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有点田》 第1章 穿越重生 —————— 前言！！！ 想看很快赚到大钱的，请慎入，不是爽文，做生意有亏，也有赚才是常态。 前期家里很穷，真的很穷！！！ 架空朝代，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慢慢来。 物价参考了宋代，根据文中设定，价钱上下会有浮动，不完全借用宋代的物价。 有部分价钱私设，因为没有参考（也可能是我没找到），请勿考究！ 食物每个地方叫法不同。 （文中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在评论里指出，还有漏掉的错别字，等完结后，一起修改，谢谢！） 喜欢的请打个星星支持一下，不喜欢也没关系，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废话不多说，正文开始！ —————— 黑漆漆的山洞里，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盖着老旧的棉花被。 “咱们大哥好不容易娶上媳妇，这人刚到家就病倒了，若是” “别瞎说，一会儿让大哥听见，少不得训斥你一顿。” 谁？是谁在说话？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方才她听见两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顾不得发疼的头，迅速扭头，警惕地看向身侧。 周围环境很暗，只能模糊看清，快速打量一番，没有发现除她以外的人。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啊！” 刚走出山洞的两人，听见痛苦地呻吟声，对视一眼，慌张地往回跑。 伴随着木门发出难听得吱呀声，屋内的光亮亮了一点，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你、嫂子，你没事？”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面露担忧，站在洞门边，不敢靠近。 旁边的男子看她一眼，转身跑开，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何小翠，不，她是季温禾，她穿越了！ 脑海中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原主的。 原主家中遭遇饥荒，和家人一起逃荒，因着有两个弟弟，爹娘想将她卖给老鳏夫。 老鳏夫满口黄牙，脸上长满疙瘩，张嘴二里地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听当地的人说，他前两个婆娘是被活活打死的。 何小翠怕，怕自己也被打死，苦苦哀求爹娘，最终还是抵不过被卖。 她寻了机会逃跑，跟着逃荒的大部队，一路来到沈家村。 在村子外面，被村里的二流子看见，仗着她孤身一人想调戏，周围没人上前帮忙，为保清白，决然的跳河，被路过的沈榕山救下。 大庭广众之下湿着衣裙，被陌生男子抱上来，谣言四起，村里的里正得知后，做主安排了两人的婚事。 二月的天气，河里的水冷得刺骨，原主撑了两日，终究是没扛过去，昨夜没了气息，醒来便是她了。 季温禾接收完所有记忆，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缓缓抬起头，望着不规则洞口边站着的瘦弱男子。 原主来到这个家时，人发着高热，神识不清，只知晓沈榕山有两个双胞胎弟弟，他方才叫自己大嫂。 “你” 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厉害，喉咙发痒发疼。 见她抚上脖颈处，难受地皱起眉头，男子立即转身去厨房倒了一碗凉水。 似乎有些害怕她，伸长了手臂放在她眼前，刚好她伸手就能够到。 “嫂、嫂子，你喝点水，文山去找大哥了，一会儿回来。” 季温禾点头，抬手接过碗：“多、谢。” 半碗凉水下肚，她的身子更加冷了。 身下是稻草编得草席，盖着破旧到发硬的棉被，身上穿得棉衣打着各种颜色的补丁。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上前接过她喝剩下的半碗水，退到洞口边：“我叫沈元山，方才出去的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沈文山。” 注意到她冷得发抖，转身看了一眼开着的木门，走过去将门掩上。 她是哥哥的娘子，他们的嫂子，虽是一家人，可对她的性子了解不多，不晓得是不是好相处的，怕哪里做不对，惹得她不高兴。 “嫂子，大哥快回来了。” 说着转身去旁边的山洞，那里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拿出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即又退回洞边。 “嫂子，你身子还难受不，你掉进河里受了风寒，隔壁村的郎中来瞧过，说你、说你” 说撑不了几日，让他们准备办后事。 季温禾将两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手脚冰凉，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热度，看着露出悲伤神色的男孩，安慰道。 “我没什么事了，除了头还有些疼，冷以外，其它都很好。” 面前的男子瞧着十二三岁左右，看不出具体年纪，消瘦的只剩骨头架，和自己这具身体有的一拼。 原主因是女孩，爹娘重男轻女，还有两个弟弟，家中好吃好喝的轮不上她。 家中逃荒快三个月，挨饿受冻，惊吓，身子骨比以前更差，所以才没有撑过风寒，一命呜呼。 季温禾轻声叹了口气，原主从老鳏夫那里逃出来后，一路上多少难关逃过来了，最后却还是 希望你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幸福的过完一生。 这一世，我会代替你好好活着。 “元山，你哥哥哪去了？” 原主的丈夫，不对，现在应该是他的丈夫。 “大哥去里正家了，嫂子嫁来我们家，要尽快给你办身份文牒和户籍，若不然官府下来查，会把你当流寇抓走。” 临越国这几年一直处在战火中，而沈榕山因着个子高，看着强壮，在去集市的路上，被抓去当了壮丁，五月前战事平定。 季温禾打量着洞内，家徒四壁都无法形容这个家的穷和惨。 身下破旧的木床，歪腿的桌子，掉色被虫子啃出洞的木箱，两个小板凳，看着很新，应该是刚打不久。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元山，我之前受了风寒，整个人一直迷迷糊糊的，不记得我来几日了。” “两日了，嫂子到家后突然昏倒，一直沉睡到方才。” 沈元山悄悄观察她，见她看着屋内皱起眉头，晓得是家中太穷了。 “嫂子，我们家很穷，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和大哥在，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如今战事平定，临越国大胜，官府贴了布告，皇上下令，三年免收苛捐杂税，以后我们的收成不用上缴了。” 季温禾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为了前方战事，百姓的收成要上交一半还多，当然，这其中还有贪官擅自做主，强制将所有收成收走。 面上是为了前方战事，其实私底下都被贪了，可没人敢要说法，因为那些人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各个村子不是只有他们一家穷，每家都是如此，不上交粮食尚要紧着吃，更何况上交之后。 一天两顿饭，穷人家怕是就没吃饱过。 正想在探听一些消息，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元山，大哥我叫回来了。” 是沈文山。 两道拉长的影子跨进山洞，背着光。 第2章 沈榕山 季温禾屈膝坐在床上，裹紧被子，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目光落在高大的沈榕山身上。 他确实很高，目测有一米九，和旁边两个瘦小的弟弟不同，身材壮硕，浓眉大眼，高大魁梧。 灰色袄子，上面打着几块补丁，皮肤古铜色，身上有些戾气。 右脸上有道疤，从眼尾一直到下巴处，疤痕有些狞狰，黑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四人相对无言。 季温禾咽了下口水，声音很轻：“我” 话未说完，肚子发出咕噜噜地叫声，在安静的山洞的格外响亮。 她饿了，现在浑身没劲，还冷。 沈榕山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呆呆地望着离去的身影，这这是什么意思，回来一句话不和她说？ 记忆中，他似乎并不是被逼着娶原主的。 不对，那样的情况下，他若不娶，原主的下场会很凄惨。 “嫂子，大哥去厨房给你做饭了。” 沈元山很会察言观色，一眼看出她的想法，适时出声。 季温禾看向他们，两个双胞胎站在一起，从面相看分不清，但是眼神能看得出。 沈文山瞧着性子有些腼腆，见她看过去，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沈元山性子活泼，爱笑，话也多。 她点了点头，问道：“你大哥是何时回来的？” “大哥五日前回来的，三年，我们每日期盼着大哥平安回来，村里人说大哥回不来，死在” 死在战场上，可他们不相信，一直坚信着他们的大哥会回来。 沈元山吸了吸鼻子，脸上带着气愤：“大哥回来，那些人才闭嘴，不盼着我哥好。” 季温禾不解地问：“村里人很排挤你们吗？” 沈文山点头：“嗯，以前我家日子过得不错，大哥跟猎户学了打猎的本事，村里人自是眼红的。” “后来大哥被抓走当壮丁，家中只剩我和元山，面上对我们不错，见面笑呵呵的，可是背地里都在偷着乐。” 他们听别人转达的，也有自己亲耳听见的。 季温禾了然，嫌你穷，怕你富，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落魄时，踩上几脚。 “你们别放在心上，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你越搭理，他们越来劲。” 两人默默地点头，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去，见他们大哥手中端着冲好的鸡蛋，不自觉地咽口水。 那是兰婶子家送过来的，一共两个鸡蛋，省着没舍得吃。 两兄弟回到自己的山洞里待着，将门虚虚掩上，漏光，洞内不会看不见。 沈榕山端着碗站在她面前：“喝，” 他的声音很低沉，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季温禾接过，碗很烫，暖了她冰冷的手。 “谢谢。” 小口喝着，冲鸡蛋小时候喝过，趁热喝，凉了特别腥。 胃里暖暖的，身上的寒意被慢慢驱散，一碗下肚，身子暖和了许多，感觉全身细胞都活过来了。 等她喝完，沈榕山接过空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默片刻，道：“我知你是迫不得已，等你哪天想走，我不会拦着你。” “里正说了，身份文牒要五日才能办好，有了文牒，你想去哪没人拦着，你叫什么名字？” 季温禾诧异地抬起头，感情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她想说何小翠，到嘴边改了口：“季温禾，季节的季，温水的温，禾苗的禾。” 原主的爹娘和弟弟不知去哪了，还是不用原主的名字，免得日后找过来。 那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嗯，你歇息，我去和里正说一声。” 他转身要走，季温禾立马叫住。 沈榕山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我” 她想说没吃饱，肚子还是很饿。 可是想到家徒四壁的家，怕是他们连吃得都不多。 摇了摇头，拢紧身上的棉被，怯生生道：“没什么。” 沈榕山见状，离开了屋内。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季温禾松了一口气。 他太有压迫感了，或许是因为上过战场的原因，在他面前不敢大喘气。 两双胞胎跟着出去，来到依山洞而建的小厨房。 “大哥，嫂子醒了，我们要不要再去请郎中来瞧瞧？”沈元山问。 破旧的橱柜里还有两包治风寒的药，因她昏迷，熬了一碗喂不下去，剩下的两包便放着了，不然喝不下倒了浪费。 沈榕山拿出一包药：“熬好给她端去，我去一趟里正家。” 沈文山接过药：“嗯，大哥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嫂子。” 两人瘦小，个子到他胸口处。 三年未见，回家时，发现他们过得艰苦，瘦弱的不成样，心中酸苦。 摸着他们的头，眼神里流露出温和之色：“嗯，我很快回来。” 将药熬好，一起去屋内叫人。 “嫂子，你把药喝了，喝了好得快。” 季温禾没有躺下，一直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两床被子裹着，神思飘远，听到他们地说话声，才回过神。 “谢谢，辛苦你们了。” 沈文山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辛苦，你是大哥的娘子，我们的嫂子，照顾你是应当的。” “嫂子，药苦，你一口喝下，在喝点清水漱口。” 药确实苦，比她吃过的苦瓜还苦，差点没吐出来。 沈元山连忙将碗中的温水递给她：“郎中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有一贴药，明日再喝两顿。” 喝了温水，口中的苦味被冲淡：“还有热水吗，我想喝点热水。” 肚子饿，天冷，如今家中怕是只有热水可以喝到饱了。 “有。”沈元山笑呵呵地转身，边走边说，“烧了半锅，我在去给嫂子盛一碗。” 季温禾笑着道谢，虚弱地靠着身后的墙壁：“文山，你们多大了？” “嫂子不用道谢，我们是一家人，我和元山今年十四，大哥十七。” 农家人成亲的早，十五六岁便说亲成家，也只有城里富裕人家，会多留两年，等到十七八岁，才说亲事。 这具身体十五岁，比他们大一岁。 “你大哥离家三年，这三年没有给家中写过信，联系过你们吗？” 记得他说过，村里一直传沈榕山死在了战场上。 沈文山摇头：“没有，大哥说写不了信。” 第3章 了解沈家村 季温禾点了点头，猜测他们要么是不识字，要么在军中无法寄信回来，或者还有别得阻碍和规定。 这时，沈元山端着热水进来：“嫂子，你小心些，烫。” “嗯，谢谢你元山。” “嫂子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好，以后我不说了。” 她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这个朝代去哪都要身份文牒，一个女子更是不安全。 战乱刚平定，难民官府也没有安置好，外面处处是危险。 她现在是沈榕山的妻子，听他的意思，自己将来不想留在这里，可以和他和离，放她自由。 季温禾捧着碗，小口喝着，抬起头，见他们站在床边不远处：“坐下，站着不累吗。” 天气冷，外面的门虚掩着，冷风时不时吹进来。 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后，她继续问：“家中只有你们三个兄弟吗？” 沈元山点头：“嗯，娘在我们六岁时咳疾去世，七岁时，爹上山砍柴，意外摔在石头上去世，从此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 “爹娘去世后，是大哥撑起这个家，求猎户收他为徒，学了不少打猎的本事。” 提起他们的大哥，两人的脸上带着崇拜的神色，在他们心中，沈榕山一定是最厉害的。 季温禾听他的话，疑惑道：“你们一直住在山洞里，不是住在山下村里？” 沈文山低下头，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色，听语调，带着有些气愤和不甘。 “大哥被抓走后，我们去找里正，里正说他也没有办法，大哥不去会被打死。 我和弟弟急匆匆去镇上，想去见大哥一面，可是我们晚了一步，大哥早已被官兵带走。” 他生气的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等他们回来时。 沈元山握紧拳头，接过话，气呼呼地说道：“我和哥哥回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家中被人给翻了个遍。” “家里的存粮，还有辛苦积攒的银钱，全部被人给偷走了，碗也被打碎在地上。” 季温禾皱起眉：“你们查到是谁做得了？” “嗯，是村里的二流子，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他不承认，里正帮不了我们，只能吃下哑巴亏。” 他曾多次去找里正，因着没有证据，报官官府不会受理。 最后他和哥哥无法子，暗地里找到他打了一顿，从此，他们结下了梁子。 “那你们后来怎么住到山洞里来了？” 望着山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后期人力修整了。 “房子被烧了。” “烧了？” 沈文山点头，接着说道：“二流子趁我们进山里砍柴火，点燃了屋子，等我们发现，赶回来已经晚了。” 季温禾奇怪：“邻居呢，村里应该有不少人，没人发现？” 再怎么说，周围邻居发现后，难道会不帮忙。 “嫂子有所不知。”沈元山缩了缩脖子，“农忙，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天热，茅草房一点就着，烧得快，一眨眼就没了。” “后来哥哥生了一场病，我们身上没银子，我把宅基地抵给了里正，请了镇上的大夫来，才将哥哥的病治好。” “这个山洞是大哥上山打猎发现的，我们借了锤子，将洞里凸出的石块凿了下来，搬进了山洞里。” 一点点凿，修整，倒也能住下人。 只是没有窗户，门一旦关上，屋内黑漆漆地看不见。 十四岁，三年前大哥被抓去当壮丁，那时他们才十一岁，家没了，为了治病卖了宅基地，搬进山洞，难以想象三年间是怎么过来的。 “地呢？家中没有水田地，或者旱地吗？” “以前有的，娘生病，卖了家中的田地。”沈文山见她碗中的热水喝完，上前接过空碗，“嫂子还要吗？” 季温禾摇头：“不了。” 她现在身上有了暖意，胃里舒服了很多。 “村里人如何，是不是经常有人欺负你们？” 沈元山跺了跺发凉的双脚：“那倒没有，大家不会当着面说，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兰婶家很照顾我们。” 谁家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去接济别人。 兰婶照顾他们，也是因着爹娘在时帮衬过他们家，所以偶尔会送些野菜饼过来。 季温禾又问了一些村里的事，加上他们，一共十五户人家。 村中有一个秀才，年过快五十，私塾早已停掉，家中没粮，吃不饱饭，没人交得起束修。 听说村里孩子的大名都是请秀才帮忙起的，他们三兄弟也是。 里正相当于村长，管理着整个村子，交税，办身份文牒，文牒很像前世的身份证。 还有买地等等，需要经过村长，村长在去镇上的官府报备。 听他们讲得一些事，里正也是有些嫌贫爱富的，重男轻女，家中是村里最气派的，住着青砖房。 村里有好说话，好相处的人家，自然也有爱占便宜的。 其中二流子是村里所有人家讨厌的对象，不仅偷鸡摸狗，嘴还不老实，到处编排人家。 不过他欺软怕硬，烧了两兄弟的房子后，差点被他们打死，从那之后见了就绕着走。 两兄弟命不好，日子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沦落到来住山洞，家中余粮不多，一天两顿，想吃饱是不可能了。 沈榕山从战场上回来，是谁都没有想到，毕竟之前大家都传他死在战场了。 他去里正家里，不仅是给她办文牒和户籍，还有是要拿朝廷发下来的军饷。 没留在军队，返回家的士兵，军饷统一由里正去官府取，在送给本人或者家人。 季温禾想，一层层克扣下来，到手估计不剩多少。 说话期间，外面响起难听的开门声，应该是沈榕山回来了。 两兄弟起身看去，异口同声：“大哥，你回来了。” 他声音淡淡：“嗯。” 随即又听他问：“她呢？” 沈元山回头看她一眼：“嫂子在呢，和我们说了会儿话，大哥，你和嫂子说说话。” 说完拉着一旁的沈文山进入隔壁的屋内，给两人腾出空间。 沈榕山没有进去，而是跟着他们去了屋内。 第4章 防备她 “大哥？” 两人不解地看着他。 沈榕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拿出一个发白破旧的荷包，压低声音：“将钱收好，藏隐秘些。” 沈文山小声问：“大哥，你为什么不给大嫂？” 他不懂，因为爹赚来的钱都是给娘收着的。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她并非自愿嫁与我，等身份文牒办下来，她想离开，我不会拦着。” “你们才是我的亲人，若她愿意跟我过日子，银钱自是让她收着，可眼下她的心思不在我们身上。” “将钱收好，莫要说出去，明日我去趟集市，买些糙米回来，你们在家中等我。” 两人点头应下。 另一侧的屋里，季温禾奇怪他怎么不进来，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站在外面说。 “我去做晚饭，好了会端给你。” 没等她回话，人便走开了。 好，在原主的记忆中，两人说过的话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拢着被子躺下，蜷缩成一团。 前世父母意外去世，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上高中时奶奶因病去世，到了大学一直勤工俭学。 毕业之后，合心意的工作不好找，要么人家看不上她，要么她嫌工资低瞧不上人家。 后来进了一家公司做网络销售，业绩倒是可以，一个月五千左右，除去房租和吃饭，一个月没有大的花费，能存个三千多块钱。 她倒霉，看场电影回去，遇到猥琐男跟随，跑得太快，左腿绊了右腿，头磕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一命呼呜。 醒来就到了原主的身体里，代替了她。 这具身体太瘦，自己摸着都硌手，头发也有些发黄，明显是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造成的。 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离开是不可能的，封建的朝代，她可没本事去反抗，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安生日子。 现在有一个难题，晚上睡觉怎么办？ 原主昏迷了两日，和沈榕山应当是没有圆房的，正常人看人生病，做不出那事。 她如今醒了，是不是要和他睡一起？ 季温禾有些抗拒，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严格说起来，他们认识连半天都没有。 两个小叔子很好说话，沈榕山冷冰冰的，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肚子发出咕噜噜地叫声，她用力捂着肚子，希望这样能让它不发出声音。 抬眸望着屋内，除了这张床，没有能睡人的地方。 季温禾想吃完饭和他商量商量，以自己生病没好，怕病气过给他为由，让他和弟弟们睡在一起。 可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身体没力，真要动起手来，她不是对手啊。 胡思乱想之际，屋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碗走进来。 他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 “吃饭。” 季温禾虚弱地起身，靠着身后的洞壁：“谢谢。” 一碗不知放了什么菜的糙米饭，米少，水多，整整一碗。 他将碗递给她，就转身出去了。 拿着木勺，吹了吹，顾不得烫，一口送进嘴里。 吃惯了精米，糙米一时吃不惯，总觉得有股怪怪的味道，也不知是里面的菜，还是米的问题。 季温禾不敢浪费，粮食金贵，逃难的人连糙米都吃不上。 厨房内。 一个小四方桌，三人各坐一边，碗里的饭只有大半碗，也是米少水多。 但是比起来，季温禾碗中的米要多些。 村里人做饭习惯多放水，吃不饱，就喝饱。 油盐更是金贵东西，现如今，能隔三差五吃上的，怕只有里正家。 沈元山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起眼睛：“大哥，嫂子现在醒了，晚上你还跟我们睡吗？” 沈榕山微微点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她病着，又非自愿嫁给他，自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日后离开了，她还是清白之身，会有好人家要她的。 沈文山瞥眼看向右侧的人，小声开口：“大哥，我觉得嫂子是想留下的，她今日问了好多我们以前的事，还有村里的事情。” 沈榕山抬起头：“是吗。” 他点头：“嗯，嫂子说让我们好好过日子，不理睬外面人说得话。” “她说得是我们，还是连同她一起？” 生了一场病，难道想通了？ “应当是连她一起的。”沈元山望着他，“大哥，你不如自己去问问。” “吃饭。” 他如何开口，话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若她真的想通了，会主动和他说明的。 屋内的季温禾将碗里的饭吃干净，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一手端着空碗。 来到外间，看清了整个山洞样貌。 从大门进来，左右两边有洞口，她住在左边，客厅暂且称为客厅。 放着杂乱的工具，篮子，竹筐，什么都有。 大门靠近右侧的小山洞里，走过去瞥了一眼，里面一张破旧的木床，铺着稻草编织的草鞋，上面一床被子没有。 季温禾皱起眉头，家中不会只有两床被子？ 她盖着一床，沈文山后来又拿了一床盖在她身上，原来那是他们盖的被子。 望着床底下放着打补丁的布鞋，旁边几双草鞋，家中值钱的东西，除了粮食，估计就是两床棉被了。 走到门边，木门老旧，碰一下，吱呀吱呀地响。 厨房的三人听到声音，立刻出来查看。 沈榕山见她出来，不悦地皱起眉头：“怎得出来了，你病着，不能见风。” 季温禾瞧他脸色不好，不敢对视，伸出手上端着的空碗：“我来送碗。” “嫂子叫我们就好，天冷，郎中交代过，你不能在见风，大哥是担心你，语气才生硬了些。” 沈元山上前接过，催促她进屋，末了不忘给他大哥解释一句。 他大哥性子冷，心是不坏的，就是有时说话，会让人误会了意思。 季温禾点头：“嗯，我现在回屋，你们快去吃饭。” 进屋后，转身将门关上，目光瞥向他，他正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些探究之意。 慢慢踱步回到屋内，躺回被窝里。 第5章 晚上休息的问题 她有些怕他，可能是他冷着一张脸，身上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具身体太瘦小，比沈元山矮小半个头，不知以后营养跟上了，能不能在长高些。 身上的稻草席摸着凉凉的，被子可以盖一半睡一半，季温禾调整好被子，重新躺下。 上面的被子大些，应该够三个人盖得。 在屋内等着他回来，心中想着一会儿要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文山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天空飘起的雪花，伸手接住：“下雪了。” 他们住在半山腰处，在村尾的方向，因为边上有山岩遮住了，要往山下走几步，才能看到村子里。 沈元山帮忙洗好碗，拎着冷水倒进锅里，烧点热水，一会儿泡个脚，晚上睡觉不会太冷。 “我不喜欢冬天，不能去挖陷阱打猎。” 冬天猎户很少进山，一是太冷，下了雪路滑不好走。 二是猎物冬眠，也会没有吃食，若是碰上饿了几天的花大虫，野狼，跑都跑不掉。 沈榕山点燃柴火，往锅底添树枝，耳边听着两个弟弟的谈话。 “大哥，明日我和你一起去集市。”沈元山看向他。 “我自己去，你和文山留在家里，照顾好你大嫂，她还有一贴药没喝。” 他们两人脚程慢，一来一回要花费一天的时日，他自己一个人走快些。 “我不在家将院门关好，傍晚前没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两人点头应下。 等锅里的热水烧好，沈榕山起身舀出两瓢水倒进干净的盆里，将装着药的碗放进去。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药温了，才端着进屋。 沈元山拿出泡脚的木盆，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人：“你说大哥真的不希望嫂子留下吗？” 他大哥明明很照顾她。 “不清楚，大哥的心思猜不透。”沈文山往盆里舀着热水，“我想嫂子留下。” 闲聊时，他感觉嫂子很温柔，说话慢声细语。 “我也想嫂子留下来，咱们大哥脸上那么长的一道疤，谁家姑娘看得上，若是嫂子走了，大哥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可是他大哥性子太木讷，又喜欢冷着脸，嫂子会喜欢他吗？ 沈元山挠了挠头，心中为他大哥的未来担忧。 屋内。 沈榕山端着药碗，来到床边，生硬的两个字：“喝药。” 季温禾从被窝里探出头，半撑着身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皱得死紧。 药碗递给他的同时，语气柔柔地说道：“我病未好，怕过了病气给你，你、你能和他们睡一起吗？” 忐忑地等待他的回来，目光和他对视，不躲不闪。 “我一直和他们睡一屋。” 他看向上面盖着的被子。 “家中只有两床被子，上面的被子大些，我们三人勉强盖得下，一会儿我拿过去。” 季温禾这才晓得，他一直住在隔壁，也没有打算回来住的意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一会儿你过来拿。” 沈榕山点头，转身离开时不忘说：“热水等下给你端来。” “嗯，谢谢。” 再次道谢后，她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他了。 或许是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沈元山见人回来，问道：“大哥，你问嫂子了吗？” “问什么？” “当然是问嫂子愿不愿意留下啊。” “没问。” 沈榕山将碗洗干净，转头看着两人的脚放在一个盆里泡着。 “家中还有没用过的木盆吗？” 沈文山摇头：“没有了，一个洗脸的，一个泡脚的，大哥要做什么？” 他淡淡道：“无事。” 季温禾在屋内没等多久，沈榕山端着热水进屋。 “没有多余的木盆，这盆是平日里洗脸用的，将就下。” “无妨，谢谢你。” 知晓家里穷，她怎么好提过分的要求，如今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站在边上背对着，背脊挺直，像一座大山，让人难以接近，又有一种可靠的踏实感。 洗漱后，唤他转身。 “你将被子抱过去。” “嗯。” 沈榕山把被子抱去隔壁，回来端着水出去。 少了一床被子，季温禾感觉被窝冷了许多，侧着蜷缩起身体，这样似乎就没那么冷了。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门打开，两道脚步声进屋，去了隔壁，小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是两双胞胎。 沈榕山泡好脚，查看了一遍院子，确定院门锁好后，才转身进屋。 插上门销，再用一根粗树枝抵在门后。 转身之际，眼神在左侧停留了两息，便回了右侧的屋子。 两人睡在里侧，他在外侧，三人紧挨着一起。 沈榕山火气大，他两个弟弟喜欢贴着他，甚至想一左一右，他睡中间，被他拒绝了。 沈元山躺在最里侧，小声道：“大哥，你不去和嫂子说一声啊。” 他正要脱下棉袄，不解地转头：“说什么？” “说你要睡觉了，让她好好歇息。” 沈文山附和地点头：“不管嫂子会不会留下，可眼下她是你娘子，娘说过，娶了娘子要好好待她，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 “对，娘还说过，对娘子不好，若是离开了，那就是你的不对，是你没有照顾好人家，她才会想着离开。”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沈榕山呆站在原地。 瞧他站着不动，沈文山再次开口：“大哥，我喜欢嫂子。” 听到此话，迅速扭头看向他。 沈元山急忙解释：“大哥，我们说得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亲情之间的喜欢。” 沈榕山望着两个弟弟，坐在床边：“你们认识不过三日，算下来，也就今日说得话多些，这么快就接纳她了？” 记得人没来家中时，他们俩担心她不好相处，是个厉害的，问了他许久人家的性子。 他没有了解过，怎么晓得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大哥，嫂子是个好人。” 沈文山眼巴巴地瞅着他，屋内黑漆漆的，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 “我能感觉到，嫂子是个好的，大哥，娶娘子不容易，你好好待嫂子，嫂子不会想离开的。” 第6章 留下不走 “是啊大哥，外面那么危险，嫂子一个女子，若是出去在遇到二流子那样的人，再跳一次河，万一没人救她，那” 沈元山认为，一个人有一次好运，不会一直有好运。 那日周围围观的人很多，没有上前帮忙的，若不是他大哥路过，怕是这会儿人早没了。 “大哥，你去和嫂子说清楚，若是嫂子执意要走，我们不拦着。” 沈榕山低下头，觉得两个弟弟说得有道理。 之前她发热，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或许没仔细考虑，再去问问她的意思，还是要离开的话，那日后不会再提。 “你们快睡，我一会儿回来。” 两人开心地点头，心中期盼着他们的嫂子能留下。 季温禾因为睡了许久，这会儿睡不着，脑袋里想着怎么改善生活。 免赋税三年，粮食也不用上交，得在三年中好好积攒银子，想办法赚钱。 忽然听到脚步声，露出半个头，紧张地看向洞口处。 “你睡了吗？” 是他。 “没，怎么了？” “我有些事想问你，能进去吗？” 大晚上，怕自己闯进去吓到她，在洞口等她同意。 季温禾思索一瞬：“嗯，你进来。” 这是他的家，去哪是他的权利，能问问她的意思，已经很尊重她了。 沈榕山进来后，在小板凳上坐下，目光看向地面，直截了当地问。 “你现在是如何想的，身子好了离开，还是？” 想了想又说道：“你想离开我不拦着你，只是我家中你瞧见了，你走时，我可以给你些银钱，但是不多。” 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如果我说我不走，想留下来呢？”季温禾反问。 抬眸望了一眼，屋内太黑，看不清神情。 “我们是夫妻，你想留下我便和你好好过日子，我有两个弟弟，日子会比别人家苦些。” 翻了一个身，望着山顶，语调轻柔：“我知道，我仔细想过了，留下来。” “只是” 沈榕山追问：“你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季温禾咬了一下下唇，缓慢开口：“我知道你娶我是被迫，不喜欢我，我对你……也没有喜欢，但是我不讨厌你，圆、圆房的事能不能、能不能” 她想说能不能等她自愿，或者等自己对他有好感，愿意的时候在 “可以，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 沈榕山明白她在想什么，没有任何思索的答应。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强迫的人。” 季温禾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夫妻，一方却不愿让另一方碰，在这里，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 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爱上他，若是不能，她不愿和一个不爱的人发生…… “若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不答应呢。” “那我便一辈子不碰你。” 从战场回来之后，他早就想好，这辈子不娶妻，娶她是个意外。 沈榕山站起，侧身对着她。 “娘说过，若不愿，便不能强求。” 强扭的瓜不甜，只会生怨，最后伤人伤己。 他说完离去，跨过洞门时，听到她说。 “谢谢。” 谢谢你尊重我的意见。 季温禾在心中说道。 沈榕山回屋时，两人迫不及待地问：“大哥，嫂子怎么说。” “她愿意留下。” 其它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那是和她之间的隐私事，不能对外说，哪怕是弟弟也不能说给他们。 “睡，明日我要早起。” 天不亮就要起身去集市。 他们村中没有牛车，隔壁村倒是有，不过人家要载着自己村里的人。 沈榕山对季温禾能留下，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脸上有道疤，旁人见了多是害怕，连当初救她上来时，她眼中也是害怕和惊恐的。 他十七了，家中穷，没想过要娶媳妇，回来后，想着将两个弟弟照顾好，给他们相看个好亲事。 至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下去。 另一侧。 季温禾想着他方才说得话，心里对他的害怕又少了一分，反而多了一丝好感。 他能一直这样对自己，给她尊重，那她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外面大雪纷飞，山里的温度到夜里降温厉害。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着，醒来时屋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季温禾是被尿憋醒了，昨天喝了太多的水。 屋内没有恭桶，想出去，门轻轻一动就会有大的响声，一定会吵醒他们。 正在纠结时，听到细碎的声响。 是谁起来了？ 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是沈榕山，他的脚步有些重。 季温禾裹着被子坐起身，小声喊道：“沈大哥？” 外面的人背起箩筐，听到她的叫声后，来到洞口：“何事？” “沈大哥，我、我想去茅房。” 她快憋不住了。 沈榕山放下箩筐：“你跟我来，衣服穿好。” 季温禾点头，发现他看不见，回道：“好。”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下床后，走路有些慢，她的身子还虚软着。 他站在门后，背对等着她。 “沈大哥，我好了。” 沈榕山拿开木棍，打开门。 天色蒙蒙亮，能将就看清外面。 指着右侧五六米远的茅房：“在那里，能过去吗？” 季温禾缩着头，外面太冷了：“能。” 她扶着山壁，加快脚步，在外面待得时间越长，身子越冷。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才发现没有卫生纸。 无奈叹了口气，抖了抖，系好裤子进屋。 她想用水洗洗，纠结了许久，还是作罢。 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厕纸！ 路过他身边时，见他穿戴整齐，问了一句：“沈大哥，你怎么起那么早？” 沈榕山将门关好：“去集市，你先别走，将门从里面插上。” 他背好箩筐，打开门出去，叮嘱道：“旁边有根木棍，抵在门后面。” 季温禾照做，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让他‘路上平安’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回到屋内，没了睡觉的心思。 方才回来时，仔细瞧了一下院中。 出门左侧是茅草搭得小厨房，院子不大，有个小菜园靠近厕所边上。 篱笆是竹子架的，一米多高，用藤条绑着，外面一圈有山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季温禾觉得住在山里很危险，等赚了钱，一定要在山下买回宅基地。 第7章 兰婶上门 无聊的在床上躺了许久，听到隔壁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开门的声音传来。 两兄弟去厨房做饭，熬药。 季温禾穿好衣服，裹着被子抱膝坐起，听着进门的脚步声，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嫂子。你的病没好，家中没什么活计，我们来便好，你安心休养。” 沈元山拿起洗脸盆，望着门洞的方向。 “嫂子，你起身了吗，我等会儿给你端热水洗漱。” “嗯，起了。” 她早已穿好衣服，若不是身子还虚弱着，也能下床走动走动。 “好，嫂子你等一会儿。” 季温禾淡淡应了一声，这两兄弟性子好，对她没有什么强烈的排斥感。 望着屋内，心想这个家真的太穷了。 “嫂子，我进去了。” “嗯，进来。” 话落，季温禾掀开被子下床，脚上的棉鞋很破旧，鞋底磨损严重，鞋面上打着两个补丁。 穿在脚上不保暖，里面的棉花很硬，天好放太阳底下晒晒，应该会暖和许多。 沈元山将热水放在地上，桌子缺了一角，不稳当：“嫂子，你先洗漱，一会儿做好饭我端给你。” “对了元山，你大哥去集市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家里糙米快吃完了，大哥去买点，一来一回要一天时日呢，估摸着傍晚能到家。” 去集市要一天时间，太远了。 季温禾将手放在热水里泡着，很舒服。 “村里没有牛车吗？” 沈元山在外面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没有，隔壁村里有，不过我们很少能坐得上，都是天不亮出门，赶在晚上回来。” 将凌乱的杂物摆放好。 “嫂子，我去厨房了。” “嗯，去。” 季温禾洗漱好，端着水倒在外面，赶忙进屋关好门。 冷，是真冷啊。 还是被窝里暖和。 挠了挠头皮，很痒，不知多长时间没洗头了。 现在病着，不能洗头，得在忍几天。 “嫂子，吃饭了。” 是沈文山。 他端着一碗糙米粥，和昨晚一样。 季温禾接过碗，看着碗里的菜，好奇地问：“文山，这是什么菜？我瞧着院子中的菜地里没有种菜啊。” 这个朝代，应该还没有种大棚的技术。 就算有，依家里的情况，冬天蔬菜金贵，不可能买得起。 “是晒干的野菜，夏天摘野菜晒干，不受潮，能保存很久，留着冬天吃。” 沈文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很是腼腆。 “去年晒了很多，没存好，受了潮，好多扔掉了。” 怪他，山中本就潮湿，下雨没及时收回，浪费了很多，心疼死他了。 季温禾温和着语气：“没事，今年重新晒，你快去吃饭。” 沈文山点头：“哎，嫂子吃完碗放这，一会儿我过来拿。” 回到厨房，沈元山将他的饭盛好，放在对面：“嫂子吃了吗？” “嗯，吃了，等她吃完，在把药送过去。” 望着橱柜里还放着一个鸡蛋，犹豫地问他。 “元山，剩一个鸡蛋，要不要冲给大嫂喝？” 大哥已经给大嫂吃了一个，剩下的应该也是给大嫂的。 “不晓得，等大哥回来问问，嫂子身子太虚，郎中不是说了，让她多吃些好的，身子才好得快。” 他们很久没吃鸡蛋了，不馋是假的，可是比起他们，嫂子更需要。 沈元山捧着碗：“哥，一会儿你在家搓麻绳，我去捡些柴火回来。” 家中不能没人。 “成，今天太阳好，我把院子里的雪除了。” 想起昨晚他大哥留下的话。 “元山，被子抱给大嫂了吗，大哥说了，嫂子似乎怕冷，让我们起身了把被子抱去嫂子那。” 沈元山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 他端水送去，想着把被子抱给她的，一说话，给忘记了。 难怪他觉得忘了什么事。 紧忙起身去屋内。 一进门就说道：“嫂子，大哥让我们把被子抱给你，方才给忘了。” 季温禾仰着头，将碗中最后一粒米倒进口中：“我瞧着外面出太阳了，被子抱出去晒晒，晚上盖着暖和。” “那嫂子你不冷吗？”沈元山抱着被子放在床尾，接过她手中的空碗。 “白天好些，没晚上那么冷，你把我这床也抱出去晒晒，麻烦你了。” “不麻烦，嫂子不嫌弃，用这床被子盖住脚，我把你的被子抱出去晒。” 大哥交代过，嫂子不能再受凉，挨冻，再来一遭，怕是会撑不过去。 “我们每晚都会泡脚，没有臭味，被子也经常晾晒，没怪味道。” 季温禾倒是不嫌弃，比起冻着在加重病情，一些小洁癖可以忍受。 沈元山抱着被子出门，晾晒在太阳底下。 “元山啊，晒被子呢。” 院外不远处走上来一个人。 “是啊兰婶，今天太阳好。” 沈文山从厨房出来，叫了一声：“兰婶，您吃饭了吗？” “吃了，我来瞧瞧你们嫂子，听榕山说她醒了。” “嫂子在屋里，不能见风。”沈元山迎着人进屋，对里面喊道，“嫂子，兰婶子来了。” 季温禾犹豫着要不要下床，脚刚刚才捂热，想着人家来看自己，在床上待着不好，便准备下床穿鞋。 “别起了，你躺着。” 进来的人上前阻拦她。 “你病着，别下床，好好将养着。” 她就是经常照顾两兄弟的兰婶，兰秋华。 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打补丁的粗布棉袄，许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原因，皮肤略黑，笑起来有个酒窝，很让人有亲近感。 “兰婶，您坐。”季温禾拍了拍床边，“沈大哥去集市了，傍晚才能回来。” “我晓得，我来是看你的，身子好多了吗？” “嗯，好些了，只是还有些绵软，提不上劲。” 兰秋华抓住她的左手放在手中，右手盖在手背上：“孩子，既然来到了我们沈家村，便跟着榕山好好过日子。” “榕山这孩子打小就聪慧，吃得了苦，若不是三年前被抓去当壮丁，他们家的日子一定比现在好过。” 季温禾明白，她是来说好话的，怕自己醒来后后悔，特意开导她。 第8章 沈榕山回家 见她低着头，小声问：“孩子，你跟婶子说句实话，你放心，婶子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往外说。” “兰婶，我愿意和沈大哥好好过日子，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 她不想过流浪，日日担忧，不安的日子。 兰秋华满脸笑意：“哎，你想明白就好，他们三兄弟性子好，都是能吃苦的。” “以后家中种得粮食不用上交，日子会好过起来，要是有不懂的，你尽管来找我，能帮的一定帮。” 她的手有些粗糙，也很温暖。 季温禾笑着点头：“多谢兰婶，只是听元山他们说，家中的田地卖了，今年怕是种不了地了。” 院中的地太小，又是在山中，土质不好，估计种不出什么菜来。 “唉。”兰秋华叹息一声，“你们家的地抵给了里正家，手中存些钱，在找里正买回来。”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里正不会多要，要么你们就买些荒地，村里有一大片荒地。” “荒地是不是便宜些？” 她不太懂，小时候跟着奶奶种过菜，插过秧，也只会一点，关于种地的知识，其实很多不懂。 “对，荒地长满了野草，因着靠近山脚下，土里小石子多，不好种，收成会少些。” 收成再少，村里人也是愿意种的，不过大家都没有余钱买地，存在手里，万一有个急用，不用到处借钱。 “我晓得了，等沈大哥回来我问问，买不买还是看他的决定。” 她手中没钱，如今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兰秋华拍拍她的手，笑容温和：“昨天我瞧见榕山，多问了几嘴，你的户籍很快办下来。” “这段时日在家中莫出村子，听说外面乱的很，官府已经在安置难民了，就是不晓得会送去哪里。” “哎，我记住了，多谢兰婶。”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希望沈榕山家过得好。 “别跟婶子客气，婶子家就在山脚下，改日去我家认认门，闲了去找我说话。” 季温禾笑着点头：“好，等我好了一定去。” 这时，沈文山推门进屋。 兰秋华将她的手放进被窝，贴心的给她拢紧被子：“你歇着，我家中还有衣服要洗，今天太阳好，我回去也晒晒被子。” “哎，兰婶慢走，有空再来。” 她笑呵呵地应着：“好，文山啊，照顾好你嫂子，婶子回去了。” 沈文山送她出门：“兰婶您慢走。” 兰秋华摆摆手：“回去。” 她家就在山脚下，一会儿便到，离他们很近。 季温禾听见开门声，疑惑地问：“文山，你哥呢？” 这会儿一直没见着他，似乎不在家。 “他去捡柴火了，晌午前回来。” 沈文山虚掩着门，透着一点光，坐在门边不远处，开始搓麻绳。 外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季温禾忍了许久，忍不住好奇地问：“文山，你在做什么？” “我在搓麻绳呢，嫂子，可是吵到你了？” 看向手中的麻绳，想着要不拿去厨房做？ “没事，不吵，我就是问问。” 季温禾穿上鞋子，来到外间。 沈文山抬起头：“嫂子，你怎么起了。” 他刚搓好一根麻绳，正准备搓麻线。 “没事，躺着不舒服，起来走走，暖和暖和。” 她好奇，小时候家中没有做过搓麻线，这还是第一次见。 两手掌不断地搓，加麻，在接着搓，不一会儿，手掌心便开始发红。 “文山，你们这里麻线能卖多少钱？” 原主的记忆不全，很多是一闪而过的，记忆深刻的，便是原主在家中被责骂，挨饿，挨打的日子。 沈文山手中不停：“麻绳一斤八文，麻线一斤十三文。” 季温禾思索了片刻：“这也太” 廉价劳动力。 “嗯，钱少，可是我们不做，有的是人做，老板不担心没人，所以才把价格压得低。” 哪怕在低，麻线五文一斤，还是有人会抢着做。 沈文山见她站着，劝道：“嫂子进屋去，外面有风吹进来。” 季温禾想帮忙，可是身上没多少力气：“嗯。” 回到里屋，盖着被子：“文山，你大哥不在的几年，你们都是靠搓麻绳和麻线赚钱的吗？” “冬天找不到活计，我和弟弟会拿些麻绳回来做，夏天去镇上找活计，给钱就做。” “比如呢？”她问。 “起房子，做苦力，采药材还有上山砍柴背去镇上卖。” 好活计找不到，那些人有门道，走关系介绍给认识的人。 他们想搭上关系，得先出大血，最后还不一定搭得上。 他不想忙活半天，活计没找到，还把钱搭进去。 季温禾了然，最底层的人，只能做一些廉价的活计。 晌午前，沈元山抱着树枝回来，和沈文山一起搓麻线。 趁此期间，又问了很多他们家以前的事，和这个朝代。 傍晚，沈榕山从集市回来。 季温禾听到沈元山地叫声。 “大哥，你回来了，饭做好了，嫂子在屋里呢。” 没听到他的回答。 过了片刻，开门声响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沈榕山。 “沈大哥，你回来了。” “嗯，吃饭。” 他端着碗，手中拿着一个肉包。 肉香味在屋内散开，季温禾不争气的肚子响起咕噜声。 尴尬地抬眸瞧去，他没看着她，神情淡淡。 “吃完放在桌子上，我来收。” “嗯。” 肉包在他手中显得很小，还没手掌心大。 季温禾一手端着碗，一手拿过肉包，好，不止是他手大的原因，是包子本来就小，她一口便能吃下肚。 “沈大哥，肉包只有一个吗？” 沈榕山没回答：“你身子要补，快吃，一会儿凉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将门留了一点缝隙，屋内不会太暗，看不见。 望着手中散发肉香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包子是混合着粗面和糙面做得，太小，四个人根本分不了，轻轻捏了一下，里面的肉更是少得可怜。 她算不算吃独食？ 就在她纠结吃还是不吃时，沈榕山去而复返，只听他在外间说。 “我买了菜包，你安心吃。” 第9章 决定买地 季温禾望着手中的包子，心中划过暖流。 厨房内。 两兄弟开心地吃着菜包。 沈榕山在桌边坐下：“等以后日子好了，你们想吃多少肉包，我都买给你们。” 军饷拿到手了，克扣到他手中，三两多点。 沈元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哥，我们晓得，你别放在心上，嫂子身子重要，我们少吃一口不会少一块肉。” 旁边的沈文山点头附和：“对了大哥，兰婶今天早上来了，和嫂子说了会儿话。” “嗯，家中都是男子，没人和她说些体己话，等她身子好了，再带她去兰婶家认认门。” 沈榕山吃饭很快，是在军中养成的。 吃好饭，刷锅添水。 “大哥。”沈元山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橱柜里还剩一个鸡蛋。” 他引着火，淡淡地回：“嗯，明天冲给她喝。” 沈文山低头望着碗里的粥，神情沮丧：“大哥，我们是不是太没用了，家没护住，连累你和我们一起住破山洞。” 沈元山跟着低下头，嘴角地笑弯了下去。 “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沈榕山往锅底添了几根树枝，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见他们摇头，沉声说道。 “大哥从未怪过你们，我作为大哥，没能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受了不少苦，是大哥对不起你们才对。” 他在爹娘坟前发过誓，好好照顾弟弟们长大，可谁知 两人抬起头，眼中闪着泪花。 “大哥，我们没有埋怨过你，我们一直在盼着你平安回来。” 三年，他们日日思念，到爹娘坟前求他们保佑大哥平安。 “莫要乱想，只要我们一条心，日子定会好起来。” 他走时，他们才十一岁，在军中的几年，一直担忧着他们。 “好了，吃完把碗洗了。” 沈榕山见锅里的热水开了，舀出一点温药。 最后一贴药，今晚喝完便没了，他在想要不要去请郎中过来瞧瞧。 端着药碗进屋，她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见他时，脸上露出温和地笑意。 “药没了，你身子如何，可要我再去请郎中来瞧？” 季温禾摇头：“好些了，头不疼了，还有些使不上力，不过过几天就能恢复了，不用去请郎中。” 其实吃饱饭，身体恢复的更快，她现在没力气，根本原因还是没吃饱。 而且请郎中太浪费钱了。 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一阵干呕。 沈榕山站在边上，犹豫一瞬，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明日我去山里瞧瞧。”看能否猎到什么。 “冬天山中太危险，你别去了，开春再去。” 季温禾捂着胸口，口中的苦涩味消散了很多。 “今早兰婶来了，聊到了田地的事，咱们家中没有地，村里的荒地不能自己开垦，必须买下吗？” 她没有详细问过，怕引起怀疑，生长在农家，怎么可能对田地里的事不懂。 “不能随意开荒，需买下后，有了地契，才可开荒。” 沈榕山撤回手，接着说道。 “荒地五百文一亩，开荒第一年没收成，要养护，第二年到第三年才有收成。 地段不好，前两年不会有收成，村里的荒地在山脚下，地段不好。” 季温禾皱起眉头，家中没有地不行，农家人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靠种地。 如今不用上交粮食，大家伙心里高兴，还不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地里庄稼。 “沈大哥，咱们家里没地不行，还是得想办法买块地，等我身子好了，想和兰婶去集市，拿些活计回来做。” 沈榕山听着她说话，重点放在了‘咱们家’，侧目望去，她微微低着头，皱眉认真思考着什么。 “沈大哥，你能不能找里正谈谈，咱们种一年的地，粮食可以分一点给他，等粮食卖了钱，将地买下来？” 都是村里人，好好说说，里正应该会答应的。 “咱们村的田地和旱地是合成一亩卖得，除了荒地，可以几分几分的买，光是买水田地，里正不会卖。” 村里人家手中一亩地多点，分水田地和旱地，里正手中地多，好几亩。 其中不乏家中缺钱，将地抵给他的。 好，她不知道村里是这样买卖土地的，感觉里正有点 季温禾收回心神，微抬起头：“那咱们家能买得起一亩地吗？” 沈榕山看着她，想了想：“好地段买不起，靠着山脚下的可以，只是买了地，手中不剩多少银钱。” “那沈大哥是怎么想的？” 她接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还是买地的好，种地是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开春后山里野菜都长出来了，前期苦些，往后日子会好起来。” “再说咱家四口人，去镇上买粮食，也要花费不少钱，算下来，种地划算。当然，我听沈大哥你的。” 买不买地，还是得他来做决定。 沈榕山沉默片刻，问道：“你当真决定留下，不走了？” 季温禾不解，怎么这时候了还问此事，但还是认真地点头：“嗯，我是说话算话的人。” “外面有多危险，沈大哥比我清楚，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这里也是我的家了，自然是要为家里着想，希望家里能好起来。” 她的话就那么让人不能相信？ “好，地我是打算买的，水田地和旱地买一亩，荒地也想着买一亩，就在我们住得山脚下。” “可你不是说荒地收成不好，咱们山脚的荒地我听兰婶说了，小石子多，种了怕是收不了多少。” 沈榕山端起桌上的空碗：“好好养护，石子捡了，多一块地，多一点收成。” 季温禾一想也是，见他端着空碗离开，还想在说些什么，止住了嘴。 水田地分好和差，旱地也是如此。 听他的意思，靠近山脚下的地，都不算好的。 这时，沈榕山端着热水进来：“明天我去里正家，商量买地的事，荒地我是想买的。” “那便买，咱们勤快些，好好养着，等我身子好了，和你们一起去地里捡石子。” 第10章 出门晒太阳 季温禾笑着，穿鞋下床洗漱：“一个村里的，里正会不会卖得便宜点？” “不会。” 沈榕山了解里正，他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人，爱占便宜，嘴上喜欢说着都是村里人，相互帮忙，吃点亏没什么。 但事情要是到了他头上，那是一点亏不能吃，情面再大也无用。 除非家中比他家有钱，有权，不能得罪，吃了亏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安心养着身子，家中的事无需操心，起夜你害怕的话，可以叫醒我。”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巾帕，拖着鞋上床：“没事，就在边上不远，不过门的声音有点大，我怕会吵着你们睡觉。” “无碍，他们觉深，吵不醒他们。” “那你呢？” 沈榕山端着水盆的手一顿，随即回道：“我无妨，早些歇息。” 望着离去的背影，季温禾脱下棉袄，盖在被子上。 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但是能看出，他人挺好的，就是待人冷冰冰的，脸上没个笑脸。 水浇在菜地，沈榕山打开厨房的门进去，见他们在一起泡脚。 “文山，一会儿把钱拿出来，明日我去里正家，买一亩地。” “买地？”两人异口同声。 “可是大哥，咱们家的钱不多，买了地，怕是剩不了多少了。” 沈元山担心有个头疼脑热，没钱请郎中，去村里借肯定借不到。 “咱们家没地，不种地去镇上找不到好活计，一年下来，五百文也存不到。” “快三月了，等开春，山里的野菜长出来，我在去打猎，苦几个月。” “旱地种菜，咱家的院子里种菜长不好，白白浪费了种子，有地心里才不慌。” 听着他的话，两人点头。 “好，我们听大哥的。” 沈文山擦干脚，拿出干净的袜子穿上，大脚趾破了洞，没有缝补，伸手将破洞的往前拉，夹在脚趾间，穿好鞋。 跑去屋内，拿着荷包回来。 “大哥，我大概数了数，咱家的钱四两多点。” 他们三年，辛辛苦苦才存下一两出头。 发热咳嗽，实在熬不住了，才会去看郎中。 沈元山拿出二两银子：“大哥，二两能不能买一亩地，里正会不会抬高价钱。” 沈榕山又让他拿出五百文：“买一亩山脚下的荒地，里正不会抬高价钱，若是传出去，他面子过不去。” “剩下的钱收好，如今战乱平定了，物价官府也在打压，我今日去米铺，米行价钱回到了以前。” 战乱后，各个铺子开始抬价，尤其是吃食，多出了几文，甚至几十文。 一些手工做得活计压低价，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若不是朝廷下令，让官府打压商铺的价钱，只怕是没有老板愿意将价钱降回到以前。 翌日一早，季温禾被开门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内很暗，没有窗户透光进来。 估摸着是沈榕山起身了，她坐起身穿好衣服，去一趟茅房。 出门时，看见厨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折树枝的声响，他在烧火做饭。 上完茅房，进屋看到两双胞胎也起身了，穿戴整齐。 “嫂子。” “嫂子。” 齐齐叫了一声，一个笑得开心，一个笑得腼腆。 他们三兄弟眉宇间很像，其它地方倒是不太像。 沈榕山粗犷，两小的瘦弱，偏秀气一点。 “我瞧着今日阳光好，没有风，我身子好些了，想出去晒晒太阳。” 沈元山摸着头：“我去问问大哥，郎中和大哥交代过。” 季温禾笑着点头：“好。” 没一会儿，他跑回来，对着屋内说道：“嫂子，大哥说你要是觉得身子没有不舒服的，可以出去晒晒太阳。” 屋内传来她地回话：“好，我晓得了。” 早饭还是他端进来的。 沈榕山打量了下她的脸色，不放心道：“身子真的好些了，没有不舒服的？” 季温禾点头：“没有不舒服的，阳光好，晒晒太阳好的快。” “嗯，吃完饭我去里正家，商量买地的事，文山和元山在家。” “好。” 吃完饭，搬了一个凳子在门口，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让人眯起眼睛。 沈榕山从厨房出来，便看到她仰着头，唇角含笑，享受着阳光的照耀。 她很瘦，皮肤有些黑，落水救她上来时，无意间瞥到脚腕，很白。 手心有很多老茧，怕是在家中常年干活留下的。 季温禾闭着眼，察觉到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睁眼看去，对方眼神已经从她身上移开。 洗脸时照过水盆，原主不算漂亮，眼睛很大，亮晶晶的，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很甜。 她前世也是普通的长相，没有凸出的相貌，曾经也因为相貌，被人背地里调侃过。 不过她从来没在意过，相貌是爸妈给的，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好。 沈榕山走到院门边：“我去里正家。” “嗯，慢些。” 季温禾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眼神。 “文山，能麻烦你帮我把被子抱出来晒吗，天好，不晒被子可惜了。” 她喜欢晒被子，尤其是冬天，晒过的被子盖着特别暖和，舒服。 “好。” 沈文山将被子抱出来，放在搭好的竹竿上。 “嫂子，铺着的草席要不要晒晒？” “行，麻烦你了。” 她身上有了些力气，棉花被厚重，抱出来不一定能挂在竹竿上。 他抱着草席出来：“嫂子，不必跟我们客气，这个家也是你的家。” 季温禾笑着点头：“嗯，你们今天要搓麻线吗？” “要的。”沈元山搬着板凳坐在另一边，“过几日要去交货，得在交货日之前做好。” 他手法很利落，看得出早已熟练。 “我在家中没有搓过麻绳，怕我搓不好，爹就没有教我，你们教教我，我跟你们一起做。” 她这番话不会引人怀疑，怀疑也无妨，反正原主爹娘不知哪去了，问也问不到。 “嫂子，这活不好干，搓得久了手疼，我们来，你安心歇着。” 沈文山附和：“嗯，大哥说了，家中活计不让你碰，嫂子好好养身子。” 第11章 找里正买地 季温禾无奈笑道：“我没那么金贵，如今我们是一家人，我也想出点力。” 两人摇头。 沈元山头也不抬地回：“不行，让大哥知道了，我们肯定要挨一顿骂，嫂子还是安心晒太阳，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望着山下的方向，喃喃道：“里正会不会为难你大哥？” “应当不会的。”沈文山说道。 里正家中。 三间大瓦房，两边还有厨房和杂物房，篱笆围成的院子，在村里独一份的气派。 正屋内，首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棉袄，衣服很新，上面打着两处补丁。 一处在胸口处，一处在右手臂上，都是显眼的地方，看料子，不像是穿破的，倒像是故意缝上去的。 他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抿口茶，眼神看向右侧坐得笔直的沈榕山，眸光透着精明。 “榕山啊，你家的地虽抵给我了，可咱们银货两讫，你叔我可没占你们家半点便宜。” “是，我晓得，今日来，不是买回我家的地，是想重新买一亩地。” 他家的地地段好，爹娘养护的也好，每年收成不错，若不是家里急需用钱，万万不会将地卖出去。 若是正常的价钱，他家的地能卖近三两，被压着只卖了不到二两。 沈榕山不怪他，换成自己，也会压价。 里正，沈忠。 望着首位上的人：“忠叔，您知晓我身上银钱不多，家中娘子病着，身子尚未好，多余的钱拿不出来。” “您看着给挑一块好点的地，加上一块荒地，榕山感激不尽。” 说着从身上拿出串好的铜板和碎银子，起身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沈忠笑着点头：“好说，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叔一定给你挑块好地，至于荒地那边，随你自己挑。” 荒地在村尾，东边也有，村里人都不想买，怕种上庄稼没有收成，白花五百文银子。 其实沈榕山也不想买荒地，只是手中银钱不多，水田地地段不好的话，一亩地的收成，怕是不够家中吃得。 但愿里正能真的给他挑一块好地。 沈忠将钱收起来，缓缓站起身：“走，去地里，地契过几日办好给你。” “好，麻烦忠叔了。” “你别跟忠叔客气，以后有帮忙的，尽管找忠叔。” 沈榕山点了点头，没答话。 沈忠，他的父亲和爷爷是村里的里正，一直到他。 三代里正，积攒了不少家业。 季温禾在心里啧啧了两声：“里正不是村里选出来的吗？” 难道还能代代传？ “里正常和官府打交道，下一任里正，不出意外，都会是自己的儿子。” 沈元山搓着麻线，接着说道。 “官府面上说是村里人选任，其实暗中早已被收买，大家伙选出来的人，最后会找借口，说他不能担任里正，而换上早已定好的人选。” “对。”沈文山接过话，“大家心知肚明，为了不得罪里正，会先探探里正的口风。” “若是里正有意透露出想选择自己的儿子，那么大家都会选里正的儿子，接任里正。” 住在同一个村子，谁都不想得罪里正，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县官还是站在里正那一边的。 季温禾了然，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永远少不了巴结，争斗，讨好 将双手往衣袖里塞了塞：“你大哥不知何时回来，快晌午了。” 有两个小时了，村子就在山下，五分钟不到就能下山。 按他的脚程，怕是五分钟都要不了。 正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山下走上来，正是沈榕山。 “回来了。” 两兄弟连忙抬头看去，手中的活计停了下来。 他的表情如同往常，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 沈榕山望着院子里的三个人，目光最终落在季温禾的身上，他有些恍惚，对自己娶了娘子的事，有些不真实。 她看着自己笑，很温柔。 不自在地移开眼神，进了院子，将院门关上。 “沈大哥，地买下了吗？” “嗯，水田地靠近山脚边，第三块，旱地最西边一块。” 见她露出不解的神色，明白她没有了解过东边的田地。 于是捡起一根小树枝，蹲在她面前，画出了东边的田地。 沈家村被群山包围，他们住得这座山头是最高的，面朝南方。 东边一整排都是水田地，中间有小河流，从他们住得这座山流出水流，像一条直线，绵延到南边的小山头。 再从山底的通道，流向村外。 过了小河流往西边来是旱地。 水田地最东边，尽头，还空出一大块地，因为靠近山脚下，那边被划分成了荒地，没人过去开荒。 水田七分，旱地三分。 旱地往西边来，便是村民居住的地方，家中有院子的，会在院子里种菜，或者后院。 没有的，就在旱地种菜，也不远，走几步路就到。 “水田地倒也不是太差，但也不是太好，旱地在最边上，里正过几日办好地契，等开春，天气回暖，我们便能种地。” 沈榕山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将手中的小树枝扔到灶台后面。 沈元山摸着下巴，一副老成的模样：“水田地比我预想的差了些，旱地倒是不错。” 季温禾看向他：“荒地呢？” 荒地本来就不好，该不会给得是最差的地段。 “荒地里正让我自己选地段，最外侧，就在山脚下。” 等地契拿到手，再去荒地锄草开荒。 沈榕山从屋内拿出一把破口的砍刀：“我去砍柴。” 沈元山放下手中的麻线：“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柴火不够烧，得多砍些回来。” 季温禾瞧他回头，明白他要说什么，开口道：“你们去，小心点，我和文山留在家。” 他点了点头，拿着砍刀往右侧的山中去。 “文山，山里的树木可以随意砍伐吗？” 她忘记在哪看到的，有些山林是不允许私自砍伐的，被抓到会判罪。 “可以啊，不砍柴我们烧什么，很多人会砍柴去镇上卖，不过要好的柴人家才会收。” 沈文山忽然看向她，面露疑惑。 第12章 山下的村子 “嫂子，你们那里的山林官府不许私自砍伐吗？我好像没听说过。” 季温禾心中一惊，糟了，一时大意忘记了。 故作镇定地低下头，语气有些忧伤：“文山，嫂子也不瞒着你了，落水醒来后，我忘了很多事情。” “关于家里的事很多记不清了，有些模糊的片段会在脑海中闪过，可是每当我想去回忆时，疼就会很疼，像是被石头砸一样。” “所以我不敢去回忆，没有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我想着，日后说不定能回忆起来。” “这么严重，嫂子怎么不早说。” 沈文山放下手中的活计，作势要站起身。 “嫂子，我去叫大哥回来，让他带你去找郎中瞧瞧。” 季温禾赶忙叫住他：“文山，我没什么事，就是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了，身子没感觉到不舒服，别去叫你大哥。” 他面露担忧。 “可是嫂子”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只要不去想以前的事，头就不会疼。” 季温禾示意他坐回去。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的。” 沈文山不确定地看着她的脸色：“真的？” “真的，我骗你作何。” 这样也好，以后若是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说自己忘了。 “嗯，嫂子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大哥说，你别瞧大哥不爱笑，整日冷着一张脸，其实大哥很好的。” 沈文山决定给他大哥说说好话，不对，他大哥本来就好。 “大哥脸上的疤看着吓人，等嫂子和大哥相处的时日长了，便知道大哥很体贴，很会照顾人。” 季温禾看着他笑道：“你是在给你大哥说好话吗。” 他弯着唇低下头：“没有，大哥真的好，嫂子日后会看到的。” 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观察着院子。 来到篱笆边，看到外面一圈的山沟里，插着削得很尖细的竹刺。 “文山，山沟是用来防山里野兽的。” “嗯，山中危险，虽然这些年没有遇到过，但是不能不防。” 每年竹刺会换一遍，因为风晒雨淋，竹子很快会枯朽。 季温禾抬手晃了晃篱笆架，很结实，有用粗的竹子，也有用粗的树枝，底下应该埋得很深。 整个院子是呈斜坡状，坡度不是很大，前面院子门边估计用土填充过。 靠近门口的地势最高，下雨有一点好处，雨水都会往山下流。 站在厨房门口往里看去，厨房不大，依着山而建，左侧靠近山的这边有一个破旧的橱柜。 左侧门口处有一缸水，里面水打满了，还有两个木桶和木盆。 对面搭了一个简单的小架子，用来放些盆，碗什么的，一个四方小矮桌，伸着胳膊就能碰到对面的桌子边缘。 往右看去，两个灶台，灶台后面堆放着树叶和树枝，树枝快烧完了，显得灶台后面空空荡荡的。 厨房是用茅草和树木搭建的，搭建的人手艺不行，看着房子有些歪斜，让人担心会不会倒塌。 转过身，对面不远处是茅房和菜地，沈榕山不在时，他们两兄弟便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文山，我去院子外走走，看看山下的村子，看一眼就回来。” 沈文山不放心：“嫂子，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就去看一眼回来，不走远。” 见他执意要跟上，心中无奈。 她好奇村里的样子，原主进村时发着热，脑子迷糊，记忆也不清楚。 走了几步远，看清了山下的村子。 住户不同前世，不是一排排整齐的，很错落，门户都是朝着南方。 指着荒地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是不是兰婶家。” 记得兰婶说过，她家在山脚，荒地不远处，离他们很近。 沈文山点头：“嗯，是兰婶家，她家东边原本还有一家的，光棍，没娶到娘子，前两年去世了。” 季温禾好奇：“那宅基地呢，没有亲属继承？” “没有，家中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个，将宅基地抵给村长，拿着钱，听说去镇上逍遥了几天，回来两天人没了。” 真假不知，他也是听村里人传的。 不过按照村里平时传的八卦，估摸着是假的。 沈文山指着旱地：“嫂子你看，最边上那块地是我们家的，水田地第三块。” 季温禾看过去，水田地离这边有点距离，下山到那，估计要二十分钟。 看向荒地：“荒地草真多。” 西边山脚下可以说都是荒地了，中间分两边，留出了一条小道。 不过路长时间没人走，长满了草。 沈榕山选得是路边的一块，靠近他们山脚这边的。 站在她现在的地方望向右侧，能看到在远处砍柴的两人。 村子出口方向在南边，小溪流边上。 “文山，村子的出口，有东西拦上了？” 进来两个男子，挪开的好像是交叉的木栅栏，像电视剧官兵里拦路的。 沈文山看过去：“估计是，这几日有难民逃过来，里正担心有人进来偷东西。” “以前也拦过，没什么用，夜里村子里还是遭贼了，好在被发现，村子里的人打跑了。” 季温禾疑惑道：“抓住了贼偷，打死会坐牢吗？” “不会，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还敢来偷东西，那是要我们的命，不让我们活，打死也没人报官。” 有些村里打死过人，纷纷叫好，没人同情他们。 “嫂子，回去。” 沈文山看到他大哥往他们这边看了，打着手势，让他们回去呢。 季温禾也瞧见了：“嗯，回。” 望着山洞，她想还是住在山下安全些。 一眨眼，她来到这个朝代已经有半月了。 她的文牒办下来了，沈榕山使了些钱，由里正全权办好，完全不用她本人到场，户籍办理也是。 看似很严格，其实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下来，听说还有人办假户籍，假文牒的。 这日早上。 季温禾穿戴整齐，洗漱好，来到厨房。 沈元山坐在灶台后面烧火，笑嘻嘻地探出头：“嫂子，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去摘野菜。” 第13章 挖野菜 下意识地看向沈榕山，他不让自己外出，让她在屋内，或者坐在院子中晒太阳，好好养身子。 虽然她说自己已经好了，可他还是坚持不让她出去走动，最多在院子里走走。 “沈大哥，我身子完全好了，天天待在家里闷得很，我想和他们一起去。” 沈榕山从橱柜里拿出碗：“我和你们一起去。” 随即又说道：“我去设陷阱。” 三月气温渐渐回暖，小动物们开始出来溜达，季温禾有些好奇陷阱是怎么布置的。 坐在桌上吃饭时，悄悄睨了一眼右侧的人。 他垂着眉眼，吃得快，但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吃相也不令人讨厌，快且安静。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观望，眼神看向她。 季温禾快速收回目光，佯装认真地低着头吃饭，两秒后，轻声问：“沈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你们去山下半山腰摘野菜，深山中危险，你不能去。”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 还是别跟着去给他添麻烦了。 以为她不高兴，沈榕山沉默片刻：“我要往深山里去，路不好走，碎石子多，不小心会摔倒，还有蛇。” 一听到蛇，季温禾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 她最怕的就是蛇，光是想想就浑身难受。 “沈大哥，我不去了。” 蛇，蚯蚓，黄鳝，泥鳅，前两者最害怕，怕到不能想的地步。 瞧出她怕蛇，安慰道：“半山腰基本看不到蛇，有也被村民抓走吃了，你安心。” 还不如不说呢。 沈元山将空碗放下：“嫂子，我们去拿篮子，你快吃。” 沈文山也跟着放下碗出去。 季温禾见状，大口大口吃着碗中的饭。 她吃饭慢，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完，吃得快胃会不舒服，原主的胃不好，要好好将养着。 “慢些，不急。” 沈榕山早已吃完，他每次吃完饭，会坐在桌边等着她，不催促。 “一会儿下山碰到村里人，点点头便好，不想说话就不说，谁要是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他们有些人嘴巴说话不好听，但是心思不坏，若是谁说话让你心里不舒服，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找他们。” 季温禾放下碗，笑道：“日子是自己的，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再说我自己有嘴，谁敢骂我我就骂回去，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绵性子。” 她是不爱争的性子，能和平相处就和平相处，不能在动手。 扭头看去，见他移开目光，挑了下眉：“沈大哥，那你去布置陷阱，我和他们先去挖野菜了。” 沈榕山点头，起身收拾碗筷，不忘叮嘱：“下山慢些。” 季温禾弯起眉眼：“嗯。” “嫂子，我们走。”沈元山拿着镰刀和篮子。 “嫂子，给你一个篮子。”沈文山递给他一个。 “咱们家里篮子挺多的。” 客厅里摞着好些个，有旧的，也有新的。 沈元山走在前头：“村外有片竹林，我们砍了几根回来自己编的，要不是竹子太少，我们还能编些竹筐卖。” 竹林是无主的，附近的村子很多，每户人家都会竹编，不够抢，想编竹筐卖钱是行不通的。 季温禾点点头，记忆中山外有很多小村子，周围的人口还是蛮多的。 “嫂子，你慢些。”沈文山回头叮嘱。 “嗯。” 抬头望去，田地边，山脚下，小河边，聚集了很多妇人和小孩。 “怎么那么多人，咱们村里没那么多人？” “是山外的人，咱们这座山被村子包围，听里正说，后山外面的山脚下，村子里的人很多，有上百户呢。” 沈元山来到山脚下，看到野菜，开心地指着。 “嫂子你看，马齿笕。” 季温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小时候在农村见过，一直当成野草，没想到还能吃。 他蹲下身将野菜用镰刀割下，放进篮子中，往前走，接着说道。 “因为人太多，家中粮食不够，便上山挖野菜，挖山笋，还有苦菜，蒲公英” 季温禾听着他的话，眼神四处查看，没一会儿找到了一颗，兴奋地跑过去。 “快看，我也找到了。” 沈文山走过来：“嫂子我来，有露水，凉。” 手上沾了水，挖着野菜，免不得弄一手泥。 “好，你来。” 季温禾让开位置，看着他们这边的山脚下，也有很多人在找野菜。 问道：“山外的人可以进村吗？里正不拦着？” “不拦，山不是我们沈家村所有，谁都可以进山。” 沈文山将马齿笕放进她的篮子里，起身往边上找去。 季温禾了然，开始低头专心找野菜。 沈元山回头，见她往东边的山脚下走，急忙叫住她：“嫂子，我们往西边去，那边人太多了。” 东边的人最多，田地和河边也有野菜，大家天没亮就起身挖野菜了，这会儿估摸着找不到多少。 “好。” 她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他们。 饥荒年，连野菜都不够吃。 季温禾看着跟来的孩子们，瘦弱，头发发黄，一脸的营养不良，但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女孩的身上。 跟来的男孩虽瘦，气色上却比女孩子们好上很多，有精神气，在一旁相互玩耍。 这时，她听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大骂：“你个吃白食的，找到现在一篮子野菜都没挖到，你说你有什么用，尽浪费粮食” 妇人的声音很大，手指用力地抵着小女孩的太阳穴，说话难听，周围的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季温禾皱起眉头，小姑娘满手的泥土，没有镰刀，找到野菜徒手挖。 身上穿得也单薄，皮肤黝黑，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 “嫂子？”沈元山喊了一声，“嫂子，我们走了。” “哎，来了。” 小姑娘很惹人心疼，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脸上没有丝毫敢反抗之意。 小姑娘们黯淡的眼神，麻木的脸庞，季温禾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朝代的压抑。 “嫂子，你不舒服吗？”沈文山瞥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心地询问。 第14章 沈素雅 “没有，我们继续找。” 她该庆幸能遇到他们，而不是那种骨子里我最大，家务活都是女子干的，洗衣做饭，像个保姆。 若是那样，她可能会用极端的手段离开。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季温禾回过神，看着出现在身后的沈榕山。 “沈大哥，你没去山里吗？” “正要去。” 往山上走时看到她，一个人呆站在原地，脸色很是不好，担心她身子不适，下来问问。 快速调整好情绪，季温禾笑着摇头：“我没事，沈大哥你快去。” 沈榕山看了她几息：“嗯，不舒服早些回去。” “好，你小心些啊。” 他背对着抬了一下手，径直上了山。 “呦，真巧，你们大哥呢，没跟着一起来啊。” 季温禾转身，看着来人：“兰婶，您才出来挖野菜啊。” “我都挖了一篮子了，刚去家里倒出来，这不来这边瞧瞧，没想到人也挺多的。” 天蒙蒙亮，兰秋华就起身了，饭都没吃，拿着篮子和镰刀出了门。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揪揪，模样乖巧，笑起来有一个酒窝，眉目间很像兰秋华。 “小雅，这是你榕山大哥的娘子，叫嫂子。” 沈素雅好奇地看了她几眼，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嫂子。” 季温禾笑着回应：“哎，小雅你好，模样俊俏，名字也好听。”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脸泛着红。 “我女儿，沈素雅，名字找秀才起的，比他爹起的好听，当初想叫她沈二丫来着。” 兰秋华笑呵呵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惹得她气呼呼地。 “娘，你手上都是泥，我昨天刚洗得头发。” “倒霉孩子，我是你娘，还嫌弃我来了。” 季温禾瞧着，她脸上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宠溺。 “去，找野菜去。” 沈素雅点头，拿着镰刀走进了荒地。 “对了，榕山呢，没跟着你一起来啊。” “他去山里了，一会儿应该过来。” 兰秋华点了点头，带着她往荒地去。 季温禾往边上看了一眼，沈元山他们在不远处，正在挖野菜，能看到她们，便没有叫他们。 “来村子里可还习惯？” “挺好的，我身子没恢复，前段时日沈大哥一直让我在家里养着，没下山到村子里转转。” 她也不太想下山，除非必要，一个不认识，叫不出名字，怕被人拉着问个不停。 “村里没啥好看的，一群老娘们讲这家的事情，讲那家的事情，说话没个把门的。” 兰秋华扒开野草，仔细看着里面，接着说道。 “村里闲了，就爱聚在一起瞎聊，你不爱听就别下山，那二流子快半月不在村里，他之前和你小叔子闹得很僵。” 其中原因季温禾听他们说过：“嗯，我晓得，多谢兰婶告诉我。” “害，谢啥呀，不过你也不用怕她们，她们就是嘴巴爱说，不会做害你的事。” 从小在村里长大，她每个人都了解。 这时，沈素雅从远处的荒地里喊她们：“娘，嫂子，你们来这里。” “走走走，她那边多。”兰秋华拉了她一把。 季温禾跟过去，看着地里发现的野菜，皱起眉头，不是马齿苋，有点像大蒜苗。 “我们家小雅真厉害，找到那么多野蒜。” 沈素雅蹲下身，语气很开心：“娘，你们快挖，我再去找找。” “成，你去。” 兰秋华拿着镰刀挖土，见身边的人站着，不解地抬起头：“怎么不挖呀。” “兰婶，这是你们找到的。” 她看别人都是谁发现一大片，那便是谁的，旁人不能再上前挖。 “跟我见外了不是，那么多野蒜我们也吃不完，快挖。” 季温禾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后，才想起自己没有挖土的工具。 “兰婶，我去叫元山过来，他有镰刀。” 兰秋华点头：“哎，快去。” 小跑着来到两兄弟身边，见旁边不远处有人，小声道：“荒地那边有野蒜，挺多的，我们去那边找。” 他们俩的篮子里挖了不少野菜，手上满是泥土。 “嫂子，你别往荒地里去，草长得高，里面有小虫子，露水没干，衣服不能弄湿了。” 沈文山接过她手中的空篮子，将装满野菜的篮子递给她。 “嫂子，你在外面等我们，一会儿大哥回来了。” 大哥说她没有多余的衣服，湿了没得换，不像他们，可以穿对方的衣服。 季温禾低头看着裤腿，方才进荒地时，被露水染湿了一大片。 原主出来时只带了一身衣裙，家中没有女子换洗的衣物，贴身小衣趁好天洗，晚上干了再穿上。 兰秋华看着两兄弟走进来，望着站在外边的人：“你嫂子怎么不进来了，人多，找得快。” 沈文山接过话：“大哥说嫂子来时没有带多余的衣物，弄湿了嫂子没衣服换。” 她这才想起，人进村时，手中只拿着一个很小的包袱。 “元山，荒地里野蒜多，你们快找，你看别人也进来了。” 两人点头，卖力地挖着土。 季温禾蹲下身，她觉得站着太显眼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身边看了看，拿起一块石头，在土里试了试，刚好可以用来挖野菜。 不让进荒地，山脚下可以，干等着不是事。 她认识马齿笕和野蒜，蒲公英也认识，挖了好几颗。 “裤腿怎么湿了？” 季温禾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抖，扭头看去：“沈大哥，你下次出现能不能弄出点动静。” 语气有些委屈巴巴的，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沈榕山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石块，挖着土：“嗯，裤腿怎么湿了？” “方才走进荒地了，湿得不多，一会儿就干了。” 棉花吸水，沾水多的还没干透，有水印子。 “沈大哥，陷阱布置好了？” “好了，过两天去看看，不一定能抓到猎物。” 怕她白高兴一场，后面加了一句。 季温禾眉眼弯起，蹲在他面前：“没关系，总能抓到的。” 他身材高大，蹲下身也很有压迫感。 第15章 兰婶送衣服 见他脸上不知何时沾到的泥土，伸手用手指擦去。 手指触碰到脸颊时，沈榕山瞬间僵住身子，挖土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向她。 “沾了泥土，好了，现在没了。” 季温禾没感觉到哪里不对，他们是夫妻，帮着擦去脏东西，不会引来别人的闲话，又不是陌生男子。 “沈大哥，你怎么不挖了。” 她的眼神很清澈，含着笑。 沈榕山发觉心跳得很快，像第一次站在战场上，但是两者的感觉不同。 瞥去心中的异样感，垂眸继续挖土。 “咦，大哥，你何时下山的。” 沈文山站在不远处的荒地里，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季温禾接过话：“刚下来一会儿，挖多少了。” 他抬起篮子，里面满满一筐。 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厉害。” 沈文山笑得腼腆，蹲下身继续。 回头望着沈榕山：“沈大哥，挖那么多野菜我们吃不完，放着会蔫掉。” “晒干存着。” 他已经知晓她忘记以前的事。 指着篮子里的蒲公英：“可以炖粥，晒干泡水喝。” 季温禾点了点头，晒干的野菜不好吃，有点嚼不动，可能是没有泡开的原因。 挖野菜的人太多，你不挖，等你在想去的时候，找不到多少。 战乱，又遇荒年，没粮心慌，能填饱肚子的就是野菜。 一到季节，起早贪黑地找，存得多，心里才踏实。 沈榕山将挖出来的野菜放进篮子里：“走，先回去一趟。” 唤来荒地里的两人，把篮子里的野菜倒在一个篮子中。 季温禾跟着他往山上走，半路回头瞧了瞧：“沈大哥，他们要挖到什么时候。” 看他们每个人似乎没有要回家的样子，都在低头认真找着。 “找不到自然就回去了。” “那这篮子野菜回去理干净晒干吗？” 篮子里野菜溢出来了，满满一下子。 沈榕山转身，前面的坡不好走，让她在前面：“嗯，今天太阳好，晒几个日头便能收起来。” 季温禾小心翼翼地爬上斜坡，踩上了一颗小石子，脚往下滑了下，腰后出现一只手，将她往上推。 “谢谢沈大哥。” 她上来后，回头想拉他一把，就见他挎着大步子走上来。 腿长就是好。 进了院子，沈榕山进屋拿出竹丝编织的竹板，野菜倒在地上，理干净泥土放在竹板上。 “不用水洗洗吗？”季温禾蹲下身，帮着一起清理。 “不洗，过了水没晒好会烂，发霉，等吃得时候用水浸泡。” 说着去厨房搬出两个矮板凳。 “你去洗洗手，我来便好。” “没事。”拉着凳子腿过来坐下，“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能总在一边享受着。” “家中没什么活计，不需要你忙。” 季温禾抬眸看着他，忽然问：“我若是什么都不干，你不会生气吗？” 沈榕山垂眸，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为何生气？” “因为我什么活都不干，碗不洗，衣服不洗，饭也不做。” 贴身小衣换下后，是他洗得。 她本来是想自己洗的，是他说身子没好，不能碰水。 “你不怕村里人说你娶了个懒婆娘？” “不怕，是我自愿的。” 沈榕山抬头，神情认真。 “你不必在意别人如何说，我也不会听他们的，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开心就好。” 季温禾笑弯了眉眼，心中对他的好感度又升了一层：“沈大哥，谢谢你。” 这个‘谢’包含了很多，原主没来得及对他说得，她如今替原主说了，同时还有自己的感谢。 两人没有在说话，安静的清理野菜，一个个分开晾晒。 兰秋华带着女儿回到家中，洗干净手：“小雅，你把野菜理干净，我找几件衣服。” “娘，你找衣服干什么？” “你榕山哥的娘子来时没带衣服，我想把我穿不了的衣服拿给她，有个换洗的，就是不知她会不会嫌弃。” 沈素雅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走进屋内：“娘，你那些衣服老气死了，颜色难看，嫂子肯定不喜欢。” 姑娘爱俏，谁不喜欢鲜艳的颜色。 兰秋华将床尾的箱子搬出来，里面装得是她年轻时穿得衣服，她如今穿不上了。 有些颜色好看的，改小给了她女儿，剩下的衣服都是偏深色，妇人爱穿的颜色。 “你嫂子如今不是没有衣服吗，天气暖和了，等到了夏天，衣服一天一换，没衣服换可咋整。” 家中银钱不多，布料不便宜。 拿出三件衣裙，放在床铺上：“我去问问，不要我在拿回来。” 沈素雅靠在门边，歪着头：“随你，我去理菜了。” “去去。” 兰秋华挑来挑去，挑出三件补丁少的衣裙，装进干净的篮子中，上面用布盖上。 走到院中时，对沈素雅说道：“我去你榕山大哥家，一会儿回来，你爹和你哥回来，让他们先做饭。” “好~” 快接近傍晚，挖野菜的人才渐渐往回走。 到他们家门口，没见人在院子中：“榕山啊，你娘子呢？” 沈榕山正在捡着晒干的野菜：“兰婶，她在屋里，我叫她出来。” 兰秋华赶忙摆手：“不了，我进去瞧她，你忙你的。” 季温禾在屋内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刚走到门口，迎面和她碰上。 “我来给你送点东西，看你要不要，不要我在拿回去。” 拉着她进屋，门没关，有光亮。 她拿出篮子里的衣裙：“衣服旧了些，我想起你进村时没带着衣服，这天气回暖了，怕你没衣服换。” “你瞧瞧，颜色老气了点，但还是能穿得，我年轻时的衣服，一直爱惜着，你别嫌弃。” 她年轻时也是爱美的，可是家中母亲从不给她买鲜亮的颜色，说是干活不耐脏。 季温禾感激地道谢：“谢谢兰婶，我不嫌弃，我很喜欢，谢谢您。” 见她如此说，兰秋华笑了：“你不嫌弃就好，我家中还有两身，不过上面补丁太多了，就不给你了，我自己都嫌寒碜。” 第16章 去集市 “衣服我洗得很干净，一直放在箱子里收着，赶明儿你再洗一遍，捂着时日长，有些个味道。” “哎，我晓得了兰婶。” 她正愁天暖没衣服换洗呢，家中的银钱不多，实在不好开口买新衣服。 季温禾把衣服放回卧房，出来后没见到人，走到门口，发现她已经出了院子，往山下走去了。 沈榕山从厨房出来：“兰婶回去了。” 来得急，走得也急，两人在屋内说了什么，他没去听。 跟着他进厨房：“兰婶给我送了衣服。” “我本想着过几日逢集，去镇上扯点布回来给你做衣裳的，你会做衣裳吗？” 季温禾赶忙摇头：“我不会，娘没有教过我。” 记忆中，原主确实不会做衣裳，家中的活干不完，哪有空学刺绣，学做衣裳。 “兰婶送了三身衣服给我，你别扯布了，留着钱买种子，荒地里的草又长出来了。” 草长得特别快，地里的小石子捡了好几天才完事。 沈榕山想了想，回道：“等粮食卖出去了，给你扯布做衣裳。” 季温禾笑笑，柔声说道：“好啊，沈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去镇上吗？” “镇上太远，走着累，你想要买什么，我买回来给你。” “我不买东西，想去铺子里瞧瞧，拿些活计回来做。” 她问过，村里人会打络子，会刺绣的拿荷包回来绣。 “过了那么久，镇上应该太平了，我想去看看，我不怕累，能走得了远路。” 季温禾迫切地想赚钱，不去镇上瞧瞧，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沈大哥，你就让我去，我走得了远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沈榕山垂眸看着抓住手臂的双手，抬眼瞧去，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好。” “谢谢沈大哥。” 开心地扬起笑脸，转身去灶台后面。 “可以引火了吗？” “嗯，可以了。” 季温禾抓起一把稻草放进灶底，拿起打火石。 她问过，火折子很贵，一般人家用打火石的多。 引着火后，折断小树枝往锅底添。 来到这里快有一个月，日子苦，但是有盼头。 “沈大哥，地里的菜什么时候种啊？” 如今快三月中了。 “下旬到下月初，天气还没完全回暖，有些菜不耐冻，种得早长不好。” 淘好的糙米倒进锅里，放新鲜的野菜进去一起煮，盖上锅盖。 沈榕山擦了擦手：“我来烧，你过来。” 季温禾起身，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台不远处：“过几日去集市买种子，咱家的旱地也就三分地，种不了几样菜。” “嗯，种些能保存时日长的，南瓜，豆角，冬瓜，黄瓜，白菜。” 院子里他不打算种，收成不好，白白浪费种子。 荒地暂时种不了，养个一年看看，明年再种菜。 这几日，几人上山挖野菜，挖笋，笋吃不完切成片，晒干。 山里的蘑菇很多，大多不认识，听说吃死过人。 木耳不够大家抢得，有些人天没亮，就开始在山脚下晃悠了。 沈文山和沈元山两人早早起身，背着箩筐去山里找。 不过众人只敢在半山腰转悠，不敢往深山里去，只有胆子大的敢去，没要几天，笋，野菜，木耳采得是干干净净。 山里资源丰富，都不够大家采摘的，何况是平原地区。 季温禾有时会想，若不是住在山里，荒年村民要吃什么？ 到了赶集的日子。 天色微亮，沈榕山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洞门边，小声唤道：“起身了吗？” “嗯。”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起今日要早起去集市，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沈大哥，我醒了。” “嗯，我去做饭。” 他自己一个人去镇上，从来不吃早饭，今日带着她不行，担心她不吃饱没有力气。 季温禾还是穿着袄，衣裙太薄，春夏穿，现在穿着冷。 头发随意地用木簪挽起，没有镜子，只能用水盆照照。 收拾好后来到厨房，见他从灶台后面起身。 “锅里有热水，饭一会儿热好。” 今日要早起，昨晚特意多做了些，热热便能吃。 舀了一瓢热水倒进盆里：“你先洗。” 季温禾点头，洗漱好后，他将热好的饭端在桌子上，自己再去洗漱。 “沈大哥，村里还有人去镇上吗？我们跟着一起，还是自己去？” 沈榕山望着她的背影：“你想和村里人同去，还是分开？” 他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些人脚程慢，若是结伴，得慢下脚步等他们。 “不，我们两个人。” 季温禾想得和他一样，既不愿等人，也怕自己脚程慢，让人等得不耐烦。 吃完饭，沈榕山背着箩筐，里面是两只野鸡，前天抓到的，就等着今天去集市卖。 “野鸡真的不留一只？” “嗯，不留，拿去卖钱，你不是还设了陷阱吗，等在抓到，留下一只我们自己吃。” 那两兄弟也决定不留。 季温禾听他们说过，沈榕山打猎很厉害，以前在家时，时常能打牙祭。 天色没有完全亮，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不停地观望着。 有些人家要去集市，都已经起身，屋内传来响动声。 路过里正家后面，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也要盖青砖瓦房。 出了村子后，沿着路往前走十几米，在往右。 沈榕山脚步很大，走得又快，季温禾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啪！” 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季温禾转头看去，一辆驴车快速跑来。 车子上坐满了人，男女都有，背着箩筐，挎着篮子，从他们身旁经过。 沈榕山停下脚步等她：“我们村没有驴车，隔壁村有，去集市外村人坐不上。” “嗯。” 他以前说过。 季温禾快步跟上他，开始还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走了约一个小时后，热得出汗。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村里人隔半月或者一个月才去集市，走得去真的太累了，一来一回要一天的时间。 沈榕山回头，望着她额头的汗珠，微微皱起眉头：“我送你回家。” 第17章 脸上的疤痕 “我没事，不回去，我要和你去集市。” 季温禾继续往前走，怕他真送自己回去，小跑了起来。 “别跑，你慢些，不着急。” 不说还好，一说她觉得拖累他的脚步了。 “对不起沈大哥，我说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如今却还是要你放慢脚步等我。” 她垂着头，神情沮丧。 沈榕山跟上她，抬起右手：“是我走太快了，你拉着我的衣袖，咱们慢些。” 季温禾看着身侧的手，很大，很粗糙，但却让人看着有安全感。 抓住衣袖时，担忧地问：“别人瞧见了，会不会说不好听的话。” “会，不过他们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 她轻笑出声，引得他低头看去。 季温禾抬头，望着他转过去的侧脸：“他们怕你，若是说了，你会打他们吗？” 沈榕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你怕我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望着前方，她回：“一开始是怕的，后来不怕了。” 又补充道：“我怕你不是因为你脸上的疤痕。” 沈榕山用余光看着她：“我脸上的疤痕很丑陋，许多人瞧了害怕，或是嫌弃。” 想起从河里救起她，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目光里满是惊惧。 “我不嫌弃你。”季温禾觉得这话有些暧昧，改口道，“我是说我不嫌弃你脸上的疤。” “一开始我不了解你，而且你整天冷着一张脸，从未见你笑过，我们又不熟，对陌生男子，我自是害怕的。” 