鼻尖落定:“哭过吗?瞧这红红的。”指腹揉了揉那一小块儿皮肤,竟惹得阿苦眼眶一热,泪意瞬涌。 “没没有。”他开口道,嗓子沙哑。 仲春城没再揉他鼻尖,转而用手心去贴他额头:“不舒服要第一时间跟我讲。” “对了。” “这件小熊睡衣很适合你。” “没有人比我们阿苦更合适了。” “可可爱爱有脑袋。” 接着,男人将一缕挡眼的碎发替他撩开,继续碎碎念:“今晚想吃什么?” “春城小厨房,保证满足你的需求。” 阿苦双手紧了紧毯子,低低道:“我我也会做饭,先生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那会儿仲春城声音里难掩的疲惫,此刻具象化到了男人的眉眼。 仲春城怎能不明白阿苦所想,他戳戳对方衣领上笑着的小熊:“嗯虽然我也很想尝尝小阿苦的手艺,但现下为你做上一顿你喜爱的食物,会比让你做饭更容易消解我的疲惫。” “我不想你累着。” 饭后。 夜色在留声机播放的音乐中,被拨弄起伏。 阿苦又回到了躺椅上,只是他开始不自觉地发呆。 直到仲春城将另一张躺椅挪到他身旁,并整个人半躺下,才再次回神。 “阿苦。” “晚餐好吃吗?” 男人问他。 他往毯子里缩了缩:“好吃,谢谢先生。” 哪知,灯光晃动了下,阿苦听见男人沉沉缓缓道:“那当你想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多一项可以留住你的东西。” 阿苦唇瓣颤动,好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仲春城目光注视着他,有此时人间的温柔夜色,更有他。 他艰涩回答道:“我不知道” 哪知,男人的手探过来,隔着毯子轻拍安抚:“没事。” 蝴蝶走马灯的影,落在仲春城脸上,阿苦指尖蜷缩:“先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仲春城未停顿半刻,他道:“你问。” 阿苦呼出一口气:“你是今先生的人对吗?” “同时,混进蒋寅白的实验,是为了收集他的罪证”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又或者,没必要提及太多 忽然。 仲春城从躺椅上下来,整个人蹲到他面前。 齐眉平视。 呼吸也极近。 “是。” “阿苦很聪明。” “那么,我却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苦垂下眸,也就这片刻,男人接着道:“待所有事情结束,跟我离开这片土地。” “它令你伤痛。” “那就去新的地方。” “莫斯科。” “阿苦,不怕的。” “现在有我。” 第167章 哎呀,我居然摸到小阿苦可爱的翅膀了 空气中浮动着的光。 温柔而又静谧。 仲春城抬手,指腹心摩挲阿苦眼尾。 此时那双眼似露珠,若是指腹心的力道再重些,那涟涟水滴便会浸没他的指尖一路淌进心里。 “小阿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到时候我把你敲晕,等你醒来时,已经在莫斯科了。” 阿苦眨眼,顷刻,那涟涟水滴瞬间浸没他指尖。 仲春城指尖颤动,如颤动着情思:“唉,不哭不哭,我怎么会敲晕你呢。” “那都是唬你的。” “小阿苦怕疼。” “我不会做让你难受的事。” 阿苦小小抽噎了下,似乎早已习惯压抑,不敢放肆地宣泄情绪:“先生,你知道我曾伤害过今先生的爱人吗?” “我我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也曾想着将他拖入跟我一样的地狱” “太脏了,我洗不掉满身的污秽。” “先生,我不值得。” “若是在你们的计划里,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那或许才是我唯一的好用处。” 就在这时。 在阿苦说完最后一句话。 他被男人猛地倾身过来抱住。 视线里。 所有的光皆被仲春城的怀抱遮挡。 可这样的昏暗。 竟是今生,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柔情。 苦艾味道占满他的呼吸,男人轻缓的声音占据他的脑海:“任何人都并非完全的良善。” “如果始终持有良善于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日,信纸上。” “你说:你曾护住了将你保护在身躯之下的人,后来你伤害了他,幸而未酿成大错。” “小阿苦,你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犯错,可以改正。” 阿苦的泪,不可避免地洇湿男人胸口的衣服布料,它们如此温热,却在抵达仲春城的感知时,变得灼热滚烫。 仲春城将怀抱收紧,手停在阿苦瘦薄的肩背。 那凸起的骨头。 似蝶翼。 他继续道:“小阿苦一点也不脏。” “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哎呀,我居然摸到小阿苦可爱的翅膀了。”男人说着,愈发细细温柔地抚摸:“看来,我家院中的郁金香一直在等你。” “阳光那么好。” “树也新绿。” “草地上的郁金香很是明媚。” “风里有治愈的香气。” “少了什么呢?” “原来是少了你这只可爱的小蝴蝶~” 阿苦吸了吸鼻子,呆呆道:“我不是小蝴蝶。”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仲春城将吻落在他发丝上,一触即离。 “我是医生,小阿苦。” “所以我说你是,那肯定是。” (又西:胡说八道) 而如今。 仲春城哪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对阿苦的心思。 他茶褐色的眼眸里装着阿苦毛绒绒的头顶:“所以小蝴蝶。” “你,可以自由的,拥抱所有。” “干干净净的。” 仲春城的怀抱太过于温柔,太过于心安,比缩在床上抱着小熊睡还要让他得到难得的放松。 他在男人胸膛上下意识地小幅度蹭了蹭,这番细微举动自然被男人所觉察:“先生。” “嗯?愿意做我院中郁金香的小蝴蝶了?”仲春城笑道。 阿苦稍稍撤离了些男人的怀抱,却于下一秒被身后腕臂环抱的力道给桎梏。 于是,他就着呼吸相缠的距离,小心抬眼继续道:“谢谢你我我愿意,因为那样或许也正代表着我还有用处” 仲春城闻言:“小蝴蝶有些笨。” “但我想郁金香不会嫌弃你。” “反而很喜欢你。” 他一下接一下地揉阿苦的头发,惹得对方被舒适的困意席卷。 适时阿苦打了个哈欠,他道:“困了就睡,我抱你回卧室。” 阿苦当即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结果,仲春城笑眯眯道:“我的双手其实不单单只适合用来做实验,配药” “更适合——将犯困的小蝴蝶抱回暖暖的被窝睡觉。” 第168章 春城...烟花掉在你脸上了... 在被男人轻柔抱起的那一刻,远处夜幕下,有骤然绽放的烟火。 那烟火的花,隔着这无法丈量的距离,将绮丽的色彩染上仲春城英挺俊秀的面容。 因此,当男人微微垂眸看他时,生命里漫长的凛冬都好似被丝丝抽离了。 多冷啊,那些日夜,交叠的无法分辨年岁的四季。 此刻这样的色彩。 很美。 于是阿苦不禁抬起左手,细细看去,他的食指在抖,待落到男人脸上时才恍若找寻到‘归宿’。 “怎么了?小阿苦。”仲春城问他,且二人已经来到卧室。 而也就在这时,在阿苦的房间,那烟火竟离得更近了。 窗帘上的丝带被溜进的细风拨弄,上面的刺绣郁金香扬起柔和的弧度。 阿苦怔怔道:“春城烟花掉在你脸上了” 烟花掉在你脸上。 小蝴蝶,可爱至极。 男人一笑:“那你帮我仔细看看,是什么颜色的?”说着,几乎是仲春城再低头一分,便是能吻上他唇的距离。 阿苦真的极其仔细认真地盯着男人的脸看,外面盛放的烟火还在继续,交织出了盛大的生命色彩。 “粉粉的。” “唔,还有草绿。” “晴空的蓝色。” “好多” 片刻。 仲春城弯腰,将人稳稳放到床上并拉过被子盖住,他于床边坐下:“小阿苦喜欢什么颜色?” 阿苦将下巴搁在小熊头顶,细声道:“我可以去喜欢什么颜色呢?” 然而仲春城却因此心口一痛。 因为就算知道蒋寅白的手段,他也无法去想象阿苦曾遭受了什么样的残忍可怖。 他哑声道:“所有。” 话音刚落,阿苦伸手,指着窗外的烟火,道:“那我喜欢它们掉在你脸上时的颜色可以吗?” 瞬间。 仲春城眼眶迅速泛红:“可以。” 阿苦听到回答,抿唇笑了,或许连他本人都未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谢谢。” 而落在男人眼里的那笑容,柔淡湿润,微微颤动在夜色下。 仲春城继而抬手抚上对方面庞,那里的裂痕已经由他手,在慢慢修复。 “阿苦。” “现在你已经答应做我院中郁金香的小蝴蝶了。” “所以,还有更多美丽的色彩可以去发现,去喜欢。” “你从来都可以。” “你从来都值得。” 烟花落幕。 男人脸上被映照的色彩消失。 可阿苦觉得,自己的眼里,自己的内心已渐渐有了一座恢复生机的花园。 不过,此刻他还是感觉到身体太累了。 因此,他眼皮开始发沉,呼吸落在小熊的毛绒绒里:“春春城,我好困” 顷刻。 阿苦睡了过去。 仲春城的手还停在对方脸上。 许久,他目光里是如水温柔的情意波澜。 且阿苦不知道。 那满是令他依恋的苦艾味道,在他的额头印下了珍爱的吻。 桐村钟山。 红枫如火焰燃烧。 孤坟周围有几棵樱树,鸟鸣声忽近忽远,如同旧时的歌谣。 “桥樱。” “你可怜。” “但更可恨。” “早些年,我就同你说了,程小枫爱的人是谢延。” “可你呢?偏要做出那些荒唐事” 吴伍盛抬头望了一眼如火的红枫,回想起那个干干净净的柔稚少年,程小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能治愈许多不开心。 盛哥,咱俩以后买房买一起,到时候还能方便串门。 盛哥,我今天又救下了一只流浪狗狗! 盛哥,想吃你做的回锅肉,谢延做的饭菜,阿黄都频频摇狗脑袋 盛哥,你和枝暖姐姐,我和谢延,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永永远远吗?”吴伍盛呢喃道。 好一会儿。 他垂下眼,并接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要是有下辈子,可不能再食言了。” 沙沙作响的风浪里。 红枫摇曳地温柔起来。 似乎——是对他的回应。 第169章 祭拜 桥樱祭日这天,南城阴雨。 一大早,今辞重新剪切了些新鲜花材置入花瓶。 水仙百合,玫瑰,重瓣银莲以及雪柳,盈盈明黄花束,为这阴雨天增添温暖明媚之意。 而桥生醒来时,窗帘被严密地拉上,落地灯的光柔和极了,室内蔓延浮动着茉莉清茶的香气。 今辞一身中式锦缎提花盘扣立领衬衫,黑金主调矜冷又不失古典清雅,他将佛珠戴于冷白腕间,见小孩睁着圆圆杏眼看他,顿时眉眼含笑:“早安,桥桥。” 然而,许是刚睡醒,未散的困意使得桥生双眼钝感十足,片刻之后,暖粉的眼尾不自觉地耷拉下来,惹得男人几步上前,倾身垂手揉了揉小爱人的脑袋:“桥桥要是还困的话,可以再多睡会儿。” 可桥生却在这时卸了坐着的力道,将自己整个人往今辞怀里靠:“唔,不睡啦”说完,便不再出声。 半晌,今辞轻声道:“嗯,某只小崽自己说‘不睡啦’,现在怎么又要困过去了呢?” 男人的‘不睡啦’模仿着桥生方才的语气,怀里人一听,闭着眼嘟囔道:“辞哥,你学我!” “那桥桥觉得我学得像不像?”今辞拢了拢小孩领口下滑的睡衣。 桥生蓦地抬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道:“不像。” 今辞亦环住爱人肩臂:“我也觉得不像。” “毕竟。” “没有人,能像崽崽这样可爱到犯规。” 阴雨尚未停歇,隐隐有愈下愈密的趋势。 此刻。 用完餐后的桥生看了眼时钟,才对放下茉莉清茶的今辞道:“辞哥,今天我想回桐村祭拜外公外婆。” 那年今日,桥樱说想回桐村祭拜父母。 却于这一天实施了一场疯狂的自杀。 可对于本该念着的人,不该忘却不是吗? 男人闻言,于桥生身旁坐下,深邃绿眸流淌着无尽温柔:“好,我陪你去。” 桥生道:“辞哥今日不工作吗?” 今辞早早便空出今天陪小孩,哪里有什么工作,他回道:“今日,我的时间只属于你。” 桐村记得桥生的人不少。 毕竟不管是桥樱的事,还是更早的往事,都足以引得众人关注议论。 因此,当桥生与今辞撑伞站在昔日家宅门前之时,已经瞧着有人要过来的架势。 那人远远试探道:“是是桥家小娃吗?” 桥生闻声回眸:“我是。” 来人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虽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花白长发被木簪挽起固定:“诶,真的是你” “好些年没见你,现在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她兀自说着话,似乎在通过这样的方式,通过眼前之人在回望岁月里的过去。 而桥生自是记得对方是谁——外婆黎意欢的好友。 “楼奶奶。” “身体可好?” “很抱歉,这些年没能回来,甚至看望一下您。” 楼献音摆摆手道:“小桥生,奶奶都知道。” “并且有些事啊,咱们不提。” “向前看。” “今天能见着你,奶奶很开心。” “你也要开心,知道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桥生身旁为他撑伞的男人,细雨斜风,雨滴洇湿今辞为桥生遮挡风雨的肩臂。 楼献音笑得慈祥温柔且别有深意:“还有,要幸福。” “另外。” “我年纪虽然大了,但做桃酥的手艺还行。” “有时间来找奶奶,奶奶给你做。” “我可是记得你小时候被意欢抱着,吃着我做的桃酥,笑得可欢乐了。” 良久,楼献音撑伞离开,消失在路的尽头,遥遥望去,那转角处有从墙内探出墙外的一枝玉兰。 许多年以前,它们如雪洁白,如雪透彻。 桥生收回视线,转身伸手推门,道:“辞哥,说起来,我还没有带你见过外婆外公。”这般说着,他偏头看向男人:“我想,他们会很喜欢你。” 门彻底被推开,平时应是楼献音在打理修整,院中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 而那棵在角落攀升天际的稠李还在,花开时,如同雪海。 驻足抬头一瞬。 恍然间,桥生似乎又闻到了它的香气以及外婆对他说的那句话:阿生,在遇到彼此相爱的人之前,试着去感受这觉知里的有情世界。 人间有情。 人亦情浓于心。 第170章 刺疼 “辞哥。” “嗯?” “这棵稠李,自我幼时起便在。” 雨丝似乎小了些,温度退却寒冷。 桥生话音刚落,他便走出男人为他撑起的伞。 他来到树下回望今辞:“它很美。” “我虽目及人生太多的阴暗肮脏。” “但它永存美丽。” “簇簇白花,叶茂枝繁。” “四溢的香气,似乎能洗涤污浊。” 这时。 雨彻底停歇下来。 收起伞的今辞,长身玉立,那背后高山是桥生曾频频眺望的青绿:“那待花期之时,我们可以再来。” “见见桥桥口中的馨香雪海白花。” “看看陪伴你成长的事物。” 一瞬间,桥生笑得柔软,转而望向头顶枝叶:“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并不美好,而我也曾同你说它总是让我感到疼痛。” “但我记得,外婆搬了个小凳子和我一起坐在这棵稠李下。” “那时正值繁盛花期。” “她说,我的名字是破除一切苦难后的新生。” “说这个世界,是有情世界。” “我需要用心去感受。” 今辞道:“我想,我的崽崽感知到了外婆所说的真正含义。” “对。”桥生离开树下,重新走向今辞,于其面前站定,接着道:“这个有情世界里,有爱着我的你。” 男人垂眸,桥生觉得他曾将今辞眸色拟比钟山青绿还是欠妥,因为它们终究不及这眼前半分。 而今辞言辞低沉轻缓:“我很感谢外婆。” “更感谢你的勇敢。” “才让我遇见我的小爱人。” 桥生闻言,眸中闪着细碎柔软的光:“我的今先生怎么这么会讲情话?” 这时,今辞的手挪到小孩耳侧,反复缱绻摩挲,须臾后他情难自抑地吻了下去,交缠过后的濡湿声里,他喃喃道:“因为,爱你已成为了本能。” 祭拜黎意欢与桥霜时没用太长时间,桥生亲手将墓地周围的杂草拔掉些,并放上白百合。 万里情归路,只因思念故。 “外婆,外公。” “我想不管我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会给予最大的尊重与支持。” “其实生命里不乏有爱我的人,你,外公,橙子,吴叔但先生所给予,教会我的爱不同。” “当然,这些爱不能放在一块儿相比。” “所以,你们以及你们的爱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我会永远心怀感恩。” 风过,雨后暖光破开云层,流动着,摇晃着,温温柔柔地洒下。 那光在枝叶端舞蹈,又跃向白百合的花蕊里,而后风又再次回来,便裹挟着光一同覆满桥生与今辞二人周身。 离开前。 桥生又站在屋檐下看了许久的稠李。 只是,在收回视线时,目光不小心触及到斜侧梁柱上残留着的晦暗。 那是 蓦地他的头一阵阵刺疼,今辞敏锐察觉出异样,他担心道:“桥桥,怎么了,头疼吗?”说着,便一把将人温柔抱起安抚。 桥生将脑袋搁在男人胸膛,小幅度动了动:“嗯,不过没事的,应该是不小心受了太多凉风。” 接着,今辞便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道:“我们回家,这里我会派人过来日常维护与修整。” “待春时,我们再来。” 桥生软声道:“好。”只是语调里难免有忍受疼痛的压抑喘息。 男人皱眉,等上车时,小孩就已经在他怀中浅浅睡了过去。 好一会儿,车驶入主道。 而睡着的桥生却再一次见到了桥樱鲜血溅洒的那一幕。 只是与他原本记忆里不同的是,并没有桥樱将刀置于他掌心残忍地引导他对准心脏。 而是他举起刀,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刺向女人。 鲜血喷溅于他脸上,以及那身侧的梁柱。 且他,从未见过如此冰冷阴戾的自己。 第171章 他正在被唤醒忘却的记忆 这是他吗? 他止不住地往后退,想要远离眼前的一切。 可突然,他竟觉得脚下一空,直接就往深渊坠去。 今辞本来一直安抚着怀中的小孩,但见对方双眸紧闭,脸上渐渐溢出恐惧,呼吸异常急促。 因此,男人尝试着唤醒桥生,却只是徒劳。 直到他催促司机,桥生才猛地睁开眼:“不是我!不是的!”他颤着声,瞳孔微缩。 今辞连忙拍抚小孩的背,不停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 哪知,桥生猝然抬眸,眼里满是害怕与无助:“辞辞哥” “我我梦见我杀了妈妈” “不不一样” “我是不是又病了” “怎么会这样呢” “可是好真实,我我是不是忘记自己做过的一切” 男人敛去那瞬间异样的神色,他温声沉沉道:“不是的,崽崽或许是今天累到了,才会做噩梦。” “等回家辞哥陪你好好休息一下。” “一切有我。” 