后来相处中，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和面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渐渐的，心中对他再无害怕。 “沈大哥，你能跟我说说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沈榕山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这道疤痕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时留下的，大夫说伤到了脸，日后无法再和以前一样，开怀大笑。” 浅笑可以，大动作做不出来。 季温禾抬起头，目光落在疤痕上，眼中闪过心疼：“当时一定很疼。” “说不疼是假的，那时我以为会死在战场上，可是想到家中的两个弟弟，我不能死。” 硬是拼出了一条血路，在战场上活了下来。 “之后呢，元山他们和我说过，你是被迫抓去当得壮丁，和自己主动去参军不同。” 沈榕山回忆起了在军中难熬的那段日子。 迟迟不见他回答，以为是他不想说，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过了许久，他淡淡道：“军医很忙，我们这些人请不到军医，是同行的一个大哥，随身带的止血药救了我一命。” 用了止血药后，他只能和十几个人挤在帐篷里，等待着伤口发脓，扩大等死，好在他运气好，挨了过来。 季温禾从他脸上收回目光：“那人是个大好人，愿意出手帮你。” 在战场上，随时会受伤，愿意拿出身上携带的止血药，怕是没有几个。 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不拿出来，别人也无权说什么，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沈榕山明白，心中一直感激他，后来上战场，两人相互扶持。 季温禾抓紧了他的衣袖，安慰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时，一辆牛车从他们身旁经过，车上有男子‘咦’了一声，紧接着听到他说。 “这人好眼熟啊，是不是跟咱们村猎户学打猎的，沈家村的那个孩子。” 车上的几人纷纷看过来，有人回：“像，好像就是。” “旁边是他新娶的媳妇吗？” 车子越来越远，他们的谈话声也渐渐听不清。 季温禾听到一句：他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吗，原来没死啊。 不悦地皱起眉头，到底是谁传他死在战场上了？散播谣言的人到底安得什么心。 好好一个人，非要咒人家死在战场上。 仰起头，见他面色平静，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柔声问：“你知道是谁在传你” 沈榕山点头：“嗯。” “是谁啊？”季温禾好奇。 他转头看她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心中闪过一个可能：“是村里的二流子？” 能让他不好开口的，估摸着也就是曾经调戏过她的二流子，担心说出来她会害怕，或是不高兴，才犹豫。 果然。 他说：“是他，那日救了你后，我夜里找到他打了一顿，不知去哪了，没有再回村里。” 若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他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一条腿。 季温禾好奇：“他不敢回来，是不是害怕碰见你，怕你在打他一顿。” 干了不少坏事，烧了人家的房子，还造谣他死在外面了。 “不知，他在村里本就不受待见，村里人看到他都绕着走。” 前面要往左拐弯，沈榕山看了眼身后，没有车子，拉着她走到对面，接着说道。 “他回村里，每家不敢不留人在家，怕他偷东西。” “他家人呢？”季温禾疑惑，“家里没人管得住他吗？” “他娘生他时难产，保小，家中父子过活。” 沈榕山也是听爹娘闲话时说得，没有细问过。 “原来是这样。” 家中只有父亲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地里活计不能丢，哪来的时间教育孩子。 村里人养孩子都是放养，男娃成天结伴，和村外的孩子一起，这里溜达一圈，那里溜达一圈。 “沈大哥，往后日子好了，村里的私塾还会开吗？” 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家里有些条件的，都将孩子送到沈家村。 “应当不会，叔他年纪大了，怕是有心无力。” 沈榕山回来时去见过他一面，老了很多，没有往日的精神气，说句不好听的，像将死之人。 两人路上聊着天，在晌午前到了镇上。 安和镇。 望着城门口上的三个大字牌，季温禾双腿发软，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歇一会儿，等下在进镇。”沈榕山望着，寻找能坐下的石头。 “不了，沈大哥，我们进去，趁现在人多，把野鸡卖了。” 人少，她怕卖不出去。 季温禾直起腰，咽了一下口水：“走沈大哥。” 沈榕山见状，不再强求，大步向前，和她并肩而行。 第18章 卖东西 集市热闹非凡，因着逢集，人特别多，街道人挤着人。 沈榕山将她护在街道里面：“去肉市，等野鸡卖了，去买种子，在陪你去铺子里瞧瞧。” 季温禾点头，紧紧跟随着他：“好，我听你的。” 肉市是专门卖肉的，和菜市隔了一个街道。 肉市不仅卖肉，还有鱼，虾，也都是在这里卖。 沈榕山寻了一处铺子拐角，指着身后的台阶：“你坐那歇会儿。” “嗯。”她走不动了，迫切地想坐下休息。 吹了吹台阶上的灰，一屁股坐下，满足地叹了口气。 季温禾打量着街道，街头是卖肉的，街尾是卖鱼的。 各个小摊上完全不用吆喝，有的是人上前问价。 她旁边是一个很小的巷子，能容两个人走过去，对面是主街道，再往对面去，就是菜市。 季温禾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大哥，我到巷子边看看，不走远，看一眼就回来。” 沈榕山望着巷中，点了点头：“嗯，快去快回。” “好。” 巷子不深，三米左右。 出了巷子，季温禾望着街道两边的铺子，香料，胭脂，成衣店，竹编铺子 转身回去时，边走边想，她前世是个普通的打工人，特长嘛，能吃算不算？ 下班和休息日爱跟着网上做美食，可没有独家秘方，有经验的大厨，尝尝味就知道是怎么做得了，可能复刻出来的，比她做得还好吃。 卖方子不行，虽然做过很多美食，但具体的配料记不清了，应该放多少，完全想不起来。 还是那句话，没有独家秘密配方，人家都不会正眼瞧她。 思来想去，没想到一个可靠，不用成本，能轻松赚钱的行当。 沈榕山卖了野鸡，背上箩筐，拐弯看到巷子中抱头苦恼的人，上前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他声音很轻，不似以前那般冰冷。 季温禾抬起头，愁眉不展地说道：“我发现赚钱好难。” “赚钱哪有容易的，钱要是那么好赚，世间便没有穷人了。” 话是那么说，可她一个现世人，来到古代，居然找不到赚钱的行当，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起码人家会绣荷包赚钱，而她，什么都不会。 沈榕山拿出十文钱给她：“等会儿去买包子，肉包三文一个，菜包一文一个。” 看着手中的十个铜板，问道：“两只野鸡卖了多少钱？” “四十文。” “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 沈榕山站起身：“以前一只能卖到二十五文到三十文，走，去买菜种。” 季温禾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铜板，有些舍不得用。 肉包三文一个，只有手掌心大小，一口没了，还是都买素包，虽然馅都少，但是素的划算。 走在街道上，她看到前面有一家铺子人进人出，她们的篮子中应该是荷包和打好的络子，来交货的。 “沈大哥。”季温禾指着前面的铺子，“等下我们去那家铺子里瞧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锦绣坊，他娘在世时，常在他们家拿活计回去做。 “好。” 来到种子铺，里面有不少人。 “沈大哥，你进去买种子，我在外面等你。” 沈榕山不放心，叮嘱道：“在门口别乱跑，我很快出来。” 季温禾点头，随即看向旁边的小摊，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好奇地走过去。 “姑娘，随意看，看好的簪子可以试戴。” 老板热情地介绍。 绒花，木簪，各种颜色的发带，扇子，手帕，儿童玩具等等，应有尽有。 “老板，这根木簪多少钱？” “三文钱。” 季温禾皱眉，她在思考贵还是便宜，被老板误会了意思。 “姑娘，三文钱不贵，实诚价，没有抬高价，您可以去别得摊子上瞧瞧，就只我这卖得很便宜了。” “那这个多少钱？” 她拿起一根粗布发带，上面有个蝴蝶结，通体红色，两边大概有十五厘米长，还有更短些的。 “这要怎么带？” “这要贵些，六文钱一个。” 老板告诉她戴得方法。 蝴蝶结在前，带子绕到后面绑起来，很像前世的发箍，装饰品，也可以用来绑头发。 季温禾看着各种各样的物品，脑海中忽然萌生了赚钱的法子。 等沈榕山出来后，她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沈大哥，咱们村子里来过货郎吗？” “小时候见过几次，如今不知，等回去问问文山他们。” 货郎走街串巷，到一个村子里卖得不好，下次基本不会再去那个村里。 见她低头沉思，好奇地问：“怎么了，你问这个作何？” 季温禾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就问问，走，我们去铺子里瞧瞧。” 现在还没决定好，进货的地方可以打听，关键是要拿出本钱。 方才的小摊上，各种东西都有，本钱估摸着花费了不少。 眼下手中银钱不多，他未必会同意。 来到铺子里，季温禾看了看，手帕，荷包，络子，还有精致的小屏风。 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在打着算盘，看到有人进门，热情的从柜台走出来：“姑娘是想买东西，还是要拿活计。” “老板，有什么活计可以拿？” “看你会什么，我们有刺绣，手帕，荷包，屏风，不过这些要先看了手艺，在决定拿哪一种。” 她不会刺绣：“还有其它的吗？” 老板悄无声息地打量她，看到她的双手时，晓得不会刺绣。 常年刺绣的人，手指尖和指腹会生茧，而她则没有。 “打络子，姑娘可会？” 季温禾想了想，老实回答：“小时候打过，现在忘了些。” 她怕老板让她现场打一个，打不出来，到时场面会很尴尬。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无妨，你可以在我这里学一下，或者你村里有会的，可以去请教她们。” 沈榕山想起来，兰婶是会打络子的，在她身后开口：“兰婶会打。” 那正好，回去请教兰婶。 季温禾趴在柜台上，看着她从下方拿出络子：“老板，价钱怎么算的？” 第19章 打络子 “看样式，复杂些的价钱高，简单些的价钱便宜。” 老板来到展示架旁边，指着样式简单的。 “一文钱三个，是最简单的，会打络子的人，都会这种样式。” “你不太会，先拿这款样式回去做，等你学会别得样式，再从我这拿回去做。” 季温禾点了点头。 老板又接着说道：“很多人在我们家拿络子回去打，市面上见到的络子，我家都有。” “我多给你一些线，回去打好了新的样式，拿来给我瞧瞧，若你手艺好，我会多给你些线拿回去打。” 她走到柜台后面，挑了两捆红色分装好的线。 “两捆能做五十四个，不过你得先押十文在我这里，等你交货时，我再把十文钱给你，且以后你在我这里拿货也不用再交押钱。” 季温禾看向身后的沈榕山，只见他从荷包里拿出十文钱放在柜台上，又将两捆线放进篮子里。 如此，打络子的活计算是接下了。 准备离开时望向旁边的成品络子，问道：“老板，你家络子都是用哪些线做的？” “亚麻线，丝线，棉线，丝线做得最多，这丝线金贵，若不是老熟客，我也不敢轻易给人做。” 农家人，有些个一辈子也没穿过用丝线做得衣服。 言下之意，她拿不到丝线打络子，老板怕她私吞，换位思考下也能理解。 季温禾又问：“用丝线手工费是不是很高？” 老板点头：“那是自然，得是老熟手，做出来的成品才精致。” 丝线比麻线和棉线细，瞧着成品就知道很费事，但做出来的感官上，还是丝线最好看。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老板，你们家单卖线吗，比如我想买几款不同颜色的亚麻线，价钱是多少？” “一斤三十文，没有染过色的便宜些，二十五文。” 沈元山兄弟俩搓得麻线是十三文一斤，他说这个价钱还是被压过的。 季温禾点了点头，客气的道谢：“多谢老板，那我什么时候来交货？” 老板笑着回：“你做好便可以送过来。” 用丝线打络子，她才会给人设置期限，要求多长时日做完送来。 “好，老板您忙，我们先走了。” “哎，慢走啊。” 出了锦绣坊，季温禾问着身边人：“沈大哥，方才种子铺旁边的小摊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着各种物品，可是有看上喜欢的物件了？” 货郎卖得物品相比于铺子里是很便宜的，若是她喜欢，可以买一件。 她摇了摇头。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也弄个那样的小车。” “不太可。”沈榕山望着远处的街道，“这几年货郎的生意不好做，百姓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去买那些把玩的物件。” “拿货也是一大笔开销，车子要去找木工定做，一番下来，怕是要花费二两左右的银子。” 价钱定的高人家不愿买，定的低自己不赚钱，眼下的情况，哪怕自己一分钱不赚，买得人也是极少。 见她苦恼地皱起眉头，想了想，又说道：“过个一两年，家家日子好了，手中有了余钱，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他心中其实不太想做货郎，不如打猎赚钱，虽然有危险，但是运气好时，打到大的猎物，能赚到家中半年的开销。 季温禾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细说，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挣钱方法，不想就此放弃。 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沈大哥，我想赚钱，我有一些想法，也许结果并不一定能赚钱，可是我想试试。” “三十文，就当我是借你的，等我打络子卖了钱就还你，沈大哥，你……你能借给我吗？” 她忐忑地望着他，若是不同意，只能等卖了络子，在…… 沈榕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一家人，为何要说借？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他能感觉到她在为这个家着想，也是真心想留下和他过日子。 “我本想着回家后，将剩余的钱放在一起交于你保管。” 他拿出荷包递给她。 “收好，别丢了，等到家我再将剩余的给你。” 季温禾愣愣地望着手中旧到看不出原本的花样，发白的荷包。 这是……上交财政大权？ “沈大哥，你……不怕我卷着所有家当跑了？” 沈榕山不答反问：“那你会跑吗？” 她弯起眉眼，绽放一个甜甜地笑容：“不会！” 她早已下定决心留下来，除非他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打她，强迫她。 三兄弟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沈大哥，我想赚钱，想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我们一起努力。” 望着她的笑脸，沈榕山的唇角微微弯起，眉宇间的冷意消退，变得温和。 “好。” 这一刻，两人的心往彼此靠近了一步。 重新返回锦绣坊。 “老板，我想要一斤不同颜色的亚麻线，能相互配在一起吗，还是只能一捆一捆卖？” “我这有分装好的，颜色随你挑。” 老板笑呵呵地招来店伙计。 “你带姑娘到后面挑选颜色，看中哪个拿出来到我这来。” 店伙计点头：“姑娘，请跟我来。” 季温禾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你去，我在这等你，不着急。” “好，我很快挑好。” 柜台旁边有一个小门，用帘子遮挡，撩开帘子进去后，右侧有一个房间。 房间四周是各种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线。 店伙计指着下面两排：“这些是亚麻线，每捆一两，姑娘，你要挑哪种颜色。” 季温禾大致看了一眼，挑了些艳丽的颜色。 挑好付钱结了账，满意的离开锦绣坊。 “沈大哥，我们现在回家吗？” “你还有想去逛得铺子吗？”沈榕山问。 她想了想，摇头：“过了晌午了，我们回家。” 其是她还有很多地方想去，但是时间不够，现在回去，估计到傍晚才能到家。 “嗯，先去买包子。” 说到吃得，季温禾才感觉到自己肚子饿。 第20章 背着她 跟着他来到包子铺。 沈榕山上前询问：“肉包有吗？” 店伙计不好意思地说道：“客官，您来得不巧，肉包卖完了，素包就剩七个了，要不您都买去。” “嗯，都包起来。” 一旁的季温禾数了七个铜板给他。 转头望着两边的街道，他们都在收摊子，路上也没有多少人。 沈榕山将包好的包子递给她：“还是热得，快吃。” 一口一个的小包子，按照她以前的胃口，能吃下二十个。 “沈大哥，给。” “我早上吃了，你吃，下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吃饱你会没力气。” 他不接。 季温禾垂眸想了想：“沈大哥，你吃两个，剩下的我全吃了，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她想平分来着，但按他的性子一定不会和自己平分，而且自己不多吃些，确实身体会没力气。 回家还有几个时辰呢，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沈榕山侧目：“你快吃，我以前三天不吃饭都能扛得住，你身子虚，尚未好，走了一上午的路，腿疼不疼？” 季温禾老实地点头：“疼，又酸又疼。” 就这会儿，腿还有些虚软。 望着她努力加快的脚步，抬起右手：“不着急，拉着我的衣袖。” 出了镇子，路上人不多。 “一会儿看有没有驴车，顺道的话，我们搭一程。” 季温禾拿出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将剩下的包好，放进背篓里，攥着他的衣袖。 沈榕山疑惑：“怎么不吃？” “我现在还有力气，等一会儿走不动了再吃。”笑嘻嘻地仰头望着他，“沈大哥，我们快回家。” 他情不自禁地弯起眉眼：“好，回家。” 春风吹拂，微凉的风吹到脸上，让人并不感觉到寒冷。 季温禾牵着他的衣袖，缓缓说道：“沈大哥，我会编手绳，很多样式我都会。” 前世上小学时经常和同学们买彩绳编手绳，后来工作后，也喜欢买些手绳手串戴在手上。 她有前世的记忆，在网上见过很多不同样式的手绳，再结合这个朝代的样式，创新。 “等我回去编几个手绳给你瞧瞧，咱们薄利多销，再搞个噱头。” “比如一对红色手绳，给它配上美好的爱情故事，或者说样式来自外邦。” 沈榕山觉得未必能如她所愿卖得好，但也不想打击她。 “农家人很少佩戴手绳，干农活不方便，若是样式新奇，可以拿去镇上，应当会有人买。” 季温禾对自己很有信心：“嗯，回去后我去找兰婶。” 请教她这个朝代的各种编法技艺，在融合前世看到的各种手绳样式。 价格定的低一些，别人看到利润不多，应该不会和她低价抢生意。 不管赚不赚钱，她总要试试，赚钱第一步，大胆往前迈出去。 如今能打络子赚钱，心中有了底气。 回去的路程感觉比来时还要遥远，季温禾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脚步慢了下来，喘着粗气。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照耀在身上，没晌午般让人暖洋洋的。 沈榕山停下脚步：“歇一会儿。” 指着路边的石头：“坐那里。” 路边有很多石头，都是赶路人从林中搬过来坐下歇息的。 “沈大哥，你也坐下歇会儿。” 季温禾坐在圆滑的石头上，一边捶着腿，一边看着他高大的侧影。 走了那么远的路，他气息依然很稳，像是感觉不到累似的。 沈榕山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还有一段路程，能走吗？” 按他的脚程，一个多时辰便能到家。 快到傍晚，依着她的脚程，天黑之前也未必能到家。 想背着她走，又怕轻薄了她，惹的人不高兴。 季温禾一口吃下包子，目光落在背篓上：“沈大哥，不如这样，我背着背篓，你背着我。” “我现在腿发软，走不快，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夜里看不到路，不好走，你背着我可不可以？” 现在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两边是树林，她怕夜里会有危险，沈元山和沈文山在家中也会等的着急。 沈榕山二话没说地卸下背篓，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 季温禾将背篓背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他的背很宽厚，让人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趴在他右侧脸旁边，目光落在狰狞的疤痕上，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伤到右眼。 没有药物治疗的情况下，能靠自己撑下来，不仅要有好的体质，也要有非凡的意志力。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从战场上坚持到最后活下来的。 沈榕山用臂弯勾着她的膝盖窝，稳健地站起身，语调很轻：“走了。” 季温禾小声回应：“嗯。” 他走得很稳，让人感觉不到颠簸。 “沈大哥，我重吗？” “太轻。” 她身上还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如此，他也觉得很轻。 目光下移，落在她圈着脖颈的手腕上，没有一点肉，和他的两个弟弟一样，消瘦的不成人形。 她在家中受了不少苦。 季温禾侧脸搁在肩膀上，看着林中方向：“饥荒年，大家都吃不饱，挖野菜时，我就没见过几个胖的。” “也有，不多。” 沈榕山想起她见过里正，又想到她忘了以前的事。 “里正一家和村里人能瞧得出来，你闲闷时下山转转，一眼分辨得出。” 虽不是很胖，但面色红润，精神气足。 季温禾笑道：“还有沈大哥你呢，不对，你不是胖，你是健硕，高大威猛。” “我自小便能吃，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或许是随了爹，爹个子也同我这般高。” 那时他曾想过，长大了要和爹一样高。 她想到家中两个双胞胎。 “元山和文山个子矮了些，不过他们现在还小，正在发育中，等日后伙食好了，还会再长高。” 季温禾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沈大哥，元山他们和你眉宇间像，其它地方都不像，你的相貌是随了谁。” 应该是随了父亲。 “像爹。”沈榕山轻轻托了一下她，继续迈着大步往前走。 第21章 回到家了 “娘相貌秀气，爹五大三粗的，两人站在一起甚是不般配，小时候经常会听到村里人说这话。” 季温禾转到另一侧肩头趴着：“两个人相处又不是看相貌，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相貌上相配的，成了亲未必相处的来，没准两人还会天天吵架，打架。” “我是觉得性格和人品最重要，要懂得尊重对方，不能大男子主义。” 沈榕山不解：“何为大男子主义？” 他从未听过这个词。 “就是不尊重对方，比如你说什么，我必须要按照你的要求做，语言上，行动上，处处贬低，打骂等等行为。” “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一般，让人事事顺从他，我最瞧不起了，让人讨厌。” 这种人大多数都是没本事的，也就只能在妻子和家人身上找存在感。 “那我应当不是。” 他的声音很小，刚好能让她听见。 季温禾浅笑出声：“你不是，有时候虽然强势了心，但你是为了我好。” “而且我觉得沈大哥也不是元山他们说得冷冰冰的，不会说话，相反，我觉得沈大哥很会照顾人。” 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渐渐摸透了他。 冷着一张脸，是因为脸上受了伤，加上在战场几年的时光，磨去了以前的性子。 家人，是他的底线。 沈榕山望着前方，听到她的话，脚步更加轻快。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愉悦，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季温禾抬眸看去，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日落西山，等他们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元山和沈文山两兄弟站在院子门口焦急地盼望，当看到走上来的身影时，立刻推开院门迎上去。 “大……” 刚想叫出声，被沈榕山眼神制止：“她睡着了。” 路上和他说着话，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扭头看去，闭着眼睡得很香。 集市路途遥远，今日累着她了。 沈文山小声开口：“大哥，饭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要不要把嫂子叫醒？” 他们晓得今日带嫂子上街回来的会晚些，饭也特意做得晚。 “嗯，她只吃了几个包子，不吃饭晚上会饿醒，动作小心点，将她背上的背篓拿下来。” 两人点了点头。 季温禾睡得很沉，睡着时一直惦记着背上的背篓，里面不仅有种子，还有买回来的线团，花了不少钱。 所以当感觉到有人动背篓时，立刻醒了过来，警惕地看向身后。 “嫂子，你醒了。”沈元山叫了一声，将背篓拿了下来。 “吃饭了。” 话落，沈榕山蹲下身，等她站稳后，才收回手臂。 季温禾打着哈欠：“沈大哥，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应该把我叫醒的。” 原本只是想让他背一段，结果中途睡着了，让他背到家，怪不好意思的。 “没有多远的路，去洗手吃饭。” 他站在院门边，等着她进去后关门。 沈文山点亮了许久不用的油灯，在厨房盛饭。 将背篓放进屋内的沈元山，正要走去厨房，被季温禾叫住。 “元山，背篓里还有两个包子，你和文山一人一个。” 途中她塞了一个包子到沈榕山的嘴里，后来他防着她了，察觉到自己的手往背篓里伸去，就抿着唇不说话，死活不吃。 她吃了四个，还剩下两个，想着带回来给他们。 沈元山听罢，转身去屋里将包子拿出来。 破旧的小矮桌边坐着四个人。 “嫂子，包子你吃，我们吃野菜饼。” 他将包子放在她面前。 季温禾拿出两个包子，直接放在他们碗里，这样他们就不好再推辞：“自己做得野菜饼。” 野菜饼掌心大小，混了些糙面在里面，没有油没有盐，表面泛着金黄色，淡淡的野菜香味。 晚上依旧吃得是糙米粥，放了新鲜的野菜在里面煮。 包子被汤水浸湿，两兄弟看向沈榕山。 后者道：“吃。” 她特意留下来的，怎好辜负她的心意。 沈文山将碗中的野菜饼推到她面前：“嫂子，这是兰婶做得，兰婶做得比我们好吃，你尝尝。” 兰婶和面时会在水里放一点盐，做出来的野菜饼有一点点咸味。 他们两兄弟做野菜饼时从来不放。 一共四块，兰婶应当是想着他们一人一块。 季温禾笑着点头：“嗯，你们也快吃。” 野菜饼脆香，还有余温，带着淡淡的咸味。 因为盐金贵，家中隔一段时间才会在饭里放点盐。 沈元山咬了一口包子，双手捧着碗，看着对面的人：“大哥，地里的土今天翻好了，明天抬……” 想到在吃饭，立刻住了嘴。 沈榕山知道他在说什么：“嗯，明天一早我去兰婶家借桶。” “借桶？”季温禾指着缸边的木桶，“咱家不是有桶吗？” 瞧这三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加好奇了，忍不住追问。 “为什么要借桶？不能说吗？” 沈文山接过话：“嫂子，不是不能说，是怕说了你吃不下饭。” 不说她才吃不下饭呢，把她好奇心勾起来了。 “没事，你说，我吃得下饭。” 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可不是一般人。 “粪桶”，两个字淡淡的从沈榕山嘴里蹦出。 ……不去多想，能吃得下饭。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会用粪水浇地，农村还没普及马桶时，都是旱厕，在房子外面。 晚上门口放一个尿桶，第二天清晨在倒进菜地里，土壤吸收后，菜势长得特别有劲。 还有鸡，鸭，猪，羊的粪便，都是养地的好肥料。 季温禾问：“荒地里施肥，养地是不是更快些？” 沈元山点头：“快是快，但是不够，要先紧着好地。” 俗话说吃的多拉的多，吃的少拉的少。 茅房里的粪水，也就将将够菜地里的。 以前只有院中一小块菜地，粪水用不完，兰婶会来挑去。 今年家中有地了，自是不会再让她挑去。 季温禾了然，低头吃完手中的饼。 第22章 和沈素雅学打络子 吃了一块野菜饼，喝了一大碗糙米粥，肚子半饱。 胃不好，不能吃太多撑着，不然半夜难受地睡不着。 沈榕山舀来热水让她洗漱：“早些回屋歇息。” 季温禾点头：“嗯。” 现在腿酸的很，坐下就不想起来。 白天出了一身汗，明天若是好天，打算彻底洗个热水澡。 家里做饭刷锅洗碗，从来不用她动手，她想帮忙，三兄弟也不让。 疲累了一天，季温禾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沈元山将背篓里的种子拿出来，看到各种颜色的麻线，好奇的来到厨房询问。 “大哥，你买那么多麻线干什么？” 沈榕山将油灯熄灭，月光出来了，照亮了院子。 “你嫂子要买得，她会编手绳，打算编好拿去集市卖。” “集市小摊上有卖手绳的。”他靠在门边，“大哥，你没提醒嫂子吗，那些手绳不好卖。” 只有不会干农活的富贵人家，手上才会戴叮叮当当的东西。 而且有钱人家也不会戴手绳，都是玉镯，金镯和银镯子。 沈榕山想起她充满信心，志在必得的样子，提醒道：“她想做便让她做，你们莫去打击她。” “知道了，大哥。”沈元山进屋和沈文山通个气，免得他多嘴。 山中到了晚上凉意很重，屋内冷冰冰的。 季温禾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紧紧裹着被子，再次沉入梦乡。 翌日。 一觉睡到自然醒，动了动被窝里的腿，还是发酸，估计得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下床。 走到外间，看见麻线放在了篮子里，季温禾拿出三捆，吃完饭去兰婶家，请教她打络子。 这时，沈榕山推门进来：“你醒了。” 他正要叫醒她起来吃饭。 “去洗脸，吃饭了。” “哦好。”放下手中的篮子，跟着他去厨房。 “咦，他们两个呢？” 屋内没人，院子里也没有。 沈榕山盛好饭放在桌子上：“他们到山下浇地去了。” “吃过饭了吗？” 外面太阳高照，她起得晚了。 他回：“吃了去的。” 季温禾洗漱好，看着桌上的两只碗，晓得他在等自己一起吃。 “我吃完去兰婶家，你等会儿一起去和他们浇地吗？” 沈榕山将菜饼递给她：“我去一趟隔壁村，晌午前回来。”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气氛温和，没了一开始的尴尬和局促。 吃完饭，她拎着篮子刚走出门，看到两兄弟回来，一个拎着木桶，一个拿着粪勺。 “嫂子。” “嫂子。” 两人齐齐叫了一声。 季温禾点点头，望着山下的方向：“路不好走，你们俩小心点。” “知道了嫂子。”沈元山捏住鼻子，“嫂子，你是要下山吗，你先走，这桶味道大。” 味道确实有点大，很臭。 捂着鼻子闷声回：“我去兰婶家。” 木桶不大，到她膝盖的高度，他们又住在山上，拎着粪水往山下走得小心着些。 一不小心摔着了，弄得满身都是，衣服怕也是不能要了。 季温禾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下山，往东边望过去，大家都在地里忙活。 四月初水稻就能育苗了，再过几天菜也能下地种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其实在百姓心中，能吃饱不饿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来到兰秋华家门口，正屋两间房，左侧也是两间，靠近大门边是杂物房，门开着，里面放着各种工具。 右侧是一间小厨房，边上就是菜地，竹子和树枝架成的篱笆，之间缝隙很大，也不高。 大概到她脖子的高度，能清清楚楚看到院子里。 季温禾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兰婶，你在家吗？” 柴房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沈素雅，她笑起来时，酒窝会露出来。 “嫂子，娘和爹还有大哥去水田地了，估摸着一会儿回来，你找娘有急事吗？我去地里给你叫去。” “不用去，没什么急事，我来请教兰婶怎么打络子，既然兰婶忙，我改日再过来。” 地里正是忙的时候，她应该等空闲了再来。 沈素雅笑着走过来拉开院门：“嫂子，我会打络子，我教你，嫂子想学什么样式的？” 季温禾跟着她进屋：“我不会打络子，小时候学过，忘了，锦绣坊的老板说，做最简单的。” 进屋后，快速打量了一番屋内，一张木床，上面铺着两床被子，床尾放着一个箱子和小矮桌。 门旁边有扇窗户，放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上摆放着小玩意，头花，手绳，还有木簪。 房间很小，只能容下三个人走动。 “锦绣坊，我娘也在铺子里面拿活计回来做。”沈素雅把小矮桌搬到中间，靠近床边，“嫂子快坐，别站着。” “哎。”季温禾坐在床边，把篮子里要打络子的线拿出来。 “咱们村里婶子做得活计，估摸着都是在锦绣坊拿的，他们家结钱的时候痛快，不像别人家老是拖着，要下次给。” 还有一个原因，锦绣坊的老板好说话，家中孩子弄坏了打好的络子，一次两次的，她不会让你赔。 沈素雅拿出小簸箕，里面放着针线，还有一捆打络子的丝线：“嫂子，锦绣坊的络子我大多数都会，太复杂的不会。” 季温禾望着簸箕里的丝线，笑道：“小雅是个打络子高手。” 她歪着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嫂子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我打得好不好。” “你不是说了吗，很多样式你都会。 而且店里的老板说了，熟手，她才会将丝线给人家拿回去打络子。” 沈素雅不好意思地垂眸：“娘说刺绣太伤眼睛了，就让我学打络子。” 刺绣她会一点，但是不精。 季温禾附和地点头：“确实，比打络子要伤眼睛，我听说有些人年纪轻轻的，看东西就模糊了。” 尤其是大绣娘，眼睛早早就熬坏了。 “嗯，嫂子，我一步一步教你，你跟着我多做两次就会了。” 第23章 询问卖货郎的事 “好。” 她做一步，便跟着一步。 学个两三遍，自己就能上手了，样式简单，步骤不是很多。 教会她之后，沈素雅拿着丝线剪出合适的程度：“嫂子，你是哪里人？” 她问过娘，她娘也不知道。 季温禾不紧不慢地回：“很远，一个小地方，如今村子早就不在了。” 她转移话题。 “能来到沈家村，也是一种缘分，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大家都很好相处。” 沈家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来那么长时间，没听说过村里发生什么惊掉人下巴的事。 沈素雅扬起唇，轻轻笑道：“是啊，我们村里人都很好相处的，就算今日闹了别扭，过两日大家又在一起有说有笑。” 吵架也经常会有，过两天气消便没事了。 “嗯。”季温禾抬眸看向桌面，“小雅，你那手绳多少钱买得？” 手绳很细，用三股红绳编织的，很简单的样式打了一个如意结。 她瞥了一眼，回道：“五岁时我过生日，碰巧有货郎进村，缠着我娘买得。” “那会儿我才刚学打络子，要是搁现在，我才不会花三文钱买呢，太简单了，瞧一眼就知道怎么编。” 锦绣坊的老板说她络子打得好，天生吃这碗饭的。 季温禾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瞧了瞧：“这是麻线做的。” 有些掉色，或许是佩戴时间长，磨损的厉害。 沈素雅点头：“嗯，蜡线太贵，麻线编出来的手绳送给人，人家都不一定要，贵就贵在染色上。” 很多染料是他们买不起的，染色坊也不轻易将染色的技艺外传。 将手绳放在桌面上，转身过去继续打着络子。 “小雅，村里有几年没来过货郎了？” 她想了想：“有五年了，货郎到村里卖不了几样物件，下次不会再来。” “小时候每隔一两个月有货郎进村，但都不是同一个人，来过一次后，不会再来第二次。” 季温禾接着问：“货郎除了卖手绳，帕子，孩童玩具，还卖什么东西？” “有很多呢。”沈素雅搭起一条腿在床上，接着说道，“针线，布匹，簪子……” “有些货郎会挑着油盐酱醋到村子里卖，价钱比镇上便宜，娘说她们小时候都会在货郎那里买。” “不过有些货郎会缺斤少两，时日长了，大家就不爱找他买东西了，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这几年又是饥荒又是战乱的，下乡的货郎越来越少，几乎看不见了。” 季温禾将手中的络子打好，拿出浅绿和深绿的麻线：“等日子慢慢好了，货郎这活计应该还是有不少人做得。” “嗯，咱们离镇上远的，一个月去一次集市，要是货郎卖得东西便宜，大家也不愿意往镇上跑。” 沈素雅无意抬头，瞥见她手中打得不是络子。 “嫂子，你在编手绳吗？” 她倾身趴在小矮桌上，盯着已经打出来的花样。 “嫂子，这样式真好看，像朵小花，配色也好看。” “是小雏菊，到了夏天路边会有很多，你应该见过的。” 前世有段时间很流行这种小雏菊手绳，她也跟风买过几种不同的颜色，戴在手上特别好看。 季温禾拿起编了一半的手绳：“把手伸过来，我看长度到哪合适。” 沈素雅开心的将手腕伸过去：“嫂子，这是给我的吗？” “嗯，送给你的，小雅，你觉得拿去集市卖会有人要吗？” “当然会有人要了，瞧我那手绳什么花样没有，嫂子编得这么好看，一定会有人买得。” 不过就是容易被人学了去。 “嫂子，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根，太贵的话，估计买得人不多。” 季温禾思索片刻：“三文如何？五文怕是有点贵，若是被人学了去，定得价格比我低，生意会被人抢走。” “那我索性将价格定得低一点，让他们没办法再把价格往下降，他们总不能两文钱一根或者一文钱一根。” 除去手工，人工费，根本就不赚钱。 “而且就算他们学了去，用的线比我用的好，卖得都是富贵人家，也抢不了我的生意。” 沈素雅附和地点头：“嫂子说得有道理，太好的线卖得贵，穷人家买不起。” 望着她将手绳戴在自己手腕上，袖子往上拉，晃了晃手腕，开心道。 “嫂子，这手绳我喜欢，真的好看，嫂子不妨多做几种不同的颜色，就像这样用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走街串巷，一定有很多人买。” 季温禾扬起唇：“嗯，我买了其它的颜色回来，不止这一种样式，我还会别的。” “小雅，嫂子想请教你，跟你学学其它手绳样式的编法，作为报答，每款样式做出来我都送你一个，如何？” 沈素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猛地点头：“好啊好啊，我会好多种编法呢，我都交给嫂子。” 这时，门外响起兰秋华的声音。 “小雅，出来把被子翻翻，我手上都是泥。” “娘。” 沈素雅高兴地跑出去，伸着手腕在她眼前晃。 “娘，你瞧，好不好看。” “呦，这手绳真好看，你自己编得？” “不是，是嫂子。” “兰婶。”季温禾跟着她出来，笑着叫了一声。 兰秋华正背对着她洗手，扭头看去：“温禾，何时来的。” 又转头看向沈素雅：“你这孩子，家里来人怎么不去地里叫我。” 她嘟着嘴：“是嫂子不让我去叫你的。” “兰婶，别怪小雅，我来是想请教打络子，地里忙，就没让小雅叫你。” 瞥见她娇俏地哼了一声，笑道。 “方才小雅教我打络子，跟她学了一个样式，日后说不定还要多来请教呢，兰婶可别嫌我烦。” 兰秋华爽快地笑出声：“哪能嫌烦啊，我巴不得你来呢，不是我自夸，小雅她打络子确实好，不懂的尽管找她。” 洗干净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 “走，快进屋去，别在院子里站着。” “哎。”季温禾跟着她进入卧房。 正屋靠近厨房的卧房，是他们两口子住得，隔壁应该就是她儿子住得卧房。 第24章 兰婶丈夫和儿子 “我这屋里有点乱，地里忙，好几天没收拾了，快坐下，别站着。” “兰婶，我不坐了，我去小雅那屋。” “成，她那屋也亮堂，我回来端点水，他们爷俩在地里说太渴了，让我回来端点水送过去。” 季温禾听罢，走出卧房：“兰婶你快去，我去找小雅，再请她教我别得样式。” 兰秋华笑呵呵地点头：“哎，去。” 两人在一个屋内，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完全忘记了时间。 当院中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季温禾才抬头往外看去，已经晌午了。 只听兰秋华在院中说道：“好几天没下雨了，菜地干的不行，又刚浇过粪水，下午你们爷俩去小河边挑水。” “知道了娘。” 回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季温禾来到门口：“兰婶。” 兰秋华侧身，笑意盈盈地介绍：“温禾啊，这是你沈叔，沈大哥。” 随机她拍了一下腿：“瞧我，你管你家那口子叫沈大哥，我儿子你就叫安国，他比你小两个月。” 沈二牛，她丈夫，皮肤黝黑，样貌憨厚。 沈安国，兰婶的儿子，十五岁，相貌随了他爹，笑起来也有个小酒窝。 两人穿着灰色粗布打满补丁的短褂和长裤，上面粘着不少泥土。 季温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沈大叔，安国。” “哎，来了就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坐，小雅呢？” 沈安国叫了一声：“嫂子。” 她扬唇点了点头。 “爹，我在这呢，你叫我干嘛？”沈素雅从门边探出头，“我在和嫂子编手绳呢。” 沈二牛将镰刀放在地上，脸上带着笑：“成，你们进去，我们不打扰。” “哎。”季温禾应了一声，回到屋内。 余光瞥见两人去了卧房，小声询问：“小雅，你哥今年十五了，家里没给他相看人家。” 农家人亲事看得早，大多数十五六岁成亲，这个年纪也是最好相看的。 沈素雅无奈叹息：“嫂子，不是没有，是家里拿不出聘礼。” 除了聘礼，给女方家买的各种物件，也要花不少钱，他们家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哥前两月相看了一个，两人看对方都挺满意，聘礼我家拿不出，就黄了。” 季温禾好奇：“你们这聘礼一般都是多少？” “一般都是六两六，八两八，有钱的多给，没钱的也有低于六两六的。” “那你哥上次相看得要了多少聘礼？” “八两八。” 她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八两。 沈素雅像个老成的大人，面上染上忧愁：“大哥说不相看了，等过两年日子好了，再说成家的事。” “家里那么穷，我担心大哥这辈子打光棍，娶不到媳妇，做老光棍，可是要被十里八乡笑话的。” 季温禾笑得温和：“或许是你大哥的缘分还没到，过两年日子好了，手里多存钱，还怕娶不到媳妇？” 能吃苦，肯干，不怕日子好不起来。 “嫂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周围的几个村子，有不少光棍娶不到媳妇呢。” “我听娘说，有些个地方比我们还穷，光棍就去那里买媳妇，有的一两就能买回来一个媳妇。” “啊！”季温禾震惊地抬头，“买卖人口不犯法吗？” 随即想起这里不是前世她所生活的世界，奴隶买卖，卖身契等等，在这个朝代是稀松平常的事。 沈素雅摇了摇头：“穷乡僻壤的，没人管，就算捅出去了，官府也懒得管。” 是啊，她们极少会反抗，听从这家里的安排，运气好，能幸福过一生，运气不好…… 季温禾赶紧摇了摇头，她不能想得太深，越想越感觉到压抑。 “小雅，我回家去了，过两日再来请教你，你要是闲了，去我家玩。” 沈榕山说晌午前会回来，看天色应该差不多了。 沈素雅放下手中的络子，站起身：“成，我平日里就在家打络子，嫂子多来。” “哎。”季温禾将东西放进篮子里，走到院中时，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沈大叔，安国，兰婶，我回家去了，你们闲了去我家玩。” 三人从卧房出来，站在门口客气地回应。 兰秋华送她走到门口，叮嘱道：“山上不好走，回去慢些。” “晓得了兰婶，你回，我和元山他们一起回去。” 季温禾望向菜地，沈元山和沈文山两个人在菜地浇水，还没回家。 “成，那你去。” “哎。”她点了点头，径直去了菜地。 晌午太阳有点大，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休息去了。 “元山，文山，先回去歇会儿，下午再来浇水。” “嫂子别过来了，味冲人。”沈文山拎着桶走到地边，“这桶水浇完就不浇了。” 季温禾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看到你们大哥回来了吗？” 沈元山点头：“回来了，在家里呢，嫂子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忙好。” “那行，我先回去了。” 沈榕山去隔壁村子不知是做什么的。 拎着篮子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小声哼着歌。 一会儿等兄弟俩回来教他们编手绳，每种样式多做几个不同颜色，等逢集去集市瞧瞧。 爬到上坡，望见院子的门开着，沈榕山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季温禾推了一下院门，弄出动静：“沈大哥，你在做什么？” “换门。” 他没回头，将老旧的木门卸下来。 边上放着新的木门。 老旧的木门老是发出吱吱吱呀地响动，轻轻一动声音都很大。 沈榕山回头，指着厨房门口靠着的两个新木盆：“以后你洗脚洗脸用，上面做了标记，不会弄混。” 季温禾走过去一看，盆边上刻了一个圈，两个都有。 “沈大哥，你去隔壁是找木匠的吗，打了新门和新盆。” 她想着家里钱不多，一直没有开口让他做新的洗脚盆给她，晚上洗脚，穿着草鞋冲冲了事。 沈榕山合上新门，将其固定：“嗯，前段日子木匠不在家，耽误了些时日。” 他去了两趟才碰到木匠在家。 第25章 出村砍竹子 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记着她的话。 因为门的声音太吵，有次无意间说了一句，找人来把门修修。 他当时没有说话，原来早就已经记在了心中。 季温禾心头一暖，犹豫片刻：“沈大哥，能再帮我打一个盆吗，小一点，大概就这样大小。” 手对手捧在一起。 “那么大就行，我有用处，沈大哥，能再帮我打一个吗？” 每次上完茅房不清洗一下，她很难受，而且时间长了，容易得病。 沈榕山点头：“好，我下午去一趟。” 这时，两兄弟也回来了。 沈元山笑呵呵地看着新换上的木门：“这下开门不会吵了，大哥，旧的别扔，找几个石头垫在下面，还能放些东西。” “嗯，你拿进去，找个地方放。” “我想放屋里的，不知道能不能腾出地方。” 屋内地方小，不一定能放得下。 季温禾从篮子里拿出几个不同样式的手绳：“你们瞧瞧，若是拿去卖会有人买不。” 两人走过来，沈榕山也来到她身边。 沈文山拿起手绳：“这样的编法我在集市倒是没见过，嫂子，手绳是不是太大了，还是挂在脖子上的？” 他拿得手绳需要绕两圈戴在手上，用了三种编法，底下留了长须，要是有珠子穿在上面会更好看。 “绕两圈戴在手上，这款只有两种颜色，一会儿我再做一个，多配几个颜色在里面，那才好看。” 玉珠，琉璃珠一般百姓用不起，对她来说成本太高，万一卖不出去只会砸在手里面。 季温禾抬头望向沈榕山：“沈大哥，集市上有没有卖木珠的，不要串好的，手绳上配些木珠会更加好看。” “有，等逢集我带你去瞧瞧。” “我想多做些，去集市上卖。” 用线多，复杂点的，价格高些，简单样式的，最低也要卖两文。 沈榕山拿起几个看了看：“样式新颖，定会有人喜欢。” 听到他的肯定，季温禾信心满满，望着俩双胞胎。 “我教你们怎么编手绳，我一个人速度有些慢，这些也不是很复杂，一学就会。” “嗯，好。”两人开心地点头。 在教会他们一款后，拿出其它麻线开始配色。 她挑得都是鲜艳的颜色，浅绿，深绿，天蓝，藕色，大红，浅黄，橘色，玫红，粉色，深蓝。 “我才想起来，到时候怎么拿去集市卖，要不要交地皮费？” 离镇上那么远，七天逢一次集，住在镇上或附近的，每天都能去。 时间上充裕，她这离的那么远，到镇上都快收摊了，交了地皮费也不划算。 “嫂子，我们不要固定摊位，挑着两个箩筐，走着卖。” 沈文山附和：“对，咱们又不住在镇上，每天来回时辰不够。” 沈元山又说道：“咱们往富家小姐爱去的铺子或街道，多转悠转悠，定会有人买得。” 姑娘们爱俏，样式新奇，价钱又便宜，虽不能确定全部卖完，但也不可能一个也卖不出去。 季温禾思索片刻：“手绳得挂在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伸头看向客厅，望了一圈，视线落在箩筐上。 “箩筐上没法挂东西，总不能全部拿在手上，咱们家里有伞吗？” 两人齐齐摇头。 “没有。” 农家人大多是蓑衣，油纸伞很贵，买不起。 季温禾无奈地抬起头望向院中，忽然瞥见靠在篱笆上的扁担，眼前一亮。 随即脸上地笑容又收起，扁担太宽，手绳不能全部挂上去，而且搭在肩膀上挑着走，很容易撞到别人。 目光落在篱笆架上，眼前又是一亮，竹子可以呀。 边上的枝芽剪掉，底部一节留长点，正好把手绳挂在上面，或者在竹身用刀刻出悬挂的地方。 拿在手中，或者抱在怀中，不用担心会碰到人。 对了，她可以学卖糖葫芦的，弄一个简单挂手绳的工具。 不过暂时先用竹子代替，看看第一次做生意的结果如何。 “村外的竹子还有吗？” “有。”沈文山转头看向她，“嫂子要竹子做什么？” 季温禾神秘道：“我有用，你们谁跟我去一趟，砍根竹子回来。” “嫂子，我跟你去。”沈元山抬起头。 他哥有些腼腆，等会儿下山碰到村里人，问个没完的话，他哥不一定招架得住。 “好，你跟我去，文山留在家里，我们一会儿回来。” 沈文山应了声，继续低头编着手绳。 过了晌午，地里零零散散有几个人，水田边离村口有些距离倒不用打招呼。 菜地边有几个婶子在话家常。 季温禾见状，连忙和身边的人说道：“元山，一会儿别多做停留，称呼一声后，赶紧找借口离开。” “嫂子放心，我不会让她们一直拉着你说话的。” 这几个婶子常聚在一起闲聊，东家长，西家短，有时候还会到村外和人闲聊。 菜地边的几人见到他们两人走过去，其中一个婶子说道：“元山啊，这是带你嫂子去哪啊。” “王婶，我带嫂子去砍竹子。” 沈元山给她一一做着介绍。 “嫂子，这是牛婶，王婶，张婶，李婶，周婶。” 季温禾进村时，村里人都在村口瞧过。 礼貌地挨个叫了一声。 王婶似乎想说些什么，被沈元山开口打断：“几位婶子你们忙，我们到村口砍完竹子就回来。” “哎，你们去。” 五个人一直望着她们的背影，等走远后，才小声窃窃私语。 “这丫头瘦瘦小小的，一看就不好生养，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可别到最后不能生。” 王二凤，村里出了名的大嗓门，和丈夫闹了别扭，她一开口，整个村子里都听见她在说什么。 丈夫是个话少的，怕她，被骂时屁都不敢放，整个一受气包。 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做主，是个很要强的人。 “这沈榕山从战场上回来变得跟煞神一样，瞧他脸上那道疤，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牛桂兰，有着一双单眼皮和五官很不协调，最爱占小便宜。 第26章 两兄弟对话 “我瞧这姑娘性子挺好，榕山家三个大男人，哪能把家里操持好，如今娶了媳妇，家也像个家了。” 张秋娥，性子很是温和，但是她的丈夫脾气很暴躁，哪句话没说对，脾气上来，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指着她的鼻子骂。 “这姑娘勤快还好，若是个懒婆娘，家中不是又多了一个拖油瓶，日子更加难过喽。” 周小玉，勤快，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贴贴。 村里有人打趣，说她比老黄牛还要辛苦。 丈夫是个懒货，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村里转到村外，家中的活计就是不伸手帮忙。 李春红笑了笑没说话。 她以前是个话多的，嫁到沈家村之后，丈夫稍有不慎便会骂她，打她，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渐渐的，她的话就越来越少，见人都是笑笑，人家说一句她才回一句。 听着沈元山介绍这几个婶子的性子，季温禾回头瞧了一眼。 几人在看着他们的方向，嘴里不停地说着，不知在聊些什么。 转过头，看着出村的路。 两边山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前只有一个小山缝，被一代一代的人凿开。 如今宽度大约有五米，马车，牛车都能方便进出。 到了村外，沈元山领着她往左侧树林中去。 “嫂子。”直指前方，“你看，就在那。” 季温禾望过去，大概需要十分钟的路程，很多竹子被砍掉，只剩下一小截根留在土里。 “元山，咱家厕筹似乎要没有了，多砍两根竹子回去。” 厕筹，也就是竹片，用来大号上厕所的。 竹子表面用来编筐，编篮子，剩下的将毛刺打磨干净，在脸上试试，确定没有毛刺后，放在一个干净的陶罐里，上厕所就拿一个。 家里厕筹都是放在茅房的，她觉得被里边的味道熏得放着不干净，提了一嘴后，他们放回到了屋内。 本来是放在客厅的，谁上茅房就拿一片，路过时眼睛扫过，发现少了，感觉有些尴尬。 季温禾拿了些干净地放在自己屋里，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拿回房间。 沈元山点头：“嗯，嫂子，你在边上等我，竹林里会有蛇。” 一听到蛇，她立刻停住脚步，不再往里面走去。 厕筹做起来特别费劲，有的人家会用高粱杆，劈成两半，用完就扔。 到了夏天，有用树叶，稻草的。 也有些人家觉得做厕筹不容易，会重复使用，刮完之后用水洗洗放干，下次接着用。 她很庆幸沈家三兄弟不这样。 季温禾转圈打量着山外，瞥见远处走过来沈榕山的身影。 他脚步跨得很大，步伐稳健，面色如同往常，很少能见到他笑。 笑着迎上去：“沈大哥。” 他去木匠家，让人帮她做一个小盆。 “嗯。”沈榕山望向正在砍竹子的弟弟，不解地问，“砍竹子做什么？” “我有用，本来是只想砍一根的，想到家里的厕筹没有了，我让他多砍几根回去。” 他点了两下头。 “嗯，你去不远处等我们，林子里有蛇。” 季温禾眉目含笑：“嗯，好。” 经过多日的相处，沈榕山发现她是个特别爱洁的人。 一些他们眼中觉得很稀松平常，大家都这么做得事，对她来说很难接受。 比如厕筹放在茅房里，家家都是如此，她却说会被味道污染，细菌会附在上面，说了很多他们听不懂的词汇。 虽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不过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都很默契地听从她的话。 自愿做和被人要求去做，两者是不同的。 沈榕山有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会听别人的话做事的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在战场上。 沈元山砍好一根竹子放到，瞥见走过来的人：“大哥。” “嗯，砍刀给我。” 沈榕山力气大，拿着砍刀哐哐两下就能砍到一根竹子。 “大哥真厉害，力气比以前还要大。” “在军中训练的。” 沈元山瞧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下定决心：“我也要像大哥一样。” “会得。” 日子会越来越好，吃得好，身体才会好。 如今他回来了，定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大哥。” 沈元山瞧了一眼在远处溜达的季温禾，小声开口。 “大哥，嫂子编得手绳确实好看，但这东西不是吃食，今天吃完了，明天还要再买。” “一根手绳能戴好几年，咱们镇子也就那么大，全部转悠遍了，会买的也都买了，舍不得钱的依旧不会买。” “我觉得嫂子想一直靠编手绳赚钱，似乎不太可行。” 沈榕山直起腰，余光看向那道身影：“元山，你嫂子想得比我们通透，我们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沈元山疑惑地问：“嫂子是不是跟你说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没有。” 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有自己的决定，有一种很坚定的信心。 “元山，做生意没有一直赚钱的，不能想着以后赚不到钱，就放弃。” “可是……有些家中原本是有些钱的，接连做生意失败后，家中赢钱败空，最后什么也没落下，没准还会欠一屁股债。” 沈元山害怕，害怕辛苦赚来的钱，到最后全部赔了进去。 沈榕山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回：“山上有花大虫，大狼，毒蛇，若是碰上它们，运气好的缺胳膊断腿，能保住条命。” “运气不好的，连尸体都留不下，我也会害怕，难道因为害怕就不去进山。” “做生意赔钱，进山丢命，两者对比下，做生意赔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人好好的，钱没了再赚就是。” 沈元山抬起头：“那嫂子若是不赚钱赔了，你会生气吗？” “为何觉得你嫂子一定会赔钱？” 他垂下目光：“我不是觉得嫂子一定会赔钱，就是有些担心。” 他嫂子心中期望太高了，若是没挣到钱，受了打击，会不会想不开？ 沈榕山眉眼温和，大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元山，我们是一家人，娘说过，要相信彼此。” 第27章 修竹节 “她做这个生意也是我同意的，赚钱自然高兴，赔了也没什么。” 他多进两次深山，赚回来就是。 “你嫂子有时想法和我们不一样，想得比我们更长远。” 沈元山调侃道：“大哥什么时候那么了解嫂子了。” 沈榕山稍稍用力在他头顶拍了一下：“走，回家。” 她不怕他，经常会找他说话，时日长了，多少都会了解些。 季温禾听到声响，转身瞧去，他们砍了四五根竹子，一个拖着，一个扛在肩上。 “给我一根，我来拖着。” 沈榕山将手中的砍刀递给她：“你拿着刀，小心些，别乱甩。” 竹子很重，到家中有一段距离。 “你走在前面。” 季温禾见状，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 “沈大哥，一会儿回去我挑一根竹子，大概到你身高的高度就行。” 沈榕山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好。” 她很开心，脚步轻快，是因为砍到竹子了？ 沈元山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他大哥和大嫂越来越好了，就是不知他大哥什么时候回自己屋睡觉。 他们屋内的床睡三个人有些挤，冬天还好，挤在一起暖和，夏天不行，太热了。 得找个机会问问。 三人回到村里时，碰到了从地里回家的沈安国。 “嫂子。” 季温禾笑着回了一声。 他看着她身后：“榕山大哥，元山，你们砍那么多竹子做什么。” 沈元山接过话：“有用呗，地里的草除完了。” 两人差不多大，玩得好。 “嗯，回去歇会。” 沈榕山走到他身边：“家中可是有事？瞧你没什么精神气。” 沈安国叹了一口气：“我娘和我爹，因着我的婚事，昨夜两人拌了嘴。” 家里愁，可发愁解决不了问题。 “怪我，要有本事，爹娘也不会整天操心。” 沈榕山不知该如何劝，皱着眉头在心中措词。 走在前面的季温禾听见两人的谈话，脚步放慢，等着他们走上来。 侧目看向右侧的沈安国：“安国，有些事情急不得，好好和兰婶说说，这两年辛苦些，多找些活计。”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整日忧愁，时日长了，身体会生病，元山和文山在家，你若是空了，来找他们说说话。” 沈安国客气地点头：“嗯，我会和爹娘好好说说，谢谢嫂子，改日上门去。” “就是，别整天闷在家中。”沈元山走到他边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嫂子性子好，好相处，空了来我家玩。” 担心他嫂子不好相处，不喜欢别人去家里，已经很久没找过他们说话了。 “我晓得了。” 沈安国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两人打闹着。 沈榕山和季温禾并肩走。 看着上山的斜坡，她喃喃道：“好上去吗，要不你一根一根拉上去。” “无妨，扛得动，你先走。” 这点重量和在军中训练时完全无法相比。 斜坡一下过雨就变得不好走，泥土会被冲下去，还有很多小石子。 也只有这一段，爬上去后，路会好走些。 竹子太长，院中放不下，沈榕山将竹子放在了院外。 “你看要哪根竹子，告诉我怎么做。” 接过她手中的砍刀，在一旁等待着。 季温禾看了看，挑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直的：“这根，从这里到这里。” 她比划了一下要得长度和竹节。 “然后把竹身斜着劈开，修一下，用来挂手绳，可以吗？” 沈榕山在她的比划下，明白了要怎么做，简单，不难：“嗯，可以。” 剩下的竹子，沈元山把竹叶折下来，放在院中晒干，可以用来引火。 家中没有劈竹丝的工具，得去村里借。 季温禾在旁边帮忙，竹叶抱到院子中，看到沈文山编了不少，上前拿出另一种配色的手绳。 “文山，这个样式够了，我在教你另一种。” 每个配色编一个，一种样式大概有四五根。 “嫂子，大山周围有不少村子，要不我们拿去各个村里转悠转悠，没准会有人买。” “我也想过，可是现在家家没有余粮，估摸着没人愿意买。” 沈文山认真地跟着学：“那不一定，村里也有很多家中有余粮，有钱的，像咱们村里的里正家。” “只要是当官的，就没有几个家中没钱的，平日里瞧着没钱，其实都是做给人看得。” 里正家便是如此，整天将穷，吃不饱挂在嘴边，可是看着满面红光的样子，哪是他嘴上说得吃不饱，饿得半夜心里发慌睡不着。 “你说得倒也是哈。” 季温禾想想觉得有道理，虽然村子里穷人多，但也有富的，人家只是不显露出来而已。 “要不等你大哥把竹子修好，我们去山外的村子里转转。” 沈文山点头：“让元山去，他嘴巴会说，大哥去不行，会把人吓着。” 他自己更不行，没弟弟会说话。 季温禾乐呵一笑：“让你大哥听见那么说他，他该伤心了。” 沈榕山确实不适合去，他去了，估计想买的也都不敢搭话。 等去集市上时，不能让他去卖，得自己去。 晚间吃完饭，季温禾在屋内泡着热水脚。 满足地喟叹一声，泡了脚浑身通畅，特别舒服。 这时，外间响起脚步声，是沈榕山。 他去了隔壁的屋内，不多时，来到了洞口边上，轻声道：“我进去了。” “嗯，进来。” 农家人没有什么看了脚就要嫁给对方的说法，插秧时各个光着脚下田地。 田地挨着在一起，有时邻居会去别人家地里帮忙插秧，若是看了脚就要嫁给对方，那整个都得乱套了。 很多说法在京都，或者大城州，富人家严格，农家人不讲究。 比如七岁不同席，不同睡。 家里穷的，只有一个屋子的，一大家子睡在一个炕上。 农村吃席，小孩子更是不分性别，随便坐在一起，没那么多规矩。 所以季温禾不担心被他看到脚，就算看到又如何，如今他们是夫妻，虽然是名义上的。 “沈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28章 移栽辣子 沈榕山走进去，眼神没有乱看，将手中的小布包放在她手边：“家里的银钱都在这，你收好。” 布包里包着串好的铜板，铜板多，碎银子少，买地用掉了。 季温禾望了眼手边的小布包：“沈大哥，钱放在我这里怕是不安全，我没地方藏钱。” 家里就那么大，墙壁是石头，地下是土，屋内没多余的家具，钱能藏在哪里？ 小偷来了不得高兴死，不用花多长时间，就能找到家里藏钱的地方。 沈榕山后退一步，望着床底：“明日我在床底下挖个洞。” 说完他转身出去，很快抱回来一个矮陶罐。 “你将钱放在里面，用了在取出来。” 陶罐是用来放钱的，他们那屋床底下有一个大洞。 季温禾想了想，点头应下：“好。” 除了埋土里，好像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了。 沈榕山将陶罐放在地上，见她洗好脚，端着水倒出去。 季温禾已经习惯了，因为他帮她洗过贴身小衣，倒个洗脚水，没那么让人惊奇了。 趁着外面还有光亮，季温禾数了数，一共还有一两四百多文钱。 两双胞胎搓得麻绳和麻线太辛苦，也不可能让他们不接这个活计。 她细细想过了，卖手绳是做生意第一步，走街串巷的同时，打听大家最想要什么。 季温禾最想开的是一家杂货铺，山外村民多，价钱比镇上便宜，开起来不愁没生意。 然后定制个车子，去远一些的村子叫卖，货郎，两兄弟其中一个担任。 沈榕山更合适，他力气大，就是怕别人害怕他，不敢上前问价，得让他跟着熟脸后，在让他单独去。 定制车子不用担心，这里的独轮车可以，或者让人做个三轮的，在后面或者前面推着更方便。 等日后日子好了，买一辆驴车，像前世的小商贩一样，板架可以两边打开，延长。 唉。 季温禾在心里叹息一声，想得很好，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实现。 她还想养猪，养鸡鸭鹅呢，推着肉去村里卖，生意绝对好。 不行，为了将来过上好日子，一定要努力。 翌日。 季温禾睡到自然醒，昨夜泡了脚，晚上睡觉脚是热得，半夜没有被冷醒，睡得很饱。 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穿好衣服下床。 来到屋外，沈文山正坐在门边编着手绳。 “嫂子。” 昨天教了他好几个样式。 季温禾望着簸箕：“文山，你手速真快，编得也好，我看你天生适合做手工。” 学得快，编出来很精致。 不像她，有时候会出现两边不一样大小，或者太松太紧的情况。 沈文山腼腆地低下头：“多谢嫂子夸奖。” 季温禾瞧着他的模样，觉得很可爱，想摸摸他的头，最后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起身来到厨房，沈文山在灶台后面烧火。 “文山，你大哥呢，怎么没看见他，进山去了？” 不应该啊，前两天刚去过。 “大哥去里正家借石锤去了，说把山坡修修，弄几个台阶，方便下山。” 光弄出台阶不行，下雨雨水冲下去，时日一长，台阶会冲掉。 弄些石块在上面，旁边在挖出一条淌水的小沟。 沈元山起身，打开灶台里面的锅盖：“嫂子，水热了，你先洗漱，大哥一会儿回来。” 季温禾点了点头，目光瞥见了盆里的新鲜木耳。 “咦，哪来的木耳。” “大哥早起去山里转了一圈，看到摘回来的。” 她想起前世吃过的凉拌木耳，放些辣椒在里面，味道特别好吃，她最爱的冷菜之一。 可惜家中没油，调味品只有盐。 对了。 季温禾望向沈元山：“山里有没有辣椒。” “辣椒？”他想了想，问，“嫂子说得是不是辣子，吃起来很辣，红色的，也有青色的，不大，很小。” “对对对，山里有吗？” “有，以前大哥跟猎户进山时，带回了几个，太辣了，不好吃。” 刚想说话，看到沈榕山拿着石锤回来：“沈大哥，你在山中有看到辣子吗？” “有，那东西太辣，自己烧着不好吃。” 镇上酒楼也很少用来做调味品，他们这边的人不喜辣。 “沈大哥能弄几株回来吗，根不要弄断，我想移回来栽。” 他们烧着不好吃，是因为舍不得下油，做什么都放很多水在里面炖，炒菜基本没见过。 反正来到这里那么久，没见家里吃过炒菜，都是汤水多的饭菜。 不过也能理解，家中人多，不多放点水，一人一碗粮食不够，只好多放水喝饱了。 沈榕山放下手中的石锤，打水洗手：“要几株。” 季温禾思索片刻：“两三株就行，在深山里面吗？会不会有危险。” “无妨，我会小心。” 那块他常去，地形熟悉。 厨房内，沈元山掀开锅盖，对三人喊道：“吃饭了。” 老样子，野菜饼配野菜糙米粥。 偶尔换换口味，笋干炖糙米粥，木耳糙米粥，野菜汤。 还有香椿啊等等很多野菜，季温禾第一次见到，野菜会有被人疯抢的时候。 战乱又遇荒年，真的把人饿得怕了。 …… 这日，季温禾将移栽到院子里的辣子浇上水后，跟着沈榕山到荒地锄草。 辣子是长在深山里的，她觉得移栽到院子里应该不会死，一共五株，像前世吃过的小米辣。 瞧着地里跟打了激素一样疯长的荒草，抬头望天：“沈大哥，稻种什么时候育苗。” “四月初，过两天能种菜，种完菜，稻种差不多可以育苗了。” “咱们的田地在山脚下，那块地的收成不高，能用粪水养着吗？” “能。” 家中的粪水不够，用来养菜地了。 季温禾收回目光，蹲在地里薅草：“种几季水稻呢？” 她小时候家里只种一季水稻，种完水稻种小麦。 沈榕山背对着她薅草，速度很快。 “一季，种完后种小麦。” “元山说去年种得小麦都被蝗虫吃了，家家颗粒无收。” 季温禾记得蝗虫是可以吃得，她没吃过，听说用油炸过特别香。 “村里人连夜抓蝗虫，今年应当不会遇到，等地里的草晒干，点火烧掉。” 沈榕山转头看去，她薅草薅得一手泥土。 “你去兰婶家找小雅，要不回去编手绳，地里的活我来。” 第29章 起章 名真难啊 季温禾抬头，他眉眼认真地看着她。 “回家去，我自己来就行，一会儿太阳出来了，热。” 她的衣服不多，身上还穿着棉衣，夏天的衣裙穿着冷。 “我想帮你。” 沈榕山眉目变得温和，语调也很轻柔：“嗯，我晓得，只是你身子未好，虚弱，不能做劳累的活计。” 郎中说过，她的身子太虚弱，亏损的厉害，若不好好将养着，将来怕是会早逝。 他没有和她说过，担心她忧愁。 “去，地里没多少草，我很快就能忙完。” 季温禾听罢，缓缓站起身：“那我回去了啊。” 沈榕山点头：“嗯，去。” 回去时，站在他挖出来的台阶上，转头看去。 他蹲在地上，弯着腰，轻轻用力，野草被他从地里薅出来。 清晨有露水，土软和些，这时候除草不费多大力气，还不会被太阳晒。 收回目光，踏着台阶往上走。 两双胞胎被沈安国叫走了，听说发现一片春笋地，带着篮子，天没亮就起床去了。 竹竿已经修剪好，中间留出握手的地方，错落开，挂着手绳。 季温禾打算明天让沈元山去山外的村子里转悠转悠，看能不能卖出一两个。 将线放进篮子里，关好门，下山去兰婶家。 走到荒地边上，看着他的背影：“沈大哥，我去兰婶家了，傍晚前回去。” 沈榕山回头：“好。” 望着离去的身影，直到她走进院中，才转回头，继续薅草。 兰秋华家。 沈素雅站在卧房门口，笑容满面：“嫂子，快进来，爹去村外转悠了，娘去了张婶家，家里就我一个人，闲闷的很。” 季温禾笑道：“你怎么不去找村里的小姐妹，或者让她们来你家。” 村里有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不过日子没有她过得好。 她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因为她打络子赚钱，兰婶才疼爱她。 不过瞧着兰婶的神情，似乎又不像。 “嫂子进来坐。”沈素雅收拾好床铺，“我不想去她们家。” “张婶男人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发起火来可吓人了，我怕。” “有次去李婶，正有说有笑呢，她男人突然将婶子抓过去，那巴掌直接打在李婶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脸肿了好几天。” “王婶家的不爱说话，我不和她说话，她就不开口，瞧着急人。” “还有其她家的，哎呀反正不能去，一去婶子就问我打络子赚了多少钱，老是问这个，问得我都烦了。” 她是村里打络子最快最好的，拿丝线回来打的，只有她一个。 “那就让她们来找你，不然你一个人多闷。” 前世走亲戚最常见的，在哪工作啊，多少钱一个月啊，谈对象没等等，几乎没人逃得掉。 季温禾将篮子里的线拿出来：“我想请教你别得样式，教两个就行。” “好啊，娘说你做得手绳很漂亮，不让我戴出去。” “为什么？”她不解。 沈素雅歪着头，扬着天真浪漫的小脸学她娘说话：“娘说别人会问，这东西是你自己做得吗？不是你做得，那是谁做得？” “原来是榕山媳妇做得呀，真好看，对你可真好，这手绳那么好看，买着怕是不便宜哦。” “然后她们还会说，这榕山媳妇不知道钱是好的，买那些个吃不着用不着的，多浪费钱。” 还有一些难听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怕她听了不高兴。 “娘说有些个婶子会不高兴，怎么送给我？不送给他们家女儿，所以就不让我戴出去。” 她瘪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季温禾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妨，你喜欢就戴出去，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做得。” 沈素雅抬起头：“那万一她们见到你，拐着弯的找你要呢？” “那就每人送一条。” “啊？” 那得花费多少钱啊？ “嫂子，你这手绳最便宜也要卖三文，要是一人送一个，你送出去好多钱呢。” 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 “不懂，嫂子你告诉我呗。” 季温禾理着线，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也不是白送，婶子们不是爱出村外玩吗，就当她们帮我宣传。” “有的婶子娘家远，回娘家时看望爹娘，村里若有人瞧见了她戴得手绳，喜欢便会打听。” “这样一来，我的生意不就上门了吗，虽不能确定每个人都会买，但那么多人，总有会买得。” 沈素雅听了连连点头：“嫂子说得有道理。” 季温禾笑了笑：“好了，你教我新的样式。” 送给村里人自然是简单样式的，既能打好关系，又能让她们帮着做宣传。 若是买得多，可以便宜点。 过晌午，沈安国回来了，在院门口喊道：“小雅，爹娘不在家吗？” 沈素雅起身走到门边：“今天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嫂子来了。” 望着他手中满满一篮子的笋，有很多小的，还没长大。 “拿去小河边洗洗，回来切成片晒干。” 季温禾探出头：“安国，元山和文山回去了吗？” “嫂子，他们回家去了，今天挖了不少笋，趁着天气好，切片晒了。” 沈安国拎起干净的木桶。 “嫂子，我去河边洗笋去，小雅，你好好招待嫂子。” 沈素雅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快去。” “小雅，我今天就学到这里，改日再来请教你。” “嫂子不多留一会儿。” 季温禾笑着摇头：“我回去帮他们切笋，改日我再来找你玩。” 沈榕山这会儿应该也回去了。 沈素雅送着她出门：“行啊，嫂子空了就来。” “哎，回去，我走了啊。” 她往荒地的方向望过去，地里没有他的身影。 走到山脚下，看到两兄弟拎着笋还有木桶下来，笑呵呵地对她说道。 “嫂子你瞧，我们挖了整整两篮子笋。” “真厉害，辛苦你们了。”季温禾对着他们竖起大拇指，“对了，你大哥在家吗？” 沈文山点头：“在呢。” 他们回去时，大哥已经在家中了。 院子里，沈榕山将被子翻了一个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看去，是她回来了。 第30章 长嫂如母 “沈大哥。”季温禾放下手中的篮子，“我想明儿让元山去山外的村子转转。” 这几天做了好些个，两兄弟学得快，手速也快，若不是担心做得太多卖不掉，他们都想把所有线编完。 “我去。” “那个” 沈榕山走进屋内，视线落在靠着墙壁的竹竿上，上面挂着各种样式的手绳。 季温禾跟着他走进屋，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沈大哥，我不是不想让你去，是因为” 她虽然不害怕他脸上的疤痕，但是别人多数是害怕的。 去集市时，很多人瞧见他脸上的疤痕后，全部躲着走。 不只是因为脸上的疤痕，更多是他的身材，很魁梧，加上那道疤，显得整个人凶神恶煞的。 沈榕山不傻，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嗯，是我忘记了，就让元山去，他对山外的村子也熟悉。”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听出不高兴的意思。 季温禾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语调温和：“沈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瞧不出。 “没有，你别多想。” 看都不看她，怎么能不多想。 走过去绕到他面前，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和眼睛。 沈榕山面露不解，他真的没有生气，自己这张脸确实会让人不敢靠近，她说得也没错。 “我真的没生气。” 被她如此直勾勾地盯着，神色有些不自在，眼睛看向别处。 季温禾发现他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红，整个人很是局促，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 心中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更加靠近，两拳的距离。 沈榕山用余光看着她，见状，转身想要离开，尚未有动作，只听她说。 “沈大哥，你从未叫过我名字。” 她没记错的话，真的一次没有。 “沈大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 话音刚落，他便急着回答。 季温禾继续追问：“那你和我说话，为何从不叫我名字。” 抬手捏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语气轻软。 “沈大哥，以后你叫我温禾，咱们是一家人。” 她现在对他是有好感的，但仅是好感，还未到喜欢的地步。 沈榕山眼神看似看向别处，其实余光落在了手腕处。 她的手由于常年劳作，有点黑，掌心粗糙，很瘦很瘦。 他想，要多赚钱，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身子养好，以后家中的活计绝不让她动手。 “沈大哥，沈大哥？” 季温禾挥着手在他眼前晃动，正说着话呢，他怎么走神了。 沈榕山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 以前不让她碰家中的活计，是因为她身子未好，如今心里想得似乎变了。 沉声回应了一句：“嗯。” “那沈大哥叫一声我的名字。”季温禾扬着眉。 他现在的样子腼腆的很，目光不敢落在她身上，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继续逗弄他。 沈榕山正欲张口，院子里传来两双胞胎地说话声。 他连忙找借口出去：“元山和文山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说罢，脚步逃也似的出门。 季温禾抿着唇轻笑，没想到他会有如此的一面。 沈元山放下手中的篮子，瞧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大哥，你怎么了？” 他大哥这般，倒是很少见。 不过瞥见出来的嫂子后，明白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惹得他大哥不好意思了。 坏了，应该晚点回来的。 沈榕山看着篮子里的笋，洗得干干净净：“切片晒了，切薄点，晒得快。” 沈文山拿着刀和菜板从厨房出来：“大哥，我们在村外碰见沈虎彪了。” “沈虎彪是谁啊？” 季温禾从屋内出来，靠在门边上，她怎么没听过村里有这号人物。 两双胞胎没回答，齐齐看向沈榕山。 得，她又猜出来了。 能让他们欲言又止的，只有村里欺负过她的二流子。 “是二流子。” 两人颇有默契地点头。 “这名字起得倒挺有气势，像是干大事的人，和他人一点不符合，尽干些缺德事。” 欺猫逗狗，调戏小姑娘 沈榕山问：“他回村了？” “没有，在山外东边的村里，和两个人一起，不知从哪回来的，瞧着很高兴。” 沈元山看到他就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打一顿。 季温禾这时说道：“他不招惹你们，你们也别去搭理他，尤其是他们人多的时候，你们绕着走，打起来你们占不了便宜。” “若是弄了一身伤回来，你大哥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沈文山坐在小板凳上切着笋：“他欺软怕硬，现在看见我们不敢靠近，都绕着走。” 今天在山上，他们三人没有发现他们，有说有笑的从山脚下走了过去。 “那你们也不能主动去招惹他们。”季温禾耐心说道，“人都有硬气的时候，被欺狠了，冲动之下杀人得多的是。” “我知道是他有错在先，你们恨他是正常的，搁我身上我也恨，只是有时候不能一直揪着不放。” “他外面认识了不少猪朋狗友，万一哪天报复你们，叫上他几个朋友，在山外拦住你们，打一顿还好，下死手怎么办？” 见他们两人听进去了，语气放软。 “他要是故意招你们，你们就当没听见，回来告诉你大哥，让你大哥去，打断他一条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嘴贱。” 沈榕山那体格和气势，村里人没几个不怕的，二流子更别说了，被打了后，好长时间不敢回村子。 沈榕山在旁边将切好的笋干挂在篱笆上晾晒，背对着三人，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听话地点头：“我们明白了嫂子。” 大哥回来了，有人护着他们了。 季温禾见两人乖巧的样子，没忍住，站起身摸了摸他们的头，一脸的慈爱。 “长嫂如母，以后有我和你大哥在。” 两人鼻尖一酸，乖巧地点着头。 随即转移话题，看向沈元山：“元山，明天你担任货郎，去山外的村子转悠一圈。” 第31章 定卖价 “好啊，山外的村子我都熟悉。” 季温禾想了想：“元山，每个样式的价钱你记住了没？” 他点头：“嗯，记住了。” 最便宜的三文，最贵的六文。 “这样，三文的，如果买两条，你就收五文，买三条，收七文，其它样式的价钱也是如此。” 沈文山不解：“嫂子，那咱们不是少赚了很多？” 沈元山接过话：“嫂子，若是她们买了一个三文，又买了一个五文的，或者六文的，要怎么算？” 样式不同，真有想买的，肯定不会只买同一个样式。 季温禾思索片刻：“这样，低于十文的，你就按我刚才说得定价，总价高于十文，减三文，高于二十文，减五文。” “咱们虽然赚得少了，但是她们在听到买得多可以便宜时，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多买两条，况且家中不止一个孩子，只买一个怎么分？” 农家人，一个孩子的极少，多数人家两个以上，有得七八个。 两人了然地点头。 季温禾想到沈虎彪回来 了，担心沈元山一个人出山不安全：“文山，明天你跟着元山一起去。” “多看看他是怎么和人交谈的，等以后生意好起来，我想让你们两个分别去不同的村子。” 徒步而行，一整天不可能将周边的村子转完，两个人分两边，快，一个人也不会太累。 沈文山听罢，郑重地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两人信心满满。 季温禾笑着点头，起身来到沈榕山身边：“沈大哥，等卖了些钱，咱们在进些货，卖其它东西。” “手帕，玩具，木簪，这些不好卖。” 农家人买得少，进回来只会砸在手里。 “我晓得，咱们不卖这些，让元山打听打听，他们都需要些什么，咱们在商量。” 沈榕山点头：“嗯。” 季温禾看着他的侧脸：“沈大哥，等咱们赚了钱，在村里开个杂货铺，什么都卖。” “在定制车子，平日里我在家看铺子，你们去远些的村子叫卖，或者请人看铺子，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肉，我觉得肉是最好卖的，你会打猎，打来的猎物呢，咱们切块分开，我来腌制。” 前世买过冷菜，烧鸡烧鹅等等，他们不用烤，生的卖，或者煮开拌上调味料。 “养小猪，小鸡，咱们就不用去买猪肉，能省下一大笔钱。” 她说着心里规划好的将来。 三人静静地听着。 季温禾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沈榕山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温和地瞧着她。 在她所说得未来中，有他们三个人。 这时，她看过来，对着他笑，像花一样好看。 心，砰砰跳着。 沈榕山没有移开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季温禾被他看得红了脸，微微低下头望向旁边，那边的两人不知何时背对着他们了。 她仰起头看着天空的太阳，故作轻松的语气：“哎呀，今天阳光挺大，晒人。” 然后转身进了屋，直到看不见身后的视线，才拍着胸口。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砰砰砰的。 想起他直勾勾的眼神，脸色又是一阵发红。 …… 第二日一早，沈元山和沈文山早早起身。 季温禾打着哈欠出来，看到两人已经快走下山了。 “沈大哥，他们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沈榕山将热水倒进洗脸盆里，“他们想早点去，傍晚前回来。” 这座山很大，在村里倒是看不出来，出了村子从外面看，山很大。 一天时间不可能在山周围走遍整个村子，脚程快的，也要三四天，因为还要在村里停留。 季温禾弯着腰，捧水洗脸，闭着眼睛问：“沈大哥，你今天要去做什么？” 沈榕山盛好饭，轻声道：“砍柴，明天种菜，修田埂，稻种能育苗了。” 这段时日忙，家里的柴烧得快，得多备些。 “我和你一起去，是去西边那块山头吗？” “嗯，你去兰婶家找小雅，我自己去。”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捡柴火。” 季温禾擦干净脸上的水，端着兑好的温水漱口。 没有牙刷，有条件的手指沾盐，柳树枝沾盐，没有条件的就用柳树枝，或者漱口了事。 看着手中的柳树枝，她不敢用力，怕不小心伤到了牙龈。 早上吃得笋炖糙米粥，野菜饼。 咬了一口野菜饼，外面烙得很脆，今天早上才做得。 季温禾转头看向身边安静吃饭的人：“沈大哥，咱家就一把砍刀吗？” 砍刀坏了几个口，像是有好长年头了。 “嗯，只有一把。” 砍刀是铁的，房子被烧时他们俩从灰烬里扒拉出来的。 铁价贵，如今买不起，家中缺什么农具，大家都会去里正家借。 他家各种农具都有。 吃完饭，季温禾回屋换上兰婶送来的衣裙，山里早晨和晚上气温有点大，太阳出来后，温度没有那么冷了。 衣裙有些肥大，兰婶的个子比她高，裤子和袖子都长很多。 她舍不得剪掉，自己日后肯定还会长个子。 将袖子和裤腿卷起来，看着脚上打着补丁的旧棉鞋，无奈叹息。 单鞋没有，穿草鞋太冷，棉鞋还得再穿一段时间。 前世小时候奶奶给她做过布鞋，看着挺简单的，不知道她能不能学会，等以后买布回来，去请教兰婶。 出了门，沈榕山手里拿着砍刀，正站在院子里等她。 见她穿得如此单薄，问道：“不冷？” 季温禾摇头：“不冷，太阳大，一会儿就热了，沈大哥，我们走。” 陡然换下身上的棉衣，还是有点冷意的，不过能忍受。 两人往西边的山头去。 沈榕山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伸出右手：“抓住我的衣袖，慢点。” 其实西边的山坡一点不陡峭，很好走。 季温禾没有拒绝，笑着拉住他的衣袖：“沈大哥，你以前有喜欢的女子吗？” 她很好奇。 “没有。” 爹娘去世后，家中一落千丈，谁敢给他说媒，将女儿嫁到他们家。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温柔可人的，有个性的，还是聪明能干的。” 第32章 吴彩凤吴婶 沈榕山偏头，看向拉着他的衣袖，低头看路的人。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眼神很温柔，目光在她身上移不开。 在她要抬头时，迅速转回头，看向前方。 季温禾没等到他的回答，疑惑地仰头看去：“沈” 话未说完，山脚下传来一声打趣。 “呦，小两口一起上山砍柴呢。” 两人齐齐回头。 “吴婶。”沈榕山看着季温禾，小声道，“吴婶，爱说笑，爱调侃人。” 她淡笑着叫了一声：“吴婶子。” 听沈元山两兄弟说过她，吴彩凤，有一双厚嘴唇，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人不坏。 “哎，嫁到咱们村快有一个多月了，这肚子咋没听有动静，可是落了水，身子没养好。” 听她说话，前两句像是不怀好意，后两句，加上脸上的表情，又觉得是在关心你。 季温禾在心里措词，想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一旁的沈榕山接过话。 “劳烦吴婶挂念，郎中瞧过了，身子要好好养着，眼下不宜要孩子。” “吴婶也看到了，家里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口粮再多养一个孩子，等过两年再说，我不着急。” “你这话说得也是，还有两个弟弟，家里确实难了些。” 吴彩凤手中抱着几根树枝，往他们的方向走。 “温禾啊，你好好养身子，将来给榕山生个大胖小子，他们家呀，可就得靠你了。” 目光落在抓着衣袖的手上，脸上笑开了花。 “你俩都成亲了，这还不好意思牵着手啊，没事，咱们村里又没人说道，自己男人，牵个手咋了。” 季温禾笑得腼腆，也不接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悄悄地伸出手指，在他手腕上滑动了几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沈榕山感受着手腕处的异样，立刻清楚了她的意思：“吴婶，我们上山砍柴去了。” 吴彩凤笑呵呵地点头：“哎，去，可得看好你媳妇，别摔着啊。” 走了几句，听见她小声的嘀咕：啧啧，这丫头太瘦了。 季温禾估计她心里还说了一句：以后怕是不好生养哦。 这里的人看待女子，第一眼就是身材，好生养与不好生养。 还有屁股大生儿子地说法。 沈榕山侧目观察她的脸色：“别生气，吴婶说话就是这样，心思是不坏的。” “我没有生气啊。”季温禾笑着仰起头，“谢谢你沈大哥。” “谢我作何？” “你刚才帮我说话了，吴婶问得话，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 要是自己说方才那般话，传到村子里，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答应过你，不会食言，日后在有人问，你告诉她们，是我不想要孩子。” “那她们会怀疑你不能生。” 沈榕山满不在乎地回：“无妨，我不在意他们的话，你也别在意。” 季温禾望着他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沈大哥和村里人的想法有很大不同呢，你是以前就有这种想法，还是后来改变的。” 她很好奇，在这样的朝代，能有如此的想法，真的很少。 要么就是有人影响了他。 他爹娘？ 沈榕山的目光飘远，缓慢开口：“上了战场后，改变了很多。” “以前我和村里的男子一样，讨个媳妇，生几个娃娃，日子简简单单地过着。”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安稳稳。 “战场上见过了太多生死，前一刻好好站在面前的人，下一刻便身首异处，那时我就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给我止血药的大哥，他说：人活着是娶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若是以前，他是很赞同的。 季温禾轻声道：“我觉得人来到世间是享受的，享受美食，美景，遇到喜欢的人，恰巧他也喜欢你，那两人一起创建美好的未来。” “我不赞同人生下来一定要成亲生子，你可以生，也可以不生，别人无权干涉你的人生，我们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别人。” “再说了，传宗接代，传什么？家里的茅草房？破烂锅碗瓢盆？家里又不是有皇位，干嘛一定要生男孩。” 陈榕山轻笑出声，引得季温禾抬头看去，他扬着唇角，神情淡然。 “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元山和文山照顾好，让他们娶上媳妇，对爹娘，我也算是有交代了。” “那你呢？”她问，“沈大哥不想想自己吗？” “到了，在这里砍，你去边上。” “哦。” 季温禾松开抓住衣袖的手，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瞧他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周围掉落的小树枝，走过去捡起来，过了片刻，说道：“沈大哥，你也要想想自己。” 沈元山和沈文山娶妻之后，好相处的，愿意住在一起，不好相处的，肯定会分家。 他孤家寡人一个，年轻时无所谓，老了呢，生病躺在床上，端茶倒水喝药没个人。 这里不像前世，有养老院，敬老院，还可以请护工。 除非他赚了大钱，买个奴仆照顾自己。 沈榕山依旧没回答，卖力地砍着树枝。 其实他心中想问她，愿意和自己过日子吗？ 他说得过日子和她所说得不一样，不是随意搭伙，互不打扰。 纠结了许久，终究没敢问出口，如今两人之间相处的很好，不想因为此事，让她生了讨厌自己的心思，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觊觎她。 虽然他心中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可瞧着她的样子，似乎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沈榕山砍着树枝，时不时看向她的方向，发现她走远了，便开口叫她回来。 “温禾，别往山上去。” “哎，晓得了，我上来看一眼。” 季温禾好奇深山里面什么样，伸着头望去。 “快下来，里面有蛇。” 她一听有蛇，迅速收起来好奇心。 边往山下走边嘀咕：“沈大哥，你就会用蛇来吓唬我。” 这招对她很有效，谁让她怕蛇呢。 沈榕山折断树枝：“没有吓唬你，山里确实有很多蛇，我小时候和猎户进山，看到这么粗的一条蛇。” 第33章 卖钱了 他比着自己的手腕：“深山蛇很多，还有花大虫，狼，野猪，不过它们不轻易下山，你别怕。” 花大虫是老虎，农家人都称呼花大虫。 季温禾哭丧着脸：“沈大哥，你还不如不说呢，一说更吓人了。” “对了沈大哥，等咱们赚钱了，在山下买块地，我们也盖青砖瓦房，一人一间。” 山里住人，心里始终不踏实，一个人在家害怕，哪怕是白天。 沈榕山点头：“自是要的，不能一直住在山里，阴凉。” 郎中来瞧她时说过，山洞里冷，最好不要长期住人，时日长了，对身子不好。 季温禾将捡来的树枝放在一堆：“山洞里夏天凉快，冬天冷，倒是可以储存食物。” 可惜没有冰块，夏天吃不上冰饮了。 另一边。 沈元山和沈文山两个人出山后，往东边的村里去。 赵家村，一百多户人家，村里人并不是都姓赵，也有很多其它姓氏。 村外人家已经开始种地了，村民在地里忙活。 两人走过去，看到好些个小姑娘在地里帮忙。 沈元山笑着说道：“婶子们种菜呢。” 他们偶尔会过来玩，挖野菜，不熟，但不脸生。 离得近的一个婶子回：“是啊，你们兄弟俩怎么跑这来了，家里没种菜呢。” “还没，打算明天下地种。”沈文山见她目光落在手绳上，扬起笑脸，还未开口，她便问。 “你们这手绳瞧着好看，多少钱一条啊。”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那么多手绳，不可能拿来送人的，也明白他们来得目地。 沈元山拿下一条最便宜：“这是小雏菊，好几种配色，三文一条，两条五文。” 话落，一个妇人‘啧’了一声：“太贵了，三文都能买一个肉包了。” 其她人纷纷附和。 “就是，太贵了，一文钱还差不多。” “这玩意又不能吃不能穿的，戴手上不方便干活。” “小哥啊，一文钱卖不卖，卖我就买一条。” 沈元山也不生气：“婶子，这样式是京都富家小姐们喜爱的，还有外邦的样式，先不说样式，线我们要出钱买。” “婶子们也晓得线卖得不便宜，染过色的价钱更高，这还是个精细活，比起镇上卖得，可便宜了不少。” 要是其他货郎，他手中三文一条的手绳，他们能卖到五文一条。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拉着她娘的衣袖：“娘，我想要。” 妇人睨了她一眼：“以前不是给你买过一条吗，要那么多干什么。”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碰了水，都掉色了。” 沈文山接过话：“我们的手绳是活扣的，可以随时取下来。” 小姑娘晃着妇人的衣袖：“娘，你给我买一条，就一条，晚上回去我多打些络子，娘，好不好嘛。” 旁边的几个小姑娘也想要，但是看到自己娘不善的眼神时，立刻收回了目光。 “娘~” 妇人被她磨得没法，放下手中的锄头，往地边走去。 小姑娘开心地跟过去。 “小哥，所有样式都是一个价钱吗？” 她瞧着有些样式用得线多，颜色多，一条手绳上面有好几种编法，样式很是鲜亮好看。 “不一样的。” 沈元山将价钱不一样的样式介绍了一遍。 妇人听罢，指着他手中三文一条的样式：“这个，你自己看要哪种颜色。” 不管是小姑娘，还是成了亲的妇人，谁不爱俏呢。 只是她们考虑的多，喜欢的物件多看两眼，自己是不会买的。 小姑娘挑了一条粉色的小雏菊。 妇人从荷包里掏出三文钱给他，说道：“小哥，你们只卖手绳吗？” “眼下是。”沈文山看向她，“婶子，我们以后会卖些其它的东西，想问问你们最需要什么。” 后面的妇人接过嘴：“油盐酱醋，米，面，布料，咱们农家人想买的也就这些了。” “镇上卖得贵，你要是卖得比镇上便宜，大家伙会光顾你的生意，就是别缺斤少两，不然我们可不会买。” 其她人跟着附和。 “还有针线，要是有肉更好。” “那些个玩具帕子什么的，你们就不要卖了，没什么人买。” “对，还有” 他们跑了几个村子，一直到傍晚，两人才回到家中。 “大哥，嫂子，我们回来了。” 季温禾和沈榕山在厨房做饭，听到叫声，她立刻从灶台后面起身，来到厨房门口。 “怎么样，卖了几条，赚了多少钱？” 沈文山从怀中拿出小布条，里面抱着十几个铜板：“十六文，雏菊手绳卖了四条，有一个人买了两条，还卖了一条五文的。” 将钱递给她：“嫂子，我们跑了好几个村子，看得出来，有好些个姑娘想买。” 但是她们的娘不给买。 季温禾开心地笑道：“可以啊，比我预想地卖得多，辛苦你们了，快坐下歇歇。” 她想卖三条已经很不错了。 沈元山将竹竿放进屋内，到厨房搬了小板凳坐下。 “来，喝点热水，刚烧开的，小心烫。” 沈文山接过碗：“谢谢嫂子。” 季温禾数着铜板，拿出两文：“给，你们一人一文，零花钱，现在赚得少，就少给你们，等以后赚得多了，给你们涨。” 沈榕山眼神看向他们，两人立刻摇头。 沈元山把钱推过去：“嫂子，眼下家中缺钱，我们不要零花的，而且我们也用不到，嫂子收着。” 他大哥不看他们，这钱他们两人也不会要。 “对。”沈文山放下碗，“嫂子，我们明天去西边的村子。” 想起家里明天种地，看向沈元山：“要不明天你自己去，我留在家里帮大哥种地。” “行，我自己去。” 季温禾转头看着灶台后面烧火的人，笑眯眯地走过去，伸出手里的铜板：“沈大哥你看，我们赚钱了。” 她现在特别满足。 沈榕山眉眼温和，轻轻点头：“嗯，把钱收好，别对村里的人说。” 让她们知道了，怕是每天见到人都要打听。 季温禾把钱收进荷包里：“我又不傻，财不外露嘛。” 第34章 打听小鸡苗 转身对桌边在喝茶的两人说道：“你们也别说，别人问，你们就说卖了一条，或者三文，别说太多就行。” 说不卖钱也不行，人家不相信。 沈元山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们哥俩晓得。” 到晚上吃饭，季温禾的脸上依然挂着笑。 络子打了三十几个，还剩不少没打。 因着简单，不复杂，两双胞胎跟她学了，有一半是他们打得，让她研究手绳的样式。 沈榕山见他们吃完饭：“锅里有热水，你们用，一会儿我在烧一锅。” 他们跑了一天，回来时脸上额头出了不少汗。 季温禾附和：“嗯，洗个澡，泡泡脚，快去。” 两人点了点头，拎着桶舀热水。 等他们走后，小声和身边的人说道：“沈大哥，我看他们两个很累，要不明天不去了，在家歇一天。” 跑了几个村子，一天下来，腿估计酸胀的厉害。 “无妨，他们高兴的很，今天估摸着是跑着去的，等下我去说说。” “真的没事吗，我上次和你去集市回来，缓了好几天才歇过来。” 两兄弟没比她胖到哪里去，她有些担心他们吃不消。 沈榕山将剩下的一块野菜饼递给她：“多跑跑就习惯了，你慢慢吃，不急，我去烧水。” 季温禾接过饼，小口吃了起来，半晌说道：“沈大哥，等菜地忙完了，我想去看看郎中。” “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他转头，关心地望着她。 “没有不舒服，就是月事没来。” 有月余了，姨妈没有要来的迹象。 这具身体已经十五岁了，不可能还没来大姨妈。 “可是那日落水伤了身子。”郎中并没有和他说过。 季温禾摇头：“我也不知道，得让郎中把把脉。” 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之前的事情开始消散，一点想不起来。 她有些担心。 “沈大哥，你说我会不会不能生啊。” “不会的。”