桥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眼角挂着泪,鼻尖红红的,脆弱可怜地让男人心疼不已:“好” 然而,到家收拾几番,在今辞抱着小孩哄睡的一个小时后,桥生发起了高烧,且嘴里一直喃喃着细碎惊惧的话。 于是,今辞当即将家庭医生唤来别墅,并联系了周州。 “今先生,您稍等,我这边马上过来。”周州面容冷肃,本来近期桥生状况从各项反馈数据上来讲,都趋向于更好的发展,为何会突然这样? 难道 家庭医生第一时间为桥生做了紧急处理,好在高烧终是退了下去,等今辞与周州在书房谈话时,桥生已安稳睡着。 周州也不耽误,他直接道:“今先生,在桥先生出现状况前,发生了什么?” 今辞凝眉,他回想了一遍今日之事:“今天虽是桥樱祭日,但桥桥并没有出现不良状况,且他说想回桐村祭拜外公外婆。” “一开始都好好的。” “只是离开前,桥桥似乎看了眼檐下梁柱” “然后他便开始头疼起来” “并梦见自己杀了桥樱。” 周州闻言对男人道:“桥樱之死所发生的一切,一直是桥先生内心最为恐惧的地方之一。” “但他有好好的在克服。” “您说他梦见自己杀了桥樱,可事实是桥樱将刀置于他手实施的自杀。” “桥先生所言,是不是与这个不同?” 今辞明白周州的意思,他想起林九发送过来的视频,那视频中所展露的一切,便是桥生的梦境。 蓦地,他直视周州,沉声道:“不同。” “桥桥梦见的情境,我见过。” 周州:“您见过?” 今辞:“对。” 最终,周州看了此前林九发给今辞的视频。 看完后,他沉默了许久。 当然,他并非是认为视频上桥生杀了自己母亲是事实。 直到他呼出一口气,道:“今先生,还记得桥先生在江城时,被注射进的药剂吗?” 男人点头,周州接着道:“当时我说依照蒋寅白的秉性,目的是为了让桥先生的意识重叠混淆。”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他正在被唤醒忘却的记忆。” “且不单单是这些,而是连我们都不知道的过往。” 此时,今辞嗓音微哑,眼底沉暗危险:“现在有没有办法” 话未说完,周州已然道:“今先生放心,我会尽力阻止。” 今辞再次回到卧室时,桥生还微微侧身睡着,只是由于兔子睡衣的耳朵长且大,导致小孩的脸都被粉软的绒绒兔耳盖住。 男人于床边坐下,片刻后将兔耳撩开些,俯身吻了吻爱人额头:“崽崽,我会保护你的。” 是夜,间或虫鸣。 幽暗花香蔓延进室内,桥生迷迷糊糊睁眼,只觉得身体脱力,他动了动脑袋,便见今辞枕着手臂闭眼睡在床边。 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男人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就在他想要用手贴贴男人时,今辞已然睁开双眼。 绿眸中的倦意瞬间消散,只余下对他的温柔缱绻:“崽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桥生摇头,哑声道:“没有。” 现在的他只想黏着今辞,从身到心。 于是,桥生微抬起手,兔耳乖乖垂在两边,整个人软乎乎地像一颗裹着快要蜜意破开的糖:“祈宴哥哥,要抱抱。” 今辞笑道:“好,抱抱兔宝宝。” 第172章 你会不会就能不这么累... 这兔宝宝一抱进怀里,就黏着他贴贴不下来,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以至于今辞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绒绒兔耳以及小孩的柔软发丝蹭地痒极了。 “兔宝宝这么黏我啊?”今辞柔声道。 桥生越贴越紧:“嗯嗯想要一直抱抱” 男人知道一直以来小孩在某些境况下会十分黏他,今日之事,桥生现在不提及并不代表那些盘踞心间的惧意已消失不见。 但小孩不愿意提,他自然也不逼迫。 今辞亲了亲小爱人软软的脸蛋,道:“好。不过,现在你需要去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受不住。” 桥生将脑袋埋进男人颈窝,小声糯糯道:“要一起吃” 此时男人并未反应过来小孩所说的‘一起’,是怎样的“一起”,直到坐在餐桌前,桥生靠坐在他腿上,可可爱爱地给今辞喂了一勺,然后又再给自己喂了一勺。 虽说这样是不大方便的,但今辞向来不会拒绝小孩的要求。 填饱肚子后缓了一会儿,今辞便带小孩去洗漱,待再次躺到床上时,夜已更深。 此时,桥生整个人都团在男人怀里,身量差距导致今辞能将小孩完全覆盖住。 许是情绪终于累积到一定程度,桥生缓缓开口:“祈宴哥哥,今天我让你担心了。” 今辞闻言揉了揉小孩骤然发红的眼尾,动作又柔又轻,他微微叹道:“小崽,我的确很担心。” “但如果你能安然无恙好好的,那其它都算不得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阻止它的走向与发生。” “可如果是有关于你,我想用尽全力。” 黑夜沉寂。 灯光流泻满室。 桥生垂下眼,睫毛渗出星星点点的水渍:“那个梦境很真实。” “我能感觉到难以自控的恨意” “包括握刀时的力道” “那会儿醒来时,我觉得自己身体很空,唯一的念头就是想重复感知你的存在,我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如果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而那些令我恐惧的才是真,我该怎么办?” 桥生接连的剖白,让今辞再一次深深意识到小孩精神症结的一部分。 男人语调低低柔柔,光在小孩瓷白的肌肤上落下薄薄淡淡的色泽:“人的精神、记忆会于特定情境下发生混淆。” “从某种事实上来讲,我无法替你分担它们给你带来的难受。” “但是我会永远一遍遍为你证实,如今远离晦暗生活的一切才是真实。” 然而,桥生嗫嚅道:“如果我没有生病该多好” “你会不会就能不这么累” 哪知,接着他的额头就被男人轻轻弹了一下:“兔宝宝有些笨,我想应该是胡萝卜吃得少。” “爱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完美与圆满。” “我爱你,桥生。” “爱着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认为的‘缺陷’。” “我从来都希望我的爱,我温养freesia的方式,能让他意识到缺陷并不意味着他自己有多糟糕,有多不值得得到爱。” “而是,与相爱之人共同克服其中难捱。” “这是感知、奔赴幸福的过程。” “我会日日夜夜更爱你,而你会日日夜夜因我的爱而更开心快乐。” “终有一天,难捱会散去的。” 男人的话绵长轻柔,再一次将他心底的阴霾一点点驱散,桥生抬手搂住今辞脖子:“祈宴哥哥我明天要多吃点胡萝卜” “因为我太笨啦” 今辞失笑:“那明天我给你做,毕竟我做出来的胡萝卜大餐,变聪明效果翻倍。” “桥桥专属。” 第173章 我突然更加明白治愈温暖的味道 继舟以礼的蘑菇大餐后,今辞的胡萝卜大餐好在厨艺也不差,桥生将萝卜塞进嘴里的时候,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变成了一只兔子。 对此,桥生总结道:“变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日今辞加班,桥生放下手中画笔,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画。 画中,赫然是他手持着刀刺向桥樱的一幕。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遵循本能将梦境画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抬手,用指尖贴在刀最为锋利的地方,自言道:“妈妈” 与今辞分离的年岁里,病重之时,视线里的那个人与自己如影随形。 他叫嚣着让他去死,他会拖拽虐打他,会将他从高空抛下 可这一切,周州说是他的幻觉。 渐渐地,在药物辅助与专业治疗下,他的确未曾再见过他。 而他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桥生收回手,指尖有细微湿润的颜料残留,他在画上又盖了一层白纸将其彻底收起来。 他想,何必徒增烦恼。 今辞到家时,桥生看着时间为男人准备了晚餐。 他将散发鲜甜香气的汤端上桌,抬眼看着已朝他走来的今辞,柔软一笑:“祈宴哥哥,欢迎回家。” 男人见他放下汤,先是捏着小孩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确认没有任何烫伤后,俯身卸了些力,将自己靠在桥生身上,头埋进小孩颈侧来回蹭了蹭,嗓音酥哑,但同时也难掩疲惫:“充电g。” 就这样抱了许久,桥生想着今辞还未吃饭,怎么可以饿肚子! 他甜甜道:“祈宴哥哥先吃饭,等吃饱饱,想充电多久都可以。” 蓦地,今辞缓缓直起身,神色松弛而柔和:“桥桥,我突然更加明白治愈温暖的味道。”说着,他手捧着桥生的脸,绿眸漾开潋滟春色。 桥生微微鼓起脸颊,腮边软肉刚好贴着男人掌心:“嗯吃了许多胡萝卜的我,好像还是不能聪明地猜出。” 话音刚落,今辞低头吻了下来。 唇瓣一麻,柔软的,湿润的,温热的触感将他席卷,男人一边亲昵缠吻一边低低道:“治愈温暖的味道,就是我乏累一天后回到家中——被我拥抱亲吻着的你。” 桥生柔美精致的眉眼透着情潮涌起的绯色,目光软得不像话:“能缓解你的乏累我很开心唔” “乖,再多亲亲一会儿。” “饭菜要凉了” “没事,我想多尝尝治愈温暖的味道” 因此,等到今辞用完晚餐,桥生的唇还是红润地厉害。 桥生道:“你亲亲太久啦,嘴巴好麻。” 男人闻言:“治愈温暖的味道会让人上瘾,但明日回家我可能还是会这样做。” 突然,桥生小猫哼唧:“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公司。” 今辞揉了把小孩的头发,手感极好:“为何?” 桥生不自觉地将脑袋往男人手心蹭:“这样就不会发生:你回家要抱着我亲亲很久了。” 毕竟,根本没有他在家等今辞回来这一说。 男人温宠笑道:“可爱的笨蛋。” 次日。 天气晴好。 桥生坐在车里将男人的大手放在自己腿上,他先是将自己的手与今辞的手对比了一下,然后小声嘀咕道:“啊,我的好小。”说完,又用指腹去摩挲男人掌心薄茧,微微粗粝感带来了阵阵细微麻麻的颤栗。 而小孩的动作,对今辞来讲,完全就是小猫调皮地挠痒,他眼眸一弯,道:“我认为我的手生来就是为了与你十指相扣”于是,他将桥生的手反手扣住,压着人的掌心,十指温柔滑入缝隙中:“看,刚刚好。” 第174章 神秘设计师 小千一大早便从李澜那里得知小先生要随今总来公司,因此整个人便表现得异常亢奋。 “李狗子!!!小先生真的要来公司吗?” 李澜顺手拿起桌上文件夹敲了下小千的头:“对。另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 小千瞪他:“我哪里猥琐了?” 李澜道:“你哪里都猥琐。” 小千:“李狗子,你这样是会单身一辈子的!” 李澜推了推眼镜笑道:“没事,现在我爱工作,我爱钞票,单身一辈子也行。” 小千:“呵。” 李澜:“呵。” 两人拌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今辞带着桥生到公司时,李澜才捂着心口对小千喘气道:“算你厉害。” 小千撩了下头发:“我确实很厉害。”说着,她甚至上手拍拍李澜的肩:“有几分我的厉害,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李澜:“” 办公室。 桥生小脸红红地靠在男人胸前,微长细软的发丝随着撒娇动作黏在男人衬衫上:“祈宴哥哥,今天工作要加油哦。” 今辞捏捏小爱人泛着粉晕的耳朵,冷感松木的香味蔓延后,缓缓与桥生身上甜软的白花香交缠,他道:“那亲一下好不好?” 桥生完全忘记他今天跟着男人来公司的初衷,他绵绵道:“好。” 然后,男人勾唇一笑,笑声性感低沉,继而吻便朝他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良久,桥生眼睫湿润,整个人香香甜甜地像早上今辞喂给小孩吃的草莓,且但凡男人再继续多亲一下,这颗草莓便会彻底破开,蜜意甜软,引人沉醉。 今辞用指腹爱怜地摩挲桥生的脸颊:“谢谢桥桥的工作鼓励。” 哪知,小孩呆萌且正经道:“不用谢的。” 可等桥生一个人盘腿坐在休息室的猫猫蒲团坐垫上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又成笨蛋了。 他今日跟着男人来公司的目的分明是为了防止男人回家抱着他亲亲太久。 结果现在来公司之后,还是被今辞抱着亲亲了许久。 半晌,他垂下脑袋,在平板上画了一只被狮子圈在怀里的小猫。 小猫眼里汪着泪花,毛毛都遮不住的脸红,而狮子则露出了得逞的坏笑。 好一会儿,他聚精会神地勾勒,填色,最后配文:被大猫忽悠的一天。 于是,桥生许久没有动静的微博账号,终于有了一条更新。 【我的老婆啊,你终于出现了!!!!】 【我的宝啊,快来妈妈碗里】 【乖乖,俺是你老公啊,想你想你】 【收!!!】 【今总虽然忙,但不是那种不看评论区的老年人】 【这是画的你和今总吗?!】 【哎呦,猫猫被大猫‘欺负’哭了嘿嘿】 【可否再画详细一点?】 【比如具体的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 桥生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网暴,有不少人维护自己,他先是与网友们聊天互动了一下,然后在评论区写道:很感谢你们一直支持喜欢我。 这时在厕所浅浅摸鱼的小千立即在桥生微博底下打字:宝宝,你值得所有美好! 北城。 闻风集团涉及领域众多,最近旗下家居生活产业方面的品牌之一livg推出的系列新品外观图样,获得大众喜爱。 不少消费者表示:家居产品不仅仅是生活所需,更是爱自己,爱生活的折射。livg所激发的是人慢下来的能力,与居所之间亲密的情感牵系,在挑选心仪的家居产品时,也正是在不断用自己所钟意的方式生活。 正如livg的新品理念:能用自己所钟意的生活方式生活,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温柔。 于是,当闻风集团准备进行一年一度人物专访时,大家纷纷期待能采访一下这位神秘设计师。 桥生退出微博后,便也专心画图工作了一上午,待饭点时,今辞通过半掩的门见小孩头一点一点的,俨然是在犯困,他轻声推门走进,俯身弯腰将桥生抱了起来,温声沉沉:“桥桥,到饭点了。” 桥生迷糊道:“困。” 今辞:“吃饱饱后,再饱饱睡一觉。” 某小猫:“好叭,我想吃菠菜丸子。”说完,还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杏眼顿时溢出一层因困倦导致的水渍。 男人亲亲他眼皮:“可爱的小猫丸子喜欢吃菠菜丸子,大猫必须满足。” “这是作为把小猫欺负哭的和好讯号。” 突然,桥生睁圆了眼,他立马想到发的微博图片:“辞哥你上班摸鱼!” 今辞眼神柔软得像云,他笑道:“小猫丸子这话有一定逻辑,但是我真没摸鱼。” 作为老板,有什么摸鱼可言? (李澜:啊是是是) (小千:啊对对对) (又西:啊嗯嗯嗯) 第175章 毛绒绒 桥生午睡醒来后,今辞早已去会议室开会。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男人离开前,曾在床边坐了许久,似乎只要就这样看着小孩睡颜,就已经算是得到了一种休息的满足。 此时,桥生从床上撑坐起来,瞬间一阵耳鸣,紧接着心跳鼓动异常,不过他只当是自己身体差且至今还在用药的缘故。 缓和一会儿后,他抬手揉揉自己的脸,便起身洗漱一番,等再次坐在猫猫蒲团坐垫上时,地毯上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电话接通。 “喂?写月?”桥生率先疑问道。 那边连写月笑着应声:“大神!是我,最近还好吗?” 桥生声音有刚睡醒没多久的残留倦意,柔软微哑:“我还好的,谢谢你。” “嗯你这边打电话过来,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个,连写月也不含糊了,她当即切入今天主题:“是这样的大神,不管是此前的相关设计还是最近livg的成效,都超级棒!所以这边想邀请您做一次人物专访。” “当然,如果有任何不便的地方,您都可以拒绝。” 女孩的话让桥生微愣,他并没有想到工作成果会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这边连写月见电话那端的桥生许久未出声,鉴于对方本身情况,她迟疑继续道:“没事的,大神!如果不想参” 桥生被连写月的声音从发愣中拉回,他道:“抱歉,我刚刚是有些惊讶。” “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你们的邀请对我来说是鼓励与肯定。” “我很感谢。” 软软绵绵的干净嗓音,说着纯粹赤诚的话,连写月心都要被桥生柔软化了:“嗯嗯!” “不过能有大神这样优秀的人,也是我们集团的荣幸~” “所以,大神您这是准备考虑考虑吗?” 桥生闻言,杏眼弯弯:“嗯嗯。” 瞬间,连写月语调难掩开心,她道:“那么如果您这边确定的话,是需要您来北城总部。” 桥生道:“北城吗?” 连写月连忙点头,虽然桥生根本看不见:“对的。” 桥生戳了戳猫猫坐垫的尾巴,道:“好。” 下午五点。 今辞拿着文件重新回到办公室时,桥生刚好推开休息室的门,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小孩甜甜微笑:“辞哥。”头顶呆毛翘起,整个人软糯糯的。 男人迈着步子走近办公桌将文件放在上面后,便来到桥生面前,绿眸温温柔柔垂下来:“今日的午睡,桥桥有休息好吗?” 小孩抬手环住今辞的腰,鼻息间有沉木与纸墨的味道,内心也因此愈发舒缓安定:“有哒。”说着,他又抬起脑袋,小脸因为撒娇蹭蹭的动作,晕染上几分淡粉:“那辞哥下午的工作有超级超级顺利吗?” 男人捏捏撒娇小爱人的耳垂,太软了,他反复轻轻捻动:“有,毕竟我的freesia在为我祈祷好运。” 桥生收回环住男人腰的手,而他刚要踮起脚伸手去够今辞的肩,男人便已经弯腰。 但桥生觉得还不够,他家先生太高啦。 “辞哥,你再低一点好不好?” 今辞闻言:“好。” 于是,他的额头便被小孩印上了一个毛绒绒的吻。 对,就是毛绒绒的感觉。 软软的,绵绵的,柔柔的。 