沈榕山放下手中的水瓢，走到桌边坐下，瞧着她毫无表情的神色，以为她在掩饰伤心。 神色认真回她：“不能生我也要你。” 拿着木勺的手一顿，微微侧头，眨了两下眼睛：“沈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我知道。” 他眼神不躲不闪。 “你如今是我的妻，我自会对你负责，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不能生，在战场受了伤，她们便不会去议论你。” “沈大哥，咱们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吗。”季温禾很感动他能如此为自己着想，“我猜应该是落水时受寒了。” 不过她心里想得是，这具身体吃得不好，又经历了逃荒，落水，身体怕是因着长期营养不良引起大姨妈没来，或者不准时。 “隔壁村郎中医术不好，等去集市，我们去镇上瞧。” 头疼脑热，郎中能治好，在重一点的病，他也束手无策。 沈榕山站起身，继续往锅里添水：“一会儿我去找兰婶，她认识卖小鸡苗的，买几只回来养着。” 季温禾放下碗筷：“我也去。” “你在家，夜里路不好走，我去去就回。” “沈大哥，我也想去嘛。” 她语气很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沈榕山无奈：“好。” 季温禾笑得开心，收拾着碗筷。 锅里的热水烧好，两兄弟也洗好澡了。 沈元山探出头：“大哥，嫂子，我们先睡了。” “哎，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和你大哥去兰婶家，很快回来。” “好。” 屋内的沈文山问：“大哥和嫂子那么晚去兰婶家干什么？” “不晓得，明天再问，睡觉，今天跑得累死了。” 他们出了村，或者没人的时候，都是跑着走的。 很久没跑了，双腿酸胀的厉害。 刚躺到床上，很快两人进入了梦乡。 沈榕山将门关好，把左手伸过去：“拉着我的衣袖，慢点走。” 今晚月色不是很亮。 他走得很慢。 季温禾牵着他的衣袖，眼神看向两边的林中，心里有些发毛，往他身边靠了靠。 “别怕，有我在。”沈榕山安慰道。 他的声音低沉，很轻，让人听了很踏实。 “嗯。” 侧目望去，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季温禾只觉得有他在身边很安心。 到了台阶处，他先下一个台阶，右臂横在她身前不远处，以防她不小心踩空摔下去。 今晚的月色很暗，但是能模糊看清。 “沈大哥，谢谢。” “一家人，不必言谢。” 沈榕山不喜欢听她对自己说谢谢，太客气。 “走，沈大叔家也还没歇息。” 季温禾看过去，院中有人影在走动。 村里人舍不得点油灯，天没黑吃完饭洗好澡，睡不着就三两个人聚在一起说话。 来到兰秋华家门口，沈榕山轻喊：“兰婶，沈大叔，你们歇息了吗？”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出来，是沈二牛。 “没呢，快进来。” 季温禾松开他的衣袖：“沈大叔，兰婶不在家呀。” “在呢在呢，我在这。” 兰秋华从卧房出来，她准备脱衣服睡觉了，听到他们来，赶忙穿好衣服。 “快进来坐。” “不了兰婶，我来是想问问小鸡苗，那家还卖吗？” “卖，他家一直都卖。”兰秋华进厨房搬了两个小板凳，“来，坐门口。” 季温禾接过：“谢谢兰婶。” “谢啥啊，坐下说话。” 她自己也去搬了一个小板凳，回来时说道。 “我家今年也想养小鸡，打算明儿菜地种下了，让你叔去问问，今年小鸡苗多少钱一只。” “你们家小鸡养在哪里？” “院子里。”沈榕山回，“别得也没地。” “那你们院子得架紧实些，别让小鸡跑出去。” “嗯，这两日好好修整篱笆架。” 季温禾在一旁问：“兰婶，以前小鸡苗什么价钱。” “以前是五文到十文一只，后来价钱高了，十文到十五文一只，今年估摸着会降下来。” 她家本来想养得，不过太贵，一只也没养，人都不够吃了。 “这么贵啊！” 商户真是大发国难财啊。 第35章 牵手牵手 兰秋华无奈道：“谁说不是呢，越是荒年，物价越是高，官府也不管，不过管也没用。” 给县老爷送些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富贵人家是没啥变化，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穷苦老百姓。 “你们家打算养几只？” 沈榕山望向身边的人：“你想养几只？” 季温禾垂眸思索：“太多咱们家买不起，三四只行不行？” 兰秋华接过话：“我们家想养两只，养两只下蛋，集市上鸡蛋卖得太贵。” 前些日子从娘家拿了六个鸡蛋回来，给他们家送去两个。 “沈大哥，那我们家养三只，今年还不知道是什么价钱，要是太贵，就养两只。” “嗯。”沈榕山望向兰秋华，“兰婶，明天沈大叔去看小鸡苗，若是价钱合适，劳烦帮我们带三只回来，回来给您钱。” 兰秋华点头：“成，一会儿我和他说。” “对了，我今天瞧见元山和文山，两人说是去卖手绳的，怎么样？生意如何。” “就卖了两条，一共赚了六文，不怎么好卖。” 季温禾没有和她说实话，虽然两家关系很好，但有时候涉及到钱的问题，还是不要详细说得好。 “不错，赚了六文，总比一文钱不赚好，你也别着急，慢慢来，逢集去集市瞧瞧。” 沈榕山应了一声，站起身：“兰婶，我们先回去了，您和叔早些歇息。” “哎，回去慢点啊。” “晓得了，兰婶，您回去。” 季温禾跟上他的脚步，主动牵起他的衣袖。 慢悠悠地往家走，月光亮了起来，月色照亮在两人身上。 “沈大哥，院子里栽着辣子，小鸡苗买回来，要不要把辣子移栽出去。” 她担心小鸡苗啄坏了辣子的根，冒着风险去山里移栽回来的，弄坏了心疼。 “移栽到荒地如何，辣子没人来偷，我去山上挖点土，倒在荒地里。” “不用了，移栽到荒地里，土质和山上的也差不了多少。” 荒地的草除干净了，辣子种进去，也没有草和它抢土里的营养，在浇点粪水。 季温禾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眸中浮现一抹伤感。 “怎么了？”沈榕山一直在用余光看着她。 “没有，就是有点想家了。” “这里也是你的家。” 他们说得不是同一个。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他问。 季温禾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具身体以前的事。 “沈大哥，我不想回到以前的家。” 原主在时不想回，她更不想回。 “沈大哥，如果我说我是逃婚出来的，你会怎么想？” 沈榕山停住脚步，诧异地望着她：“你……已经许配了人家？” 季温禾摇头，解释道：“我家中有两个弟弟，逃荒是为了一口吃得，娘把我卖给一个老鳏夫。” “那个老鳏夫打死了两任媳妇，比我爹年纪还大，我不想嫁给他，我怕被他打死。” “趁他们不注意，我逃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跟着难民的队伍一直走，直到来到沈家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低下头，语气说不出的难过。 “沈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孝。” 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 “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们，他们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不管别人如何骂我，我死都不会原谅他们。” 原主过得日子连长工都不如，长工起码每顿能吃饱饭，还有工钱，也不用每日受责骂挨打。 何况她不是原主，对原主的爹娘没有任何感情。 若是他们是个不错的，她会好好孝顺他们，但可惜，他们不是。 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 “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细细听来，里面带着心疼之意。 季温禾瞬间湿了眼眶。 前世奶奶去世后，不论多苦，多累，她都没有哭过。 每当疲惫的回到家时，那种孤独感和一身的劳累，总是会让她想哭出来，却被她憋了回去。 她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人，想有人关爱，有人陪伴在身边。 心情不好时能有人说话开解她，在自己拿不定主意，无助之时，有人能站到她的面前。 “别哭，有我。” 粗糙的手指擦拭着她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沈榕山的眼中满是心疼。 “日后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还有元山和文山，我们是一家人。” “是他们先抛弃了你，你没有错，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你的爹娘。” 此刻的她很脆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随着风飘摇，找不到立足之处。 季温禾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嗓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沈榕山见状，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在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声音温柔。 “温禾，别怕，你有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给了她很强的安全感。 季温禾抓着他身前的衣服，不知哭了多久，才渐渐平缓情绪。 沈榕山一遍一遍的安抚她，不厌其烦。 她的嗓音里带着浓浓地哭腔，从他怀中抬头：“沈大哥。” “嗯，我在。” “我、”季温禾抽噎了一下，“我们回家。” 他笑着回：“嗯，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试探地牵起她的手，没有被甩开，心中一阵欣喜。 面带笑意地回到院中，沈榕山有些不舍得松开手：“洗个澡，我去给你兑热水。” “在、在屋里洗，会不会吵到他们睡觉。” “无妨，他们觉深。”沈榕山进屋点亮油灯，“你在屋里等我。” 季温禾点头：“嗯。” 家中没有大盆，洗澡时一个装着温水的桶，倒进脸盆里擦洗，水直接流到地上。 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他拎着一桶水和木盆进来。 沈榕山放了一个篮子在洞口：“脏衣服扔在里面，我把门关上，一会儿进来拿。” “好。” 他出去后便将门关上。 季温禾脱下脏衣服扔进篮子里，快速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物，才开门让他进屋。 “沈大哥，我洗好了。” “早些歇息，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在。” 第36章 种菜了 “嗯，我晓得了，沈大哥，你也早些休息。” “好。”沈榕山进屋把桶拎出去，还有篮子里换下的衣服。 见屋内的油灯熄灭后，打水到院子外洗澡。 屋内的季温禾躺在床铺上，回忆着方才自己的失控。 她没想哭得，听着他的安慰，眼泪就控制不住。 翻身面向里侧，手指搓着被角。 沈榕山是个不错的，在这里，算是顶好的男人了。 季温禾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她更信任他了。 月色浓浓，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外进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门抵好。 回屋时，瞥了一眼里侧的屋内，她，应当睡着了。 沈榕山放轻脚步进屋，摸索着走到床边，床铺上两道身影将床占得满满的。 往后天气热，三人无法挤在一张床上，他得想个办法，今夜睡在门板上将就一下。 天色尚未大亮，沈家村的村民便已起身，带着农具，齐聚在菜地里。 “小玉啊，你也太勤快了，别老惯着你家的，让他来帮你种地，看你那么辛苦，他也不心疼。” 吴彩凤扛着锄头，身后跟着她的女儿，手中拿着菜种，姗姗来迟。 “彩凤啊，你也别说别人，你家的不也没来。”王二凤看了一圈周围的菜地，“你瞧瞧，咱们这沈家村，有几个沈家男人疼媳妇的。” “个个都在家里懒着，也就田地他们才会帮着，别的活是甭想指望他们了。” 周小玉附和：“可不是，我家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算是瞎了眼，嫁了这么个东西，一辈子过不上好日子。” 她丈夫懒，村里谁人不知，别说村里了，山外离的近的，也知晓他有多懒。 周边的村里没人想将女儿嫁给懒汉，也就她没细细打听过，又是远村的，才被媒人哄骗嫁给了他。 对面的菜地里，兰秋华和李春红家挨在一块。 “春红，你这眼角咋了？” “没事，烧火时树枝不小心划伤的，过两天就好了。” “唉，你性子太温和了，你家的脾气不好，可你瞧瞧，他哪敢在外人面前发脾气动手。” 兰秋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他就是看你性子软，晓得你不会还手，才整天” 她叹息一声：“春红，他要是在打你，你拿把刀，我看他敢不敢还手，我家的从不敢打我，他晓得我真敢拿把刀把他手剁了。” “你家的欺软怕硬，你硬气些，别总是窝着性子。” 李春红不是没想过，可是他力气大，拿把刀站在他面前，他根本不会害怕。 万一刀被他抢去，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我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跑了。” 她眼角的伤，是昨晚他嫌弃饭菜做得晚了，筷子摔在桌上时，弹到了眼角处。 兰秋华看了眼旁边，好在没别人：“你可别瞎说，要是让他听见，免不了又得” “你性子要是像牛桂兰，王二凤那样，他保准老实听话，不敢对你动手。” 李春红抿着唇没说话，她女儿安静地跟着她，往坑里撂种子。 半山腰。 季温禾醒来时，沈元山已经出山了，两兄弟准备好农具，放在院中。 “沈大哥，我吃完饭和你们一起去，一个上午能种完吗？” 沈榕山进厨房给她舀热水：“要不了一个上午，很快。” 人多半个时辰都不要，菜地就能种完。 沈文山洗好手，坐到桌边：“村里人起得早，我瞧了眼，有人家种完了，正打水浇地呢。” 晓得今天要种菜，他特意起早，结果大哥说晚点去。 去得早，地里人多，嫂子跟着去的话，一定会被村里人问东问西。 季温禾洗好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种地要起很早，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沈榕山拿出木勺，她喝粥喜欢用勺子吃。 “没有，我们晚些去，早上凉意重，太冷。” 沈文山悄悄抬眸看向对面，他大哥说谎也不脸红，明明是为了嫂子，干嘛不直接说呢。 吃完饭，季温禾拎着篮子，里面是菜种。 走到台阶处，看向菜地，没多少人了。 路过兰秋华家屋后，看到了院子里的沈素雅，她也看到他们了，开心地挥着手。 “榕山大哥，元山大哥，嫂子，你们家才去种菜呢。” 季温禾笑着点头：“是啊，你们家种完了。” “嗯，种完啦，刚回来，你们快去，嫂子空了来啊。” “好。” 沈素雅笑呵呵地回头，看到她娘从屋内出来：“娘，榕山大哥家才去种地。” 兰秋华挽起袖子：“早点晚点都无妨，反正今天能种完，对了，看到你大哥没。” “没有啊，我们去菜地时他还在家呢，也没见他出村啊，砍柴火去了。” 家里的柴快烧完了，她爹也没在家。 “我去洗衣服，你在家打络子，你爹和你哥回来跟他们说一声，多砍些柴。” 沈素雅点头：“知道了娘。” 菜地。 季温禾拿出篮子里的菜种：“沈大哥，先点哪个？” “玉米，点在后面，前面留块地育稻苗。”沈榕山拿着锄头走到地尾，“温禾，让文山来撂，一会儿土弄脏了你的鞋子。” “没事，我来，文山你去小河边拎水。” 木桶太重，她只能拎半桶水，浇不了几瓢。 沈文山点头，拎着木桶去往小河边。 季温禾挎着篮子，他刨一个坑，往里面撂两颗玉米种子。 “沈大哥，玉米种出来，是留着自己吃，还是卖。” “自己吃，我们只种三行，卖不着。” 三分地，还要种其它的菜，若是都种上玉米，收成不错的话，能卖些钱。 种完一行掉头，季温禾跨到对面。 沈榕山一边刨坑，一边问道：“想不想吃煮玉米。” “想。” 很想，前世最喜欢吃甜玉米，早餐店卖得话，基本都会买上一根。 不过家里种得不是甜玉米。 “等玉米长成了，掰回去煮玉米，剩下的磨成玉米面。” “玉米饼也好吃。” 小时候她奶奶烧汤时，会在铁锅一圈贴上玉米饼，吃着特别香。 第37章 光棍太多 沈榕山宠溺道：“好，文山和元山也喜欢吃玉米饼。” 爹娘还在时，家中时常做着吃，后来很少做了。 “玉米饼配着肉汤，那才好吃呢。”季温禾咽了咽口水，“沈大哥，你说小鸡崽今年能卖多少钱一只？” “要是五文一只的话，多养几只下蛋，鸡蛋卖钱。” 想了想，又说道：“六只如何，一只五文，六只三十文。” 沈榕山也想多养几只：“等沈大叔回来问问，五文一只咱们就多买几只。” 这时，沈文山拎着水桶过来，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大哥，小鸡崽娇气，山洞里凉，得给它们做个窝。” 季温禾问：“用什么做，木头吗？” 这里没有纸箱，更没有保温箱，木头箱也不保暖。 “嗯，用木头打个窝，放些旧衣服在里面。”沈文山皱着眉头，“大哥，家里没有多余的旧衣服啊，那些下地干活还能穿呢。” 可是想到小鸡崽，一咬牙：“就用旧衣服，我穿元山的衣服，反正他的衣服我也能穿得下。” 沈榕山抬起头：“夜里把小鸡放在兰婶家，你哪有几件衣服。” 用衣服包裹他还是不放心，山洞里凉意太重。 “问问兰婶。”季温禾拍了拍沈榕山的手臂，兰秋华从他们身后走过来，端着衣服。 “兰婶，小鸡苗买回来，夜里能放在你家吗，山洞里太凉，我们怕小鸡苗撑不住。” 她笑呵呵地回：“成啊，跟我家小鸡放在一块，挤在一起暖和。” 兰秋华放下盆，站在地头。 “你沈大叔下午去问问，今年还不知是什么价钱，要是没降下来，我们就不打算养了。” 沈榕山停下手：“兰婶，我去镇上打听过了，官府正在打压商铺，将价钱往下调，不只是商户，养殖的也在打压。” “我看了几家商铺，很多价钱回到了以前，不过也有些价钱降了点，和以前比还是高。” 他估摸着不会降到五文一只。 “我好几个月没去过集市了，买东西都是让人带回来，不晓得镇上什么情况，要是往下降，对咱们来说是好的。” 兰秋华端起地上的木门，含着笑。 “等他回来我去告诉你们，婶子去洗衣服了，你们忙啊。” “哎，谢谢兰婶。”季温禾道了谢，看向身边的人。 “沈大哥，这两天我把络子打完，等逢集去集市吗。” “去。”沈榕山挥着锄头，“等从集市回来在育苗，晚两天，清明后。” 她点了点头，感知到他的情绪有些哀伤，明白是因为什么。 “沈大哥，爹娘泉下有知，看到你们平平安安的，心里定是高兴的。” 季温禾清楚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经历过，一夜之间天像塌了一样。 沈榕山垂着眸，低声问：“温禾，清明你愿意和我去祭拜爹娘吗？” “当然要去了，我们是夫妻，你的爹娘，也就是我的爹娘，我不去祭拜，像什么话。” 那他不得记恨自己一辈子。 季温禾佯装气恼地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腿：“沈大哥把我当什么人了。” “是我不对，别生气。” 沈榕山抬头，见她额边落下一缕头发，自然地将其别在耳后，继续挥着锄头刨坑。 当事人红了耳尖，嘴角微微扬起。 沈文山目不转睛地拿着瓢浇水，一桶水浇完，拎着往小河边走。 兰秋华正在河边洗衣服，听到脚步声回头：“文山啊，你今年十四了，可准备相看人家。” 十四正是相看的年纪，成了，商量着成亲。 “兰婶，我们不着急，等过两年再说。” 家中穷，不能娶人家姑娘过来跟着受罪。 “早点相看能多挑，你大哥已经娶上媳妇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两兄弟了。” 沈文山蹲在小河边舀水，无奈道：“兰婶，您瞧我家，哪还有住的地方，娶了媳妇住哪，总不能让人家跟着我睡地上。” “而且家中口粮不多，手里一两银子拿不出，聘礼给不起，如今我和元山不想娶媳妇的事。” “哎，我家也一样，安国的事愁坏我了。” 兰秋华摇头叹气，因着她儿子的事，整夜整夜睡不好。 沈文山知道她家中的事，沈安国因着此事找他们说了好久的话。 “兰婶，您别催着安国，您着急，安国也着急。安国说今年去镇上多找些零工，攒点钱。”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随他自己。” 她这个儿子肯吃苦，可能吃苦没用，拿不出聘礼钱。 他张了张口，没有在说话，拎着水桶离开。 季温禾瞧见他，好奇地问：“文山，兰婶说什么了，我看她又叹气又摇头的。” “安国的亲事，他今年十五了，一直没相看成，兰婶着急。” 这件事她听沈素雅说过，家里三人都快操碎了心。 “急也没用啊，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十五岁不大，明年后年再相看。” 在前世，可还是个孩子呢。 “嫂子不知，这几年家里条件不好，村里三四年没办过喜事了，有嫁出去的姑娘，没有嫁进来的。” “不止我们村，山外的村子一样，太多男子娶不上媳妇，兰婶着急，怕安国打光棍。” 沈文山心里是有些怕的，不过他哥回来了，还娶了嫂子，他们有主心骨，心里踏实了很多。 季温禾不解地问道：“十七八岁在看亲，真的很难相看上？” 她觉得应该没那么难。 “难些。”沈榕山回，“十四五岁是最好相看的，过了十七还没看成，别人会猜是身体有问题，或者人懒，不会赚钱。” “要是家里有钱，那另说，家里没钱的，更难找，村里村外光棍多的是。 十八后，有些人怕真的要一辈子打光棍，会让媒人给相看寡妇，或者死了丈夫的。” 季温禾了然：“反正一句话，有钱多大年纪都好找。” 两人默契地点头。 “光棍就光棍呗，光棍具一窝，相互凑合过，干嘛非要女人。” 话落，沈榕山和沈文山被她的话惊到，抬头愣愣地瞧着她。 第38章 沈文山不想相亲 “干嘛？看我干什么。” 季温禾在他们脸上来回打量，随即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 灿灿地笑了两声：“好了好了，快干活。” 沈榕山轻咳两声：“温禾，日后莫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 “哦，我晓得了。” 她也不敢，被旁人听去，还不知会怎么传她呢。 菜种完后，三人拿着工具回家。 季温禾在院子中跺着脚，鞋子上沾了很多泥土：“沈大哥，晌午歇会儿。” 沈榕山看向篱笆架：“我去砍些粗树枝回来，把篱笆缝隙填上，不然小鸡会跑出去。” 说到小鸡，她问：“沈大哥，山里有黄鼠狼吗，那玩意会偷鸡。” 小时候家门口有树枝堆，里面有黄鼠狼，奶奶找了专门抓黄鼠狼的，把黄鼠狼抓了后，家里的鸡没在丢失或者被咬死。 “以前有，村里人家的鸡被咬死，找了人来，抓了不少，后来就没见过了。” 他猜是那次被抓绝了，也可能剩下的黄鼠狼逃了。 季温禾洗干净手：“那沈大哥你去，我在家打络子。” 沈榕山点头：“嗯，我很快回来。” 不远，就在西边山头。 沈文山换了一双鞋，将湿掉的鞋子放在外面晒。 见她拿着络子出来，从厨房搬出两个小板凳：“嫂子，我和你一起打。” “成，有你帮我快些。”季温禾拿出线递给他。 想起在地里说起的成亲之事，轻声问：“文山，你想相看亲事吗？” 他摇头：“不想。” “文山，你跟嫂子说实话。” 沈文山认真地说道：“嫂子，我真的不想，元山也是。” 他们私下里聊过，眼下没有看亲的念头。 “家里的情况我们晓得，娶媳妇得先有房子，地，还有聘礼，没有这些，媒婆都不愿意帮着张罗。” “嫂子，我和元山商量过，等过两年家里日子好了，我们再说看亲的事。” 季温禾抬眸看他一眼，见他不是说着违心话：“嫂子和你想的一样，咱家确实没钱，就算人家姑娘愿意跟你，嫁过来之后那也是过得苦日子，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等手里有钱了，你们亲事好看些，寻个喜欢的，不要将就，人活一辈子，定要找个喜欢的姑娘。” 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她是无法接受的。 如今愿意留下和沈榕山过日子，一是外面世道不安全，二是他对自己尊重，还许诺随时可离开，所以她才愿意留下。 “嫂子，那你喜欢我大哥吗？” 季温禾没答，反问：“你觉得我喜欢你大哥吗？” 他是外人，有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沈文山想了想，回道：“嫂子和大哥在一起，还有我们在一起时，笑容不一样，嫂子我感觉不到，但是大哥我能感觉到。” 他嫂子对大哥笑得特别甜，眼神里都是大哥，至于喜不喜欢，他不确定。 “大哥总是会偷看你，以前大哥不会的，现在他的眼神时不时看向你，所以我想大哥是喜欢嫂子的。” 季温禾挑眉，她怎么没发现沈榕山偷看她。 “你说你大哥会偷看我，你见到过？” “嗯，见过很多次，不止我看到了，元山也看到过。” 他大哥平日里很少看女子，嫂子刚来家里那段时日，他虽然照顾着，但话少，也不看她。 “我居然都没发现，看来你大哥藏得挺深啊。” 她勾唇笑着。 沈文山抬起头：“嫂子，你可别跟大哥说。” 季温禾好心情地点头：“嗯，我不说，就当不知道。” 看来她得偷偷观察一下，是不是如他所说。 打了几个络子，站起身转动着脖子：“文山，脖子酸了歇歇，我去烧水洗头发。” “嫂子要我帮你烧水吗？” “不了，我自己来。” 头有一个星期没洗了，很痒。 前世三天不洗头发就开始出油，要是再多两天，自己都能闻到头油的味道，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里洗头用淘米水，醋，或者草木灰。 家里淘米水，醋没有，用得是草木灰。 一开始她还不能接受，用过两次后，发现洗得还挺干净的，也就习惯了。 锅里添水，引着火，树枝噼里啪啦的在灶底燃烧。 托腮望着火光，思索着沈文山方才说得话。 她对沈榕山有好感，那他对自己呢，也是有好感吗？ 想问，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问，有些抓心挠肝的。 算了，顺其自然。 季温禾站起身，试了试锅里的水温，有些烫，正好洗头，不用兑冷水。 来到厨房门口，瞧见沈榕山抱着粗树枝回来。 在看到她时，神情和往常一样，望一眼，移开目光，目光里瞧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是他掩藏的好，还是 季温禾转身进去，端着木盆舀水。 在院中洗头发时，因为小板凳很矮，她弯腰时很不便，水弄得到处都是。 沈榕山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巾帕：“你低着头，我给你洗。” 眼神下移，她的鞋面沾了不少水。 季温禾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沈大哥，你给我抓抓头皮，有些痒痒。” “好。” 自己洗头发和别人帮着洗，感觉不同，别人洗得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要是仰躺着会更舒服。 洗完头发后，沈榕山让她坐下，自己站在身后帮着擦干。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温馨，沈文山顿时觉得他有些多余。 “沈大哥，我头发太长了，想剪短一点。” 她是现世的人，对于剪头发没有太大的抗拒，而且听说这里的人也会修剪头发，只是不会剪得很短。 “嗯，随你，你想剪就剪，不过不要太短。”沈榕山又说道，“等我把剪刀磨好，你再剪。” 剪刀不锋利，得用磨刀石磨磨。 季温禾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好啊，发梢好多分叉的，剪到腰中间，夏天热，洗头发也好麻烦。” 要不是怕别人说道，她恨不得剪短发。 “嗯，挽起来别人看不到长度，要我帮你吗？” “当然要啊，我自己看不到。” 第39章 沈元山被打 “好。” 沈榕山将头发擦干，进屋拿剪刀打磨，不一会儿，拿着磨好的剪刀出来。 按照她说得，剪到腰中间，剪下的头发掉落在地上。 季温禾听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捏起脸颊边的碎发：“头发稍发黄好难看，沈大哥，你把发黄的头发都剪掉。” 不仅发黄，枯燥，有的发丝分四五根叉，太缺营养了。 沈榕山望着发黄的发丝：“那太短了，等长一段时日再剪。” “也行。” 剪完头发，季温禾转头见他在捡掉落的发丝，好奇地问：“沈大哥，这能烧掉吗？” “不能，挖个坑埋了。” 她记得头发埋在土里是不会腐烂的，那还不如烧掉呢，万一谁不小心挖出来，多吓人啊。 起身去水缸边照了照，没什么变化。 随意的用发簪挽起来，将盆里的水倒掉。 刚走进厨房，听到兰婶地叫声：“榕山啊，你叔去问过了，小鸡苗七文一只。” 季温禾赶紧放下木盆走出院子。 七文一只，比他预想的价钱低一文。 “兰婶，我们买四只。”沈榕山看着身边的人，“还是六只？” “四只。”先养四只，她还没养过小鸡，再说手里的钱不多。 “我家还是养两只，明日我和你叔一起去，他不会挑，我怕他把小病鸡买回来。” “兰婶，你等等我。”季温禾跑向屋内拿钱。 数好铜板后，出来递给她：“兰婶，麻烦您帮我们家的也买回来。” 兰秋华笑着接下：“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不用跟着去，我和你叔去就行。” “哎，谢谢兰婶。” “客气啥，你们忙，我先回去了，明早去，晌午回来。” 两人送了送：“兰婶慢走啊。” 她挥挥手，径直下了山。 季温禾帮着沈榕山一起，将篱笆的缝隙补上，等着小鸡苗到家。 傍晚时分。 季温禾站在院子里，目光望着山下：“奇怪了，元山怎么还没回来。” 昨天这时候他们两早就回来了。 沈文山宽慰道：“嫂子别担心，他今天可能走远了些，估摸着一会儿回来。”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人还是没有回来。 三人再也坐不住了。 沈榕山眉头紧皱：“温禾，文山，你们在家里等我，我去找他。” 元山不是爱玩的性子，平日里做事很稳当，就算晚回来，也不会天黑了还没到家。 “大哥，你小心点。” “沈大哥，你注意点。” 他点了点头，快步走下山。 两人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饭做好了，就等沈元山回来吃饭，如今，他们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沈榕山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个人，他大喊：“文山，把油灯点上。” 听着他焦急的声音，季温禾猜到沈元山出事了。 沈文山跑进屋里找到油灯点亮，端去屋内。 “沈大哥，元山，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鼻青脸肿，像是被人打了，怀中抱着被折成三段的竹竿，手中握着被踩得不成样子的手绳。 沈元山有气无力地看向她：“嫂子，对不起，都坏了。” 季温禾鼻子发酸：“不重要，没了就没了，我们在编，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榕山冷着一张脸，压抑着情绪，沉默地背着人进屋，小心的将他放在床上。 不知牵动到了哪里的伤口，他疼得直抽气。 “元山，是谁打得你？”沈文山握着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回来时借了茅房，出来后被麻袋套住，没看到脸，有好几个人。” 他看到了一只袖子，棕色的布料，谁家都有，根本找不到是谁。 季温禾追问：“声音呢，他们有没有说话？” 沈元山微微摇头：“没有，他们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打完我就跑了。” “那你” 她还想接着问，瞥见沈榕山带着杀意转身出去，连忙追出去，不忘交代。 “文山，打水给他清洗一下。” 他的步子跨得很大，等追出去时，人已经走到院子外了。 “沈大哥。”季温禾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沈大哥，别冲到，现在是看看元山怎么样，看到伤到了哪里。” 沈榕山死死握着拳头，眼神闪现杀气：“我知道，我去找兰婶，她家有跌打酒。” “好，我和你一起去。” 她不放心，现在的他瞧了让人害怕，在压抑着。 家人，是他的底线。 季温禾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下山：“人我们肯定能找到，到他出事的地方详细打听打听。” “嗯。”沈榕山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 来到兰秋华家门口，季温禾叫门：“兰婶，是我，我来借跌打酒。” 她在屋内，还没休息，好奇地问：“崴脚了吗，我这就拿给你。” 拿着药出来时，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榕山接过跌打酒：“元山被人打了。” “什么！”兰秋华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元山怎么会被人打，是谁干得？” 季温禾无奈摇头：“没看到了，那些人有防备，兰婶，我们先回去了。” “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我也去。”沈安国从屋内出来。 沈榕山没有拒绝，快速走在前头，上台阶时，望向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季温禾。 “沈大哥，你先走，我和兰婶他们一起。” 他点点头，急切地往山上走。 三人跟上去，来到院子中，房门关上了。 季温禾想起临走时交代沈文山给他擦洗，看向沈安国：“安国，你进去，文山在给他擦洗。” “好，我去看看。” 兰秋华面色担忧：“元山不是出去卖手绳吗，能招惹上什么人。” 说到招惹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虎彪。 “会不会是沈虎彪。” “他？他不是好长时日没回来了，连他爹都不管了，他爹也没去找他。” 村里人问过他爹，只当沈虎彪死在外面了，完全不管他了。 季温禾摇摇头：“我只是猜是他，并不确定，元山没有看到脸，也没有听到声音，有好几个人。” 第40章 是谁打得？ 兰秋华想了想，说道：“温禾，会不会是谁瞧见你们卖东西了，眼红，想吓唬他。” “应该不可能，我们卖得手绳，没赚到钱，要是卖得多，赚得多，那倒是” 他卖得手绳抢不了谁的生意。 现在想这些没用，重要的是人没事，还有找到下黑手的人。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沈安国对两人说道：“娘，嫂子，你们进来。” 屋内，沈元山换了一套衣服，擦了跌打酒，拧着眉躺在床铺上。 兰秋华走到床边：“可怜了孩子，伤到哪里了，可要找郎中瞧瞧，我让安国去请。” “多谢兰婶关心，我没事，没伤到哪，不用请郎中。” 他们下手太重，身上有很多淤青，好在没伤到骨头。 沈文山擦着眼泪，气愤地说：“一定是沈虎彪，除了他谁还和我们有如此大的仇。” 转头看向沈榕山：“大哥，一定是他，除了他没别人。” 沈安国附和地点头：“我也觉得，元山和文山平日里没有和谁结怨，只有他了。” 季温禾看了看几人的脸色，轻声开口：“我也怀疑他，但是怀疑没用，我们得找到证据，确定是他做得，才能去找他报仇。” 她怕找错了人，最后三兄弟被人冠上恶人的名声，随意打人。 “元山，你仔细想想跟我们说说，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不对劲。” 兰秋华点头：“对，好好想想，他们定是跟着你的，才会找到机会对你下手。” 沈元山回忆着今天的路程：“出村子后，我往西边的村里去，遇到的都是村里人，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想想。”沈安国说道。 他回忆着。 “没什么不同，和昨日一样，有人觉得卖得贵，让我便宜些，我说不能便宜。 有些人说话不好听，我没有理会，转身就走了。” 忽然眼睛一亮。 “我今天遇到三个男子，他们从我身边路过，叫住我问了价钱，我说了后，他们问能不能送几根，我拒绝了。” “后来呢。”季温禾追问。 “后来他们骂骂咧咧的，不过我没搭理，继续往村里走去了。” 沈榕山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三人很可疑：“元山，你在哪看到他们的？” “张家村。” “张家村，那也是上百户的大村子，听说二流子挺多的。” 季温禾望向兰秋华：“兰婶认识张家村的人？” “认识，但不熟，你也知道，村里人多，意味着娶不上媳妇的多，说是二流子，其实是娶不上媳妇的光棍。” “他们整日混在一起溜达，好些个不老实在家种地，整日和人乱窜，村里没人待见，这时日一长，都变得跟二流子一样。” 沈安国接过话：“元山，你把他们样貌给我形容一遍，明日我去张家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沈元山点头。 季温禾看向身边的人，他脸色阴沉的厉害，一句话不说。 “兰婶，安国，你们回去歇息，大晚上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兰秋华拍拍她的手臂：“别说这话，元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安心些，有帮忙的找我们。” “哎，晓得了兰婶。” 送他们出了门，转身来到屋内。 沈元山拿出破布包着的铜板，脸上带着笑：“嫂子，我今天卖了四条，赚了十一文，没被他们抢去。” 随即他的脸色黯淡下来：“对不起嫂子，好多手绳被他们抢走了。” “傻瓜，不用跟我道歉，你人没事才是重要的。” 季温禾接过铜板，握在手心，感觉在发烫。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慈爱道：“元山，别放在心上，没了我们在编，线还多着呢。” 接着又夸奖他：“元山今天真厉害，卖了好多钱，等将来赚大钱了，嫂子给你盖间大房子，让你风风光光的娶媳妇。” 沈元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嘴角弯起。 “嫂子，还有我呢。” 季温禾笑道：“对，还有我们文山。” 三人笑得开心，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沈榕山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怒意渐渐平定，眉宇间染上温柔之色。 “咕噜噜” 沈元山的肚子叫了起来，季温禾才想起他们都还没吃饭呢。 “好了，我们去吃饭，元山你躺着，我让你大哥端给你。” 他点点头，身上疼得很。 沈榕山转身去厨房，将饭盛好，唤来沈文山：“你端去给他。” “知道了大哥。” 等他走后，两人同时开口。 “沈大哥” “温禾” 互相停下看着对方，季温禾先开口：“沈大哥，我担心元山伤到了身体，明天请个郎中来瞧瞧。” 他一动，疼得直抽抽，担心他怕花钱，忍着痛不说。 沈榕山点头：“嗯，我明早去请。” “好，刚才沈大哥想说什么？” “明天郎中来瞧过，我进山一趟，家里劳烦你照看着。” “进山？”季温禾问，“进山打猎？” “嗯，开春猎物出来，你别担心，过两天我就回来。” 她想让他别去，可见他转过身盛饭，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 他是猎户，进山打猎是正常的。 季温禾担心他遇到危险，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在胳膊上：“沈大哥，你小心些，家中有我。” 沈榕山侧目，微微扬唇，拍了拍她的手背：“安心。” 一大早天没亮，沈榕山起身去外村请郎中，郎中家不远，就在赵家村。 季温禾在灶台后面烧火。 “嫂子，你在家吗，我是小雅。” “在呢，我在厨房。” 沈素雅走进来，看到灶台后面的人：“嫂子，我听娘和大哥说了，元山大哥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在屋里躺着，你榕山大哥去请郎中了，应该快回来了，你吃了吗？” “吃了，娘和爹去买小鸡苗了，大哥也出去了，我想着来看看元山大哥。” 季温禾往锅里添了几根树枝，擦了擦手站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 “哎。” 第41章 进深山打猎 沈元山起身了，不过因着身上疼，一直躺在床铺上。 打开门，往里面唤了一声：“元山，小雅来看你，能进去吗？” 沈文山走出来：“小雅来了，进来。” 沈素雅点点头，跟着进屋，当看到他脸上的淤青时，语气里满是气愤。 “到底是谁，元山大哥，等找到了人，让榕山大哥打断他们的腿。” 沈元山笑了笑：“我没事，过段时日就好了，怎么还让你跑一趟。” “元山大哥，好歹咱们一起长大，你出事，我能不来瞧瞧吗。” 她昨晚睡得早不知道，早上才听家里人说。 “你们聊，锅里做着饭，一会儿你大哥就回来了。” “哎，嫂子去。”沈素雅转头看着他的脸，一脸关心，“元山大哥，你疼不疼。” 他冲她翻了个白眼。 她低声道：“定是疼的。” 沈元山抬手抚摸着脸：“可别伤了我这张脸，全身上下最满意的就是它了。” 话落，沈素雅也对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在屋内说着话。 季温禾烧好饭，瞥见沈榕山带着郎中进屋，擦干净手想进去，想到屋内站不下那么多人，便没有跟去。 在厨房门口等了一会儿，郎中拎着药箱出来，等他将郎中送下山回来，问道。 “沈大哥，郎中怎么说？” “没有伤到筋骨，让多休养几天。” “那就好，饭做好了，你给他端去。” 沈榕山应了一声，他进屋时，沈素雅从屋里出来，来到厨房。 “嫂子，你说能找到那些人吗？” 季温禾心中也不确定：“等你大哥回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他们如今只是猜测。 “小雅，在我家吃点。” “不了嫂子，我吃过了，你快吃。”沈素雅坐在边上的小板凳上，托着腮，目光看向院子中。 “山外村子多，人一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所以娘从不让我一个人出山。” 季温禾坐在桌边吃着饭：“兰婶不让你出去是对的，万一出了事，你家里人可怎么办。” “那些光棍娶不上媳妇，很可能会用上恶劣的手段，你嫂子我不就差点遭遇毒手。” 要不是原主抵死不从，现在她应该是二流子的媳妇。 沈素雅喃喃道：“里正从不让外姓人留在沈家村，他说那些人不知根知底，万一留下祸害了村子，后悔都来不及。” 季温禾看向她：“里正不留男子在沈家村，但是女子可以，咱们村也有不少光棍，女子留下的条件，必须是要嫁给其中一个。” “嗯，每个村子的规矩都是由里正定得，我们也不敢不听从。” 爹娘说要是不听，里正暗地里会报复他们。 沈素雅站起身：“嫂子，我回家拿线来，家里没人，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成，你去。” 她走没一会儿，沈榕山端着三个空碗出来。 “沈大哥，你不是要进山吗，碗放着我来洗，你快去，早去早回，我们在家等你。” “不急这一会儿，我想进山几天，这几日不在家，有啥事你下山找兰婶。” “不是说两天回来吗。”季温禾站起身，“怎么又说要进山好几天，那你吃喝怎么办？” 沈榕山拿出干净的木盆：“烙些野菜饼带上，也就两三天，不会待太久。” “你想进深山？” 深山里有野兽，他平日设置陷阱的地方并不算深山。 他点头。 明白他是想猎一头野兽赚快钱，可同时也伴随着很大的危险。 深山里的野兽不止一只，若不小心受了伤，血腥味会吸引其它野兽。 沈榕山和着面：“我去找师父借两条黑狗，它们常年跟着师父进山，鼻子很灵。” “温禾，等粮食收成后卖出去，还得好几个月，我不能一直让你们跟着我挨饿。” “我本就想好地种下之后进一趟深山，眼下不过是提前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季温禾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好，家里交给我。” 她能做得就是将家里照顾好，不让他忧心。 拿出菜板和菜刀，将早上洗好的野菜切碎放进面盆里。 沈榕山烙饼的手艺比她好，所以在灶台后面烧火的是她。 “咦，榕山大哥要进山吗？” 沈素雅看着院中拿着弓箭的人。 “嗯，小雅，我这几日不在家，你空了多来陪陪你嫂子。” “晓得了榕山大哥，我每天早上吃完饭就来。” 季温禾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沈大哥，平安回来。” 沈榕山深深看了她一眼：“嗯。” 他下了山，去找他的师父借黑狗，直接从外面进山。 沈素雅将厨房的小桌子搬到院子里：“嫂子别担心，外村的猎户是打猎高手，榕山大哥把他的本事都学了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为了不让她多想，从屋内拿出她要编手绳的线：“嫂子快来，我教你新样式。” 有人陪着，倒也不会胡思乱想。 晌午之前，兰秋华拎着篮子上来，笑呵呵地说道：“温禾啊，我来给你送小鸡苗，这些小鸡苗可有精神气了。” 季温禾来了兴趣，小跑着走到她面前，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灰布。 四只小鸡苗，在里面走来走去，确实精神的很。 “兰婶，能放到院子里让它跑吗？” “能，快傍晚再把它们抓起来，不能冻着，小鸡苗娇气的很。” 沈素雅跟过来，跟着抓着小鸡苗放在地上。 到了空旷的地方，小鸡苗也不怕人，在院子里满处乱走。 季温禾笑看它们打转，转头看见站着的人，连忙从厨房里搬出小板凳：“兰婶，坐下歇会儿。” “哎。”兰秋华坐下后，看着屋内的方向，“元山和文山在屋里呢。” “对，我怕元山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就让文山陪着他说话。” “榕山呢，去哪了。” 沈素雅接过话：“榕山大哥去深山里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呦，这咋进深山去了，他一个人去的？” 季温禾摇头：“不是，他去他师父家借两条黑狗。” “那就好，他师父养得两条黑狗很厉害。”兰秋华见过，凶得很。 第42章 老猎户朱大年 瞥见她担忧的神色，安慰道：“你放宽心，榕山知晓轻重，他不会莽撞的。” “明天早上吃完饭让小雅过来陪你，我要是没事也过来，有人陪你说说话。” 季温禾笑着点头：“哎。” …… 沈榕山来到赵家村，直奔村尾猎户家。 在地里忙活的人看到他，小声地窃窃私语。 “这不沈家村的沈榕山吗，一大早来请了郎中，这怎么又背着弓箭过来，是来找朱大年的？” “瞧着是，村尾只有朱大年一家，一大早请郎中，是不是他那媳妇身子不好，啧啧，好不容易娶上媳妇，还是个病殃殃的。” “哎哎哎，他是要进山打猎，也不晓得朱大年去不去。” “你想着和人家换肉吃呢。” “怎么，你不想啊，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要说你们不想，骗鬼呢。” “……” 他每走过一个人的身边，村里人都要偏头看过去，随后和身边的人耳语。 沈榕山目不斜视，步伐稳健，来到村尾最后一家，还未走进，院子里的大黑狗就开始叫起来。 “汪汪汪……” 篱笆院架得不高，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的老猎户见到他来，笑呵呵地看着院子里两条狂摇尾巴的黑狗。 “还没到呢，离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气味了，瞧他们尾巴摇得多欢。” 老猎户五十多了，脸上充满了沧桑。 朱大年，娘难产而死，爹在他生下一年后意外去世。 他有个姐姐嫁出去，被婆家打骂，他得知后抄着棍子上门，本想教训一顿，让他对他姐姐好点。 打斗过程中失了手，将人打死，姐姐怕他坐牢，拼了命地拦住村里的人让他逃跑。 等他在外面躲了一个月，想回去带他姐姐一起走时，得知他姐姐上吊自尽，托了信任的人给他带一句话。 ‘逃，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村里。’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中，四处躲藏，最后在赵家村落脚，一生未娶妻。 村里人无人知晓他的事情，这些是他亲口和沈榕山说得。 “师父，我想借大黑二黑，进山几天。” 蹲下身，摸着两条兴奋地往他怀里挤得大黑狗。 朱大年敲了敲烟杆：“榕山啊，听村里人说你一大早来请了郎中，可是你那媳妇出事了。” “不是她，是我弟弟，他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 沈榕山站起身，瞥见缸里的水快没了，放下弓箭，拎起木桶去小河边打水。 “榕山，放那，一会儿我自己去打，你带着大黑二黑进山去。” “不急在这一会儿。” 说着拎着木桶往小河边走，将水缸里的水打满。 片刻后。 朱大年叮嘱：“这才开春没多久，进山小心些，下山时找个路绕到你们村，别从我们村走。” 让村里人看到，必定要上前用东西交换，不同意，背后又要一阵编排。 沈榕山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走了。” “哎，去。” 两条大黑狗甩着尾巴跟上去。 进深山好几天，都是打大的野兽，至于是狼，花大虫，还是野猪，看运气，碰到什么打什么。 …… “嫂子，元山睡下了。”沈文山看着院中的小鸡崽在扒拉着土，笑道，“我剁点野菜给它们吃。” “它们吃野菜吗？”季温禾问。 “饿急了也会吃，家里没有稻谷，一会儿我去荒地里抓些虫子回来给它们吃。” 土里面有虫子，院子里的土被它们扒得到处都是。 “对了，文山，咱家荒地不是空着吗，把小鸡苗放到荒地里，那土里面也有很多小虫子。” 沈文山从厨房拿着刀和菜板出来：“嫂子，没东西拦着，小鸡苗会跑。” 荒地有一亩，旁边的荒地里有很高的草，小鸡苗跑进去不好抓。 季温禾摸着下巴思索：“在荒地周围围上篱笆，是不是太麻烦了？” 沈素雅开口：“嫂子，荒地有一亩呢。” “我是想白天把小鸡苗放在荒地里，它们吃土里的虫子，拉的粪便正好是养料。” “而且荒地要养个一两年，暂时也不会在里面种些什么，倒不如把小鸡苗放进去。” 就是架篱笆这个工程有点大。 沈文山剁着菜，停手看向她：“嫂子，大哥回来你和大哥说，我们听你的，反正山上树枝多的很。” 他们三兄弟一起，也就两三天的事。 季温禾点了点头。 她之前想过要养小鸡，小猪，不如干脆把荒地用篱笆架起来，用来养小动物。 一两年后地养起来，种上农作物，那收成绝对的好。 当即便决定：“文山，明天我们去西边山头砍树枝，把荒地用篱笆架起来。” 至于沈榕山，回来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太阳偏西，沈素雅收好络子：“嫂子，我回家去了，你把小鸡苗抓起来，我一起带回去，省得你再跑一趟。” “成。”季温禾对着屋内轻唤，“文山，你拿两个篮子出来，把剁好的野菜装进去。” 小鸡苗晚上要吃好几顿，特意多备上一些，怕它们晚上不够吃。 三人在院子里追着小鸡苗跑。 沈素雅掐着腰，笑呵呵地看着跑来跑去的小鸡苗：“长得那么小，跑得还挺快。” 季温禾抓住一只，小心地捧在手中：“等长大更不好抓。” 不管什么动物都是小时候很可爱，长大就变了一个样。 抚摸着小鸡苗身上软软的毛，爱不释手。 “小雅，你回去跟兰婶说一声，明天早上我去拿小鸡苗，麻烦你们晚上照顾了。” 她笑着摆手：“反正我家中那两只也要照料，也不多你这几只，你就是放在我家养也行。” 季温禾打趣：“那不成，万一变成你家的了呢。” “那我可得高兴坏了，等它们下蛋了，我拿去集市上卖，买肉包子吃。” 沈素雅走到她身边，小声耳语。 “嫂子，等你和榕山大哥去集市跟我说一声，你给我带几个肉包子回来。” 过年家里没有买肉，好几个月没沾过肉腥了。 季温禾将装满野菜碎的篮子递给她：“行，我直接给你带回来，你要买几个。” 第43章 荒地围起来 “四个，家里就四个人，我们一人一个，不过你不能跟我娘说。” “为什么，兰婶不让你买？” 沈素雅点头：“嗯，家里在给大哥攒聘礼呢，我用我自己藏得零花钱买，等东西买回来，娘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这些年打络子攒下不少零花钱。 季温禾了然：“好，我不跟你娘说。” 这年头家家都不容易，一年吃上一次肉就已经很不错了。 望着她下山，转身进屋，在外间说道：“元山，你醒了吗？” “醒了嫂子，你进来。” 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麻线正在编手绳。 “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晌午让沈文山拿麻绳给他，被她瞧见，收了回去。 沈元山的手不停：“嫂子，我就是身上疼，手没事，一直呆坐着闲闷的慌。” 放在床边的篮子里已经编了好几条。 “嫂子，他们抢走了其它的手绳，会不会拿去集市上卖或者送人？” “有可能。”季温禾拎起地上的篮子，把麻线收进去，“安国也没来，不知道打听得怎么样。” 他说今天去张家村打听，都快傍晚了，也没见人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屋外响起赵安国的声音。 “文山，嫂子和榕山大哥在家吗？” 只听沈文山回：“大哥进山了，嫂子在屋内呢。” 季温禾来到门口：“安国，快进来，正说到你呢。” 赵安国跟着她进屋，不等他们问，便开口：“元山，你在张家村卖过几条手绳？” “两条，里正家地买了两条小雏菊的手绳，其他人家都没买过。” “那就是了。” “什么情况？你快说说。”季温禾追问。 沈元山也跟着催：“安国，你快说。” 沈安国清了清嗓子：“我看到有两个婶子手上戴着你说得小雏菊手绳，还有一个寡妇，有两个姑娘手上戴着是别得样式。” “我问她们在哪里买得，说是别人送得，就是你遇到的那三个人。” “两个婶子没说实话，她们说是在你这里买得，我估摸着三个人之中有两个是她们的儿子。” 晓得自己儿子干了坏事，帮他们隐瞒呢。 “定是他们。”沈元山气得握紧拳头，看向低头沉思的季温禾，“嫂子，就是他们。” “我被他们打了后他们就跑了，等我从麻袋里出来，很多手绳被他们拿走，我很确定找得很仔细，没有遗漏在那里的。” 张家村只卖过两条，前一天晚上被打，第二天多出好几个人手上戴着手绳。 “嗯，百分之九十九是他们，等你大哥回来，抓住他们问问，确定了之后，让你大哥给你们报仇。” 得让他们亲口承认，不说实话就打，承认了之后往死里打。 季温禾对着赵安国道谢：“安国，麻烦你了。” “嫂子别客气，元山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说我也会帮忙的。” 他站起身。 “嫂子，元山，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嗯，安国，谢谢你。” “咱们之间说什么谢。” 两人相视一笑。 送走赵安国，季温禾来到厨房：“文山，你大哥进深山一般都是几天。” “两三天，最久的一次是三天，嫂子别担心，大哥很厉害的。” 他大哥不经常进深山，因为里面太危险了。 晚上吃完饭，等两兄弟都洗漱好之后，季温禾才倒水泡脚。 以前水都是沈榕山给她兑好，端去，倒掉，她已经习惯了。 如今自己一个人，倒是有些怀念他在家的时候。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以后自己可不能什么事都让他来，太依赖一个人，不好。 一大早，季温禾在厨房烧好饭，到院子里洗手时，听到屋内传来‘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地叫声。 是沈文山在给沈元山擦跌打酒，要把淤青给揉开。 “元山，文山，你们好了吗？能吃饭了。” “哎，马上好。”沈文山回。 屋内。 “好了，穿好衣服，自己下床吃饭。” 沈元山龇牙咧嘴地拿起衣服穿上：“真疼啊。” 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打过，身上没一块好地。 季温禾看到他出来：“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我正要把饭端给你呢。” 沈文山接过她手中的碗：“嫂子没事，他又没有伤到骨头，哪要人一直伺候着。” “应该让郎中给你开些药，好的快。” 沈元山坐在桌边：“太浪费钱了，过几天就能好，郎中也说不用开药。” 大男人忍忍就过去了。 季温禾把络好的野菜饼端上桌：“那这个郎中挺好的，不为了赚钱盲目开药。” 沈文山点头：“嗯，他把脉是不收钱的，只有开药才会收钱，有时候人家要是太穷，他也会给人诊治。” 头疼脑热可以找他，病重一点的不行，得去镇上。 “对了嫂子，文山说你要把荒地给围起来，吃完饭我们去西边山头砍树枝，你在家看着小鸡苗。” “我去，你在家看着，西边山头我跟你大哥去过。” 季温禾抬头看向他。 “你一瘸一拐的出去，被村里人看见了，肯定要问东问西。” “村里人最爱八卦了，要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能把人给烦死了。” 她也不想这件事传出去，成为村里人的谈资，有些个话传话，越传越离谱。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沈文山附和：“嗯，元山，你听嫂子的，我和嫂子去，就在山脚下不远。” “好，你们别往深山里去。” 他在家一边看着小鸡苗，一边编手绳。 季温禾先去兰秋华家拿回小鸡苗，借了一把砍刀，两个人一起砍有效率。 三天后。 沈文山在院子里剁好野菜，洒在地上给它们吃，站起身拍拍手。 “元山，我去和嫂子架篱笆，过半个时辰，你再撒些给它们，别饿着。” “晓得了，你快去。” 白天他照料着小鸡苗，他们两人砍树枝。 山脚下。 季温禾拿着铁锹用力插进土里，踩到底，前后来回晃动，直到缝隙能插下一根树枝。 荒地的土很硬，她从晌午忙活到现在，也才挖出几米远。 第44章 打到野猪 “嫂子，我来挖，你把树枝插进去。”沈文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铁锹。 “文山，这都第四天了，你大哥还没回来。” 沈榕山当初走得时候说进山几天，也没说具体要几天。 她想着两三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嫂子别着急，大哥说过有时候运气不好，不一定能碰到野兽，所以会在山里多呆两天。” 沈文山心里也着急，但不能表现出来，怕他嫂子更加担心。 季温禾走到堆放树枝的地方，抱起修剪好的树枝，一个个插进土里。 每隔一会儿，都要看向村口的方向，心神不宁，做事也没办法专心。 明天是清明节，家家都要上坟，他应该会赶回来。 “文山，明天去给爹娘上坟，家里要准备些什么？” 沈文山停下动作，走到她身边蹲下，语气很是无奈：“没什么准备的，到爹娘坟前磕几个头。” “往年会准备些吃食，荒年自己都吃不上饭，哪还有多余的钱买东西去上坟，村里家家都是如此。” 季温禾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没有问出去。 这两日他们两兄弟情绪很沉闷，她也不敢多问，怕勾起他们的伤心回忆。 沈文山目光一瞥，激动地站起身，指着村口出现的人影：“嫂子快看，大哥回来了。” 她抬头望去，正是沈榕山，看到他回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背上背着一个箩筐，箩筐上面是有盖子的。 “咦，你大哥出门时没有背箩筐啊？”季温禾站起身，“文山，铁锹拿上，咱们回家。” 他此次进山一定打到猎物了。 沈文山拿起铁锹，跟着她走到山脚下，两人在树边等着人走过来。 “沈大哥。” “大哥。” 沈榕山弯起眉眼：“走，先回去。” 季温禾走上台阶后，停下脚步和他并肩行走：“沈大哥，这箩筐不是我们家的。” “嗯，我从师父那拿的，一会儿要给他送去。” 沈元山瞧见人回来，开心地迎上去：“大哥，你回来了。” 沈榕山摸了摸他的头：“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大哥平安回来就好。”沈文山接过他手中的弓箭，拿到屋里面放好。 季温禾端了一碗锅里温着的温水：“沈大哥，喝点水。” 他的嘴唇干裂，明显是缺水，眼下淤青很重，像很久没睡过觉了。 身上沾了很多泥土，灰色衣服都快变成黑色了。 沈榕山咕咚咕咚的将一碗水喝个干净，把碗递给沈文山后，从背上卸下箩筐。 “我买了些吃食，还有明天上坟烧得冥钱。” 他一一当将东西拿出来。 一块有他手掌大的肥肉，粗盐，糙米，糙面，黑面。 “文山，拿进屋去。” 接着他从底下拿出冥钱交给沈元山。 “温禾，给你买了一双布鞋，你试试看合不合脚，老板说不合适可以拿回去换。” 她只有一双鞋，现在穿草鞋有些早了，早晚冻脚，穿棉鞋又热。 “你你给我买鞋子啦。”季温禾笑意盈盈地接过，“谢谢沈大哥。” 脱下鞋子试了试：“刚好合脚，不用拿去换。” 鞋子是粗布做得，藕色，没有任何花样，普通的布鞋，但是她很喜欢，有点舍不得穿。 沈榕山见她喜欢，眉眼温和，从怀里掏出银子和铜板：“我打了一头野猪，卖了四两多，你收着。” 昨夜打到后，连夜去了集市，在集市上等了许久，才遇到价钱合适的买家。 季温禾好奇地问：“是一整头卖得，还是切开按部位卖得？” “一整头，野猪肉紧实，比家养的有嚼劲，有些富贵人家爱好这口，我也是等了许久，才遇到一个价钱不错的。” 怕他们在家中等得着急，回来的路上搭了顺道的驴车，花了一文钱。 “我还买了一块肉和酒，送给师父，他爱酒。” 她应道：“应当的。” 他的本事是和老猎户学得，这次又去借了他家的狗，自是要感谢的。 “大哥，打我的三个人找到了。”沈元山把赵安国打探到的，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他让大哥给他报仇！ 季温禾接过话：“沈大哥，你吓唬吓唬他们，若真是他们做得，再往死里打。” 沈榕山点点头：“我现在把箩筐还给师父，一会儿去找他们，傍晚前回来。” 背起箩筐，走了两步后回头看她：“你会卤油吗？” “忘了。” 小时候见过奶奶卤油，不过具体步骤忘记了。 “大哥，我们会。”沈文山答道，“我和元山卤油，你快去快回。” “好。”沈榕山望了三人一眼，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往山下走去。 季温禾瞧着他的背影，眼里一阵心疼。 握着手中的银子和布鞋，既感动又心酸，不知道他这几天在深山里是怎么过得。 将银子收好，来到厨房，沈文山在切肉。 “文山，你和元山卤油，我把野菜洗了，在泡点笋干，一会儿我炒个油渣对笋干。” 好长时间没吃炒菜了，不能光吃油渣，配点配菜一起炒，绝对香。 “嫂子，多洗点野菜，在烙几个野菜饼，用黑面。” “成。”季温禾看着黑面，她还是第一次吃黑面。 卤油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她站在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香，真的香，口水不自觉的分泌。 低头望着院中来回跑的小鸡苗，等沈榕山回来和他说说，再买几只回来。 “来来来，别跑，送你们下山去。” 季温禾把小鸡苗逮进篮子里，对屋里地人说道：“我去送小鸡苗到兰婶家，一会儿回来啊。” “晓得了。”两人回应。 “哥，天越来越热了，咱们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不行啊，那天大哥睡在门板上的。” 门小，他大哥体格大，躺上去不能翻动身体。 沈文山拿着勺子，目光落在锅里：“要不找些石块回来，把门板和床拼在一起？” “石块不平，太重的咱们又搬不动，门又老旧，我怕睡不了几天，门板被大哥压坏。” 他们两人睡在上面还行，但也不能保证，毕竟门板老旧，谁知道能撑多久。 第45章 笋干炒油渣 两人在厨房谈论着，殊不知季温禾还没走，全部听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等走远后才放松身体。 不是她故意偷听，本想问问他们吃不吃辣的 沈榕山一直睡在他们屋里，床铺有些小，三个人勉强睡下。 确实如他们所说，冬天还好，夏天不行，他是大块头，得占一半的位置。 屋内没有多余的地方，睡地上也不行，寒气重，就算身体在健朗，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住。 外间更不行，能走动的地方不多，还堆放着各种农具用品。 只有她的屋内有地方，床铺能睡下两个人。 季温禾抿着唇，慢悠悠地走下台阶。 她现在没有最初的排斥了，可是孤男寡女睡一屋，一张床铺，心里有点点，只有一点点，不自在。 拎着篮子来到兰秋华家，望着烟囱冒起的白烟，家里在做饭。 “兰婶，我把小鸡苗送来了。” 小鸡苗身上涂了紫草，紫色的两只是他们家的。 “你放院子里。”兰秋华在烙饼。 沈素雅从灶台后面起身，来到院中：“嫂子，我看到榕山大哥出村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他去把箩筐送给他师父。” “哦，这样啊，嫂子在我家吃呀，马上做好。” 季温禾笑着摇头：“不了，家里正在做了，兰婶，我回去了啊。” “哎，慢走啊。” 她冲沈素雅挥了挥手。 走远后，沈素雅拿着烧火棍，站在灶台边看着她娘烙饼：“娘，你说榕山大哥猎到什么了？” “你问那么多干嘛。” “好奇嘛。” 兰秋华将烙好的饼放进碗里：“好奇也别问，榕山冒着危险打得，你要是问了，人家是给你，还是不给你？” 沈素雅嘟着嘴：“我没说要啊。” “我知道你没说要，咱们两家一直帮衬着，你不问还好，你问了，人家会多想。” “会想没给我们送点肉，担心我们不高兴，再买些东西送过来。” 家里受过他们家不少恩惠，沈榕山没去当壮丁时，上山打到猎物，烧肉都会送一碗来。 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年只能吃上一次肉的他们来说，那是莫大的恩情了。 兰秋华记挂着，家里有好东西会送些过去，也一直相信沈榕山活着。 这边季温禾去荒地摘了两颗小辣子，还没小拇指大，放里面调调味。 推动院门弄出动静：“元山，文山，你们两个吃辣吗？” 两人看向她手中的辣子，皆是摇头。 沈元山从灶台后面出来：“嫂子，真的不好吃，除了辣，没别得味道。” 以前用来煮过粥，汤水都是辣的，舍不得浪费，硬是将剩下的粥全部喝了。 “等下我单独放，不弄在一起，我是爱吃辣的。” 不辣的吃着感觉少了一丝乐趣，要不是胃不太好，她恨不得顿顿吃辣。 对于喜辣的人来说，吃着不辣的饭菜，太折磨人了。 笋干已经泡开，挤干净水，季温禾拿出菜刀，切成小片。 沈文山这时开口：“嫂子，我刚才又抓了一把笋干进去泡，多炒些，给兰婶家送点去。” “成，不辣的我多做些。” 兰秋华家和他们家的事，听两人说过，互相帮衬着，谁家家里有好吃的，都会送点给对方。 沈榕山回来时，在山脚下就闻到了一阵香味，望着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心头一阵暖意。 他进山这几日，心里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他对她的感觉，是有好感的。 季温禾将炒好的菜盛出来，偏头看到回来的人，咧嘴一笑：“沈大哥，尝尝我的手艺。” 拿出筷子递给他，指着桌上左边的：“不辣的，旁边的我放了辣子。” 放辣子的只有半碗，两个都是笋多，油渣少。 油渣没有全部用完，留了一半。 “哥，放了辣子的好吃，不是很辣。”沈文山让他先吃放了辣子的。 沈榕山都尝了一口，确实放了辣子的要好吃很多，一点点辣，能接受。 “嗯，好吃。” 得到肯定，季温禾笑得开心：“家里调味料太少了，要是有八角什么的，做出来会更好吃。” 转头不忘提醒灶台后的人：“元山，火小一点，烙饼了。” 沈元山将灶底的柴火拿出来几根，看向他大哥：“大哥，你找到他们了吗？” “没有，不在村子里，明天清明，他们一定会回来。”沈榕山对他说道，“元山，你放心，打了你的人大哥不会放过。” 早上拜过爹娘后，他便去外面蹲着，定要抓住他们。 季温禾洗着手：“沈大哥，你来烙饼，我把面盆洗了。” 又看向沈文山：“文山，你把那半碗不辣的送去给兰婶家。” “好。”他端着碗下山。 来到院门口，听见厨房有说话声：“兰婶。” 兰秋华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文山啊，吃了没。” “没呢，家里快做好了，嫂子炒了笋干和油渣，让我送点来。” “不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婶子家有。” 沈文山站在院门口：“兰婶，嫂子说了，您要是不要，就让我别回去了。” 兰秋华睨了他一眼：“瞎说，我才不信你嫂子会说这话，诓你婶子我呢。”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兰婶，嫂子让我送过来，您要是不要，那我回去，让嫂子送过来。” 话落，把碗递到她面前：“兰婶，嫂子和大哥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沈二牛从厨房出来：“孩他娘，收下，别为难文山。” “沈大叔。” “哎，文山啊，在我家吃点。” “不了，家里也做好了。” 兰秋华把碗里的炒菜倒出来，空碗还给他：“真不在婶子家吃点。” “不了，我回去了兰婶。”视线看向门口的赵安国，抬了抬眼。 屋内，四人围坐在桌边。 沈素雅吃了一口笋干，眯起眼睛：“好吃，娘，我们家笋干留着，过年烧油渣吃，像嫂子这种做法。” 沈二牛跟着夸赞：“榕山有福气，娶到温禾这丫头。” 兰秋华翻了个白眼：“当初你们可是不看好的。” 第46章 让他回屋 “那时候不了解，现在瞧瞧，两口子日子过得好样的。” 沈安国附和地点头：“嫂子性子好，就是太瘦，得好好养着，还有点黑。” “说得你好像不黑一样，再说黑还能白回来。” 被自己妹妹一说，立刻改口：“好好好，是我说错话。” 两兄妹时常拌嘴，只要不打起来，他们从来不搭理。 这边几人吃完饭，桌上只剩季温禾还没吃过：“你们去洗漱，不用等我，我吃得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吃饭细嚼慢咽，一是因为前世养成的习惯，二是为了胃，吃快了，胃里会感觉胀胀的，不舒服。 “那我们去洗漱了。”两人站起身。 她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后，望向身边的人，他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沈大哥？” “嗯？”沈榕山抬头，“怎么了？” 季温禾转回目光，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大哥，你回屋里睡，天气热了，挤在一起也难受。” 望着手中的野菜饼：“只是沈大哥之前答应过我，我不愿，你便不会强求。” 她如今没有将自己交出去的意愿。 这具身体太小，身子营养不良，就算愿意，也得等个两三年，将身体养好。 桌子下，沈榕山捻着手指，似乎有些紧张：“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你若是担心，我睡在地上。” 他体旺，睡在地上也不觉得凉。 “那不行，时日久了，你的身体遭不住，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病倒。” 季温禾见他答应下来，转移话题。 “沈大哥，我想在买四只小鸡苗回来。” “好，再多买两只也行，你看这边办。”沈榕山想起荒地边架起的树枝，“你打算养在荒地里？” “嗯，土里有小虫子，粪便正好养地，白天让它们在里面跑，傍晚抓回来。” 季温禾看向他。 “养在院子里，它们会跑屋里和厨房，拉得到处都是，不好打理，不如养在荒地里。” 省得在把粪便运到山下。 沈榕山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嗯，明天拜完爹娘我去架，你在家歇着，我不在的几日，辛苦你了。” 季温禾笑着摇头：“不辛苦，有元山和文山在呢。” 说起来，她也没做什么劳累的活。 “沈大哥，你去洗漱，碗我来洗。” 他坐在旁边没有起身。 “不急，等你吃完，你先洗。” 想到要和两弟弟说一声，他站起来。 “我去和他们说一声，你慢慢吃。” “好。” 沈榕山走进屋内，两人刚洗过澡，正在穿衣服：“一会儿别急着睡，给我擦擦背，晚上我不在这屋睡。” 不对。 “以后都不在这屋睡。” 两双胞胎对视一眼，笑得暧昧。 瞧他们的模样，扫了一眼：“别胡思乱想，等过两日，我带她去集市看看郎中，她身子未好。” 沈元山坐在床边：“大哥，嫂子跟我们说过，像我们这样的呢，是缺乏营养，简单来说，就是要吃好的，吃有营养的东西。” “什么东西有营养呢，肉，鸡蛋，得循序渐进的补，不能大补，不然身体受不住，会适得其反。” “对。”沈文山接过话，“嫂子还说，营养吸收好，个子才能长高，等小鸡苗长大，嫂子说一天吃一个鸡蛋。” 他们想长高，和大哥一样。 沈榕山语调含笑：“我看你们心中只有嫂子，没有我这个大哥了，鸡蛋存着卖钱，一天吃一个，还卖什么钱。” 沈元山扬起下巴，很是傲娇：“哼，嫂子说得，鸡蛋最有营养了，她说不卖钱，要给我们补身体。” “你们想着自己，不想想她，她和你们一样瘦，营养不良。” “大哥，你可别冤枉我们，我们心里想着嫂子呢，不要大哥，也得要嫂子。” 沈元山连连点头附和。 沈榕山眼眸中带着笑：“是，有了嫂子忘了大哥。” 他将水桶拎出去，舀了一桶热水到屋内，一会儿让她洗澡。 季温禾洗完澡，躺到床铺里面，被子留出一半给他。 夜里山洞里凉，他们还盖着厚棉被。 不盖不行，家里也没多余的薄被。 沈榕山在外面洗完澡，进屋后将门抵好，放轻脚步来到洞门边，小声道：“我进去了。” “嗯。” 季温禾有些紧张，侧着身朝外，看到黑影走进来，摸索到床边坐下，然后躺到外侧。 他紧靠着床边，被子虚虚搭在身上，没有把身体全部盖进被子里，两人中间的空位很大，完全可以在躺下一个瘦小的人。 “沈大哥，你往里面来一点，别掉下床。” 没动静 “沈大哥？” 过了片刻。 “沈大哥？” 不会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季温禾慢慢往他身边移动了一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撑着手臂伸头靠过去。 凑近了，听到沉稳的呼吸声。 这睡眠是不是太好了，沾床就睡，他不是觉浅吗。 随即想到他这几日应当是没睡好，身体早就疲累了。 季温禾轻轻将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躺下后，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入睡。 他回来了，晚上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翌日一早。 沈榕山醒来，感觉身后贴着一个人。 他睡姿很好，有时一晚上不带换一个姿势的。 昨夜睡觉时，季温禾和他之间是有距离的，睡着之后，感受到热源，本能的让她靠过去。 他的身体像个大火炉，晚上睡觉一点不觉得冷。 沈榕山轻轻动了下身体，见她没醒，腿先下床，紧接着慢慢起身，回头把被角掖好，免得凉意进去。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才穿好鞋出门。 拎着几人换下的衣服，去小河边洗。 一大早人不多，他去的东边上游。 正洗着衣服，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看去，不远处一个男子抱着树枝。 沈平，村里的光棍，如今有三十五了，性子温和，见人笑呵呵的。 “平叔，您来捡柴火。” “哎，榕山一大早就来洗衣服啊，你媳妇呢。” 第47章 再买六只小鸡苗 “水凉，我没让她来。” 他‘哦’了一声，从山上走下来。 沈榕山回过头，继续洗着衣服。 沈平走到他身边：“榕山啊，这女人不能惯着，洗衣服哪能男人动手，别给弄成习惯了。” “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洗衣服，要是被村里瞧见了，还不知怎么说你呢。” “那平叔的衣服不洗吗？” 他没反应过来：“肯定是洗得，不洗干净怎么穿。” “既然要洗，平叔是自己洗，还是别人帮你洗得。” 沈平这下反应过来了：“我孤家寡人，不是没办法吗，要是有个媳妇，我哪能自己洗衣服。” “你也是，以前家里没有女人，自己洗无所谓，这有了媳妇，怎么还能自己洗衣服，讨媳妇回来，不就是给自己洗衣做饭的吗。” 沈榕山的脸色冷了下来，因为背对着，他没瞧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都是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差，他一般很少回嘴。 “榕山啊，平叔是” “平叔，您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今天太阳好，您捡的柴火太湿了，回去晒晒。” 沈平点头：“是得回去晒晒，不然火烧不起来。” 沈榕山快速洗好衣服，端起木盆：“平叔，我先回去了。” “哎，去，别太惯着你媳妇。” 沈平，年轻时相看过几次亲事，和人家姑娘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 ‘嫁到我们家，你得伺候我，洗衣做饭，家里家外收拾干净，我在外挣钱’。 这些事情姑娘们是知道的，嫁到夫家后，自是要做得，但是听人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强硬，大爷般语气，搁谁听了都不舒服。 于是，在相看过几个后，不出意外的都黄了。 媒婆和他说过，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可他觉得就应该说出来，省得娶个懒婆娘回家。 此后，媒婆也不愿意在给他介绍了，毕竟这样的人介绍给姑娘，多了影响她们的名声。 季温禾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身影。 来到院中，沈榕山在晾晒着衣服，她的衣服一直是他洗得，两兄弟的衣服，有时会帮着一起洗。 “沈大哥。” 他头也没回地说道：“衣服晾好我去做饭。” 她不是催他做饭。 “沈大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歇过来了吗？” 沈榕山拿起木盆：“歇好了，做好饭去拜爹娘，回来在吃饭。” 季温禾点头：“好，我去叫他们两个。” “我们起来了。” 两人从屋内出来。 他们脸上没有往日的开心，神色淡淡的。 做好饭后，四人往东边走去。 季温禾没有去过水田地，在最东边除了一大块荒地，还有一处墓地。 村里人都在往墓地去，拎着篮子，里面有纸钱，也有带吃食的。 沈榕山在一处墓碑前停下，放下篮子，跪在地上，两兄弟一起。 见状，季温禾跪在他身边，只听他说：“娘，爹，我带媳妇来看你们，她叫季温禾，性子温柔，和您一样” 三人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 “温禾，你”他看着她，想着要不要让她说两句。 看着眼前的墓碑，季温禾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认真道：“爹，娘，我叫季温禾，是你们的儿媳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接着，两双胞胎说了几句话，四人磕了头。 …… 祭拜完后，沈榕山扶着她站起身：“走，回家。” 她点头：“嗯。” 拜过之后，大家的脸上有了笑意。 身后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互相打闹，和来时安静的样子完全不同。 回到家吃完饭，四人一起到荒地架篱笆。 沈榕山拿着砍刀上山，砍好的树枝沈文山抱下来。 季温禾想起要再买几只小鸡苗，回到家里拿了钱，来到兰秋华家，她在院子里晾衣服。 “兰婶，我请你帮个忙。” “进来说。” “是这样的，我想再买几只小鸡苗，沈大哥和我都不会挑。” “成啊，我去给你们挑，要买几只。” “六只。” 兰秋华惊讶道：“买那么多啊。” “是啊。”季温禾将手中的铜板递给她，“多买几只回来下蛋，我，元山和文山身子都瘦弱，得好好补补，把身体养好。” “对，你们太瘦了，是要好好养着。” 她把钱收进荷包。 “我下午去，一会儿去地里育稻苗。” “婶子家今天种啊。” “嗯，也不多一天早一天，想着今天撒下去。” “也是。”季温禾往院门口走去，“麻烦兰婶了，我先回去了。” 她笑呵呵地摆手：“不麻烦。” 沈二牛从屋内走出来：“榕山进山打到大猎物了，看来卖了不少钱。” “卖多少钱也跟你没关系，赶紧下地去。” “沈大哥。”季温禾跑到山脚下，“兰婶家今天育稻苗，要不我们家不等明天了。” 沈榕山看向菜地里，有几家在地里育苗：“行，荒地先放着。” “不用，你们去菜地，我在这架篱笆。” 络子全部打完了，就等着逢集去镇上。 他抱着树枝走下来：“文山帮你，我和元山去菜地。” 她本想说不用，看他不容拒绝的神色，无奈点头。 沈文山拿着铁锹：“嫂子，我来挖坑，你往土里插树枝，大哥他们快得很。” 季温禾走到他身边：“文山，那人是不是里正。” 站在村口方向的地边，腰板挺直，很是精神。 不像村里其他同年纪的，没有沧桑和疲惫感，更没有常年在地里劳作，微微驼背的腰。 “是里正，他家应该也要育苗。” 季温禾拿着树枝插进土里，眼神飘过去：“他不下地啊，我看他在边上和人说笑呢。” “不用，村长家里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也是能干的，家里的活计他从来不上手。” “没有女儿吗？” “有，三个女儿，嫁去了外村，听说过得不错。” 季温禾心道：有个里正岳父，男方家里哪敢对他的女儿不好。 瞥见他的眼神看向他们，立刻转过身，假装拿地上的树枝。 第48章 里正家人口 沈忠看向西边荒地：“那是榕山媳妇，我这眼神不好，看不清。” 站在地里的几人转头望去，其中一个妇人回答：“是榕山媳妇，嫁来咱们沈家村一个多月，很少见她下山来。” “我今早去山上捡柴火，看到榕山端着一大盆衣服到上游洗，这榕山太惯着他媳妇了，洗衣做饭这种活就该交给女人来干。” 说话的人正是沈平。 旁边的妇人回嘴：“人家榕山疼媳妇，这好不容易娶上的，能不宠着吗。” 心道：难道跟你一样？活该你娶不上媳妇。 “这丫头太瘦小了，怕是不好生养，那么久了，也没听到肚子有动静。” “行了行了，你们都快干活。”沈忠制止了几人的谈话，因为沈榕山和沈元山往地里来了。 他缓慢走过去，去往他们家的地头。 “榕山，前几天也没见你在家，是不是进山去了。” 两人背对着他，听到声音起身回头。 沈元山叫了一声：“里正。”然后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 “是去了。” 他没有让家里人瞒着，自己拿着弓箭出门，村里人早就猜到了。 沈忠来了兴趣：“打到什么猎物了。” 沈榕山心道：不管打到什么猎物，他也不可能拿到村里人和别人做交换。 “一头野猪。” 以前家里过得还不错，但因为没有地，种不了菜。时常拿些野味和村里人换菜吃。 “不错，听说野猪的肉和家养得猪肉味道不同，很有嚼劲，价钱也比家养得猪肉贵。” 他没尝过，只是听说过，镇上的富贵人家挺爱这一口。 好些人为了赚大钱进深山，不过运气好的没几个，运气不好的更是有去无回。 沈元山背对着他们，听到他的话撇了撇嘴。 里正话里话外让以后打到野猪肉给他们家送一些。 他们自己家日子都不好过，还要给他们家送，也没见他给他们家送东西来。 沈榕山撒着稻种：“如今价钱不好卖，不如家养得价钱高，要不是家里实在缺钱用，没吃得，我也不会冒险进山。” “家里没吃得就去我家拿，咱们一个村的，应当互相帮衬着。” 沈忠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家人口也多，一到吃饭就愁人，家里没粮食可咋整。” “不过以后就好了，粮食不用上交了，家家都能吃饱饭。” 沈榕山点了点头，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西边荒地。 季温禾看到里正一直站在他们家地边没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嘴巴就没停过。 “文山，里正有孙子了吗？” 沈文山往东边看了一眼：“有，两个孙子，三个孙女。” “大儿子家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儿子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五个孩子，里正两口子，再加上两个儿子和儿媳，十一个人，他家那三间大瓦房能住得下吗？” 季温禾没有去他们家里看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构。 “村里人家里都是土炕，一个炕上能睡下好几个人，中间拉个帘子。” 小时候他们家里也是。 “嫂子，你快看。”沈元山喊了她一声，示意她看向村口菜地的方向。 “那几个人就是村长家里的，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大娘，里正媳妇。” “一，二，三……”季温禾数了数，十个人拿着农具浩浩荡荡的往菜地里去，他们家菜地在正中间，连着好几块都是他们家的。 “孙子孙女都挺大了，是不是和你们差不多？” “嗯，大儿子家女儿十五，儿子十三。 二儿子家大女儿十四，二女儿十三，小儿子十一。” “大儿子家的相看成了吗？” 沈文山摇头：“不知道，没打听过。” 他们都不爱打听村里人的事，有时从人群旁边路过，听见他们说得。 “应当是没有看成，里正眼光高，孙女出嫁，自然是挑个好人家，配得上的。” “那倒也是。”季温禾坐在树枝上歇息，看着为首的秦大娘，指挥着几人干活。 “秦大娘叫什么名字？为人怎么样。” 见他还在挖地，招招手：“文山，过来坐下歇歇。” 沈文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秦荷花，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怕里正，抠搜，听村里人说对两个儿媳妇不好。” “村里婶子说，秦大娘的婆婆在时，经常被婆婆欺负，婆婆没了后，她的腰板才挺直。” “如今做了婆婆，自然是要摆婆婆的谱，对两个儿媳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啧。”季温禾摇摇头，“儿媳妇是他们要娶的，娶过来又不好好对人家，自己受不过的苦，也要让儿媳妇受一遍。” 好媳妇遇不到好婆婆，好婆婆遇不到好媳妇。 “两个儿媳妇家里条件怕是没有里正家好。” “差点。”沈文山走到边上坐下，“不过听说在村里也是富余的，只是和里正家比，稍差了很多。” 当然这些都是听村里人议论的，具体什么样他们也不知道。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家里比他们家有钱，秦大娘哪敢对她们指手画脚。 不过就算家里有钱，要是家中不疼这个女儿，到了婆家，依然不会受到好待遇。 这个时代的女子太难，太难。 “嫂子。”沈素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小雅，没跟你家人下地去吗。” “没有，爹娘和大哥去了，娘让我在家打络子，等逢集我们去集市，我来跟嫂子说一声，让你带的东西不用带了。” 季温禾笑呵呵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抱着她胳膊的人：“我身上脏，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沈素雅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不脏，我不嫌弃嫂子。” 再说她晚上还要洗澡呢。 瞧着她的笑脸，宠溺道：“你自己去集市买，不怕被你娘说。” “嘻嘻，大哥要带我一起去集市，他说买肉包给我吃，娘在旁边听见了，没说什么。” “那就好，我还怕帮你买回来，被兰婶知道，她会骂你呢。” 第49章 有新点子 “不怕，大不了就骂我一顿。”沈素雅转头看着她，“嫂子，你那手绳还卖吗？” “卖呀，当然卖，去集市看看卖得如何，卖得好再多买几种线回来。” 线已经买回来了，不能扔在那浪费。 季温禾疑惑地问：“怎么问这个？”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山外的村子里没什么人买，嫂子怕是只能去集市卖。” “嗯，集市上人多，买的人应该也会多一些。” 她有点发愁，光卖手绳一样不行，还得想其它法子。 “小雅，村里谁刺绣手艺好。” 沈素雅想了想：“村里的姑娘都会刺绣，手艺好的就是李婶家和张婶家的。” “你是说李春红和张秋娥家。” 这两个人的丈夫不太好，不是打就是骂。 “嗯，她们平时不出来玩，整天待在家里面刺绣赚钱，要是赚得少了，还会被叔骂呢。” 季温禾沉思了一会儿，折断一根小树枝，用脚把土抹平。 “小雅，你看我画得这个图案，你觉得能用来做什么？发簪上的吊坠，还是做衣服上或钥匙上的坠饰。” 她画了一个猫猫头，简笔画的那种。 “你看这里是两只眼睛，用黑线，中间用一点白线，嘴巴弧度也用黑线，做法倒是简单，我自己也能做出来。” “就是眼睛我做得没有那么逼真，不如你们学刺绣的，绣出来跟真的一样。” “哇。”沈素雅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嫂子，这是狸奴吗，跟我在绣帕上看到的不一样。” “对，我们那里叫小猫或者猫咪，我这是最简单的画法，而且我要绣得跟你看到的不一样。” 季温禾指着地上的猫猫头，继续说道。 “用布裁成这样的大小，边缘缝起来，里面塞上棉花，一个可爱的猫猫头就做好了。” “不过棉花太贵，成本太高，卖价也会高，所以我在想能不能用碎布填充在里面，但是手感估计没有棉花的好。” 她脑子里有很多各种卡通图案，做成棉花娃娃卖，一定能赚钱。 沈素雅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她：“嫂子，这个猫头圆圆的，能不能用稻草呢。” “稻草？” “对呀，稻草可以卷成一个圆球，把布剪成圆球的大小，在缝上，这样不就能代替棉花了。” 季温禾摸着下巴，目光落在图案上：“你说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哪来的稻草呢，等稻草，那得等好几个月了。” 沈素雅提醒道：“嫂子，山外人家应该有草堆，或者用别的东西代替试试。” 她看到家里人回家了，拍了拍她的手臂起身。 “嫂子，我娘和爹他们回来了，我先回家了啊。” 季温禾想着事情，没有听到她的话，等她从思绪里出来，想再问她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看向远处在挖地的沈文山：“文山，小雅回家了吗？” “回去了，走了有一会了。” “哦，好。”她没注意到。 季温禾站起身，继续往土里插树枝。 临近晌午，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空，晒得人出了一身汗。 “早上和晚上冷，中午又热，夜里睡觉还得盖棉被。” 沈文山放下铁锹：“这两年闹饥荒，天气也跟着反常，没准过两天又开始降温。” 他跺了跺脚上的泥土。 “嫂子，我回家烧点水，一会儿给你端点水来，你累了歇会儿。” “哎，你去。”季温禾喘着粗气，嗓子干的厉害。 地里人家忙完回去了，只剩下几家，里正一大家子还在地里，他们家地多。 过了晌午，菜地里浇完水，沈榕山和沈元山来到荒地。 “嫂子歇会，我们来。” 季温禾直起身，轻轻捶着后腰，眼睛被太阳晒得眯起：“那边忙好了？” “嗯，忙好了。”沈榕山走到她面前，给她挡住太阳，“回家歇着去，地里不用你忙活。” “人多干活快。”指着地上放着的陶罐，还有碗，“文山烧得热水，这会应该是温的，你们喝点。” 两人忙活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嘴巴干得起皮。 沈元山倒了一碗：“大哥，给。” 沈榕山接过后，递到她面前：“喝一口，解解渴。” 季温禾刚才喝了半碗，不想驳他的好意，低头喝了一口。 随后见他抬起碗，把一碗水全部喝了下去。 共用碗喝水，嘴唇又不是碰在一个地方，其实没什么，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亲密。 望着已经架了一大半的篱笆：“沈大哥，今天辛苦点，把篱笆全部架好，还要上山找些藤蔓，不把它稳固下，我怕风一吹就倒。” 沈榕山点头：“要得，出口你想留在哪里。” 第50章 讨论卖盐 季温禾指着东边的地头：“那，西边山脚下不放心，对面是荒地，这边是走路用的。” “行，我去山上再砍些树枝，你找个阴凉处歇会儿。” 抬头看向地里的两人。 “元山，文山，你们也去阴凉处歇歇。”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知道了，大哥。” 季温禾往山脚下走去，望着新买的鞋子被泥土弄脏，一阵心疼。 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微风吹拂，舒服的让人眯起眼睛。 两双胞胎跟过来，在不远处坐下。 沈元山开口：“嫂子，刚才我和大哥说过了，等去集市时，我跟你们一起去。” “行啊，文山留在家里看着小鸡苗，家里不能没有人在。” 银子都藏在床底。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季温禾看向他：“篱笆今天能弄好，傍晚再让你大哥去找他们，白天人多，咱们得暗地里来。” “嫂子是这么想的，虽然错的是他们，但是有些人的嘴是越传越乱，我怕白天打人被村里人闹大，因着这件事，对你们两人将来的亲事有影响。” “大家会传你有个爱打人的大哥，姑娘家就不愿意跟你们相看，很多人是不在乎事情真相的，他们只相信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部分。” “你们也都经历过，村里传着传着就变成你大哥死在战场上了，任凭你们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 两兄弟点头。 “嫂子，我们明白，你有你的道理，是为我们好，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季温禾笑道：“你们也不必什么都听我的，要是有不同意见，就直接提出来。” “男子汉心中要有自己的主见，等将来你们成了家，才能更好的照顾妻儿。” 对面的两人一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个挠挠头。 “成亲还早呢。”沈文山回，“现在不着急，等过两年家里日子好了再说。” 说到此，季温禾算了算，如今手上银子不到六两。 瞥见沈榕山抱着树枝下来，对他挥了挥手。 等他走近后，说道：“沈大哥，咱们能买些粗盐回来，然后到村子里售卖吗？” “或者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哪家铺子买得多能便宜些，按市场价买肯定不行。” 他们到村子里面售卖，价钱要比镇上低才行。 沈榕山在她边上不远处坐下：“镇上最低盐价四十到五十文一斤，细盐几百文一斤，私盐便宜，二十文可以买一斤半。” “大哥，买卖私盐可是重罪。”沈元山看着他，“我宁愿穷点苦点，也不愿看着你去做犯法的事。” 沈文山附和：“是啊，大哥，我们不买卖私盐。” 买卖私盐严重者，抓到直接砍头。 “我只是说说，不会去买卖私盐的。” 他还有家人在，若是自己一个人…… “师父应当有认识的人，他以前打到猎物常送去一家酒楼，酒楼用盐有固定的铺子提供。” 沈榕山也不确定，得去问问才能知晓。 “若是能有熟人介绍，价钱比市场价便宜两到三文，咱们买回来才能赚钱。” 季温禾托着腮，目光看着地面，接着说道。 “油盐酱醋，米面布料，这些都是百姓的必需品，我们不如先卖两样。” “盐和糙面，我觉得糙面应该是最好卖得，不过前提我们要进价便宜，沈大哥，你要不现在去问问？” 沈榕山转头看向还未架完的篱笆：“要不等我弄完再去？” 她说今天要把篱笆架好的。 “今天弄不完，明天再弄，沈大哥，你现在去。” 若真的能找到熟人，过两日去集市就买回来。 两双胞胎接过话。 “大哥你去，还有我们在呢，就剩下一点了，今天肯定能弄完。” 季温禾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榕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好，我去问问师父，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她笑着点头：“嗯嗯。” 等他走后，三人到地里开始干活。 赵家村。 菜地种下，稻种育苗后，便能歇一段时日。 三三两两几个人聚在一起，话家常。 沈榕山径直来到赵家村村尾。 朱大年不在家，两条黑狗也没在。 难道进山了？ 第51章 朱大年上门 沈榕山往山脚下走，在半山腰转了几圈，听到一阵狗叫声，不一会儿，两条大黑狗摇着尾巴跑下山。 “旺旺” “大黑，二黑。” 两条狗冲下山，趴在他身上，伸着舌头舔他的手。 望向上方，朱大年笑呵呵地拎着两只野兔。 “榕山，怎么这会儿来了，你不是又要进山。” “不是，我来是想找师父问点事情。” 沈榕山摸了摸两条狗的头，打了个手势，让它们先下山。 “走，回家说。”朱大年将手中的野兔递给他，“今晚在我这吃，你拿一只回去。” 一只是在陷阱里的，一只是两条黑狗抓到的。 “不了师父。”随即又说道，“师父，您去我家吃。” 他自己一个人，吃饭都是对付一口。 朱大年走在前头：“你和你那媳妇如何，瞧你的样子，现在是真想和人家过日子了。” 成亲后他来过，看得出对媳妇没什么心思，好似陌生人一般，心思更多的在两个弟弟身上。 沈榕山眉目舒展开，隐隐带着笑：“嗯，她性子温和，师父见了，定会喜欢的。” 他说得喜欢，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不是男女之间。 他乐呵一笑：“成啊，今晚去你家吃，两只野兔都带上，还有你送来的酒，咱们喝一杯。” “你离家三年，我也担忧了三年，你虽不是我的孩子，这些年心里早将你当成自己孩子看待了。” “嗯。” 沈榕山很感激他，不在家时，他会时不时送些吃得给弟弟们。 “对了，放箩筐里背着，别让村里人看到。” 他今天不来，朱大年打算将另一只拿去里正家换的。 “师父，大黑二黑带上。” “成，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屋拿点东西。” 沈榕山将野兔和酒放进箩筐里背上，片刻后，朱大年从里屋出来，锁好房门。 “走。” 两人带着两条大黑狗走在村子里面。 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好奇地问：“大年，这是去哪啊。” “去榕山家，你忙，我们先走了。” 他极少和村里人说话，除非必要，平时都待在家里，要么上山。 两条大黑狗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着他们。 朱大年侧目看了眼身边人：“榕山，打算何时要孩子，你年纪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师父，眼下我不想要，家里难些，等过两年再说，我不着急。” “嗯，你有自己的想法，对人家姑娘好点，别辜负了。” 沈榕山点头：“会得，师父放心。” 进入沈家村后，抬头望去，三人在荒地里忙活：“师父，他们在西边荒地里。” 朱大年看过去：“荒地架篱笆做什么，你们还怕有人偷菜啊。” 想偷，篱笆也防不住。 沈榕山解释：“不是，用来养小鸡，山上院子太小，会跑屋里。” “那倒也是，荒地要养个一两年，粪便养地。今年你家买地了，好好照顾地里的庄稼，对了，水田地是哪块？” “山脚下第三块。”他手指指过去。 “啧，不是块好地啊。” 同一个村子的，还同姓，地的价钱是一点没便宜，朱大年摇摇头。 “榕山啊，你们这里正，日后少结交，能不找他就不找。” 沈榕山明白是什么意思，点头应下。 这边，沈文山瞥见两人，唤了一声身边的季温禾：“嫂子，是大年叔来了。” “大年叔？谁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大哥的师父，大哥不在时，他常来看我们，给我们带吃的。” 两兄弟笑着迎上去。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树枝，跟着走过去。 沈榕山来到她身边：“温禾，这是我师父” 随即对她说道：“温禾，这是我师父，你叫大年叔。” “大年叔。” “哎，篱笆还没架好呢。” “快了，藤蔓绑上就好。”季温禾看向沈榕山，“你带大年叔回去，我们马上好。” 朱大年笑道：“无妨，让榕山来，我去河边把野兔清洗了。” “元山，你和师父一起去，文山，你回去烧水，今晚师父在家里吃饭。” 两人笑着应下。 等他们三人上山后，季温禾问：“大年叔没有家人吗？” 沈榕山拿起地上的藤蔓：“有，不在了。” 随后他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师父是个可怜人，这些年心里愧疚，独自一人生活。 我从小跟着他学打猎，想着等师父将来老了，给他养老送终。” 朱大年对他是实打实的好。 “温禾，我不会要求你和我一样给师父养老，只是希望你不要阻拦我，毕竟” “沈大哥。”季温禾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沈大哥，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他想解释，再次被打断。 “我在沈大哥心里是不可理喻的人吗，是没有感恩心的人吗，还是我以前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她真的生气了，那是他师父，教他手艺，又帮他照顾了三年弟弟的师父。 季温禾低下头：“沈大哥，你对我似乎还不是很了解。”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沈榕山急了，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温禾，我没有别得意思，我也没把你想成不好的人。” “我的意思是、是想说、” 他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温禾仰起头，无奈在心里叹息一声，声音轻柔：“沈大哥，不着急，你慢慢说。” 他太着急，额头出了细汗，整个人很无措。 沈榕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方才是我话说得不对，我重新说。” “我想给师父养老送终，等他将来老了，我去服侍他，不会要求你跟我一起去。” “刚才的话是我没思虑好，温禾，你别生气，我没有把你想得不好。” 季温禾早就不生气了，算算日子，他们确实对彼此还有很多不了解：“沈大哥，我晓得你的意思。” “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大年叔帮了你们很多，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念着他的恩情，和你们一起报答。” 沈榕山见她神色正常，心下松了一口气：“温禾，谢谢你。” “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谢，快干活，一会儿回去做饭，今天我炒菜。” 第52章 一起吃饭 这边沈元山和朱大年一起到小河边。 “元山，你嫂子怎么样。” “嫂子对我们好，事事想着家里，嫂子会得可多了，做饭也好吃” 听着他的话，朱大年笑道：“看来你嫂子确实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他笑呵呵地点头：“大年叔，您放心，我们也会对嫂子好的。” 季温禾回到家时，刚洗完手，他们也回来了。 “大年叔，您屋里坐着，我来烧饭，您尝尝我的手艺。” “成，你做得好吃，我可是会常来蹭饭的。” “随时欢迎您来。” 季温禾笑吟吟地接过木盆，里面是两只剥了皮，去了内脏的野兔。 “元山，你去地里摘四个辣子来，咱们一个炒，一个炖。” “好，我这就去。” 厨房里，沈文山在灶台后面烧水：“嫂子，水烧好了。” “你盛两碗给大年叔，还有你哥送去，他们在屋里说话。” 季温禾看着已经泡好的笋干，捏干水分放在碗里，随后拿出菜板，将野兔肉剁成块。 等沈文山回来，说道：“文山，咱们可以养兔子啊，兔子繁殖快。” “嫂子，兔子爱打洞，咱们没地方养，架篱笆不行，洞会打到外面，而且活得兔子在山上不好抓。” “地上铺石块，兔子就没办法打洞了，集市上有没有卖活得兔子的？” 她之前一直没想起来，比起养猪和养鸡，养兔子是最快的。 “不晓得，应该有，我去问问大哥。” 沈元山来到屋内。 “大哥，嫂子问镇上有没有卖活兔子的，她想养兔子。” 朱大年放下手中的碗：“兔子啊，这东西爱打洞，你们要是养在外面，地都能给你打空。” 沈榕山回他：“活得少，得碰运气，改天我去山上瞧瞧，看能不能抓到活得。” “好，我去和嫂子说。” 等沈文山走后，朱大年侧目看向身边的沈榕山：“你倒是宠着你这媳妇，不过也不能太惯着了，你是一家之主，该有当家之主的威严。” “若是时日长了，免不得要骑在你头上，该宠时宠着，该说时也要说。” 村里不少婆娘骑在男人头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每每瞧见，心里生气，这样的男人有何用，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婆娘指着鼻子骂，一声不吭的。 “师父，温禾不是那样的人，她愿意怎样便怎样，她开心就好。” 沈榕山不想说这个，转移了话题。 “师父，我想问你，你可有熟识的人，我们想买些盐和米面回来卖。” “你要做货郎。” “嗯，不能天天进山，进山也不是每次都能打到猎物，总得想别得赚钱的法子。” 朱大年想了想：“我打到的猎物常送给一家酒楼，可以帮你问问他们家供货的铺子。” 他和那家酒楼的老板也算是老相识了。 沈榕山感激道：“多谢师父，麻烦您跑一趟镇上了。” “别说这话，我在家无事，当是练腿脚了。” 随即寻望了一圈屋内。 “山洞里阴凉，你如今回来了，好好赚钱，在山下买块地盖房，不能一直住在山洞里。” “你们村里人少，不像我们村，人多，谁家绝户了，房子空着，出钱买了，便能住进去。” “师父说得是。”沈榕山看向屋外出来倒水的身影，“今年看粮食收成如何，我在进山打猎，想着年底买块地盖房。” 朱大年微微点头：“嗯，你心里有主意就好，文山和元山也大了，得考虑到他们的亲事，还有你自己，有了孩子，家中哪有地方住得下。” “对了，你可准备给两人相看亲事？” 沈榕山摇头：“他们跟我说过，眼下不想看亲，等家里好起来，再说亲事。” “是了，如今的情况确实不好看亲，赚钱的事不能着急，千万别铤而走险做危险的事。” “嗯，我晓得师父，您放心。” 两人继续在屋内闲聊着。 厨房里，一道笋干炒兔肉完成，肉香味在屋内弥漫，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沈元山站在灶台边：“嫂子，你做饭真香，比大哥做饭还好吃。” 爹娘不在后，家里做饭最好吃得是他们大哥。 季温禾一笑：“不是我做饭好吃，是你们不会做，做啥都放很多水，那做出来肯定不太好吃。” “小时候和爹娘去吃过席，嫂子的厨艺比厨子做得还好吃。”沈文山从灶台后面探出头，“嫂子能教我们做饭吗？” “当然可以啊，我跟你们说，会做饭，将来更好找媳妇，哪个姑娘不想找个会做饭的丈夫。” 他们愿意学，那她就愿意教。 “对了元山。”她忘了一件事，“你去兰婶家看看，小鸡苗买回来没。” 沈元山将盛出来的菜用盆盖上：“好。” 今天的菜就不能送给兰婶家了，兔子是大年叔带来的，不是他们自己打得。 一共三道菜，笋干炒兔肉，野菜炒油渣，清炖兔肉，烙了几张野菜饼，在烧个糙米粥。 家里没有其它调味料，野菜凉拌只放盐不好吃。 粗盐没有细盐好，杂质太多，也不知吃多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锅里的粥咕嘟嘟冒出声音，季温禾打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文山，树枝拿出来。” 对着在外面逗狗玩得沈元山说道：“元山，叫大年叔和你哥吃饭。” 锅里的粥盖上锅盖，让它在焖一会儿。 收拾好小桌子，五个人将就能挤得下。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榕山媳妇好手艺。” 朱大年还没吃呢，已经夸上了。 季温禾笑道：“大年叔，您还没吃呢，先尝尝味道如何，合不合您的口味。” 沈榕山拿出带来的酒，给他满满倒上一碗：“师父，菜里放点辣子在里面会更好吃，您尝尝，保准合您胃口。” 他的口味比较重。 “来，都坐下，还等什么呢，那么好的菜，你们都不想吃啊。” 几人笑着坐下。 季温禾坐在沈榕山身边，他靠着桌子拐角坐，碗里倒了半碗酒。 朱大年见状，睨了他一眼：“怎么，还给我省酒啊。” 第53章 朱大年的心意 沈元山接过话：“大年叔，大哥一会儿要去张家村，不能喝太多酒。” “咋回事啊？” 他将自己被打的事告诉他。 朱大年气愤道：“打，必须打回去，狠狠打一顿，让他们记住教训。” 季温禾看他们都不动筷子，连忙开口：“大年叔，咱们边吃边说。” 她想吃兔肉，香味萦绕在鼻尖，他们竟然能忍得住。 沈榕山附和：“师父，先吃饭。” 朱大年尝了一块兔肉，连连点头称赞：“好吃，辣辣的，正合我的胃口，榕山媳妇，我以后可经常来蹭饭了。” “随时欢迎，大年叔，您叫我温禾就行。” 榕山媳妇，听着怪怪的。 “成，你们也快吃。”端起酒，“来，咱爷俩碰一个。” 沈榕山端起碗：“师父，过两日去集市您是走着去，还是坐村里的驴车。” 朱大年喝了一口酒，发出满足地喟叹：“村里人多，挤不上，你们不在我们村里，不晓得他们有时争谁坐驴车，打得头破血流。” “村里的妇人爱打听事，嘴巴说个没完，我听着烦，不如早起，自己走去。” 那些人一见到他，总爱打听他以前的事，每次都随便敷衍两句，要是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估计会连夜把他驱逐出村子。 季温禾在一边听着，晓得沈榕山已经问过了，他此次去集市，应该是帮他们打听的。 瞥见两条蹲在门口的大黑狗，将吃完的骨头扔到它们面前。 “大年叔，这两条黑狗都是公的，还是一公一母。” 朱大年夹起一块兔肉：“公的，从人家抱来时想要一公一母的，结果母的被人先抱走了。” 原来这两条黑狗是亲兄弟，难怪长得一模一样。 沈榕山看向门口：“这两条黑狗很有灵性，抓猎物是一把好手。” 他之前还想要是一公一母，有了孩子，抱两条回来。 季温禾又将手中的一块骨头扔到它们面前：“不咬人。” “不咬。”朱大年随即又说，“得看人，有次我上山捡柴火，把它俩留在家里。” “等我回来时，发现他们咬着男人的胳膊和腿，在院子里不松口。” 几人来了兴趣，纷纷看着他。 “它们俩在家里看家，只要不进院子，它们不会咬人，那男人趁我不在家，想去我屋里找东西，才被它们咬住。” “不过也没咬伤他，咬住了衣服，那人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从那之后再也没靠近过我家屋子。” “大黑二黑真厉害。”沈元山想招手唤它们进来，手抬到一半没动，看向季温禾，“嫂子，能让它们进来不？” “嗯，唤它们进来，吃过的骨头扔到地上让它们吃。” 她的话音刚落，两条黑狗摇着尾巴走进来。 其中一条黑狗蹲在她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她。 季温禾笑呵呵地摸了摸它的头：“等人吃完才能给你们吃呢。” 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吃完饭后，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朱大年撑着膝盖站起身：“哎呀，今天吃得舒服，酒也喝得痛快，以后啊，我可得常来。” “随时欢迎大年叔过来，趁天色没黑，让沈大哥送您回去。” 季温禾看向沈榕山。 “沈大哥，你送完大年叔再去隔壁村瞧瞧，等天黑了再动手。” 他应道：“嗯，我明白。” 朱大年出了院子，转身冲他们摆手：“回去，别送了。” “哎，您慢些。” 一一道了别后，两兄弟回屋洗碗烧水。 季温禾闻着衣服上的油烟味，嫌弃地皱起眉。 进屋时，看到桌上有一个小红布包裹，好奇的上前打开，里面是一两银子。 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屋内的两个人：“这钱哪来的？” 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沈榕山身上只有一些铜板零用，他们两兄弟身上更是一分钱没有。 两人皆是摇头。 “嫂子，不是你放那的吗？” 沈元山刚刚进屋在桌子上看到了，没有上前打开，以为是她的。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咱们家里没有小红碎布。” 季温禾拿着小碎布，只有巴掌大小，布料有些褪色，随即明白过来。 “方才大年叔和沈大哥在屋内，该不会是大年叔留下的，他给我们银子做什么？” 两兄弟又是摇头，都不明白。 另一边沈榕山和朱大年走到村外。 “榕山，你成亲时我没去，也没给你们送什么新婚贺礼，如今补上，你既已成了家，好好和你媳妇过日子。” “我知道了，师父。” 他成亲时并没有办席面，连个仪式都没有，就带着人回了家。 人一到家昏了过去，两人本就是都不情愿的，她又害怕他，心知她不会留下，便没有叫他师父来。 朱大年唤来两条大黑狗：“榕山，你去，我带着它们回家。” “哎，师父您慢些。” 沈榕山站在原地，等他进入村子后，才转身去往张家村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身后传来熟悉地叫喊声：“沈大哥，你等等我。” 是季温禾。 纳闷地望着跑过来的人：“你怎么来了？” 她跑得有些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 “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相貌太有辨识度了，一进村就会引人注意。 “你快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行，安国和我说了那几个人家的住处，我直接去他们家附近蹲守。” 季温禾直起腰：“你是想等天黑再进村吗。” “嗯，天色暗下来了，你不能跟着我去，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怕他们会报复你。” 沈榕山了解那些二流子，多数是欺软怕硬的，打不过自己，就会对她下手。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跟着去，确实会拖累后腿。 “那好，你小心点，我回去了。” 转身时，想起朱大年留下的一两银子。 “大年叔留下了一两银子，他有没有和你说是什么意思？” 沈榕山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的心意，收着，改日再请师父来我们家好好吃一顿。” 季温禾点头：“好，那你快去，我在家等你。” 第54章 张栓子 季温禾回村时，在小河边遇到了一个妇人，正是里正家的，不知是大儿媳妇，还是二儿媳妇。 对方主动打招呼：“榕山媳妇，怎么这会儿从村外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啊，大晚上可别出去，外面乱得很。” “没呢，沈大哥送他师父回去，在村外说了会儿话，婶子晚上来洗衣服啊。” “是啊，早早的睡不着，索性来把衣服洗了。”随即她介绍自己，“我是里正家的二儿媳妇，姓姜，你叫我姜婶就行。” “哎，姜婶。”季温禾笑笑。 姜红喜，模样小家碧玉，俊俏，皮肤白皙，有一双桃花眼，说话客客气气的。 “姜婶，我先回了，家里还有活没收拾，改日在找您说话。” 她笑着点头：“成，快回。” 季温禾应了声，加快脚步往村尾走。 她从地边绕道山脚下，没走村里的路，院子里有人，不想看到挨个叫。 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走亲戚，一见面，一个一个叫，远些的亲戚时间长不见面，忘记叫什么，还得问问大人，要是晚叫了，会被说没家教。 路过兰秋华家屋后，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他们家才刚刚吃饭。 “嫂子，你回来了，我就说大哥不会让你跟着去。” 沈元山端着洗脚水，倒在院子中。 他们说了，她不听，非要去看看。 季温禾转身将院门关好：“我不是不放心吗，方才回来时，在小河边碰见姜婶了。” “姜婶。”沈文山拖着鞋，从厨房出来，“姜婶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我出山干嘛，我说送大年叔，她瞧着挺好相处的。” 第一面相不惹人讨厌。 “姜婶脾气好，嫁到沈家村多年，从未和人红过脸，林大叔对姜婶也好，家里活计会帮着做。” 沈元山听兰婶说起过 。 “不过里正和秦大娘看不惯，总是说道，时日长了，林大叔怕姜婶被骂，就很少帮着家里的活计。” 季温禾倒了热水，坐在院子中泡脚：“里正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不多盖两间房，人口那么多，孩子又大了，不能一直住在一张炕上。” 女儿大了，来家中相看，听了应该也不好。 尤其是大儿媳家，女儿十五，儿子十三了，有些时候，怕是会很尴尬。 “里正以前说过，等两个孙子娶媳妇，一家盖三间大瓦房。”沈文山亲耳听到的。 女儿就不管呗，季温禾摇了摇头，看着院中站着的两人：“你们回屋歇息，你大哥不知何时回来呢。” “不急，我把竹节修修。” 沈元山进屋内拿出竹子，上次砍得竹子留了两根没劈完。 “嫂子，到了集市，我去卖手绳，大哥跟着大年叔去打听，你去锦绣坊，等我们去找你，咱们分开。” “成，你看着人少了来找我，卖得不错，我再买些线回来。” 四人一起行动浪费时间，他们本就离集市远，分开行动快。 今夜月光柔和，季温禾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转圈，一边消食，一边等着沈榕山回来。 两兄弟进屋说话去了，她不想待在屋内等，便穿鞋来到院子里。 做饭那会和他们说得养兔子，家里有地方的只有菜地。 季温禾用脚丈量，沿着山壁宽度五米，长度约六米，最西边是茅房。 院门边的地用土填过，山上不缺石头，石块埋在土里，在盖上土，兔子打洞在厉害，也打不穿石头。 山脚下的台阶，是沈榕山用石块砌得，等他回来商量商量。 过了有一个时辰，人还没有回来。 沈元山打着哈欠从屋内出来，目光望着山下的方向：“大哥还没回来呢。” “没有。”季温禾抱臂站着，有了些许困意，“应该快回来了，三个人呢，得一个一个抓。”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山下有人影上来。 她瞌睡全无，走到门边小声唤：“是沈大哥吗。” “温禾。”他的语调轻柔，“怎么不回屋歇着，不是不让你等我吗。” 季温禾打开院门：“睡不着，怎么样，是不是他们？” 沈榕山轻声回：“嗯，是他们。” 他们一开始并不承认，躲闪的眼神让他确定是他们没错。 打了一顿后，才开口承认是他们做得。 季温禾追问：“那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死不了，断了一条胳膊，去镇上能治好，我不会打死他们的，走，回屋去。” 打死了人，他在沈家村便没了立足之处。 “沈大哥，你去和元山他们说说，两人一直在等着呢，我先回屋睡觉去了。” 季温禾打了一个哈欠，人平安回来，她能睡个安稳觉了。 沈榕山跟在她身后：“嗯，你快睡。” 见她进屋，才转身去看两兄弟，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行了，你们睡，我去洗澡。” 两兄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愣愣地点头躺下，没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沈榕山洗漱后，轻悄悄走进屋内，摸黑到床边，听着沉稳的呼吸声，唇边扬起笑意。 躺下后，侧身朝外，身子没有挨着她，中间有些距离，被子虚虚盖在身上。 虽然她同意自己进屋睡，但自己不能做出越矩的事。 她说想养兔子，明日早起进山瞧瞧，看能不能想办法，抓两只活兔子回来。 月色皎洁。 张家村，一处茅草屋内，传来阵阵哀嚎声。 “哎呦，哎呦，痛死了我，娘，我胳膊疼啊。” 妇人送走了郎中，从屋外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疼死你活该，那沈榕山是什么人，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他弟弟，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出去躲远点，你不听，回来干什么？” 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语气愤愤不平：“他上过战场又怎么样，打了我儿子，我必须要找他讨一个公道。” 躺在床上的人急了，抬起头叫住他：“爹你别去。” 因着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哀嚎。 “哎哟我的儿，栓子，你可别乱动了，郎中说了，你的手臂可得好好养着，要是养不好就废了。” 第55章 刘二芳上门 妇人一脸心疼地看着他：“你平时在外面瞎晃悠，我也不管你，可是有些人是你能惹，有些人是你不能惹的。” “这万一把他惹急了，趁你走夜路把你弄死，爹和娘可没办法帮你讨回公道。” 中年男子接过话：“哼，他沈榕山再厉害，官府也能治得了他，我就不相信，他敢跟官府对着干。” “他是不敢，可是官府拿人是要有证据的，没有证据，即便抓走了人，还是会放出来，你就不怕他报复，把咱们全家都杀了？” 妇人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说到底是咱们儿子有错在先，好好的把人家打了一顿，说出去，谁会偏着咱们，恐怕都会叫一声‘打得好’。” 他儿子在村里名声不好，出了事，他们只会拍手称快。 张栓子歪着头：“娘，我才是你儿子，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呢。” 他胳膊被人打断了，现在疼得直抽抽，回来和他爹说，他娘一直不帮着他。 妇人气得在他腿上打了一巴掌：“出了这样的事，说出去咱家不占理，闹大了对咱们没好处，万一把他惹急了，再打你一顿，你那条胳膊不想要了？” 随即看向蹲在门边的中年男子：“当家的，咱家栓子十九了，名声本就不好，愁得找不到媳妇。” “你再去一闹，对咱家栓子的名声更不好，十里八乡就没有谁家女儿愿意嫁给他了。” 张栓子呲着牙，咧着嘴：“娘，现在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我。” “你还有脸说，整天跟那些不务正业的瞎溜达，你要是在家里好好种地，去镇上打短工赚钱，我就不信你找不到媳妇。” 他撇了撇嘴：“咱们村里又不是没有，家里地种着，镇上的活计也做着，不照样娶不到媳妇。”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反正家里有爹娘要操持着，他只管吃喝玩乐。 妇人恨铁不成钢，无奈地望着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当家的，被打得不只我们家的儿子，还有那两家呢。” 刘二芳那个性子，不去对方家闹个天翻地覆，她是不会罢休的。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被人打断一条胳膊，怎能轻易了事，她就等着看好戏。 …… 沈榕山一大早起床做好饭，便去了山里，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里面的人呢，给我出来。” 季温禾在屋内，把编好的手绳挂在竹子上，听着外面明显来者不善的声音，疑惑地放下手中的东西。 妇人见她出来，朝旁边啐了一口：“你就是沈榕山媳妇，你男人把我儿子打了，断了一条胳膊。” “我儿子现在躺在家里不能动，今天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们全家都不好过。” 她身后跟着村里来看热闹的人，听罢，不解地问。 “刘二芳，你儿子被打关沈榕山什么事，他可是一直在好好在家里干活呢，可没到你们村子里瞎溜达。” “就是，你以为都跟你儿子似的，整天不干好事，东村溜达到西村。” “我看他儿子被打也是活该，肯定是惹到沈榕山了，要不然沈榕山能好好的把人家胳膊打断。” “……” 众人的窃窃私语，让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目圆睁的朝着身后骂道。 “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干，你们少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我儿子如今娶不上媳妇，都是你们这群嘴碎的瞎传，传得我儿子没了好名声。” “谁敢在背后说我儿子，我诅咒她生儿子没屁眼，生下来也就是个流口水的傻子。” 人群躁动起来，有几个嘴巴厉害的立刻回嘴。 “刘二芳，你少满嘴喷粪，就你儿子那德性，还要我们传，长得一脸麻子，谁家姑娘看上他就是瞎了眼。” “整天正事不干，还去偷看寡妇洗澡，谁好人家能干出这种缺德事，也就你们缺德人家生出这种缺德孩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男人年轻时也偷看过寡妇洗澡，真是继承了你们家的好传统。” 刘二芳掐着腰：“你放屁，那都是你们瞎传出来的……” 院子里的季温禾静静听着她们争吵。 两兄弟站在她身边，一左一右。 “嫂子，你进屋去，这里有我和文山。” “无事，我看看她想要什么说法，这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张家村的刘二芳，很凶，吵不过人家就动手，厉害的很。 男人叫张麻子，一生下来就一脸麻子，怕她，听说经常被她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儿子张富贵也遗传了他爹的一脸麻子，二十了，至今没娶上媳妇，名声不好，周围的村子里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沈文山接过话：“嫂子，她是个厉害的，今天来不是讨说法，是想讹钱。” 他大哥进山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嫂子，文山，你们小心点，我去上山找大哥。” “嗯，你去，我不会任她欺负的。” 季温禾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样。 那边争吵了片刻后，妇人不再搭理他们，转身看向院子里的两人。 “我儿子现在躺在床上命都快没了，你们不赔个五两银子，今天我就不走了。” 她掐着腰，气势十足，活脱脱一副黑道模样。 “刘婶子是。”季温禾声音放大，“你凭什么说是我丈夫打了你儿子，证据呢，谁看到了？” “光凭你一张嘴，就要把事情赖在我丈夫身上，难道就因为我丈夫长得一脸凶样，所以出了什么事，都要赖在他身上？” 刘二芳上前两步，与她隔着五米的距离：“我儿子亲口说得，就是你丈夫打的，他脸……” “刘婶子，我丈夫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勤勤恳恳种地，从早忙到晚。” “村里的大家伙可都是亲眼看见的，他哪有空闲去你们张家村，再说你们村子里的人有看到他吗？” “你儿子说是他打得，就真的是他打得吗？谁知道你儿子有没有在说谎。” 第56章 季温禾砍人 “就是。”兰秋华和沈素雅从人群后面挤出来，“你们不能仗着榕山老实，就来欺负他们一家子。” “他们家住在山上，要出山都要经过村里，我瞧得真真的，榕山可没去过你们张家村。” 后面村里的人附和。 “是啊，我们也看到了，都在田里种地，哪有空闲到处乱跑呀，又不是你们家张富贵。” “我看她儿子是在外面惹了人，被人报复，那人他们得罪不起，才把事情赖在沈榕山头上。” “她儿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就算被打了，我也站在沈榕山这边。” “……” 刘二芳气结，她不和身后的人理论，眼神凌厉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人。 “沈家的，你现在赔钱咱们都好说，要是不赔钱，我去镇上报官，等县老爷把你男人抓去，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告诉你，我家在镇上可是有人的，认识官府的人，你要是不想闹大，赔点银子了事，我不和你们争执下去。” 季温禾抱着臂，冷笑一声：“你去呗，正好省得我去报官了，让县老爷审审，你儿子赖污名在我丈夫身上，还企图对我们家讹钱。” “让县老爷把你家儿子重打五十大板，到时候不只是胳膊断了一条，两条腿也会废掉，成个摊子摊在床上。” 随即，她扬起脸，一脸天真。 “哦对了，现在天越来越热了，你儿子被重打五十大板，双腿血肉模糊，就跟你家里吃饺子剁肉馅一样。” “皮没了，肉碎的跟渣一样，生脓，生蛆，咦，想想都恶心。” 吓唬她？ 呵！ 她可没那么轻易被吓到。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咦’出声，一脸嫌弃一样。 刘二芳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都不怕，来时她早就想好了，用报官来威胁他们。 常人一听到报官，都会想着给点钱了事。 见她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嘴角挂着讥讽地笑，心里的火气陡然升大，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嘴里大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敢咒我儿子，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嫂子小心。”沈文山连忙挡在她面前。 季温禾快速后退几步，转身跑进屋内，拿出镰刀，一脸凶狠：“来！来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握紧了手上的镰刀，一步冲过去，朝她身上挥砍。 众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到了，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人，狠起来居然那么让人害怕。 “老娼妇，敢污蔑我丈夫，还想打我，今天不把你身上扎出几个洞来，我就不叫季温禾。” 话落，沈文山快速反应过来，改为上前拦着她：“嫂子，你别冲动。” “文山你让开，人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起开，我要把她的嘴撕开，眼睛抠出来。” 她一边试图冲开他的阻拦，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镰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身后躲避的人。 刘二芳被吓到了，她平时虽然常和村里人打架，但只会动手，不会动刀子。 眼前人明显是发了狠的，一副吃人的模样。 兰秋华回过神，赶忙上前试图拉架：“温禾，咱可不能动手，杀了人你会坐牢的。” 她担忧的不得了，心里想着沈榕山怎么还不回来，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季温禾小声对沈文山说了一句：“我吓唬她呢，不会真砍她，让我过去。” 他没反应过来，人就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救命啊，杀人了！” 刘二芳看着快速冲向自己的人，她手中的镰刀磨得锃亮，高高扬起。 边跑边喊，看热闹的人没一个敢上前阻拦，怕被波及到。 “老娼妇，你别跑啊，不是要打我吗？来呀！看是你拳头厉害，还是我镰刀厉害。” “救命啊，快来人啊，她要杀人了，她要杀人了！” 季温禾追着她在树林里绕绕圈，时不时捡起石头往她腿上砸去：“污蔑我丈夫，还上门来讹钱，不给钱还要打我。” “你真当我们一家都是好欺负的是吗？我告诉你，有我季温禾何在，谁都别想欺负我家人。” “你们谁想把主意打在我家人身上，那我劝你们睡觉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在梦里被人怎么砍死的都不知道。” 跑了几圈后，她累得有些气喘吁吁，这具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好。 脸色不善地看着旁边围观窃窃私语的人群。 “谁对我家好，恩情我记着，但是谁想着打我家主意，对我家人不好的，我也都记着。” “我可以吃一点亏，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也不能太斤斤计较。 可谁要是得寸进尺，像刘婶子这般，那我可劝你们最好收了心思。” “我季温禾不是个善茬，谁让我不好过，手里的这把镰刀可不讲究什么情分，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他全家垫背。” 人群鸦雀无声，视线都落在她扬起的镰刀上，好似下一秒就能挥在他们身上一样。 刘二芳早就吓跑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不认识的妇人，应该是跟着来一起看热闹的。 难道是另外被打得两家？让她来当出头鸟？ 季温禾放下镰刀，转身往家里走去。 兰秋华见她走过来，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沈素雅怯生生地躲在娘身后。 她们第一次瞧见她发狠的模样，心里都有些怵。 “兰婶，小雅，到屋里坐会去？” 两人连连摇头。 “不了，家里还有活没干呢。”兰秋华咽了咽口水，安慰道，“温禾，你放心，刘二芳以后不敢再来找你麻烦。” “她来一次我打一次，除非她不怕死。”季温禾抬起手上的镰刀，“回去得好好磨磨，磨得锋利些，砍人才出血。” 瞧着她们害怕的样子，咧嘴一笑：“逗你们呢，不说了，我先回去吃饭了，兰婶，一会去你家拿小鸡苗。” 她直点头：“哎哎。” 沈素雅抓着她腰后的衣服：“娘，嫂子刚才好吓人啊，我真怕她把人给砍死了。” “我也怕，不过这样也好，她这副模样，以后没人敢欺负她。” 兰秋华扭头看着还没走的人群。 第57章 她在发抖 “回，那刘二芳污蔑人，欺负榕山家老实，故意讹钱来了，都回去。” 众人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窃窃私语。 “这榕山家的是个厉害的，平时怎么没瞧出来呢。” “平时她也没下山来啊，也没和咱们村里人说过几句话，看着老实的模样，真没想到是个厉害的。” “啧，这丫头太凶，沈榕山怕是以后没好日子过喽。” “……” 西边山头一棵大树底下站着两个人，正是沈元山和沈榕山。 “大哥，嫂子真厉害，你看她一下就把人吓跑了，刘婶子以后肯定不敢来我们家找我们麻烦。” 她大嫂真厉害。 “走，回家。” 听到他说家里出了事，急急忙忙赶下来，就看到她拿着镰刀，口中说着护短的话。 以前觉得她性子温柔，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如今瞧了这一幕，倒是让人放心了些。 “嫂子你真厉害。”沈文山跟在她身后，眼中尽是敬佩之色。 “不是我厉害，是这种人你就要比她狠，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狠得又怕不要命的。” “我方才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要砍她，杀人可是犯法的，咱们可不能干。” 季温禾放下镰刀，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屋外响起沈元山地叫声：“嫂子，我和大哥回来了。” “哎，去厨房收拾收拾吃饭，不然饭一会凉了。” 他回：“好，知道了。” 沈榕山高大的身影走进门，挡住了一大半亮光，目光落在低着头的人身上。 刚想夸赞她，就见她身子微微发抖，双手交合在一起，紧紧握着。 眼神一凛，迅速将门关上，走到她面前蹲下：“温禾，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季温禾摇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没事的，沈大哥，我就是……就是太久没那么激动了。” 她不是爱和别人吵闹的性子，前世基本没和身边的人红过脸，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是爸妈和奶奶去世。 沈榕山顿时明白过来，她方才那般英勇，其实心中也是害怕的。 “别怕，我应该上前拦着，不在旁边看着才对，是我不好。” 他瞧着她能护着自己，便止住了脚步，想让她自己解决，因为他不能时刻留在她身边，护着她。 语气柔柔，带着心疼：“温禾，是我不好，别怕，以后不会让你再独自面对。” 他握住她的双手，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轻声安慰。 季温禾感受到大手传来的温度，心情慢慢平静：“沈大哥，我不能一直依赖你，有些事情要我独自去面对，我才会成长。” “就像今天，如果你出来护着我，她怕的是你不是我，日后会趁你不在家来找我的麻烦。” “沈大哥，我没有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好多了。” 屋外，沈元山纳闷怎么把门关起来，正要敲门叫他们吃饭，听到屋内地谈话声后，缩回了手。 饭已经盛好在桌子上，沈文山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不叫大哥和嫂子来吃饭？” “他们在屋里说话呢，等一会儿。” 他低着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哥，今天这事应该是我们护着嫂子才对，结果反过来让嫂子护着我们。” “刘婶打架是个厉害的，若是真打了嫂子，嫂子没有力气还手，她心里定是害怕的。” 他们嫂子瘦小，比他们还要瘦弱，哪里有什么力气。 “嗯。”沈文山抿着唇，半响，握紧拳头，“以后谁要是敢再来欺负我们家人，跟他们拼命。” “你们要跟谁拼命呀。”季温禾笑呵呵地走进厨房。 两人异口同声：“嫂子，大哥。” 沈榕山点了点头：“吃饭。” 她拿了块野菜饼，咬了一口：“刘婶子今天来，你们是男子，不好对她动手。” “你们若是对她动手，被她那张嘴，还有村里的人传出去，会变成你们好打女人。” 这比传他们有个爱打人的大哥更要严重，谁愿意找个爱打人的丈夫，又不是受虐狂。 “我不一样，大家都是女人，打了人家没话说。” “你想想以前村里有人打架，是不是男人从来不上手，只在边上看着。” 两双胞胎乖巧地点头。 “娘跟我们说过，男人不能打女人，会落下坏名声，以后会找不到媳妇。” “对。”季温禾喝了一口粥，“所以你们今天不出手是对的，正好也让我立立威，让村里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沈榕山用余光看着她，眉目温和：“村里人传话会难听些，你听到了莫要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当。” 传就传呗，最好让人害怕，不敢来打她家的主意。 想起兰秋华和沈素雅害怕的神情，苦恼道：“兰婶和小雅会不会害怕我，以后不敢找我了。” 虽然她是做做样子，但是她们不知道啊，眼神里明显对她是很害怕的。 “不会，你又不是对着她们，她们不会害怕你。” 好，她相信他。 兰秋华家。 四口人围坐在小桌子旁吃着饭。 沈素雅跟他们描述今天看到的：“爹，大哥，你们当时不在，没看到嫂子举着镰刀追着她跑。” “她吓得一边躲一边喊救命，但就是没有人上前拦着，要不是嫂子跑得慢，那镰刀真的要挥在她身上。” 她哪里知道，季温禾是故意跑得慢的，一半故意，一半是身体真的太虚。 沈二牛咋舌：“榕山家的那么狠，拿着镰刀追着人砍。” “狠点好，你没看到刘二芳吓得话都不敢多说，急急忙忙跑出了村子，哪里还敢多待。” 兰秋华将她说得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学给他们听。 “温禾性子软，这样也好，村里人不敢随便欺负她，那些人听了她的话，有小心思的估计歇没了。” 随即看向对面的沈素雅。 “你将来嫁到婆家，也给我硬气点，别让你婆婆欺负了你，学学你嫂子，不过可别真动刀子。” “娘，我还早呢，咱们不聊这个，后天要去集市，我还有几个络子没打完呢，你帮我一起打。” 第58章 两人闲话 “成，安国吃完饭走，多带几身衣裳。” 沈安国点头：“晓得了娘，都收拾好了。” 他要去镇上找短工，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得多带些换洗的衣物。 吃完早饭，沈元山去兰秋华家拿回小鸡苗，放在了荒地里。 一落地，撒欢地跑。 望着从山上下来的两人，笑呵呵地说道：“大哥，嫂子，瞧它们跑得多欢。我去找野菜，回家剁碎喂给它们吃。” “成，你去。”季温禾看了一圈架好的篱笆，“沈大哥，我想养兔子。” 沈榕山走在地边，观察篱笆是否有没架好的地方，轻声回：“活兔子在山上不好抓，后日去集市瞧瞧。” 山路不好走，兔子跑得快，根本追不上。 “行，养在院子里，在地上铺一层石块，再盖上土，兔子就打不了洞了。” 她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兔子繁殖快，要比养小猪仔好，养猪得一年，我想等以后再养猪。” “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在山下买一块地盖房子，山洞正好腾出来，用来养兔子，沈大哥，你觉得如何？” 沈榕山思索了一瞬：“嗯，不过得在山洞里也铺上一层石块。” 山洞里是土，不铺上石块，兔子很容易打到里面去。 季温禾扭头望向村里：“沈大哥，买块宅基地要多少钱，一亩地花了二两，还不是好地，这价格太高了。” “你不是说官府已经在打压价钱了吗，村里土地的买卖是不是也会打压？” 荒年，不只是商铺和养殖户涨价钱，土地买卖也跟着涨，价格高到离谱。 “买一处草房要三两。”沈榕山指着一家草房，“像他们家的，要三两多，房子越大，价钱越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啊，那个房子要三两啊，比田地还要贵。” 算上院子和厨房，整个在一起面积平方差不多也就六七十，竟然要三两。 “宅基地价钱是要比田地高，家里要是没有田地，可以买荒地，若是宅基地没有了，就没有容身之处。” “百姓家里遇了难，可以把田地卖出去，但是宅基地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对不会卖得。” 沈榕山走进旁边长满草的荒地里，接着说道。 “小时候村里有两户人家病得很重，家里卖了田地，钱不够，儿子要把家里宅基地卖了，老人死都不同意。” “怕儿子偷偷背着自己把宅基地卖掉，当晚就吃了老鼠药，人没了。” “宅基地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卖掉容易，买回去不容易，卖了宅基地之后，没有住处，村里也就容不下你。” 他若不是在山上发现一处山洞，现在怕是也不会留在沈家村。 季温禾走到荒地边上，看着他在里面找野菜：“我以为宅基地和田地价钱差不多，没想到宅基地那么贵。” 还想着二两能买一亩地的话，手中钱刚好够买块宅基地地。 “不一样，卖出去便宜，买回来得花大价钱，里正故意抬高价钱，你也没法和他说理。” “不要想着去报官，官府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闹僵了，以后在村里会处处被使绊子，官官相护。” 这一点他早就有体会。 季温禾蹲在地上托着腮：“民不与官斗，哪怕是一个小官。”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想着当官了。 “可是吃下这个亏，真的太憋屈了。” 沈榕山站起身：“温禾，想开点，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只要不是吃了大亏，吃点小亏也无妨。” “你可真想得开，总不能每次都吃亏。” 他弯起唇角：“偶尔一次，我不会次次吃亏，老实人也有反抗的一天。” “而且让他们得了便宜，等我们有事求上门时，他们也不好一口推脱。” 季温禾恍然明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没有永远占便宜的时候，也没有永远吃亏的时候。 “沈大哥，我理解了你的意思，对我们将来有帮助的，比如说里正，让他多占点便宜无妨，因为我们会有求他帮忙的时候。” 沈榕山从荒地出来：“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你对我有用，我可以吃亏忍让着你。 对我无用，偶尔可以吃一次亏，但不会次次都让你占便宜。” 季温禾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沈大哥，你有时候真的不像这个朝代的人，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疑惑地望向她：“为何这么说？” “因为在我的想法中，这里的人都是封建的，古板的。” 或许是因为他娘的影响，还有这几年在军中所经历的一切，让他改变了以前固有的思想。 沈榕山语气含笑：“一个地方，每个人的性子都不同，你是因为没有走出去过，若你到了大城州，会发现更多不同性子的人。” 季温禾心道：我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沈大哥，你以前在军中一定很厉害。” 他摇头：“不，厉害的是将军，冲在前线英勇杀敌，是我们仰望不到的。” “沈大哥，以你的能力，在军中定会有一番作为，军队没有把你留下来吗？” 能在战场活到最后，肯定会有赏识他的人。 “有，我不想，家中有两个弟弟，我答应过爹娘，要好好照顾他们。” 沈榕山捡起地上的野菜。 “我不识字，兵法更是一窍不通，有的只是蛮力，况且军中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好。” 季温禾了然，军中肯定有人看他不顺眼，不服气，暗地里找他麻烦。 起身跟着他回家：“不留下也好，咱们过着平静安稳的小日子，享受人生。” 每个人的志向不同，有的人选择保家卫国，有的人选择偏安一隅。 而她想要的很简单，做生意，赚钱，盖房子。 闲暇时躺在躺椅上，手边一壶茶，一盘果脯糕点，欣赏着落日余晖。 沈榕山将野菜放在厨房门边，拎着两个木桶：“我去拎水浇地，你留在家里。” 季温禾点头：“嗯，你去，我去兰婶家。” 上次和沈素雅说得事，得再去问问。 第59章 制作布偶 沈文山在门口编着手绳。 “文山，我去兰婶家，很快回来。” “晓得了嫂子，你去。” 季温禾来到兰秋华家，她正在院子里晾着衣物：“兰婶，我来找小雅。” 屋内的沈素雅从门口探出头：“嫂子，我在屋里呢，快进来。” “安国和沈大叔不在家吗？” “安国去镇上找短工了，你沈大叔也去了，本来他说过几天在去的，后来一想想，索性跟着安国一起去。” 兰秋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着屋内。 “进去坐，今天地里没啥事，我帮小雅一起打络子，后日去镇上。” “哎。”季温禾来到沈素雅的屋内，小声开口，“你哥不是说要带你去集市吗？怎么不等两日和你们一起去。” “大哥怕去晚了找不到活计，他给了我十文钱，让我自己去集市买。” “后日你和兰婶两个人一起，还是和村里人结伴。” “娘说和村里人结伴去，爹不放心我们娘俩去镇上，让我们跟着村里人一起。” 人多，遇到找事的也不怕。 沈素雅抬起头：“对了，嫂子，你和榕山大哥不是也要去集市吗，跟我们一道呗。” 季温禾瞥向走进来的兰秋华：“我比你们起得早，元山还有大年叔，去早点，看看手绳卖得怎么样。” 上次去镇上还是起晚了，也是她脚程慢，这次得起得更早点。 “兰婶，您会刺绣吗？” 她点头：“会，就是这手艺没有小姑娘脸绣得好，你要缝衣服还是做什么？” “不是缝衣服。”季温禾从篮子里拿出剪好的布料。 这块布料是宋大年给她包裹银子的那块，裁剪了一下。 “兰婶，你能帮我在这里绣两只眼睛，还有嘴巴，我想看看做出来成品什么样。” 布料上用碳笔画了两个圈，嘴巴的弧度。 兰秋华瞧了瞧：“成，我去拿针线来，简单，一会儿就能给你绣好。” 篮子里还有竹叶，稻草他们村里没有，让沈元山去山外捋了很多新鲜的竹叶回来。 沈素雅望着布料的形状：“嫂子，竹叶没有稻草好，干了变脆，会碎。” “我不打算用竹叶，先做一个成品出来看看。”季温禾将竹叶卷成球，“要是好看的话，我准备用在簪子上。” “挂在钥匙上也行，不过买的人可能很少，还是用在簪子上，买得人应该会多些。” 她也不能确定，只能先做几个试试水。 兰秋华拿着针线进来：“温禾，你以后出村小心点，刘二芳不是个善茬。” “她那儿子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惯的不得了，这次你是吓唬住她了，我怕过段时日她忘了，又来找你麻烦。” 季温禾趴在小矮桌上，一边看着她刺绣，一边卷竹叶：“她来一次我打一次，把我惹急了，我直接找到她家，把她房子都给拆了。” 反正这段时间她是不敢来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沈素雅坐在床里面，手指快速地打着络子：“嫂子，你今天可真把我们吓到了，我真怕你把她砍死。” 她笑道：“哪能啊，杀了人我也会去坐牢，就是吓唬吓唬她，要不然今天还有的闹呢。” 兰秋华附和地点头：“你说得也对，她在村子里可是没人敢惹的，就在你手底下吃了亏。” 看着解气，心里痛快。 季温禾提醒她：“兰婶，这个小圈里面用白线。” “好，你怎么说我怎么绣。” “兰婶，你会做鞋子吗，布鞋。” “会，你要是想学，买回来来找我，我教你。” “我娘什么都会。”沈素雅笑呵呵地盘起腿，“不止我娘，村里的婶子们也都会。” “做衣服，做鞋子，编草鞋，编竹篮，就是没有镇上的铺子卖得精细。” 她和大哥，还有爹，从来没买过衣服，都是她娘扯布回来自己做。 农家人能省则省，能自己做出来的，绝不会去镇上买。 “你买些麻，葛回来，榕山他们都会做，往后天气热，布鞋穿不上，那都是留着冬天穿。” “等粮食收成了，自己也能编草鞋，你要是想做布鞋也行，就是咱们要经常下地，穿布鞋容易弄脏。” 兰秋华觉得她不用买布回来做鞋子，不过还是随她自己。 季温禾思索了片刻：“成，布鞋等冬天再做。” 直接买棉花回来做棉鞋。 草鞋穿坏了也不心疼。 说话期间，兰秋华绣好了两只眼睛和嘴巴，递到她面前：“绣得怎么样？” “好看，兰婶这手艺哪里差了。” 两只眼睛栩栩如生。 季温禾把两片布翻转过来，对齐到一起：“兰婶，从这里绣到这里，剩一半的时候翻过来，我把这个球塞进去。” 之前在家卷过一个球，大小差不多。 “行。”兰秋华拿过他手中的两个布片，“狸奴耳朵里要不要塞东西，不然立不起来。” “要得，塞点竹叶进去，棉花太贵，要不然棉花做出来会更好看，摸着手感也好。” “你要买棉花，等六七月的时候再去买，天热，棉花会降价，但也降不了多少。” 他们家好些年没买过棉花了，不知道镇上现在是什么价钱。 兰秋华将绣好的布片翻过来，等她把竹叶球塞进去后，从外面绣，线藏进去。 不多时，一个猫猫头做好，看着可爱是可爱，就是布料不好，感觉旧旧的。 沈素雅放下手中的络子：“嫂子，给我看看。” 季温禾递给她：“手感还行，换个好的料子做出来会更好看。” 最主要的就是眼睛部分。 “兰婶，小雅，你们觉得这个能卖多少钱？” 兰秋华想了许久，随即摇头：“我不清楚，现在和以前没法比，这要是搁以前，货郎得卖四五文。” 眼睛部分没有难度，会点刺绣的都能绣得好，不像大绣品，绣得细致。 “我绣得有些粗糙，你要是想卖高价，估摸着不行。” “嗯。”沈素雅点头，“嫂子，我觉得最高也就能卖三文钱，再高估计没人买。” 她看着掌心的狸奴头，爱不释手。 “嫂子，这要挂在哪里，簪子上？” 第60章 苗婶子 上面的布条有点短，她的簪子又没有洞，根本挂不进去。 季温禾托着腮纠结：“挂钥匙上也行，或者挂在手上。” 挂在簪子上不好看，上面留出布条，这里的玉线似乎不便宜。 对了，她怎么给忘了，家里有各种颜色的麻线啊。 可是想到要买新的布料，加上手工制作成本，三文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 “唉。” 旁边的两人齐齐看向她。 兰秋华问：“怎么了，年纪轻轻就唉声叹气的。” “我在愁，赚钱真难啊。” 沈榕山打猎赚了几两银子，手中有了踏实感，可是不能一直靠他打猎。 “愁啥呀，钱本来就不好赚，钱要是好赚，咱们天天能吃上大鱼大肉，住上大瓦房。” “你家榕山是有本事的，你也不差，能想到赚钱的法子，凡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兰秋华拿过丝线，帮着打络子，继续说道。 “你看那些没本事的，镇上找不到活计，没人要，就只能在家种地。” “遇到荒年，家里更是吃不饱饭，一天吃一顿，勒紧了裤腰带，相比之下，我们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季温禾打趣道：“嫂子，咱不能跟差的比，咱们得跟好的比，跟好的比才有干劲。” “就是就是。”沈素雅瞧了她娘一眼，“娘每次都说别人家的孩子吃不饱饭，没有零花钱，衣服穿得没我好。” “你怎么不跟镇上的富贵人家比，你瞧瞧人家穿金戴银的，那手上的金镯子，我这辈子都买不到。” “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三辈子加在一起我也买不起。” 兰秋华没好气地伸手打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爹娘我们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我给你弄一胳膊的金镯子。” 季温禾在旁边笑出声：“那得有多重，小雅怕是出不了门，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笑嘻嘻地回：“我一天带一个，天天不重样。” “瞧你那样，还一天带一个。”兰秋华失笑，“大白天的，还没开始睡觉就做梦了。” 沈素雅轻轻哼了一声：“梦里梦不到，白天我想想还不行吗。” “行行行，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正谈笑着，院子外来了一个人。 “秋华妹子在家不。” 兰秋华连忙放下手中的络子：“在，在屋里呢。” 等她出门后，季温禾小声问：“是谁来了？” 声音她没听过。 “是苗婶，他儿子叫沈良，十九岁，至今没找到媳妇，是咱们村里的光棍。” “才十九岁，不算光棍。” 沈素雅伸着头看向门外：“过了十八不好找，到十九就已经算是光棍了，家里穷的，媒婆根本就不给他们相看。”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 兰秋华来到院中：“进来说话，我跟温禾还有小雅在一起打络子呢。” “温禾？”苗招弟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人，“是榕山媳妇。” 她不爱热闹，只在人进村时远远瞧了一眼。 “哎，是我婶子。” 来人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裙，眉宇间满是愁容，相貌普通，有一对大耳垂。 兰秋华介绍道：“温禾，这是你田婶。” 随即看向对面的人：“走，进屋坐去，别在外面站着。” 苗招弟笑了笑，跟着她进屋。 两人去了主卧房内，季温禾没有跟去。 “小雅，苗婶就一个儿子吗？” 沈素雅小声道：“良大哥上面还有一个孩子，田婶怀着身孕，两个月，去地里干活，孩子掉了。” “后来没过多久怀上良大哥，生他时难产，好不容易平安生下来，却也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要孩子。” 她忍不住追问：“是不是第一个孩子没了的时候，身体没有调理好。” “好像是的，孩子没了，喝了两副药，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季温禾不自觉地皱眉：“孩子流产，相当于一个小月子呢，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她丈夫也不拦着。” 沈素雅摇头：“不晓得，我也是听娘和其她婶子唠嗑说起的。”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一脸愁容了，好不容易生下的一个孩子，到了十九还娶不上媳妇，能不愁吗。 主卧房内。 兰秋华让她坐在炕边，询问：“苗姐姐找我有啥事，你直说，我能帮一定帮。” “没啥大事，就是来问问你家安国在家不？什么时候去镇上找活计。” “哎呦，你应该早点来的，我家安国和他爹今天早上走得，原本是想等去集市和我们一起的，怕找不到活计，想着早点去。” 家里地忙完了，空闲这段时日，不能在家里呆着，得去镇上找短工。 “你家沈良在家呢，他要是想去镇上找短工，明天去，或者后日逢集去也行。” 田招弟坐在炕边，佝偻着背：“我想着和村里人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既然人家已经走了，那没办法，只能让他儿子自己一个人去。 “干脆让你儿子明天一早去镇上，去的早，能找到好活计。” 兰秋华没想到她会找来，去镇上找活计，宜早不宜迟。 “苗姐姐，我瞧着你精神气不如往日了，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有些事着急没用，我家也是一样。” 他们家的情况比她家还要艰难，沈良的爹给人起房子，掉下来摔断一条腿，好在命保住了。 不过不能走远路，也不能干重活。 苗招弟深深叹息一口气：“我晓得。” 这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儿子娶不上媳妇，怎么能不发愁。 “秋华妹子，你在家忙，我回去了，改日再来。” 兰秋华送她出门：“成，空了来我家说话，慢走啊。” 送走了她，回到沈素雅的屋内。 “娘，苗婶来找你干嘛。” “问你哥有没有去镇上，想让沈良跟你哥一起去的。” “哦，她要是昨天来，正好今天和大哥一起去。” 季温禾拿起桌上的小猫头：“兰婶，小雅，我回家去了，回去琢磨琢磨，改日再来。” 沈素雅笑道：“嫂子慢走，我就不下床送你了。” “不用，你快编络子。” “兰婶也别送，我走了啊。” “哎，慢点啊。” 第61章 商量搭棚子 季温禾出了院门，往菜地的方向看去，沈榕山不在，应该已经回家了。 踏上台阶，视线望向院中，他不在。 “文山，你哥呢。” 话音刚落，沈榕山从屋内走出来：“我在这。” 他走到茅房不远处：“这里架个篱笆，不然兔子会跑过去掉进粪坑。” “下雨天兔子没地方躲，顶上要搭个草棚子，进出不用淋雨。” 季温禾两边看了看：“要不草棚直接搭到厨房边上。” 家里没有伞，下雨用蓑衣披在身上进出，很容易淋湿衣服。 尤其是去茅房很麻烦，茅房的顶没有搭好，一下雨上面就会往下面滴水。 沈榕山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先把棚子搭好，在整院中的石块。” “好，沈大哥你决定。” 季温禾进屋后，从床底拿出陶罐，听到进屋的脚步声，唤他进来：“沈大哥，我想买点布回来做衣裳。” 随即拿出手中的小布偶：“你看，我还会很多不同的样式，就是我不会刺绣，眼睛部分得让别人帮忙绣。” 沈榕山拿在手上细细瞧了瞧，夸赞道：“好看，用料再精致些，小姑娘喜欢。” “可是不知道卖多少钱合适，咱们家都没人会刺绣，不能一直让别人帮忙，要给手工钱。” 季温禾递给他一两银子：“盐少买点，糙米和糙面多买，比市场价低，哪怕只赚一文钱也行。” “按一两银子买？” 她思索片刻：“后天我们背两个箩筐去，你看着办。” 沈榕山收好银子：“温禾，你顺带买几尺白布回来。” “要白布做什么？” “装米面，铺子里的布袋要钱，两文一个，只能装下一斤米面，咱们买得多，一个布袋装不下。” “我想着真能谈下来，和老板说说，布袋下次去还给他，我们自己带着大布袋去。” “好。”季温禾拿出六百文，剩下的装进陶罐里收好。 钱不能带多，否则看到什么她都想买。 快到傍晚时，天空变得阴沉沉。 沈文山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空：“要下雨了。” 黑压压的一片乌云。 “后天不下雨就行，要是下雨，咱们还去不成了。”季温禾坐在门边麻利地编着手绳。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道巨雷。 伴随着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沈文山后退几步：“嫂子，你快往里面去，雨飘进来了。”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季温禾将板凳往后挪，目光落在院中，层层雨幕遮挡了远处的视线。 “雨那么大，会不会把地里的种子给淹死。” “会，等雨停了，要去地里瞧瞧，有水的地方要放了。” 沈文山坐在她对面，捏着手指，眼神看向厨房，接着说道。 “嫂子，我想去镇上找短工，这段时间家里农活暂时闲下来，在家里待着不是事，要么我去拿些麻绳回来搓。” “文山，不是我不想让你去，是怕你如今的身体受不了。” 他瘦，瘦得只剩骨头架子，跟自己一个样。 “镇上短工都是苦力，他们招人是要看体格的，我也担心你年纪轻轻身体落下不好的毛病。” 季温禾编好一个手绳放在旁边，和他一起望着屋外。 “等从集市回来，我有很多活计想让你帮忙，家里还有小鸡苗，要去找野菜，回来剁碎喂给它们吃。” “看你大哥能不能买到便宜的米面，若是有，想让你和元山一个去东边，一个去西边的村子。” 沈文山扭头望向身后：“嫂子，家里只有两个箩筐，要是买回来放箩筐里卖，还是挑在大篮子里去卖？” 他看到的货郎都是拿扁担挑着篮子。 季温禾起身，来到放篮子的拐角，随手拿起一个：“篮子太小，暂时先放在箩筐里，你们背着去卖。” “改明儿去山外砍些竹子回来，编几个大的圆篮子，等咱们生意好了，再买个独轮车。” 独轮车遇到不好走的地方推着费劲，可惜这里没有链条，不然能做个三轮车，到时候琢磨琢磨，自己找人打一个。 这时，厨房响起沈元山的声音：“嫂子，哥，吃饭了。” 沈文山拿起蓑衣递给她：“嫂子，你披着。” 家里蓑衣只有一件。 他转身快速跑进了厨房。 季温禾进屋后跺了跺脚：“元山，文山，我扯些布回来，咱们一人做一身衣裳，你们俩还想买些什么，或者家里缺什么。” 她感觉家里什么都缺，比如桌子，凳子等等，但是这些可以暂时不买。 两兄弟连连摇头。 “我们不缺东西，嫂子你看着买。” 衣服有，虽然破旧，可是还能穿。 仔细想了想，除了吃食，似乎什么都不缺。 季温禾无奈看向右侧的人：“沈大哥，我多给你做两身衣裳。” 他除了一身棉袄，只有两身换洗的衣物。 兰婶给她送了几身衣服， 做一身就行。 沈榕山倒是无所谓：“我衣服没坏，你们多做两身，做了好衣服我也穿不了。” 下地穿不了，进山更不能穿，容易划破。 “那不行，要做都做，要不做都不做。”季温禾咬了一口饼，“到了雨季，衣服洗了不干，你总不能穿着湿衣服。” “就这么决定了，一人做一身。” 听着她不容拒绝的语气，沈榕山露出笑意，心中暖洋洋的：“好，家里你做主。” 对面的两兄弟低着头笑得开心。 他们大哥和大嫂似乎越来越好了。 吃完饭洗漱好，季温禾盘腿坐在床铺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今天新做的猫猫头。 等沈榕山进屋，立即开口：“沈大哥，我瞧你修竹竿修得挺好，你能用竹子或者木头刻出一个簪子吗。” 用木头刻簪子好像不太行，竹子倒是可以。 “简单的能，复杂的不行，你是想做簪子卖？” “嗯，咱们用竹子做簪子，在顶端开一个小洞，再把我做得小布偶挂上去，也可以挂在钥匙上。” “价钱和手绳一样，三文钱一个，两个五文钱，至于眼睛要绣得部分，我想找兰婶。” 第62章 深夜话谈 “绣五个一文钱，复杂的再往下减，四个一文或者三个一文。” 季温禾摸着下巴，望向坐在床边的身影。 “沈大哥，这样定是不是不合适，我会不会太……” 沈榕山目视前方，双手搭在腿上：“小时候娘拿过荷包和手帕回来绣，荷包上简单的图案，比如竹子，一个一文。” “若论绣法，兰婶绣得眼睛粗糙，没有竹子精细，二者相比，眼睛更好绣，也快。” “咱们的东西卖给农家人，成品可以不同镇上铺子要求的精细。” “温禾，你记住，不管价钱有多低，都会有人抢着做，何况我们本来就不是多赚钱。” “有句话叫无奸不商。” 季温禾屈起腿，抱着膝盖：“多做几个试试水，看效果反响如何。” 等从集市回来，她再多做几个不同的布偶。 沈榕山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屋里太暗，她看不见，轻声道：“嗯，躺下。” 今天她没有先睡着，不知怎得，心里有些紧张。 屏息听着身后的动静，估摸着她躺下后，再脱去外衣，动作小心地躺到外侧。 季温禾睁大眼睛，看着模糊的轮廓：“沈大哥，你一直这个姿势睡觉不难受吗？” 他睡觉很老实，一夜到天亮不带换姿势的。 沈榕山答道：“习惯了，在军营时，大家都挤在一起，人贴着人，没办法翻身。” 时日一长，他就养成了习惯。 面朝里侧侧着睡，怕她会多想。 季温禾翻身趴起，撑着下巴：“沈大哥，我有点好奇，军营真的有军妓吗？” “有，俘虏的女子，还有听说是京都犯了罪的人家，被牵连，判为军妓。” 她皱起眉头：“犯多大的罪，会被判为军妓？” “通敌卖国，不站在皇上的一边，想推翻在位的皇上，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没有详细打听，只是听身边人谈起过。 唉，古代女子地位是真的低下，还残忍。 季温禾又问：“每个人都会去吗？” 她对他有好感，可若是个男女关系淫乱的，她接受不了。 沈榕山翻转身面向她：“我说我没去过，你信吗？” “不知道。”信也不信，毕竟男人惯会说谎。 “军营里不是谁人都能去的，就算能去，我也不会去。 爹娘说过，女子对男子忠贞，男子也该对女子忠贞，一辈子只能对自己的媳妇好。” “小时候看着爹娘在一起幸福的样子，我想着长大要和爹娘一样，生几个娃娃。” “若是成亲前有了别的女子，我不会在娶你，那样对你不公，更是害了你，我不会做这种害人一辈子的事。” “温禾，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碰过别的女子，我只……” 他只在躁动难耐时，自己用手解决过。 季温禾听着，好奇他后面未说完的话：“你指什么？” 他声音吞吞吐吐：“我、我就、没、没什么，睡。” 沈榕山翻身脸朝外侧，若是白日里，现在能看到他发红的脸。 “沈大哥，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呢，后面你想说什么呀，把人好奇心勾起来，又不说完。” 忽然脑海中一个大灯泡亮起。 季温禾犹犹豫豫，小声开口：“沈大哥，你是不是想说，你自己用……那啥过。” 她没发觉到旁边的身影僵住，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回了一个‘嗯’。 夜深人静，又是孤男寡女，不适合聊如此……话题。 轻咳一声，转移了话茬：“沈大哥，后日去集市你别忘了，看看有没有卖活兔子的。” 野兔不好抓，只希望他们能买到。 “好，快睡。” 季温禾打了个哈欠：“嗯，晚安。” 沈榕山睁着眼睛，并没有入睡。 等了片刻，听到身后绵延的呼吸声，慢慢转身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 季温禾，有时觉得她不像一个农家女子，有学识，懂得多，会的也多。 要不是她掌心干农活时留下的老茧，太阳晒黑的皮肤，他真的会怀疑她是家里遭了难的富家小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是他的妻，他定会如珍宝一样对待她。 …… 大雨下了半宿，到了后半夜变成绵绵细雨。 季温禾一觉睡到自然醒，听见开门的声音，迷迷糊糊问：“外面还在下雨吗？” “下小雨，你别起了，多睡一会儿。” “沈大哥，你要出去吗。” 沈榕山穿起蓑衣：“去地里看看，把水放了，不然会淹死种子。” 拿起锄头，又对屋内的人说道：“饭已经做好了，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你再起。” 季温禾叮嘱他：“好，你下山小心点啊，下雨路滑。” 他应了一声，将门从外面关好，稳步下山。 天空阴沉沉的，今日怕是一天都会有雨。 山下的人都在拿着农具往地里赶。 路过兰秋华家屋后，未走到地边，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榕山，小鸡苗你们别拿回去了，放在我家，这雨那么大，今天不放出来了。” 她刚才去瞧过，小鸡苗相互挤在一起取暖呢。 “兰婶，麻烦你了。”沈榕山停下脚步望着她，“吃完饭我让文山送小鸡食过来。” “成，赶紧去地里忙，下了大半夜的雨，有些种子都出来了。” 兰秋华心疼的不得了，就怕辛苦种得地，到最后又没有收成。 好在过了一阵雨停了。 季温禾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泥脚印：“院子里干脆都铺上石块，你瞧，一脚下去，多深的泥脚印。” 鞋底和鞋边上沾满了泥土，使劲跺脚都弄不掉。 他们穿着麻鞋还好，用水冲冲。 低头望着脚上的布鞋，鞋面湿了粘着泥，方才去了一趟茅房，差点滑一跤。 沈榕山在旁边整理着农具：“过两日去村长家借石锤，敲些好的石块回来。” 他原本想着先把棚子搭起来。 “走路的地方先铺上，其它地方慢慢来。” 季温禾点了点头。 这一天天气都不太好，雨一会下一会不下，毛毛细雨。 翌日。 天色未亮，外面黑咚咚的。 沈榕山先去两兄弟的屋里，把沈元山叫醒，接着又去叫季温禾。 第63章 结伴去集市 “嗯？” “起了，咱们得早点去。” “嗯，我马上起。” 她还没睡够。 季温禾在床上赖了几秒钟，强制开机，穿好衣服下床。 厨房内点着油灯，沈榕山正站在灶台前盛饭，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地说道：“盆里是热水，烫，倒点冷水进去。” 沈元山跟着进来：“大哥，大年叔是在村口等我们，还是一会儿你去叫他。” “师父在村口等，说了时辰，咱们吃完饭就走。” “好，那我们快吃饭。”季温禾洗漱好，见沈文山也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打着哈欠：“不睡了，一会儿我去找野菜，地里湿，还把小鸡苗放进去吗。” “不放。”沈榕山示意他自己盛饭，“别再冻死了，小鸡苗娇气，放在兰婶家里，你去瞧瞧。” “嗯，等天亮我再去。” 这会儿她家还没起床呢。 “差点忘了。”季温禾扭头，“兰婶和小雅她们俩今天也去镇上，和村里人结伴。” “她肯定不放心小鸡苗放在家里没人看管，文山，你去把兰婶家的小鸡苗一起拿回来，你在家里看着。” 沈文山端着碗坐下：“我吃完饭去，估摸她们也起来了。” 三人吃完饭，碗留下给他洗，背着两个箩筐，打了声招呼，三人慢慢往山下走。 “大早上的还真是冷啊。”季温禾缩着脖子，紧紧抱着两个手臂，跟在沈榕山身边。 “你走我身后，我挡着风。” 他身材高大，迎面的风都被他挡住。 伸手拽住他腰间的衣服，脚步小心：“下过雨路真难走。” 刚走到山脚下，鞋子上沾满了泥巴。 “等有钱了，一定要买辆驴车。” 去镇上方便，还能来回搭人赚钱。 沈元山走在最前头：“嫂子，咱们买平板车，我想独轮车就不买了，我们挑着去卖。” “也行啊，平板车装东西多，赶着驴车去村里卖，你们还省劲。” 这刚下过雨，没点大力气，推着独轮车根本走不了多远。 季温禾仰起头：“沈大哥，一头驴车要多少钱？” 沈榕山回道：“一头驴是九两，不算上后面的平板车，算上车子得十几两。” “真贵啊！” 驴车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能买得起驴车，家里也是有一些小富的。 “驴和牛一样，能下地干活，拉磨，犁地，价钱自然是贵的。” “而且朝廷明令禁止宰杀耕牛，死了的牛要去官府报备，勘验，是病死，老死，还是人为害死。” 季温禾好奇地问：“病死或者老死的牛要怎么处理？人为害死的牛会被判什么罪？” 沈榕山不紧不慢地回：“病死的牛，能吃得话，可以宰杀售卖，老死的牛也是。” “人为杀害会被判重罪，蹲一辈子大牢，或者砍头，还要罚钱。” “小时候听爹说起过，不知是哪个村子的，杀了牛故意说是病死的，官府查了出来，那人死不承认。” “第二天就被判砍头，罚了几十两钱，家里赔不起，卖了地不够，又卖了宅基地。” 最后依然还不上，后来那家人怎么样，他也不晓得。 “我明白了，判重罪，那么百姓就不敢随意杀害耕牛。” 这样不就吃不上牛肉了，她还挺喜欢吃牛肉的。 “对了，沈大哥，一般百姓家里一年的开销大概要多少钱。” 她到现在还没有详细问过。 “看人口多少，人口少，一年花费不到一两，人口多，一年要一两多银子或者二两多。” “里正家十几口人，一年花费估摸着要三两多，人多吃的就多，到了农忙时，不吃饱没力气干农活。”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男子胃口天生就要比女子大，不忙时吃不饱无所谓，多喝点水。 等到了秋收季节，饭里没有油水，根本顶不住。 谈话间来到村口。 村外，朱大年背着箩筐在外面等候，听到说话声，开口询问：“是榕山不。” “是我，师父。” 沈元山接过话：“大年叔，我和大哥还有嫂子一起去镇上。” 季温禾叫了一声：“大年叔。” “哎，咱们走，不耽搁时辰，早去早回。” 两条大黑狗他没带上，守在家里，给他们留了吃食。 四人结伴上路。 天色微亮，路上已经有不少驴车，没坐上驴车的，只能步行。 季温禾早上吃得饱饱的，这次让他多烙了些野菜饼带在身上。 一路上众人照顾着她的脚步，时而走得慢，时而走得快。 上午九点多的样子，终于到了镇上。 沈榕山回头，瞧见她脸上出了汗，脸色发红，心疼道：“我先送你去锦绣坊，在那里歇着等我们。” 她喘着粗气回：“好。” 下过雨的路不好走，路中间都是车辙印，有很多小水坑。 比上次来时走得还要累。 沈元山卸下背上的箩筐，拿着竹竿，上面挂好手绳：“大年叔，大哥，嫂子，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趁现在人多，我去转悠一圈。” 几人点头。 沈榕山拿着箩筐，送她去了锦绣坊，将背篓里的篮子拿出来给她：“在这等我。” “好，你和大年叔快去。” 季温禾接过篮子，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在外面把鞋子上的泥土弄干净。 确定不会把泥土带进屋内后，才走进去。 老板家生意不错，人很多，也有来交货的。 老板看到了她，笑呵呵地说道：“姑娘稍等一会儿，马上忙好。” “好，我不着急。” 季温禾站在门旁边不远处，打量着屋内的绣品。 片刻后，老板笑着开口：“今天很多来交货的，忙了点，姑娘络子都打好了。” “好了，老板你验验货。” “成，我看看啊。” 她拿出篮子里的络子，一个个细细瞧了瞧，随即满意地点头。 “姑娘手巧，打得不错，一共十八文，加上压得十文钱，一共二十八文。” 老板数了一遍，放在柜面上。 “姑娘，你再仔细数数，出了这个门要是少了，我可就不认了。” 季温禾扬眉：“我相信老板。” 当着她的面数得，少没少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第64章 买布料 “老板，我想再多拿点货，一个月来交一次行不行，我家离得远，没有驴车，来回跑挺麻烦的。” “成啊，不过你要是拿得太多的话，还得押钱在这里，且一个月时日到了，一定要来交货。” “没问题。”季温禾数了十个铜板放在她面前，“老板，一个月打得快的话，能打出多少个？” 老板想了想，回道：“几百个，你得一大早起来，一直打到晚上，家里的活计不用忙。” 她转身去了后面，不多时抱着几捆线出来：“姑娘，我给你拿六捆线，能做一百六十二个。” “你看拿回去能不能做完，晚两天没事，要是能做完，你下次来心里就有数了，可以多拿点，也可以少拿点。” 季温禾感激地点头：“多谢老板。” 把线放进篮子里，随即又问：“老板，街上哪家卖布料的便宜。” “青玉布庄，出门往右走，过五家铺子，他们家布料算是镇上最便宜的。” “好，老板我去布庄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沈榕山他们估计要一阵子，她买完布就回来。 季温禾把篮子放在柜台上：“老板，先放你这里，我等一下过来拿可以吗。” 老板笑着点头：“行，你去，一会儿过来拿。” 走到门口又回来：“老板，这条街上有药铺吗，我想把把脉。” “有的，在布庄前面，你往前走，百安堂医药馆。” “多谢老板。” 道了谢，直奔青玉布装。 青玉布庄比锦绣坊大，台面上各色布料，看得人眼花缭乱。 店伙计上下打量一眼，热情地走上前：“姑娘，想买什么料子。” “粗布，要深一点的颜色，还有白布。” 在家做农活都穿深色衣服，弄脏了不易看出来。 店伙计拿出三匹布，藏青色，浅棕色和深蓝色，都是适合农家干活时穿得。 “姑娘，你瞧这颜色如何，小店里卖得最多。” 季温禾抬手摸了一下布料：“这是麻布。” “对，粗麻布，还有细麻布。” 接着他拿出一匹细麻的布料，摸着确实要比粗麻布舒服些。 “一匹布能做几件衣裳？” “要看你做得款式，最少能做十件，衣服款式越复杂，用料越多，自然做出来的成衣数就少。” 她点了点头：“粗麻和细麻分别什么价钱，一匹。” “粗麻一匹一百五十文，细麻一匹一百八十文，姑娘要是平时干农活穿，买粗麻，结实，不易扯坏。” “不瞒姑娘，来我们店里买粗麻的最多，外穿干农活不讲究，你要是做贴身衣服，那就买细麻，不过还是得看姑娘自己。” 季温禾摸着布料，心想出门钱带少了，一会儿还得去看大夫，开药又不知得花多少钱。 “我想买几种不同的颜色，家里人多，不能都穿一个颜色。” 店伙计了然，笑道：“那是自然，我给你扯不同颜色的，够你做一件衣裳。” 他卖布料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一件衣服要用多少布料，农家人衣服的款式大差不差，就是体格大小不同。 “每块布给你多扯一些，免得物料不够，多了总比少了好。” “好。”季温禾看着其它颜色，“青色，深蓝，湖水蓝。” 她自己有四件衣服，兰婶送了三件，藕色，深棕，浅蓝，绛紫。 现在皮肤有点黑，身上很白，好好养护能白回来。 红色穿着太招摇，鹅黄，浅粉，鲜亮的颜色衬着她会更黑。 纠结了一下，选择了紫色：“这是紫色？” 店伙计抬眸看了一眼：“丁香紫，没有绛紫颜色那么深。” 她今日身上穿得就是绛紫色，丁香紫要亮一些，买回去做好，等白回来的时候再穿。 沈榕山三兄弟身上穿得衣服补丁太多了，出去做生意，她想着穿得不能太邋遢，免得让人瞧着不干净。 干脆给他们一人做两身，正好换着穿。 指着另外三种颜色：“这四种颜色也都扯一身，按一匹布算，剩下的我想扯小块布料。” 店伙计笑呵呵地应下：“姑娘你挑好颜色，一会我给你扯。” 贴身衣服还是选了粗麻布，钱没带够，她怕一会儿不够用。 他们有换洗的贴身衣物，一人再做一条，她做两件。 还要做两个大布袋，用来装米面。 余下的她选几个颜色，扯了小块，用来做布偶。 店伙计将布料整齐地叠好：“姑娘，都在这了，一共一百五十文。” 季温禾拿出荷包，数好铜板递给他：“先放在这里可以吗，我等会过来拿。” “行，姑娘别忘了。” “好，多谢。” 等她去把完脉之后，再回来拿。 按照锦绣坊老板说得，出了布庄，一直往前面走，很快看到百安堂医药馆。 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进了铺子，右侧有柜台是抓药的地方，左侧是把脉问诊的地方，还有后院，似乎可以在这里煎药。 “姑娘是抓药，还是问诊？”药童从柜台走出来。 “问诊。”季温禾回道。 “那请姑娘稍等一会儿，前面还有两个人，姑娘请那边稍坐，你前面的人出来，姑娘就可以进去。” 边上有椅子可以坐，自觉排队，靠近后院有一个小屋子，用门帘挡住。 “好，多谢。” 药童笑着摇了摇头：“姑娘无需客气。”便转身去忙碌。 季温禾坐在两个人旁边，心里有些忐忑。 姨妈不来爽是爽，但是害怕身体出问题。 年纪轻轻的她可不想身体垮了，最后早死，还没活够呢。 打量着药铺，和前世见到的中药铺子不一样，差很多，几个药童忙碌着。 后院似乎别有洞天，她有些好奇，但不好走过去查看。 等了片刻，前面的人出来后，她才起身走到门口：“大夫，我能进去吗？” “进。” 撩开帘子，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色温和，带着笑意，示意她坐在对面。 “姑娘，请把右手伸出来。” 季温禾伸出右手让他把脉，稍后又伸出左手，紧张地问：“大夫，我的身体是不是很严重。” 第65章 药铺把脉 他收回手，语调平和：“不必紧张，有些宫寒而已，能治好，日后莫要碰凉水，尤其是冬日。” “你身子有些亏损，回去多吃点好的慢慢补，这两年不易受孕，我开几副药给你。” “不用开些滋补的药吗？我自己食补大概多久能补回来？是不是吃药好的更快点。” 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回她：“姑娘不必忧虑，如果药补，要喝一两个月，是药三分毒，能食补，我还是希望姑娘食补，比喝药好。” “姑娘家中若是每日都能吃点好的，不到一年，便能养好，不过这也因人而异。” 季温禾听明白了，他是见自己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以为家里没钱，才想着她回去食补。 “大夫，吃得方面多吃哪些，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一日三餐吃饱，细嚼慢咽，吃点有油水的，肉，鸡蛋……生冷的要少吃，最好是不吃。” 药方写好，他放下笔。 “里面加了些温补的药，姑娘若是想吃药调理也可以，等这几副药吃完再过来。” 季温禾接过药方，大夫写得字都那么潦草吗，她一个也看不懂。 “大夫，我身体真的没啥事，我前段时间落了水，身体里会不会留下暗伤？” 大夫温和地笑道：“姑娘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可以再去别家把脉瞧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害怕，还请大夫别误会。” “姑娘不必忧心，忧愁易患病，按照我说得，定能把身子养好，食补或药补，姑娘可以自己选择。” 他瞧着她家中并不是有钱的，又是女子，在家中怕不受待见。 来瞧病，身边又没有家人跟着，估摸着是背着家人偷偷过来的。 季温禾听罢，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多谢大夫。” 他摇了摇头：“姑娘到柜台边抓药。” “好。” 她从里面出来，直奔柜台边，将药方递给药童。 药童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姑娘稍等片刻。” 一共五包药，一百三十文。 季温禾好奇地问：“我这些药，在药铺里是不是很便宜？” 药童点头：“是的姑娘，有些药材换成别的成效更好，但是价钱贵。” “要是换成中等药材，大概要多少钱？” “四百文到八百文，贵的几两，百两，千两都有。” 好，难怪人病了都不去看大夫，进一趟药铺，她得打几百个络子才能赚回来。 付了钱，拎着药包去布庄，然后抱着布料回到锦绣坊，等着他们找过来。 季温禾站在门口望了会儿，随即想起还有一件事，进屋向老板打听。 “老板，哪里有卖木珠的，做首饰用的。” “那多着呢，街上小摊有很多，各种珠子样式都有，便宜的很。” 她点了点头，继续在屋外等候他们。 快晌午时，终于看到两人走过来。 季温禾连忙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谈成了吗？” 瞧着他嘴角扬起地笑意，知道事情定下来了。 朱大年拍了拍箩筐，小声说道：“买回来了，这生意你们可得好好做。” 他们在那和老板讲价钱，费了一番口舌。 “元山呢，他还没来找你？” “没有，应该快过来了，集街上人少了。” 两人把箩筐放到台阶边上，在一边等候。 沈榕山看着她：“粗盐一斤三十七文，我只买了一斤，盐买得人应该会很少。” “黑面两文一斤，买了三十斤，咱们可以卖三文一斤，盐按两卖。” 一斤十六两，市场卖价粗盐最低是四十，黑面四文一斤。 黑面是最便宜的，是用差的豆子，玉米面等混合而成的杂面。 吃着粗糙，但是耐饥饿，荒年，是百姓最常买得食物。 但因为用料不好，比如豆子和玉米被虫吃过了，他们不会扔掉，直接磨成面。 听说有一些缺德的商家，会把受潮发霉的直接扔进去，一起磨成面，在对外售卖。 家中能买得起糙米的，一般不会买黑面。 季温禾有些担心：“沈大哥，大年叔，你们说这个老板会不会把发霉的豆子，玉米什么的，磨成面混在一起卖，这要是谁吃了出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宋大年保证道：“你放心，这家铺子老板我也认识，我常在他们家买东西，老板是个有良心的。” “他们家还给酒楼供货，不会做那种缺德事，你说得是那种小铺子，他们常干这种事。” 一般大铺子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万一出了事，以后可就再也没有生意了，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沈榕山附和：“嗯，大铺子不敢，坏了名声，再也做不成生意。” 听他们如此说，季温禾安下心：“那便好，等明天我们就去村子里售卖。” 余光一瞥，看到沈元山过来：“他来了。” 两人往身后看去，见他扬着笑跑过来，竹竿上的手绳卖了不少。 “大年叔，大哥，嫂子，让你们久等了，你们东西买回来了吗？” “买回来了。”沈榕山看向两个箩筐，“你背一个，师父自己有箩筐要背着。” 来时师父帮他背了一个，自己的箩筐拿在手中。 “我也买了很多东西，箩筐里还能装得下吗？”季温禾望过去。 他点头：“能，你去把东西拿来。” 将东西全部装下后，沈元将剩下没有卖完的手绳，也全部放进箩筐里。 “嫂子，我今天卖了六十三文钱，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不然还能卖更多。” 他把小布包拿给她，里面包着铜板。 季温禾接过，笑道：“比我预期卖得多，不过这东西不像吃食，姑娘们都是图新鲜。” “我再去买几种不同颜色的线，下次逢集再来卖一次，以后手绳咱们就少做些，或者不做。” 镇上的人瞧了后，有些姑娘摸索出会打了，人家自己去铺子里买线回去打。 卖过两三次之后，估摸着买得人会越来越少。 找老板买了不同颜色的麻线，付了钱后，来到外面。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温禾，我带你去瞧大夫。” 第66章 回到家 “不了，我去瞧过了，大夫开了药，包在布料里了。” “可有什么事？” 三人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季温禾笑着摇头：“大夫说无大碍，就是让我多吃点好的养养，这两年不宜受孕，要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那是得好好养着。”朱大年对沈榕山说道，“买点肉回去，以后打到的猎物不要拿来集市卖了，让你媳妇和弟弟多补补。” 改明儿他要是打到多的猎物，也送来给他们。 “嗯，晓得了师父。” 他想仔细询问，但是碍着有人在，想着等回去之后再细细问。 到肉市割了一斤肥猪肉。 季温禾路过小摊边看到有卖木珠的，珠子是普通的木头做得，最低五十个卖，三文钱。 回去路上吃着自己做得野菜饼。 天色擦黑，几人到了村口。 朱大年摆摆手：“你们回，我也回家去了。” 季温禾笑道：“大年叔，改日来我家吃饭。” “成，改日一定去。” 道了别，三人往村子里去，不想被村里人问东问西，他们直接沿着小河走到上游，从山脚下回家。 “沈大哥，忘了问你了，你在街上有看到卖活兔子的吗？” “没有，死兔子有，这段时间我每天早上去山上瞧瞧，要是掉进陷阱里受伤不严重，咱们能把它救活。” 沈榕山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累了，快到家了。” 他伸出手臂，示意她拽着自己的衣袖。 季温禾弯腰喘着粗气，没多想，直接抓住了他的大手：“累死了，回去要泡脚。” 她什么东西都没拿，走回来累个半死。 沈榕山微扬着唇，语气宠溺：“好，文山在家中应当烧好水了，走。” 走在前头的沈元山，早已回到家里。 “大哥和嫂子呢，在后面吗。” “后面呢，累死了，又累又饿，哥，快盛饭吃。” 他瘫坐在小凳子上，靠着身后的橱柜。 沈文山伸出头往山下看了一眼，见他们已经上来，转身打开锅盖：“今天生意如何？” “卖得不错，六十三文，等下次逢集再去。”瞥见走进院子里的两人，喊道，“大哥，嫂子，吃饭了。” “就来。”季温禾洗干净手，舒服地坐在小板凳上，“文山，家里没有什么事。” “没啥事，小鸡苗送去兰婶家了，她们比你们早回来点。” 这时，沈榕山走进来：“快吃饭，日后不必等我。” 饭已经盛好，三人坐在桌子边，就等着他了。 季温禾拿起野菜饼吃了两口，看向对面：“文山，你自己一个人能挑着面，去村外卖不？” “能，明天我去，去赵家村还是张家村？” “赵家村。”沈榕山担心张家村的那几个人暗地里使绊子，“咱们买了三十斤黑面，三文一斤卖。” “盐明天我磨细一点，文山，你去……算了，还是我去村长家借秤。” “我记得赵家村往北和东，还有不少村子。”季温禾听他们说过。 沈元山点头：“有很多呢，大村小村都有，我去卖手绳，只去了几个村子，还有很多村子没去过。” 山外村子多。 “那就先去赵家村，去过哪个村子你记下来，七天之内不用再去。” 一斤黑面拌着野菜烙饼，够家中吃好久。 又是野菜的季节，大家闲了，都跑很远找野菜。 “好，我知道了嫂子。” 吃完饭，季温禾泡过脚，擦洗了身体，躺在床上算今天花了多少钱。 沈榕山还买了三斤糙米，两斤粗面，一斤细面，一共花了四百多文。 加上今天有进账，卖了手绳和络子，算算花了不到四百文。 听到关门声，季温禾往里面躺了躺：“篮子里的猪肉拿出来没。” “拿出来了，明天卤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歪头看向里侧，“今天大夫把脉怎么说得。” “他说我宫寒，身体亏损的厉害，好好将养着，近两年内不能受孕，生冷的食物最好不吃，不碰冷水。” “我问了，吃药的话得吃两个月，药太苦，我喝不了两个月，所以我想食补，大夫也建议食补。” 中药她以前也喝过，最多最多只能坚持喝五天，再往后死都喝不下去，一喝就吐。 “是药三分毒，要是能把药做成丸子，那我肯定就吃药了。” 沈榕山皱起眉：“郎中也说你身子亏损的厉害，得好好养着。” 养不好很容易早逝。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季温禾歪着头：“六两多点。” “嗯，不必省钱，你们三人都要好好养，过几天我在进山一趟。” “不行。”她腾地一下坐起身，“你上次运气好，没有受伤，但你不能保证下次依然平安回来。” “深山太危险了，以后你都不要去，咱们做生意，若是卖得好，隔三差五的你就要去镇上进货。” 她不想让他进山，万一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沈榕山面上应下，心里想着家中缺钱的时候，还是得进山。 “下次去集市，我买些鸡蛋回来，这次买得东西多，不好拿，容易磕碰坏了。” “好啊，买回来用开水冲，听说这样最有营养了。” 她有点馋番茄鸡蛋汤了，还有辣椒炒鸡蛋。 夜里，季温禾又挪动到他身后，紧紧贴着，汲取他身上的热气。 睡梦中的沈榕山察觉到后，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被子，确定盖好后才缩回手。 一夜好梦。 清晨阳光好，季温禾将被子抱在院中晒，床尾的木箱也搬了出去。 “元山，你把白布拿出来，放在热水里泡，泡过之后晾晒，有四块大的白布，要缝起来，用来装面。” “嫂子，你买了好多布料。” 他抱着白布出来，浸泡在放满热水的木桶里。 季温禾擦着木箱：“给你们一人做两身衣服，丁香紫是我的，其它颜色你们三兄弟自己挑。” 剩下的白布做好小衣后，让沈榕山拿给他们。 “元山，你会针线活吗？要是不会，我拿去到兰婶家，请她帮个忙，把布袋缝起来。” 第67章 兰婶疑惑 “我会。”沈元山将桶提到边上，“大哥不在家时，我们想着不能老是让兰婶帮我们补衣服，就自己学了针线活。” “针脚我会缝得密些，不会让面漏出去，不过嫂子，衣服我不会做。” “那没事，我去跟兰婶学，初学者手艺差，你们可别嫌弃。” 他笑呵呵道：“不嫌弃，只要是嫂子做得，我们都喜欢。” 季温禾笑出声，看着从山下上来的沈榕山：“我一会儿去兰婶家。” “嗯，药喝了吗？” “喝了。” 喝了药之后，她更坚定用食补来调养身体，因为真的太难喝了。 拎着篮子，里面放了打络子的线，还有几块剪好的碎布。 “兰婶，小雅，你们在家吗。” “在呢，嫂子。”沈素雅从卧房出来，站在门口，一脸笑意，“嫂子快进来，娘去田地瞧瞧了。” 季温禾扭头看向田地的方向，一边推开门：“兰婶在菜地。” 她们家的地很大。 “小雅，你家菜地不止三分大，一共有几亩地。” “三亩地，菜地六分，剩下的都是水田地。”沈素雅转身回到屋内，“嫂子快进来坐。” “我记得沈大哥说过，村里都是三分旱地和七分水田地合在一起卖得，我家水田地才七分。” 她们家三亩地，旱地应该得九分啊。 “嫂子，这卖出去和买回来是不一样的，我们家的地一直都是三亩，没有卖过，一代代传下来的。” “也就到里正这里，他说旱地和水田地一起卖，你要是不要旱地，光要水田地，那价钱会高出几十文。” 沈素雅瘪了瘪嘴，小声开口。 “爹说里正这样卖地，他赚得更多，我不懂。” 季温禾放下篮子：“所以以前旱地和水田地价钱是不一样的，旱地便宜，水田地贵。” “一亩水田地卖二两银子，然后他把旱地划分到了水田地里，合成一亩，这样他就赚了钱。” 她思索了一瞬，点了点头：“好像就是这样，反正爹说里正赚了大钱。” “啧，头脑还真是灵活呀。” “谁头脑灵活啊。”兰秋华从地里回来，便听到她们在屋内闲聊，接了话茬。 季温禾笑道：“我们在说地的事呢，我家就七分水田地，种粮食收成不了多少，还得再买几亩水田地。” “我听小雅说，以前地不是旱地和水田地合在一起卖得，旱地价钱便宜，水田地高，我就说里正头脑灵活，这种赚钱的法子都能让他想到。” 要么说他能当上里正呢，头脑不灵活，也没法和官府打好关系。 “自从他当上里正后，我们村就是这么卖地的，不过村里人买地的少，也就不在乎他是怎么卖了。” 季温禾了然，村里人家个个手里有好几亩地，他们不需要买，就不在乎里正怎么定。 兰秋华瞥见篮子里的红线：“这次拿了不少回来，熟练了打得快，你下次拿复杂点的回来，我们交给你，比这个赚钱。” 说罢起身出门，到卧房中拿出红线。 “我去集市也拿了不少回来，这段时间空闲，就在家里打络子。” “兰婶，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再帮我绣几个，看看成品如何。” 季温禾从篮子里拿出剪好的形状布片。 “我买了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做好后让元山他们带出去瞧瞧，看有没有人问。” 不同颜色的小猫头，先做几个试试水。 兰秋华笑呵呵地拿起布片：“成啊，簪子你买回来了？” “没呢，我让沈大哥去砍竹子，用竹簪代替，小摊上卖得簪子，最低也要两文钱。” 两文钱买一个簪子，还有手工成本布料在里面，算下来根本不赚钱，还倒贴钱。 不如砍木头或者竹子，自己做簪子划算。 兰秋华拿来针线：“你这布料有些深，这配线得用亮点的颜色。” 她手中是深蓝色的布片。 季温禾点头：“眼睛也做不同颜色的，就是里面填充，还是没想到用什么代替棉花。” 稻草家里没有，要等稻子收完，那得好几个月呢。 村外人家有是有，但都放在露天被雨淋过，发霉了一股味道，她又不会处理。 “要我说呀，你干脆就用竹叶，都卷成一个团了，哪那么容易变脆。” 沈素雅在一旁附和：“嫂子，用棉花肯定是不行的，我觉得娘说得对，就用竹叶，不是一片一片的，不会那么容易碎的。” “再说外面有一层布包着呢，戴在头上，谁没事老是去捏它。” 季温禾卷着竹叶：“眼下没有别的东西代替，我是想用竹叶，等家里有稻草了，再换成别的。” “你也别纠结了，就用竹叶。”兰秋华把绣好的一对眼睛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个，“让元山他们拿出去卖，卖得好，再想接下来的事。” 也对，还不知道卖得如何呢，想再多没用。 “兰婶，你会做月事带吗，我买了些布回来，家里没有，以前都是我娘做得。” 她点头：“会，下午拿来我教你，简单，你一看就会。” “过两天，今天把布洗了，对了，还要请教你做衣裳，我想给他们三兄弟一人做两身衣裳。” “那嫂子自己不做吗？”沈素雅问。 “我做一身，上次兰婶给我送了三身衣裳，在家将就着穿，等冬天做一套新棉袄。” 他们家一人只有一身棉袄，脏了也没办法脱下来换洗，穿一个冬天。 “成，你要做衣服时让他们过来，量下尺寸。”兰秋华好奇地抬起头，“温禾，不是婶子说你，我怎么觉得你好多事情都不会呢。” 季温禾苦涩地笑笑：“兰婶不晓得，我是女娃，在家里不受待见，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做饭，洗衣服。” “针线我都没碰过，整天在地里除草，挖野菜，您瞧瞧我这双手。” 她摊开手掌心。 “再瞧瞧婶子您的，都没有我的手粗糙，看我这手心的老茧有多厚，都是干农活时留下的。” 沈素雅伸出手心，两者对比，她的手不要太娇嫩：“嫂子，你一定过了好久的苦日子。” 她的语气带着心疼。 第68章 卖了二十斤黑面 兰秋华满眼心疼，摸着她粗糙的手心：“以后日子会好的，榕山疼你，和他好好过日子。” “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对了，你从未说过你爹娘，他们是不是已经……” 季温禾挑挑拣拣，将原主受过的苦难日子全部说给她们听，逃婚之事想了想，也告诉了她们。 万一原主的爹娘找上门，她们还能站在自己身边，帮着她。 当然，不找来最好。 “兰婶，小雅，我逃婚的事，还请你们别到村子里传，越传越乱，我不想应付那些糟心事。” 沈素雅伸出四个手指做发誓状：“嫂子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说，大哥和爹我们都不说。” 季温禾伸出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对，婶子和小雅不是大嘴巴，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榕山他们仨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希望你们日子越过越好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小孩地嬉闹声。 兰秋华放下手中针线，快速出了门。 “兰婶，怎么了？” 看她急匆匆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跑出去查看。 只见几个小男孩，往她家荒地那边跑去。 “兰婶，他们不会去逮小鸡苗？” 这几个小男孩在村子里调皮的很，季温禾有点担心。 兰秋华大着嗓门：“你们几个别去那边玩，我那里养小鸡呢，你们别把它吓着。” “要是把小鸡苗吓得不吃饭，饿死了，我让你们家一人赔一只啊。” 她故意大声喊，让在地里忙活和在院子中的人听见。 几个小男孩停住脚，不敢再往荒地去。 季温禾看向村里，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抄着柳树枝，冷着脸朝几个小孩走过去。 孩子们被吓得立刻往村子里跑。 “兰婶，这是谁呀？” “秀才家的儿媳妇，叫何玉香，你叫她何婶，她家三个儿子，可是好福气。” “三个都是儿子啊，那确实好福气。” 乡下人家，生的男孩越多，在家中越是受待见，尤其是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 何玉香长得漂亮，温婉，鹅蛋脸，皮肤白，穿着鲜嫩的浅粉色衣裙，一点不像三个孩子的娘。 兰秋华望着来人打趣道：“你把孩子赶走，我这心思不就落空了。” 季温禾乖巧地叫了一声：“何婶。” “哎。”何玉香点头，“孩子调皮的很，回去我打他们一顿。” “这荒地不是榕山媳妇你们家的吗，秋华姐家怎么在里面养小鸡苗。” 她以为里面小鸡是沈榕山家的，听兰秋华刚才一喊，好像是她家的。 “我家就养了两只，白天放出去让它们一起跑，我家院子里放出来没人看着不放心，会跑出去。” 她了然地点头，随即看向季温禾：“榕山媳妇，你嫁给榕山有段时日了，这肚子没听到一点动静，可是那日落了水，身子还未好。” 算算日子，差不多这会儿也该怀上了。 兰秋华接过话：“我问过，榕山说暂时家里不要孩子，过两年再说，你瞧他们家里，哪还有地方住。” “大人都快吃不饱，小孩生下来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受罪吗，我觉得榕山说得对，过两年日子好了，再要小孩不迟。” 何玉香思索了一瞬：“榕山今年有十七了，再过两年都十九了，那时候在要孩子，是不是太晚了。” “晚啥呀，你瞧孩子瘦的，等身子养好了再说，人家榕山都不着急，咱们操那心干嘛。” 兰秋华笑呵呵地帮着她解围。 “况且周围村子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多着呢，人家娶上媳妇了，只是晚要孩子而已，咱们还是想好怎么把自家日子过好。” 季温禾在边上温和地笑着，不搭腔，因为刚才兰婶在身后冲她摆了摆手，大概意思应该是让她不要说话。 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 “唉，我这三个儿子啊，生生把家里吃穷了，私塾要是能再开起来……” 何玉香摇了摇头。 “秋华姐，榕山媳妇，我回家了，三个臭小子的衣服还没晾好呢，改日来找你们说话。” 季温禾答道：“哎，何婶慢走。” 等她走远后，才问身边人：“兰婶，她家三个儿子都多大啊。” “老大十一，老二十岁，老三九岁，个个都调皮的很。” 正是爱玩的年纪，村头跑到村尾。 兰秋华转身进院子：“温禾，进来。” “哎，来了。”季温禾收回目光，跟着她进屋，“兰婶，按理说秀才家应该很有钱，他们家怎么住木头房子。” 每年要交不少束修，青砖瓦房，以他们家的能力，肯定能盖得起。 “你没听她说三个儿子把家里吃穷了，就算盖房子，也是等他们家老大说亲时才会盖。” 盖新房，更好看亲事。 季温禾了然，又问了一些村里人家的事。 晌午回了家一趟。 沈榕山拿着买回来的一斤盐用布包好，放在光滑的石头上砸碎。 见她回来，指着篮子里削好的两根竹簪：“你瞧瞧，按你说得做的，孔不好打，容易裂开。” “沈大哥用什么打得孔？” “匕首，在战场上捡到的，很锋利。” 他让沈元山收起来了，家中没找到称手的刀具，才让他又找出来。 季温禾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不打孔也行，我用线在上面绕几圈固定，垂下来的部分打个好看的结。” 用编手绳的方式，不过得再琢磨琢磨。 “沈大哥，你空了再帮我削几个木簪，和竹簪一起，我看哪个卖得好。” 沈榕山一边捶打着粗盐，一边说道：“我多做些，拿去集市卖，镇上人多。” 说话间，瞥见山下走上了一个人，是沈文山。 他背着箩筐，满面笑容：“大哥，嫂子，我回来了，都卖完了。” 他这次出去只背了二十斤，家里还有十斤。 “我把剩下的十斤也背出去卖了，村里婶子们开心的很，说比镇上便宜一文。” “我按嫂子说得，足称，然后再多送她们小半碗，她们还说，我要是经常去卖得话，她们就不去镇上买了。” 小半碗不多，大概一只手捧起的量，按季温禾的手。 第69章 冯霞云冯大娘 沈元山从屋内出来，开心道：“我就说一定会有人买的，不会卖不完，比镇上便宜，人家当然愿意买我们的。” 