男人喉间溢出一丝低低沉沉的笑:“这是桥桥对我的鼓励吗?” 桥生退了一点回去,结果呆毛刚好擦过今辞英挺的鼻尖:“嗯嗯你喜欢吗?” 黄昏透过落地窗将暖意光辉落在男人眉睫上,那双松霜绿意的眼眸被蔓延进暖橙色:“我很喜欢,想来明天的工作也会很顺利。” 桥生最终决定受邀参加人物专访,对此今辞自然是支持小孩的决定,并表示会一同前往,也正好处理一下与闻风合作相关的事宜。 不过,在启程去往北城的前一天,余淮南提出也想一同前往北城。 此时桥生递给余淮南一杯自己喜爱的草莓牛奶:“舅舅,给。” 余淮南伸手接过,笑容有着他独特的气质清冷,但又不乏对小孩的温柔:“谢谢小阿生。” 其实余淮南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老师裴渡渊从澳大利亚回北城有段时间了,而此前对方也有一直联系关心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去看望一下。 另外,则是闻令臣又开始忙于手上事务,不知道是不是又没好好照顾自己。 他担心 第176章 小狼,你觉得要不要缩短为五分钟? 余淮南抵达北城的当晚,闻令臣才从繁忙里抽身,知道他的阿慈跟着桥生今辞来了北城后,当下神色一凛。 原因无它,只因段毅还在潜逃,且就躲在北城。 为了破掉京海贩毒这条线,上一次他差点为此丧命,如今阿慈来北城,要是被段毅发现,后果他不敢想。 毕竟曾千帆之死,段毅一定会让他偿命,付出代价。 于是凌晨时分,闻令臣想了想还是驱车赶到栖山庄园。 这会儿余淮南已经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可自从与男人重逢,他越发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余淮南翻了个身,却恰好与灰狼玩偶面对面。 片刻,他伸手锤了一下灰狼的脑袋,小声喃喃道:“要是所有的一切都快点结束就好了,这样就能一直待在令臣身边。” “你说,这些天令臣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他会不会没时间好好吃饭?” 余淮南眼底似乎氤氲雾气:“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要是真这样,我就不理他十分钟。” “啊,不行,十分钟好长,我记得上次才不理他三十秒” “不过” “小狼,你觉得要不要缩短为五分钟?” “毕竟他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件事,情形非常严重!” “五分钟就刚刚好。” 余淮南用力戳了戳灰狼脑袋,因此玩偶脑袋像是在做点头动作,倒也称得上附和他。 接着,余淮南长发滑落贴了几缕在冷白的肌肤上,他将灰狼玩偶抱在怀里,细细低语:“令臣”那眼底的雾气虽散去,却又好似盈出透明的花。 闻令臣大半夜来栖山,今辞不可能不知道。 这会儿刚处理完紧急工作的他正将桥生的牛奶杯放到厨房去,他瞥了眼正要上楼的男人,淡淡出声道:“明早谈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 闻令臣停下脚步,其实他刚一心想着余淮南,完全没注意到今辞,也就愣了两秒不到,他点点头:“好。另外,谢了。” 困意似乎终于来临。 余淮南迷迷糊糊地蹭蹭怀里的灰狼玩偶,整个人侧身蜷缩成一小团,也就在这时,闻令臣轻推房门。 落地灯的光线足以支撑男人看清屋内的一切,包括那抱着玩偶缩成一团的人。 不过片刻,闻令臣又将房门合上,他这一身忙碌一天得赶紧洗洗。 于是等男人洗澡换了身佣人备好的干净衣物,才重新回到房内。 此时,余淮南整个人似乎缩得更紧了,更小一团,他甚至下意识想要将自己团进灰狼玩偶的怀里。 闻令臣的神色情深柔软,他动作轻缓地上床躺下,温温柔柔地将爱人捞到自己怀中抱住,灯光连同着男人的亲吻一同落在余淮南脸颊,种下一朵爱意绵绵的小花。 绽开时,光辉柔缓。 余淮南做梦梦到玩偶大变活人,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闻令臣。 被吓一跳的同时,更多的是欣喜和开心。 他眼眸有些发烫,撒娇地往男人怀里钻,感受到闻令臣身上更浓的黑醋栗与香柠檬味道,心才渐渐落到安稳的实处。 好一会儿,他道:“令臣,为什么你变成人后,就不能保留耳朵?” “只给我一个人看不好吗?” 他想摸摸令臣灰色毛毛的可爱耳朵。 这般想着,头顶男人声音响起:“阿慈,你抬头看。” 余淮南闻言,视线内赫然出现了一对可爱的灰色耳朵,他眼里闪着小星星,先是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软的不可思议,接着他便彻底上手捏捏揉揉。 这时,他继续道:“尾巴也摸摸可以吗?”说着,余淮南直接上手去摸索男人的尾巴 而现实情况是闻令臣怀里的余淮南梦呓着摸了他许久的脑袋,现在又把手伸向他腰后,甚至往下。 他依稀从爱人唇间溢出的音节,捕捉到关键信息——令臣、耳朵、尾巴 这会儿,男人肌肤泛红,心尖泛痒。 可爱的阿慈。 闻令臣满怀的柔情蜜意,自眼眸溢出,落向余淮南,环着他,拥着他。 阿慈,好梦。 第177章 你的早上就是中午 清晨。 鸟鸣声时近时远。 曦光洒向室内,轻柔笼罩。 余淮南睡眼惺忪,瘦长白皙的手摸索了一番,便觉得手感不对劲。 不是玩偶的软绵毛绒,而是温热硬硬的触觉。 指尖用力,回弹 然而,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 小狼不会真变成人了? 但仅消片刻,他便知道躺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谁。 不过也就在这时,身侧男人突然翻身将他压下,手腕被扣住,余淮南发出一声嘤咛。 “阿慈这一大早是在我身上点火吗?”闻令臣埋首,呼出的热气扑向余淮南颈窝。 余淮南眉眼含着水:“我没有,我以为小狼变成了人”后半句越说越小声,而男人适时扫了一眼昨晚被他丢在床头,这会儿尾巴屁股对着他的灰狼玩偶,唇角轻勾:“那阿慈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是小狼变的?” 这下余淮南呆住了:“啊?” 闻令臣看着爱人可爱懵圈的反应,发出一声温柔宠溺的笑:“骗你的。”说着,放开余淮南被他扣住的手腕,揉了揉对方的头:“看来,阿慈其实很喜欢小狼。” 余淮南思绪被拉回,双眸一弯,晨光在他眼里落下柔柔的潋滟波澜:“没有。” “我最喜欢令臣。” “不过小狼同你很像。” “一个人的时候,有它陪着我睡觉,会让我觉得你在。” “昨晚我梦见它变成了你,甚至还给我摸摸耳朵和尾巴”余淮南说着说着眼神还往男人头顶瞟。 而他这番模样自然落在男人眼里,闻令臣凑近用鼻尖蹭着他撒娇,继而薄唇又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在他脸上:“现实中的我没有狼耳朵。” “也没有尾巴给阿慈摸摸” 被男人蹭着,亲着的皮肤发痒地厉害,余淮南笑道:“我看现在未必。” “怎么会没有狼耳朵和尾巴?” “我明明都瞧见了,只是它们现在耷拉下来,有种委委屈屈的萌感。” 余淮南所言非虚,毕竟闻令臣这会儿的样子,妥妥一只要贴贴安慰的大型狼犬。 男人眼神滚烫而又湿润,余淮南蓦地被迅速直起身的闻令臣抱起,他下意识抬手搂住对方脖子,问:“令臣,怎么了?” 闻令臣道:“火已燎原。” 余淮南见男人抱着他往浴室去:“燎原?” 此时,闻令臣将他放在盥洗台上,余淮南触及到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想要往男人身上靠,结果对方倒是先覆了上来:“灭火开始。” 话音刚传到耳边,余淮南便被闻令臣衔住细嫩的肌肤,含吮了一下,他身体一抖,眸中瞬间溢出浅浅的水痕:“痛。” “但我觉得阿慈的反应并不是因为痛。”男人哑着声,吻从颈间下滑,循循落下。 余淮南揪住男人头发:“你过分。” 突然,闻令臣抬头,眸中倒映着他绯色如桃的样子,漂亮眼睛里有欲念,更有深深爱意情潮:“接下来,还有阿慈认为更过分的事。” 许久。 余淮南重新被男人抱回床上躺着时,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 燎原之火在闻令臣于浴室吻上他的那一刻,早已变成即将对他的骤雨疾风。 他化在男人飘摇的雨里,待落在闻令臣身上时,变成男人唯一的挚爱雨珠。 桥生见到余淮南人时,已经中午了,他看着对方未被长发遮挡住的红痕,幼圆柔稚的杏眼下意识瞄了下正跟今辞讲话的闻令臣。 这边,今辞递给闻令臣一个淡淡的眼神:“你的早上就是中午。” 闻令臣当即明白男人的意思,毕竟凌晨时分对方说早上谈事的,他抿唇咳了声,唇上被余淮南求饶无果咬过的痕迹还很明显:“特殊情况。” 而被家主的小爱人摁在椅子上吃饭的又西,视线暗戳戳地在几人之间来回扫,再加上他听力好,于是他内心蛐蛐道:“男人呐,啧啧啧,特殊情况~~~” 饭后,茶室。 今辞对坐在面前的闻令臣道:“我已经派阿布带人去搜查段毅踪迹。” 其实段毅本该在闻令臣、谢延的那次计划中,同曾千帆、章海一起被解决掉。 可最终曾毅虽受伤但不足以毙命,甚至逃脱隐匿,闻令臣眼神一暗:“京海一直还存在第三方的人,否则他是逃不掉的。” 第178章 没有违抗的权利 在进行个人专访前,今辞带桥生去椿庭拜访了连诗阮与舟序秋。 抛开大家在外身份,不管是长辈之间,还是后辈之间,都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对此,今辞也向桥生告知连诗阮不仅仅是小孩现在的老板,更是舟以礼的母亲。 而余淮南表示他好些年没见连姐姐和舟大哥,也想借这个时间一同去看看。 至于他家‘小狼’则有要事在身,已经与前来找他的谢延离开栖山了。 这日。 今辞、桥生以及余淮南到达椿庭时,着实没想到舟以礼也在家,且身边站着程橙。 此时他们刚下车,又西瞬间离开,隐去身形,带人去周围查探是否有可疑踪迹。 而今辞牵起小孩的手,远远见连诗阮等人穿过花廊朝他们走来,不过人还没走近,舟以礼那货的声音倒是先响起:“矜持!”用秦恪曾经的话来讲就是:语气贱贱蠢蠢的,很安心。 连诗阮道:“果然,名字取得再好,臭小子还是臭小子。” 舟序秋连连点点头:“确实,人如其名在舟以礼身上是不存在的。” 舟以礼秒噤声:“” 程橙想笑憋得难受,他赶紧将自己注意力放到他家啾啾身上,视线对上已经走近的桥生时,嘴巴做了个口型:啾啾。 好一会儿。 几人寒暄问好,相谈甚欢地往回走,待再次回到别墅客厅时,今辞见连诗阮拉着小孩他们说话,便对旁边的舟以礼道:“没想到你在家。” 舟以礼挑眉一笑:“我呢,是带小橘子正式见父母的,之前因为一些事以及工作的耽搁,导致没能带他来。” “连女士老早就发话,让我麻溜的,她很想见见他。” 今辞闻言,便也笑道:“如此甚好。” 而也就在这时,一声狗叫从身后传来,接着舟以礼的腿就被狗爪子抱住:“汪汪!” 舟以礼吓一跳:“艹!” 今辞见状看了眼抱着舟以礼腿的萨摩耶狗狗软糖:“你弟很喜欢你。”说完,又接着咳笑一声补了一句:“兄友弟恭。” 其实男人说的没错,连诗阮完全将软糖当儿子养,可不就是舟以礼的弟弟吗? 舟以礼迅速把狗爪子扒拉下去,隐约能闻见软糖身上刚洗完澡的香波味道:“我下次去莫斯科也给你爸送只狗。”他这般说着,甚至觉得越来越可行:“就送只金毛,跟你头发颜色也挺配,以后当你弟很合适。” 今辞:“” 适时软糖狗脑袋拱了拱舟以礼的手:“汪!” 这边动静自然将桥生吸引,圆圆柔稚的眼睛猝不及防地与毛发蓬松的狗狗对上,他只有一个念头:想摸,十分想。 而一直注意着小孩的今辞,见这小猫与狗狗对视的一幕,眉眼含笑,他想:或许再养一只崽崽喜欢的狗狗也不错。 思绪刚停下,舟以礼脚边的软糖直奔桥生而去,整只狗洋溢着开心,众人来不及阻拦,软糖已经将毛绒绒的脑袋搁在桥生膝盖上蹭,活脱脱治愈小天使。 桥生嗓音软软,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狗狗”他试探伸手,而软糖像是知道漂亮人类的迟疑,主动将狗脑袋又往前送了送:“汪汪汪汪!(给你摸摸!)” 片刻,桥生手心触感温暖柔软,忍不住反复摸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今辞:自家猫猫太可爱了 舟以礼:见色忘哥的狗 连诗阮:果然生活不能离开治愈的猫猫狗狗。 程橙:叉腰开心!无敌可爱的人是我弟弟! 舟序秋:这样的小孩建议一户一个。 午后,软糖似乎更黏桥生。 但小孩这会儿吃了周州近期配的药,现在犯困得厉害,他眼尾湿漉漉的:“祈宴哥哥,我好困。” 今辞亲亲桥生的脸,声音低哑:“我陪你去休息。” 桥生被男人温柔地稳稳抱起,软糖在原地哼唧着打了个转,它跟在二人身后挤进客房。 不一会儿小孩便睡着了,而跟进来的软糖则趴在地毯上假寐,时不时晃晃尾巴。 今辞见怀里小猫睡得脸颊糯粉,心间温软一片,渐渐地,他似乎也睡了过去。 北城某实验室顶层。 蒋寅白对电话那端的人道:“确定吗?” 对方回道:“确定。” 蒋寅白点燃一根烟,在挂断电话后,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段毅收到蒋寅白信息时,他正拉上公寓窗帘。 蒋寅白:交给你一个任务。 段毅:什么? 蒋寅白:后天抓一个人。 段毅皱眉: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去。 烟烧到指尖,蒋寅白却因这疼痛愉悦地勾起嘴角:你之所以还留着命有机会反扑闻令臣,那都是我给你的,所以我的命令,你没有违抗的权利。 段毅咒骂出声,他回道:是谁? 蒋寅白:桥生,我想你并不陌生,行动时我会支开今辞的人。 第178章 没有违抗的权利 在进行个人专访前,今辞带桥生去椿庭拜访了连诗阮与舟序秋。 抛开大家在外身份,不管是长辈之间,还是后辈之间,都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对此,今辞也向桥生告知连诗阮不仅仅是小孩现在的老板,更是舟以礼的母亲。 而余淮南表示他好些年没见连姐姐和舟大哥,也想借这个时间一同去看看。 至于他家‘小狼’则有要事在身,已经与前来找他的谢延离开栖山了。 这日。 今辞、桥生以及余淮南到达椿庭时,着实没想到舟以礼也在家,且身边站着程橙。 此时他们刚下车,又西瞬间离开,隐去身形,带人去周围查探是否有可疑踪迹。 而今辞牵起小孩的手,远远见连诗阮等人穿过花廊朝他们走来,不过人还没走近,舟以礼那货的声音倒是先响起:“矜持!”用秦恪曾经的话来讲就是:语气贱贱蠢蠢的,很安心。 连诗阮道:“果然,名字取得再好,臭小子还是臭小子。” 舟序秋连连点点头:“确实,人如其名在舟以礼身上是不存在的。” 舟以礼秒噤声:“” 程橙想笑憋得难受,他赶紧将自己注意力放到他家啾啾身上,视线对上已经走近的桥生时,嘴巴做了个口型:啾啾。 好一会儿。 几人寒暄问好,相谈甚欢地往回走,待再次回到别墅客厅时,今辞见连诗阮拉着小孩他们说话,便对旁边的舟以礼道:“没想到你在家。” 舟以礼挑眉一笑:“我呢,是带小橘子正式见父母的,之前因为一些事以及工作的耽搁,导致没能带他来。” “连女士老早就发话,让我麻溜的,她很想见见他。” 今辞闻言,便也笑道:“如此甚好。” 而也就在这时,一声狗叫从身后传来,接着舟以礼的腿就被狗爪子抱住:“汪汪!” 舟以礼吓一跳:“艹!” 今辞见状看了眼抱着舟以礼腿的萨摩耶狗狗软糖:“你弟很喜欢你。”说完,又接着咳笑一声补了一句:“兄友弟恭。” 其实男人说的没错,连诗阮完全将软糖当儿子养,可不就是舟以礼的弟弟吗? 舟以礼迅速把狗爪子扒拉下去,隐约能闻见软糖身上刚洗完澡的香波味道:“我下次去莫斯科也给你爸送只狗。”他这般说着,甚至觉得越来越可行:“就送只金毛,跟你头发颜色也挺配,以后当你弟很合适。” 今辞:“” 适时软糖狗脑袋拱了拱舟以礼的手:“汪!” 这边动静自然将桥生吸引,圆圆柔稚的眼睛猝不及防地与毛发蓬松的狗狗对上,他只有一个念头:想摸,十分想。 而一直注意着小孩的今辞,见这小猫与狗狗对视的一幕,眉眼含笑,他想:或许再养一只崽崽喜欢的狗狗也不错。 思绪刚停下,舟以礼脚边的软糖直奔桥生而去,整只狗洋溢着开心,众人来不及阻拦,软糖已经将毛绒绒的脑袋搁在桥生膝盖上蹭,活脱脱治愈小天使。 桥生嗓音软软,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狗狗”他试探伸手,而软糖像是知道漂亮人类的迟疑,主动将狗脑袋又往前送了送:“汪汪汪汪!(给你摸摸!)” 片刻,桥生手心触感温暖柔软,忍不住反复摸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今辞:自家猫猫太可爱了 舟以礼:见色忘哥的狗 连诗阮:果然生活不能离开治愈的猫猫狗狗。 程橙:叉腰开心!无敌可爱的人是我弟弟! 舟序秋:这样的小孩建议一户一个。 午后,软糖似乎更黏桥生。 但小孩这会儿吃了周州近期配的药,现在犯困得厉害,他眼尾湿漉漉的:“祈宴哥哥,我好困。” 今辞亲亲桥生的脸,声音低哑:“我陪你去休息。” 桥生被男人温柔地稳稳抱起,软糖在原地哼唧着打了个转,它跟在二人身后挤进客房。 不一会儿小孩便睡着了,而跟进来的软糖则趴在地毯上假寐,时不时晃晃尾巴。 今辞见怀里小猫睡得脸颊糯粉,心间温软一片,渐渐地,他似乎也睡了过去。 北城某实验室顶层。 蒋寅白对电话那端的人道:“确定吗?” 对方回道:“确定。” 蒋寅白点燃一根烟,在挂断电话后,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段毅收到蒋寅白信息时,他正拉上公寓窗帘。 蒋寅白:交给你一个任务。 段毅:什么? 蒋寅白:后天抓一个人。 段毅皱眉: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去。 烟烧到指尖,蒋寅白却因这疼痛愉悦地勾起嘴角:你之所以还留着命有机会反扑闻令臣,那都是我给你的,所以我的命令,你没有违抗的权利。 段毅咒骂出声,他回道:是谁? 蒋寅白:桥生,我想你并不陌生,行动时我会支开今辞的人。 第179章 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呢? 蒋寅白不隶属于任何人。 就算他知道闻令臣与闻崇延之间的纠葛恩怨,他也不会出手去管。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 上位者又如何,那些欲望下,血腥、肮脏的人性与交易,都需要他才能完美达成。 而救下段毅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中多一个筹码。 不过就算对方没抓住桥生,任务失败也算不得什么。 机会。 多的是。 此时,蒋寅白将掐灭的烟扔进垃圾桶,眸中闪着诡异的光:“十七” 桥生录制专访这天,今辞以f集团掌权人的身份与闻风谈合作要务。 李澜因此前有别的工作要处理,一早才坐飞机抵达北城,对此他表示:天选打工人圣体,只要钱到位,我一点也不累。 这会儿,李澜抱着文件跟在今辞与桥生身后,停下望天。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他家老板正在跟小先生亲密腻歪。 桥生今日着了身余淮南设计的中式长衫,调为胭脂雪,却丝毫不失儒雅中正,绣线馨香一缕,鸢尾攀附削薄肩膀,继而婉转绵延向下,徐徐绽去。 美得像一幅古典情韵深厚的画。 但因小孩样貌如漫漫春日,眉眼弯弯时,又格外风韵灵秀。 可谓:动静相宜。 今辞将桥生的脸捧在手心,小孩脸太小,完全能包住,他指腹缓缓摩挲:“一会儿舅舅会陪你一起,等我结束工作后,便来找你们。” 桥生借着男人动作依赖地蹭了蹭,像颗小糯包:“好。”说着,还主动吻了下今辞嘴角:“工作顺利。” 今辞笑道:“桥桥也是。” 望天的李澜:甜掉牙了。 专访的录制场地早已布置好。 桥生与余淮南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们身上,惊叹其气质长相。 连写月瞧见人来了,先是内心嗷嗷嚎叫‘美人啊!美人!’,然后面上淡定地跑过去:“大神,您来啦。” 桥生腼腆笑道:“写月,你好呀。”接着他继续向连写月介绍余淮南:“他是我舅舅余淮南,今天陪我一起。” 连写月自然知道余淮南是谁,她礼貌问好后,大家便着手开展今天的工作。 近两小时后。 “色彩是情绪的表达,俗世在身体里进出,挟风带雨。” “居所是能给予人温柔、自我、适意的支撑。” 桥生说完最后一段话,工作也预示着接近尾声。 只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觉得摄像师的眼神很奇怪。 与此同时,心跳鼓动异常的感觉又再次陡然向他袭来,和那日午睡醒来的感受一模一样。 他抬手按住胸口,一旁余淮南见小孩神情异样,连忙关心道:“小阿生,怎么了?心口不舒服吗?” 桥生喘了一口气,道:“舅舅,没事,应该是我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现在有些累导致的。” 余淮南拧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而连写月见状,表示先将二人带去专用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 戴口罩的段毅在看到余淮南人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他见人往休息室去,盘算着怎么实施计划。 身后摄像师刘景期上前将手重重搭在段毅肩上,指骨用力,出声警告:“别忘了蒋先生是让你来干什么的。” 段毅冷冷道:“不用你提醒。” 休息室内。 桥生坐在沙发上,余淮南将温水递给他:“小阿生,等下我问问祈宴工作处理地怎么样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先回去。” 小孩将水接过,乖乖道谢并摇头道:“我们等辞哥一起,舅舅放心,我真的没事。” 桥生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那种异样的感觉渐渐消失。 余淮南见小孩面色好多了,便暂时放下心。 他拿出手机先是给今辞发了条消息,又打开与闻令臣的聊天界面:令臣,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自己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该是水喝多了,桥生有些想上厕所,他站起身对余淮南软软道:“舅舅,我去趟厕所。” 余淮南闻言:“一起。”他不放心。 地下车库。 又西手臂血流不止,他狠厉地看向对面的人,心里也讶于对方身手。 “呵,果然是浮明家主的人,厉害。”少了一只眼睛的寸头男邪笑地看着他道。 手臂的伤对于普通人来讲,或许会疼得晕过去,但又西眉头都未皱一下:“你们想干什么?” 寸头男把玩着手中的刀,上面的血还在往下滴:“没什么,就是想试试你们的身手。”他说着,余光却敏锐觉察出异样:“你说,我能不能躲掉接下来的子弹呢?” 话音刚落,赶到的阿布扣动扳机,寸头男闪身一躲,但子弹还是擦过他肩膀,鲜血喷溅,而就在这瞬间,又西猛地上前扼住对方咽喉,可腹部却又被寸头男抵着刀,对方疯道:“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呢?” 第179章 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呢? 蒋寅白不隶属于任何人。 就算他知道闻令臣与闻崇延之间的纠葛恩怨,他也不会出手去管。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 上位者又如何,那些欲望下,血腥、肮脏的人性与交易,都需要他才能完美达成。 而救下段毅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中多一个筹码。 不过就算对方没抓住桥生,任务失败也算不得什么。 机会。 多的是。 此时,蒋寅白将掐灭的烟扔进垃圾桶,眸中闪着诡异的光:“十七” 桥生录制专访这天,今辞以f集团掌权人的身份与闻风谈合作要务。 李澜因此前有别的工作要处理,一早才坐飞机抵达北城,对此他表示:天选打工人圣体,只要钱到位,我一点也不累。 这会儿,李澜抱着文件跟在今辞与桥生身后,停下望天。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他家老板正在跟小先生亲密腻歪。 桥生今日着了身余淮南设计的中式长衫,调为胭脂雪,却丝毫不失儒雅中正,绣线馨香一缕,鸢尾攀附削薄肩膀,继而婉转绵延向下,徐徐绽去。 美得像一幅古典情韵深厚的画。 但因小孩样貌如漫漫春日,眉眼弯弯时,又格外风韵灵秀。 可谓:动静相宜。 今辞将桥生的脸捧在手心,小孩脸太小,完全能包住,他指腹缓缓摩挲:“一会儿舅舅会陪你一起,等我结束工作后,便来找你们。” 桥生借着男人动作依赖地蹭了蹭,像颗小糯包:“好。”说着,还主动吻了下今辞嘴角:“工作顺利。” 今辞笑道:“桥桥也是。” 望天的李澜:甜掉牙了。 专访的录制场地早已布置好。 桥生与余淮南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们身上,惊叹其气质长相。 连写月瞧见人来了,先是内心嗷嗷嚎叫‘美人啊!美人!’,然后面上淡定地跑过去:“大神,您来啦。” 桥生腼腆笑道:“写月,你好呀。”接着他继续向连写月介绍余淮南:“他是我舅舅余淮南,今天陪我一起。” 连写月自然知道余淮南是谁,她礼貌问好后,大家便着手开展今天的工作。 近两小时后。 “色彩是情绪的表达,俗世在身体里进出,挟风带雨。” “居所是能给予人温柔、自我、适意的支撑。” 桥生说完最后一段话,工作也预示着接近尾声。 只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觉得摄像师的眼神很奇怪。 与此同时,心跳鼓动异常的感觉又再次陡然向他袭来,和那日午睡醒来的感受一模一样。 他抬手按住胸口,一旁余淮南见小孩神情异样,连忙关心道:“小阿生,怎么了?心口不舒服吗?” 桥生喘了一口气,道:“舅舅,没事,应该是我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现在有些累导致的。” 余淮南拧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而连写月见状,表示先将二人带去专用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 戴口罩的段毅在看到余淮南人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他见人往休息室去,盘算着怎么实施计划。 身后摄像师刘景期上前将手重重搭在段毅肩上,指骨用力,出声警告:“别忘了蒋先生是让你来干什么的。” 段毅冷冷道:“不用你提醒。” 休息室内。 桥生坐在沙发上,余淮南将温水递给他:“小阿生,等下我问问祈宴工作处理地怎么样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先回去。” 小孩将水接过,乖乖道谢并摇头道:“我们等辞哥一起,舅舅放心,我真的没事。” 桥生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那种异样的感觉渐渐消失。 余淮南见小孩面色好多了,便暂时放下心。 他拿出手机先是给今辞发了条消息,又打开与闻令臣的聊天界面:令臣,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自己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该是水喝多了,桥生有些想上厕所,他站起身对余淮南软软道:“舅舅,我去趟厕所。” 余淮南闻言:“一起。”他不放心。 地下车库。 又西手臂血流不止,他狠厉地看向对面的人,心里也讶于对方身手。 “呵,果然是浮明家主的人,厉害。”少了一只眼睛的寸头男邪笑地看着他道。 手臂的伤对于普通人来讲,或许会疼得晕过去,但又西眉头都未皱一下:“你们想干什么?” 寸头男把玩着手中的刀,上面的血还在往下滴:“没什么,就是想试试你们的身手。”他说着,余光却敏锐觉察出异样:“你说,我能不能躲掉接下来的子弹呢?” 话音刚落,赶到的阿布扣动扳机,寸头男闪身一躲,但子弹还是擦过他肩膀,鲜血喷溅,而就在这瞬间,又西猛地上前扼住对方咽喉,可腹部却又被寸头男抵着刀,对方疯道:“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呢?” 第180章 五刀 段毅将枪对准余淮南太阳穴的那一刻,桥生抖着声道:“你把他放了。” “放?” “本来我的目标的确是你,但他,我同样不会放过。” 段毅接连两句话,让桥生想不出应对之策。 如果这时他有任何异动,那么对准余淮南的那把枪一定会要了其性命。 舅舅他不能有事。 段毅不知道蒋寅白的人会拖多久,他厉声狠道:“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说完,便用枪口碾压余淮南的太阳穴,丝毫没有收力。 余淮南疼得晕眩,想要说什么,而桥生已经开口答应:“不要!我跟你走。” 厕所还有另一狭窄的通道出口,想来是秘密建造,等上车的那一刻,桥生便被段毅的手下绑了起来,对方动作粗鲁,而绳子上有刺,瞬间他被勒满红痕,有的已经在渗血。 段毅对开车的人道:“去涯海。” 车,疾驰而去。 连写月找不到人,直到她让男员工进厕所去看看,而对方摇着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好。 于是她赶紧命人去仔细搜查,并打电话给了连诗阮。 这边,今辞带着李澜刚准备离开,手机铃声便响起,他与连诗阮同时接起电话。 须臾,男人脸色骤变,森寒可怖。 “家主,小先生和余先生被段毅带走了!”又西语气焦急自责,他接着道:“这次是我被算计,事后我会领罚,现在我把定位路线发给您。” 桥生与余淮南的手机在厕所某隔间被找到,但段毅算漏了一点,桥生佩戴的胸针有定位芯片。 涯海,一栋别墅地下室。 桥生在车上被敲晕了过去,此时他缓缓睁开眼,便见段毅正在解余淮南的衣衫扣子,锁骨与胸膛露出大半,对方才停止动作。 “醒了?”段毅阴冷的目光骤然射向桥生。 那会儿在车上绑着的绳子已解开,桥生直接开口道:“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他?” “放了他?我说了他我不会放过,闻令臣欠我一条命。”段毅说着,刀在余淮南身上游走,但暂时并未用力:“所以,就用他的爱人的命来抵也行。” 与此同时。 余淮南因尖锐的疼痛而导致眸中盈泪,本就一直靠药物养着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他颤着声:“小阿生”接下来的话段毅并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他掐住余淮南脖子,收紧、用力,手上青筋暴起,可见力道极大,余淮南没有力气反抗。 须臾之间,桥生猛地就要上前制止,却被一旁手下死死摁住,他哭腔颤颤,却也带着愤怒:“你住手!” 蓦地,段毅笑得毛骨悚然,他收回手,却又将刀对准了余淮南的脖颈:“你说,如果我也对着你脖子划上那么几刀,闻令臣会疯掉吗?” “他设计让我兄弟身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他该死!” 刀沿着余淮南裸露的旧痕划下,那是曾经闻崇延命人虐伤他时留下的,他呼吸微弱:“他不会疯。” 桥生浑身战栗,他喊道:“我让你住手!” “他死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你还能有什么筹码?” 段毅嘴角的笑慢慢凝结。 他站起身,朝桥生走去:“那你替他?” “我替!”桥生被摁跪在地上,余淮南流向地面的血醒目刺眼,他道:“你想怎么做?” 段毅垂眸看着眼前的桥生,明明一副娇弱柔稚的样子,却偏生隐隐透着一股坚韧与戾然。 而桥生心里计算着时间,他知道衣衫上的胸针里面有芯片。 段毅盯着他不出声,片刻,将方才划伤余淮南的刀扔在地上:“你捅自己五刀,我就考虑留他的命怎么样?” 蒋寅白居然威胁自己,那他索性将一切都毁了,谁也别好过! 桥生伸手将地面带血的刀握起,他冷道:“你让他们放开我,不然我怎么用力捅自己?” “不用力,又怎么能让你满意?” “对不对?” 段毅对手下的人示意,桥生肩膀上的力道一松,他指节泛白,二话不说便朝自己肩膀刺了去,冰冷锋利的刀刃没入皮肤,血液迅速溢出,刺穿的疼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一刀” 接着,一下又一下,直到第五次时,桥生已然快握不住刀。 “还差一刀。”段毅阴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桥生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但转瞬,心脏异常鼓动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看见余淮南被段毅的人踩在脚下,看见那流淌着的鲜红刺目的血 一股狂躁蹿起,将他覆没。 在将手中的刀转向段毅时,他祈祷着今辞能在下一秒出现。 因为,他已经撑不住了。 段毅没料到桥生突然的动作,腿被刺伤,而桥生也瞬间被再次摁住。 男人戾气暴涨,一脚踏上他肩膀的伤,血肉模糊:“你妈的,老子弄死你!” 又西与阿布带人解决掉外面守着的人,在破开地下室门的那一刻,视线里,余淮南被人踩在脚下奄奄一息,而桥生则被鲜血染透,双目紧闭。 又西红着眼,纵然身上的伤已经开始导致他身体发冷,在段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枪击中对方。 与此同时,一群人迅速将段毅以及他的手下控制围住。 “阿阿布,快联系医院!”又西飞快上前将地上的桥生抱起,血液瞬间浸湿他的手:“是我的错我的错” 阿布从未见又西哭成这样,他稳住心神,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第180章 五刀 段毅将枪对准余淮南太阳穴的那一刻,桥生抖着声道:“你把他放了。” “放?” “本来我的目标的确是你,但他,我同样不会放过。” 段毅接连两句话,让桥生想不出应对之策。 如果这时他有任何异动,那么对准余淮南的那把枪一定会要了其性命。 舅舅他不能有事。 段毅不知道蒋寅白的人会拖多久,他厉声狠道:“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说完,便用枪口碾压余淮南的太阳穴,丝毫没有收力。 余淮南疼得晕眩,想要说什么,而桥生已经开口答应:“不要!我跟你走。” 厕所还有另一狭窄的通道出口,想来是秘密建造,等上车的那一刻,桥生便被段毅的手下绑了起来,对方动作粗鲁,而绳子上有刺,瞬间他被勒满红痕,有的已经在渗血。 段毅对开车的人道:“去涯海。” 车,疾驰而去。 连写月找不到人,直到她让男员工进厕所去看看,而对方摇着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好。 于是她赶紧命人去仔细搜查,并打电话给了连诗阮。 这边,今辞带着李澜刚准备离开,手机铃声便响起,他与连诗阮同时接起电话。 须臾,男人脸色骤变,森寒可怖。 “家主,小先生和余先生被段毅带走了!”又西语气焦急自责,他接着道:“这次是我被算计,事后我会领罚,现在我把定位路线发给您。” 桥生与余淮南的手机在厕所某隔间被找到,但段毅算漏了一点,桥生佩戴的胸针有定位芯片。 涯海,一栋别墅地下室。 桥生在车上被敲晕了过去,此时他缓缓睁开眼,便见段毅正在解余淮南的衣衫扣子,锁骨与胸膛露出大半,对方才停止动作。 “醒了?”段毅阴冷的目光骤然射向桥生。 那会儿在车上绑着的绳子已解开,桥生直接开口道:“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他?” “放了他?我说了他我不会放过,闻令臣欠我一条命。”段毅说着,刀在余淮南身上游走,但暂时并未用力:“所以,就用他的爱人的命来抵也行。” 与此同时。 余淮南因尖锐的疼痛而导致眸中盈泪,本就一直靠药物养着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他颤着声:“小阿生”接下来的话段毅并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他掐住余淮南脖子,收紧、用力,手上青筋暴起,可见力道极大,余淮南没有力气反抗。 须臾之间,桥生猛地就要上前制止,却被一旁手下死死摁住,他哭腔颤颤,却也带着愤怒:“你住手!” 蓦地,段毅笑得毛骨悚然,他收回手,却又将刀对准了余淮南的脖颈:“你说,如果我也对着你脖子划上那么几刀,闻令臣会疯掉吗?” “他设计让我兄弟身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他该死!” 