沈榕山和季温禾脸上都带着笑，虽然知道能卖出去，但是真正到这一刻，心里的高兴是无法形容的。 沈文山放下箩筐，走到厨房从瓦罐里倒了水，里面是热水凉下来的。 “大哥，嫂子，我再去一趟。” 说着把怀中的小布包拿出来，里面包着铜板。 “歇会儿再去。”季温禾接过，“晌午太阳大，都是在赵家村卖得吗？” 他摇头：“不是，我在赵家村转了一圈，买的人不多，他们刚去过集市，一直往东去的。” 要都是赵家村的人买，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回来，毕竟离他们村近。 沈榕山搬了一个小板凳给他：“坐阴凉处，明日起早我去集市，黑面再去买一百斤。” “沈大哥，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背得动，不过箩筐太小，装不下那么多，得去借挑筐。” 一百斤他能轻轻松松背起。 “文山，一会儿盐你也背下山卖，我再打碎点。” 季温禾进屋，拿出六百文：“沈大哥，村里的人都刚去过集市，咱们等过两天再去镇上进货。” “到时你再买点糙米和粗面，这两样就少买一点，咱们主要还是卖黑面。” 在粮食收成之前，是他们最好卖得时候。 沈榕山将捶打好的盐给沈文山：“钱你先收着，等我去镇上再找你要，我现在去山上砍树枝，把棚子搭上。” 各司其职，沈元山要去找野菜喂小鸡，回来帮他干活或者打络子。 见他拿着砍刀出了院子，才想起一件事，连忙追出去叫住他：“沈大哥。” 这段时间一天吃两顿饭，她都有些习惯了，忘记了大夫交代的话。 仰头看向他：“大夫说养身体，要一天三顿饭按时吃，以后我们家正常吃三顿饭，元山和文山他们也都太瘦了。” 沈榕山脸上带着歉意：“小时候家中是吃三顿饭的，只是后来改成两顿，我弄成习惯了。” “你们是得多吃点，要好好养着，以后咱家一天吃三顿饭。” 他看向院子中说话的两个人。 “元山，文山，把肉拿出来卤了，从今天开始，一天吃三顿。” 两兄弟倒是没有意见，他们听大哥和大嫂的。 沈榕山垂下目光，眼神温和：“你买回来的布料我看了，多给自己做两身，我有衣服穿。” 女子爱俏，她一件鲜亮的衣裳都没有。 其实不是她不想买，而是现在有点黑，起码得白回来，再穿鲜亮的颜色，不然会衬得她更黑。 季温禾拉着他的衣袖往回走：“我有几套换洗的衣服，等冬天我们一人在做一件新袄子。” 吃，穿，她是吃放在第一位，穿放在第二位。 前世她穿衣服很爱惜，一件衣服能穿两三年，吃上面倒不是很省，想吃什么就会去买。 “对了，沈大哥，衣服颜色他俩都挑好了。” “嗯，元山挑了湖水蓝和藏青，文山挑了青色和绀蓝。” 剩下深蓝和玄青。 沈榕山望着抓住衣袖的手，笑道：“我壮，怕是要用不少料子。” “那肯定的呀。”季温禾扬眉，“我和老板说过了，按你的身材扯得布料，够用。” “兰婶说了，做衣裳时让你们去一趟，要量尺寸。” “成，等去了你和我们说一声。” 这时，沈文山从厨房探出头：“嫂子，我还想吃笋干炒油渣，放点辣子在里面。” “那你多泡点笋干，我去摘辣子，做野菜饼的时候，放一把细面在里面。” 两种面混合在一起吃。 他乐呵着回：“晓得了嫂子。” 季温禾下山时，见一个妇人在荒地边，看着地里的小鸡苗。 她没见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故意弄出动静走过去，脸上带着笑。 对方主动开口：“榕山媳妇，这小鸡苗都是你们家的。” “不是，还有两只身上染了紫草的是兰婶家的，婶子，我怎么称呼您。” “我姓冯，你叫我冯大娘，我儿子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儿媳妇你应当认识，周小玉。” 她听说过，冯霞云，看面相四十多岁，脾气好，人也勤快，和她儿媳妇一样。 季温禾尴尬地笑了笑：“周婶我见过，您儿子我没有见过。”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孩子懒得。 “他在家里天天躺着，很少出门，你自然瞧不见。” 她有时想不明白，自己那么勤快，怎么会养出一个那么懒的儿子。 “冯大娘，您这是在村子里转悠呢，还是……” 冯霞云指着西边山头：“去山上捡些树枝，路过这里瞧瞧，你养在这里要看着小孩子，别让他们过来，村里的孩子都皮的很。” “哎，多谢冯大娘提醒，我晓得了。” 季温禾打开门走进去，摘了三颗辣子。 “这辣子那么辣，你怎么吃得下去的，不嫌辣嘴吗。” 她以前也吃过，没觉得哪里好吃。 “还行，我觉得不是很辣，可能我比较重口，冯大娘，我先回家去了。” 冯霞云点头：“你去。” “哎。”季温禾笑笑，走到台阶往后瞄了一眼，她已经离开荒地，往山脚下去了。 洗干净辣子，放在菜板上，切成小段。 她没炒菜，站在一旁，教沈文山做菜。 饭烧好，四人坐在桌边吃着饭。 沈元山看向沈榕山：“大哥，你早上进山时带个篮子，路上看到有野菜，蘑菇就摘回来。” “家里不仅人要吃，小鸡也要吃，山下野菜太少了。” “嗯，我去山上找找，文山，黑面留两斤下来。” “晓得了大哥。”沈文山应道。 说到黑面，季温禾侧目：“沈大哥，咱们能不能自己磨面卖。” 他看向她：“自己磨？” “对，地里种玉米，豆子……或者我们收购，回来自己加工。” 她记得石磨可以把玉米和豆子磨成粉。 沈榕山微微摇头：“怕是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买种子花不了多少钱，比咱们进镇上进货，应该要省下不少钱。” 第70章 沈流云定亲 “咱们买的黑面，是用不好的豆子和玉米，还掺杂了其它面混合而成的，好的豆子和玉米咱们卖出去能赚不少钱。” “要是你想磨成面卖，三文钱一斤，其实是不划算的，镇上玉米面卖八文一斤，和粗面是一个价钱。” 季温禾了然道：“那看来咱们还是得去镇上进货。” 玉米和豆子能卖高价的话，她肯定是愿意到镇上卖得。 “沈大哥，你帮我留意着兔子，你跟大年叔说说呢，能不能让他也帮我们留意一下。” “你放心，我和师父说过了。” 那天她想说养兔子，沈榕山就已经和他师父提过。 两条大黑狗抓猎物是一把好手，要想抓到活兔子，还得靠它们才行。 吃完饭，沈榕山去山上砍树枝，两双胞胎，一个去村外卖黑面，一个留在家里和她一起打络子。 “嫂子，元山哥。” 两人抬头望去，是沈素雅，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小姑娘开心的很。 “小雅，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她走进厨房，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嬉笑着坐在她身边：“咱们要去吃席了。” “吃席？”沈元山纳闷，“咱们村里谁家亲事看成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里正家呀。” “里正家？”季温禾想了想，“大儿媳妇家的女儿，沈流云？” 沈流云今年好像十五岁了，在这里，确实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 沈素雅点头：“嗯，听说是镇上人家，家里可有钱了。” 沈元山好奇地问：“你听谁说得？” “牛婶，她方才来我家，和我娘说得，她看到媒婆带着礼上门。” 季温禾诧异：“前两天还没听说她相看亲事呢，这么快就定成了，该不会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两人一点了解的过程都没有。 沈素雅托着腮：“快吗？大家不都是这样，看中了就定亲事。” 其实她不太想那么早成亲，她总觉得成了亲之后，就不能像现在这般。 “快，我觉得太快了，起码让两个人相处一下。” 偏头看向沈元山。 “里正孙女成亲，咱们家要出多少礼钱，要不要给她送什么礼品？” “有钱就给钱，没钱家里有什么送什么，礼品不用送。” 季温禾不了解这里：“送钱要送多少钱？” “嫂子，我也不是太清楚，要不你等大哥回来问大哥。” 行。 沈素雅在旁边接过话：“六文，八文，十六文，十八文，都是吉利数，关系好，家里有钱就多给。” “我娘说，我们家就给八文钱，因为我娘成亲时，里正家是给了八文。” 怎么来怎么往。 “里正家办亲事，怎么着也要给六文，不能空手去。” 带东西太寒碜，人家家里又不缺米面，最主要的是怕里正心里不舒服，暗戳戳使绊子。 季温禾问道：“日子定了哪天，你知道吗？” 她摇头：“不晓得，日子定了，里正一定会一家家告知的。” 亲事说看成就看成，说定下就定下。 这日，里正笑呵呵地上门，刚走上台阶，就对着院子里面几人笑。 “榕山一家都在呢，叔今日来是请你们喝喜酒，四月十六，初八那天，一家都要去啊。” 沈榕山拿出板凳，放在阴凉处，浅笑道：“还没恭喜叔呢。” 季温禾进屋倒了一碗温水：“里正，听说流云丈夫是镇上的，相貌不错，还有一份好差事。” 沈忠眉眼都笑弯了：“确实不错，他是官府衙差的儿子，比流云大一岁，如今也在官府当差。” 他们家本就和官府搞好了关系，如今有个当衙差的女婿，以后有什么事求办，更好解决。 这门亲事他很满意，两个孩子又互相看好，简直是天作之合。 “初八那天，还有七天，里正，日子是不是有点紧，家里东西都置办好了。” 从看亲到成亲，半个月都没有。 季温禾不敢想象，若是落在她身上，只怕她会逃婚。 沈忠将手中的碗递给沈榕山：“置办东西快，两天就能办好，亲事看成，那还不快赶紧嫁出去。” 等大孙女嫁出去，后面该二孙女相看了。 他目光落在沈元山编得红色手绳上：“我听闻榕山媳妇在编手绳卖，就是元山手里的这个吗？” “对，没卖出几个钱，瞎捣鼓。” “能赚一文钱也行，瞧着怪好看的。”沈忠站起身，“行了，我回去了，到时你们一家可都要来。” “一定去。”沈榕山送他。 等两人走远后，季温禾摸着下巴：“里正刚才说挺好看的，你们说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还是单纯的夸赞。” 她想过了，编一个红色手绳，当是贺礼送给沈流云。 “嫂子，你要不送一根。”沈文山拿起一根红色的手绳，样式比较简单，“这个呢。” “太简单了，我一会儿琢磨编一个好看的，给她们家女子都送一个。” 季温禾蹲下身。 “文山，你算算看咱们村里有几个小姑娘，有几个，小雏菊手绳就编几个，颜色不同，随你搭配。” 婶子们就送最简单的样式。 “好。”沈文山回道。 沈榕山送完人回来：“温禾，你给沈流云送一根手绳去，送咱们卖得贵的。” “我正想着说一人送一根呢，送给沈流云的是明天送去，还是等她成亲那天再去送给她？” “成亲时再送。”他看向沈元山和沈文山，“那天你们留在家里，我和你们大嫂去。” 两兄弟点头。 季温禾纳闷：“怎么不让他俩一起去呢？” 沈榕山解释：“村长让我们一家都去，那是客气，咱们和村长家没有亲戚关系，只是同一个村，同姓。” “不能一家都去，去两个人或者一个人，村里其他人家也都是，不会一家全去的。” “这样啊，那我听你的。” 前世除了直系亲戚家有事，她会请假回去，旁系亲戚或者村里的事，从不回去，对这些也不太了解。 “对了，我们要出多少礼钱，小雅说她们家出八文，兰婶成亲时，里正家给了八文。” 第71章 制作月事带 沈榕山思考了一瞬：“爹娘没说过他们成亲时里正来了多少钱，不过应该和兰婶家一样。” 村里人到各家出礼钱大差不差。 “我们也给八文。” 季温禾应道：“成，听你的。” 给多了让别人瞧见，还以为他们家发财了呢。 吃了晌午饭，跟三兄弟说了一声，拎着篮子去兰秋华家。 “兰婶，我来了。” “哎，快进来，正等着你呢。” 她今天来是想请教怎么做月事带。 “呦，你买的白布啊。”兰秋华看向篮子里，“白布也行。” 季温禾疑惑：“能做别的颜色吗？” 她潜意识里觉得白色脏了更容易看出来，才能洗得更干净。 “能啊，还有用碎布拼起来的呢。”沈素雅脱鞋坐到床里侧。 “我喜欢白色，脏了一点就能看出来，才能洗得更干净。” “你等等。”兰秋华出门，将院门关好。 制作月事带在她们看来是很私密的事，不能让外人瞧见，尤其是男子。 还有一种很不好的说法，你要是盼着谁家倒霉，就把女子用过的月事带扔到他家房顶上，那家人就会倒霉事不断。 也有说扔在床底，埋在屋后的，各种说法都有。 季温禾心想，要是这样就能让人倒霉，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打架斗殴的事，看谁不顺眼，扔一个月事带到他们家房顶上。 兰秋华拿出剪刀递给她，在白布上比划了一下：“从这里剪到这里。” 剪出来是两个长方形。 月事带是两层，一头不缝死，好填充草木灰进去。 “兰婶，两层是不是太薄了，会漏？” 这要是漏了，弄得身上衣服上全都是。 “小心着点不会。”兰秋华看了一眼她剪得布条，“你要是不放心，在底下再加一层。” 季温禾点头：“加一层，漏了，弄衣服上让人瞧见多难为情。” 她的衣服染上很容易看出来。 前世姨妈量大，一来就是七天，最少也要用两包卫生巾，不算夜用。 棉花洗了不能重复用，她现在还不知道量大不大，要是量大，棉花也得用不少。 “兰婶，以前没有月事带时，农家人都用什么。” “我也是听说得，有用树皮和干草的，干草编织成一条，两端用细绳系在腰上，不过容易漏，也不舒服。” 兰秋华叹息一声。 “咱们做女人啊，不容易，来月事肚子疼，生孩子肚子更疼，你瞧瞧男人多轻松快活，受苦受罪的都是我们女人。” 季温禾拿起针穿线：“是啊，要是不成亲，估计会被人家说道一辈子。” 从古至今，没有几个女子活得容易。 “嫂子，女子要是不成亲，会被二流子盯上。” 沈素雅转动着发酸的脖子，接着说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成亲的女子门前是非会更多，有多少光棍的眼睛盯着你呢。” “可怕。”季温禾缝好两边，问：“兰婶，两头要怎么缝？” “这样缝。”兰秋华比划了一下，“要么说家中要有男子呢，寡母带着女儿不易。” “好在咱们临越国寡妇可以再嫁，不像以前，死了丈夫，寡妇不能再嫁人，要守着贞洁牌坊。” “听我奶奶说，那时乱得很，寡妇一个人在家被糟蹋了，当晚就上吊。” “啊。”季温禾抬头，“明明不是她的错。” 而且就算想死，为什么不把糟蹋她的人带下去。 “她不上吊能怎么办，怀孕了可咋整，被村里人知道，要浸猪笼的。” 兰秋华有时庆幸，自己不是生在她奶奶那个时候。 “娘，她可以瞒着呀，谁也不告诉，悄悄把孩子打掉。” 官府又没禁令说不能打胎。 “哪有那么容易哦，方圆百里，哪个村有寡妇，周边的村子里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想瞒就能瞒得住吗，郎中可不会替她瞒着，要是被捅出去，郎中也会受牵连，人家还会以为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郎中的呢。” 季温禾无奈：“人言可畏，大家都想明哲保身，也不能说不帮着保密就是错的，遇到事情，自己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家里人会因为她的隐瞒受到牵连，那她也不会帮助对方。 不让自身受到伤害，利益的情况下，大家还是都会愿意出手相助的。 兰秋华附和：“对，说来说去，自己一家子才是重要的。” 她看着快绣好的月事带：“回去用不穿的衣裳做一根带子，两边穿过去，系在腰上。” 想起她本就没什么衣服穿，起身走出门。 不一会儿，拿出一件被裁剪过不成型的旧衣服。 “我给你做一根带子，虽是旧的，但是是系在腰上，不怕你说得那什么感染什么的。” 季温禾笑着应下：“兰婶，你给我做三根，两个不够用，万一下雨不干，还没有替换的。” 其实她还想多做几个的，又怕做小衣布料不够，等剩下布料再做几个。 月事带上面多缝了一块布，有两层布遮挡，但她还是不放心，在上面缝了三层布。 瞧这外面天色差不多了，季温禾拎着做好的月事带回家，正巧碰见沈榕山从山上下来，他怀中抱着粗树枝。 这几天忙着盖棚子，他从早上忙到晚，地里转悠一遍，再去山上。 “温禾，明日逢集，我去镇上买一百斤黑面回来，鸡蛋我看能买到多少，三文钱一个。” “再割一斤猪肉回来，你不爱吃肥肉，买一斤五花肉，还是纯瘦肉。” 季温禾等着他走过来，落后他一步，免得被他怀中的树枝碰到。 “肥猪肉，五花肉，纯瘦肉价钱差多少。” “肥猪肉三十五文一斤，五花肉三十三文一斤，瘦肉三十文一斤。” 沈榕山将树枝放在院子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说道。 “肥猪肉油水大，价钱高些，吃了油水，才有力气干活，要不我买半斤五花肉和半斤瘦肉。” 家里的油还多着呢，没吃完，暂时可以不买肥猪肉。 “行，鸡蛋不要买多，二十个。” 第72章 大姨妈来访 四个人，一人一个，沈榕山他不吃，一天也要吃三个呢。 天天吃不行，还是隔两天再吃。 五花肉买回来不卤油，他们都爱吃肥肉。 晚上。 季温禾泡过脚喝了药，刚躺在床上，就感觉一阵不舒服。 急忙起身，一瞧，大姨妈来了。 得亏她今天把月事带做好，要不然现在两眼一抹黑。 “沈大哥。”她冲着院子里面喊，“你来一下。” 三人在院子里泡脚说话。 沈榕山听到她的叫声，快步走进屋内，还未靠近洞门口，只听她说：“你先别进来。” “怎么了？你慢慢说。” “沈大哥，我、我来月事了。” 他有些苦恼：“那我……我要怎么帮你？” 他不懂。 季温禾感觉又流出了很多，小声问：“元山和文山进屋了吗？” “没，还在院子里，我让他们进屋去。” 转身来到门外，见他们已经泡好脚。 “快去睡觉。” 两兄弟点头：“知道了大哥。” 确定他们上床后，才踱步来到洞口边，小声回她：“他们躺下了。” 季温禾艰难地挪动的脚步：“沈大哥，你用洗脸盆给我装一盆草木灰来。” 盆是洗脸用的，很干净，草木灰也有杀菌的作用。 “好，你等一下。” 沈榕山的动作很快，将装了一盆的草木灰放在洞口边，伸手推进去。 “还要什么？” “不要了，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马上好。”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药的原因，肚子倒是不疼，就是感觉坠坠的。 小心翼翼的将草木灰装进去。 弄好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季温禾出门洗手：“沈大哥，你明天能买点草纸回来吗？” 上完厕所，大姨妈怎么用竹片刮？ 没钱时她可以忍，但现在手里有钱，不用纸实在忍不了。 沈榕山端着一碗热水出来：“家里没有红糖，将就着喝点热水，我明天去买点红糖回来。” “一刀纸二十五张，一百文，你给我六百文，差不多够用。” “咳。” 季温禾被呛了一下，他连忙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二十五张一百文钱，那么贵！” 这算不算天价？ “粗草纸是这个价钱，细草纸一刀一百五十文。” 草纸一般人家用不起，要是买得起，谁愿意用不舒服的厕筹。 沈榕山收回手：“买粗的还是细的？” “粗的。” 细的太贵了，够买几十斤黑面了。 季温禾将碗还给他：“我回屋去了，你快收拾，明天要早起。” “好，你先睡。”他还没泡脚。 等收拾完回去，发觉她并没有睡着。 沈榕山摸黑来到床边坐下，脱着外衣：“怎么还不睡？” 季温禾语调有气无力：“小肚子不舒服，坠坠的，感觉我肚子摸着有点凉。” 她的手不热，覆盖在肚子上没感觉到舒服。 见他躺下，犹豫了一瞬开口：“沈大哥，你的手热，给我暖暖肚子呗。” 沈榕山顿时僵住，说话有些结巴：“行、行吗？” 这样应该不算轻薄她。 季温禾把手伸过去：“沈大哥，你的手给我。” 他听她的话照做，小心翼翼地伸过去。 握上他的手时，感叹道：手真热啊。 握住她的手时，感叹道：手真小，凉凉的。 大手覆盖在肚子上，一阵暖意袭来，季温禾舒服地闭上眼睛。 比暖宝宝好使。 沈榕山僵硬着身体，平躺在床铺上，眼睛望着上方：“要不还是吃药调理身体，好的快，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想让她吃药调理，但是她不愿意，嫌药太苦。 “不想吃药，太难喝了，慢慢食补。” 反正她也不着急要孩子，两人也还没到那一步呢。 季温禾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沈大哥，晚上我可能要起夜。” 他轻声回：“起来叫我一声，我给你点油灯。” “不用，我自己来，就是怕把你吵醒。” 打火石打火时，‘啪啪’响，他觉浅，肯定会吵醒他。 “无妨，睡。” 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没有用力，感受着一上一下地喘息隆起，还有他强烈的心跳声。 睡意很快来袭，季温禾沉入梦乡。 等她睡着后，沈榕山才跟着入睡，大手一直放在肚子上。 入睡前，季温禾提醒自己不要乱动翻身，怕侧漏在床铺上。 半夜，感觉到要浸透了，急忙掀开被子起身。 沈榕山感觉到身边的人醒来，睁开眼睛：“先别下床，我把油灯点上。” “嗯。” 油灯亮起后，他转身去了外间等候。 季温禾看着被浸透的月事带，拿出新的换上。 三条月事带根本不够用，得多做几条。 皱眉望着换下来的东西，不能放在屋里，一股血腥味。 “沈大哥，你拿一个篮子给我。” 沈榕山拿了一个新篮子，背对着递给她。 她将月事带放进去，以后这个篮子就专门给她放这个用。 换下的衣服，小心盖在提手上，拎着走出外间。 “给我。” 他伸手接过。 “沈大哥，放在外面，血腥味会不会吸引来山中的野兽？” “无妨，我们在山脚下，它们在深山里，你回去睡，我放灶台后面，明天再收拾。” 季温禾点了点头。 夜里没有再起夜，一觉到天亮。 她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不在，伸手一摸，旁边一点温度没有。 今天去集市，估计天没亮就起身了。 起身换了新的，暂时放在屋内，吃完饭再拿去小河边洗。 两兄弟在厨房。 沈元山看到她来，交代道：“嫂子，大哥走时说了，你不能碰凉水，衣服放在家里他回来洗。” 季温禾眼睛一瞥，看到晾衣杆上挂着她的衣服，还有洗干净的月事带。 他……不嫌晦气吗？ 兰婶提过，男子都很嫌弃女子的月事带，尤其是沾了血的。 不过听她说，沈大叔倒是不嫌弃，偶尔还会帮着洗。 “嗯，先吃饭。” 等他回来快晚上了，干了怕不好洗，一会儿她还是得拿去洗了。 拿着盆，拎着篮子往小河边上游走时，遇到了两个找野菜的小姑娘。 第73章 沈孤雁和沈芷嫣 小姑娘们见到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季温禾脸上带着笑意，主动搭话：“你们好，我是沈榕山的媳妇，季温禾，你们可以叫我温姐姐，也可以叫我嫂子。” 两人异口同声：“温姐姐。” “哎，你们来挖野菜呢，怎么那么早，吃过饭了吗？” 其中一个小姑娘回道：“吃过了，温姐姐吃过了吗？” “嗯，我也吃过了。” 小姑娘瘦小，眼睛又大又亮，透着纯真。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沈孤雁，今年十四岁了。” 季温禾诧异，因为她看着一点不像十四岁的小姑娘，倒像十一二岁的。 “你是哪个婶子家的？” “我娘叫钱红娟。” 她了然地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小姑娘：“那你呢。” 这个小姑娘胆子很小，躲在沈孤雁身后，眼睛不敢看向她，说话声音也很小。 “我叫沈芷嫣，我娘叫张秋娥。” 沈孤雁接过话：“她和我一般大。” 季温禾记得，张秋娥的丈夫脾气不好，对妻女似乎也不太好，难怪小姑娘胆子小。 笑眯眯地看着她们：“那你们接着找，我去小河边洗东西，不要往上面走啊，深山里危险。” 两个小姑娘乖巧地点头。 她拎着篮子来到小河边，在不远处找了一块石头，用盆舀水将石头冲干净。 在上游，不能把东西放在水里面洗。 家里没有洗衣服的盆，等沈榕山回来，还要让他打两个大盆，用来洗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血沾在上面时间长了，有点难洗，她搓了好久。 季温禾怕有人从山上或者山下上来，时不时的往两边看去。 眼神一瞥，两个小姑娘就在不远处，兴许是对她好奇，总是会偷偷打量。 她淡淡一笑，将篮子也冲干净，把洗好的月事带和皂角放进去。 站起身，捶了捶后腰。 缓步走过去，语气轻柔：“你们两个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沈孤雁蹲在地上仰起头：“找到一篮子就回家，温姐姐要回去了吗。” “是啊，不过我不着急，陪你们说说话。” 旁边的沈芷嫣低着头，抠着指甲盖里的泥土。 季温禾也蹲下身，看着山下的方向，想到里正家的女儿十五岁就要成亲了，好奇地问。 “你们今年十四岁了，家里有给安排看亲事吗？” 沈孤雁点头：“我家让我去相看了一个，人家瞧不上我，说我太瘦太小了，怕不好生养。” 她很担心自己将来嫁不出去，没人要。 “温姐姐，我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季温禾伸手将她头上的草叶拿下来，目光温柔：“不会的，你现在还小，家里就那么着急了吗。” 她们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没有反抗的权利，也根本不会反抗。 “我弟弟十三岁了，再过一年，也到了相看亲事的年岁，奶奶和爷爷说家里太小，等我嫁出去拿到聘礼钱，给家里起房子。” 她奶奶还说过，养女儿是没用的，赔钱货，只会浪费家里口粮，长大了还得送给人家。 听到爷爷奶奶的话，她心里很难过，她可以吃少一点，多干点活，让他们不用那么辛苦。 季温禾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悲伤，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是她的命运，旁人不能干预，也无法帮助她。 转移了话题：“孤雁，你有几个弟弟。” “有两个，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二弟叫沈正德，三弟叫沈文德，我们的名字都是秀才叔起得，比我奶奶和爷爷起的好听。” 她来了兴趣：“那之前你爷爷和奶奶想给你们起什么名字。” 沈孤雁歪着头，眼睛亮亮的，瞧着让人喜欢。 “奶奶想让我叫丑丫，弟弟们叫铁蛋和二狗， 爷爷说起贱名好养活。” 季温禾忍着笑：“那后来你们怎么不叫这个名字，是你爹不同意，还是你娘不同意，然后才去找秀才起得。” “起名是爷爷奶奶定的，爹娘做不了主，我们小时候是叫这个名字。” “后来秀才叔听到了，他说万一我弟弟将来考取了功名，取这样的名字，是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后来爷爷和奶奶就让秀才叔帮忙重新取一个名字，秀才叔说两个小的都改了，给我的也改掉。” 秀才说姐姐名字难听，弟弟将来也还是会被笑话的，爷爷奶奶才点头同意。 “我记得私塾很早就停掉了，咱们村里的男娃，小时候都去过私塾吗？” 沈孤雁点头：“去过，他们识些字，女娃去不了，家里人不让。” 其实她也想去识字，很羡慕弟弟们。 季温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看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沈芷嫣：“芷嫣，孤雁，去我家，我送你们一人一条手绳。” 两个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孤雁不确定地问：“温姐姐，你真的要送给我们吗？” 她们见过沈素雅手上戴得手绳，很漂亮，她有好多条，每一样瞧了都喜欢。 “当然了，我从来不骗人。”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家里新做了好多呢，你们自己挑一根。” “谢谢温姐姐。” 沈芷嫣也小声的道了声谢。 她笑着：“不客气。” 季温禾带着她们回家，指着院中在挖坑的两兄弟：“他们你们知道叫什么吗？” 两人点头。 “元山哥哥，文山哥哥。” 她这才想起来，他们同岁。 沈元山笑着应下：“我们比她们大几个月。” 可是瞧着面相，身高，一点不像同岁的。 季温禾将篮子放在一边，进屋拿出竹竿，上面挂着手绳，对她们招手：“来，你们自己选，喜欢哪条拿哪条。” 小姑娘们开心地挑选。 沈孤雁选了一条样式复杂，配色多的，带着小珠子的。 沈芷嫣选了一条两种配色，样式简单，没有珠子的。 “芷嫣，你喜欢这条吗，这里还有很多其它的颜色和样式，没关系，大胆的挑，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 她脸上洋溢着开心：“嗯，温姐姐，我就喜欢这条，我能要它吗？” 第74章 量尺寸做衣裳 季温禾笑着点头：“当然，我说了送给你们，自然不会食言。” “回去后你们爹娘要是问起，就说是我送给你们的，他们要是要下来，你们不要给。” 他们应该不会抢小孩子的东西。 “嗯，知道了温姐姐。” 伸手摸了摸两人的头，扬着笑：“好了，快去找野菜，找完赶紧回家。” 两人拎着篮子，开心地扭头和她挥手告别。 等走远后，季温禾叹息一声：“多好的小姑娘，家里人为什么就不能对她们好点。” 沈文山进厨房喝水，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两小姑娘的背影：“咱们农家人大多重男轻女。” “村里也就只有兰婶家，李婶家，王婶家，陶婶家对女儿好点，其她人家大多打骂，说女儿是赔钱货。” “疼女儿是疼，但还是没有儿子重要。”沈元山放下手中的铁锹，“我们爹娘也是，女儿会疼，但更疼的是儿子。” 是啊，他们都想着传宗接代，养儿防老。 季温禾趁着他们两人进屋歇息喝水，将月事带挂在栏杆上晾晒。 随后进屋又缝了几条月事带。 出来见他们茅房旁边挖出了一条小沟，走过去帮忙，捡起旁边的树枝，一个个插进土里。 靠近山壁处留了一个门。 “元山，进出茅房的门留得小不小，抬粪水方便吗？” “不小，能走下。” 他们刚才试过了。 三人一直忙活到晌午。 沈文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嫂子，我去洗菜做饭，你们歇会儿。” “你去，我把这个门绑好。” 季温禾望着挖好的大坑，沈榕山去山上砍了一棵树回来，有成年人小腿粗。 一棵树用斧子砍成三段，院子里有六个坑，还要再去山上砍一棵树扛回来。 拍了拍手，看向院子外被砍成三段的树木：“元山，咱们下午把树木埋进去。” “等明天让你大哥去山上，再砍一棵树，剩下的就是顶了。” 沈元山走到门边洗手，提醒道：“嫂子，后天要去里正家，你要送给沈流云的手绳编好了吗？” “快了。”余下一点收尾部分，季温禾走过去洗手，“你们见过里正女婿没。” 他摇头：“没见过。” 他们家在村尾方向，又很少下山，村子里发生什么事，如果不是刻意去打听，他们根本就不知晓。 她有些好奇沈流云的丈夫长啥样。 里正家不像旁人家，家里虽然重男轻女，但几个孙女都养得白白嫩嫩的，人也漂亮。 上次远远瞧过一眼，三个女孩中，沈流云长得是最好看的，一举一动，很有富家小姐的范。 吃完晌午饭歇了一会儿，把树木埋进坑里填上土。 “嫂子，我去山外砍竹子回来，编个圆筐。”沈元山拿着砍刀。 “先等等。”季温禾进屋拿出篮子，里面是两件布料，“去兰婶家，量下尺寸，给你们做衣服。” 她学会了几种针线的缝法，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沈文山开心地从屋内出来，将门锁好：“嫂子，我们走。” 以后他们有新衣服穿了。 三人来到兰秋华家，给两人量好尺寸。 沈元山第一个量好：“嫂子，我先去了。” “哎，你去。”季温禾正在学怎么量尺寸。 “这做衣服也很简单，多看两次就会了。”兰秋华瞥向旁边认真看的人，笑道，“你聪明，一学就会，榕山呢。” “他去镇上了，去买黑面回来卖。” 她不打算隐瞒，也隐瞒不了，村子里的人很快就会知晓。 沈素雅从门外进来，好奇地问：“嫂子，榕山大哥是要做货郎吗？” “对，我们家的地少，光靠地里的收成，怕是挨不过冬天。” “猎物不是天天能打到的，进深山太危险，我不想让他去。” “现在做得手绳也不会一直有生意，总得想点别的法子。” 季温禾望向沈文山。 “你回家去，我傍晚前回去。” 他点头：“好，兰婶我走了。” “哎，去。”兰秋华应道，“温禾，你家卖黑面一斤多少钱。” 她想着要是便宜，以后可以直接从她家买，不用大老远跑去镇上。 老是让村里人帮着带回来，时日长了，人家心里也会不舒服。 季温禾跟着她来到沈素雅的房间：“一斤三文，比镇上便宜一文。” “娘，以后我们可以在嫂子家买呀，省得我们来回跑了，对了嫂子，只卖黑面吗？没有其它的。” “暂时只有两样，黑面和盐，先卖一段时间，再问问村里人缺啥，我们再去镇上买回来售卖。” 兰秋华坐到她对面：“村里一般缺的就是吃食，黑面，糙米，粗面，细面，油盐酱醋。” “再有就是针线，布料，这些买得人少，要是镇上进货太贵，就别卖，光卖吃食。” 用的东西没有吃食好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一步一步来，等将来生意好了，再进其它的东西卖。” 季温禾打算这次进货都卖完后，就让沈榕山去镇上进糙米，粗面，回来一起卖。 兰秋华拿过红绳：“以后我们家就不用去集市上了，缺啥到你家去买，我这老胳膊老腿跑不了那么远的路。” “诶，你不如开个杂货铺子，咱们附近的村子多，不怕没生意上门。” 比他们还要远些的村子，也可以到村里来买，比去镇上省事多了。 沈素雅附和：“对，开个杂货铺，比自己挑着去卖好，到下雨天，泥路不好走。” 最重要的是开了杂货铺以后，铺子里能卖很多东西。 “兰婶，小雅，不瞒你们说，我和沈大哥就是这么打算的。” 季温禾缝着衣服，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手里头没那么多钱，宅基地暂时买不起。” 手里头的钱不敢多用，也不敢乱用，万一哪天遇到大事，手里有钱不慌。 兰秋华打着络子，想了想：“咱们村里山脚下的宅基地要便宜一些，村里人少，空着好多宅基地，你瞧好哪个就买哪个。” “为什么山脚下的宅基地要便宜？”她不解。 第75章 兰婶买面 沈素雅接过话：“山脚下碎石多，地基不好打，也不好种菜。” “还是因为山脚下危险，小时候听老人说过，有的山里发生山体滑坡，砸死了好多人。” 所以买宅基地很少愿意选择在山脚下。 季温禾想在村口处买一块地：“兰婶，你觉得村口的地如何？” 兰秋华抬眸：“你想以后把铺子开在村口处？” 她点头。 “不好，离出口太近了，除非你晚上住在铺子里，看着铺子，不然会有人来偷东西。” “那旁边又都是地，山石，我觉得你在村子里选块好地方，铺子开在前面，后面是住得地方。” “或者买两块地，一边盖铺子，一边住人，这要是有人来偷东西，你们能及时发现。” 村口边上不是好地，买下来不划算，等以后哪天想卖出去都没人要。 季温禾听了她的话，思索片刻：“把铺子开在村口处，我是想着他们进出买东西方便。” 不用从村里绕一个圈到村尾。 兰秋华劝道：“你管他们干嘛，他们要是想买，在乎走那么点路吗，你得考虑你们自己。” “村口那处空地不是好地，婶子是不想你们买，等你想卖时，没人会买的。” 沈素雅在一旁帮劝：“嫂子，你就听我娘的，我娘不会害你的。” 季温禾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兰婶，等沈大哥回来，我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现在不买，还是以后再说。 太阳偏西，沈榕山挑着两个筐进村，背上背着一个箩筐，他早上走得早，晚上回来的早了些。 有几个婶子坐在家门口闲聊，看着他挑着两个筐进村，都好奇地伸长脖子。 其中一个疑惑：“这沈榕山挑得什么东西？看着怪重的。” “看不出来，还用布盖着。” “前几天我见到沈文山背着箩筐出门，快晌午了才回来，也不晓得出村做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哎，你喊一声问问。” “要问你问，我才不问，瞧他那张脸我就怵得慌，我可不敢问。” 几个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怎么去兰秋华家里了，难道是给他们家买得东西？” 有两个妇人站起身，踮着脚往那边看。 沈榕山挑着筐站在门口：“兰婶，温禾在你家吗？” 她说过今天来找兰婶做衣裳，这会儿天色还没黑，想着应当还在，便过来问问，顺道一起回家。 季温禾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出门，兰秋华在她身后打趣。 “瞧你急的，就大半天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两个月没见了呢。”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顺不顺利，被人曲解了意思，倒也没有开口解释。 沈榕山望着跑出来的人，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慢点跑，莫要摔了。” “沈大哥，怎么样？都买回来了吗。” “嗯，买回来了。” 和老板谈好了，一切顺利。 兰秋华见不远处的几个人在好奇看向他们，眼珠一转：“榕山，婶子买二斤黑面。” 说罢，从荷包中掏出六文钱递给季温禾。 她没有接，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望着沈榕山。 “兰婶，我不在家，多亏你照顾文山他们，恩情无以为报，这钱我们不能收。”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咱们住在一个村，自是该相互帮衬的，再说以前你爹娘也没少关照过我们家。” 兰秋华上前一步，要把钱塞在他手中。 沈榕山推着她的手臂：“兰婶，我……” 话未说完，被她打断：“听婶子的，收下，以后婶子要常在你这里买东西，你不能每次都不收。” “你要是不收，那我宁愿往镇上跑，也不在你这里买东西，收下，别让婶子不高兴。” 沈素雅在后面瞧着：“榕山大哥，你就收下，你不说我们心里不安心，吃着不得劲。” 见他还是往后退不收，干脆从她娘手中拿过钱，直奔季温禾去，强硬的把钱塞进她怀中。 “嫂子，你可不许拒绝，再这样我和娘都要不高兴了。” 她抱着她的手臂撒着娇。 “我喜欢嫂子，我还想去找嫂子玩呢，我们两家要好好处着，不能闹矛盾。” 兰秋华笑着：“对，你不收，以后婶子可不和你们说话了，你们也别来我家了。” 季温禾无奈，目光看向沈榕山，只见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害，客气啥。” 买卖东西本就要给钱，不能因为两家的关系，而不收钱。 兰秋华笑呵呵地从屋里舀面用得勺，拿出布袋，一次能装两斤：“来，榕山，装这里面。” 季温禾接过，舀了满满一袋：“兰婶，一会儿其她婶子过来问，您和她们直说。” 她一直没主动告诉村里人，感觉怪怪的。 总不能抓住一个人就说，我们家卖面，以后你来我们家买面。 她觉得还是经过别人的口，说出来会比较好。 “我正有这意思呢，榕山挑着两个大筐，还背着一个箩筐进村，她们瞧见，肯定会来向我打听的。” 兰秋华找他买面，一是家里确实需要，二也有这层意思。 他们小夫妻要是能把日子过起来，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沈素雅用余光看向几个婶子：“她们快等不及了，估计好奇死了。” 几个人心里确实好奇。 “那是黑面，兰秋华还给他们钱，不像是帮她买得。” “我看那筐里都是黑面，该不会是买回来卖得，他们家不是在卖手绳吗？” “咱们在这里猜有什么用，一会等他们走了去问问，他们要真是卖黑面，比镇上还便宜的话，咱们以后可以从他们那里买。” “村里都多少年没来过货郎了，以后日子好起来，估摸着也会有货郎来咱们村。” “诶诶诶，他们走了，咱们过去瞧瞧。” “你别急呀，人家不还没走远吗，等他们走上山了咱们再过去。” “怕啥呀，发现就发现呗，咱们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你们不去，那我可去了。” “诶，你等等，咱们一起。” 第76章 吴彩凤买面 兰秋华把面放在缸里，再用盖子盖上，上面压着盆，防着老鼠和虫子进去。 等了没一会儿，她盼得人来了。 “秋华啊，在忙什么呢。” “陶大娘，牛婶，冯大娘，吴婶。”沈素雅出来挨个叫了一声，又转身回屋。 她不爱和村子里的婶子和大娘们说话，总是会问她的亲事，乱七八糟的，烦人的很。 兰秋华笑着出来：“呦，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来，快进屋坐。” “不了，在村子里面闲转，转到你们家。” 陶春梅，王二凤的婆婆，丈夫死了多年。 “秋华，刚才瞧见榕山和他媳妇在你们家，他去集市上买了什么东西，那么多，看着怪重的。” 冯霞云，周小玉的婆婆，两人都是勤快的，爽利。 她们一来直奔主题，兰秋华也不拐弯抹角。 “他们家做货郎，卖黑面和盐，黑面三文钱一斤，比镇上便宜一文。” “家里黑面要吃完了，就从他们家买了两斤，比镇上便宜，还不用我大老远的跑去。” “呦，那确实便宜。”牛桂兰的眼神望着半山腰处，“就卖盐和黑面，不卖其它的吗？” 兰秋华笑着开口：“其它也卖，眼下卖这两样，你们以后可以去找他们买，一文钱也是钱啊。” 四个人连连点头。 “我去找他们买两斤，家里剩下的黑面不多了，想着下次逢集去集市买。” 吴彩凤笑呵呵地走出门，边走边说。 “赶巧了，省得我自己跑去集市了，你们聊，我回家拿盆去。” 其她三人上次去集市买了米面回来，家中暂时不缺。 牛桂兰好奇地打听：“榕山在镇上有认识的人啊，要不然哪能找到铺子。” 没有熟人，铺子里老板是不会随意低价卖货给你。 兰秋华明白她想问什么：“我也不晓得，有些事不好打听，反正能从他这里买到便宜的面，其它我不多问。”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别人打听了，弄不好会让人家以为你要跟他抢生意，再说了，你问人家也不会说实话。” 三人颇有默契的一头。 陶春梅笑道：“以后家里没面了，就去找他们买，天色暗了，得回家做饭了，你忙，我们先走了啊。” “哎，你们慢走啊，改日来玩。” 等她们走后，沈素雅从屋内出来：“牛婶知道了，过不了一会儿，整个村子人都会知道了。” “那不正好，让她传话。” 村里不管谁家的事，只要牛桂兰晓得了，不出半个时辰，整个村里人都会知晓。 兰秋华望了一眼天色：“做饭吃，你去把野菜洗了，我和面。” 沈素雅‘哦’一声。 这边两人回到家，两双胞胎正在院子中打络子。 说起来，络子本是她拿回来打得，结果自己也没打几个，都是他们在打。 季温禾把篮子放进屋内，一转头，见他将东西放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根木簪。 “温禾，我在小摊上买得，三文钱，你看这里有个小孔，把你做得小猫布偶穿过去挂上。” 戴在头上一定好看。 这句话他在心里说得。 男人这种行为得好好夸赞，不能打击了他的积极性。 木簪子很普通，上面没有任何雕刻的纹路和花样。 “谢谢沈大哥，我很喜欢，明天我就把小猫布偶挂上去。” 见她露出欣喜开心的神色，沈榕山知道簪子买得值，脸上难得流露出羞涩之意。 “你喜欢就好。” 随即走到箩筐边蹲下身：“买了半斤五花肉和半斤瘦肉，二十一个鸡蛋。 从两家买得，老人家剩七个鸡蛋，我全要了。” 季温禾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的篮子：“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明天早上烧野菜鸡蛋汤。” 这样一家人都能喝上。 看着他拿出五花肉和瘦肉，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一顿都烧了，切一半留着也没有多少，文山和元山好久没吃肉了，咱们俩也是。” 沈榕山自然是听她的，没有任何意见：“好，分开炒。” 她不吃五花肉。 季温禾小心地将篮子放在拐角处：“不用分开，就放在一起炒，大家一起吃。” “对了，今天早上文山他们去山上找了不少木耳回来，炒两个菜，炒笋干和木耳，我都放辣子进去哦。” “放，我喜欢放辣子吃，但是不要放太多。” 太多他会觉得很辣。 她点头：“好，我少放点。” 两人正说着话呢，屋外响起沈元山的声音：“大哥，嫂子，吴婶来了，她手里拿着盆。” 季温禾看着他：“是不是来找咱们买面的？” 沈榕山也不确定：“我出去瞧瞧，你把鸡蛋和肉放里屋去。” 倒不是见不得人，就是怕人家知道他家里吃得好，以为他手里有很多钱，来找他借。 不借又不好，都是一个村里的，有难不能不帮。 借，自己家人骨瘦如柴，有钱当然是花在自己家人身上，财不外露。 都说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 季温禾明白他的意思，把东西拿着里屋的桌子上放好。 吴彩凤拿着盆上门，离老远就笑道：“榕山，我听秋华说了，这以后家里缺什么，我就来你们家买，你可别给我缺斤少两啊。” “放心，吴婶，只会多送不会少。”沈榕山迎着她进屋，“家里地方小，屋里有些乱。” 她打量了一眼：“小是小了点，不过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家里有了婆娘就是不一样。” “吴婶。”季温禾笑笑，家里东西都不是她收拾的，是他们三兄弟收拾的。 东西不多，看着整洁。 沈榕山拿出秤：“吴婶，您要多少？” “两斤，吃完我再来买。”把盆递给他，“你天天出去卖，还是隔几天出去？” “眼下卖出去就去镇上进货，有很多村子没去过，走一遭，让他们知道。” “日后定个时日，五天或者七天，说不准，等以后再看。” 吴彩凤点头：“这段时日就辛苦些，让村里的人记住你们，货郎不多，正是好赚钱的时候。” 第77章 有点失落 随即又打量了一番屋内：“赚钱在山下买个宅基地，山洞里太阴冷，地方也小了些，将来有孩子住不下。” 季温禾不想听别人催生孩子，来到厨房，让沈榕山自己和她解释。 “嫂子，辣子摘回来了。”沈文山指着在盆里的辣子，“辣子太小，我多摘了几个。” 还没完全长成，就被他们摘下吃了不少。 “我来切，你和点面，炒完菜烙饼，今晚咱们做野菜疙瘩汤。”再打两个鸡蛋。 一天吃三顿，让每个人都吃饱，家里粮食消耗的快，上次买得粮食快吃完了。 得亏能去挖野菜，不然四口人，又都是大食量，根本撑不到现在。 “元山，文山，这段时间你们每顿饭都吃饱了吗？” 沈云山从灶台后面伸出头：“嫂子，我们不想骗你，其实没有吃太饱。” 家里粮食本就不多，真让他们敞开了吃，那点粮食根本撑不了几天。 “黑面我们留十斤下来。”季温禾想了想，又说道，“等卖完，让你哥多买些糙米回来。” “以后你们敞开了肚皮吃，吃得饱才有力气，才能长高个。” “咱们现在有赚钱的门道，虽然赚得不多，但也不用太过省吃俭用。” 他们挑着筐出去卖，要走很远的路。 “不过不能一下子吃太饱，吃个八分饱，以前饿惯了，突然间吃太饱，胃会受不了。” 就像她现在，比以前多吃了一点，但每次都不吃饱，七八分饱就停下。 两人虽然不懂，可很听她的话。 这时，吴彩凤端着面从屋内出来，路过厨房，笑着对她招呼一声：“你们俩跟着嫂子做饭呢，温禾啊，我先回去了。” “哎，吴婶您慢走。” 过了一会儿，沈榕山拿着肉走进来：“温禾，钱放在床头了，你记得收起来。” “好，对了沈大哥，黑面咱家留十斤，等这批卖完，进点糙米回来，看有没有人买。” 沈元山接过话：“买肯定是会有人买的，只是买黑面的人更多。” 大多数人家还是会选择便宜的黑面，烙饼吃。 “成，糙米少买点，明天元山去还是文山去？”沈榕山看向他们两个人。 季温禾切好肉片，直起腰：“要不你们两人分开，去不同的村子，或者一起，累了可以换人。” 自留十斤，还有九十斤，他们两人瘦小，一个人挑着太累，脚程慢。 两兄弟对视一眼。 沈文山说道：“我们一起去。” “好。”沈榕山洗干净手，接过菜刀，“我去山上砍树。” “那我去兰婶家，这两天把衣服做好，以后你们出村就穿新衣服。” “好啊，谢谢嫂子。”两人都很开心。 季温禾笑了笑，开始准备炒菜。 晚上吃完饭，沈榕山端着一盆热水进屋，放在床边，起身要离开时被她叫住。 “沈大哥，来了月事是不能泡脚的，不然会出血多，严重的可能会大出血。” 他一顿，语气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娘也没和他说过。 季温禾笑意盈盈地开口：“嗯，现在沈大哥知道了，女子来月事是不能泡脚的。” “我没有怪沈大哥的意思，所以你别放在心上，对了，草纸买回来了吗？” “买了。”沈榕山放下盆，转身去箩筐里拿出草纸“一共二十五张，用完我再去买。” “好小啊。” 长宽都不超过十厘米，还没有她的手掌大。 “铺子里有卖七十张的，这次用完，下次我买多的。” 带去的钱不够，他就没买。 季温禾将纸放进箱子里，里面放着洗干净的布料：“不买那么多，我怕时间长会潮了。” 她只在来姨妈的时候用，草纸太贵了。 沈榕山点了点头，端着热水出门，两兄弟已经把碗筷洗好了。 “洗漱完快去睡。” 沈文山坐在小板凳上，脱了鞋，把脚放进热水里，舒服地眯起眼睛：“大哥，以后我们家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那是自然，只要咱们肯干，肯吃苦，日子不怕好不起来。” 不只是他们，三年农户不用上交粮食和赋税，每户人家日子都会好起来。 沈榕山望着挤在一起泡脚的两人，面带笑意：“你们嫂子说得对，你俩去镇上不好找活计。” “家里如今做货郎的生意，出去售卖还得是你们，农活你嫂子做不了，我还要去镇上进货。” “你们俩都去镇上找活计，我和你嫂子在家里忙不过来，这张脸出去会把人吓着。” 十里八乡估计早就传遍了，沈家村上战场的沈榕山回来了，他杀过人。 大多数人都是畏惧他的。 两兄弟连连点头。 沈元山拿过擦脚布，眼神里带着憧憬：“大哥，以后你去镇上进货，我们俩出去卖，嫂子在家打络子。” “等赚了钱，买地，养小鸡，养小猪，天天吃肉，一天三顿吃。” “你光想着吃肉，不存钱娶媳妇。”沈榕山笑道。 “媳妇要娶，等存够了钱再说，我和哥不着急。” 沈文山在一旁附和：“嗯，不着急，大哥也别着急。” 村里人十七岁看亲多的是，他们如今十四，再过三年也不迟。 季温禾早早洗漱躺在床上，迟迟不见他回来，便知道他们三兄弟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榕山开门进屋，摸着黑走到床边，小声问：“睡了吗？” “没有，在等你。” 他的心跳猛得加快，默了一瞬：“肚子还难受吗？” “有一点点。” 没有昨晚上强烈，今夜应该能睡个好觉。 季温禾偏头面向他：“明天让文山他们把我做得簪子也带上，三文钱一个，两个五文。” “嗯。”沈榕山脱去外衣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握起，有些紧张，“你……还要暖暖吗？” “不用了，不是很难受。” 听她如此说，眼神里露出失落的神色。 她没有多想，继续说其它的事情。 她说他听，时不时开口回应她，直到身边人说话声越来越小。 “温禾，睡。” 季温禾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就沉入了梦乡。 第78章 沈素雅想去吃席 一大早，沈榕山起床去山上溜达了一圈，陷阱里一只猎物没有，看来他得在其它地方再设几个陷阱。 回家做好饭，两兄弟也起床了，提醒道：“桌子上放着手绳和簪子，走得时候别忘了带上，簪子价钱知道吗？” 沈元山点头：“嗯，知道，嫂子跟我们说过了。” 舀水洗漱时，院子外响起男子的声音：“榕山在家吗？” “在。”沈榕山走到厨房门口，“聪叔。” 沈聪，沈流云的爹。 他面带笑意地推开院门：“叔来找你忙事，流云明日出嫁，家里桌椅板凳不够，得去外村借。” 大桌子，村里没几个人家有。 “我吃完饭就去，叔找个人跟着我一起，我自己一个人去，人家怕是不借。” 沈聪望着面前高大的人，自小看着他长大，晓得他是什么心性。 也就是外村人不了解，才会见到他脸上的疤痕吓到。 “成，我让天石带你去，不着急，你慢慢吃，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回了。” 话未落，他便转身离开。 沈天石，他的儿子。 沈榕山应了一声，扭头见季温禾从屋里出来：“温禾，洗漱吃饭，我今日要去里正家帮忙。” “不晓得何时能回来，回来的早，我再去山上砍树，你一个人不想在家待着，就去兰婶家。” 得去好几个村子里借，不知道他们家会有几桌人。 “行啊，搭棚子不急，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她端着水到篱笆边洗漱，进屋后好奇地问。 “做饭不是请专业的厨子吗？还是村里人谁手艺好帮着做？” 沈元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笋干，昨晚炒得多，菜没有吃完：“里正家肯定会请厨子。” “里正嫁孙女，镇上的女婿，席面不能寒碜，又和村外的几个里正交好，席面差，不得让人说道一辈子。” 就算不是嫁去镇上，里正家的席面办得也不会差。 沈文山接过话：“像咱们人家办席面，手里没多少钱，就找村里手艺好的来帮忙烧菜。” 季温禾追问：“村里人帮忙烧菜，主家给钱，还是纯帮忙，什么都不要。” 前世家人去世时，村里人来帮忙，不给钱，但会多给几包烟。 “有钱的给钱，没钱的多给点糖，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她看向沈榕山：“那挺好的，里正家人多，加上村里还有村外，估摸着要十几桌，有没有那么多人？” “没有，村里人每家不是全部都去的，男子大多去镇上找活计了。” “像兰婶家，应当只有兰婶会去，小雅要是还小，五六岁，会带着她一起去。” 季温禾点了点头。 吃完饭，两兄弟出了村，沈榕山也去里正家帮忙。 “嫂子。”沈素雅推开院门，“嫂子，你……” “我在呢。” 看到她从屋内出来，笑呵呵地跑上前：“嫂子，我去看了流云姐姐，喜服好漂亮啊，是他夫家送过来的。” “还有金首饰呢，玉镯，看得我都想出嫁了，流云姐姐可高兴了，好多人去瞧。” 她娘说明天不带她一起去，便想着今天去看看。 季温禾拿着篮子，里面是做了一半的衣服：“走，去你家。” 到院子里拎起另一个篮子，里面是剁好的野菜。 “兰婶呢，在家打络子呢。” 沈素雅接过她手中装布料的篮子，摇了摇头：“娘去流云姐姐家了，帮着忙事。” 她瘪着嘴：“我想着能吃席呢，结果娘说不带我去，害我白高兴一场。” “里正家办席面不会差，肯定有好多肉，吃不上了。” 季温禾瞧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明日我和你榕山大哥去，我们家去两个人。” “沈大叔和安国不在家，兰婶去他们家帮着忙事，带你去也不会说什么。” “晚上回来跟兰婶说说，让她带着你一起，有些人家怕去的不止两个人。” 沈素雅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嫂子，你去和我娘说呗。” “我怎么好跟你娘说。”季温禾连忙摇头，“我不好说，你得自己跟你娘说。” “好，等晚上我娘回来再问问。” 两人来到山脚下。 “小雅，你等我一会儿，我把小鸡喂了。” “不急，反正回去也没啥事，就是打络子。”沈素雅看着里正家方向，“真热闹啊。” 季温禾抓着野菜撒到地里，扭过头，他们家聚集了不少人，有说有笑。 “嫂子，你见过流云姐的未婚夫吗。” “没有，我很少下山，就算下山也是去你们家，里正家在前面，我哪里见过。” “我听其她婶子说，流云姐的未婚夫长得俊俏，两人很般配。” 沈素雅也没有见过，心里充满了好奇，明天她娘不让她去，便偷偷摸摸去瞧瞧。 “嫂子，你不晓得，流云姐眼光可高了，她以前跟我们说过，要找相貌好，家里有钱，疼她的男子。” 季温禾望着围过来的小鸡苗，蹲下身笑道：“咱们女子嫁人，不都要找这样的吗。” “谁愿意嫁给一个长得丑，又没钱，还不疼人的男子。” 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可遇不可求。 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扭头望着她：“她丈夫是镇上的，听你们说家里应该很有钱，那他会不会找小妾，姨娘。” 沈素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晓得，镇上大户人家都有好几个姨娘，流云姐嫁过去要是不生儿子，肯定会有。” 季温禾觉得，那人真的喜欢沈流云，会为了她不娶妾室。 不过，相亲的两个人，又能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站起身走出荒地，将门关好：“走。” 往她家走的时候，一直看向里正家方向，有很多是面孔她不认识，应当是外村过来看热闹的。 这边沈榕山跟着沈天石去外村借来桌椅板凳，两个人跑了好几趟。 因为不确定会来多少人，席面会多摆两桌。 宴席上的菜是主家提前两天买好回来，村里的婶子们前一天帮忙洗好，切好，第二天厨子来直接炒菜。 第79章 黑面卖出 下午未时过半，沈云山两兄弟回来了。 村子里进进出出很多人。 “元山，文山，你们这是出去买东西了，刚回来吗？” 沈平抱着一大摞树枝从小河边过来，见到两人笑呵呵地问。 两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沈元山笑着开口：“是啊，平叔，您在帮里正家忙事呢。” “对，这不怕明天柴火不够烧吗，里正让我帮着去山上找些回来，今天生意如何？都卖了。” “卖了，太累人了，我现在两条腿都疼，走了好远的路。” 怕他详细打听赚了多少钱，连忙岔开话题。 “平叔，我大哥还在里正家吗，还是已经回家去了。” 沈平看向门口围着说笑的人群：“没看到，早上去别村借了桌椅板凳来，晌午回家吃了饭，下午就没见到人了，应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看到沈榕山从里正家院子中出来，急忙示意两人看过去：“在那呢。” “大哥。”沈文山对着他招手。 “行了，我走了，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哎，平叔慢走。”两人应道。 沈榕山走过来：“回来晚了些，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沈元山摇头：“没有，村里好多人上次去集市买了不少粮食回来，眼下家里不缺，买的人少，我们多去了几个村子。” 他们跑得远了一些，回来的自然晚了。 沈文山脸上扬着笑意，手捂着腰间，里面装着今日卖得钱：“大哥，有一户人家买了十斤黑面，三两盐，还买了两个木簪。” 不用猜就知道，这家人肯定多。 果然。 “他们家十几口人呢，八个孩子，有五个都是男娃。” “他说他们家半个月就要去一趟集市，让我们以后多去他们村，一定照顾我们生意。” 瞧这两人开心的样子，沈榕山也跟着高兴：“快回去吃饭，你嫂子给你们留了饭，在锅里。” “嫂子在家吗。”沈元山问。 “不在，去兰婶家了，你们回去吃完饭歇会儿，给菜地浇点水。” 他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中午匆匆回去吃了饭，又被里正叫走。 正说着呢，身后传来沈天石地叫声：“榕山大哥，我爹找你。” “去了。”沈榕山回了他一声，扭头看向两兄弟，“菜地浇完水，回去把圆筐编好。” 他借得是人家的，得尽快还回去。 “知道了大哥，你快去。” 等他走后，两人直接回了家，吃完饭又去菜地浇水。 忙活了一日，天色擦黑，沈榕山才回来。 季温禾迎上去，瞧着他的脸上没有疲惫之色，关心地询问：“沈大哥，累吗。” 他今天一直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出村，一会回来。 光她出门在门口观望，就见到好几次。 他笑着摇头：“不累，没什么重活。” 确实没什么重活，就是往村外跑得勤了些。 “吃饭，吃完饭好好泡个脚。” 沈榕山在院门口抓住她的手腕，引得她回头，眼神疑惑。 “怎么了？沈大哥。” “我真的不累，你别担心，跟以前比起来是很轻松的活计。” 季温禾扬眉：“好，你说不累就不累，我相信你，不过看着你跑来跑去，我也心疼。” 她说着话，继续往里走。 “村里不有好多人没去镇上找活计吗？怎么干什么都指着你去。” 沈榕山享受着她的关心，大步跟上她，眸光里满是温柔：“他们在忙别的活。” 行。 她没再说什么，家里早就做好饭，就等着他回来一起吃了。 饭桌上。 “大哥，后天你去镇上进货吗？”沈元山问。 “嗯。”沈榕山侧目望着季温禾，“我想多进点货回来，二百斤，两天应当能卖完。” “西边，山后面村子都还没去，多进货回来，省得隔一天跑一趟。” “两百斤太重了，你一个人从镇上背回来得多累，让元山或者文山跟着你一起去。” “我去。”沈元山接过话，“嫂子，簪子再多做几个。” 一共带出去五个簪子，全部卖掉了，比起手绳，簪子更好卖。 “后天你们去集市，簪子来不及做那么多，只能等下次你们去集市，再带去看能卖出多少。” 明天他们两人去村长家吃席，吃完饭，沈榕山得帮着把桌椅板凳送还人家。 季温禾想了想：“沈大哥，我们多做点木簪，他们今天去卖东西，人家都想要木簪。” 他一共做了五根，三根竹簪，两根木簪。 或许是因为木簪比竹簪保存的时间久。 沈榕山点头：“好，听你的，后天元山跟我一起去，文山你留在家里。” 他应下：“知道了，大哥，这几天我把圆筐编好。” 洗漱完，季温禾在床上数钱。 前段时间，让他们用竹子编了一个半圆小勺，舀一勺面，没有她一只手捧出来的面多。 人家买完面，足称，另外再送一小勺。 一百斤黑面，三文一斤，除去赠送的，能赚两百九十多文钱。 不过得看情况，一斤一斤卖，他们送出去的就越多。 几斤或者几十斤的卖，送出去就少，赚得也就多。 沈榕山走进来，听着她数钱的声音，嗓音带笑：“去赵家村借桌子时，碰到师父了。” “大黑二黑找到了兔子窝，活捉了三只兔子，两只公的，一只母的，受了点伤。” “师父说把它们的伤养好了，再给我们送来，还有辣子，师父进山瞧见了，说到时候一起送过来。” “真哒。”季温禾开心地抬起头，抓起铜板装进荷包里，“太好了，得在兔子回来之前，把家里的地给铺好。” 不然让它们打了洞，抓都不好抓。 沈榕山坐在桌边的小板凳上，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温禾，用木头给兔子搭一个窝。” “石头虽然山上多的是，可平整的石头不好找，用石锤敲出来也不都是平整的，要花几天功夫。” “还是先把棚子搭起来，下雨兔子不会淋雨，你觉得呢。” 季温禾下床，先开石块，从里面拿出陶罐：“成啊，听你的。” 第80章 去里正家 “沈大哥，你打算买多少斤糙米回来。” “家里要多少。”他问。 季温禾想了想，回道：“五斤，粗面两斤，玉米面两斤，多买点。” 粗面，玉米面，混合着黑面一起吃。 “对了沈大哥，粗面，玉米面，细面，要不要进两斤回来卖，看买得人多不多。” 沈榕山点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除了家里要得，在另外进两斤，要是卖不出去，咱们自家留着。” “成，钱我放在荷包里，你带着荷包去。” 包在布里面容易丢。 季温禾数好钱，将陶罐放进床底下：“沈大哥，钱藏在床底下，我还是不放心，得再想个法子，看哪里藏钱让人安心。” 而且她拿钱的时候也挺麻烦。 沈榕山也没办法，家里地方就那么大，除了埋在床底下，也没其它地方了。 “过两天我想个法子，天色很晚了，休息，明天要早起。” 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过去。 季温禾在盆里洗了手擦干，躺到床铺里侧，打了个哈欠：“困了，沈大哥快睡。” 这几天来了姨妈，她的睡觉姿势很老实，一直平躺着到天亮，没有再往他身边靠近。 沈榕山脱去外衣，如平常一样，两人之间隔着距离。 等她呼吸平稳睡着后，才偏头望向里侧，望着模糊的虚影。 以前他想着养大两个弟弟，等他们成亲后，自己一个人住到一边，得过且过。 如今不同，他有了她，不仅要让弟弟们过上好日子，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这样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沈榕山便小心翼翼地穿衣起身。 季温禾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的人醒了，睡眼惺忪地问：“沈大哥，起那么早吗。” “嗯，这会儿新娘在梳妆打扮了，我们忙事的得赶紧过去，你不着急去，多睡会儿。” “好，晌午你别来叫我，我跟小雅一起去。” 昨天傍晚时，沈素雅跑来告诉她，她娘带着她去吃席，两人约定好一起去里正家。 沈榕山给她拢了拢被子，先把饭做好，自己吃完才去帮忙。 天色大亮，季温禾刚洗漱好，沈素雅乐颠颠的来找她：“嫂子，才起呀。” “是啊，昨晚睡得晚了些，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早吃过了，娘要去里正家忙事，天没亮就起来了。” “小雅，在我家吃点。”沈元山探出头。 “不了，元山大哥，你们快吃，我来等嫂子。” 季温禾指着板凳，示意她坐下等：“不急，晌午吃饭还早呢，我不想太早去，人太多。” 就怕她们拉着她问东问西。 沈素雅托腮望着院子里埋在土里的木头，好奇地问：“嫂子，你们家是要盖棚子吗？” 沈文山接过话茬：“对，一下雨院子里不好走，踩下去满脚泥。” “下雨是不好走，我家院子里也是一样，所以我讨厌下雨天。” 季温禾笑道：“我蛮喜欢下雨天的。” 前世最喜欢休息日下雨了，点个外卖，奶茶，打开喜欢的电视剧，听着外面的雨声，好不惬意。 “对了小雅，咱们去里正家，要是遇到一直追着我问话的，我扯你的衣角，你就找借口拉着我走。” 沈素雅扭头，眨了两下眼睛：“放心嫂子，榕山大哥找我说过，让我照顾好你。” 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婶子缠着她。 季温禾诧异：“他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早上啊，到我家跟我娘一起去的。”然后对她说了这些话。 “嫂子，榕山大哥对你真好，事事都想着你。” 她很羡慕，以后她也要找一个像榕山大哥那么好的丈夫。 三人一笑。 沈元山调侃她：“小雅，想嫁人了。” 沈素雅对着他的板凳轻轻踢了一脚：“去去去，我如今还不想嫁人呢，等过两年再说。” 娘说过，等嫁了人就要操持着家里的事情，没有像如今这般轻松了。 吃完饭，季温禾在家缝了三个小猫头，才拿上簪子和手绳，准备去里正家。 本来想只送一个手绳的，又感觉太寒碜，做了一个簪子送给她。 小猫头是用丁香紫的布料做得，没有大红色的布。 小心的用布料包好收进怀中，对着编竹筐的两兄弟说道：“晌午你们自己在家做饭吃，我和小雅走了。” 沈文山点头：“晓得了嫂子，你们快去。” 里正家热闹的很，来到山脚下，便听到了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小雅，村里有些人我还不认识，一会你给我介绍啊。” 沈素雅挽着她的胳膊：“安心嫂子，今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你呀。” 季温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两人并肩往里正家走去。 还未到他们家，在屋后不远处，右侧走过来两个妇人。 年轻的皮肤有些黑，右眼眼尾处有一颗小痣。 年纪稍大些的，一笑起来，眼睛有很深的皱纹。 沈素雅小声和她说：“年轻的是郑柳桃，郑婶，旁边的是她婆婆，黄桂花，黄大娘。” 季温禾轻轻点了点头，面带笑意：“黄大娘，郑婶，一起去里正家啊。” 黄桂花笑得爽快：“你郑婶去，我不去，来把我们家风遥叫回去。” “黄大娘，郑婶。” “哎，小雅也来了，你娘呢。” “娘在里面忙事呢。” 她笑着应了一声，看向郑柳桃：“你带着小贺去，我把风遥带回家。” “嗯，那我去了婆婆。” 说完对着她们笑了笑，先走一步。 沈素雅开口：“黄大娘，我们也走了。” “哎，你们去。” 两人慢慢往前走，等她走远了，季温禾好奇地问：“郑婶是不是不太爱说话。” “有点，对人倒是挺客气的，见谁都是笑脸，心不坏，就是话少，不爱和人打交道。” 她了然，没有再多问，因为已经来到院门边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里正家，厨房，杂物房，卧房，加上院子，面积得有四百多多平方。 正屋不是三间，是四间，中间留出了一个小堂屋，用来接待客人。 右侧是厨房，左侧是杂物房。 第81章 迎亲了 堂屋左侧第一间，应该就是大房的卧房，此刻门口和里面围满了人。 季温禾靠近沈素雅，在她耳边低语：“等屋内的人少了，咱们再过去。” 她点头：“好，我先带你去找我娘。” 寻望了一圈，没在院子中看到人。 “等等小雅，咱们进去。” 屋内的人都被送出来了，是沈流云的娘，陶杏儿。 沈素雅见状：“那嫂子，我们进去。” 挽着她的胳膊，两人来到卧房门口。 “陶婶。” “陶婶。” 陶杏儿刚要把门关上，瞧她们过来，满面笑容地侧开身：“小雅，榕山媳妇也来了，快进来坐坐。” “人太多了，我想着让她们出去说话，把门关起来，让我女儿歇歇，一会儿新郎要来迎亲了。” 进屋后，她将门关上。 屋内摆设齐全，一张长长的睡炕，上面隔着两个帘子。 梳妆镜，桌椅板凳，衣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沈流云化好了妆，穿着喜服，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炕边。 陶杏儿走过来介绍道：“榕山媳妇，这是我女儿，沈流云。” “流云，这是你榕山大哥的媳妇，你叫嫂子。” 她面上羞涩地叫了一声：“嫂子。” “哎。”季温禾扬着笑，“陶婶，您以后就叫我温禾。” 说罢，从怀中掏出布帕，拿出里面的手绳和发簪。 “流云，嫂子送给你的新婚贺礼，不是贵重的东西，你莫嫌弃。” 沈流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捏着：“嫂子，您能来就好，我很喜欢，这是狸奴吗，真好看。” “对，你喜欢就好。” 她费了一番心思的。 陶杏儿将边上的长板凳搬过来，放在两人身后：“来，坐下说。” “不了陶婶，让流云歇会儿，我们出去玩。” 沈素雅跟着点头：“陶婶，流云姐，我们出去找我娘，先走了啊。” “哎，去。” 两人出去后，顺带将门关上。 陶杏儿望着她手中的手绳和发簪：“这榕山媳妇是个有想法的，弄这东西应当挣了些钱。” “娘，嫂子送得我很喜欢，手上带了镯子，手绳样式好看，就是用料有点……” 和她今天穿得一身不相配。 “放陪嫁里一起带过去，等过了今晚，你想什么时候带就什么时候带。” 沈流云把东西递给她，望着旁边桌子上她的陪嫁，两匹红布，两身红裙，两双同色绣鞋。 “娘，他们家说不用我们家给陪嫁，爷爷奶奶就真的不给。” 这几样陪嫁，是她娘攒得私房钱准备的。 爷爷奶奶不喜欢她们，对弟弟和二叔家的弟弟特别疼爱。 陶杏儿把东西放在衣服里，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心酸道：“娘没用，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的丈夫也只疼爱儿子，对女儿极少关心，如今找了个好夫婿，倒是都开始对她好了起来。 沈流云眼中闪着泪花：“娘，从小您就疼我，我从未怨恨过您。” 在她的心中，这个家，只有她娘对她是真正的好。 “别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把脸哭花了，开开心心的，和他好好过日子。” 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嫁给别人家，她心中是万般不舍。 陶杏儿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转身面对她时，脸上已换上一副开心的笑容：“娘要出去招呼客人了。” “嗯，娘去。”沈流云哽咽着声音，等她离开后，默默望着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沈素雅在厨房找到了她娘，带着季温禾一起：“娘，你在这里呢，我和嫂子来了。” 里正家的厨房很大，放着碗柜，桌子……剩余空间还能走下五六个人。 望了一圈，都是她们认识的人，挨个礼貌叫了一声。 兰秋华笑呵呵地走到两人身边，指着长板凳：“坐人少的地方，新郎还没来接亲呢，开席早着呢。” 她望着门外：“按理说人也快到了，等不了多久。” “嫂子，您忙，我们不打扰，我和小雅去别处。” “哎，去。” 季温禾拉着沈素雅来到院子外，两人在外面溜达。 “小雅，新郎一般什么时辰来接亲？” “早上，镇上远，他们来的会晚点。” 他们今天起得早，算算时间，现在估计还没到八点。 “温姐姐，小雅姐姐。” 两人回头望去，是沈孤雁，她手中拎着一个小篮子。 季温禾对她招招手，小姑娘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孤雁，拿着篮子干什么去，又找野菜呀？” 她点头：“嗯，奶奶带着弟弟们来吃席，让我去找野菜，我想去里正家对面的山头，这样我就能看到新娘和新郎了。” 她说话时仰着头，眼睛里闪着亮光。 沈素雅比她大三个月，两人站在一块，一高一矮，面相上也不像是同岁的。 “天天让你挖野菜，她怎么不自己去，孙子是好的，孙女就不是。” “小雅，别乱说。”季温禾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扭头看向沈孤雁，“方才小雅姐姐不是在说你，你莫放在心上。” 要是传出去，被谢大娘听到了，肯定会有一番争吵。 她摇摇头：“我不会说得，小雅姐姐对我很好，温姐姐，我去找野菜了。” “哎，慢点啊。” 沈素雅等着她走远才开口：“谢大娘在家里对她一点也不好，我有几次去找她说话，看到谢大娘拿着笤帚打她。” “她爹娘不拦着吗？” “不拦，钱婶怕谢大娘，不敢上前阻拦，家里都疼两个儿子。” 季温禾了然，眼神一瞥，看到村口迎亲的队伍来了，立马示意她看过去：“来了。” 新郎穿着一身喜服骑在枣红大马上，胸前挂着红绸，后面跟着吹唢呐的。 “怎么来三辆马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还是镇上接亲都是这样？” 这时，姜红喜走到她们身边，解释道：“后面两辆马车是吹唢呐的人和媒婆坐的。” “镇上离咱们村那么远，不能让他们走来，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他们到村口下马车，吹吹打打进咱们村子。” 第82章 饴糖喜糖 这是两家商量好的，等进村门口再开始吹喇叭，回去时，也是进镇子后才开始。 “原来是这样。”季温禾点头。 他后面的红色马车就是接新娘的，马脖子上也挂着红绸，喜庆的唢呐声响彻在沈家村。 新郎确实如村里传的俊俏，对着两边的人抱拳，脸上带着客气又疏离地笑。 姜红喜小声夸赞：“流云找了个好夫家，希望我家的两个女儿，将来也找个条件好的，过舒心日子。” 沈素雅附和：“会得姜婶，小瑜和立夏长得漂亮，一定能和流云姐一样，找个相貌俊俏，家里又有钱的夫家。” 沈瑜，沈立夏，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两个小姑娘都遗传了她娘的相貌。 这两家子都是好基因。 季温禾在不远处望着新娘被媒婆背上马车。 前世在家里参加过婚礼，新郎接亲都是吃了中午饭才走的。 看来每个时代的婚礼流程不一样。 她数了一下，加上新郎，来得人数是单数。 这点倒是和前世一样，回去时双数。 里正和秦大娘，还有沈聪，三人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陶杏儿，依依不舍地望着马车走远，眼底闪着泪花。 身旁的姜红喜走过去安慰：“嫂子，大喜的日子别哭，三天后她就回来了，流云嫁到好夫婿，你应当高兴才对。” 周围的人见状，也开始上前贺喜，安慰。 “我以为接亲会有拦门，各种阻拦，没想到那么顺利。” 估计十分钟都没有，新郎便把新娘接走了。 “里正挨个和来看热闹的人说了。” 身后突然出现沈榕山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季温禾回头：“沈大哥，你忙什么去了？我来都没看到你。” “里正让我在村口等他们。” 告诉新郎，今天没有为难他们的人，会顺顺利利把新娘接走。 “开席还有一会儿，要是觉得无趣，就在村子里转转，开席了会有人喊。” “你应该没什么要忙的了？”新娘都已经接走了。 他没回，而是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素雅一脸疑惑：“榕山大哥要干嘛去？” “不清楚。” 他去了院子里，对沈聪耳边说了什么，就见沈聪往她们的方向望了一眼，笑呵呵地带着他进屋。 没过一会儿，沈榕山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到她们面前：“你们跟我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疑惑和不解，默默跟着他走到偏僻处。 “沈大哥，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他望了一圈周围，从怀中掏出用纸包着的小方块：“饴糖，你们俩一人一块，剩下两块给元山和文山。” 他身上还有两块，沈聪多给了。 沈素雅开心的接过一块：“谢谢榕山大哥。” 饴糖并不大，方方正正的。 季温禾记得糖很贵，比盐还贵，忽然想起来，里正家没有撒糖。 “沈大哥，其他人没有糖吗？我看小孩子手里也没有糖。” 沈榕山抬头望向她们身后，一群小孩正在里正家门口跑来跑去：“记账的时候，一家会给一块。” “那怎么我们家那么多？” “我这两天帮着忙事，聪叔见我辛苦，多给了几块。” 其实是他家做货郎生意，沈聪说日后家中缺什么东西到他们家买，意思是要便宜些。 饴糖一般人家，过年才吃一次，对于里正家，孙子想吃了，就去镇上买。 有钱人眼中，饴糖不算金贵。 白糖才是。 季温禾将糖块收好，等吃完饭回去，分他们一人一块：“沈大哥，你去忙，一会儿吃饭和我们一起吃吗？” 沈榕山点头：“我怕是不会和你坐一桌，你跟小雅坐一起，吃完饭不必等我，先回家。” 吃完饭他还有的忙。 “好，我知道了。” 她还想着能和他坐一桌呢。 沈素雅挽着她的胳膊：“嫂子，走。” 饴糖她没吃，留着等明天再吃。 一块饴糖每次咬一小口，她能吃一天。 两人往院门口走，季温禾忽然问道：“小雅，饴糖能不能用开水冲开，化成糖水。” “能啊，我们家过年买两块饴糖回来，娘就是用开水化开，再兑点热水，一家人都能喝上。” 不过就是没有那么甜。 “那应该也能用来做糖饼？” “糖饼？”沈素雅歪着头，“应当是可以的，家里没做过。” 他们家每年过年只买两块回来，四个人四大碗，本来化开兑了水就不太甜，更不可能和很多面做糖饼。 主要还是舍不得那么多面，做糖饼和做野菜饼不同。 季温禾决定晚上回去试试，三块糖化成糖水，估计是能做的，就是得问那两兄弟愿不愿意。 “好香啊，我闻到肉香味了。”沈素雅猛吸了一口鼻子，“嫂子，你闻到没。” 一阵阵肉香从厨房飘出来，门口玩闹的小孩子们也不跑了，都站在厨房门口，伸着头往里面瞧。 “闻到了。” 大厨不愧是大厨，简单的调味料，都能做出那么香的味道。 季温禾拉着她停住脚：“院子里只能摆三桌，剩下的摆在院子外，不晓得我们会做哪桌。” 她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和带小孩子的婶子们坐在一桌。 农村吃席，最怕的就是人家都还没动筷子，个别人整盘端走，或者说我家孩子爱吃，端在自家孩子面前。 沈素雅直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我们和娘坐一起，有些婶子会抢菜，有我娘在，她们抢不走。” “兰婶不是在厨房帮忙吗，好像还有端菜的，兰婶能上桌吗？” 厨子只来了一个人，摆碗筷，上菜，都是婶子们帮忙的。 “我不知道啊，嫂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我娘。” 她话未说完，便松开她的手臂，一溜烟地跑进厨房。 很快，她从里面跑出来，脸上带着笑。 “嫂子，我娘说了，一共十二道菜，菜齐了大家才上桌呢，我给忘了。” 小时候吃席也是这样。 “十二道菜，一桌十个人，小孩不算在内，菜够吃吗。”季温禾问。 第83章 去吃席 她方才在厨房瞧了一眼，每盘菜的量并不大，肉少菜多，几道热菜也都是汤多菜少。 “不够吃，反正我小时候去吃席就没吃饱过。” 农家人大多是十道菜，手里富余的，十二道，十六道，十八道都有。 家里穷的，也有办八道菜的。 不多时，席面开始上菜。 “嫂子，我们也过去，等着人安排座位。” 男子大多和男子坐在一起，因为他们喝酒，有妇人喝酒的，安排坐在一桌。 孩子跟在自己家人身边，不喝酒的坐在一桌，那这桌上就不上酒。 季温禾挨着沈素雅和兰秋华坐，她们这桌都是村里的婶子们。 院子里的三桌坐得是自家人，其中一桌是里正，他的儿子和女婿，还有别的村子里正。 里正家人口多，三个女儿和女婿带着外孙女外孙子都来了。 沈素雅靠着她，小声说道：“里正家的孩子有座位。” “那是当然，自家人，肯定每个都安排一个位置。” 季温禾望了一圈，共有八桌，坐了六桌，沈榕山和几个叔伯坐在一桌。 “小雅，那边还剩两桌呢。”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笑呵呵地扯着嗓子开口：“开席！” 桌子上的人动起筷子，纷纷朝着有肉的盘子里夹菜。 沈素雅急忙拿起筷子，催促她：“嫂子，快吃饭。” 兰秋华也催她：“快动筷子，你慢一步肉就没了。” “奶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好好好，奶奶正在给你夹呢。” 黄桂花，带着她的孙子。 她们这一桌倒还好，孩子都十一二岁，不像六七岁的孩子太过吵闹。 隔壁桌没有她们桌安静，几个小男孩一直吵着要吃肉。 季温禾吃着素菜，不是她不想吃肉，而是肉片太少，肥肉她又不吃。 要是和沈榕山在一桌，瘦肉吃了，肥肉还能给他吃。 之前家里烧肉，就是她吃瘦肉，肥肉给他吃的。 有人吃相好，有人吃相不好。 沈孤雁的奶奶谢凤莲，两只筷子在嘴里嗦一遍，继续在盘里扒拉着找肉片。 正常吃饭没什么，就是筷子在嘴里细细嗦一遍，看着让人有点……倒胃口…… 几双筷子在盘子里扒拉着菜，瞬间没了食欲。 “我不爱吃肥肉，我吃点素菜。” “呦，还有人不喜欢吃肉的，榕山媳妇，你没有口福啊。” 季温禾对着谢凤莲笑笑，没回话。 虽说桌子上素菜多，不过也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一顿饭吃完，沈素雅在旁边问她：“嫂子，你吃饱了吗？” “没有。” 席面上没有将盘子端到自己面前的情况，但是大家的动作很迅速，她都怀疑她们没嚼，直接咽下去了。 “你们吃饭太快了，嚼两下就咽下去，我一口没吃完，你们已经吃两三口了。” 兰秋华哈哈笑了两声：“你不吃快，怎么抢得过人家，一会儿回家再吃点。” 季温禾笑着点头，喝酒的几桌还没吃完，沈榕山看到她了，眼神示意她先回家。 早上出门给了他钱，他上账。 “兰婶，小雅，我们回家？” “你跟小雅先回去，礼钱没给呢，秀才还在吃饭，我们等一会儿。” 谁家遇事，都是请秀才记账，吃完饭不给礼钱，谁好意思走。 “好，小雅，我们回家。” 沈素雅摸了两下肚子：“我今天吃饱了。” 最后吃了两块野菜饼，蘸着菜汤。 季温禾笑道：“吃饱好，吃饱不想家。” 以前在外打零工，奶奶总会说要吃得饱饱的，吃饱了，就不会想家了。 望着山上的方向，心中顿时有些惆怅，她想爸妈和奶奶了。 “嫂子。”沈素雅跑到她身边，笑吟吟地挽着她的手臂，“去我家啊？” “不了，我回家把家里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她们家那么小，屋内很整洁，有啥好收拾的。 “盖棚子，元山他们在家里忙呢，过两日去你家。” 大年叔不知何时把兔子送过来，兔笼得赶紧做好。 “那好，我去找若烟姐姐玩。” 季温禾应道：“好。” 她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山上走，踏上台阶，看见院中忙活的两人。 “你们上午砍树去了啊。” 院子外躺着一棵树，被砍成三段。 沈文山回头：“嫂子你回来了，元山去山上砍得。” 他们扛回来后，又用斧头砍成三段，大哥忙了两天，不能一直让他劳累。 虽然他们砍树没有大哥快。 “辛苦你们了。”季温禾从怀中掏出三块饴糖，“给，你们一人一块。” 她不打算做糖饼了，两人很久没吃过糖了，还是让他们过过瘾。 沈元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拿过一块，拆开糖纸，里面是褐色的糖块。 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包好，放在桌子上：“留着明天再吃。” 甜丝丝的味道，他好长时间没吃过了。 沈文山同是如此。 见两人开心的模样，也学着他们，咬一半，留一半。 吃多了各种口味的糖果，饴糖在她看来并不算多么好吃。 季温禾望着院外的树段：“顶怎么办，用什么？” “茅草。”沈文山把劈好的竹丝拿到边上，“明天我去找茅草。” 村里的房顶，大多是茅草盖得。 “明日你大哥去镇上进货，元山跟着去，我和你一起去割茅草。” “早点把棚子盖起来，大年叔过两日送兔子过来，兔笼也要抓紧做好。” 两人点了点头，去院子外搬树段。 季温禾拿着铁锹站在坑边，等他们把树段埋进去，她在盖土，踩结实。 埋好后，他们继续编织圆筐。 太阳偏西，沈榕山回来了，望着院子里的两人，问：“你们嫂子呢？” 沈文山回道：“在屋内。” 季温禾在外间门边缝衣服，听到声音，歪着头往外看，心情愉悦：“沈大哥，你回来了。” “嗯。”他走进来，将剩下的一块饴糖给她。 “文山和元山吃一块，这块给你。” “你吃，我有了。” 她的半块放在屋内的桌子上了。 沈榕山摇了摇头，走进屋：“我不爱吃糖，放桌上了。” 第84章 公公和婆婆 出来时，又和她说：“明日我去集市，买肉吗？” 季温禾想了想：“不买，半个月吃一次肉。” 经常吃伤不起，钱存着买宅基地。 “沈大哥，钱我放在荷包里了，在枕头下面，别忘了带上。” “嗯，明日早起，我去做饭，晌午没吃饱。” 他一直看着她，瞧得清楚，没见她对肉菜动筷子，只吃着面前的几道菜。 季温禾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她肚子晌了一声：“有点。” 沈榕山目光柔和：“我去做饭。” “好。” 等他走后，把衣服的衣袖缝好，便去厨房帮忙。 晚上吃得依旧是野菜饼，野菜疙瘩汤，放点猪油进去，在打两个鸡蛋。 这个季节野菜最多，明天早上起来，去附近山脚边转一圈。 有了小鸡苗后，小鸡苗也要吃，野菜得每天早上都去找，一般都是他们三个轮流去。 吃完饭洗漱好，季温禾躺在床上，侧身面向外侧，等着人进屋。 沈榕山收拾好后进来，只听她说：“沈大哥，兔笼子怎么打。” 这里应该没有铁钉，就算有，也贵，他们买不起。 上次问了兰婶，铁好像还挺贵的。 “用藤蔓绑起来，绑在外面，多缠几道。” 家里没有布条，要是有，可以用布条。 季温禾往里面移动了一下，接着问：“兔子会咬藤蔓吗？” “有的会，有的不会。”沈榕山坐到床边，“多看着，山上藤蔓很多，咬坏了再重新缠。”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着外衣。 “兔笼子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弄好，后日我去割茅草，尽早把棚子搭起来。” “明天我和文山去找茅草，顺道找野菜，挖竹笋，家里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们来干。” 她会做的，能做的，帮着去做，一些苦力活做不了，只好让他们来。 沈榕山掀开被子，轻轻躺到床铺上：“家里的活有我们，你既已嫁给了我，我便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 季温禾眨着眼睛，默了半晌，小声开口：“沈大哥，你真的很好。” 好到让她有点心动了。 “沈大哥，你说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结为夫妻，日子久了，两个人会互生情愫吗？” 他想也没想地回：“会。” 别人他不知晓，但他知晓自己。 “温禾，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娘和爹成亲时，两人互相不喜欢。” 季温禾从未听他说过公公和婆婆之间的事。 “那他们之前是有喜欢的人，还是……” “不是。”沈榕山轻声回，“爹和娘是媒婆说得，我娘相貌秀气，瞧不上我爹五大三粗的。” “爹嫌弃我娘又瘦又小，觉得我娘不好生养，两人那时都瞧不上彼此。” “那后来呢，为什么又会结为夫妻？”季温禾追问。 互相看不上的两人结为夫妻，最后生下三个儿子，而且听他提过，公公和婆婆的感情一直很好。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沈榕山平躺在床铺上，眼睛望着上方，语调平和：“外婆找了三个媒婆给我娘说亲事，三个相看的都是我爹。” “那么巧？” “嗯，确实巧，巧到我娘怀疑是媒婆商量好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不是。” “然后你娘就同意嫁给你爹了？” “不是，我娘依然不同意，是我外婆和外公，他们觉得相看三次都是同一个人，那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便做主应下了亲事，我爹收了聘礼后，才告诉我娘。” 季温禾疑惑：“公公呢，他又是怎么突然间同意了？” 不是瞧不上人家吗？嫌人家不好生养。 沈榕山淡淡道：“因为我爹也觉得这就是缘分，是命定的。” “娘说家里收下聘礼后，哭闹了很多次，让他们把聘礼退了，外公和外婆没有同意。” “最后不得不听从外公和外婆的意思，嫁给了我爹。” 两人最初成亲时，对外是一对恩爱夫妻，在家里他娘完全不搭理他爹。 季温禾翻身趴在床铺上，双手托着腮：“沈大哥，你们家没有亲戚吗？婆婆没有兄弟姐妹？远房亲戚也没有？” “没有，娘有个弟弟，病死了，在娘出嫁的前一年。” 外公外婆也在他娘嫁出去两年后，又因儿子的事，伤心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两人…… 外公外婆家离沈家村很远，他们去世时他还小，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容貌。 “所以公公和婆婆是日久生情，相处过程中，慢慢喜欢上了彼此。” 沈榕山微微偏头面向里侧：“嗯，娘说成亲后发现了我爹的好，慢慢的她心里开始接纳，爹也是如此。” 他想，他们应当会和爹娘一样。 季温禾在黑暗中看着他，两人看不清彼此的面容，都在望着对方。 山洞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他们没有明说，心里却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夜里，沈榕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们在山下买了宅基地，开了一间杂货铺。 弟弟们娶了妻子，他和季温禾有了一个孩子，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她依偎在他怀中，一起望着桃花盛开。 睁开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和身边的人，才知道自己做梦了。 她睡得很安稳，似乎在笑，也许也做了一个美梦。 沈榕山轻手轻脚地起身，外面天色黑漆漆的，端着油灯，等到了厨房点燃，灯光亮起，照亮了黑夜。 听到脚步声，往后瞧去，沈元山揉着眼睛走进来：“大哥，你怎么不叫我。” 他正想着起床去茅房，听到开门的声音，晓得是他大哥起来了，索性不睡了。 “我打算做好饭再叫你。” 他打着哈欠：“我去上茅房，回来帮你做饭。” 沈榕山点头。 饭做好放在锅里，早上起来，他们俩热热就能吃。 带了几个野菜饼在身上，挑着筐，再背着两个箩筐，径直下了山，往镇上去。 沈文山起来去陷阱旁转悠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只刚死不久的野鸡，兴高采烈地拎着野鸡回了家。 见院中的人正在洗漱：“嫂子你瞧，猎到了一只野鸡。” 第85章 三人一起出村 季温禾望过去，漱了口水：“野鸡咱不卖，留着自家吃，晚上烧。” “成，我听嫂子的。” 沈文山把野鸡放在外间，等下午再回来处理。 吃完饭，拿着镰刀和篮子，将门锁好，两人往山下走去。 来到山脚下，看到兰秋华正在荒地里放小鸡。 “温禾，文山，你们这是要去哪，找野菜呀。” 季温禾接过话：“去割茅草，顺道找野菜，挖竹笋，兰婶要去不。” 沈文山把剁好的野菜倒进荒地里，两家小鸡苗放在荒地里跑，喂食也是两家一起。 “去，我回家拿镰刀和篮子。” 说着，她小跑着回了家中。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她家门口，很快人便从里面出来 “走。” “小雅呢？” “她在家打络子，累了就去找同村的小姐妹玩，让她出去找野菜，跟要她命似的。” 季温禾笑道：“打络子赚钱，野菜找得人多，不好找。” 这段时间山脚下的野菜被找的差不多了，村外的人很少进来。 兰秋华挎着篮子，将镰刀放进篮子里：“我也不指望她去，要是挖野菜伤了手，就不好打络子了。” 路过菜地，看到张秋娥正在地里浇水，招呼了一声。 “秋娥，浇水呢。” 在她抬起头望过来时，季温禾带着浅浅地笑：“张婶。” 张秋娥直起腰：“你们去山外找野菜呀。” “对，去山外瞧瞧，你忙，我们先走了。” 她点了点头。 走到村口时，迎面过来一个男子，只听沈文山叫他‘战国叔’。 沈战国，周小玉的丈夫，是个懒汉。 看得出是个不经常下地的，皮肤白，瘦，瞧着有点病态。 兰秋华笑吟吟地看着来人：“战国啊，能看见你出门，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么一大早出村做什么，你媳妇在地里浇水呢，也不晓得去帮衬着点。” 沈战国比她小一岁。 “家里的活不用我插手，我媳妇是个能干的，你们这是去哪？” 他眼睛看向旁边的季温禾。 “战国叔。” “你……你是榕山媳妇？” 进村时远远看过一眼，有点不记得当时长什么样了，看到她一时没认出来。 兰秋华接过话：“对，你整日待在家里不出门，不常见到她，昨日里正家流云出嫁，你怎么没去。” 按理说，他应当会去的，以往村中有席面，也都是他去。 沈战国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爹和我娘带着回舟去了，我再去，不是怕人家说道吗。” “呦，就你这厚脸皮，还怕人家说道。” 他要是真怕别人说，就不会天天躺在家里，啥事不干，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了。 “行了，你们快去，晚了，野菜可就被别人挖走了。” 说罢，他背着手，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往村子里面走。 兰秋华朝身后望了一眼：“走，温禾。” “兰婶，我看咱们村里的男子，怕是只有战国叔一人皮肤白。” 白的让她羡慕，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变白。 “天天在家里躺着，冬天不出门，大热天的更不出门，干农活也没见他出来帮什么忙，能不白吗。” 季温禾问：“回舟是不是她小儿子，吃席的时候，我好像没看到冯大娘带着她孙子。” “跟他爷爷坐在一桌了，还有个女儿叫沈珠月。” “你李婶家和周婶家，这两家的女儿刺绣是一把好手。” 沈珠月很少出门，在家里刺绣。 季温禾点了点头，她听她提过。 两人往山外去，沈文山早就走远了。 兰秋华侧目看着她：“你们家怎么突然想起搭棚子了，我听小雅说棚子搭的还挺大，把整个院子都搭起来了。” “没有，留了一处空地，好晒被子，晒东西。 一到下雨天，院子里不好走，一脚下去都是泥，不小心还会滑倒。” “所以想着在院子里搭个棚子，进出不淋雨，地方大了，外面也能放点东西。” “那倒是，不过你们住在山上，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放在外面，会有外人进村。” “我们不晓得那人是什么品性，万一家里丢了东西，你找都不好找。” 外村那么多，哪怕农具上做了记号，人家会把记号除去，在刻上自家的。 季温禾点头：“嗯，晓得了兰婶。” 这时，沈文山在前面冲着她们招手：“嫂子，兰婶，你们快来。” 前面是小河，周边长满了野草。 等两人走过去，他指着下方：“那里有水芹菜。” 季温禾伸着头往下看：“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被野草挡住了，就在边上。”沈文山拿着镰刀，慢慢往下走。 “你慢点。” 河边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我看见了。”兰秋华站在边上的一块石头上，“水芹菜炒肉好吃，以前我在席面上吃过。” “嫂子你看。”他扒拉开野草。 季温禾望去，和她前世吃过的芹菜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正要下去，被沈文山叫住：“嫂子，你们别下来了，一会把鞋和衣服弄湿了。” 他把鞋脱掉，裤腿束起，光着脚下去。 “那你小心点，我们在上面找找野菜。” 兰秋华已经在不远处挖了几棵野菜了。 季温禾走过去，一边低着头找野菜，一边问：“水芹菜吃的人多不多？” “多哦，只要是能吃的，谁管它苦不苦，涩不涩口，味道冲不冲鼻子，能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荒年别说野菜了，树皮都吃。”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穿过来时不是荒年，要不然她可能会饿死。 “对了兰婶，我发现村子里没有老人。” 季温禾一直觉得村里有些奇怪，但就是没想通到底哪里奇怪。 听她说啃树皮，猛然想起来，村子里没有六十往上的老年人。 兰秋华叹了一口气：“荒年死了不少人，老人吃不饱，长此以往下来，身子受不住，便早早去了。” “不止我们村，别的村子里也是，能活到七十岁的很少，过了六十，那都算长寿老人了。” 第86章 割茅草 她直起腰，扭头望着找野菜的人，接着说道：“还有很多夭折的孩子，咱们女人生孩子，就像到鬼门关走一圈。” “运气好的，大人孩子都能保得住，运气不好的，要么大人保不住，要么孩子保不住，也没人敢在荒年生孩子。” 季温禾蹲下身：“过年家里都不够吃，再生一个孩子，不是难上加难。” 这时候医疗条件不好，荒年条件更差。 兰秋华回头，继续找着野菜：“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以前听我奶奶说过，他们那个时候的荒年，是会换小孩吃的。” “啊？互换孩子……吃？” 她拧着眉。 “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舍得。” “我奶奶说没办法，家里有小子，再不吃就要饿死，也正是因为舍不得，才想和别人换。” 有些人为了孩子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有些人也是自私的。 季温禾挖着野菜，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案件，不也有很多亲生父母伤害自己的孩子吗，所以并不是所有母亲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这时。 沈文山从小河底下上来，双手掐着一大把野芹菜：“兰婶，你拿一半回去。” 河边的野芹菜最多，他们来的晚，好多被人摘走了。 兰秋华笑着走过去：“一半太多了，要一小把就成，我和小雅在家，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你家人多，多拿点回去。” 野芹菜味道有点冲鼻，她都是用来烧汤喝，或者兑着黑面烙饼吃。 “好。”沈文山分开一把，放进她的篮子中。 “文山，来，放进篮子里。” 她打算回去炒野鸡吃。 季温禾望着身后，他们从出村之后一直往前方走，这附近她还是第一次来。 再往前走，过了一片树林，隐约能看到村庄。 “对面是不是也有很多村子。” 他们这边属于高地，对面的村子地势矮很多。 “有，那边村子里住的人杂，听说以前是一条大河，不知怎得干涸了，后来就有逃荒的人住了进去。” 兰秋华听村里的老人提过。 季温禾看向走在前方的沈文山，问：“文山，你去过那边的村子吗？” “没有，他们村的出入口不在这边，要往东边去，过一片树林。” “我想着先走近的，他们村我一个人不敢去，听附近村里人提过，前两年打架打死了人。” “打死人？”兰秋华抬头，“我倒是没听说过，是不是胡说的。” 方圆百里，哪个村子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不晓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文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一个婶子说得。” “因为口粮打了起来，拿着石头，把人脑子都打出来了，打人的跑了。” 季温禾觉得是谣言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谨慎点好。 “那你别一个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小心点，以后和元山一起，或者让你大哥陪着。” “嗯。”沈文山拿着镰刀，“嫂子，我去割茅草，你和兰婶在周围找野菜。” 兰秋华接过话：“多割点，一会儿我帮你们抱回去。” “多谢兰婶。” “害，谢啥呀，你这不是跟婶子生疏了吗。” 她捶了捶后腰，目光望着去往集市的方向。 “我们家的安国不知在镇上如何了，有没有找到好活计。” 过了农忙，镇上活计不好找。 农忙时，才是最好找的，可家里要人，又没办法去镇上干活。 “兰婶，沈大叔和安国几天回来一次。” “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看活做得怎样，没活回来的就早。” 季温禾好奇：“那住处呢？” 很多找得都是零工，做完换另一家。 “有的雇主会安排住处，没有的，就自己和认识的一起，去租住院子。” “院子？镇上租院子应该很贵。” 兰秋华点头：“对，我说得不是那种院子，他们租的院子，地方偏僻，脏，乱，差。” “我明白了，有专门给干零工的人租住的院子，几个人合伙一起租，花不了几个钱。” 她点了点头。 季温禾站起身，望向身后割茅草的人，沈文山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割了两堆茅草。 “兰婶，我先抱一堆回去，让他在这割。” 棚子搭得大，得用到不少茅草。 兰秋华扭头：“成，我和你一起，人多快。” 季温禾刚想开口拒绝，被她抬手制止：“别跟婶子客气，我这野菜挖得够吃了，顺道送回去。” 扬着笑脸应下：“哎。” 两人来到茅草堆边。 “文山，我和兰婶抱两堆回去，你继续割，我们送回去就过来。” 沈文山头也没抬地回：“知道了嫂子。” 他割茅草的速度很快，想着今天把盖棚子用到的茅草全部割完，省得明天再来一趟。 季温禾抱起茅草，在拎着篮子，跟在兰秋华身后，往村子的方向走。 路过菜地。 有人家的菜地没有全种上，留出一部分空地，等到了时候，在种上别得菜。 一想到菜地里结满瓜果蔬菜，她就高兴。 