刀沿着余淮南裸露的旧痕划下,那是曾经闻崇延命人虐伤他时留下的,他呼吸微弱:“他不会疯。” 桥生浑身战栗,他喊道:“我让你住手!” “他死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你还能有什么筹码?” 段毅嘴角的笑慢慢凝结。 他站起身,朝桥生走去:“那你替他?” “我替!”桥生被摁跪在地上,余淮南流向地面的血醒目刺眼,他道:“你想怎么做?” 段毅垂眸看着眼前的桥生,明明一副娇弱柔稚的样子,却偏生隐隐透着一股坚韧与戾然。 而桥生心里计算着时间,他知道衣衫上的胸针里面有芯片。 段毅盯着他不出声,片刻,将方才划伤余淮南的刀扔在地上:“你捅自己五刀,我就考虑留他的命怎么样?” 蒋寅白居然威胁自己,那他索性将一切都毁了,谁也别好过! 桥生伸手将地面带血的刀握起,他冷道:“你让他们放开我,不然我怎么用力捅自己?” “不用力,又怎么能让你满意?” “对不对?” 段毅对手下的人示意,桥生肩膀上的力道一松,他指节泛白,二话不说便朝自己肩膀刺了去,冰冷锋利的刀刃没入皮肤,血液迅速溢出,刺穿的疼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一刀” 接着,一下又一下,直到第五次时,桥生已然快握不住刀。 “还差一刀。”段毅阴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桥生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但转瞬,心脏异常鼓动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看见余淮南被段毅的人踩在脚下,看见那流淌着的鲜红刺目的血 一股狂躁蹿起,将他覆没。 在将手中的刀转向段毅时,他祈祷着今辞能在下一秒出现。 因为,他已经撑不住了。 段毅没料到桥生突然的动作,腿被刺伤,而桥生也瞬间被再次摁住。 男人戾气暴涨,一脚踏上他肩膀的伤,血肉模糊:“你妈的,老子弄死你!” 又西与阿布带人解决掉外面守着的人,在破开地下室门的那一刻,视线里,余淮南被人踩在脚下奄奄一息,而桥生则被鲜血染透,双目紧闭。 又西红着眼,纵然身上的伤已经开始导致他身体发冷,在段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枪击中对方。 与此同时,一群人迅速将段毅以及他的手下控制围住。 “阿阿布,快联系医院!”又西飞快上前将地上的桥生抱起,血液瞬间浸湿他的手:“是我的错我的错” 阿布从未见又西哭成这样,他稳住心神,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第181章 先生的怀抱,是人生里任何事物无法比拟的温暖 隶属浮明的私人医院。 桥生与余淮南分别被推入急救。 今辞和闻令臣站在走廊,脸沉得吓人,却也同时布满担忧。 又西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家主,是我的错。” 今辞神色转瞬凶戾冷沉:“你被蒋寅白的人算计,却让段毅钻了空,确实有错。”半晌,男人继续道:“你该受的罚一样不会少。” 男人示意阿布将人扶起,也就在这瞬间,又西直接昏死了过去。 只因他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时间过去了许久。 但医生告知二人桥生与余淮南并未脱离生命危险。 今辞身形晃了下,他垂着眼,绿眸似乎腾起雾。 好一会儿,男人抬眸看向同样面对爱人生死未知且被恐惧席卷的闻令臣,哑声沉沉道:“段毅是被蒋寅白所救。” “不仅是你们的地盘。” “闻风也有他的人。” “现在,要做的,便是斩草除根。” 闻令臣没说话,他似乎一直压抑着呼吸的疼痛,指尖嵌入掌心。 许久,他道:“明白。” 在今辞与闻令臣联手将蒋寅白卧底在内部的人清理后,桥生与余淮南也终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今夜,月光清冷。 今辞静静地看着陷进病床里的桥生。 他在清辉波澜里,听爱人的呼吸。 那被攥紧绷着的心,随小孩每一下的呼吸,而渐渐脱离桎梏,那足以让他窒息心碎的桎梏。 桥生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墨色浓重,所有明艳的色彩,化为灰烬。 嘴角有颗痣的男人,明明生着一副温柔模样,对他做的事,桩桩件件,却极尽残忍。 他无法逃离被各式器具刺穿皮肤,那些液体注入他的身体,混合进他的血液。 他,变得不再是他自己。 是容纳药物供以对方实验的怪物。 亦是被虐打宣泄的没有灵魂的破败躯体。 阳光落在脸上是什么感觉呢? 会有桐村春日漫山遍野涌动的花香吗? 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 那竖起的高墙,那冰冷的仪器,将他困在那方寸之地,日日夜夜面对疼痛折磨。 而这漫长的,无休止的疼痛折磨,将他钉死在晦暗的柱体上。 身体被穿刺,灵魂被消融。 死亡,他渴望死亡。 “生生。” “不怕。” “生生,我比你大,自然要保护你。” “生生,你快假装睡下!” 说话之人,是那黑暗里为他开出的花。 那花有柔淡的芬芳,一点点驱散阴霾沉郁。 唤醒他内心的慈悲与温柔。 “阿苦”病床上桥生呓语出声,而今辞则勾住小孩露在外面的一小节手指,柔柔摩挲,他听清了爱人的呢喃。 接着,他又听见小孩呢喃着他的名字:“今辞祈宴哥哥” 这段时日,好似沉沉凛冬,今辞低低道:“我在。”缱绻尾音随着男人的俯身落在桥生额间。 他希望,桥生醒来时,光在风中跳跃,树的影正亲吻花的柔波。 桥生在梦里忆起了深埋的旧事。 用他做实验的男人。 为他承受伤害的阿苦。 许多 良久。 眼前的一切都淡去了,他发现自己置身于s大雨天傍晚的画室。 他的先生站在木香花越进室内的窗台边,雨水正击打着藤叶。 泥土的暗香,雨水的沸腾,那松霜绿意的眼眸在纷飞花雨中朝他温柔地望过来,哪儿有什么霜雪满覆的霜寒,只有他能触及,能拥抱,能亲吻的爱意汹涌。 男人开始朝他走来,春雨里起伏的青楸淡色开始左摇右晃,桥生被抱了个满怀。 雨水,凉意以及逐渐晦暗的天被通通隔绝。 先生的怀抱,是人生里任何事物无法比拟的温暖。 这便是光,生命的光。 让流亡坠落的生命得到救赎,得到从未奢求的爱。 “freesia,我的爱人。” “我一直在你身边。” “等你。” “醒来。” 桥生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而记忆里今辞会在阅读书籍时,念着他喜欢的词句。 《窄门》中: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人生风雨,分离年岁,崎岖路的尽头是已向他走来并将他牢牢拥入怀中的今辞。 他的挚爱先生。 秋色潋滟,晨曦柔和。 今辞正趴在身侧床边睡着。 桥生缓缓睁开沉重的眼,指节被温柔包裹,他蜷缩了下,找回身体的感知。 梦里沉重的,黑暗的一切都随着醒来渐渐消匿了。 他的眼前是淌进室内的光。 而身侧。 即是人间。 第181章 先生的怀抱,是人生里任何事物无法比拟的温暖 隶属浮明的私人医院。 桥生与余淮南分别被推入急救。 今辞和闻令臣站在走廊,脸沉得吓人,却也同时布满担忧。 又西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家主,是我的错。” 今辞神色转瞬凶戾冷沉:“你被蒋寅白的人算计,却让段毅钻了空,确实有错。”半晌,男人继续道:“你该受的罚一样不会少。” 男人示意阿布将人扶起,也就在这瞬间,又西直接昏死了过去。 只因他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时间过去了许久。 但医生告知二人桥生与余淮南并未脱离生命危险。 今辞身形晃了下,他垂着眼,绿眸似乎腾起雾。 好一会儿,男人抬眸看向同样面对爱人生死未知且被恐惧席卷的闻令臣,哑声沉沉道:“段毅是被蒋寅白所救。” “不仅是你们的地盘。” “闻风也有他的人。” “现在,要做的,便是斩草除根。” 闻令臣没说话,他似乎一直压抑着呼吸的疼痛,指尖嵌入掌心。 许久,他道:“明白。” 在今辞与闻令臣联手将蒋寅白卧底在内部的人清理后,桥生与余淮南也终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今夜,月光清冷。 今辞静静地看着陷进病床里的桥生。 他在清辉波澜里,听爱人的呼吸。 那被攥紧绷着的心,随小孩每一下的呼吸,而渐渐脱离桎梏,那足以让他窒息心碎的桎梏。 桥生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墨色浓重,所有明艳的色彩,化为灰烬。 嘴角有颗痣的男人,明明生着一副温柔模样,对他做的事,桩桩件件,却极尽残忍。 他无法逃离被各式器具刺穿皮肤,那些液体注入他的身体,混合进他的血液。 他,变得不再是他自己。 是容纳药物供以对方实验的怪物。 亦是被虐打宣泄的没有灵魂的破败躯体。 阳光落在脸上是什么感觉呢? 会有桐村春日漫山遍野涌动的花香吗? 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 那竖起的高墙,那冰冷的仪器,将他困在那方寸之地,日日夜夜面对疼痛折磨。 而这漫长的,无休止的疼痛折磨,将他钉死在晦暗的柱体上。 身体被穿刺,灵魂被消融。 死亡,他渴望死亡。 “生生。” “不怕。” “生生,我比你大,自然要保护你。” “生生,你快假装睡下!” 说话之人,是那黑暗里为他开出的花。 那花有柔淡的芬芳,一点点驱散阴霾沉郁。 唤醒他内心的慈悲与温柔。 “阿苦”病床上桥生呓语出声,而今辞则勾住小孩露在外面的一小节手指,柔柔摩挲,他听清了爱人的呢喃。 接着,他又听见小孩呢喃着他的名字:“今辞祈宴哥哥” 这段时日,好似沉沉凛冬,今辞低低道:“我在。”缱绻尾音随着男人的俯身落在桥生额间。 他希望,桥生醒来时,光在风中跳跃,树的影正亲吻花的柔波。 桥生在梦里忆起了深埋的旧事。 用他做实验的男人。 为他承受伤害的阿苦。 许多 良久。 眼前的一切都淡去了,他发现自己置身于s大雨天傍晚的画室。 他的先生站在木香花越进室内的窗台边,雨水正击打着藤叶。 泥土的暗香,雨水的沸腾,那松霜绿意的眼眸在纷飞花雨中朝他温柔地望过来,哪儿有什么霜雪满覆的霜寒,只有他能触及,能拥抱,能亲吻的爱意汹涌。 男人开始朝他走来,春雨里起伏的青楸淡色开始左摇右晃,桥生被抱了个满怀。 雨水,凉意以及逐渐晦暗的天被通通隔绝。 先生的怀抱,是人生里任何事物无法比拟的温暖。 这便是光,生命的光。 让流亡坠落的生命得到救赎,得到从未奢求的爱。 “freesia,我的爱人。” “我一直在你身边。” “等你。” “醒来。” 桥生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而记忆里今辞会在阅读书籍时,念着他喜欢的词句。 《窄门》中: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人生风雨,分离年岁,崎岖路的尽头是已向他走来并将他牢牢拥入怀中的今辞。 他的挚爱先生。 秋色潋滟,晨曦柔和。 今辞正趴在身侧床边睡着。 桥生缓缓睁开沉重的眼,指节被温柔包裹,他蜷缩了下,找回身体的感知。 梦里沉重的,黑暗的一切都随着醒来渐渐消匿了。 他的眼前是淌进室内的光。 而身侧。 即是人间。 第182章 都是坏蛋的错! 身体太过乏力虚弱,桥生在柔和晨曦中再次睡了过去。 待重新醒来时,一只鸟落在病房窗台,耳边传来世界万物的声响以及它的鸣唱。 一声低,一声高,小鸟朝他歪头,好一会儿,才飞离,去往天幕。 “桥桥?”男人低沉欣喜的声音蓦地响起,桥生收回视线,便见今辞已来到床边:“你终于醒了。”说着,指腹小心珍重地贴了贴小孩的脸颊,待温度与触感的真实传达指尖,今辞才像是彻底放下这段时间以来担忧悬着的心。 桥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一双柔柔润润的杏眼有着小猫般的无措,全然没有面对段毅又或者说是旁人时的冷然。 今辞察觉出异样,他开口安抚道:“等下医生会来给崽崽检查一下,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摸摸桥生的头。 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小孩的身体并无大碍,但由于本身体弱,再加上昏迷时间长,导致机能一时间未恢复,接下来好好调养治疗便会慢慢痊愈。 傍晚。 今辞将笔记本电脑放置桌上,见小孩睁着眼睛,视线一直跟随他移动,模样柔软又可爱:“崽崽。” 半晌,桥生试着开口:“嗯”发出一个音节后,他似乎也开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祈宴哥哥让你担心了舅舅他还好吗?” 小孩眸中满是歉疚与担心,今辞顺势于病床边坐下,温柔低低道:“舅舅他没事,崽崽放心。” 桥生闻言,浅浅呼出一口气,身上的伤其实还很疼,他继续道:“唔祈宴哥哥,我知道你们会来的,虽然我我当时” 桥生其实在刺自己肩膀时,看似狠厉可怖,实则留了余地。 毕竟太轻,段毅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但后来架不住对方发疯般地踩踏,才导致伤及性命。 小孩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言语却停顿住,可今辞知晓,桥生之意。 他道:“桥桥,你很勇敢,拖延了时间且保护舅舅免于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而我,很害怕。” “当医生告知我你并未成功脱离生命危险时,我再一次被恐惧包围。” “对不起,桥桥。” “我没有保护好你。” 桥生嘴巴嘟起,鼻音糯糯,他反驳:“是坏人太可恶了” “而且,我之所以勇敢,是因为有你,有舅舅,有爱我的大家。” “都是坏蛋的错!” 今辞眉间漾起爱意温暖的笑,他应声道:“嗯,崽崽说的是。” 其实,不管是曾经还是这次段毅绑架之事,桥生的行为让他再一次深深意识到:小孩对自己始终是残忍的。 医生说,小孩刺得太狠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的意识,行为以及骨子里对自己的感知是负面的。 他会下意识地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做到绝对。 瞬间。 今辞眼眶泛红,他眨眨眼,压下酸涩与心疼,俯身亲了亲桥生:“宝贝,现在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桥生感知到男人情绪的波动,他绵绵道:“祈宴哥哥,要贴贴额头。” 男人依言将额头轻抵桥生的额头,他听见小孩声音含着水,潺潺于耳侧:“小猫的安慰已送达,希望大猫不要不开心。” 今辞笑道:“大猫收到小猫的安慰,那么大猫希望小猫今夜好眠。” 桥生与余淮南昏迷期间,今鹤青就带着余薏以及今眠来看望过,且由于今辞需要好好守着照顾小孩,所以工作上的许多事又交到了他手上。 因此,在得知小崽以及疏慈都醒来后,今鹤青当即结束工作从意大利飞回北城。 次日。 桥生懵懵地看着眼前的今鹤青:“爸爸?” 今鹤青呜呜呜呜个不停:“我的小崽呜呜呜呜,你总算醒了呜呜呜呜” 余薏:“” 今辞抬手捂住自家父亲的嘴:“火车成精了?” 而男人话音刚落,桥生则笑弯了眉眼,众人看着小孩笑了起来,也都放松下来。 第182章 都是坏蛋的错! 身体太过乏力虚弱,桥生在柔和晨曦中再次睡了过去。 待重新醒来时,一只鸟落在病房窗台,耳边传来世界万物的声响以及它的鸣唱。 一声低,一声高,小鸟朝他歪头,好一会儿,才飞离,去往天幕。 “桥桥?”男人低沉欣喜的声音蓦地响起,桥生收回视线,便见今辞已来到床边:“你终于醒了。”说着,指腹小心珍重地贴了贴小孩的脸颊,待温度与触感的真实传达指尖,今辞才像是彻底放下这段时间以来担忧悬着的心。 桥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一双柔柔润润的杏眼有着小猫般的无措,全然没有面对段毅又或者说是旁人时的冷然。 今辞察觉出异样,他开口安抚道:“等下医生会来给崽崽检查一下,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摸摸桥生的头。 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小孩的身体并无大碍,但由于本身体弱,再加上昏迷时间长,导致机能一时间未恢复,接下来好好调养治疗便会慢慢痊愈。 傍晚。 今辞将笔记本电脑放置桌上,见小孩睁着眼睛,视线一直跟随他移动,模样柔软又可爱:“崽崽。” 半晌,桥生试着开口:“嗯”发出一个音节后,他似乎也开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祈宴哥哥让你担心了舅舅他还好吗?” 小孩眸中满是歉疚与担心,今辞顺势于病床边坐下,温柔低低道:“舅舅他没事,崽崽放心。” 桥生闻言,浅浅呼出一口气,身上的伤其实还很疼,他继续道:“唔祈宴哥哥,我知道你们会来的,虽然我我当时” 桥生其实在刺自己肩膀时,看似狠厉可怖,实则留了余地。 毕竟太轻,段毅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但后来架不住对方发疯般地踩踏,才导致伤及性命。 小孩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言语却停顿住,可今辞知晓,桥生之意。 他道:“桥桥,你很勇敢,拖延了时间且保护舅舅免于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而我,很害怕。” “当医生告知我你并未成功脱离生命危险时,我再一次被恐惧包围。” “对不起,桥桥。” “我没有保护好你。” 桥生嘴巴嘟起,鼻音糯糯,他反驳:“是坏人太可恶了” “而且,我之所以勇敢,是因为有你,有舅舅,有爱我的大家。” “都是坏蛋的错!” 今辞眉间漾起爱意温暖的笑,他应声道:“嗯,崽崽说的是。” 其实,不管是曾经还是这次段毅绑架之事,桥生的行为让他再一次深深意识到:小孩对自己始终是残忍的。 医生说,小孩刺得太狠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的意识,行为以及骨子里对自己的感知是负面的。 他会下意识地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做到绝对。 瞬间。 今辞眼眶泛红,他眨眨眼,压下酸涩与心疼,俯身亲了亲桥生:“宝贝,现在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桥生感知到男人情绪的波动,他绵绵道:“祈宴哥哥,要贴贴额头。” 男人依言将额头轻抵桥生的额头,他听见小孩声音含着水,潺潺于耳侧:“小猫的安慰已送达,希望大猫不要不开心。” 今辞笑道:“大猫收到小猫的安慰,那么大猫希望小猫今夜好眠。” 桥生与余淮南昏迷期间,今鹤青就带着余薏以及今眠来看望过,且由于今辞需要好好守着照顾小孩,所以工作上的许多事又交到了他手上。 因此,在得知小崽以及疏慈都醒来后,今鹤青当即结束工作从意大利飞回北城。 次日。 桥生懵懵地看着眼前的今鹤青:“爸爸?” 今鹤青呜呜呜呜个不停:“我的小崽呜呜呜呜,你总算醒了呜呜呜呜” 余薏:“” 今辞抬手捂住自家父亲的嘴:“火车成精了?” 而男人话音刚落,桥生则笑弯了眉眼,众人看着小孩笑了起来,也都放松下来。 第183章 加快进度 有关于今鹤青火车成精还没完,他当天就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了——小崽的火车精爸爸。 对此,今辞扶额叹息。 桥生自醒来后,随着疗养的跟进,精神气好了许多。 此时他垂下眼睫,复又抬眼朝男人望去:“辞哥,我想去看看舅舅,好不好?” 近些日子,小孩一直卧床休养,自然是没能亲自去看看余淮南,而此时桥生语调中的撒娇以及眼中的迫切,让今辞软下心来:“那桥桥等我会儿。” 男人出去见了医生,在对方表示桥生能下床只是需要轮椅辅助免得影响身上的伤时,今辞才放下一些担忧。 过了一会儿。 余淮南病房外,今辞轻轻将门推开。 桥生被男人裹得严实,粉白的毛毯衬得小孩像糯米团子,视线内,闻令臣刚刚放下水杯,他先是向对方问好,然后便小声示意今辞推他过去。 余淮南一直靠药物养着的身体,经过这一遭,要养的如此前那般,很难。 他侧头见桥生与今辞过来,温柔一笑,只是看起来脆弱至极:“小阿生,祈宴。” 轮椅上的糯米团子从毯子里伸出手,细瘦纤长的手指握住余淮南温凉的手腕:“舅舅,你好些了吗?” 余淮南回握住小孩的手,但也仅是虚虚环住,因为他使不上什么力气:“我好多了,而且我要谢谢小阿生你保护我。” 闻言,桥生道:“保护舅舅是我应该做的,并且以后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说着,他见余淮南苍白的脸色,继续软声道:“等舅舅好些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一定把舅舅养得白白胖胖!”这话今辞总觉得小孩是受了今鹤青的影响。 嗯,肯定是。 余淮南道:“好。”长长卷卷的睫毛,落下柔和的影。 另一边,结束工作行程的程橙又拉着舟以礼来看望自家啾啾与余淮南。 此前得知小孩他们重伤急救,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时,眼睛都哭肿了,好在后来无恙。 而这段时间他一得空就往医院跑。 不过这会儿两人没在病房找到人,与仲春城秘密见面后回来的又西见此,上前朝程橙与舟以礼道:“小先生他们应该是在余先生那里。” 因此,当桥生将手收回并掖了掖余淮南被角时,程橙开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啾啾,小舅舅,我来啦!” 桥生回头,笑着应声,程橙来到病床前,将手里的帆布包解开,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只猫耳桥桥模样的棉花娃娃,另一只则是兔耳余淮南。 他将娃娃分别交给桥生与余淮南:“这是我去祈过福的娃娃,上面还有平安锁,以后啾啾和小舅舅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此刻,他完全没想到,这俩娃娃会变成男人们出门在外,苦于不能带上自己爱人一起时的安慰。 仲春城从桥生以及余淮南出事开始,他便加快了资料、罪证等等收集进度。 今日与又西见面,也是计划着炸实验室。 而最近今辞与闻令臣联手肃清蒋寅白卧底在暗处的人,照仲春城的话来讲就是:蒋寅白那变态受了刺激已经往更变态的趋势发展。 “想要制服变态,那就要比他更变态。”仲春城站在家门口自言道。 正因为他一直奉行着这一道理,蒋寅白到现在都对他身份虚实,仅存一半的怀疑。 足够了,不是吗? 仲春城指纹解锁,推门而入,他收起严肃戾然的神色,唇角微勾:“小阿苦,我回来了,今晚吃腊肠煲仔饭~” 阿苦手里拿着男人爱喝的芭乐汁,见人回来,腼腆地微微一笑,落在仲春城眼里,却格外动人如柔花,透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秀雅:“先生,喝果汁吗?” 仲春城抬手揉揉阿苦头顶,道:“喝,当然喝,不过我想和小阿苦一起感受果汁的甜度。” 第183章 加快进度 有关于今鹤青火车成精还没完,他当天就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了——小崽的火车精爸爸。 对此,今辞扶额叹息。 桥生自醒来后,随着疗养的跟进,精神气好了许多。 此时他垂下眼睫,复又抬眼朝男人望去:“辞哥,我想去看看舅舅,好不好?” 近些日子,小孩一直卧床休养,自然是没能亲自去看看余淮南,而此时桥生语调中的撒娇以及眼中的迫切,让今辞软下心来:“那桥桥等我会儿。” 男人出去见了医生,在对方表示桥生能下床只是需要轮椅辅助免得影响身上的伤时,今辞才放下一些担忧。 过了一会儿。 余淮南病房外,今辞轻轻将门推开。 桥生被男人裹得严实,粉白的毛毯衬得小孩像糯米团子,视线内,闻令臣刚刚放下水杯,他先是向对方问好,然后便小声示意今辞推他过去。 余淮南一直靠药物养着的身体,经过这一遭,要养的如此前那般,很难。 他侧头见桥生与今辞过来,温柔一笑,只是看起来脆弱至极:“小阿生,祈宴。” 轮椅上的糯米团子从毯子里伸出手,细瘦纤长的手指握住余淮南温凉的手腕:“舅舅,你好些了吗?” 余淮南回握住小孩的手,但也仅是虚虚环住,因为他使不上什么力气:“我好多了,而且我要谢谢小阿生你保护我。” 闻言,桥生道:“保护舅舅是我应该做的,并且以后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说着,他见余淮南苍白的脸色,继续软声道:“等舅舅好些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一定把舅舅养得白白胖胖!”这话今辞总觉得小孩是受了今鹤青的影响。 嗯,肯定是。 余淮南道:“好。”长长卷卷的睫毛,落下柔和的影。 另一边,结束工作行程的程橙又拉着舟以礼来看望自家啾啾与余淮南。 此前得知小孩他们重伤急救,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时,眼睛都哭肿了,好在后来无恙。 而这段时间他一得空就往医院跑。 不过这会儿两人没在病房找到人,与仲春城秘密见面后回来的又西见此,上前朝程橙与舟以礼道:“小先生他们应该是在余先生那里。” 因此,当桥生将手收回并掖了掖余淮南被角时,程橙开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啾啾,小舅舅,我来啦!” 桥生回头,笑着应声,程橙来到病床前,将手里的帆布包解开,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只猫耳桥桥模样的棉花娃娃,另一只则是兔耳余淮南。 他将娃娃分别交给桥生与余淮南:“这是我去祈过福的娃娃,上面还有平安锁,以后啾啾和小舅舅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此刻,他完全没想到,这俩娃娃会变成男人们出门在外,苦于不能带上自己爱人一起时的安慰。 仲春城从桥生以及余淮南出事开始,他便加快了资料、罪证等等收集进度。 今日与又西见面,也是计划着炸实验室。 而最近今辞与闻令臣联手肃清蒋寅白卧底在暗处的人,照仲春城的话来讲就是:蒋寅白那变态受了刺激已经往更变态的趋势发展。 “想要制服变态,那就要比他更变态。”仲春城站在家门口自言道。 正因为他一直奉行着这一道理,蒋寅白到现在都对他身份虚实,仅存一半的怀疑。 足够了,不是吗? 仲春城指纹解锁,推门而入,他收起严肃戾然的神色,唇角微勾:“小阿苦,我回来了,今晚吃腊肠煲仔饭~” 阿苦手里拿着男人爱喝的芭乐汁,见人回来,腼腆地微微一笑,落在仲春城眼里,却格外动人如柔花,透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秀雅:“先生,喝果汁吗?” 仲春城抬手揉揉阿苦头顶,道:“喝,当然喝,不过我想和小阿苦一起感受果汁的甜度。” 第184章 圆满与糖果 岑萧肃因桥生这番受伤静养,便也不再期许小孩参与《在人间》的录制,万事平安健康最重要。 但桥生却想着自己一直以来为了逃脱过往桎梏所做之事。 他重新拾起学习,今辞甚至为他请来温怀庭亲自教导,这些种种,皆是他想要新生。 因此,桥生最终还是坚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参与节目。 只不过一切要等他身体康复。 待那时,或许节目组刚好在江城。 此刻。 桥生将男人的手指握在手心,稍稍用力亲昵蹭捏,他看向今辞的绿眸,而那眼眸独独为他涟漪泛起:“辞哥,录制节目的时候,我想去津渡桥。” 男人似是知晓他所想,但仍旧问道:“为何?” 小孩抿唇一笑:“上次你同我说,而立之年,命定之人。”桥生顿了下,他放开今辞的手,倾身过去将脑袋搁在男人肩上:“命定之人想要和先生再去一次,这为圆满。” 爱意蔓延。 今辞温柔应下,且接着道:“这个圆满,我很喜欢。” 桥生抬手搂住他脖子:“我也很喜欢。” 而这时,话音刚刚落下,日光就偏移了些。 恰好,将他们柔柔笼罩。 那夜的芭乐汁的确很甜,阿苦竟觉得自己也渐渐爱上了其味道。 可,他爱的是果汁的味道,还是和仲春城一起分享果汁时的味道呢? 出神间,阿苦心里念着的人便出现在他身后。 “小阿苦~”仲春城说着,脑袋已然凑近,气息呼向阿苦被发丝遮挡住的耳朵。 很痒,绮念滋生。 那似乎已随着朝夕相处而渗透进他体内的苦艾味道正伴随着果汁的清甜,阿苦觉得脸热且发懵,他傻愣愣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像糖果。” “你说什么?什么像糖果?”男人这般问着,也一边将手搭在他肩上。 阿苦侧头,而借着灯光,仲春城能瞧见他脸上的可爱绒毛:“啊?” 男人漾开暖洋洋的笑意:“你方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所以” “什么像糖果?” 阿苦闻言,一瞬羞赧,色泽偏淡,呈栗棕色的密长睫毛颤啊颤,好一会儿仲春城才听见他的小蝴蝶解释道:“先生身上有果汁的甜甜味道像像糖果” 仲春城搭在他肩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些,甚至渐渐将他的肩头包裹,且隔着衣服布料也令阿苦觉得烫,温暖的烫度。 男人道:“原来是这样~” “那小阿苦喜欢糖果吗?” 阿苦下意识脱口而出:“喜欢。” 突然,仲春城将下巴放到他另一肩上,力道很轻,怕压着他,男人笑了起来,低沉悦耳。 而阿苦反应过来这些话连起来是有歧义的,先生像糖果,而他喜欢糖果,那不就能理解成为他喜欢先生吗? 一意识到这点,他的脸颊便迅速染上绯色。 而此时二人的姿势与距离颇似亲密恋人间的耳鬓厮磨 “先生!” “嗯?” “我说的是,我喜欢真的糖果。” 好,阿苦觉得这样说更奇怪了,可仲春城难得见小蝴蝶脸上露出灵动懊恼的神色,他目光炙热,情意涌了出来:“我知道。” “知道小阿苦喜欢‘真的’糖果。” ‘真的’二字咬地些微重,阿苦的脸更红了。 仲春城想起郁金香种类里有一种名为:狂人诗。 温柔迷人的脂色,永恒的美好。 仲春城继续道:“既然阿苦喜欢,那我便将所有你喜欢的甜蜜糖果赠予你。” “一天适量一小颗。” “这样,一辈子都是甜的。” 男人的话低低缓缓,落在耳畔,像某种催化剂,阿苦呼吸放轻:“谢谢先生。”而他内心则紧接着蹦出一个念头:比起仲春城说着要赠予他的糖果,他更念着赠物之人。 先生,真的,像一颗甜蜜的糖果。 第184章 圆满与糖果 岑萧肃因桥生这番受伤静养,便也不再期许小孩参与《在人间》的录制,万事平安健康最重要。 但桥生却想着自己一直以来为了逃脱过往桎梏所做之事。 他重新拾起学习,今辞甚至为他请来温怀庭亲自教导,这些种种,皆是他想要新生。 因此,桥生最终还是坚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参与节目。 只不过一切要等他身体康复。 待那时,或许节目组刚好在江城。 此刻。 桥生将男人的手指握在手心,稍稍用力亲昵蹭捏,他看向今辞的绿眸,而那眼眸独独为他涟漪泛起:“辞哥,录制节目的时候,我想去津渡桥。” 男人似是知晓他所想,但仍旧问道:“为何?” 小孩抿唇一笑:“上次你同我说,而立之年,命定之人。”桥生顿了下,他放开今辞的手,倾身过去将脑袋搁在男人肩上:“命定之人想要和先生再去一次,这为圆满。” 爱意蔓延。 今辞温柔应下,且接着道:“这个圆满,我很喜欢。” 桥生抬手搂住他脖子:“我也很喜欢。” 而这时,话音刚刚落下,日光就偏移了些。 恰好,将他们柔柔笼罩。 那夜的芭乐汁的确很甜,阿苦竟觉得自己也渐渐爱上了其味道。 可,他爱的是果汁的味道,还是和仲春城一起分享果汁时的味道呢? 出神间,阿苦心里念着的人便出现在他身后。 “小阿苦~”仲春城说着,脑袋已然凑近,气息呼向阿苦被发丝遮挡住的耳朵。 很痒,绮念滋生。 那似乎已随着朝夕相处而渗透进他体内的苦艾味道正伴随着果汁的清甜,阿苦觉得脸热且发懵,他傻愣愣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像糖果。” “你说什么?什么像糖果?”男人这般问着,也一边将手搭在他肩上。 阿苦侧头,而借着灯光,仲春城能瞧见他脸上的可爱绒毛:“啊?” 男人漾开暖洋洋的笑意:“你方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所以” “什么像糖果?” 阿苦闻言,一瞬羞赧,色泽偏淡,呈栗棕色的密长睫毛颤啊颤,好一会儿仲春城才听见他的小蝴蝶解释道:“先生身上有果汁的甜甜味道像像糖果” 仲春城搭在他肩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些,甚至渐渐将他的肩头包裹,且隔着衣服布料也令阿苦觉得烫,温暖的烫度。 男人道:“原来是这样~” “那小阿苦喜欢糖果吗?” 阿苦下意识脱口而出:“喜欢。” 突然,仲春城将下巴放到他另一肩上,力道很轻,怕压着他,男人笑了起来,低沉悦耳。 而阿苦反应过来这些话连起来是有歧义的,先生像糖果,而他喜欢糖果,那不就能理解成为他喜欢先生吗? 一意识到这点,他的脸颊便迅速染上绯色。 而此时二人的姿势与距离颇似亲密恋人间的耳鬓厮磨 “先生!” “嗯?” “我说的是,我喜欢真的糖果。” 好,阿苦觉得这样说更奇怪了,可仲春城难得见小蝴蝶脸上露出灵动懊恼的神色,他目光炙热,情意涌了出来:“我知道。” “知道小阿苦喜欢‘真的’糖果。” ‘真的’二字咬地些微重,阿苦的脸更红了。 仲春城想起郁金香种类里有一种名为:狂人诗。 温柔迷人的脂色,永恒的美好。 仲春城继续道:“既然阿苦喜欢,那我便将所有你喜欢的甜蜜糖果赠予你。” “一天适量一小颗。” “这样,一辈子都是甜的。” 男人的话低低缓缓,落在耳畔,像某种催化剂,阿苦呼吸放轻:“谢谢先生。”而他内心则紧接着蹦出一个念头:比起仲春城说着要赠予他的糖果,他更念着赠物之人。 先生,真的,像一颗甜蜜的糖果。 第185章 你们都一样变态恶心! 阿苦发现了仲春城要用在蒋寅白身上的药剂。 至于为何发现,只因现在大多数时候男人并不会避着他。 这天,他见仲春城神色冷凝,并且对方告知他说:如果晚上八点他还未回来,就拨打纸条上的电话。 “先生,你要做什么?是会有什么危险吗?”阿苦自从知道仲春城是今辞的人,便也知晓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扳倒摧毁蒋寅白的一切。 可这也代表着对方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 仲春城当即缓和神色,安慰道:“从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我想你也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小阿苦,我自是去完成我的任务。” “当然,你不用担心。” “让你打电话,也只是若有差池,你的安全我得保证。” 阿苦皱起秀眉,他拉住男人衣袖:“先生,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仲春城垂眸,视线落进小蝴蝶眼里急切的担忧中。 好半晌,他都说不出话。 而这时阿苦却道:“先生,今天是我必须见蒋寅白的日子。” 是了,自从二人互相坦白后,他也便知晓一开始蒋寅白将阿苦交给自己,是让对方监视他。 阿苦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我们一起去。” “又或者,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完成。” 仲春城蓦地严肃起来:“我要做的事,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今天你不必去见蒋寅白。” “我会解决。” 哪知阿苦接着道:“药。” “先生要给蒋寅白下药。” “又或者说,想办法让他自己摄入体内。” “以及毁了他的实验室。” 男人神色一瞬怔住,阿苦知晓自己猜对了:“抱歉,先生。” “有一日我不小心听见你与人通电话。” “我能帮你。” “我了解蒋寅白,所以我来下药最合适不过。” “而先生你,则去做其它需要完成的事。” 而这时,仲春城叹道:“小阿苦,你的安全最重要。” “这些事本就是我的任务。” “你乖乖待在家。” “届时,你打电话后会有人来接你离开。” 可阿苦仍然坚持。 这么久以来,仲春城第一次见他这么执拗。 但眼下时间不多,若是仍旧将人留在这里,万一他走后,人单独跑出去 思忖半晌,或许还是将人带上,到时一起离开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终是妥协道:“好。” “但你不用帮我什么。” “见了蒋寅白也不要怕,我们的人很快会将他引开,到时我来带你走。” 