兰秋华走在前头：“温禾，茅草放院子里，还是放在外面。” “放外面。”用到在出来抱。 季温禾将篮子放进厨房，野菜放在太阳底下会晒蔫了。 “兰婶，喝口水。” “不了，我不渴。”兰秋华打量着院子，“茅房旁边怎么还架了篱笆，打算把小鸡放在院子里？” 她喝了半碗水，走出来：“对，不能老是麻烦兰婶，后面天热，在院子里应该没啥。” 这段时日，小鸡苗晚上在他们家中。 一次两次可以让人帮着，天天让人帮忙照顾，时日长了，怕人家心里会不舒服。 兰秋华笑道：“随你们，走，再去抱几堆回来。” 季温禾点头：“哎。” 下山时，两人看到院中的沈小雅，对着她们挥手。 “娘，嫂子，你们去干什么了？” “你嫂子家要盖棚子，我们去山外割茅草，你去不去？” “去。”她想也没想地回。 在家打了许久的络子，脖子酸，腰酸，出来转悠转悠，就看到了她们。 第87章 牛桂兰说事 季温禾打趣：“你去可得帮我抱茅草回来，而且我还没饭招待你。” 沈素雅笑嘻嘻地：“那我就在家里吃呗，再说我帮嫂子，又不是为了嫂子家里的饭，对，娘。” 兰秋华笑着附和：“小雅说得对。” “你们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笑笑。” 牛桂兰从菜地里过来，大老远的便对她们开口。 “我们去帮着温禾家抱茅草，怎么的，你也一起去啊。” “我家里忙着呢，等我有空再去帮你家忙。” 季温禾笑道：“牛婶，说笑呢，我家没啥事，就是盖个棚子，遮雨。” 沈素雅乖巧地叫了声：“牛婶。” “哎。”牛桂兰神神秘秘地望了一圈周围，小声开口，“昨夜里正家吵架了。” “吵架？” 三人面面相觑。 “桂兰，你是咋知道的？” 季温禾也好奇，她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我昨晚路过里正家门口，听见的，里面吵得可凶了。” 其实是白天里正家剩了两桌席面，想着去瞧瞧，没准会送几样菜给她。 结果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他们压抑着声音，但还是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她不会告诉她们自己路过里正家的真正原因。 兰秋华好奇地问：“他们吵什么？” 季温禾和沈素雅也竖起耳朵，在旁边静静听着。 牛桂兰看了一眼里正家的方向，缓缓说道：“流云丈夫不是镇上衙门里的人吗。” 几人点头，这不是秘密，大家都知晓。 “里正和沈聪提，让孙女婿帮着他们俩兄弟在镇上找个好活计，要是能进衙门，那更好。” “还有他的大孙子，如今十三了，明年就能看亲事了，在衙门干活，保不齐能娶上镇上人家的姑娘。” 季温禾了然，家里有一方有能力的，亲戚或者家人都会想着让其帮忙带上去。 要是沈榕山发达了，肯定也会带着沈文山两兄弟，不过就看被带上去的人，有没有感恩的心了。 “那他们为什么吵架？” “还能为什么，这两人刚成亲不久，就让人家托关系，陶杏儿自然是不同意，怕两人生出嫌隙。” “里正也是，平日里没看出多疼孙女，如今孙女嫁了个好人家，便想着从人身上捞好处。” 牛桂兰啧啧了两声。 兰秋华微微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事，咱们听听就是了，我们还得去外面割茅草，桂兰，你忙啊。” 扭头望着身后的两人：“走。” 她们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三人结伴往村外走。 等出了村子后，季温禾问：“流云丈夫在镇上衙门做事，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在镇上找姑娘，倒相看上了里正家的。” 姑娘们到了年纪，相看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一般很少会嫁到远的地方。 何况是镇上的人家，多数是不会找乡下姑娘的，当然，也有例外。 “听说流云跟着她娘去集市，被她那丈夫相中了，托媒婆相看。” 兰秋华是听姜红喜说得。 “说句实话，那人看中的，也是流云的相貌，要是个有心的，能好好待她，要不然，流云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沈流云的相貌在村中说村花也不为过，周围的村子里，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姑娘。 季温禾点了点头：“里正未免太过着急了，这才刚成亲过了一晚上，就着急让人家帮忙找活，任谁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 而且他也没有考虑过沈流云的感受，她夫家那边的亲戚会怎么想。 沈素雅听着两人的谈话，以前还羡慕沈流云，现在仔细想想，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过得多么好。 “娘，嫂子，不说他们了，文山大哥呢？”她往两边看去，没见到人。 兰秋华往对面努了努嘴：“在前面呢。” 过了路，来到对面的树林中，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弯腰割茅草的人。 “文山，这么多够了。” 七八堆茅草，应当用不完。 沈文山直起腰，扭头看着草堆：“不够，还得再割点，铺厚实点。” 茅房上面也得重新修整下。 “我再割几堆，差不多够了。” “好。” 季温禾上前抱起一堆茅草，缓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咱们村里要是有驴车就好了，一趟能拉完。” “有驴车，咱们去镇上方便。”兰秋华停住脚等她，“你们家打算什么时候买辆独轮车，挑着筐装不了多少面。” 来回跑麻烦的很。 “我和沈大哥商量过了，不打算买独轮车，要买就买驴车，拉得东西多。” “嫂子，你家买了驴车，那我们去集市可以坐你们家车，不用自己走着去了。” 沈素雅喜欢去集市，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可她不想走着去，太累人。 季温禾笑道：“成啊，逢集拉着你们一起去集市。” “嫂子可以像别的村子一样，坐驴车的人来回收一文钱或者两文钱。” “我是这么想过，不过眼下没钱买驴车，等以后再说。” 抬头望着天色，不知不觉快到晌午了，一会儿把茅草全部抱回家，便能做午饭了。 四个人来回两趟，把茅草全部抱了回来。 季温禾拍着衣袖：“兰婶，小雅，晚上来我家吃。” “不了，晚上榕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忙，我和小雅回家去了。” 见状，她不再强留：“哎，你们慢走啊。” 送走了她们，沈文山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水：“嫂子，要不晚上烧野鸡肉，送半碗给她们家。” “行，我正要和你说呢，野芹菜一顿全部烧了？” “我听嫂子的。” “那就全部烧了，对肉炒好吃。” 沈文山将碗放在桌子上：“嫂子，中午你随便弄点，我去河边把野鸡，野芹菜洗了。” 季温禾没除过鸡毛，也没杀过鸡，鱼倒是杀过：“野鸡一会用开水烫，好拔毛，你去把野芹菜洗了，晚上咱们再烧。” “成，那我去了。” 他拎起篮子里的野芹菜，径直去了小河边。 晌午吃得简单，野菜疙瘩汤，打了一个鸡蛋。 前段时间喝糙米粥喝伤了，如今一点吃不下。 第88章 去集市回来了 野菜放在锅里用油炒炒，面疙瘩做出来也挺香的。 吃完饭，锅里倒入一大锅水，烧开后，沈文山处理野鸡。 季温禾打了一会儿络子，又去山下看了看小鸡苗，回来继续打络子。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望着山下的方向：“你大哥和元山不知到哪了。” 沈文山摇摇头，打络子的手不停：“应当快到家了，他们走得早。” 路上。 “大哥，咱们坐下歇歇。” 他挑着两个筐，还背着一个箩筐，额头虽出了汗，但步伐依旧稳健。 沈榕山走到路边停下，将东西放下来，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还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到家了。” “天黑之前能到家。”沈元山背靠大树喘着粗气，“大哥，我饿了。” 早上出门带了五块野菜饼，他吃了三块。 “拿去。” 歪头看过去：“大哥，你怎么还剩一块。” “我吃了一块。”沈榕山走过去递给他，“快吃，吃完回家。” 他今天走了不少的路。 一到镇上，便去走街串巷的卖手绳，约好时间，在铺子汇合。 沈元山掰了一半，硬塞到他手中，吃着野菜饼：“大哥快吃，吃完咱们赶路。” 他笑了笑，没拒绝，两三口吃完饼。 又歇了一会儿，两人起身继续赶路。 进村时，遇到了背着手，脸色不好看的沈忠。 “榕山，元山，你们去集市了，又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啊。” 沈元山笑道：“是啊里正。” “里正，可是家里有事？有要帮忙的，您尽管找我。” 沈忠摇头叹息一声：“榕山有心了，不过一点家事，没啥大事。” 随即又说道：“行了，你们回家去，我再转悠转悠，秤你们用，我家眼下用不上。” 说罢便出了村子，去了赵家村的方向。 沈元山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奇怪，他们家能有什么事让他犯愁。” “走。” 沈榕山对别人家的事并不太关心。 两人依旧沿着小河走到上游，从山脚下回家。 家中，季温禾和沈文山正在做饭。 “嫂子，哥，我们回来了。” 她歪着头望向院子中，手中的锅铲翻炒着：“你们今天回来的挺早，罐子里有热水，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将东西放进屋内后，才来到厨房。 沈元山倒了两碗水：“嫂子，今天手绳卖了十八文，要不是怕大哥等太久，估摸着还能卖几文钱。” “不错了，下次去集市不买麻线回来了，紧着家里的卖。” 上次买了许多麻线，还有很多没编完，其中小雏菊样式是最好卖的，她打算剩下的都用来编小雏菊手绳。 沈榕山从外面进来，试了试碗里水是温的，一口全部喝下肚。 望着锅里的野鸡肉：“从陷阱里找到的？” 他今天早上没去上山看。 沈文山从灶台后面探出头：“嗯，我早起去瞧了一圈，去山外发现了野芹菜。” “大哥，你看院子外的茅草够不够，不够明天我再去割。” “差不多，不够再去割。”沈榕山打水洗手，“明天一天我把棚子搭好，你们俩还是一起出去，去西边的张家村。” 沈元山坐在板凳上：“大哥，你说那三人还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季温禾接过话：“他们不敢，要是敢找你麻烦，回来告诉我们，我找到他们家去。” 她就不信了，还对付不了这些泼皮无赖。 谁敢阻碍她家的生意，她就让他们一家都不好过。 两兄弟点了点头，商量着两百斤一次挑不动，决定做两趟。 沈榕山在一旁对她说：“糙米，粗面，细面，玉米面，除了自家要的，各买了两斤。” “对了，家中还有白布吗，带回来的布袋，下次得还给铺子老板。” 他们家中只有两个布袋，带了两个去。 季温禾点头：“有，我想用剩下的白布给你们做小衣。” “我们不用做，有的换，让文山缝两个布袋，四个，不用太大，能装下两三斤就成。” 几种面不同，不能混合在一起。 “好。”那就等下次去集市买布回来再给他们做小衣，先给自己做两套换洗。 季温禾盛了大半碗炒好的菜。 这里的碗是老式碗，都很大，一碗相当于前世的两碗饭。 “元山，你端去送给兰婶家，今天她和小雅帮我们抱茅草，忙活了一上午。” 沈元山站起身，闻着阵阵肉香味，咽了咽口水：“知道了嫂子。” 他端着碗，小心的往山下走。 烙饼沈榕山接了手，季温禾和着黑面，晚上还是做疙瘩汤吃。 不多时，沈云山端着空碗回来，里面还有两块野菜饼。 “怎么送东西去，还带东西回来。” 两块野菜饼和兰婶家以前做得一样，都是巴掌大小。 这次给了两块，估计是家里做得不多。 “嫂子，我不想要的，兰婶非要给。” 他也很苦恼，不拿着就拽着他的衣袖不让走，没办法，他只好收下了。 季温禾明白：“用盆盖起来，别凉了。” 饭做好还要一会儿。 “对了，今天听牛婶说，里正家昨晚吵了一架。” “吵架？”沈榕山将饼翻了一个面，“方才进村时，看到里正脸色不好，问了一句，他说是家事。” 沈元山好奇地追问：“嫂子，牛婶说了是什么事吗？” 季温禾点头：“嗯，里正想让沈流云的丈夫，给他爹，弟弟和二叔在镇上找个好活计，要是能弄到衙门里就更好了。” “陶婶似乎不同意，两人刚成亲，扯这事，怕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沈文山托腮望着灶底的火光：“刚成亲就提这种事，她夫家一定会多想。” “聪叔不疼沈流云，家里面也就陶婶，对女儿好。” 家家户户，爹娘疼谁，每个人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沈榕山将饼烙好盛出，没有洗锅，烙完饼之后，锅上还有油，直接倒水进去。 淡淡地开口：“别人家的事听听就是，莫在村子里和人家说道。” 三人应声点头。 吃完饭洗漱好，季温禾在床铺上等着他进来。 第89章 沈大冬 沈榕山洗漱完进屋，心知她没有睡，小声道：“枕头底下有块白色帕子。” 在集市小摊买得，一眼便看中。 季温禾听罢，伸手往枕头底下摸去，一块手帕叠得整整齐齐。 屋内黑，看不清手帕的模样，她起身到门口，透过缝隙，看清了手帕。 白色的帕子，一角绣着两颗竹子，粗布做得，简单，她很喜欢。 笑眯眯地回到屋内：“沈大哥，好看，我喜欢。” 沈榕山在黑暗中扬起唇角：“嗯，你喜欢便好。” 季温禾躺到里侧，小心地将手帕放到枕头底下：“沈大哥，今天累了。” “不累。” 累也高兴，家里有人在等着他。 平躺到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意识地靠近了些。 “沈大哥，我想等这两百斤面卖出去，借谁家的驴车，一次多买点回来。” “今天我出去村外，对面也有个大村子，里面住着不少人，你隔两天去镇上，来回跑太辛苦。” 细细算了算，这样很浪费时间，不如一次多进几百斤。 沈榕山思索了片刻：“成，我去赵家村借。” 赵家村有驴车的人家他认识，以前跟着师父学打猎时，经常会看到他，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季温禾侧身面向他：“等攒够钱，先买驴车，拉回拉货方便，宅基地暂时不买。” 经常借人家的车子，不送点东西过去不好意思长借。 而且驴车买回来，家里做事也方便很多。 沈榕山应道：“好，我听你的，家里的事你做主。” 季温禾面上带着笑意：“这是咱们两个人的家，当然要询问你的意见。” 那两兄弟不用问，问了也会说‘我们听嫂子的’。 ‘咱们两个人的家’，让沈榕山心里蠢蠢欲动。 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温禾，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沈大哥，这是承诺吗？对一个人好，不是嘴上说说，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哦。”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嗯。” 他的回应，不知是回答的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又或者是两个。 沈榕山决定每天早上去山里转转，带上弓箭，开春后，山里的猎物出来觅食，正是打猎的好时机。 季温禾的眼神中闪过笑意：“睡，沈大哥，晚安，做个好梦。” “嗯，晚安。” 夜里。 她寻着热源，靠近了他身边。 自从肚子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后，她的睡姿虽然还是平躺着，但会往他身边凑。 沈榕山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确认她有没有踢被子，盖严实后，嘴角带着笑意入睡。 他喜欢她的靠近，身上散着淡淡的皂角味。 季温禾有时半夜会醒来，重新回到床上，拉开距离睡着后，又会靠着他。 谁让他身上很暖和呢，等到了夏天，估计自己会躲着他了，太热。 翌日一早。 沈榕山起身后，拿着弓箭去山上，走到半山腰，遇到了沈虎彪的爹，沈大冬，他正在捡柴火。 他驼背，沧桑，不到四十岁的年岁，如今看着却像过了四十，脸上尽是老态。 沈大冬本来有一个弟弟，没有说上媳妇，荒年病死了。 “冬叔。” 沈大冬回头，笑了笑，瞧着他手上的弓箭：“榕山啊，这么早去山上打猎啊。” 沈榕山点头：“嗯，去转转，不一定能打得到。” 刚想告别离去，就听他说：“榕山啊，你你瞧见我家小虎了吗？他很久没回来了。” 说完沉沉地叹息一声。 “我晓得我家那逆子干了坏事，叔不敢让你原谅，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叔希望他要是不惹你，不，你打他手下留情。” 沈大冬的眼神里印着他的身影，眸底是无奈和祈求。 “叔就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他养老。” 沈榕山平静地开口：“叔，上次我打了他一顿，但是并没有伤到要害，养半个月伤势便能好。” “叔，您是看着我和弟弟们长大的，如今变成现在的局面，我们也不想。” “从上次打过他之后，文山他们说在隔壁村见到过他，应当是和他的朋友一起。” “冬叔，看在您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在计较，但他要是再对我的家人使坏，那叔就别怪我不念着情面，断他一条腿都是轻的。” 沈大冬哀叹一声：“叔明白，我那儿子不是个东西，只要你不把他弄死，叔不拦着。” 要是沈榕山能镇住他，倒也好。 “榕山啊，去，去忙。” 他转过身，继续捡着树枝。 沈榕山往山上走了两步，回过头：“冬叔，我家如今做着货郎的生意，黑面比镇上便宜一文，还有糙米和粗面这些。” “您家里要是缺了，就来我家买，我不会缺斤少两。” 说完，他转身离去。 爹娘还在时，农忙，谁家的地忙完了，便会到别人家帮忙，沈大冬帮过他们家几次。 说到底，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相互帮衬着，他儿子犯的错，不能赖在他的头上。 没对沈虎彪下死手，也是看在他的面上。 如今能帮的只有那么多了，再多的，他也帮不了。 沈大冬应了一声，抱着怀中的树枝。 他心里后悔过，要是媳妇难产时，选择保大，那 可当时选择保大的话，媳妇怕是再也不能生育。 人生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保小，因为在他的心中，必须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 …… 季温禾起床时，家里没有一个人在。 两兄弟吃过饭去卖东西了，筐不在。 来到厨房，锅里温着饭，盘子里剩下昨晚没吃完的野芹菜。 “奇怪，沈大哥去哪了？” 盛好饭，吃了几口，听到竹子拖地的声音，连忙起身看去，沈榕山拖着竹子上来。 “沈大哥，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今天没等你，我吃完去村外砍了几颗竹子。” 他把竹子放在院子外。 “竹子不够，一会儿我去山上砍树枝。” 第90章 何玉香 搭在上面做顶，在盖上茅草，还得去里正家借木梯子。 沈榕山拿上斧头：“温禾，我去了。” 季温禾点头，咬了一口野菜饼：“嗯。” 速度快的话，一天能把棚子搭好。 吃完饭，将碗筷洗好，擦干净手，拿着砍刀到院外，把竹子上的叶子除去。 沈榕山拖着树枝回来时，她已经快把竹叶削完了。 “沈大哥，你去里正家借木梯，我给你扶着，哦对了，还有藤蔓呢。” “我这就去找藤蔓，你别忙活了，一会儿在伤了手，放下，留着我来。” 季温禾嘴上应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等他去山上找藤蔓时，拿着斧头，将竹子顶端细的部分砍掉。 “这忙什么呢，搭棚子啊。” 回头看去，是何玉香。 笑着站起身，指着一边的小板凳：“是啊何婶，您坐。” 她坐到小板凳上，望了眼屋内：“榕山呢，不在家啊。” “去山上找藤蔓了，何婶是来找他的？” 何玉香笑呵呵地说道：“来你们家买面，我家里的快吃完了。” 她早就听闻了，公公和婆婆也说了，既然他们家卖得便宜，就来他们家买，省得跑去镇上，还多花钱。 季温禾弯着腰，把砍断的竹子摆放在一起：“何婶，你下午来，文山和元山出去了，家里没秤。” “成啊，我不急，先来问问。” 昨天见到沈榕山两兄弟进村，估摸着进了不少的货。 “有粗面和玉米面吗？” “有的，还有糙米和细面，每样只进了两斤，被他们带出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全卖出去。” 她来得不巧，昨晚来，便能买到了。 “那没事，这次买不到，下次再来买，我先买几斤黑面。” 季温禾笑着点头：“成。” 何玉香没来过他们家，四处打量着：“山洞里住着阴冷不。” “有点，冬天很冷，夏天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等赚了钱，在山下买块宅基地，元山和文山大了，娶媳妇要房子。” 农家人相看亲事，房子是最重要的。 季温禾附和：“是啊，等辛苦两年，手里攒了些钱，才能买得起。” “文山和元山两人眼下不着急，都想过两年再说，手里存了钱，亲事好相看。” “嗯，你说得对，我家三个儿子，家里没有房子，头疼的很。” “何婶急啥，你家老大十一，早呢。” 何玉香苦恼道：“过得也快哦，一眨眼都那么大了，要是公公的私塾重新办起来，家里会好很多。” 季温禾回头：“办起来好，周围村里的孩子能上学堂，识字，秀才叔年轻着呢，能继续教学。” 学堂办起来，他们家的日子也会好过。 “是啊，我公公还没想好呢，虽然不用上交粮食了，可眼下每家手里余钱和余粮不多，怕是交不起束修。” “办起来呗，反正你们也不损失什么，村外人家，并不都是没钱的，哪怕来一两个人也好。” 何玉香缓缓点头：“公公的事，我拿不了主意，看他怎么办。” 说着站起身。 “温禾，你忙，我下午在过来一趟，粗面和玉米面要是没卖出去，给我各留一斤，黑面留五斤，吃完再来你家买。” “哎，晓得了何婶，您慢走啊。” 她笑着下了山。 不多时，沈榕山从山上下来，抱着一堆藤蔓。 季温禾和他说了何玉香来过的事。 “行，回来和文山他们说下，温禾，我去里正家借木梯。” “好，你去。” 藤蔓他割成一段一段的，长度差不多，理开后放在一边。 两人忙活到下午，快三点钟的时候，两兄弟挑着空筐回来。 瞧着他们开心的样子，便明白今天全部卖出去了。 “嫂子，大哥，都卖出去了，张家村买得人还挺多的，两斤细面里正家买去了。” 张家村的里正，沈流云成亲时，他也来了。 沈文山拿着竹竿：“手绳卖出去了三条，一共九文钱。” “嫂子，要不把其它样式的拆了，都做成小雏菊样式的？” 季温禾有些纠结：“那木珠不是白买了，要不这样，做好的不拆，剩下的线全部编成小雏菊样式。” 早知道这款好卖，她就不买木珠了，白花了三文钱。 沈榕山下了木梯，对两人说道：“锅里留了饭，热热，今天不出去了，明天再去。” 他们挑了一百斤出去，剩下的明天不出意外，能全部卖完。 “对了。”季温禾扭头看向厨房，“等下何婶来，要五斤黑面。” 正说着，人从山下走上来，手上拿着木盆。 何玉香笑呵呵地开口：“我在院子里看到元山他们回来了。” 两兄弟出来，礼貌地叫了声：“何婶。” “哎，粗面和玉米面还有吗？” “没了，都卖完了，何婶要的话，下次我们给您留。”沈元山道。 “成，那你们给我称六斤黑面。” 家里三个小子要吃油煎饼，闹了一个下午了，公公便让她来多买一斤。 沈文山带着她进屋。 村里和外村一样，谁来都送一勺。 虽然勺子小，但也总比不送好。 何玉香端着面出来：“温禾，榕山，你们忙，我回去了。” “哎，何婶慢走。” 季温禾扶着梯子，沈榕山站在上面绑藤蔓。 “何婶说秀才叔要重新把私塾办起来，怕没人来，还没决定好。” 沈元山坐在桌子边，等着沈文山把饭热好：“孩子怕是不多。” 荒年快掏空了家里的存钱，哪里有多余的钱交束修。 能不能开起来，和他们没有关系。 季温禾想了想，扭头看着他：“元山，你们想识字吗？” 他沉默了许久：“小时候想。” 如果爹娘没有生病，他们也会去私塾。 “那现在呢？” 沈元山看了一眼灶台后面的沈文山，摇摇头，随后又点头：“我们年岁大了，去私塾人家不会要。” “像我们这个年岁，都在镇上找活计，去私塾，会被人家笑话。” 而且私塾里面都是小孩子，他们去，总觉得有点丢人。 家里没钱，不想在给大哥压力。 第91章 秀才家借书 “有句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不管多大年纪，认真读书识字的人是不会遭到人嘲讽的，那些嘲讽的人不过是在嫉妒。” 她想自己教他们识字，但是这里都是繁体字，有些字她也不认识，不会写。 季温禾抬头望着上方的人：“沈大哥，你能不能去秀才叔家借一本书回来？” 沈榕山地下头，眼神中露出疑惑：“你识字？” 依她的遭遇，家里人怕是不会送她去私塾念书。 “识得一点点，以前去挖野菜，邻村有个小姐妹，她爹识字，常常在家里教她，后来我们认识之后，她也教会我认识不少字。” 从来到这里之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谎了。 “不过我认识的也不多，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捡会的教给你们，最起码你们要学会自己的名字。” 沈云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嫂子，我们想学。”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过好长时间没写，我忘了很多，得有本书回忆回忆。” 她要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不至于当文盲，以后要是和人家签契约什么的，才不会被人家骗。 季温禾仰起笑脸：“沈大哥，你能去帮我借一本书来吗？” 沈榕山点头：“能，你也教我识字。” 她笑得更加灿烂：“好，我们一起学。” 吃完了饭，两兄弟继续编着圆筐。 一直到傍晚，棚子终于搭好了。 季温禾站在院门口，掐腰抬头望着搭好的棚子：“以后进出不用担心淋雨了。” 靠近院门这边，留出了大约一米多的空间，用来晒被子，晒东西。 沈榕山拍去身上的灰尘，洗干净手：“温禾，我去秀才叔家借本书回来，什么书都行吗？” “嗯，他们家不常用到的，跟他说我们要借用一段时间。” 秀才家应该有不少书。 “好，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再做饭。”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温柔。 季温禾露出甜甜地笑：“好啊，我等你回来。” 沈榕山笑着去了秀才家，他们家正在屋里吃饭，里面传来一句‘好好吃饭，别玩了’。 “青阳叔，我是榕山。” 里面出来一个拿筷子的妇人，马双萍，秀才的媳妇，看得出年轻也是漂亮的。 她笑呵呵地走过去打开院门：“榕山啊，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饭没，在我家吃点。” “不了马婶，青阳叔在家吗？” “在在，在屋里吃饭呢。” 接着屋内传来沈青阳的声音：“榕山，找我何事。” 沈榕山走到厨房门口，见他的脸色恢复了很多，身子应当是好了。 “何婶，青阳叔，我想来借一本书，随便什么书都行，您不常看得，过段时间我再来还给您。” 边上的几个人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他们都知道沈榕山是不识字的，还有他的弟弟们。 “成。”他看着马双萍，“箱子底下有几本书我不常看，你拿出来让他自己挑。” 马双萍点了点头：“榕山，你跟我来。” 等他一走，何玉香压低声音：“公公，沈榕山一家不是都不识字吗？要书干什么。” 随即想起季温禾：“难道他媳妇会识字不成？瞧她的模样，家里也不像是会送她去私塾的。” 沈青阳没搭话，自顾自地吃着饭。 没得到回应的何玉香也不生气，她早已了解公公的脾气，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自是有点傲气在身上。 沈榕山不识字，就随便拿了一本，走到厨房门口：“青阳叔，何婶，马婶，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就在他要走这时，沈青阳还是没忍住好奇，问出了口：“榕山，借书回去是要学识字吗？” 他把季温禾说得话和他们说了一遍，但没有告诉他季温禾要教他们识字。 “我媳妇说之前学得忘了很多，想借本书回去看看，青阳叔，书我过段时日再来还给您。” “不急，看完再来换其它的书，你媳妇识字，你们倒不如和她学学认字。” 沈榕山附和：“晓得了，青阳叔，我先走了。” 沈青阳点头：“回去。” 马双萍关上院门，回来小声嘀咕：“真是看不出来，他媳妇居然识字。” 瞧着瘦瘦小小的，一副不好生养的样，倒是让人意外。 沈榕山回到家，把书拿给了季温禾。 “沈大哥，秀才叔没说什么？” 他又将沈青阳说得话和她说了一遍：“其它没有说什么。” “秀才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古板。” 她还以为秀才听到女子会识字，想识字，会被鄙视呢，说一大堆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 “青阳叔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骨子里有点傲气，但不会瞧不起人。” 季温禾了然，翻开书看了看。 有些字认识，大多是不认识的，也能根据偏旁部首，上下文结合，猜出是什么字。 田契上有沈榕山的名字，是秀才写得，可以先教他写名字。 饭桌上，季温禾舀了一点清水，食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山’字。 “这个字读‘山’，你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也是最简单的。” 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怎么写。 笔画交给他们后，各自在桌上写了几次，慢慢写得越来越正规。 季温禾满意地点头：“嗯，不错，多练写几次，记牢了之后，我再教你们其它的。” 大人不像小孩子那么难教，讲过一次之后，基本都能记住。 吃完饭，两人一边泡脚，一边在膝盖上写着今天新学的字。 季温禾早早洗漱去了屋内，外间放着一百斤黑面，明天挑出去卖。 沈元山望着拿盆进屋的人：“大哥，没想到嫂子还会识字。” “我也没想到。” 知晓她会识字之后，更加觉得她身上有很多违和之处。 不过没关系，她如今是他的妻子，不管她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 “你们嫂子会识字的事，不要到处乱传，免得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兄弟点头。 他们明白，有些人面上交好，但心里见不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人都是有嫉妒心的。 第92章 衣服做好 沈榕山洗漱好来到屋内：“温禾，明日我把兔笼子做好。” 兔笼子做好，接下来就是院子里的地，敲石块。 季温禾问：“要我帮忙吗？” “不了，我自己能做好，你络子还有很多没打，月底不是要去交货吗？能做完吗？” “能，有元山和文山在，他们打得比我快。” 翻了个身，趴在床铺上，头歪向外侧。 “我想下个月多拿点回来，他们空了，也能帮着打。” 院子里的地铺好，家里就没什么事了。 沈榕山平躺着：“农忙时少拿点回来，他们怕是帮不上你。” 地里忙时，从早到晚才能回家。 季温禾点了点头：“嗯，下个月看，要是不行，我在少拿点。” 养兔子得去割草，还有小鸡苗，想了想，决定还是和现在一样，免得忙不过来。 “对了沈大哥，你去集市再扯几尺白布回来，我给你们做一件小衣。” 剩下的白布不够，上次买少了。 “要不你等冬天在给我们做一件，夏天不用，有的换，还有旧衣服改短就成。” 夏天热，热得很了，男子大多光着膀子，一条长裤。 洗了干得也快，不像冬天。 “也行。”随他。 沈榕山轻声道：“温禾，睡。” 季温禾趴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一眨的：“沈大哥。” “嗯？” “没什么，叫叫你。” 他轻笑出声：“睡。” “好，晚安。” “嗯，晚安。” 沈榕山静静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等她睡着后，偏头望去，什么都看不到，模糊一片。 但，她的面容早已烙印在心里。 夜里，她会靠近，熟睡前他会背对着，这样自己不会在无意识中抱住她。 后半夜，外面下起了大雨。 季温禾站在院子里洗漱，对着出来倒水的沈榕山说：“幸好昨天搭好了棚子，沈大哥，你去地里看过没。” “看了，晌午我再去瞧瞧，今天去不了山上了。” “没事，那里还有剩下的树枝和藤蔓。” 她指着堆放在厨房边用剩的料子。 “不够，还得去山上砍些回来。” “等不下雨再去，今天文山他们也不能去卖面了。” “我想着雨停了去呢。”沈元山从屋内出来。 季温禾抬头望天：“今天不去了，你看上面一大片乌云，下午肯定还有雨，明天在看。” 下了雨，泥土非常难走，滑到面撒了，她得心疼死。 吃完早饭，三兄弟编圆筐，季温禾做衣服，四人闲聊着。 衣服做好后，喊了一声沈文山：“文山你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她先给两双胞胎做得衣服，两人穿上正好去卖东西，沈榕山和自己的不着急。 他扬着嘴角，迫不及待地回屋换上，过了一会儿，穿着新衣服出来。 青色短褂，长裤，腰间系腰带，干活方便。 季温禾夸赞：“不错，好看，这颜色适合你。” 沈文山嘴角合不拢，看着沈榕山和沈元山：“怎么样，好看。” 两人点头：“好看。” 他们两个双胞胎经常换衣服穿。 季温禾拿出湖水蓝的布料：“你们可以换着穿，身材差不多，这样你们就有四件新衣服了。” 沈榕山骨架大，他们穿不上。 沈文山浅笑道：“等我穿过新衣服，才能给他穿。” 沈元山撇着嘴：“我才不稀罕你的新衣服呢，嫂子，这是我的。” “是啊，湖水蓝的，不是你自己挑的颜色吗，你大哥不适合穿浅色的。” 两人看向他们的大哥，想象了一下，暗自点头，他们大哥的体格和相貌，穿浅色的确实有些违和。 “文山，明天你就可以穿着新衣服去卖东西了。” 沈文山进屋换下衣服，小心地叠好，放在箱子里，出来后：“嫂子，我等元山的做好了，和他一起穿。” 季温禾点头：“也行，随你们自己。” 雨一直下，到了晌午，停了一会儿，又接着下。 沈榕山披着蓑衣，去菜地里转悠了一圈，回来后，拿着匕首，削木簪。 吃完午饭，四个人坐在棚子里，各忙各的。 沈元山拿起劈好的竹丝：“大哥，停雨后我们去山上转转，找木耳。” 季温禾接过话：“我瞧雨势今天傍晚也不一定能停。” 小雨又有了下大的趋势。 “不急，明天不下雨，一早去。”沈榕山削着木头，“得早起，找得人多，晚了都被人找去了。” 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你能起得早，别人能起得比你更早，这点，季温禾早就见识过了。 有些人，天不亮就在半山腰转悠了。 她很佩服他们，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荒年，无法完全体会到他们对野菜的执着。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雨停了一会儿。 趁着这个空档，沈元山把剁好的野菜拎去吴婶家，小鸡苗一天比一天大，吃得也一天比一天多。 “沈大哥，我们能不能在山脚下，不占用公家的地，围一个圈，把小鸡苗放进去，让他们在山上跑。” 沈榕山停下手，抬头望着山下：“能是能，土里碎石多，架篱笆要费很大的事。” 不是平地，不好架。 季温禾沉思着，她想让小鸡苗自己去找食吃，放出来，怕它们跑了。 圈起来，他们得每天去割草和野菜。 “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要是有渔网就好了，小时候奶奶养鸡，就是用渔网围起来的，比架篱笆轻松很多。 对了，渔网。 季温禾眼神一亮：“沈大哥，咱们可以买渔网啊，用渔网围起来，小鸡苗不就跑不出去了，想围多大都行，随时能收起来。” 随即又问：“集市上有卖渔网的。” 沈榕山点头：“有，不过很贵，我们可以自己做。” 她诧异：“你会编渔网？” “嗯，在军营时，离得不远有处河流，跟着学过。” 他们私底下会偷偷捕鱼烤着吃。 “那等以后再说，眼下先把院子里的地铺好。” 季温禾在等着朱大年把野兔送来。 沈榕山应道：“好，小鸡苗长大了，会认得家，放出来跑跑，有人看着，也不会跑太远。” 第93章 找兰婶绣布偶眼睛 小时候家里养过鸡，他爹打扫鸡圈时，会放它们出去转转，再拿吃得引回来，有得鸡不用引，转一圈就回家了。 季温禾连忙摇头：“不行，万一跑了，后悔都来不及，还是圈起来养。” 小雨一直下到傍晚。 两兄弟忙活一天，圆筐编好了。 沈元山在收尾：“大哥，圆筐明天你送还给人家。” 一会儿换下来，用自己家的。 “成。”沈榕山把削好的十几根木簪放在篮子里。 季温禾看过去，每根簪子的区别并不大，他的手很稳，没有出现瑕疵或者削坏的木簪。 雨停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沈大哥，我去一趟兰婶家，让她帮忙绣眼睛。” 不过这次不能再让人帮着了。 沈榕山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下过雨，路滑。” “没事，我小心点，你们在家做饭，我很快回来。” 进屋拿上布料，装进篮子中，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下了山。 “慢点走，不着急。”他在后面叮嘱。 季温禾背对着挥手，脚步放慢：“晓得了，沈大哥你做饭。” 沈元山调侃道：“大哥，嫂子又不是小孩子。” 瞧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嫂子是要去危险的地方呢。 沈榕山回头，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语调轻柔：“你嫂子是女子，哪能跟我们男人比，自是要娇贵着养。” 两人对视一笑，接着调侃。 “真让人羡慕。”沈文山乐呵呵的，“大哥怎么不娇养我们。” “对，大哥偏心。”沈元山附和。 “你们是男子，要不是你们身子弱，我会像在军营时操练你们。” 他觉得，男子得有男子气概。 沈榕山眼神幽幽地盯着他们，两人被看得浑身一抖。 沈元山连忙开口：“大哥，我们错了，以后绝不会调侃你和大嫂了，放过我们。” “等你们身子养好了，我教你们几套招式，以后遇到事，能自保。” 放过他们不可能，他本就想要操练他们。 山下，兰秋华家。 “兰婶，您看如何？”季温禾把价钱和她说了。 沈素雅坐在板凳上，托腮望着两人。 家里正准备吃饭，她找上门来。 刺绣她不会，得看她娘自己怎么决定。 兰秋华想了想：“五文一个，只绣眼睛？” 季温禾点头：“对，只绣眼睛。” 让她全部绣好，一文价钱太低了，而且剩下的她可以自己绣。 “兰婶，你晓得，我卖得价钱不高，高了估摸着没人买。” “日后要是复杂的，价钱可以往上涨，数量往下降，要是能卖高价，价钱也自然可以往上涨。” 她做得东西，人家自己会做得，看一眼就能学会，还能做得比她卖得好。 只能卖个新鲜感，过了一段时间，就难卖了，所以样式得不断更新。 兰秋华点头：“成，你给我细说说不同颜色的布料，眼睛要绣什么颜色。” 季温禾扬起唇角，拿出不同颜色的线，家里剩下的不多了，下次去集市要让沈榕山多买点线回来。 等她离开后，沈素雅在灶台边盛饭：“娘，嫂子真的好厉害，她会很多，编手绳，又卖簪子。” “是啊，真不晓得她娘怎么忍心把她卖给别人。” 这些点子，虽然赚不了大钱，但也比不赚好。 “榕山大哥提过，做货郎的生意，是嫂子提出的，要不是嫂子，榕山大哥不会去做货郎。” 来家里和她爹说话时，听了一耳朵。 兰秋华端过碗坐下：“你榕山大哥说过，你嫂子是个有想法的，倒是让她捡到宝了。” “两人都是有本事的，日后家里的日子，估摸着里正家都比不上。” 她有种预感，沈榕山一家，日子一定会比以前还要好。 夜里雨停了，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 沈榕山担心还会下雨，让他们等，等出太阳后，再出去。 三人去山上转悠了一圈，采回来不少木耳和野菜。 “你们在下面找，我再去挖几个陷阱，不用等我，找完回家。” 东边太阳升起。 沈元山望着东方：“大哥，我们出村了，太阳出来了，今天肯定没有雨。” 沈榕山拿着铁锹：“行，天色不好就赶紧回来。” 两兄弟点头，拎着篮子下山。 下过雨，上山找木耳的人很多，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 因着他们在村子里卖东西，婶子们都认得两人。 “咦，你们今天不去卖面吗？”其中一个婶子问，她是外村的。 沈元山笑道：“正要去呢，婶子您忙，我们先走了。” “哎，去。” 等他们走远后，旁边的人开口：“他们住在山上啊，那山洞能住人吗？” 她很少到沈家村来，不晓得他们家是住在山洞里的。 “山下没宅基地，不住山洞能住哪，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望着远处的山洞，几人到本村的人身边，打听了许多关于沈榕山家里的事。 季温禾起床时，正巧看到他们要挑着筐出门：“你们慢点走啊，今天卖不完，明天在卖，不着急。” “晓得了嫂子。”沈文山拿上竹竿，“嫂子，大哥去挖陷阱了，一会儿回来，你先吃，不用等他。” “好，你们去。” 吃完饭，去荒地看了一圈小鸡，抬头见沈榕山下来，挥了挥手。 等他望过来时，指着兰秋华家的方向，示意自己要去她们家。 他点了点头。 季温禾拎着布料和络子，来到院门口：“兰婶，小雅，你们在家不。” “在。”兰秋华从沈素雅的屋内出来，“我刚回来，正要绣眼睛呢。” 她一大早去山上转悠了一圈，摘回来不少木耳和野菜。 “今天沈流云回门。” “兰婶看到他们回来了？” 她冲着她身后努努嘴：“那不是吗，咱们村还有谁能坐得上马车。” 季温禾回头望去，驾马车的正是沈流云的丈夫：“来得还挺早。” 现在才八点多的样子。 兰秋华转身进屋：“路远，早点来，来晚了，里正心里会不舒服。” 沈素雅出来，只看到了马车车尾：“流云姐姐成亲了，日后不能去找她玩了。” 第94章 沈流云要八根木簪 “她夫家有钱，又在镇上当官，流云不嫌弃你们，她丈夫的家里人就未必了，以后啊，你少去找沈流云。” “哦，知道了。” 瞧着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季温禾笑笑：“等她回来，你去找她说说话，不久待。” “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流云姐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他们家里又没她住得地方。” 沈素雅望着自己的屋子。 “娘，我的屋子给我留着，等我成亲后想回来了，我还能住。” 兰秋华拿起针线：“那你得看你嫂子同不同意，你大哥成亲了，说个好姑娘，能同意就给你留，要是不同意” 眼看着小姑娘要委屈地哭出来，季温禾连忙开口，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哥哥那么疼你，一定会给你留的。” “对了兰婶，过两日沈大哥要去借驴车去镇上，你们家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兰秋华抬头：“借驴车去镇上，是打算多进些货回来？” “对，现在这样来回跑太浪费时间，人也累，不如一次多进点货。” “兰婶，进回来的货能不能放在你家，挑上去怪累人的。” 晚上回去和沈榕山商量商量，进多少货。 “成啊，安国不在家，那屋我收拾的很干净，放他屋里的桌上，地上也行，有筐，不会弄脏。” 沈素雅因着刚才的事，心里还不高兴，赌气地说道：“嫂子，给我带三个肉包。” 季温禾没急着回答，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兰秋华晓得她在生气：“温禾，你让榕山带两个肉包回来。” “不，我要三个。” “三个你自己给钱，两个我给。”随即又说道，“两个都给你吃。” 季温禾笑道：“兰婶，你是她娘，小雅怎么会自己独吃两个肉包，当然是一人一个。” 三个肉包，她是想自己吃两个，一个给她娘。 要是不赌气的话，一人一个半。 沈素雅气呼呼地：“我就要三个，我自己吃三个，一个都不给你。” 兰秋华无奈，妥协道：“好好好，买三个，我给钱，你去屋里拿钱去。” 等她离开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嫁了人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家里的事都是儿媳妇做主，得顺着儿媳妇来。” “我是想留着一间屋子，等她回来住，可要是儿媳妇不同意，我也不能强求，免得安国两口子吵架，闹得家里不安宁。” “而且等安国有了孩子，自然是要给孩子住的，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多盖一间房。” 季温禾张了张嘴，想好的说词到嘴边改了：“兰婶，日后和儿媳妇好好商量，没准她会同意呢。” 再疼女儿，最终还是儿子重要。 别人家的事，她不好管得太多。 兰秋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沈素雅拿着钱进来，交给她：“嫂子，给。” 季温禾接下，放到荷包里：“别得没有东西要带？” “没了，吃食在你家买，其它家里不缺。” 她丈夫和儿子不在家，买得面吃得慢。 正说着话，院外响起沈榕山的声音：“温禾。” 季温禾放下针线，疑惑地来到院中，看见他身边站着沈流云，更加疑惑了。 “沈大哥，流云。” “嫂子。”沈流云望着她身后跟来的两人，“兰婶，小雅。” “哎，流云回来了，这是来？”兰秋华不解，她来他们家能有什么事。 沈榕山解释：“她找你买簪子。” “对，嫂子，我大姑子们很喜欢，让我来找你买几根。” 说是买，其实是让她送。 为了和大姑子们处好关系，她也不在乎这几文钱。 “流云，簪子没做好，你要几根？” 兰婶才绣出一对眼睛，还没缝上呢。 竹叶球有，前几天卷了很多。 “要八根。” 季温禾诧异：“那么多。” 沈流云点头：“三个大姑姐，还有五个外甥女，一人一根。” 她婆婆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戴着不合适。 “你得等到下午，家里没有做好的，丁香紫的布料没有了，用其它不同的布料，还是都做一样的。” “做不一样的，让她们自己挑，我未时初回去，那时能做好吗？” 季温禾看向身边的兰秋华，她说：“能。” 不用等到未时就能做好。 沈流云笑着点头：“好，我未时再来，兰婶，嫂子，小雅，我先回去了。” “哎，慢走啊。” “温禾，我回去了，晌午回家吃饭，做好等你。”沈榕山道。 “好。”她得抓紧缝小猫头。 竹叶球在家里，又跑回去拿。 兰秋华坐在床边，听到来人气喘吁吁地：“急啥，晌午前咱们能做好。” 季温禾深吸了一口气：“我怕来不及。” “来得及。” 沈素雅在旁边打着络子：“娘，流云姐的衣服真好看，是绸缎做得。” “应当是，一眼看出料子贵，我没细看是什么料子做得。” 沈流云一身红色衣裙，头上带着玉簪，手上带着玉镯，比大婚时朴素了些，但气质依旧不减。 季温禾瞧得出，沈流云很幸福，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希望男方能对她越来越好。 晌午做完簪子，才收拾东西回家。 拎着篮子往山上走，看到烟囱冒起袅袅白烟，哼着小调，心情极好。 沈榕山在灶台后面烧火，听到屋外的小调声，眉眼带笑地看着厨房门口。 “沈大哥，我回来了，都做好了，就等着她来拿。” 季温禾将篮子放在板凳上，坐在一边。 “沈大哥，兔笼子你做好啦。” 院子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笼，长有一米五，宽差不多一米，中间隔成两个空间，做得很大。 “兔笼子简单，下午我去里正家借铁锤。” 季温禾来到笼子旁边，伸手晃了晃，还挺结实：“沈大哥，中间为什么要隔开啊。” 沈榕山掏出灶底没烧完的木柴：“师父抓了三只兔子，两只公的，一只母的。” “我知道啊，你说过。” “两只公的和一只母的不能放在一起养，公的会打架，争地盘。” 他拿着冒着烟的木柴出来，用水浇灭火星。 “两只公的分开，随便一只和母兔配。” 第95章 张家村三人 季温禾没养过兔子，对兔子了解的很少，前世吃过两次。 一次是同事带的，她嫂子家乡特产是麻辣兔肉，尝了一小块，肉紧实，没吃出和别的肉不一样的味道。 还有一次是自己点的外卖，不知道是不是做得不正宗，肉太紧实了，有点咬不动，辣味也不太好吃。 “温禾，吃饭了。”沈榕山将碗放在桌上，叫了一声还在看着笼子的人。 “哎，来了。”季温禾关上笼子的门，“沈大哥，你会养兔子吗？” “懂一点，听人提过，野兔子好养，喂草就行。” 她点了点头，低头吃着饭。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下午吃完饭，你去敲石块吗？” “嗯，你去兰婶家，有人陪着你说话，我就在家附近，不会走太远。” 沈榕山见她没吃饼，拿起一个递给她。 季温禾摇头：“早上吃得多，这会儿不是太饿，不想吃饼。” 看着拿着筷子的手，似乎白了很多。 “沈大哥，你瞧我是不是比以前白了？” 她自己感觉白了一点。 沈榕山仔细观察一番，实话实说：“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倒是没有瞧出来，一会儿你问问兰婶她们。” 确实没看出来，不想说谎骗她。 “别在太阳底下晒，一个夏天过去，会白回来。” 季温禾张开手掌，手背是黑的，手腕是白的，这个夏天，一定要把自己捂回来。 吃完饭，拎着东西去兰秋华家。 走到她们家门口时，看见沈流云和陶杏儿，两人在外面墙边说着话。 冲着她们挥手，好一会儿，才发现她。 沈素雅刚巧走出来，在后面看着她挥手：“嫂子，你叫出来啊，你不喊，一直挥着手，她们很难发现你的。” 季温禾尴尬地摸着鼻子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吵到人家吗。” “大白天的，怕啥，流云姐过来了。” 陶杏儿没有跟过来，站在原地，看样子在等她回去，还有事要说。 “流云，你要的簪子做好了，样式都不同，你瞧瞧。” 季温禾拿出八根簪子，小猫头颜色各不同，眼睛颜色也不同。 “真好看。”沈流云接过，“嫂子，她们一定会喜欢，多少钱。” “一个三文，两个五文，按五文算，一共二十文。” 要是她们自己要的，可以在便宜点，给外人的，还是正常价格算。 “给，谢谢嫂子。”她从荷包拿出二十文钱递给她。 “谢啥，我就收下了。” 沈流云笑着点头：“应当收下的，嫂子，我娘等着我呢，小雅，我走了。” “哎。” 两人应了一声。 陶杏儿望着她手中拿得簪子，小声问：“这簪子不值钱，你那几个大姑子们能看上？” 沈流云摇头：“簪子看不上，她们瞧着狸奴讨喜，回去摘下来，系在别得簪子上。” “那你怎么不干脆让榕山媳妇做狸奴，还做了簪子，我看似乎是他们自己削得，不像买得。” “娘，我怕嫂子多想，索性一并买下。” “那随你，反正钱已经给了。” 两人在外面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家里。 张家村。 “秀花在家不。” 来人一身粗布麻衣，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下巴有一个大黑痣，此人正是打沈家两兄弟的其中一人的娘，赵春苗。 “在呢。”尤秀花从屋内出来，“春苗啊，你咋来了，快进来坐。” “你家栓子好些了没？” 一说到这她就来气：“没，还在床上躺着呢，前几天不小心磕碰到了，晚上疼得睡不着。” 搬来一个小板凳给她：“你家大强呢？” 赵春苗叹息一声：“没呢，跟他说了很多次，不要在外惹事，偏不听，现在好了，被人打了还没处说理去。” 张大强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自小千宠万爱，要什么给什么，没有的，想尽办法弄给他。 “秀花，你说上次刘二芳被他媳妇追着砍，真吓得不敢去了？” 她还等着她出头呢。 尤秀花也是同样的想法：“你又不是不晓得刘二芳，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别人哪能从她身上讨到好处。” “等着，过段时日忘了，她肯定还会去找他们的。” “你瞧见没，那两双胞胎来咱们村里卖货，做货郎生意呢，我打听了，比镇上便宜一文。” 赵春苗点头：“晓得，我看见了，本想从他们家买几斤黑面的，一想到我儿子被人打了，钱还要让他们赚，咽不下那口气。” 想了想，又没买。 随即压低声音：“秀花，要不咱们去刘二芳家看看去？” 尤秀花眼珠一转：“走。” 两人慢慢悠悠地来到刘二芳家，她正在院子里理着野菜。 赵春苗笑呵呵地开口：“理野菜呢，晚饭早着呢，这么快就要做饭了？” “快进来坐。”刘二芳搬出两个小板凳，“理好洗干净，家里无事，待着也是待着，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尤秀花一脸气愤地开口：“心里不得劲，沈榕山的两双胞胎弟弟，在各个村子里挑货卖呢，瞧着筐里有一百多斤，卖完可得赚不少钱。” “上次和你一起去，本想讨要说法，谁晓得他媳妇是个泼辣的，一点理不讲。” 说完眼神示意了身边的人。 赵春苗了然：“是啊，说起来就让人生气，我们家孩子不过是打了他们兄弟一顿，可没弄断他们的手脚，沈榕山下手太狠了。” “我在家越想越气，决不能算了，他们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们倒是为了孩子，四处找郎中，你说凭什么。” 刘二芳用力撕开野菜，咬牙切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我儿子可是老张家的独苗苗，他们想一个子不赔，我可不认。” 望着她脸上的愤怒，两人明了，又明里暗里的拱火，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两人走后，刘二芳的丈夫，张麻子从屋内出来：“你可别被人当枪使，她们没安好心，你少去找人家麻烦。” “张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去找人家麻烦？” “富贵不是你儿子？你看看他被人打成什么样了，有你这么做爹的吗，我去找麻烦？我那是给儿子讨公道。” 第96章 主动握手 他叹了口气：“唉，富贵被打我也心疼，可是他先对人家动的手，你去哪说理去，咱们不能蛮不讲理。” “张麻子！”她一声大呵，腾一下站起身，掐着腰，声音尖细，“你是不是我男人，儿子被打你不去找人家赔钱。” “我去了，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我告诉你，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让他们一家子不好过。” 院子里的吵闹声很快吸引了周边的邻居。 几个妇人走到一起，纷纷摇头。 “刘二芳是个厉害的，沈榕山也是，打一顿成了呗，还非弄断人家的一条胳膊。” “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富贵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打了你儿子，你肯定想打死他。” “哎哎哎，等着看好戏，刘二芳可不是吃亏的主。” “” …… 附近的村子走遍了，两兄弟往山后面的村子去，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沈文山未进门，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哥，嫂子，我们回来了，全部卖完了。” 季温禾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辛苦你们了，快来喝点水。” 瓦罐里灌了热水，有些烫，倒了两碗。 “凉一会儿，别喝得太急，坐下歇歇。” 沈元山把筐放进屋内，来到厨房，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靠着身后的橱柜，姿势放松。 “跑了很远，山后面的村子大着呢。” 还有很多村子没去。 “嫂子，钱给你。”沈元山掏出荷包，“村子里都传开了，婶子们说，以后不去镇上买米面了，就等着我们去卖。” 季温禾将荷包收集怀中：“那你们和他们说了吗，不会天天去，半个月进一次村里。” 她后来和沈榕山商量了，七天还是太频繁了。 改半个月一次，这样他们一次性会买很多，够半个月的量。 沈元山点头：“嗯，说了，半个月去一次，她们上次去集市买了很多面，家里有很多，所以买得很少。” “不管多少，能卖出去就行。”季温禾转身看着灶台后面的人，“沈大哥，咱们卖得好，必须得一次进很多回来。” “五百斤如何，会不会多了？” “不多。”沈榕山折断小树枝填进灶底，“再多进点，七百斤。” “大哥，太多了。”沈元山觉得五百斤都很多了，“我们家里的筐就两个，布袋也不够。” 季温禾猛然拍了一下手：“对啊，家里没有多余的筐，人家自己要用，布袋也没有。” “沈大哥，暂时还是少进一点，你扯几尺白布回来，缝几个布袋子，在编几个筐。” 沈榕山想了想：“成，听你的。” 筐好借，布袋不好借，铺子里的都是小布袋。 晚上吃完饭，季温禾将钱数好放在荷包里，见他走进来，问道：“糙米，粗面这些要买几斤？” “我想细面少买点，细面估摸着买的人少。” 眼下最好卖的就是黑面。 沈榕山在外间转了一圈，看篮子里的鸡蛋还剩下一半，转身将房门关好，来到屋内。 “糙米，粗面，玉米面各买二十斤，细面买十斤，你觉得如何？” 他问过沈元山他们，黑面是几斤十几斤的买，糙米，粗面，人家是一斤一斤的买。 细面买得的人更少，多数是里正家里买。 季温禾算了算，黑面五百斤，就要去一两银子。 这里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 糙米八十文，粗面一百二十文，玉米面一样，细面三百三十文，一共是四百五十文。 盐还剩十二两，暂时不用进。 一千四百五十文，进货要花一两多银子，突然觉得他们是不是进的太多了？ 季温禾将荷包里串好的铜板倒出来，钱不够：“沈大哥，我给你一千八百文，扯几尺白布，还有针线，不同颜色的都少买点。” 多带点钱，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沈榕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望着她摸黑数钱：“鸡蛋要不要再买点回来，还有肉。” “不买，等月底了再买。” 她现在手里有五两多银子，这段时间虽然赚了钱，但花得更多。 再去掉这次进货的钱，手里只剩下不到四两。 赚钱难，花钱容易。 很多小钱看着没花多少，一算下来能吓死人。 家里如今一天吃三顿饭，米面消耗的快，自家里还得留点。 “沈大哥，咱们自家留十斤黑面，粗面，玉米面五斤，糙米五斤。” 想了想又开口：“进货之后再另外买自家的，到时候好算账。” 沈榕山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床铺边坐下：“明天回来的会早些，我带着元山一起去。” “对了。”她差点忘了，“你带三个肉包回来，送给小雅，米面也放在兰婶家里，省得你挑上来。” “顺道去大年叔家瞧瞧，兔子的伤养好没，家里的笼子弄好了，要是伤好的差不多，就拿回来。” 朱大年家里有两条大黑狗，他还得看着狗，照顾野兔，挺麻烦人家的。 “温禾。” “嗯？”季温禾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沈榕山默了一瞬：“我想等月底买点肉回来，叫师父来吃饭。” “成啊，把兰婶和小雅也叫来，麻烦了人家那么久，请客谢谢人家。” 兰婶一家对他们是真的没话说，家里家外帮衬着。 “好，谢谢你温禾。” 季温禾扬唇轻笑：“一家人，不说谢，显得生疏。” 黑暗中的沈榕山，眉眼柔和，目光望着身旁的影子：“温禾，我突然很庆幸，那日我救了你。” 原本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眼看着她就要淹死，最后还是跳下去将她救上来。 若没有那次的相救，他和她，必定会错过。 季温禾枕着手背，声音轻柔：“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们的相遇。” 她相信命中注定，一个人从出生起，命运早已被规划好，不管你作何决定，都是已经规划好的。 从脑袋下面收回手，慢慢往旁边伸过去，在被窝里握住了他温暖的大手。 两个人之间，要有一个人主动。 他太顾着自己，不愿再多往前一步，担心她会误会，那她便主动走向他。 沈榕山身子一僵，被抓住的右手不敢动作，等了几息后，轻轻地回握。 第97章 借驴车 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季温禾抿唇淡笑：“沈大哥，睡觉，明天你要早起呢。” 沈榕山嗓音低沉：“嗯，晚安。” 太过激动，他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沈元山来到厨房时，看到他大哥翘起的嘴角，挑了一下眉，神秘兮兮地问：“大哥，有啥好事，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瞧他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八成跟嫂子有关系。 “别瞎打听，快洗漱去。” 两人的事，不想说太多给别人说，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们。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你跟嫂子越来越好，我们高兴。” 他们不是瞎子，大哥和嫂子相处时，总感觉隔着什么。 沈元山洗漱好：“对了大哥，手绳还拿去集市上卖吗？” 他们这次进货多，想去帮着一起。 沈榕山盛饭的手一顿，想了下：“不带，早去早回，院子里的地得尽快铺好。” “好，那就不带了，拿到村子里卖。” 吃完饭，天色才蒙蒙亮。 两人收拾好，挑着两个筐，还有两个箩筐，一会儿再去借两个。 来到苗招娣家门口，卧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的人已经起来了。 沈榕山压低声音：“苗婶，您起了吗？我是榕山，来借你们的圆筐用用。” “来了。”她从卧房出来，先到缸边洗干净手。 她丈夫起床去茅房，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在屋内给他擦洗身上沾到的泥土。 “苗婶。” “哎，元山也来了，我去拿给你们。” 苗招娣走进杂物房，从里面拿出两个圆筐交给他们。 “给，我家暂时用不上，你们放在家里，等我家用了，我再去你们家拿。” 沈元山接过：“谢谢苗婶，您忙，我们还要去集市，先走了。” “哎，去，你们慢点啊。” “晓得了苗婶。” 走出一条路后，他叹了一口气：“大哥，说我们家日子过得苦，苗婶家比我们家还苦。” “桩叔断了腿，不能下地干活，更不能去镇上找活计，一家子的重担压在良大哥身上。” 他们家三个男子，还能去镇上找活计。 苗婶家只能靠沈良，她自己打络子，一个月赚不了多少，儿媳妇没娶上。 沈良今年十九了，亲事也没有媒婆给相看了。 沈榕山比沈良小两岁，加上沈安国，三人从小关系不错。 自从他去了战场后，回来似乎没有以前交好了，只说过两次话，他变得不爱说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眼下我们多想想自己。” 将来若是有能力了，他想帮着他们一把。 进入赵家村，山脚下隐隐约约有几道身影，弯着腰找野菜，都是一些小姑娘。 沈榕山望着朱大年家的方向：“元山，你去师父家瞧瞧，兔子的伤好些了没，要是好了，咱们下午过来拿。” “好，大哥，你去借车，我问完在村口等你。” 径直来到村尾最后一家，两条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朱大年听到声音，出来查看。 “大年叔，我来问问兔子的伤好了没，好了我们下午过来拿。” 见他身后背着箩筐，手上还拿着，晓得他要去镇上：“好的差不多了，正想着明日送你们家呢，你大哥呢？” 沈元山站在院门口，没有进去，低头望着扒着门站起身的大黑狗，腾出一只手，摸着它们的头。 “大哥去借驴车了，这次去镇上多进些货，省得隔三差五往镇上跑。” “也是，镇上太远，挑回来累人。”朱大年望着笼子里的野兔，“一会儿我送去你们家。” “那怎么好。” 他摆摆手：“我在家没啥事，去你们村转转，你快去，别晚了。” 沈元山笑着点头：“哎，大年叔，我走了啊。” 两条大黑狗‘汪汪’了两声，好似在说‘慢走’。 沈榕山借了驴车，看到他过来，便停下等他。 “大哥，大年叔说一会儿给家里送去。” “成，上来，早去早回。” 沈元山将筐放上去，在边上坐好。 沈榕山借驴车的人家叫赵三宝，不到五十岁，不忙时，载着村里人去镇上，来回两文钱。 “老头子，沈家小子卖货，村里人去镇上的少了，咱家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坐在屋檐下抽旱烟的男子正是赵三宝，他敲了敲烟杆，无奈地开口：“那能怎么办？” “他不做，还会有别得货郎进村，你能拦着不让人家卖货不成？” 妇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没那意思，怎么还冲我生气呢，你要是不高兴，对着沈榕山，别对着我。” “你看看你”赵三宝无奈，“我没对你发脾气，唉我心里是不舒服，可没理拦着人家。” 而且村里来货郎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会是沈榕山。 自从村里传开他们家卖货后，村里人大多不去镇上了，以往是半个月去一次，如今半个月早就过了。 驴车出了村，平稳地在道路上跑着。 路边有走路的人要搭车，招手拦下他们：“小哥，你们是去镇上不？” 沈元山点头：“对，去镇上，你们要是坐车的话，一文钱。” 几个男子笑着应下：“好。” 上了车后，一人给了一文钱，一路走一路带，驴车上坐满了人。 到了镇上，众人纷纷下车，快步进入集市。 “大哥，收了十五文钱，怎么办？” 沈榕山让他收好：“回去给三宝叔。” “为啥？”他不解，这应当算是他们赚得钱。 “我想了下，路上带人，赚到的钱给他，我们来镇上，也要给两文钱。” “眼下家里买不起驴车，我们日后还要多去借车，因着我们卖货，三宝叔家没法带人来镇上。” “赚钱的门路被咱们拦住了，时日久了，心里必生怨，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驴车是他家的，我们借了他们的光，才赚到了钱。” 沈榕山拉着驴车，往街道走去。 “我晓得了。”沈元山走在边上，“要是没有驴车，咱们也赚不到这十五文。” 以后还要去他们家借驴车，如此一来，他们心底也不会太有芥蒂。 第98章 介绍肉摊老板 沈家村。 季温禾正在荒地里给小鸡喂食。 “咯咯咯” 小鸡不怕人，一唤就跑到她面前，瞧着可爱死了。 朱大年拎着兔笼子，笑呵呵地开口：“温禾啊，喂小鸡呢，我来给你送野兔，还有辣子。” “大年叔。”季温禾站起身，走出荒地，“怎么还让您跑一趟。” “无事，转悠转悠，你看看，辣子如何。” 他早上去山里挖得，土新着呢。 加上他送来的，一共有八株辣子。 “比地里长得好，谢谢大年叔。” 朱大年放下兔笼：“你去家里拿铁锹来，种在荒地里。” 季温禾点了点头，瞥了眼兔笼，笼子很小，三只分别隔开。 等将辣子种下，又浇了一些水，将人迎到家里。 “大年叔，您坐下歇会儿，我把它们放大笼子里。” “嫂子，我来拿。”沈文山上前接过，“野兔有时会咬人。” 他拎起其中一只兔子，兔腿敷了草药，毛被染绿了。 季温禾走到厨房，倒了一碗热水：“大年叔，给。” 朱大年笑着接过：“野兔不好养，你们可得小心伺候着。” “沈大哥说野兔很好养。” “没他说得那般轻松，兔子胆小，吓着了就不吃不喝，吃不好易生病，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它们张口吃草。” 要不然早就送过来了。 季温禾看向笼子里的野兔：“大年叔会养野兔？” “懂一点。”朱大年望着头顶的棚子，“这地方太阴暗，兔子要住干燥的地方。” “先养着，野兔看似好养，其实也娇贵着呢，拉过的屎每日收拾干净，笼子里多铺些干草。” “好。”她没养过兔子，三兄弟也没有。 季温禾把没用完的茅草铺在阳光底下晒，现在发现，养野兔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人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朱大年便起身告辞。 “大年叔，慢走啊。” 他摆了摆手，径直下了山。 季温禾抱臂看着笼子里躲在角落的兔子，眉头皱起：“文山，你说咱们能养得活吗？”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文山从屋里拿出络子，摇了摇头：“不晓得，我们以前没养过。” 倒是吃过不少。 “嫂子，你要去兰婶家不。” “不去，在家把衣服做了。” 季温禾走进屋内，把被子抱出去晒晒太阳，草席也拿出去晒。 拿着针线和布料，坐在门边上：“你大哥赶驴车去集市，晌午前能回来不。” “路上不耽搁，应当能。” 他们早上走得早，又不用在镇上卖手绳。 镇上，周家米铺。 “看来你们生意做得不错，这一趟回去，几天能卖完。” 站在沈榕山面前的男子就是米铺的周老板，周成竹。 不到四十岁，肚子大，像怀孕四五个月的，待人很是客气。 “不清楚，上次在周老板家进的货，两天卖出去了。” “黑面好卖，每家都是几斤，十几斤的买，细面不敢进太多。” 周成竹点头：“嗯，农家人节省惯了，不到年关，不买细面。” 沈榕山望着店伙计称米面：“周老板，布袋下回来还给您，多谢您给我们借用。” 铺子里有大布袋，便主动借给了他们。 他笑着摆摆手：“你有生意，我也有生意，咱们两人都赚钱。” 随即又问：“你们就只卖米面，不卖其它的？” “眼下只卖米面。”沈榕山扭头看着他，“周老板，卖猪肉的，您有认识的熟人吗？” 进猪肉卖，没有熟人介绍不行，去摊子上找肉贩，他们不会搭理。 周成竹思索片刻：“有两个人比较熟，一家给酒楼供货，不过他们家出货是好几头猪出售，不做个人的生意。” “还有一个在肉市上， 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介绍，他这人爱酒，女儿红，闻到就走不动道。” 沈榕山垂眸，他身上带的钱不多，给了一百文让沈元山去买针线和白布，剩下的用来进货，女儿红很贵，买酒不够。 见他沉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剩半坛女儿红，你拿去，他这人见了酒好说话，提我的名，准能谈下来。” “这” 周成竹又拍了两次他的肩膀：“我和你师父认识，他特意交代我多照顾着你。” “我平日没什么嗜好，唯有一点，爱吃野味，你打到野鸡，野猪啥的，便宜点卖给我。” 他和朱大年交好，也是因野味认识，后来，他打到猎物，都会先送到他这里来。 沈榕山感激道：“一定，多谢周老板。” 就算不要钱，白送给他也行。 周成竹满意地点头，唤来店伙计，去后院拿出半坛女儿红给他，又将那人的地段和模样告知。 “周老板，车子先放在您这里，我去肉市瞧瞧，等我弟弟回来，麻烦您和他说一声。” “成，放心去。” 沈榕山小心地抱着坛子，快步去往肉市。 肉市人多，小摊边围满了人。 按照周成竹说得，找到了熊耀光。 个子和他差不多高，膀大腰圆，利落的剁着排骨。 他的小摊前围着人买猪肉，沈榕山不好过去，便走到他身边不远处等待。 熊耀光卖了一块猪肉，灵巧的鼻子忽然闻到隐隐约约的酒香，不自觉地寻着味闻。 卖肉的妇人奇怪地看着他：“老板，你不卖肉闻什么呢？给我一斤五花肉。” 他立刻回过头，快速地割了一斤，上称一称，不多不少，整一斤。 等了约小半个时辰，肉摊边的人变少，沈榕山才上前搭话。 米铺门口，买得米面已全部装车。 沈元山坐在车上，无聊地晃着腿，等着人回来。 不多时，看到沈榕山的身影，紧忙迎上去：“怎么样大哥，谈下来了吗？” 周老板和他说了他大哥去干什么了。 “嗯，有周老板介绍，还有半坛女儿红，熊老板答应下来。” 来到米铺和周成竹道谢了一番，两人架着驴车出镇子，路上有人想坐车的，便搭一程。 过晌午，两人回到了村子。 “榕山大哥，元山大哥。” 三个小男孩在小河边玩水，好奇地看着车上。 第99章 钱给赵三宝 “你们在这玩呢，不跑出村子啊。”沈元山笑道。 一个姜婶家的小儿子，另外两个小的是秀才家的。 牛桂兰大老远瞧见他们进村，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笑呵呵地往兰秋华的家。 沈榕山在门口停车：“兰婶，你在家不。” “哎，在呢。”兰秋华从屋内出来，“呦，你们俩去集市回来了，进了不少货啊。” 沈文山跳下车：“五百多斤呢。”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那么多！” 沈素雅从屋内出来，小跑着到院门边：“元山大哥，你给我带东西了吗？” “带了，一会儿进屋拿给你，有小孩子过来了。” 方才村口见的三个小男孩，好奇地跑了过来。 “哎，我帮你们抬下来。” “你抬不动，我和大哥来。” 兰秋华站在边上：“屋内我又收拾了一遍，安国不在家，被子他带走了，屋内日日通风，干净着呢。” 这时，牛桂兰走了过来：“哎呦喂，这是进了多少货啊，几百斤？” 后面跟着的吴彩凤甚是惊讶：“榕山啊，进那么多，你们不怕卖不出去啊，这要是砸在手里，那可” “彩凤啊，好好的干嘛咒人家，再多货也能卖得完。” 兰秋华打断她后面的话，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 “瞧我这嘴，该打。”说着她抬手轻轻打了一下嘴巴，望着两兄弟，“吴婶说错话了，你们别放在心上。” 沈元山笑着摇头：“吴婶，牛婶，以后多照顾我们家生意，我就不生气了。” 两人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你家比镇上便宜，我们又不傻，大老远的跑去镇上买。” 牛桂兰望着他们将米面搬进屋，出来后，继续问。 “进了多少斤货？四五百斤有。” 沈榕山回道：“黑面五百斤，糙米，粗面，玉米面，细面进了几斤。” “呦，那还真不少。”吴彩凤在心里算了下价钱，有一两多呢。 等他们进去，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牛桂兰：“他家买了地，手里看来还有不少银子。” “谁晓得，沈榕山进山打猎，猎物估摸着卖了不少钱，不然哪敢进那么多货。” 见他们出来，立刻噤声。 三个孩子各自跑回了家。 秀才家的两个小的，还没进屋呢，便对着屋内喊：“娘，榕山大哥去镇上进货回来了，我们要吃细面饼。” 马双萍和何玉香从屋内出来，站在院子中往后瞧。 “玉香啊，你去买一斤细面，一斤玉米面和一斤粗面回来。” “哎，我这就去。” 何玉香进屋拿了三个布袋，带着俩孩子出了门。 此时，兰秋华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都在好奇进了多少货，要用驴车拉回来。 沈素雅让他们坐在屋内的大板凳上歇歇，倒了两碗水：“他们怎么还不走，跟看猴似的。” “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知道了娘。”她想吃肉包。 沈榕山喝了半碗水，站起身：“兰婶，我去把驴车送还给人家。” 兰秋华接过碗：“哎，去，让元山留下，问问谁要买米面。” 走了一步叫住他：“你先回去看看温禾呢，她等了你一上午了，看过了再去。” 他应声点头，先回家一趟。 走上台阶，见到院子里打络子，缝衣服的两人，眉眼带笑：“温禾，文山，我们回来了。” 季温禾抬起头，嘴角不自觉扬起：“沈大哥，你回来啦，元山呢？” “在兰婶家。”目光瞥到兔笼，“师父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巳时左右，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沈榕山点了点头：“驴车要送还给人家，我先去了，很快回来。” 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季温禾和他对视，笑意盈盈：“嗯，快去。” 一转身，见沈元山从山下跑上来，不解地问：“怎么了？跑那么快干什么？” “何婶要买面，我回来拿秤。” 还有李婶家，郑婶家也要买。 …… 随后沈榕山驾着驴车来到赵家村，看到赵三宝坐在院门口抽着旱烟，眉头紧锁。 “三宝叔，我来还驴车。” “榕山回来了，放着，我一会儿拉去吃草。” 他坐在小板凳上，瞧了他一眼后，继续抽着旱烟。 “三宝叔，钱给你。” 赵三宝望着他手心里的十几文钱，一脸纳闷：“榕山，你给两文就成。” 沈榕山在他身边蹲下，右手依然摊放在他面前：“路上有人搭车，这钱该是您得的，没有驴车，赚不到这些钱。” 他刚想开口拒绝，又听他说：“三宝叔，您收下，日后我还要来您家借车呢。” 旱烟的味道大，很难闻。 对于抽惯了旱烟的赵三宝来说，闻着味道没有一点不适。 他沉默了许久，抬手接下：“叔晓得了，要用驴车就来，叔不借给别人，也要借给你。” 沈榕山笑了笑，站起身：“三宝叔，我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改日请您吃饭。” 赵三宝笑呵呵地应下，他想明白了，有什么可纠结，不舒服的。 不是他沈榕山，就有可能是别人。 撑着膝盖站起身，对着屋内喊道：“老婆子，钱给你。” 妇人从屋内出来：“什么钱？” “榕山去集市，路上拉了人，钱给我们了。” “给我们？他是不是傻。” “什么叫傻，这是人情世故，你懂个屁。” 说罢，哼着小调，拉着驴去吃草。 妇人翻了个白眼，数了数手中的铜板，十八个。 沈榕山没有直接出村子，去了村尾。 朱大年放狗在山脚下跑，忽然看见两条大黑狗掉头，往他身后跑去。 转身见是沈榕山，笑道：“回来了，进了多少货？” 摸着两只大狗的脑袋：“五百斤，还有一些糙米面。” 随即抬头问：“师父家里的米面吃完了吗？吃完我拿些过来。” “没，家里有，缺了我去你家买。” “师父，别说买不买的，去我家拿。” 朱大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没成家，师父可不跟你客气，成家了，自是不同的。” 第100章 养兔子失败 “师父，温禾不是那样的人。” “师父明白，咱们爷俩的日子长着呢，师父不能每次都去你家白要。” 朱大年走在前头，接着说道。 “你愿意给，师父我还不好意思要，你不收钱，我可不去你家。” “我自个去镇上买，不过我这条老胳膊老腿走不了多远，你舍得让师父来回跑？” 见他回望过来，沈榕山笑着摇头：“舍不得。” “哎，这才对吗。” 推开院门进去，搬出两个小板凳。 “坐下陪我说说话，不着急回去。” “不着急。” 他坐下和他聊了会。 沈家村。 季温禾见兰秋华家院子里的人走光后，才下山去。 沈文山将布袋的口系好，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拿出三个肉包。 “小雅，你的肉包。” 沈素雅飞快的从屋内跑过去，瞥见季温禾：“嫂子来了。” “嗯，兰婶呢？” “在这。”兰秋华从隔壁的屋内出来，笑道，“方才来几人个买面，卖了不少，沈大冬也来了。” “谁？” 她不认识，村里的男子有很多没见过，他们去镇上做工了。 “沈虎彪的爹。” 季温禾恍然大悟：“来来呗，有生意干嘛不做。” “对，有生意就做，我是怕你不高兴。” 两家有仇，虽说不该牵连到他爹身上，但免不得看到沈大冬，想起他的儿子，心里不高兴。 “我不生气，赚钱才最重要呢，元山说什么没？” 主要是他们两兄弟。 兰秋华摇头：“没说什么，见到人笑呵呵的。” “那就好，沈虎彪的事，不能算在他爹头上。又在同一个村子里，闹僵了，见面尴尬。” 季温禾不插手这件事，来买东西，他们卖，不买，不强求，随他自己。 这时，沈榕山从赵家村回来了，轻声唤她：“温禾。” 几人望去。 沈元山拍了拍手：“大哥，我回家去了，村里人要买面的都买过了。” “嗯，我跟你一起回去。” 季温禾瞧他看过来，扭头和兰秋华说道：“兰婶，我也回去了，明天一早要来打扰你们了。” “害，没啥打扰不打扰的。” 她早上醒的早，不会吵醒她。 送走了三人，沈素雅出来，捧着抱着放在鼻尖闻：“娘，肉包真香。” 兰秋华斜眼看她：“瞧你没出息的样，等晚上再吃，用盆盖好，小心老鼠偷吃了。” 她转身进屋。 “娘，咱家多久没见老鼠了。” 家里穷得老鼠来了都摇头。 “你管多久没见呢，又不是个好玩意，你还巴不得它来啊。” 沈素雅轻轻‘哼’了一声，将肉包用盆盖好。 沈元山先一步回了家，后面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温禾，我去山上转转，你先回。” 季温禾拉住他的手，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眼回来，保证不会给你拖后腿。” 沈榕山沉默一瞬，无奈同意：“好。” 握紧她的手，步子放小，牵着她往山上走。 “温禾，日后我们可以进肉回来卖。” “嗯？你找到熟人了？” “是周老板。” 季温禾追问：“那进价多少钱？” “一斤肥猪肉三十三，五花肉三十一，瘦肉二十七。” “我想只卖这三种肉，排骨，大骨头什么的，得带着刀剁，农家人买得少，不打算进。” 她点了点头，肥猪肉卖三十四，五花肉卖三十二，瘦肉卖二十九，都比镇上便宜一文。 “盐买得人挺少，进了一斤回来，还剩不少。” “农家人，几天吃一次盐。”沈榕山扒开前方的树枝，“一斤盐能卖许久，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在进。” 季温禾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我本来想家里养猪的，可是养猪时间挺久的，得盖猪圈。” “咱们没多余的地，荒地留着种粮食，沈大哥，你说咱们以后养不养猪，我没养过，不太懂。” 印象中，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养过猪，记忆很模糊。 “养，多养几只，等手里攒些钱，荒地旁边的几块地一并买下，盖猪圈。” 沈榕山带着她来到设陷阱的地方，松开她的手。 “你在这里别乱走，小心掉进去，我去上面瞧瞧。” “好。”季温禾望着陷阱，里面埋着很多削尖的竹尖。 抬起头，又听他说：“咱们自己养猪卖才赚钱，小时候家里养过猪，不懂的可以问兰婶，她家以前也养过。” 到了荒年，小鸡，猪，全部卖了。 “成，我听你的。” 两人在山上转悠了一圈，便回了家。 沈文山去割了野兔吃得草，拿回家后，见他们不吃，叫来三人。 “它们不吃，一直躲在角落里，会不会吓到了？” 季温禾不懂，侧目看着身边人：“沈大哥，大年叔说兔子不好养，没有你说得简单。” 沈榕山蹲在笼子边，拿着草递到它们嘴边，兔子一动不动。 他皱起眉头：“我听人说得，兔子很好养，喂草就成，住得干燥，常打扫。” 笼子底下铺着干草，今天太阳大，也不阴冷。 季温禾托着腮：“沈大哥，他说得是那种白兔子，宠物兔，野兔应该还是不同的。” “或许他没有细说，有很多注意的地方没告诉你。” 四个人，都是养兔子新手。 沈榕山经常打猎到野兔，以为野兔只要喂它吃草，便什么事都不用管了。 沈元山担忧兔子不吃草会饿死：“大哥，我去叫大年叔来。” “嗯，去。” 眼下只能找朱大年。 这日，季温禾坐在院子里缝着衣服，外面小雨淅淅沥沥。 瞥向旁边的笼子，里面一只兔子没有。 五天过去了，兔子不吃不喝，成功的把自己饿死，渴死，也有可能是吓死了。 朱大年来了几次，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差抱在怀中，当小宝宝哄了，依然没有半点效果。 她的养兔子大计，彻底被扼杀在笼子里了。 沈榕山披着蓑衣，从地里回来，见她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关心地上前，蹲下身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季温禾摇头：“我以为兔子很好养呢。” 他默了一瞬：“我也以为很好养。” 第101章 山外对面村户 好，两个不懂的人，都认为兔子好养，结果纷纷打脸。 沈榕山脱下蓑衣，问道：“我们还养兔子吗？” 季温禾想了许久，最后打算放弃养兔子：“不养了，大年叔咱们这太阴凉，不好养兔子。” “还有兔子各种病，太胆小，不能被吓着，麻烦，不养了。” 眼下专心顾着生意，沈榕山打算挑着货跟他们一起去售卖。 熟脸了，三个人分别跑不同的方向和村子。 家里剩她一个人，要忙着喂小鸡，打络子，在养兔子，她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沈榕山舀水冲干净脚上的泥土，扭头又问：“院子还铺石块吗？” 季温禾摇头：“不铺了，棚子搭好了，兔笼子给小鸡用，晚上能拿回来了。” 笼子里铺着很多干草，这两日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虽还盖厚棉被，但到了夜里，会有点热。 “拿回来，不能一直麻烦兰婶。” “成。” 下了两天的雨，两兄弟只卖了一百多斤。 附近的村子去过了，要去远点的村子，路远，回来的一次比一次晚。 翌日，太阳从东边升起，四口人围在桌边吃早饭。 季温禾咽下口中的饼：“你们三人一起去村外对面的村子，顺道看看周边还有没有村子。” “知道了嫂子。”沈元山喝完最后一口野菜汤，放下碗，“我先去兰婶家收拾。” “等等我。”沈文山快速喝完汤，拿着半块野菜饼出门。 沈榕山吃饭快，每次他都比别人先吃完。 “沈大哥，你去，早去早回，碗我收拾。” 锅他已经洗好了，就剩四个碗和筷子。 “成，那我走了。” 他的语气中含着不舍，好似要出远门，很久见不到面一样。 季温禾笑着点头：“嗯，快去。” 沈榕山自己没察觉到语气的不对，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临走时，不忘叮嘱：“温禾，把门锁起来，去兰婶家。” “晓得啦，你快去，我等你们回来。” 住了那么久，有时候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在家。 季温禾吃完饭，去菜地转了转。 都出芽了，玉米长高了不少，稻苗破土而出，翠绿翠绿的，看着喜人。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快五月份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头往身后看去，瞧见一个男子进了村，身上背着用布条捆起来的被子，胸口挂着小包袱。 印象中，好像没见过他。 对方主动开口，带着浅笑：“弟妹。” 季温禾笑着点头，尴尬地摸了摸耳边的头发：“我对村里人不太熟，该怎么称呼你？” “沈良，我娘叫苗招弟。” “良大哥。” 兰婶说过，他今年十九岁，还未娶上媳妇。 “哎，我先回家了，你” “啊好，你快回。” 季温禾瞅了眼他的背影，便收回了目光。 普通相貌，不太爱说话，和她说话有些局促，个子蛮高的，有185，瘦瘦的，有点黑。 家里条件不好，确实不好相亲事。 另一边，山外对面的村子。 三人出村后，一直往东边走，找到进村的路。 村里房子朝向面向东方，住户很多。 沈元山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五十多户人家。 吃完早饭，有人在地里转悠，有人在门口闲坐着，看到三人进村，纷纷好奇地观望。 沈元山来到荒地边，含笑问地里的妇人：“婶子，我们卖黑面，还有粗面和玉米面这些，村子里能进去不？” 有些村子不让外人进，必须要问清楚，不然会被他们当成居心不良的人，追着打。 “能。”妇人擦了擦手上的泥土，“除了米面，你们还卖什么？” “盐，过段时日会卖猪肉。”沈文山回道。 “哎呦，还卖猪肉呢，卖多少钱一斤啊。” 沈元山报了一遍米面的价钱，猪肉的价钱来时他大哥和他说了。 妇人皱着眉：“猪肉才比镇上便宜一文啊，不能在低点。” “婶子，不是我们不想价钱低，是我们进货也不便宜，要是我自己养的，我白送您都成。” 妇人笑呵呵地走出荒地，没当真：“给我称五斤黑面，盐要二两。” 说罢，对着村里喊：“二毛，把家里干净的盆拿来，还有装盐的布袋。” 扭头望着三人，瞧见在最后的沈榕山，觉得他有些怵人，连忙移开目光。 “小哥，你们多久来一次村子？” 沈文山接过话：“婶子，半个月来一次。” “半个月啊。”妇人思索了一瞬，“那你们给我称六斤。” 家里两个半大小子，上次去集市买了面，剩下不少，加上这次买得，能吃半个多月。 村里的人走了过来。 沈元山将卖货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 “那可好了，以后我们不用跑去镇上了，你们卖得还便宜一文。” “肉啥时候能来卖？”人群中一个男子问。 沈榕山回他：“五天左右。” “五天也快，买点面回去，下次在买点肉，家里一点油水没有，孩子都快馋死了。” 有人跟着附和。 他们买肉不会一斤一斤的买，按两。 话音落，人群中有很多人站出来买面。 离开村之后，沈元山转头望了一眼：“瞧着村里挺和睦的，之前的传言八成是瞎说得。” “你又不是没听过，咱们大哥不就被人家传……”后面的话沈文山没说，“走，咱们快去下一个村子。” 挑着四筐面，背着一个箩筐，两双胞胎换着挑。 …… 季温禾来到兰秋华家，见两人正在屋内打络子：“我看见沈良大哥回来了。” “那么快回来了？” 她丈夫和儿子估摸要到过两日才能回来。 “沈良大哥那么快回来，是不是镇上活计不好找？” “嗯，应当是，要不然他那么早回来干嘛，没活计，在镇上待着浪费钱。” 季温禾拿出红绳：“兰婶，过两天咱们出去找野菜，看能不能再找到野芹菜。” “咋的，你喜欢吃野芹菜呀？” “还好，天天吃野菜，偶尔换换口味。” 月底打算请他们吃一顿饭，得多找点不同的野菜回来，对肉烧。 第102章 讨论进货 “成啊，明天去咋样？” 季温禾点头：“好。” 后天要去集市，络子快打完了，月底交货。 傍晚，回家做好饭，三兄弟才挑着空筐进村。 沈忠在地里转悠，看到三人，对沈榕山招了招手。 后者对两双胞胎说道：“你们先回家。” 两人点头：“知道了大哥，你快去快回。” 瞧着走过来的人，语气含笑：“榕山啊，听村里人说，你家进了几百斤的货，卖得怎么样？” “还有两百多斤没卖完，明天再去。” 前两天下雨，没有出门。 “附近的村子都去过了，村子太远，你们跑着也累，不如让他们自己来你家里买货，开个杂货铺。” 沈榕山站在他边上，望着地里的菜芽：“眼下手里没钱买地基，只够我们一家四口吃用的。” “不急，做生意赚钱，等手里有钱了，村里空着的宅基地随你挑。” 除了自己家边上的宅基地不会卖，那是给两个孙子留得。 沈忠慢悠悠地走在地边：“你家田地太少，收成少，今年水稻收了，是打算卖，还是留着自家吃？” 七分地，水稻收不了多少，那块地在山脚下。 “还没打算，看能收多少，少就留着自己吃。” 沈榕山一抬头，瞥见半山腰的季温禾，她在等他。 心里一阵柔软，匆匆告别了里正，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忠的角度望过去，没有看到季温禾，被大树挡住了。 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这孩子，怎么走得那么急。” 随即摇了摇头，去别人家的地里瞧了瞧。 “沈大哥。” 沈榕山眉眼扬起，笑容宠溺：“怎么不在家等我。” 季温禾迎上去，握住他的手：“饭做好了，等你回来吃饭呢。” 络子打完了，几人的衣服也做好了，家里没啥忙得事。 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手劲大，怕弄疼了她：“今天回来晚了，日后早点，饭等我回来做。” 她笑着，没答他：“沈大哥，后天去集市，买肉回来，再买两条鱼。” 沈榕山牵着她，大手能把她的手包围在手心：“鱼去河里抓。” 季温禾仰头侧目：“村外对面的那条河？没看到有鱼啊。” 有也被人抓完了，附近的住户那么多，哪等得到他们去抓。 “去集市的路上有很多小河，到时我们去看看，有驴车，不会耽误时辰。” “行，咱们四人去集市，文山好久没去了，想跟着去玩玩。” 沈文山每次都留在家中，这次有驴车，带着一起。 “好。” 来到院中，沈榕山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两人洗干净手，饭菜已经盛好在桌子上了。 沈元山吃着野菜饼：“嫂子，大哥，后天去进多少货回来？” “黑面还是五百斤，其它少进一点。” 在村子里，还是黑面好卖。 季温禾垂眸望着碗里的饭，想了下，看着沈榕山：“沈大哥，咱们能进些布料回来卖吗？” 他摇头：“ 不好卖。” “应该有人买。” “嗯，买得不多，你瞧咱们村里，哪个身上穿得衣服不是打了很多补丁的，别得村子一样，穿新衣服的很少。” 沈文山接过话：“嗯，大哥说得是，我和元山去了很多村子，没见到几个人穿新衣服。” 他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身上的这件，得有好几年了，还是安国大哥穿小了，兰婶拿来给我的。” “大人穿不下的衣服，会改小和孩子穿，或者拿给关系好的人家，小孩子，大多没穿过新衣服。” 季温禾了然，想起小时候的邻居家，他们家三个女孩，老大穿不了给老二，老二穿不了给老三，老三穿不了在送给别人家。 “布料进回来，确实容易砸在手里，那就不进，咱们主要还是卖吃食，这次要进肉回来。” “沈大哥，肉你打算进多少？” 沈榕山沉思了片刻，看向她：“肥猪肉进十斤，五花肉五斤，瘦肉进二斤。” “瘦肉进那么少？” “嗯，肥猪肉好卖，瘦肉没有油水，等农忙时，肥猪肉多进些，那时会更好卖。” 季温禾爱吃瘦肉，肥肉卤成油渣会吃几块，不能吃多，不然腻。 五花肉也不太爱吃，她一吃肥肉就会吐，从小便是如此。 “好，听你的，先少进点回来卖，下次在进货，你心里有数，进多少你来定。” 她负责掏钱。 吃完饭，季温禾盘腿坐在床铺上：“沈大哥，明天你和他们一起去吗？” 沈榕山走到床边坐下：“嗯，卖完早点回来。” “行，我明天和兰婶出去找野菜，后天晚上请他们来吃饭，都有谁？” “兰婶和小雅，师父，三宝叔我也想请来。” “是借我们驴车的那家？” “对。” 季温禾拉着被子躺下：“他们一家都请来，还是只请他一个？” 沈榕山脱下外衣：“只请三宝叔，你想都请来？他们家人多，八九口人。” “请不起。” 随后想了想：“沈大哥，买半斤猪肉送过去，三宝叔不叫来了，这样一来，他们一家都能吃上肉。” “而且他们家有小孩子？” “嗯，有两个小孙子。” “你看，要是去他们家请他，小孙子要跟着来，你总不能说‘我没请你，你不许来’。” 沈榕山被她逗笑，轻声道：“听你的，买半斤猪肉送过去，以后便不送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接着问：“还有谁啊。” “里正是一定要请的。” “嗯，不请让他知道了，怕他心里不舒服，咱们还借了他家的秤，理当请，还有呢。” “还有苗婶家，筐是借他们家的。” 季温禾撑着下巴：“我记得苗婶的丈夫断了一条腿，不能走路。” “不是不能走路，是不能走得多，腿没有完全断掉，平日里在家拄着木头，院子里转悠，你应当没见过。” “没有，他不出门，我又很少去村里闲逛，不止他，好多婶子的丈夫都没见过。” “对了，沈良回来了。” 沈榕山偏头面向里侧：“几时回来的？” 季温禾想了想：“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忘了，反正是上午。” 第103章 山村找野菜 “沈良回来，那就请他来，桩叔自从断了腿后，很少再去别人家，苗婶也不会来。” 他原本想着，苗婶和桩叔不来，也买半斤猪肉送过去。 沈良来了，要和他好好聊聊。 季温禾掰着指头算了算：“我们一家四口，大年叔，兰婶和小雅，沈良，里正，九个人，烧几个菜？” 光烧野菜不行，得去街上买几个菜回来。 “六个菜。”他回。 “六个菜够吃吗？酒买吗？” “买，买便宜的，菜量做多点。” “行。” 隔了一会儿，沈榕山说道：“温禾，明日我不和他们一起去，和你们一起去找野菜，多找点回来烧肉。” “不用，你和他们去，兰婶，小雅，还有几个婶子，我们很多人一起呢。” 她们商量了，决定走远点，有的地方没有村子，周围去的人会比较少，野菜应当会多点。 “对了，留一个箩筐给我。”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春笋，这会儿应该少了。 “好。”沈榕山笑着回应，给她盖好被子，“睡。” 季温禾打了个哈欠，侧身面对他闭上眼睛。 以前睡眠不好，熬夜到十一二点是常事，有时两三点才睡。 来到这里后，或许是身体的原因，睡得特别早，晚上也很少做梦，一觉到天亮。 不做梦，不起夜，睡眠足，一睁眼的感觉特别舒服。 精神饱满。 季温禾伸着懒腰，身边的人早已起身，听着院子里的说话声，穿衣起床。 来到门外，纳闷地望着厨房门口的两双胞胎：“你们怎么还没走，不去了？” “去。”沈元山洗了手，“正要走呢，刚吃过。” 沈榕山从厨房出来：“温禾，饭在锅里，我们走了，下午会早点回来。” “嗯，路上小心。” 季温禾挥了挥手，那两人已经下山了。 吃完饭，背上箩筐，拿上镰刀，锁好门，到兰秋华家集合。 她和兰婶，沈素雅，还有苗婶，王婶，张婶，一共六个人，都背着箩筐，拿着镰刀。 “温禾啊，你也来了，我刚才瞧见榕山他们出村子了，快卖完了。” 兰秋华笑着接过话：“没呢，多着呢，咱们走。” 几人点头，往山外走去。 出了村子，季温禾往两边望了望：“去西边，过了张家村，往镇上的方向去，村子少。” “成啊。”王二凤点头，“咱们一路找过去，回来在走对面，一路在找回来。” 苗招娣和张秋娥应着。 六个人，一边低头找野菜，一边闲聊着。 “你们听说了没，里正家的两个儿子，要去镇上酒楼做工，是大酒楼呢，工钱可高了。” 兰秋华问：“二凤，你听谁说得。” “还能谁，桂兰呗。” 季温禾特别好奇，她到底从哪知道那么多消息的：“王婶，牛婶怎么知晓的，她去问了？” “那我不清楚，反正我是听她说得，不像是假话。” “我也听她说过。”张秋娥道，“流云回门那日，里正应当找她丈夫问了。” 季温禾小声嘀咕：“还真在回门那日提了。” 王二凤‘啧啧’两声，语气羡慕：“这以后啊，里正一家说不定会去镇上。” 苗招娣摇了摇头：“说不好，地在呢，还有宅基地，镇上即便有了房子，里正也舍不得村里的地和房子。” 张秋娥附和：“里正走了，咱们村里谁能当里正？里正肯定不会把里正的位子让给别人。” “里正的官虽然不大，但好歹是个官，能捞到不少油水，要是搁你们身上，你们愿意让出来啊？” 三人摇头。 季温禾走在边上听着，一开始大家靠在一起，渐渐的，开始分散开。 眺望身后，偌大的村子望不到头，相互挨着。 路两边是树林，树叶跟着微风摇摆。 这时，树林深处传来沈素雅地喊声：“娘，这里有春笋，你快来。” “哎，来了。”兰秋华站起身，对她招了招手，“温禾，走，去看看。” 另外三人早已走在了最前头，正蹲在地上挖野菜。 “可惜了，好多笋不能吃了，怎么没人来挖。” 竹子窜的老高，已经老了。 沈素雅一脸可惜：“浪费了，我看里面还有很多嫩的，都挖走。” 季温禾快速扫了一眼，挖不了多少，能炒一盘就不错了。 “那边有河。”兰秋华指着左前方，“一会儿去河边瞧瞧。” 四五月份是野菜最多的时候，季温禾跟着她们，认识了不少野菜。 以前以为是野草，现在才知道，居然能吃。 比如马齿笕，在这里叫五行草，苦菊叫狗牙菜，蓿草兔子爱吃，人也能吃。 还有艾草，蕨菜，蒲公英，荠菜，野笤子，野葱，野韭菜，有些老了，吃不了。 “兰婶，我找到水芹菜了。” 季温禾伸长镰刀，扒拉开野草，露出里面的野芹菜。 “野草太多了，下面有水，不好进去，得把鞋子脱了。” 兰秋华放下箩筐，急忙叫她回来：“温禾，你上来，我下去，你鞋子别弄湿了。” 她们穿得是麻鞋，沾了泥没事，到水边冲冲便行。 季温禾往上岸走：“没事，我把鞋脱了。” “嫂子，你别下去，里面有水蛭，会叮你的腿上吸血。” 兰秋华把人拉上来，脱了鞋，叮嘱她：“你别下去，我去。” “水蛭有啥好怕的，它叮你的腿，一巴掌拍下去，它就掉了。” 沈素雅拧着眉，眼神里满是嫌弃：“水田里可多了，被它吸了血，伤口会长一个包。” “我怕水蛭。”季温禾抖了一下身体，“软软的，像蛇，这两我都怕。” 一想到她就恶心，她不喜欢软体动物，再加一个蚯蚓。 水蛭在她那里叫蚂蟥，小时候被叮过。 有个同村的小男孩，用打火机烧过，没烧死，生命力特别强。 季温禾蹲在岸边，语气纠结：“兰婶，我不下去了啊。” 要是没有水蛭，她毫不犹豫地下水。 兰秋华割着野芹菜：“哎，你们在上面等着。” “呦，你们找到了野芹菜啊。” 王二凤背着满满一筐的野菜回来，另外两人跟在她身后。 第104章 沈榕山找来 “王婶，你们那么快找一筐了。” “你们太慢了，我们在那边找了好多豌豆尖。” 她倒下筐里的野菜。 “来，分你一点，苋菜也找了不少，掐嫩的，清炒好吃。” 季温禾拿过箩筐：“谢谢王婶，我们挖了笋子，不多，分一半给您。” 王二凤笑呵呵地点头。 割完了野芹菜，大家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呦，快申时了。”苗招弟抬头望着西边的太阳，“咱们得回去了，跑远了。” 前方的几人回头，又看了眼天色。 季温禾站起身，捶着后腰，三点多了。 沉浸在找野菜的快乐中，忘记了时间。 张秋娥咽了下口水：“回去，不能在找了，天黑危险，我渴死了。” 晌午太阳大，几人在树荫下歇了会，又接着找，大太阳，晒得人热死了。 王二凤掐着腰，眉头皱起：“行啊，回去晚了，回去我婆婆该和我吵架了。” “二凤，你婆婆还处处挑你刺呢。”兰秋华叫了一声季温禾：“走了温禾。” 她回：“哎，来了。” “挑，怎么不挑，隔三差五地看我不顺眼，不打她一顿，她心里不舒服。” “陶婶年轻时是个厉害的，也亏你性子不软绵，不然能被欺负死。” 王二凤哼了一声：“我不怕她，惹我不高兴就动手，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季温禾和沈素雅走在最后面，小声问：“陶大娘和王婶是不是经常打架？” “王婶刚嫁到沈家村时，每天都和陶大娘吵架，吵到最后打起来，拉都拉不开。” “后来大家习惯了，不去拉架，随她们打，里正管过，没用。” “我听娘说，陶大娘年轻时也常和她婆婆吵架，打架，是个厉害人。” “现在很少打架了，王婶力气很大，打得陶大娘还不了手，王婶丈夫怕她，不敢帮着陶大娘。”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几人一路过来，面色都有疲惫，只有王二凤一人，依然精神抖擞。 一块二十多斤的石头，她搬着有些吃力，而她，轻轻松松地搬了起来，在她手里像棉花一样。 六个人走在路边，快回到村子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因为离得远，看不清面容是谁。 “哎，小雅，你看前面的人像不像沈榕山。”季温禾越看越像。 沈素雅眯着眼往前看，默了一瞬：“是有点像，娘，你看前面的是不是榕山大哥。” 走在前头的几人应声望去。 “是。” 等过了一会儿，众人笑着回头。 王二凤调侃道：“温禾，你家榕山担心你，特意寻过来了。” 随后又说：“瞧瞧人家小两口，我那会儿成亲，和大家伙出来找野菜，家里那个什么来找过我，我跑了他都不知道。” 兰秋华笑道：“我家的不也是，哪像榕山这么疼媳妇。” 季温禾红着脸，微微扬唇，他今天说早点回来的，带出去的货应该卖完了。 “榕山呐，来找媳妇啊。”人未走近，王二凤大着嗓门喊。 沈榕山挨个叫了一声，看向季温禾：“是啊王婶，迟迟未见你们回，担心遇到危险，所以找了过来。” 几个婶子眯着眼笑，在一旁打趣。 兰秋华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去，小雅，你到娘身边来，别打扰人家小两口。” 沈素雅笑嘻嘻地跑过去，留两人走在最后。 季温禾缓了一会儿，脸上的薄红退下，才小声问：“货全部卖出去了？” 沈榕山走在她身边，配合着她的步调：“嗯，卖了，手绳卖了四条，发簪卖了两根。” “对了温禾，有婶子问能不能单卖狸奴，想买给孩子把玩。” “单卖也行，可是怎么定价呢？两文价钱有点低了。” 簪子他们自己手工削，自己绣，自己缝，手工物品，钱不好赚呀。 沈榕山沉思许久，才回：“还按三文钱卖呢？” “难。”季温禾摇头，“人家可能会更嫌贵。” 之前沈元山回来说过，三文钱的簪子都有人嫌贵，单卖小猫头，很难卖出去。 “要不这样，狸奴在做小点，五文三个。” 现在的小猫头，比手掌心小一点，尺寸还能在缩小。 “等回去我和兰婶说，做几款不同样式的，单卖，以后不做簪子了。” 沈榕山侧目望着她：“五文三个，随便挑样式？” 季温禾点头：“嗯，我多做几款，箩筐里有竹叶，摘了很多回来。” 星星，兔子头，小熊，独眼兽等等，要啥有啥。 她转头，目光和他对视：“沈大哥，你去找秀才不，算了，我到那问老板。” 沈榕山见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追问：“你想做什么？” “不告诉你。” 瞧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目光宠溺：“好，我不问。” 反正他迟早会知晓。 回到家，两双胞胎蹲在门口，一边一个，托着腮，跟门神似的。 季温禾笑道：“你们在干嘛，思考人生啊。” 沈文山眼神亮晶晶地指着地上的字：“嫂子你看，我们写得怎么样？” 走到门口，背着手，两边来回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嗯，不错。” 他们写得是自己的名字，沈榕山和他说过，在路上歇息，或者空闲时，他们会在地上练习。 三人如今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就是笔画多的，字体大小不能写得一样大。 “在练习两天，尽量把每个字写得差不多大，过两日我在教你们新字。” 沈元山开心地应下。 明天要去集市，季温禾进屋数钱去了。 五百斤黑面，除去本钱，赚了约五百文，还有其它的，算了算，手里一共六两多。 驴要九两，想买驴车得在等一段时日。 季温禾来到厨房，望着在灶台后面烧火的人：“还和上次进一样的货？” 沈榕山偏过头：“细面只进五斤， 对了，还要买三杆秤。” 这次进货回来，他们三人分开去卖货，能加快卖货的速度。 “那一杆秤要多少钱？” “秤砣八十文，加上秤杆和盘，我听里正说是一百五十文。” 第105章 沈安国父子回村 “真贵啊。”季温禾好奇地问，“秤砣多重？” “咱们买一斤的。” “秤砣是铁做得。” “对，铁价一斤八十文，盘子也是铁打薄做得，还有铁钩。” 沈榕山看着灶底，继续说道。 “秤是官府监制，民间不许私造，镇上卖秤的只有一家，我们买一斤的便行。” “也有大点的，二杆子秤，能称一斤到两百斤，不过带着费事，而且称重时，要两个人，一手拎秤杆，一手把秤砣，另一个人抬东西。” “还有两百斤以上的，那种叫大秤，卖粮食多数用到，我去买面的时候，周老板用得就是大秤。” “大秤要三个人，两个人抬秤，一个人把秤砣，有句老话‘秤砣虽小，但能压千斤’。” 以后家里开铺子，秤肯定是要买的。 “那就买三个小的，啧，真贵啊，一下子四百五十文没了。” 肉疼 季温禾转身进去，数钱。 算了半天，进货要两千零二十四，二两多，再加上三杆秤，两千四百七十四。 又来到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托着腮。 “进货，两千四百七十四，秤的价钱算在里面了。” 沈榕山笑着撩起她垂下的发丝，拂在身后：“鸡蛋呢，家里不买面吗？” 季温禾垂眸望着地上的草屑，歪着头：“忘了，还没算鸡蛋的钱在里面呢。” “不着急，多带点钱，还要买酒，肉，菜。” “菜用买吗？我今天挖了很多，野芹菜，笋子，豌豆尖，狗牙菜，野韭菜。” 想了想又说道。 “等去集市看，菜不买多，主要是肉。” 沈榕山说道：“肥猪肉和瘦肉各买一斤。” 她转头：“少不少，要不再买一斤五花肉，人多。” “不少了，农家人一年吃不上几回肉，到年底算下来，有些人家怕是不超过两斤。” “你说得是家里很穷的，他们买肉回家都是卤油渣，我们又不能买回来卤成油渣炒给他们吃。” “万一苗婶和桩叔一起来呢，我今天听兰婶说，沈大叔和安国这两天会回来，碰巧他们明天回来，算上他们，两斤肉太少。” “多买点，多了留下，我们自己吃。” 季温禾一通说完，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笑，微扬起头：“干嘛这样看着笑。” 沈榕山不假思索地回：“好看。” 她撇着嘴：“骗人。” 什么样她自己还不清楚吗，黑瘦黑瘦的，营养不良。 不过最近胖了不少，明显的感觉到肚子上长肉了，皮肤也在慢慢变白。 “没骗你。”沈榕山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眉眼含笑，“样貌没有心重要，温禾的心很美。” 他见过很多人，说实话，季温禾在他所见过的人中，并不算美，但也不丑。 可是看人不能看相貌。 他的语气里和眸光里带着爱意。 季温禾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哼，我的心本来就很美。” “嗯，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冥冥中早已注定了！ 她歪头看着他笑，他同样看着她的眼睛笑，情意传达给彼此。 气氛正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大哥。” 沈元山接触到他大哥不善的眼神，心道不好，立刻退出去，被季温禾叫回。 “咋啦，找你大哥干嘛？” 他站在门边，不进去：“我和文山去山上转了一圈，陷阱里有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留着吃，还是拿去集市卖？” 沈榕山开口：“野鸡我送去给周老板，野兔留着明天请客。” “晓得了。”他还想着今晚能烧野鸡吃呢。 吃完了饭，天没黑，季温禾和沈榕山两人在山脚下转悠，闲聊，手牵着手，增进感情。 来到荒地边。 “沈大哥，要不再买几只小鸡？” 不能养兔子后，她就觉得小鸡太少了。 “你做决定，割草不用你操心，有我们三人呢。” 沈榕山来到地头，看着自家旁边的荒地。 “那就再买几只，下蛋自己吃，也能挑去卖。” 他点了点头：“温禾，我想把边上的地买下来，草眼下不锄，让小鸡在里面找吃的，等过段时间，在除草。” 养荒地太耗时，等明年再买，又要耗费一两年。 “咱家积蓄目前有六、就算六两，进货加上买东西，去掉进三两，还剩三两。” 季温禾想了一下，仰起头。 “要不花一两银子，买两块荒地，东边的地买不起。” “手里要留着二两银子不能用，遇事有钱不慌，反正这块荒地要养很久。” “东边的地，等到下半年，咱们手里有了些积蓄，再买，如何？” “好。”沈榕山握紧她的手，正想在说些什么，听到身后沈安国地叫声。 因为季温禾不是和沈榕山并肩站着的，从兰秋华家门口往荒地看，她的身影正好挡住了两人牵住的手。 沈安国没看到，以为两人在荒地边商量什么，便招手喊了一声，要不然，他不会去打扰他们。 “榕山大哥，嫂子，你们在那干嘛呢，吃过饭了没，来我家吃点。” 季温禾松开他的手，在外人面前，他不好意思和她牵手，脸皮薄。 “沈大哥，走，去他们家玩玩。” 沈榕山点头，跟在她身后，问道：“安国，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的，你们吃了吗？” “吃了。”季温禾回，看到院子里洗手的沈二牛，“沈大叔。” “沈大叔。” “哎，温禾和榕山来了，进来坐，在我家在吃点。” “不了，我们吃过了。”沈榕山拍了拍季温禾的肩膀，“温禾，我和安国出去说说话。” “好，你去。” 她走进厨房，兰秋华正在烙饼，沈素雅在灶台后面烧火。 “兰婶，小雅，还没吃呢。” “嫂子。” 她应了一声。 “我和小雅在和面呢，你沈大叔和安国回来了，又多和了些面，切了野菜。”兰秋华示意桌边的板凳，“坐，别站着。” “不坐，站站。”季温禾往厨房外看了眼，沈二牛进屋去了，“镇上没活计了，还是过两天再去?” 第106章 兰婶送野菜 “手头的活计干完了，回来歇两天，这一走近一个月没回来。” “运气好，找了个长久的，过两天去了又得重新找了，不知道能做多长时间。” “兰婶别担心，肯定会找到的好活计。”季温禾抱臂站在旁边，“兰婶，明天晚上你们一家都去我家吃饭。” “我们明天去集市买点肉和酒回来，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你们别做饭。” 沈素雅眼睛一亮，不过她没敢开口，等着她娘的意思。 兰秋华笑着拒绝：“婶子晓得你们的心意，我们就不去了，等你们以后赚大钱了，再请我们吃也不迟。” “兰婶，你和沈大叔，安国还有小雅一起去，人数我都算好了。” “还有里正，苗婶家，大年叔，加上我们家，人多热闹，你们要是不去，我们不开饭一直等着你们。” “去哪里？”沈二牛从屋里出来。 兰秋华盖上锅盖，转身解释：“温禾让我们明晚去他们家吃饭，我说不去，她非让我们去。” 他坐在板凳上：“温禾啊，我和你婶，还有安国，小雅都不去，你们在家自己吃。” “如今你们家生意越来越好，我们瞧着也高兴，手里存点钱，在山下买块宅基地盖房子。” “以后用到钱的地方多着呢，等你们家盖新房请客，我们再去好好吃一顿。” 季温禾刚想张口，见沈榕山和沈安国进来：“沈大哥，兰婶他们都不去，你来说。” 兰秋华摇头：“我们不去，你们赚钱也不容易，放手里好好存着，明晚别等我们。” “兰婶，不止你们，还有其他人呢。” “我晓得，方才温禾说过了，你请他们去，我和你叔在家吃。” 沈榕山无奈：“明晚来叫你们，你们要是不去的话，就让那几个人在桌边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去，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说罢，对着季温禾招招手：“温禾，走，我们回家。” 季温禾笑着出了门：“兰婶，明晚等你们啊。” 兰秋华在屋内叹了一口气：“榕山他们赚钱不容易，挑着担子，村里来回跑，累人，辛苦。” 沈二牛附和：“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小两口也是个倔得。” 抬头望着她，询问她的意见：“那明晚还去不去？” 这要是不去，在家里等着，别人还以为他们…… 沈安国和沈素雅在边上不开口，去不去他们都听爹娘的意见。 兰秋华想了许久，望着沈二牛：“这样，你去，我们三个在家，不能都跟着去。” 不能人家一来叫，就全家都去。 “温禾说买了酒，刚好让你去过过酒瘾，不过你少喝点。” “成，明晚我去。” …… 季温禾和沈榕山回到家，见两双胞胎已经回屋睡觉了。 他们洗漱好，来到屋内。 “沈大哥，明天还是早点去，买好早点回来，去路边的小河里抓鱼。” “成，天亮出发不迟，驴车快。” 季温禾拉着老厚棉被：“等到了七八月份，买棉花回来，做两床大厚被子。” “家里就这两床棉被，到冬天太冷，扛不住。” 沈榕山侧身躺下，面对她：“温禾，等这次回来，我们三个人分开挑货卖，卖得更快。” “我想下次再去镇上进货，就进一千斤。” “行啊，以后进货你来定。” 之前她以为五百斤会有很多，等进回来之后，才发现也不是很多，卖得很快。 因为人家都是十几斤，二十几斤的买。 “那咱们得扯白布做布袋，家里的四个大布袋，只能装五百多斤。” 后两个布袋，她特意做了大的。 “温禾，白布扯回来按咱们家的筐大小做，不用做太大。” “好。”季温禾抓住他的手，“睡觉，困了。” 沈榕山回握住，柔声道：“嗯，睡。” 家里如今有四个筐，加上苗婶家的，一共六个。 明天出门带上砍刀，回来的时候再砍些竹子，继续编两个筐，不，多编几个，留着备用。 他想着事情入睡。 一觉醒来，睁眼发现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 沈榕山屏住呼吸，将她的眉眼细细描绘在心底。 轻柔地挑起她脸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缓慢地起身。 穿好衣服后，在床边站了几息，眼含笑意的出门做饭。 兰秋华拎着篮子上门，走到厨房，看到灶台后面烧火的人：“榕山，做饭呢。” “是啊兰婶。” “婶子给你们送点菜来，昨天和温禾去村外找的，家里吃不完。” 野韭菜，狗牙菜，野芹菜和竹笋。 “一会儿你跟温禾说，不用到集市买菜，昨天找回来的野菜够吃了。” 转身望去，橱柜边的地上分开放着野菜。 “兰婶，我们家有，您拿回去。”沈榕山站起身，作势要把地上的菜拿进她的篮子里，被她拒绝。 “你家有是你家的，我给得是我的，我瞧着野菜够吃，你们不用到集市再买菜了。” “好几个人，都是男子，大胃口，怕是不够吃。” 兰秋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们敞开肚子吃饱，得花多少钱，你家又不是发财了，请客意思意思就行。” “他们也不会说来你家吃饱再回去，过来过过酒瘾，你心意到了，要是他们还说你的不是，那就是他们不对。” 这时，季温禾从屋内出来，恰巧听到了她的话：“兰婶，这……请客不就得让人吃饱吗？” “我们难得请一次客，不让他们吃饱了，心里不会说我们抠门什么的吗？” “你们这些孩子，别太实心眼。”兰秋华解释，“咱们都不是有钱人家，请客能让人家吃个八分饱就不错了。” “你买肉和酒招待，他们心里高兴着呢，你要是想让他们吃饱，我话撂在这，不花个一两银子，我跟你姓。” “庄稼汉，都是男子，那胃口大的很，等到农忙的时候你就见到了，看他们有多能吃。” “听婶子的没错，他们不会说得，都晓得你家的情况，家里的菜够了，别买了。” 第107章 和锦绣坊老板谈生意 兰秋华不忘叮嘱：“你们生意才做起来，就请他们吃饱喝饱的回去，人家指不定认为你们赚了大钱呢。” “回去再和村里人说道，这有心之人啊，就想来你们家借钱了，那到时候你借还是不借？” 季温禾为难地开口：“不太想借，自己家人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钱借给别人。” “可不是吗，瞧瞧你们三个人瘦的，有好的紧着自己吃。” 兰秋华笑着走出门。 “婶子回去了，家里饭做好了，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哎，兰婶您慢走。” 季温禾将她带来的野菜分好：“沈大哥，要不咱不买菜了，就买点肉回来，光买肉也要花不少钱呢。” “成。”沈榕山扭头望着从屋内出来的两个双胞胎，“洗漱吃饭，吃完饭咱们去集市。” 他吃饭快，吃完去赵家村借驴车。 三人在家收拾好，锁上门，随后跟上。 “你们这是要去镇上啊。”周小玉在地里转悠，见她们过来，好奇地问。 季温禾笑着回：“是啊周婶，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聊。” “哎。” 沈榕山的速度很快，已经在村子口等待了。 三人坐上车。 沈文山说道：“大哥，路上带人不？” “带。” 赚到的钱依旧给赵三宝。 因着他们到各个村子里卖货，搭车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们。 季温禾看了一眼，都是男子，有几个猎户，背篓里是打到的猎物。 三兄弟和他们闲聊着，她插不上话，独自望着一路的风景。 前两次去集市是走着去的，没有空欣赏，如今坐在驴车上，眯眼享受着没有污染的空气和景色。 侧目望去，沈榕山坐在她边上，目视前方，平稳地驾着驴车。 等以后家里买驴车了，要让他教自己驾车。 到了镇上，季温禾开口：“沈大哥，你把我送到锦绣坊，你去进货，元山和文山一个去买秤和肉，一个去转悠卖手绳。” “咱们分开行动，都买好之后，你们到锦绣坊接我，就能回家了。” “好，称货要一会儿，你在那等着，别着急。” “我不急，你们慢慢来。” 她去锦绣坊，估计也要等好久，月底应该也有不少人去交货。 沈榕山把她送到锦绣坊门口，驾着驴车去周家米铺。 季温禾拎着篮子，里面是打好的络子，果然如她想的一样，铺子里生意挺忙。 老板看到她进来，笑着招呼：“姑娘稍等一会儿，我这里很快忙完。” 她在给别人结账算钱。 “不急，老板慢慢来。” 在边上等了许久，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姑娘过来，络子都打好了吗？” 季温禾将篮子放在台面上：“好了，您验货。” 老板将络子全部拿出来，一个个看过去，确定没有不符合的，满意地收起来。 “姑娘，一共五十四文，你做得快，加上上次压的十文钱，一共六十四文。” 她将钱数好放在桌面上。 “你数数，这次打算拿多少？” 季温禾把钱收进荷包里：“老板，我能拿别得样式回去做吗？” 老板点头：“能啊，还是让同村的人教你，要做好点，以后你不用压钱在这里。” 她络子打得不错，也能按时交工。 “对了老板，我给您看样东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猫头，“老板，您瞧瞧。” “这是狸奴。” 眼睛是异瞳，她听说异瞳的狸奴很少见，极其少有，在他们这个小地方没见过。 “对，是狸奴，还有几种不同的。” 季温禾又从怀里拿出三个不同配色的小猫头。 老板拿在手里，用手捏了捏，好奇地问：“里面不是棉花？” “不是，是竹叶卷成的球。” 她疑惑抬头：“姑娘，你是打算卖给我？” “是，也不是。” “哦？”老板挑了一下眉，“难不成姑娘是想跟我合作？” “老板厉害，猜到了我的来意。”季温禾介绍着自己，“我叫季温禾，老板叫我温禾就成，老板怎么称呼。” “杨树的杨。” “杨老板，狸奴可以做大，做成枕头和抱枕，姑娘们和小孩子定会喜欢。” 杨老板看着手中的狸奴：“姑娘，我说句实话，这东西很容易被人仿了去。” “而且会针线活的姑娘们，她们自己就可以做出来，何必在到我铺子里来买，多花那个钱。” 季温禾点头：“没错，是很容易被人模仿去，但就算被人模仿了，咱们也赚了一波钱。” “我不只会做这一个，杨老板不妨把笔墨拿出来，我再画几个样式给您瞧瞧。” “要是您觉得这个生意能做，咱们可以再谈，要是不能，我也不强求，您看如何？” 她有信心能拿下这笔生意。 杨老板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应下，招呼店伙计拿来笔墨和纸张。 “哎等等。” 两人回头，疑惑地望着她。 “不要笔墨，给我碳就行。” 用毛笔她画不好。 店伙计到后院找到一块木炭：“姑娘，给。” 季温禾笑着接过，顾不得会弄脏手，在纸上连画了五个不同样式。 分别是企鹅，长脚兔，独眼小怪兽，梅花鹿，熊猫。 都是简笔画，每个部分在旁边标注上颜色。 杨老板和店伙计在旁边看着，眼睛里都闪过惊奇。 “杨老板，我还会很多，以前认识一个小姐妹，她爹是游方郎中，会简单画点画。” “听她说，是别人教给她爹的，她爹又回来教给她，然后她又教给了我。” 说完，季温禾叹了一口气，眼眸里露出悲伤：“可惜逃荒时候，他们都饿死在路上了。” 随即收敛好神色，又说道：“杨老板，我敢保证，这些布偶做出来绝对会带大卖，里面塞棉花，可以做大的，也可以做小的。” “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每个月给你们提供一副。” 杨老板拿着画，面上瞧不出什么，说得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要合作的意思。 “姑娘，既然你说是别人教给你的，那别处肯定早就有这些了，咱们再做，怕是卖不出去多少。” 第108章 和锦绣坊老板谈生意2 季温禾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杨老板，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有没有，毕竟我没有去过。” “但是我可以保证，咱们镇上没有，相信您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画，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上色后会是什么样，包括绣出成品出来。 但是她不能在脸上表现出自己有多喜欢，不利于她压价。 杨老板把画放在台面上，语气淡淡：“姑娘，你想怎么和我合作？” 季温禾听着她的语气，心中十成的把握只剩下八成：“杨老板想怎么合作？” 她第一次和人家谈生意，没有经验，想听对方说出合作的条件。 她笑了笑：“我想听听姑娘的意思。” ……又回到她身上了。 沉默一瞬，缓缓开口：“五五分。” 杨老板忽然一笑：“姑娘，五五分不合适，料子我出，棉花我出，针线也是我出。” “姑娘只是出点子，相比下来，我太吃亏。” 季温禾和她对视，信心十足的模样：“杨老板想多少？” “二八，你二，我八。” 她摇了摇头，拿过一旁的画和炭笔：“太低，虽然我只出了点子，可说下来，没有我这个点子，杨老板又如何赚钱呢。” 杨老板见她拿着炭笔，要把作好的画涂抹掉，连忙拉住她的手：“三七，不能再低。” 三七还是不符合她心里的预期。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新奇的布偶娃娃，只要一面市，绝对会受到姑娘们和孩子们的喜爱，不愁卖不出去。 季温禾装作无奈地叹息：“杨老板，我是诚心想和你合作的，咱们做不成生意也能做朋友。” 镇上又不只是她一家做刺绣的。 “我想长期合作，绘画的样式也不止图上这五个，再说长远一点。” “您去大城洲开一个铺子，每个月或者两个月出一款样式，那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杨老板松开她的手，示意跟着她去往后院。 到了屋内：“姑娘请坐，方才外面人多，不方便谈。” 季温禾点了点头，坐在她对面。 “姑娘，大城洲生意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做，我说句实话，我们一家不是本地人，五年前搬来的。” “那时我们家也是开着刺绣铺子，很多人在我们家拿货回去做，有个姑娘绣了一款样式，听说是京都盛行的。” “铺子里卖得特别好，正当我们一家高兴时，一个男子找上门，不许我们再绣那个样式。” 季温禾不解：“为什么？” 这里应该没有抄袭的说法？ 她叹气：“许是见我们家卖得好，他们家也绣了同样的样式，但因价钱比我们家高，卖得不如我们卖得好。” “所以你们放弃了？” “不放弃能如何？他们早已和官府打好了关系，又隔三差五的派地痞流氓到我们铺子里捣乱。” “闹到最后，铺子里再也没有生意，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来到铺子里捣乱，没有办法，我们搬到了这里。” 他们反抗过，可是没用。 她丈夫被打得鼻青脸肿，孩子被吓得不敢去学堂，不离开不行。 季温禾垂眸，大概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杨老板，每做好一个样式，你不妨给县令的妻女每人送一个去。” “只要和他的妻女打好关系，日后有麻烦和她们说一声，她们定会帮忙。” 杨老板摇头：“未必，我们能送，别人也能送，你不要觉得这些当官的，送了东西就会记住你。” “他们只会记住送得最多的那个人，我家都是小本生意，没有钱和那些大铺子比谁送的钱多。” “杨老板，我并不是只是这个意思。” “哦？你说，我听着。” 她发现了，眼前的女子话语间并不像农家人出来的，侃侃而谈，倒像是读过些书，见过些世面的。 季温禾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在每个布偶的背面，绣上你家铺子的名字。” “并且在每个特定的日子里，出一个限量款，比如六月的端午节，我们可以出一个粽子的抱枕。” “限量款的意思是只出二十个或者五十个？”杨老板问。 “对。”又接着说道：“搞活动，设定一个价钱，比如在你们家消费一百两，再另外出一个样式，送给符合消费要求的人。” “送得咱们可以做小点，而且送得这些也可以算是限量款，定个截止日期。” “比如五月三十号，凡是在铺子里消费不满一百的，不送，满100的，送。” “对了，杨老板可以做一个小卡纸，正面写着你们铺子的名字，背面写着活动要求，期限，满足金额等等。” “杨老板刻一个自己的印章，满足要求的人收回卡片，并在卡片上盖上印章。” “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回收时在卡片上写上姑娘的姓，记账本上再写上姑娘的姓，打个勾。” “这样应该就能减少冒充，而且你们做生意的记性好，来过铺子的大部分都能记得，也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看杨老板自己。” 杨老板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她绝对不是乡下姑娘。 犹豫了一瞬开口问：“姑娘家以前是不是做生意的，后来家道中落，沦落至此？” 要不然她怎么能对生意那么精通，说出这些话来。 季温禾笑着摇头：“我就是一个农家女子，只不过运气好，逃荒时碰到一位去过塞外的老人，都是从他那听来的。” “已经很久了，他人怕是不在了，那时候听了没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得看杨老板自己做决定。” “我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说得话要是不合适，杨老板也别生气，就当我胡说。” 杨老板舒展开眉头，笑意吟吟，对她似乎亲切了很多。 “我瞧着姑娘不是一般人，不过你放心，我无意打探你的过去，我也不会对别人乱说。” “这样，咱们四六分，你四我六，但是有一点，和我合作之后，你不能再和其它铺子合作。” 第114章 买鸡，鸭，鹅苗 季温禾拿出剪刀，把布料剪成想要的形状：“卖五文钱三个，兰婶，你要是愿意的话，先做二十个。” 做完让他们拿去村子里售卖，要是卖不出去，只能拿去镇上了。 兰秋华自是愿意的，高兴地点头应下：“好，里面你打算塞零碎的布头。” “嗯，不用竹叶了，塞布头的时候不要出现凹陷的情况，尽量圆整。” “成，你放心，保准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季温禾把剪好的料子放在她面前：“兰婶，现在还有小鸡苗吗？” “有啊。”兰秋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再买几只？” “嗯，还有鹅苗和鸭苗。” “有是有，不过鹅苗和鸭苗价钱高。” 去买小鸡苗的时候，顺道打听了鸭苗和鹅苗，不知现在价钱降下来没。 “鹅苗一只十文，鸭苗一只九文，贵，以前鸭苗七文，鹅苗八文。” 季温禾咋舌，她原本想着买个几十只回来养呢。 兰秋华问：“你想买几只，一会儿我去瞧瞧。” “兰婶，我想和你一起去，行吗？” “行啊，就是路有点远，我怕你累着，吃不消。” “没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走，早去早回。” 沈素雅放下手中的络子：“娘，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兰秋华站起身：“你别去，在家开门，我和你嫂子去就行。” 季温禾跟着点头：“小雅，你在家，顺道抽空去山脚下看看我家，嫂子谢谢你了。” “成，我不去了，我去院子里打络子。” 在院子里能看到有谁进了村。 “温禾，你身上带钱没？” “没呢，我回去拿，兰婶等我一会儿。” 兰秋华又道：“背个箩筐，不要拿篮子。” “好，我晓得了。” 季温禾快步跑回家，拿了一百多文，背上箩筐锁好门，又急匆匆下了山。 “别跑，不急。” “兰婶，在哪个村子里？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往东走，要过两个村子呢，也不是很远，走。” 兰秋华什么也没带，空空两手。 “温禾，你想买几只，买的多，咱们可以和他讲价。” 季温禾想了想：“小鸡家里有十只，在买五只，鸭苗买四只，鹅苗也买四只。” “兰婶，能和小鸡放在一起养？” “能，不过等稍大些了，要把鹅分开，有的鹅凶得很，会追着人，还会欺负鸡和鸭。” 她小时候村里有一户养鹅的，两只大鹅不圈起来，放在村子里跑，小孩子都不敢从鹅面前过。 一旦被鹅看见，它就追着你掐，咬人可疼了。 季温禾也记得，有次走在路上，被突然窜出来的一条大鹅追着跑。 “等它们大一点了再分开，反正荒地大着呢，从中间拦开。” 侧目往左看去，她们过了赵家村，田地里有不少人在锄草，地里的草长得特别快。 赵家村旁边不知是哪个村子，住户有些少。 一眼望过去，错落的村子和田地，让人有种宁静祥和感。 在外工作时，总想着回到农村种块地，过着悠闲的生活。 现如今算是实现了，但就是没了手机和网，感觉生活无趣了些。 不过有人陪着说话，那种感觉渐渐在减少，心里对未来的期盼越来越多。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大村子里。 兰秋华指着人多的一户人家：“瞧见没，很多人来买小鸡苗，就是他们家了，老板姓孙，叫孙铁布。” 季温禾望过去，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兰婶，你帮我挑，我不懂怎么看。” 她笑呵呵地点头：“成。” 两人来到他家门口，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 大概有十个笼子，鸡，鸭，鹅苗分别装在不同的笼子里。 旁边有人在挑选，有人在问价，老板不停回应着。 兰秋华先是看了看鸭苗，又看了看鹅苗，起身喊了老板。 “孙老板，鸭苗和鹅苗什么价钱。” “鸭苗九文一只，鹅苗十纹一只。” “这价钱还没往下降啊。” 孙铁布摆了摆手：“都是这个价钱，你们不在我这买，去别人家买也是一样的。” 兰秋华轻轻握住一只小鸭苗，拿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孙老板，我们买的多，价钱给便宜点，都是老主顾了。” “成啊，你买得多，我保证给你价钱便宜，你要是买个四五只，那肯定不行。” “五只小鸡苗，四只鸭苗，四只鹅苗。” 话落，旁边的一个妇人接过话：“呦，你们家买那么多啊？” 兰秋华笑了笑：“家里积蓄都拿出来了，盼着它们多下蛋，拿去镇上卖赚钱呢。” “如今不用交赋税了，还不趁着这三年的机会，赶紧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妇人笑了笑：“可不是嘛，我也想着多买几只小鸡苗，回去养了下蛋。” “行啊，不卖家里人也能吃。” “那可不行，拿去镇上卖钱啊。” 兰秋华点了点头，没再回话，看向走过来的孙铁布。 “孙老板，便宜一文，上次在你家买了十几只小鸡苗呢，大家都是老主顾了，哪年不是在你们家买。” “不是我不想给你便宜，是今年也不好养，死了不少，今年我可算是亏大了。” “要不这样，总价给你们便宜三文，不能再少，我今年是真的不赚钱，亏死了。” 这时，人群中有妇人说：“孙老板你给她们便宜三文，可得给我们也得便宜三文。” 孙铁布笑道：“你和她们买得一样多，我准给你便宜三文，二话不说。” 妇人没说话。 兰秋华偏头小声说道：“温禾，孙老板能便宜三文已经不错了，再少他不会再便宜了。” 季温禾点头：“嗯，兰婶您帮我挑。” 她跟着蹲下，学习怎么挑选。 挑完后付了钱，便离开了村子。 到村口回头看了一眼：“兰婶，搞养殖应该很赚钱，怎么他们家还住茅草房？” “傻姑娘哎，你看错喽。” 季温禾一脸疑惑。 兰秋华指着茅草房旁边的砖瓦房：“那才是他们家呢，茅草房是用来放小鸡苗的。” “放在家里弄得屋子里味道很大，他媳妇不让放家里，后来盖了个茅草房，白天放到茅草房里，晚上再拿回家。” 第109章 抓鱼了 季温禾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谈下来了，她手心出了一层汗。 “好，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我给你提供一个样式，节日另算。” “杨老板，我还有一个要求，样式图卖给你了，但我自己也有权绣这个样式。” 见她张口要询问，连忙表示。 “我不在镇上卖，家里做着货郎的生意，自己手工缝制，会做些到村子里卖，你看如何。”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到镇子上来卖，不过价钱不能超过十文，而且必须等我卖了半个月之后，你才能卖。” 反正都会被人仿了去，不如卖她个人情，而且她也不打算做便宜的售卖。 “我叫杨韵，每个月月底，你到我这里来拿钱，顺道交络子，免得你来回跑，月底我也要清算当月的结账。” “好的，杨老板。”站起来要走时，想起一件事，“杨老板，我和你合作的事，希望你保密。” “别人若是问起，也请你不要透露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卷入复杂的事情中。” 杨韵点头：“没问题，我还怕告诉别人，别人把你抢走呢。” 季温禾笑了笑，又和她聊了许久生意上的事。 起身告辞时，问：“对了杨老板，你铺子里有碎布头吗？” 她想买回去，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布料，缝补衣服，做布偶。 “有，你要的话给我两文，一麻袋都给你。” 反正她自家留着也是烧火用。 “能给我看看吗？” “行，你跟我来。” 杨韵转身带着她去杂物房，手指着一个破旧的麻袋：“那个就是。” 季温禾走过去，手伸进去往底下掏，不同材质的布料，基本上都是用不上的，也有手掌心一半大小，还是不规则的。 要是做成布偶也能做，就是好像太小了点。 管它呢，能卖钱就行。 还有一些细碎的，倒是可以用来做填充。 回头望着她：“杨老板，以后你家的碎布头能不能都留着给我。” “行啊，不过你要碎布头干什么？” 杨韵倒是知晓农家人会要些碎布头回去缝补衣服，但也要不了那么多，那一麻袋起码有二十多斤呢。 季温禾没有隐瞒：“买不起棉花，自己做布偶的时候，想着把碎布头填充进去。” 又笑着说道：“杨老板，你刚才可说了，以后碎布头留给我，你可别再把碎布头涨价卖给我啊。” “哪能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涨价，这做生意讲究的可不就是诚信吗。” 何况这些对她来说确实没用。 “你要是想要啊，可以再去别得铺子里瞧瞧，他们那肯定有很多呢。” “好，多谢杨老板。”她正有这个打算。 刚拎着破旧的布袋从里面出来，沈榕山三兄弟也驾着驴车到了门口。 “沈大哥，把这个放上去，咱们再去其它布庄和绣坊看看。” 沈文山不解地问：“嫂子，你要那么多碎布头做什么？” 季温禾神秘一笑：“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先走。” 几人去了好几个铺子，一麻袋碎布头，有三文买下的，也有五文买下的，五文买下的，是麻袋比较新。 他们又没筐把碎布头倒出来装上，老板便连麻袋一起卖给他们了。 算下来一共有六十多斤。 车上装满了货，四个人坐在边上，没有多余的空位置，带不了人。 季温禾扭头望着车上装满的东西：“要买的都买回来了，不缺？” “不缺，全部都买好了。”沈文山回。 秤，布，肉，菜没有买，鱼一会儿去河里抓。 沈榕山驾着车：“前面有河，文山，你留下看着车，我们去抓鱼。” 他点头：“知道了，你们快去快回。” 去小河要走过一片树林，树林大概要走一分钟左右。 季温禾站在边上，小河不是流通的，呈不规则圆形，边上有很多石头，河水还算清澈。 沈元山脱下鞋子，往小河里走去。 “元山，你小心点啊，往前走的时候伸脚试试，有些河里会有深坑。” “知道了嫂子。” 沈榕山也脱下鞋子：“温禾，你别下水，水凉，在边上等着。” “好，你小心点。” 两人空手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鱼。 过了一会儿，沈元山小声喊：“大哥，这里有，快过来。” 季温禾蹲在地上，托着腮，他们应该带个捕鱼的工具。 这样不容易抓到，让鱼跑了好几次。 试了很多次后，终于抓到了一条。 “温禾，快看，我们抓到来了。”沈榕山紧紧抓着鱼，邀功似的抬起手给她看。 “真厉害。”季温禾拍手鼓掌，“你扔到岸上来，我看着。” 话音刚落，鱼‘咻~’的一声，扔到她旁边，在地上乱蹦。 怕它在蹦回河里，用脚踢远了些。 过不了多久，鱼就会缺氧而死，来时忘了，带个桶，不过晚上就吃了，也无所谓。 季温禾跑回去，把篮子腾出来。 沈文山问：“嫂子，大哥抓到几条鱼了。” “就一条鲫鱼，不好抓，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呢。” 一个人看车挺无趣的，他也想去抓鱼。 走了几步回头，季温禾把篮子递给他：“你去和他们一起抓，我看着车，三人抓得快。” 沈文山笑眯眯地点头：“哎，嫂子我去了。” “去去。” 他想去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摇头失笑。 晚上有兔肉，肥猪肉，五花肉，还有鱼，瘦肉不做了，留着自己吃。 鱼抓得多的话，多做几条。 清蒸，正好有酒，去腥味。 在做一个鱼汤，放辣子烧一条。 路过香料店时，看了酱油和醋，贵。 铺子里各种调味料倒是挺让她心动的，听老板说，有些香料难得，那价钱更是贵的离谱。 眼下买不起，等有钱了，在满足自己的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三兄弟回来了。 沈元山拎着篮子：“嫂子，我们抓到了六条鱼。” 本来还抓到一条的，不小心从手里滑出去，游远了，他大哥便说不抓了，回家去。 瞧三人高兴的样子，季温禾夸赞道：“你们真厉害，要是我，一条也抓不到。” 第110章 请人吃饭 “走了，快回家，把你们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明天穿着新衣服去卖货。” 季温禾掏出手帕，想给沈榕山擦拭脸上溅到的水，被他偏头躲过。 “河水脏，你自己擦汗。” 随即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水。 “手帕买回来不就是用的吗，脏了在洗呗。” 他还是摇头：“有腥味，不好洗。” 抓鱼的时候，鱼乱蹦，滑到了衣服上，他自己低头都能闻到一股隐隐的鱼腥味。 季温禾不强求，将手帕收好，跳上车：“走，回家喽。” 沈榕山笑着挥起鞭子，车子缓缓前进。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四人进了村。 “咦，兰婶家怎么坐了那么多人，平日里很少在她们家门口说话的。” 听到沈文山的话，季温禾转头看去。 吴彩凤，牛桂兰，王二凤，周小玉，还有兰秋华和沈素雅。 见到他们进村，纷纷站了起来，望着他们的方向，像是特意在等他们。 沈元山纳闷：“她们家里才买过面，不缺啊。” 不可能是等他们进村买面的，难道是买肉？ 驴车没靠近，牛桂兰便大喊：“你们可算回来了，家里遭了贼喽。” 四人一惊。 季温禾不等驴车停稳，急忙跳下车，脸上焦急万分，往半山腰跑。 家里床底下可藏着钱呢，要是被偷了 “温禾，你慢点，别跑。” 沈榕山把绳子交给沈文山，赶紧追上她。 “温禾。”兰秋华对她招手，“你家门好好的，没人进去偷东西。” 没好气地斜了一眼说话的人。 “你家是有人去了，不过被我们发现了，没偷家里的东西。” “那牛婶” 季温禾很是无语，就不能好好说话，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 王二凤捣了一下牛桂兰：“你就不能好好说，瞧把孩子吓得。” “我说得是实话啊，她家确实遭了贼了。” 她没觉得自己说错了。 周小玉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地说：“是刘二芳，估摸着你们去集市时，被她看到了。” “见你们家里没人在家，想来做坏事，被我们几个瞧见了，没出事，就是你们家院门被踹坏了。” 她们上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在踹院门。 季温禾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到她们面前，详细询问了一遍。 原来刘二芳是借口挖野菜，在村里的山脚下转悠，带着预谋来的。 王二凤在院子里看见了，跑到兰秋华家告诉了她，两人就一直观察着她。 后来牛桂兰和周小玉，还有吴彩凤也发现了，五个人一起制止了她。 “多谢婶子们，要不是你们，我家怕是要损失不少。” 季温禾气得握紧拳头，必须要好好教训她，让她彻底不敢来找他们家的麻烦。 “没事，一个村子的，相互帮衬的。”王二凤望着山上，“好在我们发现的早，你可得小心了，刘二芳不是个善茬。” 其她几人附和，说了些叮嘱的话。 沈榕山到院子里看了圈，确实只有院门被踹了一个洞。 院门是树枝做得，力气大的，一脚能踹断。 两双胞胎也气得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儿，沈榕山下来，对她说：“没事，只坏了门，明天我重新做一个。” 季温禾点了点头，看向兰秋华：“兰婶，我们把货卸在你家。” “成，杂物房我收拾出来了。” 赵安国回来了，他屋里不能再放米面。 杂物房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将就着能放下。 三兄弟没说话，将驴车上的货抬下来。 其她几个婶子在边上说刘二芳难缠，厉害，等等的话，季温禾听着，时不时应和。 卸完货，沈榕山去把牛车还给赵三宝，还有半斤猪肉，在叫朱大年来。 两双胞胎回家杀鱼，理菜，准备晚上的饭菜。 又在门口闲聊了几句，几人告辞离开。 季温禾转头：“兰婶，小雅，走，去我家。” 兰秋华连忙摇头：“不去不去，你沈大叔去，我们在家吃。” “嫂子，我们不去，你快回家去。”沈素雅心里想去，可是娘不答应，她也不敢去。 “走，兰婶，今天他们抓了六条鱼呢，我都做了，够吃，小雅，你也走。” 季温禾拉着兰秋华的胳膊，两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退，谁都不让谁。 “兰婶，走，您和我一起做饭，尝尝我的手艺。” 兰秋华的力气比她大，怕用力过猛，摔着她，一直收着力。 “温禾，婶子真不去，你的手艺婶子尝过，好吃，比得上大厨。” “您只尝了两个菜，还有鱼没尝过呢，走，去我们家吃，肉都买回来了。” 沈素雅在边上看着，谁也不帮。 季温禾笑看着她：“小雅，走，拉着你娘一起去我家。” 她摇摇头，不知是不敢拉她娘，还是不想去他们家吃饭。 争执了半响，无奈地松开手：“兰婶，走，难得一次，以后请你们吃饭，怕是得年底也不一定。” 兰秋华往后退两步：“温禾啊，婶子真不去，你快回家去，等下次，下次婶子再去。” 最后无奈，季温禾说他们不去，就把菜拿来在他们家做。 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把她们叫到了家里。 沈素雅笑嘻嘻地拿着盆，帮忙洗菜，切菜。 沈元山端着杀好的鱼回来：“兰婶，鱼洗干净了。” 望着盆里的六条鱼：“六条太多了，做三条就成，剩下的你们自己明天烧了吃。” “您和嫂子决定。” 季温禾去荒地摘了几根辣子。 见她进来，兰秋华指着盆里的鱼：“温禾，鱼做不了那么多，三条够了。” “成，做三条，元山，你抱树枝去院子外，一会儿让你哥烤鱼。” 沈元山点头：“好。” 他大哥烤鱼很好吃，烤好撒上点盐，又鲜又嫩。 沈素雅切着菜：“嫂子，菜你打算怎么烧？” 菜全部洗好了，家里的碗筷碟子不够，从他们家拿了几个来。 “野韭菜烧鸡蛋汤，豌豆尖，蓿菜，苋菜，狗牙菜，这几样都清炒，在切碎混合在一起烙几块野菜饼。” “剩下的和肉烧，兔肉也分两份，对不同的野菜烧，今天肉不管饱，野菜管饱。” 第111章 请人吃饭2 她家又拿来很多野菜。 “成，听你的。”兰秋华笑呵呵地拿起菜刀，帮着切肉。 她切得肉很薄，薄到透明的地步。 季温禾开口道：“兰婶，肉片在切稍微厚点，太薄了。” “这薄吗？”她家里切肉都是这样切得，切得薄，能多吃几筷子。 “有一点，在稍微厚点。” “成。” 她嘴上答应着，但也没瞧出厚多少。 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收回。 算了，反正她不吃肥肉，切得薄，他们还能多吃几块。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来人了。 朱大年站在厨房门口，和兰秋华和沈素雅点了点头，笑道：“温禾，你大年叔我来蹭饭了。” “大年叔来了。”季温禾正在和面，“您快去院子里坐，厨房太小，您别进来了。” 这时，里正和沈良也来了。 一一打了招呼，沈良走进厨房：“兰婶，嫂子，小雅，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兰秋华挥挥手：“没有，你出去和他们说话，地方小，走不下那么多人，快去。” 季温禾笑着回：“不用帮忙，你去找沈大哥，他一会儿烤鱼。” “哎，那我去了。” 今天那么多的菜，她可不想让他们烧，都烧成汤汤水水的菜，白瞎了好食材。 “对了，我们家安国来了没。” 兰秋华在院子里望了一圈，看到他在院子外引火，叫了一声。 “安国啊，你回家把桌子搬来，还有小板凳，你爹呢？” “爹在后面。” “那你和他一起回去搬。” 赵安国应下：“知道了娘。” 里正，朱大年，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哎呀，榕山家日子越来越好，我这做叔的，瞧着为他们高兴。” “是啊，榕山肯吃苦，肯干，温禾也是个有本事的，日子定能好起来。” 说着转头。 “里正，我把榕山当亲生儿子看得，日后他和温禾要是遇到什么事，还请你多帮衬着。” 改日猎到猎物，送两只给他家。 沈忠连连点头，笑道：“这哪用你说啊，我是他叔，看着他长大的，自会帮衬着的。” 季温禾在屋内听见了，心里一阵暖意。 朱大年无条件的对沈榕山好，真是当成自己亲生看待的。 两双胞胎去荒地逮小鸡了。 沈安国一走，火堆边蹲着沈榕山和沈良。 “榕山，看到你娶上媳妇，我真为你高兴。” “良大哥，你别忧愁，或许你的缘分还没到呢。” 他不是会安慰人的人。 “我不急，能找到就找，找不到自己一个人过。” 再说他家的情况，娶人家姑娘回家，就是祸害人家。 沈榕山将鱼翻一个面继续烤：“过两日去镇上找工吗？” 沈良点头：“嗯，和安国一起去，还有沈大叔。” “家里有难处，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苦撑着。” 小时候他们三人的关系特别好，谁家有事热心帮着。 “晓得了。” 他自己家里都困难，怎么好意思和他开口。 不过有他的这份心，沈良已经知足了。 屋内。 沈素雅站在灶台边：“嫂子，你真舍得放油。” “这还多啊？”一小块，很小很小的一块，她还没敢多放。 “嗯，多，每次我娘做饭，都是筷子在油里沾一下。” 季温禾笑道：“烧汤可以，炒菜不行，没油不好吃。” “对了小雅，你去屋内拿两个鸡蛋来，一会儿烧汤用。” 今天买了二十五个鸡蛋，花了七十五文钱。 还有一坛酒，半斤，沈榕山去得熟人家。 因为没有装酒的壶，连坛子一起买下，老板给了便宜，一共三十文。 喝完酒，坛子正好用来装油。 现在家里装油的坛子是陶罐做得。 说起装油，她想起来坛子可以用来腌肉，下次买点肉回来腌着，想吃了切一点烧菜，还下饭。 饭香味飘到了院子中，外面的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沈忠站起身：“温禾做饭的手艺看来不错，光闻着味就知道不会差。” “那是。”朱大年夸赞，“我觉得一点不比厨子差。” 他吃过，晓得她的厨艺。 季温禾盖上锅盖，走出来，一脸笑意：“大年叔，您别夸我了，再夸我就要不好意思了。” 转头对着沈榕山几人说：“沈大哥，准备吃饭了，把桌子抬出去，在院子中吃。” 屋内坐不下那么多人。 “好。”沈榕山拍了一下沈文山的肩膀，“去把酒拿出来。” 他去屋内搬桌子，其他人进屋端菜。 两张桌子都不大，拼在一起，将就着能挤下。 凑齐了十二个菜，有得野菜清炒，又对着肉烧，还有三条鱼和汤。 半斤酒不多，一人倒了点，分完。 沈忠和朱大年对视一眼，笑着开口。 “都吃饭，别等着。” 说罢，两人动了筷子，其他人才跟着动筷子。 饭桌上季温禾三人没喝酒，盛了汤喝。 兰秋华让她多烧点，有大半锅，今天吃不饱，也能喝饱了。 沈忠吃了一块笋炒肉，忍不住夸赞：“嗯，榕山媳妇这烧菜的手艺真不错，以后村子里遇事，让大家请你去炒菜。” “你放心，肯定会给钱的，不让你白忙活，我要是早知道啊，流云亲事就找你了。” 季温禾笑得不好意思：“里正，我这手艺哪能跟大厨比，能合您的胃口就好。” 他摆摆手：“叔说得是真的，日后村里有事请你去。” “只要他们不嫌我的手艺差，我一定去帮忙。” 她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踢了一下身边人的脚，沈榕山立刻会意，扯开话题。 “叔，您尝尝烤鱼，可合您的胃口。” 朱大年喝了一口酒：“榕山鱼烤得不错，比我烤得好。” 沈素雅附和：“嗯，鱼做得都好吃。” “好吃多吃点。” “嫂子放心，我一定吃饱回去。” 众人听罢，笑呵呵地看着她。 沈元山接过话，打趣道：“锅里有汤，吃不饱也要喝饱。” “反正不能饿着肚子回去。”沈二牛端起碗，和沈忠碰了一个。 喝酒的人边吃菜，边闲聊。 不喝酒的能插上话就说一句，插不上，专心吃饭。 比如她们三个人，安静地听着，埋头吃饭。 第112章 吓唬人 季温禾吃饱时，他们还没吃完，碗里的酒也还没喝完。 借口给小鸡喂食，先离开了桌子。 沈素雅吃完饭，也跟在她身边：“嫂子，咱们去转转，消消食，我今天吃得好饱。” “吃饱就好，走。” 到山脚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要是今天的菜少，他们可没那么多话说。” 季温禾噗嗤一笑：“你说得有道理，都吃饭了，哪还有心思在那聊。” 稍慢一下，菜就被人吃完了。 两人慢悠悠地转着圈。 沈素雅侧目问：“嫂子，张家村闹事的人，你和榕山大哥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是怎么办？”她追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还小孩子。” “大一岁也是大。” 季温禾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们的，不过得等到晚上。 等他们吃完饭，兰秋华帮着洗好碗筷，送走他们后，她找到沈榕山。 “沈大哥，天黑我们去一趟张家村。” “找刘二芳？” 她点头：“嗯，必须要让她记住，以后再也不敢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好，我陪你去，你想怎么做？” “沈大哥，你能悄悄的从外面打开门吗？” 这里的门里面是木栓，没有扣锁死，所以他每天晚上会用粗木棍抵住门，防止别人从外面闯进来。 沈榕山犹豫了下：“能。” “好，等天黑，不，是半夜，他们睡着了再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 两人在屋内一边闲聊，一边等着。 季温禾昏昏欲睡，听到身旁的人起身，瞌睡立刻全无，跟着他出门。 “温禾，咱们走。” “嗯。” 沈榕山牵着她，拿上绑好未燃烧的火把，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温禾，要不你还是留在家，我去。” 他不想让她去，可她不听。 “不，我要去，我要吓死她。”季温禾眼神陡然阴狠，随后恢复如常，“放心，我不会搞出大动静。” “对了，一会儿在厨房点燃火把，进了屋，我怕打火石的声音会把他们吵醒。” 沈榕山应道：“好。” 两人来到张家村，跟着他找到刘二芳家里。 木头房，正房两间，张富贵住一间，刘二芳夫妻俩住一间，一般右侧都是主卧。 两人放轻脚步，推开院门，先去了厨房，点燃抹上油的火把。 沈榕山小声开口：“你拿着，我去撬门。” 季温禾接过，伸着头往外面看。 他带着匕首，门的缝隙很大，能插进去。 移开木削后，对厨房的人招了招手。 屋内的人睡得很死，门打开时有声响，床铺上的只翻了一个身，愣是没醒。 季温禾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把手中的刀递给他。 两人来时商量过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吓唬他们。 转身把门掩好，站在床铺边。 沈榕山举着菜刀，季温禾举着镰刀，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 “刘二芳，我是阎王派来的，来接你了。” 她压着声音，学着恐怖片里。 “刘二芳~我们来接你了~” 一旁的沈榕山很想笑出声，不知她从哪学来的，黑夜中听着还挺吓人的。 “刘二芳~” 在她喊完一声后，床上的终于有了动静。 刘二芳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有毛骨悚然的声音。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瞧，两张鬼脸在她眼前，还不等她开口叫出声，只听女鬼说。 “你敢叫出声，我立刻割了你的喉咙。” 她生生止住了想要叫出的声音。 季温禾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刘二芳，你想死想活？” 她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在仔细一瞧，哪里是鬼，分明是沈榕山两口子。 不过此刻被他们手中的镰刀和菜刀吓住了，瞳孔放大，身子颤抖，无助地摇头又点头。 “刘二芳，你为什么一直要找我们家麻烦呢？” “你儿子先打了我的小叔子，我丈夫打回去，咱们算两清了。” “你觉得我丈夫把你儿子打重了，心疼你儿子了，那我小叔子被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 “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就不是了？” 刘二芳快哭出来了，不停地摇头，背后的手不停地推着身旁的人。 季温禾把镰刀刀尖抵在她脖颈：“别动，我要是被你吓到了，手可是会抖得。” 这时，睡在她身边的张麻子总算醒了，语气很抱怨：“大晚上的，不睡” 当看到床边的两人时，惊恐地睁大眼睛：“你” 沈榕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如同恶鬼一般，吓得他当成尿了裤子。 一股腥臊味传来，让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沈大哥，她老是找我们麻烦，不如把他们的手脚也打断，免得她再去把家里的院门踹坏，砸了家里的锅碗瓢盆。” “不。”张麻子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二位、大、不去，不去了，绝不会、在、再找你们麻烦。” “不是我，不是我让她去的，她被人当枪使了，是尤秀花和赵春苗，是她们，是她们来拱火。”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我们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放过我们。” 刘二芳眼泪掉了下来，一动不敢动地求饶：“我不去，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季温禾轻轻叹息一声：“就怕你们现在说了，过段时间又忘了，继续去找我们的麻烦。” “不不，我发誓。”张麻子作发誓状，“我发誓，我发誓不会在找你们麻烦，要是，要是她在敢去，我，我打断她的腿。” 刘二芳被吓得不敢多说话，她现在真的怕了。 季温禾眼神凶狠：“记住你们今晚说得话，如果再去找我们家的麻烦，或者抹黑我们家。” 她扬了扬手中的镰刀。 “在失言，下次我们来，可不会在叫醒你们，直接让你们去阎王那报到。” 说罢，看了一眼沈榕山，他点了点头，拿着火把去了隔壁的屋子。 进屋后，老方法，威胁了一通。 这次吓过之后，他们该彻底老实了。 第113章 商量价钱 季温禾在外面听着他的求饶声，不多时，沈榕山从里面走出来，牵起她的手，把火把熄灭。 “温禾，我们回家。” “嗯。” 她回头望了一眼屋内，黑漆漆地瞧不清里面什么情况，但那两人已经被吓得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等他们走远后。 张麻子手脚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床头，身下的衣服早已湿透，他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身旁的人。 “你个不省心的糟婆娘，这下好了，我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去找他们家的事。” “我告诉你，你想死别拉着我和儿子，以后歇了你那心思，那两婆娘来立马给我轰走。” “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敢去打他们家的主意，不用他们动手，我立马把你的腿打断。” 说完心里气不过，用力踹了她一脚，把人从床铺踹到地上。 ‘砰’的一声，刘二芳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顾不得身上疼痛，正要站起来大骂。 瞧着床铺边站着的人，她能感觉到她丈夫盯着她的眼神，黑夜中，握紧的拳头咯咯响。 只听他又说：“刘二芳，你要是想好好的，就给我老实点，你若不想过，我立刻休了你。” 一句‘休了你’，刘二芳想开口骂他的心思立刻消失无踪。 因为她知道她丈夫真的认真了，不是在开玩笑。 女子被休夫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娘家容不下，想着把她匆匆嫁出去，卖给死婆娘的老鳏夫。 她的娘家都不是个好东西，丈夫要真是想休了她，娘家不会站在她这一头。 张麻子换了一件衣服，来到院子中，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儿子地哭喊，气愤地走到门口，冲着里面骂道。 “哭，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要不是你惹出那么多事，人家会找上门来吗。” “张富贵，你给老子老实点，在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给家里招惹麻烦回来，老子打断你两条腿。” 说罢，径直出了门，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晃悠。 经此一事，刘二芳是真真正正的怕了，心里再也不敢有半分心思。 回去的路上，季温禾不停地打哈欠：“沈大哥，我困死了，不想走了，你背我。” 沈榕山二话不说地蹲下：“趴在我背上睡。”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趴到他的背上，一秒入睡。 耳边传来她浅浅地呼吸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迈着轻稳的步伐，背着她回了家。 沈文山起夜，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他的大哥和大嫂都不在家。 刚想转身把沈元山叫起来，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竖起耳朵往外面听。 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轻声问：“是大哥吗？” 沈榕山回：“嗯，怎么起来了？” “大哥，我要去茅房。” 门从外面推开，见他背着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没有多问，转身去了茅房。 将她安置好后，等着人回来。 沈文山好奇地问：“大哥，你和嫂子大半夜的出去做什么了？” 沈榕山关上门：“快睡，明天再说。” “哦。”他应了一声。 一夜好眠。 季温禾洗漱好，来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沈大哥，等下次去集市，买一斤盐回来。” “再买一斤五花肉和瘦肉，用盐腌起来，保存时间长，以后想吃了，就拿点出来炒。” “嫂子，坛子口是不是太小了。” 沈元山望着橱柜底下的酒坛，整块肉放不进去，得切小块。 “不小，筷子伸进去能夹出来，把肉切小点，捞出来咱们不用切了。” 沈榕山喝了一口玉米稀饭：“好，昨晚没做的猪肉，你中午烧了吃，我们中午不回来。” 他早上烙了好些野菜饼，一人带两块在身上。 野芹菜和春笋没有烧完，剩了一部分，还有三条鱼。 季温禾想等晚上再烧：“你们早点回，不用等卖完了才回来，我一会儿去兰婶家，问问小鸡苗的事。” “对了沈大哥，我还想养小鸭子和小鹅。” 沈榕山点头：“你做主，等鸭苗鹅苗买回来，再把旁边的两块荒地也买下。” 两双胞胎立刻抬起头。 沈文山的眼神亮晶晶的：“大哥，咱们家要买地啦。” 季温禾笑着回：“是啊，多买几块，我打算以后盖猪圈。” “东边的地太贵了，眼下手里银子不多，荒地要是养好了，不比东边的地收成差。” 她想尽早买下来，等以后搞养殖用，也是怕后期里正会把荒地涨价。 “沈大哥，你说咱们荒地买多了，以后里正会不会涨价呀？” 她有个大计划，把西边的荒地全部买下来。 沈元山接过话：“说不准。” 沈榕山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再买两块荒地，剩下的荒地下次一次性全买下，不给他涨价的机会。 吃完饭，去村里人家另外借了一个扁担，三个人挑着筐，出村卖货。 季温禾拿上络子，她没有拿复杂的，还是和上次的一样，又拿上一篮子碎布头和针线。 来到山脚下，看到沈二牛和沈安国，还有沈良，三人跟着三兄弟一起出了村。 “兰婶，沈大叔他们去镇上找活计吗？” 兰秋华回头：“是啊，我想着让他们在家歇两天呢，昨晚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走。” 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来回跑，累人。 瞥见篮子里的碎布头，疑惑地问：“你拿这么多碎布做什么？” 季温禾低头看去，早起挑了很多好的碎布头：“做布偶。” 跟着她走进屋，说道：“兰婶，这次我想和您重新谈谈，木簪不做了。” 沈榕山要跟着去卖货，他跑了一天累得慌，不想让他回来之后还要给她削木簪。 兰秋华坐在她对面：“木簪不做了，怎么还做布偶？” “单卖布偶。”她拿出小碎布，“做小的，绣眼睛在缝起来，十个四文钱。” 一旁的沈素雅纳闷：“嫂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十个四文，这价钱不低了，好奇她能不能赚钱。 第115章 沈若烟看亲 难怪，她就说搞养殖的怎么可能家里那么穷，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回到村口时，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笑容满面的从村子里出来。 “这不是林月娘吗，怎么到我们村子里来了？要给谁家说媒啊。” 妇人挥了一下手中的红色手帕：“秋华啊，这位是？” 她指着旁边的季温禾问。 兰秋华笑道：“她如今成亲了，有人家了，可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这我哪敢啊。”要是没成亲，倒是能详细问问，给她说一桩媒。 “林月娘，你来我们村给谁说亲事的？” “吴彩凤家的大闺女，她今年十六了，再不相看亲事可就晚了。” 说罢，笑着摆手。 “我走了啊，明天带着人来相看。” “哎，慢走啊。” 季温禾望着她的背影：“兰婶，她是媒婆？” 她听沈文山说过，这里叫媒婆都叫月娘。 “对，林牡丹，我家安国还有沈良，都是托她相看。” 只可惜他们家穷，做不到姑娘家的要求，唉，一想到此事她就头疼。 “吴婶家不是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吗，好像年纪都不小了。” 兰秋华点头：“沈若烟十六，她弟弟沈冬凌十五，都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 “等沈若烟嫁出去，手里有了彩礼，家里就能起房子，给他弟弟说亲事了。” 季温禾没再说什么，有几个婶子在前面闲聊，打了声招呼，往村里走去。 沈素雅远远的对着她们招手，小跑着迎过来：“娘，嫂子，我方才去吴婶家了，若烟姐姐要说亲事了。” “我们在村口碰见月娘了。”她好奇怎么十六了，才给她说亲事。 “兰婶，沈若烟十六，吴婶才给相看亲事啊。” 农家人，多数十四就开始给闺女相看了。 “有原因的。”沈素雅靠近她，压低声音，“若烟姐姐以前订过亲，未婚夫跟着猎户进村打猎，摔下来受了伤。” “那时候是冬天，冷得很，给了聘礼钱，他家里没多少钱看病，硬生生撑着的，最后染了风寒。” “又不去看病，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两个月没要，人病死了，本来五月就是两人的婚事。” 沈若烟也是个苦命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基本不出门，天天待在家里。” 她没有见过沈若烟，以为和李春红家的闺女一样，整天在家刺绣呢。 兰秋华惋惜道：“她那未婚夫瞧着不错，给了她们家六两六银子呢，可惜啊。” 她摇了摇头，去了屋内。 季温禾背着箩筐，来到荒地里。 沈素雅跟在她身后：“嫂子，你又买小鸡了。” “是啊，多买几只，养着下蛋，要不是手里没钱，我想买个几十只呢。” “那太多了，嫂子得每天去找野菜，累人的很。” 将它们全部放出来，撒欢的在地里跑。 “累点无所谓，只要能赚钱。” 季温禾拎着背篓：“小雅，我回家去了，剁点菜给它们吃，一会儿去你家。” “好。”沈素雅逗着小鸡玩。 家里的野菜剩下不少，不过现在多了几只，怕是不够他们吃得。 “咚咚咚” 她拿着刀，在木板上剁着野菜。 想着和杨韵商量的事。 这个月她出一款狸奴样式的，下个月出独眼兽，一个月出一款，她要跟着铺子出得款式走。 所以现在只能做狸奴，别得样式不能做，而且还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去镇上卖。 季温禾怕自己再去镇上卖时，早已有仿的人做出来了。 那她再去卖，买的人不会多。 杨韵能同意她去镇上售卖，倒是有点意外，自己不好再提过分的要求。 喂了食后，去了兰秋华家。 下午不到四点，沈榕山挑着筐回来了。 “兰婶，温禾在你家没。” 季温禾拿着打了一半的络子出来：“沈大哥，你回来了，文山和元山还没回来呢。” 他们两人脚程慢，挑一段路要停下歇歇，不像他，去镇上一路不停都不带累的。 “榕山回来了。”兰秋华跟着出来，“都卖完了？” 沈榕山点头：“黑面卖完了，细面剩几斤，没卖完。” 他将筐放进杂物房。 “沈大哥，鸭苗和鸡苗买了回来，各买了四只，小鸡苗买了五只。”价钱和他说了一遍。 “小鸡苗的价钱还没降？” 季温禾摇头：“没呢，听人说，今年可能不会降，明年也许会降，不过说不准。” “来榕山，喝碗水。” “多谢兰婶。”沈榕山接过碗，一口喝下肚。 “家里野菜不多了？” “嗯，我留了一点，剩下的全部剁碎了。” 兰秋华放好碗，从厨房出来：“你家养得多，吃得自然多，得去多找野菜了。” 季温禾早就想好了，以后每天早上出去找野菜，喂了小鸡后，回来打络子。 沈榕山出了院子，扭头望着荒地的方向，里面有两只小鹅苗正在打架。 “温禾，我出去挖野菜。” “现在去吗？” “嗯，文山和云山还未回来，家里没有别的事，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出去挖野菜。” “那我跟你一块去，等我把手里的络子打好。” “不用，你在家等着他们回来，我就在村外，不走远。” “好，那你去。”季温禾掏出钥匙递给他。 她等下也回去，能做饭了。 又在兰秋华家说了一会话，才拎着篮子回家。 瘦肉烧一半，剩下的明天再烧，和野芹菜一起炒，再烧一个竹笋鱼汤。 “好香啊。”沈云山在院子里面喊，“嫂子，大哥，我们回来了。” 季温禾往锅里添了几瓢水：“没在村口看见你们大哥吗？” 他在村口挖野菜，两兄弟应该能碰见他。 沈文山端着盆进来舀水：“没有啊，大哥在村口干什么？” “他出去挖野菜了，说就在村口不会走远，我以为你们会碰见呢。” “没有看到大哥，或许走远了。” 季温禾往灶里添了几根小树枝，问道：“卖得如何？” “剩几斤黑面没卖完，五花肉卖了几两。” 第116章 里正家买地 这时沈元山从外面进来：“嫂子，瘦肉不好卖，只卖出去几两。” 农家人还是喜欢肥猪肉，有油水。 “那以后不进瘦肉了，五花肉也不进了，只卖肥猪肉。” 她以为瘦肉便宜，会更好卖一些呢。 沈文山坐在小板凳上捶着腿：“嫂子，我看到荒地里的鸭苗和鹅苗了。” 季温禾偏头看了他一眼：“鸭和鹅我就买了四只，加上五只小鸡，花了一百多文，鹅苗十文一只，太贵了。” “那么贵？” “可不，也不晓得明年会不会降价，要是明年能降价，我还想再买几只回来养。” 到了月底，杨韵卖得布偶不知能赚多少钱。 还是得多搞几个赚钱的门路，不能只单靠一个。 “大哥回来了。”沈元山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 季温禾望向门口，只听他在外面说：“元山，你把野菜剁碎，晚上喂，在留点，明天早上烙饼。” “好。”他接过箩筐，将里面的野菜倒出来。 沈榕山走进厨房：“温禾，你过来，我来烧。” “不用，快烧好了，你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把灶底的大树枝掏出来。 “对了，今天和兰婶回来时，看到了月娘，来给沈若烟说亲事，明天带着人来相看。” “我以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沈若烟之前说过亲事。” 沈文山扭头看着她：“我们以为你知道呢，兰婶没和嫂子说过吗？” “没有啊。” 他们几个也只说过吴彩凤家有一个十六岁的闺女。 “我还没见过她呢，来沈家村那么久，一次没见过。” “我们好像也好久没见了。”沈文山想了想，“上次见面是年前，之后没见过了。” “她那未婚夫病死后，就有坏嘴的乱传，说她克夫，家里收了那么多聘礼，未婚夫生病了，一点钱不愿意拿出来。” “事情闹得可大了，他村子里的人找到我们村，硬是攀上关系，要回聘礼，说给他风风光光下葬。” 季温禾放下烧火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谁啊那么缺德，造谣人家小姑娘克夫，也不怕报应到自家头上。” “是住他家隔壁的，那家人不是个好东西，人生病时不见去照顾，死了硬攀上亲戚，代替死者要回聘礼。” “其实吴婶家根本不知道未来女婿生病的事，要不然他们家哪会眼睁睁地看着病死，是村里人找来，他们才知晓的。” 那天闹得很凶，还下了一场大雪，两家人在门口打了起来，鼻青脸肿的。 要不是里正开口要报官，哪能拦得住，让他们停手。 季温禾舀水洗手：“我看谣言是他邻居传出来的，和他们家绝对脱不了关系。” 沈文山点头：“嗯，从那之后，若烟姐待在家里很少出门，亲事也不好相看。” “吃饭。”沈榕山打开锅盖。 “沈大哥，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那时他还在军营呢，回来后，很少打听村里人家的事。 吃饭时，季温禾从怀中拿出数好的一两银子：“沈大哥，吃完饭你去里正家，把边上的两块荒地买下来。” “然后荒地不用树枝架了，买麻线回来打渔网，用渔网围起来。” “嫂子。”沈元山看着她，“两亩地，用麻线打渔网，得花不少钱。” 沈文山附和：“还不如架树枝呢，不要钱，山上多得是。” 沈榕山也跟着点头：“确实，温禾，买麻线一两斤不够，十几斤也未必够，用树枝架。” 季温禾想着渔网以后能用到别处，不过仔细想一想，用树枝架篱笆，是最不花钱的了。 “好，用树枝架。” 吃完饭，季温禾跟着他一起去，留下两双胞胎在家洗碗。 来到他们家门口，家里似乎也刚吃过饭。 沈榕山喊道：“忠叔，我是榕山，来找您有点事。” 厨房里的姜红喜听到声音，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碗，笑呵呵道：“快进来，公爹在堂屋呢。” “姜婶。” “哎，温禾也来了。” 季温禾跟着他进入院子，没有去堂屋，转身去了厨房。 “秦大娘，陶婶，刚吃完饭啊。” “是啊，你家吃了没。”秦荷花问。 “吃了。” 陶杏儿擦干手，搬了一个板凳放在她身边：“坐坐，别站着。” “哎。” 季温禾坐下后，就听秦荷花开口询问。 “榕山媳妇，你嫁给榕山好长时日了，肚子咋还没有动静。” 她第一眼见到这丫头，就觉得她不好生养。 如今怕不是身体真的有病，生不了孩子。 “娘，榕山不是说了吗，眼下家里没钱，不着急要孩子，您怎么还问。” 秦荷花没好气地瞥了陶杏儿一眼，自从大孙女嫁了好人家，对她这个婆婆是越来越不放在眼里了。 瞧瞧，如今敢呛她了。 姜红喜笑着打圆场：“温禾年纪还小，娘，你看她多瘦，养个两年，再要孩子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不过成了亲没有孩子，会被人家说道的。”秦荷花看着她，“你十四还是十五来着？” 季温禾无奈笑了笑：“十四。” 早知道她就不跟着来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聪叔和林叔？” 她脸上扬起灿烂地笑：“他们兄弟俩去镇上酒楼了，一个在前堂管事，一个在后厨管事，工钱可不低呢。” “那真是个好去处，以后秦大娘家里，日子红火，可以去镇上买房子。” “不去，去镇上干啥，我可听流云说了，倒个夜香都要交钱。” “镇上离村里那么远，家里的地不能不要，而且镇上没有地，我们怎么种菜。” 秦荷花不会去镇上，儿子们想去，她不拦着，能去镇上买房，说出去他们脸上有光。 家里的宅基地，万万不能卖。 说罢，转身出了厨房。 等人离开后，陶杏儿小声开口：“你别听我婆婆说得，去得是小酒楼，没多少工钱，养家糊口罢了。” 姜红喜跟着附和：“是啊，倒是你们家，进的货越来越多了，听闻你们家卖肉了，以后家里想吃肉了，去你们家买，你可得给婶子便宜点。” 第117章 打人了 季温禾笑着应下：“成啊，不过我们也不太赚钱，今天挑着货出去，好些没卖完，我都愁家里进的货卖不完，在砸手里面。” “不会的。”陶杏儿擦干净手，搬着小板凳坐她对面，“黑面好卖，你家多进点，肥猪肉少进。” “农家人，几个月吃一次肉，等到了农忙时，肥猪肉能多进点，但也不要太多，瘦肉别卖，卖不出去。” 她点点头，幸亏瘦肉进的不多，明天再去卖看看，卖不完，自家腌了。 姜红喜坐到她身边：“后面天气热了，肉不能久放，会坏，不妨先问好，谁家要肉，你在进。” 季温禾思考着，点头应承。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沈榕山从屋内出来：“陶婶，姜婶，我们回了。” “哎，你们慢走啊。” 两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好奇地问出来的沈忠。 “公爹，榕山找你啥事啊？” “买地。” “买地？”陶杏儿诧异，“买东边的地？” “西边荒地。”说完沈忠进了屋。 姜红喜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他们家赚了不少钱啊，才多长时日，又要买地了。” “荒地，不值啥钱，他们手里要是有钱，干嘛不买东边的地，买荒地干嘛。” “荒地也不便宜啊，五百文呢。” 陶杏儿摇了摇头：“不晓得他们怎么想的，要是我啊，才不会买荒地呢，弟妹，我回去睡了。” “嗯。”姜红喜回了自己的卧房。 见大女儿和小儿子在床上打架，脸色难看地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照着脸上‘啪啪’两巴掌。 “死蹄子，我两天不打你你皮痒是不是。” 边上的男孩委屈地开口：“娘，她打我，我头被她打得好疼。” 眼泪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的。 姜红喜心疼把他拉到怀中，检查着他的头。 被打的小女孩捂着脸，即便很疼，她也不敢哭出声，因为她娘打得会更狠。 沈立夏看着姐姐被打，不敢出声辩解，明明是她弟弟先动手的，她娘却不听她们的解释，只听弟弟的话。 “滚一边去，在让我看到打你弟弟，我砍断你的手。” 沈瑜畏畏缩缩地躺到最边上，盖着被子，默默地流眼泪。 另一边。 季温禾牵着沈榕山的手：“沈大哥，天气热了，咱们买猪肉回来放不了几天。” “方才我听了陶婶和姜婶的话，咱们可以先问谁家要猪肉，月底过去卖，要多少，咱们定多少。” “嗯，你说得办法不错，回去我和元山他们说。” 随后又说道。 “从明天开始，我晚点出去卖货，早上去挖野菜。” “没事啊，你去，我挖。” 他摇头：“鸭苗和鹅苗吃得多，你一个人不知要挖到什么时候，况且你还有络子要打。” “我步子快，或者早点出去，回来挖野菜也行。” 季温禾握紧他的手，轻声道：“络子能打完，村里村外我都熟悉了，哪里野菜好找，兰婶告诉我了。” 这个月的络子打完，下个月少拿点。 “嗯，你找你的，我找我的。” 他很明显不听她的意思。 无奈道：“好，随你，累了要歇歇，不要勉强自己。” “我晓得你精神充沛，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累倒了。” 沈榕山侧目，微弱的月光下，能看清她扬起的眉眼：“好，我会顾好自己。” “对了，里正怎么说？” “过几日去拿地契。” “其它没说什么吗？” 他们在里面聊了许久才出来。 “问了家里的生意如何，赚不赚钱。”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秦大娘说她两个儿子在镇上的酒楼当管事，一个在前堂，一个在后厨。” “我估摸着工钱不少，她说得可高兴了。” 沈榕山在堂屋时，也听沈忠说了：“里正和我聊到了这件事。” “咦，那真奇怪，村里居然没传开。” 依方才秦荷花炫耀地口吻，应该憋不住不和村里人说。 牛桂兰知道她儿子要去镇上酒楼的事，估摸着就是秦荷花说得，陶杏儿和姜红喜不像大嘴巴的人。 回到家洗漱好，季温禾侧身躺在床铺上：“沈大哥，瘦肉明天你拿去卖，卖不完拿回来，我做腌肉。” “五花肉我一并拿去。”沈榕山躺到她身边，“明天卖不掉，你一起腌了，家里盐够吗？” “不多了，盐也拿回来，多放点盐，夏天不易坏。” 进了一斤盐，到现在没卖完。 “成，温禾，睡。” 季温禾往他身边靠了靠，中间仍然隔着一些距离，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晚安，沈大哥。” “嗯，晚安。” 夜里，外面下起了小雨。 沈榕山半夜起来喂了食，打开门看着外面，雨势不大。 “沈大哥？”季温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他关上门，端着油灯进屋，声音放轻：“没事，外面下雨了，快睡。” “嗯。”应了一声，继续躺下睡觉。 小雨下了半夜，清晨起床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沈榕山起得早，做好饭温在锅里，让两双胞胎先吃，吃完去卖货。 他背着箩筐，拿上镰刀，到山上找了一筐野菜回来。 季温禾吃完饭，没见他回来，拎着篮子在山脚下找。 瞥见村子里的人进进出出，来到兰秋华家的菜地边：“兰婶，你们种什么呢？” “茄子。”她抬起手，“一大早去赵家村买得茄子秧，你家要不？” “不要，我家菜地没地方种了。” 她家的地小，种得都是能保存时间长的。 “等我家的长成了，想吃来摘。”兰秋华指着边上的秧苗，“我还买了几株西红柿秧，不晓得今年能长多大。” “你不晓得，有一年我家种西红柿，各个都只长那么大。” 她比了一个形状，有鹌鹑蛋的大小。 “兰婶，是不是品种的问题，你买得秧苗它就长那么大。” “不清楚，反正很小。” 想去镇上找卖秧苗的人，第二年没找到。 季温禾打了声招呼：“兰婶，我去别处找了。” “哎，你去。” 第118章 挑粪水浇地 从西边一直找到东边山头，看着满满的一筐野菜，心里升起一股成就和满足感。 背着箩筐往家走时，路过菜地边，见兰秋华正在浇粪水。 “兰婶，粪水怎么不浇在秧苗根下面。” 她浇在了中间的行当里。 “粪水我没倒水在里面，直接浇在下面会把秧苗烧死，离着点距离，过两天不知道有没有雨。” 她就等着下雨，省得拎水浇了。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原来浇粪水还有那么多学问呢。 “差点给忘了。”兰秋华掏出钥匙扔给她，“榕山没看见你，让我把钥匙交给你，他走了。” 刚走不久，要是她早点回来，两人就能碰见了。 捡起地上的钥匙：“兰婶，粪桶一会借我用用，我把我家的也浇浇。” 她笑道：“你家榕山说了，他回来时来我们家借饭桶浇菜地。” “桶重，两个你挑不动，山路不好走，等榕山回来让他挑。” 季温禾卸下箩筐，从旁边走到对面的地头，屏住呼吸，因为味道太臭了。 “我试试看我能不能挑动，家里的活不能都让他来干，他挑货出去卖已经很辛苦了，我也想给他分担点。” “你呀，榕山心疼你，舍不得你做重活，婶子有时候都羡慕你。” 兰秋华放下粪勺走过去，教她怎么挑轻松。 “挑起来走时要稳点，动作太大里面会溅出来。” “到了一高一矮不好走的地方，你抓住上面的这两根绳子，拉到和你身体齐平。” “两个桶一前一后，你下山时后面的桶会碰到地上，对，就这样，不齐也行，只要在你身侧两边。” “你挑得时候要注意肩膀上的扁担，不要滑下来，得用着巧劲慢慢摸索。” 季温禾按照她说得试了试，前后朝向是最轻松的，走起路来左右朝向有点不方便，得握住两个绳子，还要注意肩膀上的扁担。 “我大概知道怎么挑了，一会儿兰婶挑完放你家后面，我把野菜剁了就来拿。” 兰秋华有些不放心：“那你可得慢着点，挑不了一桶就半桶，让我说你就等榕山回来。” “没事兰婶，我先回去了啊，一会儿再过来。” “成。” 她有点跃跃欲试，虽然味道有点重，但看着自己做好的成果，特别有成就感。 回到家时，发现厨房放着一筐的野菜，塞得满满的。 季温禾全部倒出来，发现里面有的野菜她不认识，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那么多的。 留下一部分自家吃，其它全部切碎。 忙完又到山下借桶。 家里的茅房让沈榕山在外面挖了一个坑，像前世的农村旱厕。 下了雨有雨水在里面，不用再挑水稀释。 她怕自己挑不动，只装了半桶。 挑是能挑，就是还要拿着粪勺不太方便，只好来回跑两趟。 “温禾，浇地呢。” 季温禾抬头望去：“是啊苗婶，您家的地前几天刚浇过。” 苗招弟笑着点头：“对，我来看看秧苗。” “苗婶，咱们村子都是什么时候插秧？” “过了芒种，今年估摸着会早点，咱们村没有种麦子。” 去年地里的庄稼被糟蹋了，一个村子的人抓了快两个月的蝗虫，她心里祈祷着今年可别再遭遇蝗虫了。 她听沈文山说过，蝗虫抓干净后，怕它们在稻杆上产卵，直接一把火烧成灰烬。 不止他们一个村受害，外面的村子也在跟着受害，他们怕蝗虫从别的村子飞回来，水田地里便没敢再种农作物。 隔段时间地里长草去拔掉，晒干后一把火烧掉，如此循环往复，几个月过来，再多的虫卵，也该死得透透的了。 庄稼是农家人的命，被蝗虫吃掉后，村里许多人坐在地上哭，听说还有人哭晕了过去。 想想也是，搁自己身上她也能哭晕过去。 家里粮食本就不多，好不容易种上庄稼细心照料着，结果被蝗虫啃食干净，能不绝望吗。 就在这时，昨天见到的林月娘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进村。 “这是领着来给沈若烟看亲的。”苗招弟看过去。 “应该是的。” 季温禾瞥了一眼，男子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丝不苟。 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看着很干净。 个子有1米8，精瘦精瘦的，还有点黑，从面相上看，人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 路过她们时，含笑对她们点了点头。 苗招弟笑着问：“林月娘，带着人来相看亲事啊。” 林牡丹回：“可不，你先忙着，我带人去了啊。” “哎。” 想开口让她帮着自家儿子留意，可想到家里的情况，便歇了心思。 季温禾听到一声叹息，就知道她想到自家儿子了。 她没开口安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才十九岁，在这里就是光棍了，搁在前世，高中或者大学还没上完呢。 来回挑了几趟把菜地浇完，去小河边拎水，把桶冲干净，挑着还给人家。 “兰婶，桶放哪里啊？” 兰秋华从屋内出来：“放我家屋后面，给我，我去放。” “嫂子。”沈素雅跟着出来，“我看到林月娘带着人来了，去了吴婶家。” “我也瞧见了，去了有一会儿了，不知相看得怎么样。” 沈若烟的事情早已在周边的村子里传开，想找周围的夫家不太可能，人家都忌惮她克夫的名头，只能从远处的村子里介绍。 “肯定得问清楚，家里什么样，有几亩地，多少口人，分没分家，聘礼能给多少。” 她娘说问得就是这些。 “哎哎哎，他们出来了。” “你别激动啊。”季温禾无奈失笑，“人家相亲，瞧你激动的。” “我就是好奇，也不晓得若烟姐能不能瞧得上他。” 沈素雅伸着头往对面看，她拉着她进院子。 “好了，别看了，你要是想知道等人走了，你去他们家问问。” 兰秋华从后面走过来，目光望着出村的两人：“看来是相成了，你们看林月娘高兴的。” “娘，那我们是不是又能去吃席了。” 第119章 沈若烟亲事看成 “你就知道吃，这次你不准去了，他们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呢。” 季温禾摇了摇头：“不清楚，等通知呗，兰婶，我回去了，烧水洗头发，再换身衣服，一股味道。” “成，你去，一会来啊。” “好。” 洗头发还要换衣服，不如顺便洗个澡。 等她回去洗完澡，吃好饭，已经过晌午了。 到荒地喂了一遍食，拎着篮子去兰秋华家。 刚要推院门进去，村口的方向进来一个男子，很熟悉。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但他的脸有点面熟，脑海中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她皱眉思索时，那个男子望见了她，又迅速扭过头，脚步走得也快了起来。 季温禾对着屋内叫了一声：“兰婶，你快出来看看，这男子是谁呀，我瞧着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兰秋华应声出来，看侧影一眼认出是谁：“沈虎彪，你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他呀。” 难怪看到她就躲着，估计沈榕山那次打得他不轻。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消失了得有两个月了。” 季温禾一点不怕他，要是敢找她麻烦，就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是啊，你瞧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料子也不像麻布和粗布，打扮得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兰婶，你说他在外面是不是发了什么横财，还是突然改性了，知道赚钱养家了。” 兰秋华撇着嘴：“他要是能改性倒好了，沈大冬老了也算是有人依靠了，沈虎彪那性子，难改。” “他以前偷过家里的地契要拿出去卖，被沈大冬发现了，两父子打了起来，打得可凶了，他爹头都被砸出血了。” “唉，养了个不孝子。” 季温禾跟着她进屋：“养儿不一定防老，有时候养儿子不如养个闺女。” “闺女是人家的人，嫁了人家，哪有空照顾娘家，还是要养个儿子的。”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另一边，吴彩凤家。 两间木头屋正房，右侧是厨房，左侧是两个房间，一个是小柴房。 村里人家房屋的布局大多差不多。 沈若烟住在柴房旁边的小屋内，她坐在床沿边，低头绣着荷包，脸上隐隐透着喜意。 “若烟啊，家里穷，你弟弟如今十五了，就指望着你的聘礼钱给他相看亲事。” 吴彩凤坐在她对面，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无奈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家里给不了你陪嫁，要是你前面相看得那个能成，娘还能给你买点东西陪嫁。” 话音刚落，坐在屋檐下的男子开口：“给啥陪嫁，什么都不给。” 说话的人是沈庆有，沈若烟的爹。 “把你养那么大，到头来才收了三两八聘礼，这些年你在家吃的喝的，花了家中多少银钱。” 他的脸上很不高兴，嫌弃聘礼少了，嘀嘀咕咕的。 “三两八，要不是怕你嫁不出去，我才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行了，别说了。”吴彩凤打断他的话，“若烟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孩子，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话。” 瞥眼望着对面的人，见她脸上没有不对的神色，心里松了一口气。 “若烟啊，你爹就是个急脾气，说话不好听，但心里是有你的，你可别把你爹的话放在心上。” 孩子要是记在心上了，以后不回来帮衬着家里，到时候有他哭得。 沈若烟抬头，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绣着荷包。 她能恨吗？有权利恨吗？爹娘把她养那么大，不就是指望着她嫁出去拿到聘礼。 而且她也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爹就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个女儿。 又因着前面的那头婚事，让家里成了村里和外村的笑料，弄得脸上无光，更加看她不顺眼。 其实她并没有看上对方，可如今自己的身份，容不得她挑选，只要能嫁出去…… 只要能嫁出去……就好。 吴彩凤见她没说话，只当她是高兴，起身出了屋：“当家的，你去里正家问问，他请得是哪里的厨子。” 沈庆有站起身，语气很是不耐：“找什么厨子，看咱们村里谁家手艺好，请她来帮忙，多花那个冤枉钱干吗。” 他转身进屋时，又说了一句：“浪费钱。” 屋内的人听见了，但没有任何反应，已经习以为常。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去问，因为村里人的手艺都不咋样。 要是席面太差，被人传出去，恐会对他儿子的亲事有影响，说她家是个抠搜的，舍不得花钱。 季温禾正在兰秋华家里打络子，忽然听到院门口有人在喊她。 出去一看，竟是吴彩凤，疑惑地问：“吴婶，您找我？” 她乐呵呵地推开院门走进来：“婶子想请你帮忙，过几日我们家若烟婚事，想请你去帮忙做菜。” 兰秋华站在门口：“彩凤，恭喜啊，你咋想起来请她做饭了，谁跟你说得？” “还能有谁，里正呗，我去他们家问做菜的厨子，一问才得知，那厨子收钱不少，我家请不起。” “然后他就跟我说温禾做菜不错，让我来请她去，能给我省下一点呢。” 吴彩凤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脸笑意。 “温禾啊，你可得帮婶子的忙，当然不是让你白帮忙，一套席面下来，婶子给你二十文。” “你也别嫌少，实在是婶子拿不出再多，帮帮婶子的忙。” 季温禾毫不犹豫地点头：“成，我应下了，等定了日子，您通知我一声。” 她笑得更加开心，眼角皱纹都出来了：“哎。” 兰秋华问道：“彩凤，他家给了多少聘礼？” 吴彩凤松开她的手，脸上地笑意消失：“不多，就三两，在买菜回来，也不剩多少了。” “那若烟说得是哪个村子的？” “远着呢，过去得两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算下来四个多小时，确实不近。 季温禾问：“吴婶，打算什么时候婚事？” “我原本想着插了秧之后再给她办婚事，正好帮着家里给秧插了。” 第120章 沈虎彪回来了 “可她爹说尽快办，越快越好，就是怕出现意外事情，再来一遭前头那是，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只能出家当尼姑。” “早点嫁出去早好，以后就没人敢在背地里说道了，因为前头那事，我和她爹丢尽了脸。”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尽早办尽早好，不然她的心里也总是担忧着。 吴彩凤乐呵呵地看着挥了下手：“你们忙，我回家收拾收拾，日子定了来请你们。” “成。” “好的吴婶。” 两人应了一声。 等她走远后，兰秋华摇着头说道：“若烟是个苦命孩子，那村人来闹过不久，她爹天天在家里骂她。” “有一天晚上上吊了，幸亏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人就没了。” 季温禾震惊地扭头：“还有这事？” “嗯，有一次闲聊时她说得，知道的人不多，你别说出去啊。” 她点了点头。 流言害人，沈若烟撑过来了，最后却没撑过家里人的责骂，好在她没事。 “诶，这天色怎么好像要下雨似的。” 兰秋华抬头望去，上午还是大太阳呢，现在天空阴沉沉的。 “起风了。”季温禾望着山上被风吹得疯狂摇晃的树叶，“可能会下雨，我得赶紧回家把被子抱起来。” 瞧这天色似乎真要下雨，小跑着往家去。 “兰婶，你逮小鸡时把我家的也逮起来。” “晓得了，你快去。” 有时候下雨没有任何征兆，在这里又没有天气预报。 她刚回家把被子抱进屋里，外面丢起了小雨点。 季温禾不敢耽搁，拿上箩筐，急匆匆下山跑到荒地：“兰婶，这雨说来就来啊。” “是啊，快点逮起来。” 才走到荒地里，雨点越来越大，兰秋华把小鸡往她面前赶。 “早知道我就不洗头洗澡了，淋了雨回去还得洗一遍。” “那没办法，你回去再重新洗一遍，别发热了。” 拎着小鸡回去时，她的衣服已经半湿了，将它们分散在笼子里，又倒了一点食进去，引火烧水。 三兄弟不知怎么样了。 洗好澡，她站在院子中擦拭头发，目光望着山下的方向。 雨下到这会儿没停，要是面没有卖完，他们不可能冒雨回来。 听着笼子里传出的小鸡和小鸭子地叫声，走过去蹲下。 笑道：“你们好好吃，吃饱了长大，长大下蛋让我去卖钱，我买黑面回来喂你们吃。” 兰婶说兑点面在菜里面，它们吃得会更欢。 不过眼下不行，得先紧着人吃。 “等以后有钱了，我喂你们吃好的。” 里正说过几天办好地契，也不晓得几天能办好。 拿到地契后，就能着手架篱笆了。 擦干头发，进屋看到碗里剩下的一半瘦肉，犹豫了一下，不打算做，留着一起腌肉。 还有一条鱼，烧汤喝。 季温禾拿出干净的盆和面，再倒进野菜，放一点点盐。 自言自语道：“以前为了省钱，都是自己买菜做饭吃，幸亏我会做饭，不然来到这里得饿死。” 她是重口味的人，喜辣，要不是顾着他们三兄弟，每样菜她会放好几个辣椒进去。 这里的食物好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但是她有点怀念蛋糕，冰淇淋，火锅了。 做好饭出门一看，外面的雨停了。 “应该回来了。” 季温禾进屋拿出红绳，一边打络子，一边等他们。 五点多的时候，三人先后回来。 “嫂子，大哥和元山回来了吗？”沈文山问。 “没呢。”放下手中的络子迎过去，“下午突然下雨了，淋着雨没。” “货没有淋到雨，嫂子放心。” 看天色不对，跑到人家屋檐下等了一会儿，天空便下起了雨。 “我不是说面，我是说你的人，当然也有面。” 沈文山笑着摇头：“没有嫂子。” 季温禾从瓦罐里倒出三碗水，还热着，有点烫人：“坐下歇会儿，他们也快回来了，饭做好了，等他们回来就能吃饭。” 正说着呢，沈云山挑着筐上来了。 “嫂子，大哥回来了吗？” “还没有，再等一会儿，你淋了雨没。” “没有，看到丢雨点，我就躲进人家屋檐下了，等雨停了才回来的。” 今天两人的货都没有卖完。 季温禾端了一碗水给他，等了片刻，沈榕山也回来了。 “快去洗洗手，吃饭。” 两双胞胎点头。 “温禾，今天没卖出瘦肉，五花肉只卖了一斤半，你都腌了，以后只进肥猪肉回来卖。” 他把五花肉和瘦肉拿出来递给她。 “行，明天我把肉腌了，坛子也洗干净了，你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坐她对面的沈元山说道：“嫂子，手绳只卖出去了两条，买得人越来越少了。” 季温禾早就预料到了：“下次不带去了，等去集市，带去集市卖。” 剩下的麻线正好用来做布偶地挂线，可以穿在钥匙上。 “对了，沈若烟的亲事看成了，吴婶来请我当厨子，我答应了。” 沈榕山看着她问：“就定在这个月？” “还没定呢，她爹想尽快把她嫁出去，估摸着要不了几天。” 亲事一旦看成，就商量着成亲的日子，她觉得速度太快了。 “那你去，我就不去了，还是和他们出去卖货。” 季温禾咬了一口饼，侧目望着他：“吴婶家说不定会请你去忙事。” 他想了想：“到时再说。” 人家来请，也不能不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猜村里的谁回来了？” 三人见她神神秘秘的，想了一会儿，齐齐摇头，村里有很多去镇上干活的人，哪里能猜到是谁。 季温禾淡淡道：“是沈虎彪。” “他！”沈元山脸色有些狰狞，“那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 接触到沈榕山的眼神，立刻闭了嘴。 沈文山有些好奇：“他消失那么久，能去哪里，在外面乱跑，也不怕遇到贼人。” 战乱时，外面很多喊着打家劫舍的口号，搜刮过路人的钱财。 虽说现在平定了，但还没有完全安稳下来。 第121章 沈虎彪贩卖私盐 沈榕山担忧地问：“你今天看到他了，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远远看到的，他躲着我走。” “那就好，外出别一个人，叫上兰婶。” 他不放心，打算吃完饭去打听打听。 饭后，沈榕山借口去陷阱边瞧瞧，去了沈大冬家。 屋内静悄悄的的，亮着油灯。 “冬叔，是我，榕山，你在家不。”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在，在呢。” 沈大冬见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榕山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我家，有事吗？” “没啥事，我刚才从山上下来，看见叔家里亮着油灯，以为叔您的老毛病犯了，来瞧瞧。” “没事，我好多了，你有心了，回。” “没事就好，我回家了冬叔。” 沈榕山故意的，让沈虎彪晓得自己知道他回来了，莫在打他家人的主意。 等人离开很远后，沈大冬转身进屋，一进去，就听沈虎彪说。 “爹，他知道我回来了，故意来找你，其实是想威胁我。” “你心里有数就行，要是没干那些坏事，人家会上门来威胁你吗？难道你还想找他们家的麻烦？” 望着他爹冷下的脸，立即摇头：“我可打不过他，如今我赚了钱，是有钱人了。” 有钱自是高人一等，他才不和庄稼汉一般见识。 沈虎彪上前扶着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爹，儿子赚钱了，日后您不用辛苦种地了，等着享福。” 说完，他哼着小调，乐颠颠地回了自己屋，独留下沈大冬唉声叹气，一脸忧愁和害怕。 季温禾听到开门声，迅速坐起身：“沈大哥？” “是我。”沈榕山掩好门，“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怎么大晚上去看，明天在去呗。” “下过雨，没准会有蠢的，脚滑掉进去。” 正要脱下衣衫，外间传来沈元山的声音：“大哥，你睡了吗？” “没。”他又穿好衣服，去了隔壁的屋内。 三兄弟，两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 “你们叫我过来什么事？” 沈文山开口：“大哥，我心慌慌的，从听到沈虎彪回来时，一直到现在，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沈榕山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有我在呢。” “可是大哥” 外面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要说得话。 三人警惕起来，这么晚了，谁会到他们家来。 沈榕山拿起靠墙的粗棍，低声问：“谁？” “榕山，是我，你冬叔。” 沈大冬？他那么晚来干什么？季温禾竖起耳朵听着。 打开门，背着月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从声音听出了焦急：“冬叔，您有事吗？” “榕山啊，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跟我来。” 沈榕山点了点头，转身将门关上，来到台阶处。 三人在屋内等了许久，沈榕山才回来。 沈元山问：“大哥，冬叔找你什么事？” “没啥事，你们快睡。” 栓好门，轻手轻脚地进屋，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床上，愣了一下：“还没睡？” 季温禾小声回：“在等你，他找你什么事。” 什么事聊了近二十多分钟，她好奇。 沈榕山坐下后，沉默了片刻：“你莫要说出去，文山和元山也不能说，就当不知道。” “嗯呢，你说。” “沈虎彪在外贩私盐。” 季温禾震惊地瞪大眼睛：“贩私盐！他怎么敢的？” 他听到时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胆子竟然那么大。 “贩私盐被抓到可是要砍头的，难怪他一身值钱的行头，还消失了那么久。” 