然而,计划的一环被阿苦打破。 准确来讲,是被他偷走药剂打破。 仲春城对他不设防,路上顺走药剂不难。 而男人对阿苦偷走药剂这件事,并非是认为他要帮着蒋寅白 而是 此时,蒋寅白神情阴郁,他对进门后一言不发的人道:“你跟在新城身边待了这么久,倒是一天天变得与从前不一样。” 他朝阿苦走近,二人身旁岛台上满是不知名的药与注射器。 如今阿苦面对蒋寅白时还是会控制不住身体本能上的战栗,而藏在衣袖里紧握注射器的手,满是冷汗,他抬眸道:“的确不一样。” “可你们却都一样。” 接连两句,倒是平时阿苦不会说出的话。 蒋寅白看着一向惧他的听话宠物,现在却隐有反抗的趋势,他表情一沉,目露凶光:“阿苦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苦嗤笑:“你们都一样变态恶心!残暴可恨!” 而蒋寅白看着他,却突然又疯笑了起来:“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你了。” “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呢?” “是你和十七一起被关在笼子里。” 阿苦握住注射器的手抖得厉害,他状似崩溃道:“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而刚说完,蒋寅白猝然抬手掐住他脖子:“我的宠物,你错了。” “是我拯救了你的人生。” “你想想,被拐卖的你,被家人凌辱丢弃的你,要不是我,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第185章 你们都一样变态恶心! 阿苦发现了仲春城要用在蒋寅白身上的药剂。 至于为何发现,只因现在大多数时候男人并不会避着他。 这天,他见仲春城神色冷凝,并且对方告知他说:如果晚上八点他还未回来,就拨打纸条上的电话。 “先生,你要做什么?是会有什么危险吗?”阿苦自从知道仲春城是今辞的人,便也知晓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扳倒摧毁蒋寅白的一切。 可这也代表着对方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 仲春城当即缓和神色,安慰道:“从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我想你也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小阿苦,我自是去完成我的任务。” “当然,你不用担心。” “让你打电话,也只是若有差池,你的安全我得保证。” 阿苦皱起秀眉,他拉住男人衣袖:“先生,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仲春城垂眸,视线落进小蝴蝶眼里急切的担忧中。 好半晌,他都说不出话。 而这时阿苦却道:“先生,今天是我必须见蒋寅白的日子。” 是了,自从二人互相坦白后,他也便知晓一开始蒋寅白将阿苦交给自己,是让对方监视他。 阿苦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我们一起去。” “又或者,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完成。” 仲春城蓦地严肃起来:“我要做的事,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今天你不必去见蒋寅白。” “我会解决。” 哪知阿苦接着道:“药。” “先生要给蒋寅白下药。” “又或者说,想办法让他自己摄入体内。” “以及毁了他的实验室。” 男人神色一瞬怔住,阿苦知晓自己猜对了:“抱歉,先生。” “有一日我不小心听见你与人通电话。” “我能帮你。” “我了解蒋寅白,所以我来下药最合适不过。” “而先生你,则去做其它需要完成的事。” 而这时,仲春城叹道:“小阿苦,你的安全最重要。” “这些事本就是我的任务。” “你乖乖待在家。” “届时,你打电话后会有人来接你离开。” 可阿苦仍然坚持。 这么久以来,仲春城第一次见他这么执拗。 但眼下时间不多,若是仍旧将人留在这里,万一他走后,人单独跑出去 思忖半晌,或许还是将人带上,到时一起离开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终是妥协道:“好。” “但你不用帮我什么。” “见了蒋寅白也不要怕,我们的人很快会将他引开,到时我来带你走。” 然而,计划的一环被阿苦打破。 准确来讲,是被他偷走药剂打破。 仲春城对他不设防,路上顺走药剂不难。 而男人对阿苦偷走药剂这件事,并非是认为他要帮着蒋寅白 而是 此时,蒋寅白神情阴郁,他对进门后一言不发的人道:“你跟在新城身边待了这么久,倒是一天天变得与从前不一样。” 他朝阿苦走近,二人身旁岛台上满是不知名的药与注射器。 如今阿苦面对蒋寅白时还是会控制不住身体本能上的战栗,而藏在衣袖里紧握注射器的手,满是冷汗,他抬眸道:“的确不一样。” “可你们却都一样。” 接连两句,倒是平时阿苦不会说出的话。 蒋寅白看着一向惧他的听话宠物,现在却隐有反抗的趋势,他表情一沉,目露凶光:“阿苦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苦嗤笑:“你们都一样变态恶心!残暴可恨!” 而蒋寅白看着他,却突然又疯笑了起来:“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你了。” “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呢?” “是你和十七一起被关在笼子里。” 阿苦握住注射器的手抖得厉害,他状似崩溃道:“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而刚说完,蒋寅白猝然抬手掐住他脖子:“我的宠物,你错了。” “是我拯救了你的人生。” “你想想,被拐卖的你,被家人凌辱丢弃的你,要不是我,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第186章 原罪 脖颈间的力道在缓缓收紧,阿苦在逐渐窒息的来袭中一字一句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活过。” 下一秒。 蒋寅白的手顿住。 他觉得今日这样的阿苦极为有趣,蒋寅白似非似笑道:“让我猜猜,是谁改变了你,让你今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而阿苦却当即直言道:“没有谁!” “我一直都憎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我等着你下地狱!” 青年眉眼破碎,眸中盈着的泪,是哀颓,是灰败,但细看又却偏偏于其中生出劲草的影来。 蒋寅白瞳孔骤沉:“一个卑贱的种,能被用以实验,已是荣幸。” 阿苦道:“荣幸?”他通红着眼,泪水溢出眼眶,涟涟滑落:“那你要不要试试被绑在冰冷的仪器上,被各式器具穿透身体,被注射进不知名的药?” “你的医学,是罪恶!是泯灭人性!” “我被用以你杀人的实验,呵,说起来。早已成为原罪的一部分” 藏在衣袖里握注射器的手又紧了几分,阿苦声调突然低了下来:“曾经我以为,被拐卖的我,被家人凌辱丢弃的我,在逃离那些后,生活总有一天会变好。” “甚至在被你救下之时,这种期盼尤为强烈。” “但,我只是跳进了比之更甚的,另一可怖残忍的深渊。” “你为医者,行恶鬼之事。” “我哪里还能见得到生活的美好,我连见一见阳光都是奢求。” 就在这时。 阿苦状若癫狂。 他猝然一把打翻岛台上的药与注射器,拿起东西便往蒋寅白身上刺。 蒋寅白被他发狠地刺中,但下一秒,他便将阿苦掀翻在地。 而阿苦挣扎着,不顾一切地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失控崩溃。 直到男人用玻璃器皿砸向人的脑袋,阿苦才彻底躺倒在地上。 泪与血液糅杂。 蒋寅白于片刻的死寂后,自言道:“不乖的宠物,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随即,他精准辨别出一片狼藉中的某一药液。 待他掰开阿苦的嘴,将其灌进去时,实验室发生了剧烈声响。 是,爆炸。 蒋寅白神色瞬间阴寒冷怒,本来温润的长相此刻却残暴异常。 他迅速丢下药瓶,直接离开。 而剩下一半的药液则倾洒地面。 瓶身滚了一段距离,药液落下晦暗的弧线。 仲春城成功拿走蒋寅白实验室顶层保险箱内的资料,并摧毁了对方的重要实验器械。 他闪身进入楼道,余光见蒋寅白脚步匆匆,心里对阿苦的担忧更甚。 他压低声对耳麦那边的又西道:“你赶紧去6楼1407,阿苦应该在那里!” 又西自然知晓阿苦是谁,毕竟曾在江城便有交集。 当然他实在想不到仲春城会对对方很不一般。 此时,他回道:“好!” 实验室在这次爆炸混乱中,跑出去了不少人,但皆被今辞的人拦下。 只因,这些人必须一个不漏的交予官方。 这边,又西依言来到仲春城所言之地。 他一脚将门踹开,视线内阿苦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飞快上前将人拦腰抱起,未停留片刻,便迅速离开。 栖山。 阿苦再次醒来时,床很软,像云朵般。 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他与仲春城一起生活的那个住所里,而脑海里所有的一切皆是大梦一场。 但终究——不是大梦一场。 不过好在他帮先生完成了一件事,不是吗? “阿苦。”一声轻唤,来人嗓音干净绵软。 仅仅一瞬,阿苦眨眨眼,似乎已涌出泪,他迟疑道:“生生” 桥生抱着仲春城给阿苦的布偶棕熊玩偶走近,将其放在阿苦身侧,道:“阿苦,是我,好久不见。” 而阿苦却彻底落下一滴泪来,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闻言,桥生回想起江城苦楝树下的他,声音柔缓:“我永远不会怪你,阿苦哥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曾说,我们一定会一起离开那里。” “带你去桐村看漫山遍野的花,一起感受被阳光温暖着的感觉。” “可我,却忘记了一切。” 第186章 原罪 脖颈间的力道在缓缓收紧,阿苦在逐渐窒息的来袭中一字一句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活过。” 下一秒。 蒋寅白的手顿住。 他觉得今日这样的阿苦极为有趣,蒋寅白似非似笑道:“让我猜猜,是谁改变了你,让你今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而阿苦却当即直言道:“没有谁!” “我一直都憎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我等着你下地狱!” 青年眉眼破碎,眸中盈着的泪,是哀颓,是灰败,但细看又却偏偏于其中生出劲草的影来。 蒋寅白瞳孔骤沉:“一个卑贱的种,能被用以实验,已是荣幸。” 阿苦道:“荣幸?”他通红着眼,泪水溢出眼眶,涟涟滑落:“那你要不要试试被绑在冰冷的仪器上,被各式器具穿透身体,被注射进不知名的药?” “你的医学,是罪恶!是泯灭人性!” “我被用以你杀人的实验,呵,说起来。早已成为原罪的一部分” 藏在衣袖里握注射器的手又紧了几分,阿苦声调突然低了下来:“曾经我以为,被拐卖的我,被家人凌辱丢弃的我,在逃离那些后,生活总有一天会变好。” “甚至在被你救下之时,这种期盼尤为强烈。” “但,我只是跳进了比之更甚的,另一可怖残忍的深渊。” “你为医者,行恶鬼之事。” “我哪里还能见得到生活的美好,我连见一见阳光都是奢求。” 就在这时。 阿苦状若癫狂。 他猝然一把打翻岛台上的药与注射器,拿起东西便往蒋寅白身上刺。 蒋寅白被他发狠地刺中,但下一秒,他便将阿苦掀翻在地。 而阿苦挣扎着,不顾一切地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失控崩溃。 直到男人用玻璃器皿砸向人的脑袋,阿苦才彻底躺倒在地上。 泪与血液糅杂。 蒋寅白于片刻的死寂后,自言道:“不乖的宠物,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随即,他精准辨别出一片狼藉中的某一药液。 待他掰开阿苦的嘴,将其灌进去时,实验室发生了剧烈声响。 是,爆炸。 蒋寅白神色瞬间阴寒冷怒,本来温润的长相此刻却残暴异常。 他迅速丢下药瓶,直接离开。 而剩下一半的药液则倾洒地面。 瓶身滚了一段距离,药液落下晦暗的弧线。 仲春城成功拿走蒋寅白实验室顶层保险箱内的资料,并摧毁了对方的重要实验器械。 他闪身进入楼道,余光见蒋寅白脚步匆匆,心里对阿苦的担忧更甚。 他压低声对耳麦那边的又西道:“你赶紧去6楼1407,阿苦应该在那里!” 又西自然知晓阿苦是谁,毕竟曾在江城便有交集。 当然他实在想不到仲春城会对对方很不一般。 此时,他回道:“好!” 实验室在这次爆炸混乱中,跑出去了不少人,但皆被今辞的人拦下。 只因,这些人必须一个不漏的交予官方。 这边,又西依言来到仲春城所言之地。 他一脚将门踹开,视线内阿苦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飞快上前将人拦腰抱起,未停留片刻,便迅速离开。 栖山。 阿苦再次醒来时,床很软,像云朵般。 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他与仲春城一起生活的那个住所里,而脑海里所有的一切皆是大梦一场。 但终究——不是大梦一场。 不过好在他帮先生完成了一件事,不是吗? “阿苦。”一声轻唤,来人嗓音干净绵软。 仅仅一瞬,阿苦眨眨眼,似乎已涌出泪,他迟疑道:“生生” 桥生抱着仲春城给阿苦的布偶棕熊玩偶走近,将其放在阿苦身侧,道:“阿苦,是我,好久不见。” 而阿苦却彻底落下一滴泪来,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闻言,桥生回想起江城苦楝树下的他,声音柔缓:“我永远不会怪你,阿苦哥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曾说,我们一定会一起离开那里。” “带你去桐村看漫山遍野的花,一起感受被阳光温暖着的感觉。” “可我,却忘记了一切。” 第187章 卷卷 “生生。” “阿苦哥哥,我想履行我曾经所言,所以你快快好起来。” 阿苦脑袋上被蒋寅白砸破的伤,没伤及要害,休养用药便能痊愈。 桥生垂手轻轻戳了下布偶棕熊的耳朵,道:“你尚未醒来时,仲医生因有要事与辞哥谈,所以他跟我说,让我将你的小熊送达你身边。” “这样,若是你醒来看到它,便多少能感觉到一丝心安。” 桥生的话,令阿苦心间在此时一瞬一圈圈地被温柔情愫包裹,直至满盈。 他伸手牵住小熊的爪子,指腹蹭在柔软极了的绒毛上:“谢谢你。” 桥生笑道:“不用谢,另外,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还喜欢吃蛋包土豆吗?” 阿苦遂又将小熊抱在怀里:“喜欢。” 那是他曾经做给桥生吃的食物,还同对方说,他很喜欢。 “那阿苦这次可以尝试下我做的,不过在我心里,还是你做的最好吃!”桥生开心道。 阿苦闻言:“好。”他弯起眉眼,一如多年以前,在无尽黑暗里开出的柔淡小花,温柔的,明亮的。 书房。 “是阿苦将药摄入蒋寅白体内的?”今辞沉声问道。 仲春城将全部资料放置男人面前的桌上:“是。” 而今辞则注视着仲春城的眼睛,片刻后,薄唇轻启:“仲一。” “诶?啊?”仲春城愣住了,今辞只会在撇开一切公事之类的时候才会这般叫他。 他预感到今辞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不猜了:“老大您说!” 今辞看着资料里其中一页漏出,上面是阿苦某次躯体反应的记录,道:“来华之前,我记得你跟又西说,说不定你能在这里找到倾心之人。” “又西不信,信誓旦旦地跺脚,甚至还把球球的猫爪踩了。” “但现在,我想你的确找到了倾心之人。” 仲春城这下压不住嘴角,他差点只会‘嘿嘿嘿嘿’了。 接着,他咳了咳,茶色卷毛翘起一撮:“是阿苦。” “老大,我是真喜欢他。” “想一切结束后,带他回莫斯科。” “卷卷一定也会很喜欢他。” 卷卷是一只可卡布犬,集治愈、可爱、毛绒以及温暖于一身。 仲春城继续道:“我知道,他曾在江城伤害了小先生,但” 然而他话并未说完,今辞将其打断:“你说的这件事,早于江城便已经结束。” “你明白吗?” 在江城那栋废弃大楼,冥冥之中从他放过阿苦开始,便已算得上了结。 今辞一句疑问,仲春城其实就已明白他的意思,他笑道:“明白!” 阿苦休养了近两个星期,这段时间里,仲春城忍不住命人将卷卷带来了北城。 这天,阿苦吃下男人配的安神药,睡了个饱饱的午觉。 迷糊间,他听见床边有哼唧声,像是狗狗在叫。 于是当侧身睡着的他懵懵睁开眼,一只超级可爱的大卷毛狗狗正趴在地毯上看他。 见他醒来脑袋一歪。 像童话里出来的一样。 不过它若是一动不动,完全就似一个毛绒玩具。 “汪”卷卷朝阿苦靠近了些,它很喜欢对方的气息。 阿苦有些不知所措,他柔声开口道:“狗狗你好。” 卷卷又挪近了些:“汪汪汪(喜欢你)” 在这一人言一狗语的瞬间,仲春城轻轻推门而入,他见此场景:“卷卷!” 然而某只狗头也不回,只是尾巴动了动,仍旧黏着阿苦。 仲春城走近,指尖点了点狗脑袋:“怎么回事?完全不带理我的?”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你爸我吗?” 话虽这样说,但他见自家狗子喜欢小阿苦,心里是十分满意的。 而阿苦见狗狗与男人相似的卷毛,心里想:“看来是亲父子” “小阿苦,盯着我和卷卷在想什么趣事呢?”仲春城清润温柔的声音响起。 阿苦瞬间回神,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又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们的确是亲父子”这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男人忍俊不禁:“是因为”仲春城拖长语调,修长分明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卷卷的狗毛,道:“都是卷卷的,甚至发色还很相近,对不对?” 此时黄昏,绽开光影的花,落在男人与狗狗身上。 晚风轻柔地撩起窗帘,他鬼使神差道:“对,不过先生还说漏了一样”又或是真实的内心裸露:“你们都一样卷卷的且很可爱。” 卷卷一听到自己喜欢的人类说‘卷卷’,整只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开心。 当然。 他爸也是。 第187章 卷卷 “生生。” “阿苦哥哥,我想履行我曾经所言,所以你快快好起来。” 阿苦脑袋上被蒋寅白砸破的伤,没伤及要害,休养用药便能痊愈。 桥生垂手轻轻戳了下布偶棕熊的耳朵,道:“你尚未醒来时,仲医生因有要事与辞哥谈,所以他跟我说,让我将你的小熊送达你身边。” “这样,若是你醒来看到它,便多少能感觉到一丝心安。” 桥生的话,令阿苦心间在此时一瞬一圈圈地被温柔情愫包裹,直至满盈。 他伸手牵住小熊的爪子,指腹蹭在柔软极了的绒毛上:“谢谢你。” 桥生笑道:“不用谢,另外,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还喜欢吃蛋包土豆吗?” 阿苦遂又将小熊抱在怀里:“喜欢。” 那是他曾经做给桥生吃的食物,还同对方说,他很喜欢。 “那阿苦这次可以尝试下我做的,不过在我心里,还是你做的最好吃!”桥生开心道。 阿苦闻言:“好。”他弯起眉眼,一如多年以前,在无尽黑暗里开出的柔淡小花,温柔的,明亮的。 书房。 “是阿苦将药摄入蒋寅白体内的?”今辞沉声问道。 仲春城将全部资料放置男人面前的桌上:“是。” 而今辞则注视着仲春城的眼睛,片刻后,薄唇轻启:“仲一。” “诶?啊?”仲春城愣住了,今辞只会在撇开一切公事之类的时候才会这般叫他。 他预感到今辞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不猜了:“老大您说!” 今辞看着资料里其中一页漏出,上面是阿苦某次躯体反应的记录,道:“来华之前,我记得你跟又西说,说不定你能在这里找到倾心之人。” “又西不信,信誓旦旦地跺脚,甚至还把球球的猫爪踩了。” “但现在,我想你的确找到了倾心之人。” 仲春城这下压不住嘴角,他差点只会‘嘿嘿嘿嘿’了。 接着,他咳了咳,茶色卷毛翘起一撮:“是阿苦。” “老大,我是真喜欢他。” “想一切结束后,带他回莫斯科。” “卷卷一定也会很喜欢他。” 卷卷是一只可卡布犬,集治愈、可爱、毛绒以及温暖于一身。 仲春城继续道:“我知道,他曾在江城伤害了小先生,但” 然而他话并未说完,今辞将其打断:“你说的这件事,早于江城便已经结束。” “你明白吗?” 在江城那栋废弃大楼,冥冥之中从他放过阿苦开始,便已算得上了结。 今辞一句疑问,仲春城其实就已明白他的意思,他笑道:“明白!” 阿苦休养了近两个星期,这段时间里,仲春城忍不住命人将卷卷带来了北城。 这天,阿苦吃下男人配的安神药,睡了个饱饱的午觉。 迷糊间,他听见床边有哼唧声,像是狗狗在叫。 于是当侧身睡着的他懵懵睁开眼,一只超级可爱的大卷毛狗狗正趴在地毯上看他。 见他醒来脑袋一歪。 像童话里出来的一样。 不过它若是一动不动,完全就似一个毛绒玩具。 “汪”卷卷朝阿苦靠近了些,它很喜欢对方的气息。 阿苦有些不知所措,他柔声开口道:“狗狗你好。” 卷卷又挪近了些:“汪汪汪(喜欢你)” 在这一人言一狗语的瞬间,仲春城轻轻推门而入,他见此场景:“卷卷!” 然而某只狗头也不回,只是尾巴动了动,仍旧黏着阿苦。 仲春城走近,指尖点了点狗脑袋:“怎么回事?完全不带理我的?”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你爸我吗?” 话虽这样说,但他见自家狗子喜欢小阿苦,心里是十分满意的。 而阿苦见狗狗与男人相似的卷毛,心里想:“看来是亲父子” “小阿苦,盯着我和卷卷在想什么趣事呢?”仲春城清润温柔的声音响起。 阿苦瞬间回神,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又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们的确是亲父子”这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男人忍俊不禁:“是因为”仲春城拖长语调,修长分明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卷卷的狗毛,道:“都是卷卷的,甚至发色还很相近,对不对?” 此时黄昏,绽开光影的花,落在男人与狗狗身上。 晚风轻柔地撩起窗帘,他鬼使神差道:“对,不过先生还说漏了一样”又或是真实的内心裸露:“你们都一样卷卷的且很可爱。” 卷卷一听到自己喜欢的人类说‘卷卷’,整只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开心。 当然。 他爸也是。 第188章 替爸爸守着小蝴蝶 夜里。 凤蝶草丛边。 微风高低起伏,似在花里显露出了自己的形状。 而夜灯呈星形,一颗颗柔柔亮起。 仲春城蹲在花埂上,卷卷则乖乖坐在他旁边。 “卷啊,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有的攀升较高的凤蝶草探出一小朵花,随着风一碰一触男人的头发。 卷卷侧着狗头看向仲春城:“汪汪汪汪!(爸爸你说!)” 仲春城接着道:“从今晚开始,你就好好替爸爸守着小蝴蝶,知道吗?” 于是,卷卷抬起狗爪子挠了挠面前的凤蝶:“汪汪!(蝴蝶!)” “不是这个蝴蝶,是你超级喜欢的阿苦。”男人说着,掏出手机将偷拍阿苦睡颜的照片举在卷卷狗眼面前:“喏,是他。” 狗儿子这下像是真听懂了:“汪汪汪汪!(好的爸爸!)” 仲春城嘿笑一声,遂收起手机,抬手拍拍卷卷毛绒绒的狗头:“儿子真乖。” 片刻后,男人又道:“夜里阿苦要是做噩梦,你就来找爸爸,听见没?” 卷卷点点狗脑袋:“汪!(好!)” 不远处,又西见凤蝶草丛那儿冒出两颗脑袋,一卷毛人脑袋,一卷毛狗脑袋。 他勾唇一笑,暗戳戳走过去,调侃道:“拉屎别在这里拉。” 神他喵拉屎!!! 一瞬间,仲春城与卷卷同时转头,只听见又西继续道:“你现在拉屎不仅跑外面来,还拉着卷宝一起?” “又西!我拉屁!”仲春城一个起身,但由于蹲久了,导致踉跄一下。 又西往后一退:“诶,对,你拉屁,那多半也算窜了的前兆~” 仲春城这会儿卷毛翘老高,他抡起拳头就要锤人,然而卷卷这只傻儿子完全就觉得他们在友好玩闹,直接傻乐地扑过来,先是抱了抱他的腿,又去抱又西的腿。 又或者说,卷卷听懂人言,有一定程度限制。 “卷卷,你帮爸爸咬他!” “汪汪汪汪!” 咱卷卷根本没听他爸的话,围着两人转圈,一脸呆萌可爱样。 仲春城:“” 又西:“哈哈哈哈” 闻声前来的阿布:“大半夜不睡觉,精神这么好,去后山砍树。” 仲春城:“我真呵呵了。” 又西:“我也真呵呵了。” 这时。 仲春城趁着又西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用力锤了下对方:“你不许跟我一样‘呵呵’!” 又西将地上转圈的卷卷抱起:“我就要跟你一样‘呵呵’!” 仲春城:“” 卷卷:“汪!” 阿布咳笑:“你们什么时候加起来能超过五岁?” 卷卷狗语道:“汪汪汪汪汪(我一岁多啦)” 或许小狗的意思是加上他,爸爸和又西叔叔就能超过五岁 卷卷成为了阿苦的陪伴犬。 准确来讲,是去守护治愈他小爸爸的可爱天使,撒娇黏人的紧,彻底俘获小蝴蝶的心。 中秋前夕。 此前桥生录制的个人专访公布了出来。 镜头前他言及自己的灵感源泉,言及自己对居所的理解,同时也传达对大家的美好祝愿。 “色彩是情绪的表达,俗世在身体里进出,挟风带雨。” “居所是能给予人温柔、自我、适意的支撑。” “一尾游鱼,居者犹如是。” “光影叆叇,将包裹独属于游鱼所钟情的温度和色彩。” “这是一场成全。” 采访一放出,不少人讶于所谓的神秘设计师居然是桥生。 更是有网友爆料,闻风旗下上季度推出的sweet以及寻山香水系列外观也是桥生设计的。 对此,桥生在社交平台上回应道:“很荣幸大家能喜欢我们的设计,喜欢看我画画,中秋佳节在即,愿大家开怀圆满。” 第188章 替爸爸守着小蝴蝶 夜里。 凤蝶草丛边。 微风高低起伏,似在花里显露出了自己的形状。 而夜灯呈星形,一颗颗柔柔亮起。 仲春城蹲在花埂上,卷卷则乖乖坐在他旁边。 “卷啊,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有的攀升较高的凤蝶草探出一小朵花,随着风一碰一触男人的头发。 卷卷侧着狗头看向仲春城:“汪汪汪汪!(爸爸你说!)” 仲春城接着道:“从今晚开始,你就好好替爸爸守着小蝴蝶,知道吗?” 于是,卷卷抬起狗爪子挠了挠面前的凤蝶:“汪汪!(蝴蝶!)” “不是这个蝴蝶,是你超级喜欢的阿苦。”男人说着,掏出手机将偷拍阿苦睡颜的照片举在卷卷狗眼面前:“喏,是他。” 狗儿子这下像是真听懂了:“汪汪汪汪!(好的爸爸!)” 仲春城嘿笑一声,遂收起手机,抬手拍拍卷卷毛绒绒的狗头:“儿子真乖。” 片刻后,男人又道:“夜里阿苦要是做噩梦,你就来找爸爸,听见没?” 卷卷点点狗脑袋:“汪!(好!)” 不远处,又西见凤蝶草丛那儿冒出两颗脑袋,一卷毛人脑袋,一卷毛狗脑袋。 他勾唇一笑,暗戳戳走过去,调侃道:“拉屎别在这里拉。” 神他喵拉屎!!! 一瞬间,仲春城与卷卷同时转头,只听见又西继续道:“你现在拉屎不仅跑外面来,还拉着卷宝一起?” “又西!我拉屁!”仲春城一个起身,但由于蹲久了,导致踉跄一下。 又西往后一退:“诶,对,你拉屁,那多半也算窜了的前兆~” 仲春城这会儿卷毛翘老高,他抡起拳头就要锤人,然而卷卷这只傻儿子完全就觉得他们在友好玩闹,直接傻乐地扑过来,先是抱了抱他的腿,又去抱又西的腿。 又或者说,卷卷听懂人言,有一定程度限制。 “卷卷,你帮爸爸咬他!” “汪汪汪汪!” 咱卷卷根本没听他爸的话,围着两人转圈,一脸呆萌可爱样。 仲春城:“” 又西:“哈哈哈哈” 闻声前来的阿布:“大半夜不睡觉,精神这么好,去后山砍树。” 仲春城:“我真呵呵了。” 又西:“我也真呵呵了。” 这时。 仲春城趁着又西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用力锤了下对方:“你不许跟我一样‘呵呵’!” 又西将地上转圈的卷卷抱起:“我就要跟你一样‘呵呵’!” 仲春城:“” 卷卷:“汪!” 阿布咳笑:“你们什么时候加起来能超过五岁?” 卷卷狗语道:“汪汪汪汪汪(我一岁多啦)” 或许小狗的意思是加上他,爸爸和又西叔叔就能超过五岁 卷卷成为了阿苦的陪伴犬。 准确来讲,是去守护治愈他小爸爸的可爱天使,撒娇黏人的紧,彻底俘获小蝴蝶的心。 中秋前夕。 此前桥生录制的个人专访公布了出来。 镜头前他言及自己的灵感源泉,言及自己对居所的理解,同时也传达对大家的美好祝愿。 “色彩是情绪的表达,俗世在身体里进出,挟风带雨。” “居所是能给予人温柔、自我、适意的支撑。” “一尾游鱼,居者犹如是。” “光影叆叇,将包裹独属于游鱼所钟情的温度和色彩。” “这是一场成全。” 采访一放出,不少人讶于所谓的神秘设计师居然是桥生。 更是有网友爆料,闻风旗下上季度推出的sweet以及寻山香水系列外观也是桥生设计的。 对此,桥生在社交平台上回应道:“很荣幸大家能喜欢我们的设计,喜欢看我画画,中秋佳节在即,愿大家开怀圆满。” 第189章 教坏小猫 中秋。 今辞和桥生是留在北城栖山庄园过的。 而这一次佳节,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块儿。 球球已经许久没有见自家漂亮主人,宠物笼子一打开,它就寻着气味去找桥生,边跑边喵喵叫,又西一时也没拦住它。 这会儿时间尚早,今辞抱着小孩还躺在温暖的被窝睡觉,突然,嗲嗲猫叫声愈来愈近 男人蓦地睁开双眼,松霜绿眸浸着柔和晨光。 半晌,他垂下视线,金色发丝滑落,竟平添一种神性。 桥生睡得熟,呼吸平缓,他下意识往男人胸膛靠,汲取暖意与安全感。 而小孩这番举动,漾起一抹甜蜜糯软的香气。 “桥桥,早安。” 与此同时,球球的猫叫声响起:“喵喵喵(主人呜)”接着,门缝挤进一颗圆滚滚的猫脑袋,且进来后的球球声音变得更轻嗲了,它在距离床边的一步之遥停下脚步,蹲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床上的今辞:“喵喵(想你)”可爱极了。 然而,今辞第一想法是:又胖了 果然不负其名 当然,他甚至想到网上大家说长辈养的小动物,都会变得日渐圆润。 于是这段时间球球都由宋管家照顾,变胖了倒也合理。 因此男人难得显露幼稚的一面,他嗓音低哑沉沉:“胖球。” 球球这下猫眼更圆了:“喵!?” 今辞忍不住笑了起来,怀里的桥生似乎终于睡饱,这会儿他迷糊睁眼,便听见男人酥沉的笑声以及带着一丝情绪的喵叫。 他眼尾透着红,樱粉的唇轻启:“祈宴哥哥” “嗯,桥桥感觉睡得如何?要是困可以再休息会儿。”今辞亲了亲小孩的脸,只见桥生那眼尾的红迅速漫向耳尖。 桥生打了个小小的可爱哈欠,道:“我好像听见了球球的声音。” 男人身形高大,完全将小孩笼罩,桥生视线里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今辞绿眸一弯,温柔如水:“桥桥的感觉没错,就是球球。”男人握住小孩细瘦纤薄的腰肢,将人捞到自己身上坐着,继续道:“你看。” 桥生侧头垂眸,目光便与球球对上,他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球球!” 球球终于见到最喜欢的漂亮主人,喵喵叫个不停,肉眼可见的开心愉悦。 好一会儿。 今辞带小孩起床洗漱,只不过 浴室,男人将人扣在身前,低头便寻上桥生溢着草莓薄荷味道的唇。 那樱粉在唇齿相依的辗转间,红艳得厉害,且由唇到身体皮肤再到骨头,都恍若寸寸热了起来。 桥生柔长的睫毛被水雾浸湿,于哼喘中变成泪珠滑落。 今辞见小孩被亲哭,勾缠滚烫的动作缓缓停歇下来,他啄弄舔舐小爱人的泪滴,哄道:“乖。”话音刚落,桥生抬手挠了下男人脖子,但力道却很轻:“怎么突然这样亲我?” 男人勾唇一笑,美色诱人:“我一直都想这样亲你。” 桥生咬了下唇:“亲亲是要轻轻的。”算得上某种歪理。 哪知今辞却道:“但桥桥也很喜欢刚才那样虽然你会哭。”男人说着,鼻息洒在桥生颈侧,片刻后,缱绻的吻落于其上。 小孩身体害羞地抖了下:“哼,我是不会承认的。” 然而,这句话已是变相的承认。 球球蹲在浴室门口,眼睛一直盯着二人,空气静默半晌,它舔爪:“喵~” 两人一猫再次踏出房门时,桥生眼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水汽,淡盈的泪光,他绵绵朝男人瞥过去,竟令今辞眼神瞬间又灼热了起来。 小孩红着脸:“下次不能在球球面前亲亲。” 男人应道:“好。” 桥生接着道:“会教坏小猫的。” 今辞戳了下小孩的腮帮:“可是已经教坏了。” 桥生下意识看了眼胖球球:“真的吗?” 今辞道:“真的,但——是已经教坏了你这只。” 第189章 教坏小猫 中秋。 今辞和桥生是留在北城栖山庄园过的。 而这一次佳节,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块儿。 球球已经许久没有见自家漂亮主人,宠物笼子一打开,它就寻着气味去找桥生,边跑边喵喵叫,又西一时也没拦住它。 这会儿时间尚早,今辞抱着小孩还躺在温暖的被窝睡觉,突然,嗲嗲猫叫声愈来愈近 男人蓦地睁开双眼,松霜绿眸浸着柔和晨光。 半晌,他垂下视线,金色发丝滑落,竟平添一种神性。 桥生睡得熟,呼吸平缓,他下意识往男人胸膛靠,汲取暖意与安全感。 而小孩这番举动,漾起一抹甜蜜糯软的香气。 “桥桥,早安。” 与此同时,球球的猫叫声响起:“喵喵喵(主人呜)”接着,门缝挤进一颗圆滚滚的猫脑袋,且进来后的球球声音变得更轻嗲了,它在距离床边的一步之遥停下脚步,蹲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床上的今辞:“喵喵(想你)”可爱极了。 然而,今辞第一想法是:又胖了 果然不负其名 当然,他甚至想到网上大家说长辈养的小动物,都会变得日渐圆润。 于是这段时间球球都由宋管家照顾,变胖了倒也合理。 因此男人难得显露幼稚的一面,他嗓音低哑沉沉:“胖球。” 球球这下猫眼更圆了:“喵!?” 今辞忍不住笑了起来,怀里的桥生似乎终于睡饱,这会儿他迷糊睁眼,便听见男人酥沉的笑声以及带着一丝情绪的喵叫。 他眼尾透着红,樱粉的唇轻启:“祈宴哥哥” “嗯,桥桥感觉睡得如何?要是困可以再休息会儿。”今辞亲了亲小孩的脸,只见桥生那眼尾的红迅速漫向耳尖。 桥生打了个小小的可爱哈欠,道:“我好像听见了球球的声音。” 男人身形高大,完全将小孩笼罩,桥生视线里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今辞绿眸一弯,温柔如水:“桥桥的感觉没错,就是球球。”男人握住小孩细瘦纤薄的腰肢,将人捞到自己身上坐着,继续道:“你看。” 桥生侧头垂眸,目光便与球球对上,他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球球!” 球球终于见到最喜欢的漂亮主人,喵喵叫个不停,肉眼可见的开心愉悦。 好一会儿。 今辞带小孩起床洗漱,只不过 浴室,男人将人扣在身前,低头便寻上桥生溢着草莓薄荷味道的唇。 那樱粉在唇齿相依的辗转间,红艳得厉害,且由唇到身体皮肤再到骨头,都恍若寸寸热了起来。 桥生柔长的睫毛被水雾浸湿,于哼喘中变成泪珠滑落。 今辞见小孩被亲哭,勾缠滚烫的动作缓缓停歇下来,他啄弄舔舐小爱人的泪滴,哄道:“乖。”话音刚落,桥生抬手挠了下男人脖子,但力道却很轻:“怎么突然这样亲我?” 男人勾唇一笑,美色诱人:“我一直都想这样亲你。” 桥生咬了下唇:“亲亲是要轻轻的。”算得上某种歪理。 哪知今辞却道:“但桥桥也很喜欢刚才那样虽然你会哭。”男人说着,鼻息洒在桥生颈侧,片刻后,缱绻的吻落于其上。 小孩身体害羞地抖了下:“哼,我是不会承认的。” 然而,这句话已是变相的承认。 球球蹲在浴室门口,眼睛一直盯着二人,空气静默半晌,它舔爪:“喵~” 两人一猫再次踏出房门时,桥生眼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水汽,淡盈的泪光,他绵绵朝男人瞥过去,竟令今辞眼神瞬间又灼热了起来。 小孩红着脸:“下次不能在球球面前亲亲。” 男人应道:“好。” 桥生接着道:“会教坏小猫的。” 今辞戳了下小孩的腮帮:“可是已经教坏了。” 桥生下意识看了眼胖球球:“真的吗?” 今辞道:“真的,但——是已经教坏了你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