贩私盐重罪，卖得越多，罪越大。 季温禾追问：“那冬叔找你干嘛？” 这种事越少知道的人越好，一不小心捅出去，全家都会受牵连。 而且他竟然不怕沈榕山捅出去，是多信任他。 “冬叔来问我，被抓到会不会判死罪，想让我去劝，要是不听就打，我没应。” 在沈大冬看来，村里唯一能镇住他儿子的，只有沈榕山。 他没办法了，自己劝儿子不听，只能找他赌一把，否则真到了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你没应是对的，要是帮了，细究下来，咱们算是帮凶。” 季温禾握住他的手臂，叮嘱道。 “沈大哥，你别心软，他们家的事以后别管。” 沈榕山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手心：“我晓得，有你们在，我不会答应的。” 应了，便是帮凶了。 他日东窗事发，他们一家都逃不了。 “温禾，睡。” “嗯。” 另一边。 沈大冬盘腿坐在屋内，他一晚上没睡，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很多，背更加佝偻了。 天边亮起鱼肚白，等到太阳从东边升起，隔壁屋的沈虎彪醒来。 看到他爹的房门没关，纳闷地走到门口：“爹，你一晚上没睡啊，是不是太高兴了。” 他理了理身上的绸缎面料。 “哎，您儿子我如今出人头地了，您老啊好好享福，等我去镇上买几斤肉回来，让您饱饱口福。” 只顾着沉浸在赚到钱的喜悦中，丝毫没发现沈大冬眼神中是担忧和害怕。 沈榕山挑着筐出村时，和沈虎彪碰见了，他也要出村。 对方见到他，立刻躲远了，离了一段距离后，扬着头，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头。 沈虎彪回来，早就传遍了村里。 沈忠在地里转悠，看到他走过来，开口询问：“虎彪啊，一段时日不见，穿上绸缎的料子了。” “在外做了什么赚钱的生意，跟叔说说，要真赚钱，叔跟着你赚大钱。” “叔，我就是运气好，赚了一笔钱，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挥了挥手，去了东边的方向。 沈平在地里除草，站起身，将手中的草扔到地头：“里正，他哪能做什么生意，就算做生意，也不是正经行当。” 一旁的沈青阳一向不喜欢沈虎彪这个人，见到从不和他说话。 “他赚钱没人眼红，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尽给家里添乱，大冬倒了八辈子霉，养了如此不孝的儿子。” 周围的纷纷摇头叹气。 “青阳，你家私塾啥时候开啊。” 第122章 白云山 说话的人和沈青阳还有沈忠，三人年岁差不多大。 “开着了，不知何时能有孩子来。” 开私塾还不简单，以前要办的都办法好了，不过一句话的事。 “立根，你家小孙子要送去读书啊？”沈忠问。 沈立根，郑柳桃的公公，黄桂花的丈夫。 他摇头：“想送去，可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交不起束修。” “何况他都十一了，还是让他去镇上找活计赚钱，过两年该相看亲事了。” 他孙子没本事考个秀才回来，念书不过是在浪费钱。 季温禾在南边的山头找野菜，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论声。 “嫂子，这里有两棵野菜，我们一人一个。”身后传来沈孤雁的声音。 两人在西边山脚下碰见的，约着到南边来。 “我不要，篮子里够了，你都挖去。” 小姑娘每找到两颗，就要分一颗给她。 “孤雁，我找得差不多，要回去了，你呢，还要继续找啊？” 她背着背篓，里面找了半筐。 沈孤雁点头：“奶奶说要找了一篮子才能回去，嫂子先回。” 季温禾想了想，说道：“不急，我在找一会儿。” 往山上走了几步，找到野菜便挖给她。 忽然，小姑娘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嫂子，成了亲好吗？” 转头看去，她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她。 “孤雁，为什么这么问，你家里人要给你说亲了？” 沈孤雁点头：“嗯，我听到奶奶和娘说，若烟姐姐亲事定了，我今年十四，能看亲事了。” 季温禾坐在她旁边不远处：“孤雁，好与不好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 “不能说成了亲完全不好，也不能说成了亲就是好的，要经营一个家庭，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见她不解地歪着头，明白自己说得太深了。 “嫂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沈孤雁问：“榕山大哥对你好吗？” 季温禾点头：“嗯。” 她又问：“怎么才算好？”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每个人所认为的好都不相同，她怕自己传达的，让她觉得那种就一定是好。 毕竟男人很会装，她不一定会分辨，男人对她的好是演得，还是真心的。 “孤雁，你想没想过要找什么样的丈夫？” “想过。” “跟嫂子说说，嫂子保证不说出去，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沈孤雁托着腮，脸上扬起憧憬：“奶奶打我时会护着我，不会打我，买肉给我吃，生病了会照顾我，还会给我买新衣裳。” 她还说了很多…… “孤雁，你会找到对你好的人。” 季温禾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柔和。 “以后早上去我家，我和你一起找野菜。” 她仰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回到家，把野菜剁碎，紧接着拿出坛子，把肉切小块，能放进坛子中就行。 粗盐沈榕山用石头磨碎了，味道虽没有细盐好，但是眼下家中买不起，将就着用粗盐。 肉用碎盐抹匀，腌个五到七天左右，洗干净再挂起来晒。 要是放八角桂叶等等，腌出来会更好吃。 其实还有很多种腌肉的方法，不过家里条件不满足，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来。 做好后，舀了一盆清水洗手。 这时，外面传来朱大年地喊声：“温禾。” “哎，大年叔，我在厨房呢。” “温禾啊，有人要找你们家榕山。” 季温禾伸出头，来人是两个男子，看打扮，像是猎户，年纪不大。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嫂子，听说您丈夫是打猎的好手，还上过战场，身手一定不错，我们想请他帮个忙。” “帮忙？”她纳闷地询问，“帮什么忙？” 朱大年接过话：“是这样的，他们住得山里出现了几头狼，把村子里祸祸了。” “现在村里的人不敢进村，他们找了很多猎户，一起去山上杀狼，不白去，给酬金，谁打到狼归谁。” 他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村里人出钱，谁打到狼，给谁三十文，狼肉还能卖不少钱。” “嫂子，我们好几个猎户都没抓到，狼太狡猾了，我们没了办法。” 何止是没抓到，还有几个人在山上受了伤，虽然不严重。 八只狼，有个头领，很是聪明，总是能躲避他们设下的陷阱，和他们玩躲猫猫。 他们抓了几天，也才抓到一只。 季温禾担心危险大，并没有应下：“抱歉，我不能给他做主，去不去，还是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两人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沉默了半响，说道：“嫂子，麻烦您告知一声，不去我们不强求，我们在白云山，东南边。” “好。” 两人下山后，她问：“大年叔，他们怎么找到沈家村来了。” 随即想到村里以前的传言，沈榕山从战场上回来，怕是早就传遍周围的村子了。 “赵家村有个姑娘嫁去了白云山，听说榕山回来了，就让他们来找他。” 朱大年想着凭他的本事，一定能杀掉那头头狼，不过在看到她担忧的神色时，没在开口劝让人去。 “大年叔，晚上在我家吃。” “不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 说罢，他往山下走去。 季温禾没有强留：“大年叔，慢走啊。” 不到傍晚，沈榕山回来了。 到院子中，见她从屋内出来，上下打量一番：“温禾，我听平叔说，师父带着两个陌生男子来家里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带着担忧。 “来找你的，白云山你知道不？” “晓得，不过没去过，走过去要一个时辰。” “他们村被狼群袭击了，找你去帮忙杀狼，我没答应，看你的意思。”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碗，一口气喝了半碗，目光看着她：“你想不想我去？” 季温禾摇头又点头：“不想你去是怕你受伤，可是人家大老远来请你” “真是奇怪，他们怎么不去找官府，让官府派人下来围杀。” “官府不会管的。” “为啥啊。” 第123章 白云山打狼 他将碗放在桌子上，拉过小板凳坐下，拍了拍旁边的小板凳，示意她也坐下。 “太远，官府不愿来，就算派人来了，估摸着大多是做做样子，狼狡猾，没那么容易抓住。” 季温禾把手搭在他的腿上：“我随你，你要是想去，我不拦着，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有危险立刻撤离。” “要是你没把握抓住狼，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咱们不能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性命。” “好。”沈榕山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我心里有数 ，你别担心。” “对了沈大哥，我们住得山叫什么名字？” 她之前没想过，现在听那人说，每座山应该都是有名字的。 “望月山。” 还挺好听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沈元山和沈文山一起回来。 吃完饭，沈榕山去了赵家村找朱大年。 “师父。” 推开门，两条大黑狗猛地扑倒在他身上，使劲摇着尾巴。 “榕山来了，快坐。” “师父，我来问问白云山的事。” 朱大年已经猜到了，便将自己知晓的全部告诉了他。 “去你家时我没和你媳妇细说，怕她担心，你回去也莫要和她说，不过去不去还是看你的意思。” 沈榕山点了点头：“一头狼能卖不少钱，家里的货元山和文山能自己出去卖，家里如今很缺钱。” “我问过温禾的，她听我的意见，我不想让她担心，若是不好对付，我不会在帮他们。”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朱大年拍拍他的肩膀，“富贵险中求，师父跟你一起去。” 白云山来找沈榕山的同时，也找了他一起。 “师父自己决定，您身子骨健朗，有您在，定能杀了那群畜生。” 狼群极少下山，何况已经开春了，山里不愁没有食物吃。 如今几头狼下山，肯定有缘由。 沈榕山和朱大年到了白云山，追问之下才知道。 原来是村里猎户设得陷阱，小狼崽掉进去被竹刺刺死了。 随后猎户带下山，拿去镇上卖了。 狼群是下山报仇的，那个猎户的腿被头狼咬了一口，咬掉了一块肉，腿差点废掉。 有句话‘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它们生活在深山里，不会轻易下山，还大肆破坏村里的房屋。 不只是报仇，顺道发泄，不让村里人进村。 屋外细雨绵绵，屋内的人担忧地望着雨幕。 “唉，沈大哥出去好几天了，还没回来。” 走了三天，看来那几只狼很难抓。 兰秋华安慰道：“你放宽心，他师父跟着呢，没准今晚就能回来了。”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络子，来到门口，抱臂靠在门边：“兰婶，狼肉能吃吗？” “不能，臭的，能做成药材，猎户打到狼都是卖给药房。” “不过听说有人喜欢吃狼肉，也不晓得咋吃得下的，闻见过的人说臭的很。” 那可惜了，她想着打到狼肉，自己留点，剩下的拿去村里卖呢。 沈素雅伸着懒腰：“嫂子，狼的皮毛也能卖不少钱呢。” 季温禾回头，诧异道：“皮还能卖啊？” 她点头：“嗯，皮能做皮衣和皮鞋，猎户打猎，卖得就是皮子钱，好的皮毛，比它们的肉还值钱呢。” 好，她一直以为打猎就是靠野味赚钱，没想到真正来钱的是动物皮毛。 等雨停了后，季温禾拎着篮子回家。 两兄弟在厨房做饭。 下雨，今天没出去卖货。 沈元山见她进来，说道：“嫂子，面剩一百多斤，明日好天的话，能卖完。” “嗯，等你大哥回来，让他去进货，这次进一千斤。” 还有一个多月农忙了，家家户户会多买米面，个个吃饱，才有力气插秧。 季温禾上午去东边的水田地看了一圈，里面长了不少野草。 “元山，地里的野草长出不少，要不要放水进去。” “不放，下过雨好拔，明早我们去。” 之前水田地放水进去，是因为地太干，草根拔不出来，用镰刀割，草根还会早。 放水后，土湿软，野草连根拔起，多除几次，野草会越来越少。 季温禾洗了手，端着碗坐下：“我和你们一起去，不知你们大哥明天能不能回来。” 两人心里也很担忧。 夜里，身边没了人，反而有点不习惯，不安地睡下。 白云山。 沈榕山和几个猎户几天没洗澡了，一直在山里设陷阱，抓狼。 今晚他们分了两批人，一批去把狼的踪影引到别处，一批人挖陷阱，一个大坑，底下埋着竹刺，上面铺着打下来的树叶。 “师父，底下扔了一只放了血的野鸡，那群狼精得很，未必能上当。” 朱大年躲在暗处，小声道：“它们被追着好几天没好好吃食了，闻到血腥味，一定会过来。” “狼很聪明，也很自负，你的箭术不错，一会儿瞄准了射，只要抓住头狼，剩下的六只便好解决了。” 沈榕山点了点头，前一天头狼带着他们在山中四处转悠，似乎在戏耍他们，伤了他们两个人。 他射中了一只狼，没抓住，让它带着伤跑了。 陷阱周围都是他们的人，紧张的等待着。 直到远处拿着火把的人将狼群引过来，众人更加屏住呼吸。 沈榕山压低声音：“师父，来了，您小心点。” 他拿出弓箭，对准了追过来的头狼。 头狼快要靠近陷阱时，闻到了很多混杂的味道，对着身后的几只狼低吟，它们立刻止住了脚步，但是眼神都落在陷阱里。 那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两天来，一直追着它们跑，等它们想反击时，他们又立刻撤离，不让他们找到机会觅食。 眼下腹中饥饿，可是它们老大不让上前，它们不敢违抗命令。 头狼的视线看着草丛中。 朱大年从暗处出来，紧紧盯着头狼：“他害了你的孩子，如今他被你伤了一条腿，废了，以后那条腿走不了道了。” 今天才得知，那名猎户的腿没保住。 “你想报仇可以，但你不能伤害无辜的村民，咬死村里养得鸡苗，破坏房屋，让村民无家可归。” “那人已得到惩罚，回去，回到深山去，别在下山，否则，咱们只好斗个你死我活。” 第124章 打狼2 “呜~~” 头狼仰头，发出一声嘶吼，带着悲凉和决绝。 朱大年无奈地摇头：“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万物有灵。 他遇到有灵性的动物，都会放他们离开。 可眼前的头狼，明显是不打算放过村里的人，若不除去它们，村民无法再回到村子里生活。 朱大年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背着手打了个手势，沈榕山接收到，对准头狼的箭，立刻射了出去。 箭破空而出的声音，让头狼立刻警觉的发现。 只见它轻轻往旁边一跳，箭矢射中了另一头狼的眼睛。 一声哀嚎声响起，狼小弟躺在地上哀嚎几声，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紧接着，又一道箭射向它们。 头狼嚎叫一声，冲朱大年飞扑过来。 此时，沈榕山点燃火把，挡在了他前头，右手拿着匕首。 周围的人纷纷点亮火把，形成一个包围圈，手中拿着砍刀，既紧张又愤恨地看着这几头狼。 朱大年退到他们身后：“一起上，别再让它们跑了。” 话落，围成一圈的人慢慢往前走，等着狼群先进攻。 头狼意识到不对，可已经晚了，人类要和它们拼个你死我活。 望着眼前的男子，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一声响亮的狼嚎，狼群猛得扑上人群，展开了殊死搏斗。 头狼也没有了退路，要么杀掉眼前的人，要么它被眼前的人杀掉。 朱大年望着眼前的混战，狼的哀嚎声和人的哀嚎声夹杂在一起，在黑夜的山中显得极为诡异。 等战斗结束，众人疲惫的跌落在地上。 沈榕山从头狼的脖子处抽出匕首，对其中一人说道：“下去通知你们村里人。” 他点头：“好。”随后急匆匆下了山。 “榕山，可有受伤？” “我没事师父，衣服被抓了几个口子，倒是没伤着皮肉。” 朱大年担心他受伤，回去不好交代，就找村民借了棉袄和棉裤让他穿上。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抓伤了，不过山下有郎中在，不会有大事。 “师父，我们明天一早回去，今天在这休息一晚。” 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未合眼。 “成，走，咱们下山。” 沈榕山将已经死去的头狼扛在身上，这是他打得，自然要归他。 沈家村。 这日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有点放晴的征兆。 沈元山抬头望着：“嫂子，今天应当不会下雨了，我和文山去了。” 季温禾从屋内出来：“我想着你们今天不去的，天色说不准有没有雨。” “要是下雨，我们会早点回来。” 剩下的一百多斤，他们想尽早卖完，好让他们大哥去镇上进货。 “那你们走路小心点，路滑。” 沈文山跟在他身后：“晓得了嫂子，我们走了。” 两人一个挑着筐，一个背着箩筐，商量好一起去。 季温禾把房门锁好，拎着剁好的野菜，到荒地喂食。 吴彩凤从远处走过来，笑着开口：“温禾啊，我家若烟的日子定了，十二号，初五那天。” “还有六天。” “对，家里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就请人去隔壁村借桌子就成。” “吴婶。”季温禾从里面出来关上门，“你们家办几桌席面。” “不多，三桌。” 才三桌？ “我们家亲戚少，加上村里的人，没准还做不齐呢。” “一桌烧八个菜，手里没啥钱，再多烧几个菜办不起。” “对了温禾，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肉和面我来你家买，让榕山进些货回来。” “好。”季温禾问，“吴婶，猪肉要多少斤？” “一斤瘦肉，半斤五花肉，就要那么多，等回来我再给你钱。” “成，我记住了。” “那你忙，婶子先回了。” “吴婶慢走。” 她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脚步轻快。 兰秋华在院子中见到她们说话，好奇地过来询问：“定日子的事告诉你了。” “嗯，在我家买一斤瘦肉和半斤五花肉，兰婶，是不是太少了？” 季温禾又问。 “八个菜，几荤几素，菜色怎么定？是我自己定还是？” “不少了，一桌三个肉菜，其他全部烧素的。” “你烧菜时多放点水，她请我去帮忙切菜，肉切薄薄的，能整出四个肉菜来。” “像咱们村里要是不请厨子，让村里人帮忙的话，几个肉菜都是由主家定的。”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 兰秋华接着说道：“过两天要去帮着他们家找野菜，菜也不打算去镇上买，都弄野菜。” 家里没钱，都是这样办席面的，想要面子的，会去镇上买几样菜回来。 以他们家的情况，沈庆有是不会掏钱出来的。 “走，去我家。”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隐隐听到一阵男子骂人的声音。 “糟了黑心的婆娘……给老子闭嘴……滚回去……” 季温禾皱起眉头：“兰婶，是谁呀？” 兰秋华指着一处房子：“你李婶，李春红家，咱们村只有沈孝先那个没心肝的东西会打妻女。” 哀叹一声。 “春红给他连生了三个闺女，生小闺女的时候，身子受了寒，郎中说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 “从那之后，沈孝先待她更加不好，说李春红让他们家绝了代，对三个闺女也会动手打骂。” “他妈……”到嘴边的脏话拐了一个弯，季温禾最瞧不起这种男人，“吴婶，他们就不能和离吗？”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里的人并不知道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他们只会把没生出儿子的错怪在妻子头上，是妻子没本事，生不出儿子。 “和离？”兰秋华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哦，在咱们农家只有休妻。” “你说得和离那是镇上，娘家也有权有势，帮着女儿的。” “李春红要是跟沈孝先和离，会被村里人骂死，里正也不会同意，只会让沈孝先休了李春红。” 季温禾拧着眉：“两口子过不过得下去的事，还得等里正同意？” 这算什么？ 成亲自己做不了主，想和离自己还是做不了主。 “也不算。”兰秋华从屋内搬出两个小板凳，两人坐在门口。 第125章 过分的沈大冬 “她嫁到我们沈家村，自然成了我们沈家的人，生不出儿子，为了沈氏的家族，里正是有权让沈孝先休了她的。” “以前咱们沈家村人多时，有族老的，休妻要经过族老和里正的同意。” 季温禾嘀咕了一句：“得亏他们不在了，要不然我就成了沈氏的罪人了。” 她不得天天被烦死，为什么不生孩子，给沈榕山生个大胖小子等等。 兰秋华笑呵呵地说道：“没你想得那么吓人，也得看自家男人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里正也不能硬让人家休了。” “休了之后，难道他给钱让人家再娶一个？所以还得看自家男人的意思。” 沈孝先之所以不休妻，就是知道自己没本事再娶另一个。 何况女子和离后哪里有她们的容身之处，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能去哪里？ 季温禾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这里和前世是不同的。 过了晌午，沈榕山回来了。 “温禾。” 听到声音，她连忙从屋内跑出来，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他。 回来之前他到河里洗了澡，身上很干净，衣服也洗了。 “你衣服怎么是湿的？” 沈榕山从怀中掏出一串铜板递给她：“给，我打了一头狼，去镇上卖掉了，你拿着，我进屋换衣服去。” “快去快去，湿衣服穿着容易生病。”季温禾站在院子中等他，数了数手中的铜板。 一共六百八十文。 她站到门边：“沈大哥，你受伤了吗？” “没有。”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 “行，我相信你。” 门从里面打开，沈榕山换了一套她新做的衣服，牵起她的手：“我不在家这几日辛苦你了。” 季温禾靠近他怀中，抱着他的腰，摇了摇头：“不辛苦，家中没什么重活，还有元山和文山在呢。” 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很让人安心的踏实感。 仰起头：“吴婶家的婚事定在十二号，初五那天，让咱们带一斤瘦肉和半斤五花肉。” 他低下头和她对视，双手揽在她的腰上，眼中的爱意尽显：“好，明天我去镇上进货。” “对了，五花肉和瘦肉不要进了，上次进得货没卖完，都自己家腌了。” 再晒几个太阳，差不多就能吃了。 沈榕山望着天色还早，打算进山一趟：“温禾，我去山上瞧瞧，你去兰婶家。” 季温禾想跟着一起去，不过晓得他不会同意，便没有开口。 “嗯。” 背着筐拿着镰刀，去山上挖野菜，又捡了一捆树枝回来。 第二趟往山下来时，沈大冬迎面走了过来。 “榕山。” 沈榕山无奈道：“冬叔，我已经和您说清楚了，我还有家人，我不想害了他们。” 那晚来找过他之后，第二天两人又碰见，并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他说清楚了。 “榕山，叔实在是找不到相信的人了，要是让里正知道了，他肯定会把我们一家赶出沈家村的。” 沈大冬佝偻着背，自下而上地仰视他，模样瞧着可怜，语气祈求。 “榕山，他不听我的话，如今手里恐怕是赚了不少钱，要去镇上买房子，还要把家里的地基卖了。” “家里地基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怎么能说卖就卖，可是我劝不住，昨晚和我吵了一架，跑出去今天也没回来。” “叔请你想个办法，能不能不让他做那个事，这要是被人捅出去了，他……他……” 必死无疑啊！ 沈榕山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冬叔，唯一能阻止他的办法就是去官府自首，并把那些人供出来，将功折罪。” “可是他……” 他不也就搭进去了吗？ 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舍得，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冬叔，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是他犯得本就是死罪。” “我在镇上并没有认识的人，您让我怎么帮他？您担心捅出去了，儿子会有事，那我呢？” “冬叔，您想过捅出去后我成了帮凶，我会有什么下场，我的家人会不会受牵连，您想过没有？” 沈大冬被他说得羞愧的低下头，他不是没想过，早就想到了，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们老沈家的独苗，不能在他这一代断了，百年之后见了列祖列宗，他该如何交代？ 沈榕山的语气依旧淡淡：“叔，我沈榕山没本事，您要是想吃个野味，我能去山上帮您打。” “可犯死罪的事，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插手，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猎户而已。” 说罢，不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沈大冬绝望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拍着大腿。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个这么个东西。” 沈榕山听到了后面的声音，没有回头看。 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没错，可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把别人往火坑上推。 念着他不在家时，经常送野菜和树枝到家里，也许也是为了弥补儿子犯下的错。 他没有和他们家彻底闹掰，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再顾着以往的情分了。 翌日。 三兄弟穿戴整齐，一起去镇上进货。 季温禾不忘叮嘱：“盐，记得买一斤盐。” 家里剩下的盐被她用得差不多了，只够吃两顿的。 沈元山挥着手：“知道了嫂子。” 沈榕山去赵家村借了驴车，早已在村门口等待。 路过菜地，有不少人在菜地里看秧苗，一一打了招呼。 牛桂兰啧啧两声：“榕山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看得我都羡慕。” 村里人都晓得她是爱打秋风的人，她没去沈榕山家打秋风，肯定是那日被吓到了。 王二凤调侃道：“那你去他们家问问，能不能带着你们家一起做生意。” 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你咋不去啊。” 以为她听不出来是在阴阳她吗。 “我不眼红，我去干嘛？” “我也不眼红。” 牛桂兰哼了一声，回了家。 周小玉在旁边笑道：“我看她是被榕山媳妇吓着了，怕那把镰刀砍在她身上。” “可不是嘛，要不然以她那厚脸皮，怎么可能会不去他们家打秋风。” 第126章 沈飞凌回村 苗招弟从旁边走过来，望着两家的秧苗：“你们家秧苗长得真不错，今年收成一定不会差。” 她家的秧苗长得差了些，也矮许多。 王二凤笑呵呵地蹲下身：“种秧苗前我泼了不少粪水呢，这要是长不好，可不是白费了我一番功夫。”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人多吃得多，粪水就多。 她站起身，望着水田地的方向：“种水稻前，还得去地里锄一次草。” “野草长得没完没了的，拔了还长，拔了还长，都快把我气死了。” “我家的地不也是。”周小玉附和，“又不能不锄，等水稻种下去了，那草还会长呢。” “今年可别再有蝗虫来了。” “呸呸呸。”王二凤急忙阻止她说下去，“别提那茬，今年一定好好的。” “对对对，我这张嘴说错了，今年定是个丰收年。” 她轻轻打了一下嘴巴，把话题岔开。 三人正闲聊着呢，瞥见熟悉的身影进村。 王二凤问：“飞凌啊，怎么今儿个回来了，你姐成亲还有几日呢，晚几日回来也不迟。” 沈飞凌扛着被子，一手拿着包袱，浅浅笑了笑：“大姐的婚事，我怎么能不早点回来。” 要不是邻村的人碰见他，告诉他大姐的婚事，他根本都不知道。 爹娘的意思他明白，是想等大姐成亲前一天再把他叫回来。 他很生气，为什么大姐定亲了不告诉他？ 沈飞凌没有和他们多聊，说了两句便告辞回了家。 到家门口，气愤地看着坐在屋檐下，一个无所事事的爹，一个打络子的娘。 “爹，娘，为什么大姐定亲的事你们不告诉我？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是她亲弟弟！全村人都知晓了，连邻村人也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沈庆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大姐成亲的日子还早着呢，那么早回来干什么？” “镇上的活计干完了，工钱拿到没？” 吴彩凤放下手中的络子，上前接过包袱和被子：“儿啊，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主家把工钱都结给你了？” “我是想着再过两天，去镇上把你叫回来，是谁跟你说得？” “你说你也真是的，那么早回来做什么，不如在镇上多赚几天工钱。” 沈飞凌没有回两人的话，侧目望着站在门边的姐姐。 “阿弟回来了。” 她扬着眉眼，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里才更加气愤。 无视掉屋檐下的两个人，上前拉着沈若嫣的手腕，急匆匆地出了门。 “你瞧瞧，你瞧瞧，没大没小的，爹娘和他说话也不回，像个什么样。” 吴彩凤给自家儿子辩解：“他是好久没见他姐姐了，想得慌，两人出去说话呢，你跟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 “小？他今年十五了，还小。”沈庆有瞪着眼睛，“我看他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我这个老子的话了。” 儿子大了后，越来越和他对着干，说得话也不听了。 这边。 沈若烟被他拉着来到山脚下：“阿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沈飞凌停住脚步，转头认真地盯着她：“姐，你告诉我，是不是爹娘逼迫你嫁得？” 他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 “真的是你自愿的，他们没有逼迫你？” 他有些不相信。 沈若烟无奈笑了笑：“阿弟，姐姐何时骗过你，真是我自愿的，跟爹娘没有关系。” 沈飞凌继续追问：“那人什么样？相貌如何？家里如何？几口人？住在什么地方？”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阿弟，他很好。等我成亲那日你就见到了。” 好与不好，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聘礼呢？他家给了多少聘礼。” “三两八。” “娘给你带回去多少？” 沈若烟抬起头看着他：“阿弟，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走，咱们回家，你回来爹娘很高兴的。” “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娘给你带多少聘礼回去？” 他从小就知道，爹娘不喜欢姐姐，可他喜欢姐姐，想她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的。 瞧着她的神色，明白爹娘一文钱不会给她带回去，怕是连嫁妆都没有。 “姐，家里是不是什么陪嫁都没有？” 她苦笑了一声：“阿弟，家里什么样，你不是不晓得。” 抬手握住他的手臂：“答应姐姐，别回家和爹娘闹，姐姐就快要成亲了，不想闹得不开心。” 弟弟对她好，她记着，可有些事情，他是做不了主的。 沈飞凌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阿弟，你在姐姐心中是最好的弟弟，好好赚钱，姐姐也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怜爱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牵着他的手腕回家。 不忘再次叮嘱：“阿弟，回去不要提聘礼和嫁妆的事，不要让爹娘不高兴，听姐姐的话。” 沈飞凌抿着唇，许久才点头应下。 因为他知道，回去闹了不会改变任何结果，还会让爹娘对他的姐姐更加厌恶，怀疑是她怂恿了他。 这边季温禾在兰秋华家里，聊到了进货的事。 “进一千斤！”沈素雅震惊地张大嘴巴，“进回来得卖到什么时候。” 她们家的杂物房哪里放得下。 “这不快农忙了吗，家里人都从镇上回来，一天吃三顿，买得自然就多。” “以后打算半个月去一趟镇上，隔几天来回跑挺麻烦的。” “沈大哥说了，白云山的村民，希望我们也能到他们村子里卖货。” 去他们村虽然远了些，但只要能赚钱，也不在乎多走那些路。 “农忙还早呢，对了。”兰秋华询问，“榕山去他们村子里打狼，他们村里正有没有给钱？” 季温禾抬眸：“我忘记问了。” 随即摇了摇头：“想给就给，不想给就算了，反正那头狼我们也卖了点钱。” 人家要是反悔不给，总不能上手去抢。 第127章 何玉香话家常 “应当是给了，等榕山回来你问问。” 季温禾应了一声：“兰婶，荒地边要不要挖一条水沟。” 她记得鸭子和鹅会到水里游。 “你挖也行，不挖也行。”想了想改口，“你还是挖个，咱们村里的吃水都在小河里，不会让你把鸭鹅赶进去的。” 脏了水，人家怎么挑回去做饭。 “等沈大哥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 看挖在哪边好。 地契已经拿回来，可以着手架篱笆了。 晌午回家吃完饭，季温禾拿上铁锹，站在荒地头，思索着挖在哪里好。 靠西边不行，拎个水还要多走几步。 要不就挖在东边的地头，水还能挑去浇地，换水省走几步路。 说干就干。 三块地，挑了中间的，挖一个小水坑。 现在它们小，不用挖太大，等长大了水坑在扩大。 地里的野草没锄，季温禾懒得先锄草在挖坑，直接开挖。 挖出来的土丢在旁边的荒地里，边上留出距离，用来架篱笆。 “呦，温禾啊，你在地里挖坑做啥？”何玉香笑呵呵地走过来，好奇地问。 她放下手中的铁锹，扭头看去：“何婶，挖个坑给它们下去喝水，下去玩。” 指着旁边地里的鹅苗。 “我记得你家不就一块荒地吗，你在旁边的地挖，让里正知道可是会挨说得，还是你们家地买下来了。” 季温禾故作无奈叹息：“是买了两块荒地，水田地买不起，家里人口多，家里的地收成哪里够吃啊。” “这不和他商量了一下，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再买两块荒地，养个一年，明年差不多能种菜了。” 何玉香点头：“是啊，你家那三分地太小了，种菜都不够吃，家里都是男子，胃口大。” “荒地养好了，收成不比东边的地少，就是得有耐心，好好养着。” 随即又说道：“不过你这三块地买亏了，干嘛不多等段时日，攒钱买东边的地。” 季温禾转头看向东边：“何婶，您应当晓得，我们买地要从里正手里买。” 她点头：“嗯，这我知道。” 每个村子都是如此。 “地里正家在种，马上快种水稻了，我们要买地，得等到水稻收成后，里正才会把地卖给我们。” “等得大半年，倒不如买了荒地，细心养护着，没准明年开春就能种了。” 心道：我的想法怎么能告诉你呢，买荒地自我的打算。 何玉香一想也是，不过她还是觉得亏大了，替他们不值。 不是自己的家钱，说太多免得人家嫌烦。 于是笑着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如今你家有三块荒地了，旁边的这两块里的草不锄啊？” 季温禾挖着土，气息有些喘：“要锄，想着等篱笆架起来，让它们在里面跑跑，过几日在锄。” 何玉香走到门边，望着里面的跑得欢的小鸭苗和鹅苗：“温禾啊，等它们下蛋你是要拿去镇上卖不。” “那是自然，听说鹅蛋和鸭蛋贵，买得人多。” 鸡蛋三文一个，鸭蛋五文一个，鹅蛋六文一个。 不过看大小，有得鹅鸭吃不好，下得蛋小，就会低一文。 鹅蛋她吃过，营养听说也比鸡蛋高，具体她没有了解过。 “那你们打算挑去村里卖不，要是去村里卖，价钱和镇上一样？” “一样，我辛苦喂养出来的，价钱不比别人高，但也不会比镇上的便宜。” 季温禾明白她问得意思，她又不傻，能多赚为什么不多赚。 在村里卖低一文，镇上多赚一文，任谁都会拿去镇上卖。 何玉香了然地点头，她想价钱比镇上便宜的话，可以从她家买呢。 “对了何婶，秀才叔的私塾开起来了，有人来没？” “唉，几天了，没人来。” 要是搁以前，这会家旁边得坐着不少孩子，大声读书呢。 “公爹说了，今年怕是没什么人来，明年或许会好点。” “如今家里缺钱，指望我丈夫一个人在镇上做工，家里吃不消啊。” “年前公爹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挨过来，家里人快吓死了，好在公爹撑过来了。” 季温禾听沈榕山说过，他去瞧过人，那时沈青阳脸上带着死气，村里人暗地里说人活不久。 “人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好了便好，有秀才叔在，家里也能轻松些。” “是啊，我要照顾三个孩子，拿回来的绣活做不了多少，婆婆帮我照顾着，要不然我一个人哪能顾好三个。” 何玉香一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就头疼，老大还好，过了调皮的年纪，能帮着家里做些事。 老二和老三不行，每天读了书，写了字，到处在村里乱转，怕他们偷偷上山，时不时的要去看他们在干什么。 季温禾站在旁边歇了会，笑道：“何婶好福气，三个儿子。” “我想要个女儿的。” “那就再要一个呗。” 何玉香摇头：“公爹不同意，他想要孙子，不想要孙女。” “想不想要，还不是看你们夫妻俩。” 沈青阳骨子里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其实我之前怀了一个，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都知晓。” “去镇上把脉，大夫说是个女儿，回来和公爹一说，让我们别要，有三个孙子够了。” 她劝过，既然怀上了就留下，可婆婆和丈夫都不想留，最后没办法 季温禾想不明白：“何婶，那日去你们家借书，我听他说，秀才叔晓得我识字后，还让家里人跟我学认字。” “我听着，秀才叔不像是重男轻女的，不像别人会说，女子读书有什么用之类的人。” “那是你不晓得，别人家的事跟他无关，到了自己家头上，自是不一样了。” 他说养女孩没用，送她们去读书更不值得。 别人家的姑娘会识字，花得不是他们家里的钱，当然不会多说不好听的话。 她公爹顾着大面子，明面上知道她识字，会夸奖，可心里依然认为女子读书无用。 季温禾对沈青阳的好感降了几分。 第128章 说话难听的沈向荣 “对了温禾，沈虎彪回来了，你看到了。” “看到了啊，第一天进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几天没看到，他又咋了？” “昨天晚上和他爹吵了一架，大晚上的出了村，不晓得去找哪个猪朋狗友了。” 何玉香的家在第二排，西边第二家，她家前面还有两户，沈虎彪家在她家前面靠东边。 “吵得可凶了，我听了一耳朵，说他爹就是个劳碌命，不会享福。” “还说什么他有本事了，能赚钱了，让他去镇上享福他不去，活该在村里受罪什么的。” “你说他能做什么生意，出去两个多月赚到大钱，该不会做了见不得人的？” 不怪她怀疑，正经生意，哪能两个月赚到大钱，他身上穿得衣服料子，得花好几两银子才能买到呢。 季温禾清楚，但她不能说：“不知道，反正跟我们没关系，管他呢。” 去镇上最好，省得见面看到。 何玉香暗自摇了摇头：“得了，你忙着，婶子回了。” “哎，何婶慢走啊。” 坑挖得差不多了，回家拿桶拎水。 拎了七八趟，才把坑里倒满水。 蹲坐在篱笆边，手里拿着树枝逗小鸭子。 目光瞥到旁边的水坑，心想它们进去会不会被淹死，挖得有点深。 随后被自己的想法笑到，鸭子和鹅天生会游泳，哪会淹死啊。 季温禾抓了一只小鸭子，将它轻轻放到水里，就见它在里面游得欢快。 “淹不起我就放心了，回去，你们现在还小，等在大点，放你们进去。” 她不敢放水里时间长，它们小，担心凉了生病。 “回去，等再过段时间，让你们下去。” 拎着桶回家，把两床被子抱进屋。 “嫂子。” “哎。” 是沈文山的声音。 季温禾刚给他们的被子抱进屋，就听到他的叫声。 “嫂子，我们回来了。”他将挂着手绳的竹竿靠在墙边。 “你大哥和元山呢？” “他们在兰婶家卸货呢。” “陶罐里有水，你们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看天色，四点多了。 沈文山出门，指着厨房门口的箩筐：“回来路上找野菜了。” 季温禾倒出野菜：“我今天也找了不少，明天都不用去找了，够它们吃得。” “嫂子，我去兰婶家了。” “哎，你去。” 她将野菜捡了些出来，晚上烙饼吃。 关好门，端着盆里的野菜下山，来到兰秋华家门口，三人正在卸货。 “兰婶，你家杂物房能放下不？” 放不下，他们只能挑回家。 “能，安国的屋子我收拾出来了，他等插秧才回来呢，你们先紧着安国屋里的面卖。” 季温禾望了一眼屋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去小河边洗野菜。 正蹲在河边洗菜呢，身后传来小孩的声音：“哎，那个谁。” 她回头看去，小男孩是姜红喜家的沈向荣：“我是沈榕山的媳妇，你应该叫我嫂子。” “哦。” “” 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回头继续洗着野菜，不多会，又听他说：“你长得又黑又丑，比我那两个姐姐还难看，虽然她们在我心中也很难看，但你更难看。” 季温禾抽了抽嘴角，决定不搭理他。 沈向荣没见她说话，皱起脸，语气很冲：“你怎么听不懂别人说话，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见到长辈叫‘喂’，不知道要叫她嫂子吗。” 王二凤的嗓门很大，地里有人在转悠，也有人聚在一起闲聊。 她的一嗓子，把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紧接着，她又大声说道：“你应该叫她嫂子，说她又丑又黑，是谁教给你的？” 沈向荣平时在家里要啥有啥，哪里被人这样凶过，于是仰起头，瞪着眼：“我说得是实话，她就是又丑又黑。” “娘说过，不能说假话，我说得是真话。” “”季温禾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语’这两个字。 你要说他不对，人家说得确实是实话，说他对 低头看了看水里的倒影，她是黑，可是白回来不少，哪有他说得夸张，真是不会说话。 季温禾笑着打圆场：“王婶，您也来洗菜呢，到我这里来，我要洗好了。” 王二凤扫了一眼站在旁边不服气的人，无奈道：“你别让着他，说话不好听你就骂回去。” 她小声回：“里正家的孙子呢，他家两个孙子是金宝贝疙瘩，要是弄哭了，回去告状，我怕闹得难看。” 兰婶和她说过，能躲着沈向荣就躲，这小子被姜红喜惯坏了，没有陶杏儿家的小儿子懂事。 “也就你们怕他，我才不怕呢，敢招惹我，我让他们家不好过。” 王二凤是个不吃亏的主，村里谁都不怕，除了里正。 虽然也怕他，但相比村里的其他人，要好很多，起码见到沈向荣她不躲，说话不好听，就直接骂回去。 见两人都背对着自己，不和他说话，气呼呼地瞪着她们：“你们的你着，我回去告诉我娘。” 说完，小跑着回了家，那脸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季温禾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她最讨厌没礼貌的小孩了，说话还不好听。 “姜婶脾气那么温和，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说话真难听。” 王二凤扫她一眼：“你呀，对咱们村里人知道的不多，等时日长了，你就晓得了。” “王婶，啥意思啊？你得意思是姜婶在家和在外两个样？” 不能，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姜红喜很是讨人喜欢。 “等着，一会儿人就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沈向荣拉着姜红喜往小河边来，手指指着她们两人，告着状。 “娘，就是她们，我和她们说话，她们不理我，还凶我。” 季温禾觉得这小子还不错，起码没添油加醋，说她们想对他动手什么的。 以前见过一个小孩子，人家明明没动手打他，回去告状，捂着脸说人家动手打他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第129章 沈若烟出嫁 王二凤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率先开口：“红喜啊，我来说给你发生什么事了，你自己听，是不是他的错。” 指着旁边的季温禾：“她在这里洗菜呢，你儿子过来搭话，不知道管她叫什么，温禾说了，叫嫂子。” “你儿子‘哦’了一声，‘嫂子’没叫，又说她‘你长得又黑又丑，比我姐姐还难看’，还说‘虽然我姐姐难看，但你比我姐姐更难看’。” “你听听，这是对长辈说得话吗，温禾没和他计较，他倒好，不依不饶上了。” “红喜啊，这是你的儿子，我们管不了，可你听听，他说得这些话，难不难听？伤不伤人？” 姜红喜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皮笑肉不笑地拉过沈向荣：“快，跟你嫂子道歉。” “娘，我说得是实话啊，我才不道歉。” 王二凤抱臂看着。 季温禾没出声，王婶给她出头，她不能驳了她的好意，便没有出声打圆场。 也是进退两难。 两边都不想得罪。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为村里人少，事非少，看来是她想得简单了。 姜红喜拉着他，逼着他道歉：“沈向荣，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她大呵一声，吓得人抖了一下，眼中染上泪花，瘪着嘴，下一秒眼泪就要掉出来。 季温禾实在看不下去，用手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 王二凤了然：“红喜啊，别凶孩子，他以后记得就好，看到你嫂子，可别在这样说她了。” 后面的两句话是对着沈向荣说得。 姜红喜抬起头，笑得勉强：“温禾，是我儿子不好，回去我教他，你别生气啊。” “无妨，我没放在心上，姜婶，回去别打孩子，好好说。” 要是她自己的孩子这么不会说话，一定会死里打。 “哎，你们忙，我回去了。” 说罢，拉着倔强的沈向荣回家。 “王婶，姜婶回去不会打孩子？” “她哪舍得啊。”王二凤重新蹲下，“顶多说几句重话，打闺女倒是舍得下狠手。” 季温禾蹲在她身边：“姜婶那么温柔的人，从来没和村里人红过脸。” “她是没和村里人红过脸，那是因为她从来不和我们多说话，也不和我们聚在一起闲聊。” “你来村里也不少时日了，村里人聚在一起说话，哪次见到她和我们一起了，她整日待在家里。” “我还是那句话，看人得相处时日长了，才能晓得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姜红喜瞧着好说话，其实骨子里瞧不起我们。” “都是顾着大面子，见面笑呵呵的，说话好听。” 季温禾点了点头：“方才多谢王婶。” “谢啥，我也不是帮你，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被宠得没大没小的，要是我家的，拖过来打一顿，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她笑了笑：“王婶，我回去了啊。” “哎，去。” 兰秋华站在门口，等她走近后问：“咋回事啊，我没听清楚。” 季温禾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啧，她家的儿子一向如此，说话没大没小的，惯的，舍不得打。” 随后看着她的脸。 “我看着你比以前白了很多，没有他说得黑，你脸不丑，别听他瞎说，没个教养。” “没事，沈大哥他们回去了？” 其实他说得没错，跟他那两个姐姐相比，确实不好看。 姜红喜的两个女儿遗传了她的样貌，长得都漂亮。 “回去了，不知道你在河边的事，要不然榕山早过去了，哪会让你受欺负。” 季温禾笑着摇头：“不算受欺负，兰婶，我回家了啊。” “成。” 回到家，三兄弟在家烧热水。 沈元山出来看到她，开心道：“嫂子，猎到了一只野鸡，晚上烧野鸡肉吃。” “行啊，今晚你来烧，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哎。” 他拿着盆，从锅里舀热水。 “你大哥呢？”望了一圈没看到人。 “我和大哥一起去山上的，他等下回来，去别得陷阱看了。” “好，那咱们先做饭。” 季温禾拿出一个干净的盆和面，野菜已经切好了，直接放进去。 野鸡烧鲜笋。 “你们在路上还能找到鲜笋呢，不多了。” “没了。”沈文山在灶台后面回，“从镇上找到家里，才十几根。” 都被人找完了，很多老了。 “一会儿烧好送半碗给兰婶家。” 他应道：“好。” 沈榕山从山上下来，怀中抱着树枝，有很多没干，放在了院子中。 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走进厨房：“明天我不去卖货，在家架篱笆。” “成啊。”她砍不动树，力气小。 季温禾看着他：“对了沈大哥，吴婶家要得猪肉，你前一天再去买回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家里要不要带什么？” 她想了想：“没有要带的，米面你买回来了，等下次进货的时候再说。” 另一边，吴彩凤家。 饭桌上，沈庆有问：“借桌子的事，你打好招呼了？” “说好了，前一天去他们家搬，就三桌，不用请人帮忙，你和飞凌去。” 他点了点头：“饴糖也别买。” 沈飞凌抬起头，刚要说话，桌子底下的脚被踢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吃饭，一句话不说。 沈若烟见状，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本应习惯的，可听到她爹的话，心中还是一阵酸涩。 这个家，对她好的，只有弟弟。 眨眼间，到了沈若烟成亲的日子。 没有沈流云成亲时热闹，人很少，院子里几个婶子在洗菜。 季温禾在屋内，看着兰秋华切菜。 王二凤从外面进来，笑呵呵道：“新娘装扮好了，温禾，你去瞧瞧。” “好。” 她来时，新娘在屋内打扮，不让人进去。 听兰婶说，本来要在她住得房子走的，是她弟弟坚持，让她从他的屋内走。 路过杂物房旁边的屋子时，往里扫了一眼，只有一张床，床尾放着一个破箱子，草席子，破被子，其它在没有了。 反观沈飞凌的屋内，地方很大，衣柜，桌子，能站下七八个人，和她姐姐的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走动的茅草房相比，天差地别。 第130章 不热闹的婚礼 季温禾进屋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若烟。 她低着头，脸上看不见一点笑意。 两姐弟遗传了沈庆有的单眼皮。 笑着开口：“若烟，我是沈榕山的媳妇，你叫我嫂子，恭喜你。” 她想说新婚快乐的，可是看到她的脸，最后一句没说出来。 “谢谢嫂子，您坐。” “不坐了，一会儿要出去忙了。” 季温禾从怀中掏出用布包好的发簪和手绳。 “送你的新婚礼物，自己做得，不值钱，你莫嫌弃。” 沈若烟感动地接过，拿出手绳：“嫂子，您能帮我带上吗？” “好。” 手绳是红色的，样式和沈流云的不一样。 她今天穿得是不是喜服，是一件发旧，褪色的发白的红衣，穿在身上很大，一点不合身。 “若烟，到了婆家和他好好相处，两人有话商量着来，莫要斗气。” 娘家不是她的依靠，如今夫家，是她的第二条出路。 “谢谢嫂子。”沈若烟笑着点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很是喜欢。 这次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望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人，她说：“嫂子一定很幸福。” 从眼神中，便能瞧出来。 季温禾理了一下她的发丝，祝福道：“若烟也会幸福的。” 沈若烟郑重地点头：“嗯，我会的。” 这时吴彩凤打开门进来，一眼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簪子和手腕上的手绳：“哎呦，请你来帮忙，咋还送礼物了。” “你瞧瞧，你成亲时，婶子什么都没送，可要婶子给你补上？” “不了吴婶。”季温禾看了一眼沈若烟，“不值钱的，你们不嫌弃便好。” 她乐呵地开口：“不嫌弃不嫌弃。” 这时，兰秋华在门口喊她：“温禾，能烧菜了。” “哎，来了。”随即对两人说，“吴婶，若烟，我出去忙了。” “好，你去。” 等人走后，吴彩凤拿过她手中的发簪：“倒是挺好看的，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太寒碜了，戴上去。” 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直接插到了头上。 “嗯，好看，再等一会儿，他快到了。” 沈若烟应了一声，继续低着头。 季温禾来到厨房，撸起袖子：“兰婶，能炒了？” “能，炒。” 苗招弟在灶台后面烧火。 刚炒好一个菜，听外面的小孩喊，新郎来了。 兰秋华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院子外：“新郎来得还挺早。” “远啊。”王二凤切着菜，“拉驴车来得，还是走过来的？” “驴车。” 季温禾抽空瞅了一眼：“怎么就他一个人？没有吹喇叭的？” 苗招弟接过话：“农家人嫁女儿，大多不请吹喇叭的，除非男的家里有钱，你看里正家的女婿。” “能借到驴车还好，借不到的，新郎走过来，把人领回去，亲事便完成了。” 她想起了和沈榕山的亲事，不也是人领回家，亲事就成了。 王二凤摇了摇头，叹息道：“新郎不知为人如何，新娘家里什么嫁妆没有，聘礼更是一文不带去，这要是遇到记仇的，回去没好日子过。” 季温禾翻炒着菜，扭头看去，新郎笑着进了屋，很快，他背着沈若烟出来。 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她想，新郎应该不是王婶口中说得那种人。 林月娘说着喜话，新郎背着新娘上了车，来时一个人，回时两个人。 沈飞凌跟了几步，眸中是担忧，是不舍。 吴彩凤连忙上前拉住他：“别看了，快回去招呼客人。” 前方的沈若烟见状，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他回应着，嘴角是苦涩地笑。 厨房内，两个锅一起烧，八个菜，很快烧好，没啥难度。 王二凤调侃道：“得亏是这个季节野菜多，不然还凑不齐八个菜呢。” 兰秋华捣了她一下：“小点声。” 话音刚落，吴彩凤走进来，望着已经烧好的菜：“上菜呗，人接走了，咱们还等什么。” “时辰到了吗？”季温禾问。 “差不多了，上菜。” “好。” 上完了菜，便招呼人上桌吃饭。 三桌人，还有一桌只坐了八个人，没有坐齐。 说是婚礼，更像是一个大型聚餐，没有一点婚礼的氛围。 吃完饭，上完账，季温禾来到厨房：“兰婶，外面没人了，你们快去上账，我来洗。” 兰秋华拦住她：“你今日来是当大厨的，碗不用你洗，先回去。” 随即靠近她身边，小声问：“钱给你没？” “嗯，给了。” 二十文。 “给了就好，我还有一会呢，不用等我，你先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兰婶。” “哎。” 季温禾在门口和几个婶子一一打个招呼，离开了吴彩凤家。 扭头望着东边的方向，隔壁是何玉香家，她家在最西边第二排。 村子里一共分为四排，南边第一排靠西，是张秋娥，沈虎彪和沈平家。 第二排从东依次往西，周小玉，沈忠，牛桂兰，何玉香，吴彩凤。 第三排从东依次往西，钱红娟，王二凤，李春红，郑柳桃，苗招弟。 第四排是山脚下的兰秋华家。 每家都不是靠在一起，有的中间隔了一家，有的中间隔了两家，村子里空着的宅基地很多。 而且每一排的房子也不是齐平的。 季温禾路过荒地往里瞅了一眼，它们正在没锄草的荒地里，帮拉着土找虫子吃。 有几只小鸭子，小鹅在水坑里，扑棱着玩水。 一见到她过去，纷纷跑到边上，对着她叫。 “我现在回去给你们拿食，再等一会儿，别急。” 给小鸡苗喂完食，季温禾将晾晒的月事带收起来。 上个月是十三号来的姨妈，这个月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坐在棚子下打了会络子，起身把晒干的树枝抱进屋里。 沈榕山每天起早做好饭，都会去山上陷阱边转一圈，回来抱着捡到的树枝。 清晨有露水，有时前一天下了雨，捡回来的树枝必须要放在外面晒干，才能抱进屋。 山里人家烧树枝频繁，隔几天就要上山上捡，季温禾觉得挺麻烦的。 抽空一天时间，多砍些树枝回来堆成堆。 第131章 沈元山掉水里 等树上的树叶落了，烧火就不用频繁去山上砍树枝了。 “嫂子，我回来了。” 是沈元山。 季温禾好奇他怎么那么快回来，出去一瞧，只见他身上满身的泥污。 “这是怎么了？摔倒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我想着抄近道走小路，谁知那里有个大水坑，一脚滑进去了。” 幸亏他眼疾手快，把筐踢到了一边，没掉进水里。 “你进屋快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烧水，等下洗个澡。” “嫂子，我自己烧水，你把筐里的面拿出来，我看过了，里面没湿，外面筐沾了泥，要洗洗。” 他们编得筐很紧密，中间没有缝隙。 季温禾冲他摆了摆手：“你快进去换衣服，我去烧水。” 锅里倒满水，填几根粗树枝在灶底就行了，不用人一直在那坐着，看着。 洗干净手，来到院子中，把筐里剩下一半没卖完的面拎出来。 布袋没湿，得亏有盖子，不然筐掉地上，布袋也难逃幸免。 屋内，沈元山换下衣服，眼里闪过心疼。 新做得衣服，还没穿几次呢，检查了一番，好在没坏。 拿着脏衣服放到盆里，出来问：“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温禾舀水把筐冲洗干净：“过晌午，吃完饭在那待了一会儿。” “大哥没去吗？” 早上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门，还以为要去吴婶家帮忙呢。 “没有，他们家就三桌人，庆有叔和他儿子两个人去找人家借桌子，吃完饭又自己家人给送了回去。” 沈元山点了点头，转身去灶台后面烧火。 筐洗干净，放在一边的石头上晾干。 季温禾把水瓢扔进盆里，坐在小板凳上，说道：“沈若烟两姐弟的感情真不错。” 送姐姐出门时，他满脸的依依不舍，他爹娘倒是开心的很，没有表现出半分舍不得。 “若烟姐姐以前很爱笑，她很疼沈飞凌，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就是她爹不喜欢她。” 后来渐渐长大了，大家都去镇上找活计，很少能在村子里面碰到。 出了那事后，她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爱说话了。 “对了嫂子。”沈元山从灶台后面探出头，“卖货时听几个婶子打听，问沈虎彪是不是我们村的。” 季温禾看过去：“他在外面惹事了？” “没有，听她们说村里的二流子突然变得有钱了，穿金戴银。” “以往他们几个人常聚在一起，这村溜达到那村，大家伙都认识，就问我知不知道，我和她们说我不晓得。” 他们和沈虎彪之间隔着仇呢，怎么可能和他说话，更不想打听他的一些烂事。 “他在外面混得好与不好都跟我们没关系，你要是卖货时遇见他，绕着道走。” 沈元山点头：“我晓得。” 如今家里生意越来越好，他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过了一会儿，沈榕山背着一箩筐野菜回来了。 他现在挑着货出去卖，回来时路上再找野菜。 很辛苦，季温禾说了不听，她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上前接过他背上的筐：“元山今天掉进水坑里了，人没什么事，正在屋里洗澡呢。” “他是不是走小道了。” 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的。” 沈榕山无奈：“他就爱走小道，省时省力。” 小道不好走，路偏，说了很多次他不听。 季温禾笑道：“那他这次应该长记性了。” “等出来我说说他。” 小道，路不仅不好走，还会有坏心眼的人在小道等着，对你使坏。 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个货郎，在家中躲雨闲聊时提起过，他们到各个村里卖货，不会老走一条道。 尤其是小道，更要少走。 他就因常年走一条小道，被人拦住，抢了他不少货。 想喊人，可是小道偏僻，没人来帮他的忙，最后只能认栽。 从此之后，他没有在走过小道。 沈榕山坐在厨房门口理着野菜，见他出来，语气有些强硬：“元山，以后不要走小道，我之前和你说得你都忘了？” “知道了，大哥。” 沈元山端着盆，把洗澡水倒在院外。 瞧他盯着自己，一脸的不相信，连忙抬起手做发誓状。 “不走小道了，真的，我发誓，再也不走了。” 他今天摔倒，差点把面给撒了，长了记性。 “你记住就好，要是被人劫了货，被人打了，我可不会再去给你讨回公道。” 沈元山笑嘻嘻地点头，他才不相信他大哥真的不会管他呢。 饭桌上。 季温禾看向沈榕山：“明天你不去卖货，我们一起去山上砍树枝，多砍点，堆在院子中。” 靠近茅房那边可以堆放树枝，现在院中不种菜了，地方大，上面有棚子，也不用担心下雨淋湿。 “好，去南边的山头。” 家里的砍刀太钝了，什么时候要去镇上重新买一把。 “温禾，下次去集市买一把砍刀回来，旧的拿去换，能抵些钱。” 季温禾想起家里的砍刀，跟缺牙老太太似的。 “行啊，其它农具要不要买？等种地都要用上，咱家好多没有。” 钉耙，锄头等等。 沈榕山微微摇了摇头：“眼下不买，借兰婶家的，买下来要花费不少钱，过段时日。” “行，我听你的。” 铁做得，一整套下来，得花费一两多银子，说不定还不止那么多。 吃完饭，季温禾洗好澡，坐在床边擦拭着头发。 沈榕山进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柔声道：“明日我自己一个人上山，你月事是不是快来了。” 他记得是这两天。 “嗯，没事，你砍好，我抱回来。” 身体不像以前那般无力，一天三顿，胃也好了很多，而且她现在从不喝冷水。 “沈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做事快。” “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要是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 “好啊。”她曲起腿，托着腮，“荒地里的草过两天锄了。” 沈榕山想了想：“要不再过几日，下雨了去，草好拔。” 天气热，晒得土干，硬，草不好拔出来，根会断在里面。 第132章 秀才家小孙子 季温禾也想到了，等下雨后再去：“好。” 沈榕山望着身前的人，目光一片柔和：“温禾。” “嗯？” 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他的话。 过了许久，不见他回话，纳闷地睁开眼睛：“沈大哥，你叫我干嘛？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季温禾低笑出声：“你学我。” 她偶尔喜欢叫他的名字，一直叫，他一遍遍应着，也不嫌烦。 “嗯，学你。”沈榕山笑着回应，摸了一下头发，“好了，头发干了，躺下，我去关门。” 外面天色暗下来了。 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小声说着话。 “沈大哥，你说咱们能不能把铺子盖在荒地上？” “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 沈榕山回：“田地是田地，宅基地是宅基地，不一样。” “可是地买下来，不就是我们的吗？我们想种什么，做什么，不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吗？” 她记得前世，有人征收地，在上面盖厂房，盖房子。 也有很多私人买地，地买下来，自己可以做主用来做什么，在禁止农村盖房之前。 “温禾，官府有规定，田地只能用来种地，不能当宅基地用。” 季温禾追问：“那是不是也不能盖猪圈？” “能，只要不是人住，就不会被认为是宅基地。” 沈榕山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温禾，我知道你跟着我受苦了，你放心，不会等太久，我们就能在山下买宅基地，我不会让你们一直住在山洞里。”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进山打猎的事你别想了，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她宁愿在山洞里多住一段时间，也不想他去冒险。 “沈大哥，咱们的生意已经步上正轨，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 沈榕山好奇，望着面前模糊的面容：“什么事？” 季温禾笑嘻嘻地说道：“我和锦绣坊的杨老板谈了一笔生意，目前还不知道如何，等月中。” “你去进货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卖得好，咱们家里又会多一笔收入。” 如今的生意，虽然赚钱，但花得也不少。 这批货卖完，到头来算算，手里还是六两多的存款。 “不能现在告诉我？”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以前跟要好的小姐妹学了些图画。” 沈榕山想起她做得狸奴，问：“是和狸奴一样的布偶？” “聪明。”季温禾把玩着他的手指，“不止狸奴，还有很多不同样式的。” “做成大布偶，里面填充棉花，卖给富贵人家，肯定比我们在村里卖得好。” 她把和杨老板谈得条件，一一和他说了。 “所以等到了月中，我和你一起去镇上，看杨老板卖得如何，月底再去拿钱。” 说完打了个哈欠。 沈榕山松开她的手，拉好被子，轻轻拍了拍：“睡。” 他晓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心里有时候会担忧，她太好，等哪一天会离他而去。 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一触即离，下定决心，要让自己配得上她。 早起吃完饭，季温禾和沈榕山两人去南边的山头，他走在前头，到了山脚下，回头。 “温禾，你在这里等我，我砍好拖下来，你别跟着我去了。” “好，你去。” 早上大姨妈来了，一走动，跟自来水似得。 她找了一块被太阳晒热的石头坐下，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往村里望去，村里婶子们在院子中晾晒衣服，坐在阴凉树下话家常。 瞥见一个小男孩从沈平家屋后走出来，是何玉香家的，不知是老几，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小男孩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稚气地叫了一声：“嫂子。” 季温禾笑着回应：“哎，你是何婶家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沈怀仁。” “最小的？” 他点头：“嗯，我大哥叫沈景竹，二哥叫沈川柏，我有两个哥哥。” 说起两个哥哥的时候，他笑得特别开心，看来哥哥们对他很好。 “那你来山脚下干嘛，不在家里读书识字啊？” 沈怀仁一点不怕她，走到她身边不远处坐下：“功课做完了，爷爷准许我出来玩会。” 季温禾学着他的样子托腮：“那你两个哥哥呢，他们怎么不和你一起出来玩。” “大哥和二哥还在看书呢，让我自己出来玩。” 他们的功课多，不像他，功课少。 “一个人有啥好玩的，找村里的玩伴，村里和你年岁差不多的，不有好几个。” 沈怀仁摇了摇头：“吵架了，不去找他们玩。” 季温禾笑了一下，小孩子吵架，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别一个人去山上玩，里面有猛兽，会咬人。” “我不去山上，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我的。” 这时，沈榕山拖着树枝下山。 沈怀仁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乖巧地叫了一声：“榕山大哥。”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季温禾，“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在上去砍。” “好。” 等他走后，沈怀仁绷直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还松了一口气。 季温禾在旁边憋笑：“他那么让你害怕啊。” “爷爷说榕山大哥在战场杀过人，戾气重，让我们不要惹榕山大哥生气。” 他怕，怕他不高兴，对自己动手。 她看着村里的方向，轻声道：“看人呢，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看得凶狠，其实内心很温柔。” “而有些人看着很温和，其实内心很阴暗，做起事来毫不手软。” “嗯，我晓得，爷爷也说过，看人不能看表面的。”沈怀仁歪头看着她，“嫂子，那你榕山大哥到我家借书。” 季温禾点头：“嗯，怎么了？你们想要回去了吗？那我现在” “不不不。”他连忙摇头，“我不是要书，是爷爷说好奇你是跟谁学识字的。” 他爷爷还说，农家人，极少会让女娃去读书识字。 她刚来村里时，一手的老茧，只有常年做惯农活，手心才会留下，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上过学堂的人。 第133章 白云山的人 所以他好奇。 “嫂子，你是和谁学得识字啊？” 季温禾望过去，笑着问：“那么好奇啊。” 沈怀仁点头又摇头：“因为奶奶和爷爷会说起，我才好奇的。” 他知道了，回去就可以告诉他们了。 “我是和隔壁村的小姐妹学得，她家人送她去学堂，我们玩得好，我让她教我的。” “哦。” 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沈榕山再次拖着树枝下来，看到一大一小，托腮发呆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将来。 梦里曾经梦到过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季温禾感觉被人盯着，急忙回头看去，见是他，扬起眉眼：“沈大哥，看什么那么入迷。” 沈榕山低下头，脸上染上可疑的红晕：“没、没什么，你在山下等我。” 瞧他逃也似的离开，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怀仁不明所以，纳闷地问：“嫂子，你笑什么呢？” 季温禾摇摇头：“没什么，小孩子别打听太多。” 他撇着嘴：“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快十岁了。” “是是是，你快十岁了，是小大人了。” 望着她敷衍的样子，气呼呼地站起身：“哼，我回家去了，不和你说话了。” “哎，别走啊。” 他一走，就剩她一个人了，待着怪无聊的。 季温禾撑着膝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转身往山上走去。 沈榕山砍下树枝，一扭头，看到她上来，急忙迎上去：“怎么不在下面待着。” 她抓住他的手，借力爬上坡：“一个人无聊，我在边上转转，你砍你的。” 松开他的手，往边上走去。 “那你小心点，别去上面。” “知道啦。” 季温禾转悠了一圈，看到几株节节草。 小时候玩过，拔一节，在一插，眉毛就夹住了，特别好玩。 “沈大哥，你看，节节草。” 沈榕山回头看去：“问荆草，农家人叫节节草，我们小时候找过很多，拿去镇上的药铺卖，木匠也常用到。” “木匠？木匠用来做什么？” 她只知道晒干能泡茶喝，明目的，还清热。 “木匠用来打磨表面的毛刺，采回去晒干，等用的时候用水泡泡，他们叫锉草。” “哦~，原来还能这样用呢。” 季温禾把剩下的节节草全部摘了下来，拿回去晒干，泡茶喝。 “沈大哥，咱们找节节草拿去镇上卖，行不？” 沈榕山用衣袖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行是行，辛苦一天，卖不了几文钱。” “镇上收药材压价太低，还会故意说你采得药材不好，少给几文。” “而且你想到采去卖，别人也想到了，外面的节节草估摸着早就被人采光了。” “好。” 说得也是，周围村子那么多人呢。 她又起得晚，太阳不出来不起床。 季温禾找了许多，拿回去放在太阳底下晒。 这日。 沈榕山起了个大早，去赵家村借来驴车，放在兰秋华家门口。 她们两人跟着一起去集市，送点吃食给沈二牛和沈安国。 本来要月中去集市的，因为季温禾来了姨妈，走动间怕弄脏衣裙，才等到今天。 算算日子，今天二十一号了。 季温禾换上新衣服，和沈榕山一起，两人到兰秋华家门口集合。 沈文山留在家里，荒地里的草还有一块没锄完。 货还剩下不到一百斤，沈元山背着箩筐去卖完。 “兰婶，你们拿那么多东西呢。” 沈素雅背着一个箩筐，里面装得满满一下。 “嫂子，娘说多送几件衣服，省得爹和大哥来回跑，还做了好多野菜饼。” 沈榕山将车头调转，招呼了一声：“上车。” “你们知道沈大叔他们住在哪里吗？”季温禾边说边到车边坐下，“一会儿要去锦绣坊。” 兰秋华点头：“去，小雅的络子打好了，正巧我拿得荷包也绣完了。” “上次她爹回来告诉了我们住处。”说罢看向沈榕山，“榕山啊，婶子得麻烦你件事。” “兰婶，您说。” “他那住处大多是男子，小雅不能跟着我去，我想让着跟着温禾先去锦绣坊。” “在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我一个人去那地方，心里有点害怕。” 虽说她年纪大了，又是乡下妇人，没人看得上，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 季温禾明白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对，沈大哥，你陪着兰婶去，她一个人去危险。” 变态多得很，他们真要做什么，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还是动物。 沈榕山应道：“好，我先送她们去锦绣坊，再去铺子里和老板说一声，在陪您去找沈大叔。” 兰秋华笑呵呵地点头：“哎，成。” 出了村子往镇上去，走过张家村不久，前面一个男子回头，瞧着面熟。 季温禾点了点沈榕山的背：“你看前面的那人，好像是前段时日，来家里找你去白云山帮忙打狼的其中一个男子。” “是不是白云山的，还是我看错了。” 他仔细看了看：“没有，是当时几个人中的一个，他叫刘大力。” 前面的人看到了他们，停住脚步，笑呵呵地打招呼：“榕山，能捎我们一程不，给钱。” “上来，坐后面。” “哎。” 几个小伙子礼貌地点头。 一坐上车，兰秋华偏头打量了几人，问道：“都成家了？” “没呢。”刘大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婶子，你给我们相看相看。” “成啊，不过婶子得问清楚你们家的情况，我好跟女方家里说呀。” “哎，要得。”随即他脸上露出苦笑，“我就不麻烦婶子给相看了，您给他们相看。” 兰秋华不解：“为啥？” 季温禾和沈素雅看过去。 刘大力低下头，没有说话。 坐他旁边的男子轻轻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接过话：“是这样的婶子，大力他” 犹豫了一下，见他没有阻拦自己，才开口说道：“大力娘难产生下他，不满一月，叔上山打猎，出了事，人没了。” “他有个小叔叔，在外赌钱，欠钱不还，还卖妻女，最后被人给打死了。” 第134章 出主意 “后来村里人传他克亲，周边的村里不敢把姑娘嫁给他，一直一个人到现在。” “可怜了孩子。”兰秋华拍了拍他的手臂，心疼道，“别听别人瞎传的话，婶子会给你留意的。” 刘大力勉强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到了镇上，沈榕山送她和沈素雅去了锦绣坊。 季温禾拎着篮子，两人进去时，杨韵不在，只有两个店伙计。 他们都认识她，其中一个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二位稍等，我们老板在后院，我这就去请。” 她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铺子里重新布置了一番，右侧腾了出来，木架上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狸奴布偶，有大有小。 沈素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臂走到右侧，随即脸上的笑容又消失，靠近她小声开口。 “嫂子，瞧见没，你做得狸奴已经被人家仿了去。” 虽然她觉得这些布偶很好看，可这些想法是嫂子想出来的。 转念一想，他们也没办法让人不仿她的样式。 望着她脸色并没有露出生气，以为她在忍着，立即宽慰她：“嫂子别生气，咱们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我没生气。”季温禾笑道，“你也别生气，这样式是我卖给老板了。” “啊？” “嗯，样式卖给了老板，老板会给我钱的，所以咱们都不要生气。” 就在这时，杨韵从后院出来，脸上带着愁容，见到她们后，换上了笑脸：“二位姑娘来了。” 她们之前说过，在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要表现的熟络。 “是啊，杨老板，络子打好了，您瞧瞧。” “还有我的杨老板。”沈素雅把篮子放在柜面上，眼神离不开旁边的布偶。 杨韵看了络子后，数好工钱递给她们，对季温禾说道：“姑娘，你上次说要买麻线的，我带你进去挑。” 买麻线是假，有话说是真。 “麻烦杨老板了。”她转头看着沈素雅：“小雅，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哎，嫂子去，不着急，你慢慢挑。” 两人来到小屋内，压低声音说话。 “杨老板，布偶卖得如何？” 杨韵点头：“一开始卖得是不错，就是这两天好多铺子跟着仿了出来，不过也都在意料之中。” “我和来买布偶的人说了，按照你教得，节日限定等等，倒是有很多姑娘们认准我的铺子，还让她们小姐妹来。” “那您怎么还一脸忧愁。” 出来时瞧见了。 “唉，布偶被人仿了去，我倒是不愁，就是有人花高价钱来挖我的绣娘。”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们本就是为了赚钱，转身去跟着给钱最高的铺子，我们也不能说人家什么。” “可是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在我这绣了一半，转头去了别人家，得亏我没把另外的样式告诉她们，要不然我亏得更大。” 说完，杨韵又叹了一口气。 季温禾摸着下巴：“是很麻烦，如果我是杨老板你，答应的好好的，中途去跟了别人，不管什么原因，这样的人我以后不会再用。” “我没了办法，重新招了绣娘，耽误了几天时日，少卖了不少布偶，反而人家的生意好了起来。” 看着对面低头思考的人，试探地问道。 “温禾，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绣娘再被人家挖走。” “多加工钱这招不行，我比不上人家的大铺子，你给我出出主意。” 她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签契约呢？” 杨韵摇头：“没有签契约的，绣娘不只是接了我一家的活，她们可能还会接别人家的，签了契约就只能给一家干。” “也没有绣娘愿意，那等于是签了卖身契，要是铺子里没活了，她们又不能去别人家接活，家里老小哪能愿意等。” “杨老板，工钱稍微往上抬一点，在契约书上写上，若是铺子里没活计，不能保证她们每个月拿到多少钱，她们可以主动提出离开。” 季温禾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 “签了契约，中途因为别人家出了高价而想离开的，要三倍赔偿你的损失费。” 杨韵皱起眉：“可她们要是联起手来，说我契约书上的承诺没有做到，我怕是也吃不消。” “杨老板，我让你布偶做好给县令的妻女送去，你送了没？” “送了，县令还有好几个姨娘，全部送了，加上孩子，送出去近三十个呢，心疼死我了。” ……那还挺多的。 “送给县令家的，我可是都用好料子好针线，她们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我也说了，下次有新的样式出来，再给她们送去。” 季温禾点了点头：“那杨老板有办法让她们其中一个，随便是谁到你铺子里来吗？” 杨韵皱眉：“能是能，有个姨娘倒是来过我铺子里几趟，问我什么时候出新的样式，她倒挺喜欢的。” “如此，杨老板可以把绣娘聚集在你家后院，借口带着姨娘参观绣娘们怎么绣得，你随便找个借口。” “只要能把她带到绣娘们面前转一圈，并让她们知道她是县令宠爱的姨娘，让她们知道你们很熟络。” “等送走姨娘后，你再和绣娘们无意地说，认识县令的夫人，说她们喜欢你铺子里的布偶，你们交情不错等等。” “总之只有一个目的，让她们知道你和县令夫人关系不浅，并且有事可以请她们帮忙，她们会一口答应。” 杨韵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季温禾笑道：“杨老板被招绣娘的事烦住了，才没想到利用这层关系。” “你就别奉承我了。”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眼底露出欣赏，“姑娘是个能做大生意的，真的不愿意来咱们镇上。” “不是我瞎说，以你的能耐，将来没准能去大京都，何必窝在咱们这个小山村里。” 她做生意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些人心里想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一眼便能瞧出来。 眼前的人，绝对不是面上瞧着那么简单，是个做生意的料。 第135章 挑水夫 “杨老板，我没有大本事，很多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不算我自己的想法，做生意更不行。” “谁不想去大京都过好日子呢，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去了。” “现在这样也好，安安稳稳的，一天天那些个糟心事，我应付不过来，杨老板应当深有体会。” “是啊，我是深有体会，安安稳稳，能吃饱喝足，没什么不好。” 季温禾赞同。 “好了，我以后不提这事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再说给我听听。” “杨老板，你找人定制一张卡，大概手掌心大小，背后写上数字，店铺名字，包括你的名字。” “这张卡只能在你们铺子里用，有此卡在铺子里买东西，可以打八折或者九折。” “布偶的价钱下次往上抬一点，每只布偶的价钱不同，他们不会瞧出什么。” “买东西要出示这张卡，后面就和我之前和你说得一样操作。” 杨韵沉默了一会儿：“等等等等，你和我详细说说。” 季温禾点头。 …… “如此，杨老板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越看眼前的人她越是喜欢，这个宝怎么就让她捡到了呢？可得好好抓在手里，不能让人家撬走了。 “对了，杨老板，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要是不同意没关系，直接说，我不会生气的。” “成，你说说看。” “我想把我做得布偶寄放在铺子里售卖。” 锦绣坊每日出入很多人，大布偶她们买不起，那她做得小的呢，总有人会买，省得他们走街串巷地叫卖。 杨韵思索了一顺：“可是我铺子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为了把右侧的地方腾出来，收了好多绣品回去。” “左侧地方有限，不能再把绣品收回去了，我还要靠它们吃饭呢。” 她没有拒绝她的意思，是铺子里真的没有多余地方了。 “不用给我腾出架子，留一个小地方就行，或者摆放在门口，我自己做一个挂架，把布偶挂在上面。” 等回去后，让沈榕山做一个，不过得去木匠家借工具。 “当然了，我不会白占用你的地方，每……” 杨韵打断她的话，笑着摆了一下手：“不收钱，卖了钱我一文不少的给你，以后你要是有好的点子，多跟我说说。” “还有铺子里的碎布头，我以后也不收钱，你直接拿去便是。” 季温禾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不再拒绝：“好，多谢杨老板，月底我再来一趟。” “成。” 两人来到前铺，沈素雅站在门边不远处，打量着街道。 “小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嫂子，我不着急，对了，你买麻线了吗？” “我想了想，还是不买了，手绳现在不咋好卖，家里的还没用完，先紧着家里的用。” 季温禾拎着篮子，和杨韵打了声招呼，两人站在锦绣坊门口，等了一会儿，兰秋华找了过来。 “哎呦，累死我了，我一路跑着过来的，怕你们久等。” “兰婶先歇会儿，陈大哥还有一会儿呢。” “娘，爹和大哥什么时候回家？” 她喘着粗气回：“等插秧了，镇上活计不好找，你爹和你大哥不在一个地方。” 住倒是在一起，她也没见到人，只问了他们。 “我把东西交给了住在一起认识的人，晚上拿给他们。” 季温禾疑惑地看着她：“兰婶，怎么了，瞧您一直皱着眉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咱们去肉市，边走边说。” 兰秋华走在她身边。 “安国和沈良两人去做了挑水夫，工钱低不说，还是最累人的活计。” “挑水夫？”还有这种职业呢。 “兰婶，我以前没来过镇上，不知道还有挑水夫的活计，难道他们家里都没有水井吗？” “有的人家有，有的人家没有，水井不好打，听说有人家挖了几十米深也挖不到水。” 季温禾追问：“那安国他们去哪里挑水，城外？” “对。”兰秋华点头，“在哪里打水我没细问，只听说很远，从早上一直挑到晚上，主家还不给饭吃。” 这家挑完了，再去另一家，有主家家里水缸多的，两天才能挑完。 “那为什么不去有水井的人家挑水呢，给点钱，总比去城外挑麻烦，而且还方便。” 地下水比河水干净。 沈素雅走在她身后，接过话：“天天去人家挑，人家也烦得慌，人家自己花钱打得水井，不会让你日日去他们家挑水。” “两家相处的好，要得价钱就低，相处的不好，要价钱就高，细算下来，找挑水夫更划算。”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我还以为镇上每家每户都有水井呢。” 挑水夫虽然苦了些，但也给找不到活计的人提供了一份工作。 兰秋华无奈道：“没有，一些茶楼，商行也没井，都是要挑水夫从城外挑水送去。” “苦累不说，那一个桶能装近一百斤的水，主家要是有个独轮车还好，省点力，没有独轮车的，累个半死。” 说罢，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找不到好活计，又不能在家里待着，累就累点，就是看得人心疼。” 沈素雅上前挽住季温禾的手臂：“还不如倒夜香呢，人家有个车子推着，就是味道难闻了点。” 她道：“倒夜香工钱不是更低，但凡有点能力，能吃得了苦的，都不愿意去倒夜香。” “是啊，我听爹说过，倒夜香只能够自己一个人吃饱，没准自己都吃不饱。” “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去倒夜香，好好的小伙子不会去干这行，要是没成亲，说出去让人姑娘家知晓了，会遭嫌弃的。” 别说别人了，就是她也嫌弃。 “反正我将来不愿找个倒夜香的，不仅赚不到钱，还弄得身上一股臭味。” “听人说时日长了，那味道在身上去不掉，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兰秋华扫了她一眼：“不是娘瞧不起人家，好好的小伙去干这行，不是头里面有问题，就是身体上有问题。” “你最好别相看上这样的人，我和你爹不会同意的。” 第136章 朱大年送野鸡 季温禾笑着接过话：“她不会的，相看之前，让月娘打听清楚，小雅是个好姑娘，能找到条件好的人家。” “我不求她嫁得富家有多大富大贵，两个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再多的不求。” 嫁个有钱人家，以她的性子，婆婆好相处还好，不好相处的，还不被欺负死。 “好了娘，我们不说这个了，买点肉回去，家里的油吃完了。” 兰秋华转头看向季温禾：“温禾，榕山让我们去他常买肉的那家铺子。” “他和老板说了，家中有个娘子，报上他的名字，老板就会按进货价卖给我们。” “成，找找看，在哪个位置。” 她的方向感不好，分不清东西南北。 只有在太阳东升和西落的时候才能分得清。 出村时，沈榕山告诉了她们熊耀光的猪肉摊位置。 沈素雅指着前方左侧的一个摊子：“娘，嫂子，你们看是不是那个人，他和榕山大哥说得很像。” 季温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应该就是他了，我们过去问问。” 两人点头，跟在她身后。 来到猪肉摊前，礼貌地开口询问：“您好，请问您是熊耀光吗？” “是，是我，你们找我？” “对，我、我是沈榕山的媳妇。” 她有些紧张。 “你是叫季……季……什么来着？我这人记性不大好。” “季温禾。”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听他提过一嘴，他怎么没来？” “他进货去了。” 熊耀光笑着看着案板上的肉：“买回去自己吃，还是来我家进货的。” “打算买点回去自己吃，您也知道，农家人难得吃一回肉，下次进货，估摸着得农忙时才能来” “嗯，我晓得，看看要什么肉，我按进价卖给你。” 起初沈榕山来找他时就已经说了，不会经常来进猪肉回去卖，农家人的情况他也清楚。 季温禾指着一块没有一丁点肥肉的：“半斤瘦肉，半斤肥肉，然后再切半斤肥肉，这是给别人带的。” 其实是她旁边的兰婶家。 “得嘞。” 摊子上用得秤是天平秤，比用木杆子秤方便。 肉块往上一扔，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小娘子看好了。” 兰秋华称赞道：“我们相信你，你这手都练出来了，一刀下去准准的。” 熊耀光乐呵一笑：“可不吗，要不是怕别人不相信，我都不愿意带着秤来。” 他们这边的肉摊上，哪个手都准。 “厉害。” 季温禾数了铜板递给他。 “老板，我们先走了，多谢你，下次再来。” “得嘞，慢走。” 他回了一句，继续招呼别的生意。 “兰婶，你们有什么要买得吗？” “没有，给她爹和她哥送点吃食和衣物，络子跟荷包也都交给锦绣坊了，其它没啥事了。” 兰秋华转头看着沈素雅。 “你给我拿荷包回来没？” “拿了呀，在篮子里呢。”她抬了一下手中的篮子，“还是你以前绣得样式。” “那我们要不去米铺找沈大哥，我也没什么要买得了。” 两人齐齐点头。 “成。” 去往周家米铺，远远就看到他们的货已经装完，沈榕山正要驾着驴车去锦绣坊找她们。 “沈大哥，我们来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不在锦绣坊等我，肉买回来了吗？” “买了，货都装好了。” “嗯，装好了，我们回村。” “好。”沈素雅开心地跳着坐上去。 季温禾坐在他身边，等出了镇子，才扭头望着车上的货。 还是和上次进了一样的货，他们跑得村子也越来越远。 如今白云山也在他们的卖货范围内，那周边也有不少村子，人还挺多。 “这一趟回去，得卖半个多月。”兰秋华问道，“温禾，手绳不卖了吗？” “没拿到村里卖，前段时间元山和文山带出去，一个没卖掉。” 等架子做好，一起挂在铺子里售卖，卖完就不做了。 “你要是还想卖手绳，等过两年日子好了，手里有了余钱，那时候买得人就会多了。” “到时再看。”眼下顾着布偶的生意。 “对了兰婶。”季温禾看向身后的人，“回去我剪别的样式给你，每一种都做二十个。” “行，你回去把样式剪好给我。” 她一共给了杨运五个样式，把这五个样式都做出来，月底带到铺子里。 等他们新的样式出来之后，再挂到架子上售卖。 两人之前商量了下，不用等到半个月，五天之后，杨韵在吩咐店伙计，把她做好的布偶拿到门口售卖。 反正都会被人仿了去，不如让她这个合伙人赚。 车上装满了货物，一路上没有在带人。 路边看到野菜，便下车去挖。 到村口时，碰到了朱大年。 “师父。” “大年叔。” “哎，早起我去山里了，大黑和二黑抓到两只野鸡，还有两只野兔，给你们家里送去了一只野鸡。” “在院中的树枝下面，我挡住了，你们回去仔细找找。” 他给里正送去了一只野兔，剩下的留着自己和两条大黑狗吃。 沈榕山跳下车，牵着驴绳：“师父，晚上在我家吃。” 朱大年笑着摆手：“不了不了，大黑和二黑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你们快回去，我走了。” 不给他们留人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 “你这师父啊，对你可是真的好，一打到猎物，就想着给你们家。” 兰秋华走到沈榕山身边，慢悠悠地往村里走。 “榕山啊，你师父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娶妻生子，将来指望着你养老送终了。” “嗯，我晓得，师父他教会了我打猎的本领，也在我离家时，照顾着弟弟们，还有兰婶，我都记着。” 他们的恩情，他会还。 沈素雅和季温禾挽着手臂走在后面。 菜地里王二凤见到他们回来，笑呵呵地迎上去：“呦，这又去进货了啊。” 兰秋华接过话：“没货了自是要去进货，二凤啊，你天天到地里瞧，有啥好看的。” “今年秧苗长得不错，喜人，每天不来看一眼，我心里不得劲，巴不得明天就能插秧。” 第137章 一条蛇 她笑得开心，扭头望向她家的地。 “你家的秧苗不差，咱们村都还行，菜苗长得也好。” “施了肥的，家里几年的肥都浇地里了，能长得不好吗。” 兰秋华对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去。 王二凤从低头上去，来到中间的泥土路上：“你和小雅去镇上看你家男人和她哥了，找得啥活计。” “当家的给人起房子，安国和沈良一起给人家挑水，去了没见到人。” “挑水夫是个苦力活，安国和沈良俩孩子得吃不少苦，苗姐姐怕是不晓得，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 家里就他一个宝贝儿子，好在沈良清楚家里的难处，苗招弟又不惯着他。 兰秋华点头，有些苦恼：“你说要不要和她说，她给了我东西捎带送去了。” “我看你还是说，镇上活计不好找，挑水夫虽然累，只要能赚到钱就成。” “嗯，一会儿去她家瞧瞧，二凤，你慢慢转悠，我回家去了。” “哎。”王二凤应了一声。 季温禾回家叫了沈元山两兄弟，让他们来帮忙卸货。 “对了，大年叔来过了，你们当时不在家吗？” 沈文山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没看见，我们去东边山上挖野菜了，大年叔什么时候走得？” 他们前脚回到家，后脚就听她在山脚下叫他们，并没有看到朱大年。 “那可能你们恰好错过了，我们进村时看到的，他送了一只野鸡来，在院中的树枝下，等下你们回去找找。” “知道了嫂子。” 见他们在卸货，季温禾来到荒地边，望着里面的小动物在荒草地里乱窜。 “咯咯咯” 她一唤，小鸡全部跑了过来，小鸭子和小鹅在水坑里，只是转过头，只有看到吃得，它们才会跑过来。 这些小鸡亲人的很，有几只胆大的，啄着她的手指。 逗了它们一会，起身去兰秋华家，他们差不多卸完货了。 “温禾。”沈榕山从院中出来，“我去把驴车还回去，你和元山他们先回家。” “好，你去。” 季温禾拎着她的篮子，和兰秋华，沈素雅打了声招呼，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沈元山开口：“嫂子，家里不是有腌得肉吗。” “家里肉是咸的，咸肉偶尔吃，新鲜的肉吃着最好。” 要不是没有冰箱，肉不能冻着，她不想吃腌肉，前世就不太喜欢吃腌得东西。 不过冻肉冻时间长也不好，反正要吃新鲜的，得去镇上现买。 望着自家的山洞，季温禾想等冬天试试，制作冰块在山洞里，不晓得能不能保存到夏天使用。 “元山，你去把野鸡处理了，肥肉卤油，瘦肉后天再烧。” 放在山洞里，一两天内不会坏。 “好，那我去了。” 他从树枝下找出野鸡，端着盆，去小河边处理。 沈文山切好肥肉：“嫂子，我烧火，你来卤油。” “好。” 季温禾以前不会卤油，后来和他们学会了。 “对了嫂子，野鸡肉做好，要不要送半碗给兰婶家？” “送，我们家的货放在兰婶家，给她们家添了不少麻烦。” “一直放在她们家不是事，农忙时沈大叔和安国回来，她家里没地方放。” 沈文山觉得也是，不能老是麻烦人家：“嫂子，以后我们自己挑上来，累就累些。” “成，回来和你哥说。” “说什么？”沈榕山走进院中，只听到最后一句话。 “大哥，你回来了。” 他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那行，以后我们自己挑上来，温禾，我来卤油。” 季温禾把勺子递给他：“沈大哥，吃饭了叫我，我去剪布料，给兰婶送去。” 沈榕山叫住她，拿出荷包：“剩的钱。” 她接过，进屋放到了枕头下，又去找了好些个大小合适的布头，拎着篮子去了兰秋华家。 她们正在家卤油。 “兰婶，我来了。” “哎，快进来。”瞧见篮子里的碎布头，明白她的来意，笑道，“剪刀在小雅屋里，你去拿去。” 季温禾应了声，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这次不做狸奴了，一会儿我告诉您怎么绣眼睛。” “成，你怎么说，我怎么绣。” 沈素雅坐在灶台后面烧火，歪着头看向门口剪布料的人：“嫂子。” “嗯？怎么了。”她问。 “嫂子，你家在年底能买宅基地吗？” 季温禾抬头看她一眼：“也许能，也许不能，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用到钱的地方，手里的钱一下子花了出去，哪还有钱买宅基地。” “计划再好，赶不上变化，期望太大，失望越大，我们也不着急，慢慢来，地基会买，房子也是要盖得。” 兰秋华附和道：“是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忽然，季温禾大叫了一声，剪刀和簸箕被掀翻在地上，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兰、兰婶，蛇，有蛇、蛇！！！” 她忽然的一叫，吓得两人一跳。 “蛇呢，哪有蛇，哪有蛇？” 沈素雅害怕蛇，跳着站起身，不停在周围打量哪里有蛇。 “兰婶，那，在那呢，她跑屋里去了。” 一听到她的叫声，那条蛇飞快地游进了主卧房。 兰秋华出来，只看到一条蛇尾巴：“别怕。” 沈素雅带着哭腔爬出来，紧紧抱着季温禾的手臂：“嫂子，蛇呢，跑哪去了。” “屋、屋里。” 她最害怕的就是蛇了，连图片都不敢搜来看得那种。 “娘，娘，它跑你屋里去了，跑进去了。” 兰秋华走到卧房门口，视线在里面四处看，声音很轻柔，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看看就走啊，孩子们害怕，别吓着她们。” “家里穷，没啥好东西，门晚上我不关，你从哪来回哪去，别吓着人啊。” 说罢，淡定地回到厨房，继续卤油。 季温禾看得一脸懵：“兰、兰婶，就、这样就行了？” “那条蛇是黑红色的，不知道有没有毒，万一被咬了，那” 沈素雅直点头：“是啊娘，家里进了蛇，晚上你睡哪。” 第138章 吓着了 “晚上我和你睡，明天把屋内收拾一下。” “那、那它晚上要是去我们屋里呢？” 兰秋华依旧淡定：“别怕，那蛇没毒，你和它好好说，别去看，一会儿它就走了。” 季温禾？？？ 还能这样？？ 长见识了。 “兰婶，黑红相间的是什么蛇？” “我们叫红斑蛇，郎中叫火赤蛇，有人说没毒，有人说有毒，村人有人被咬过，没死。” “很少见，估摸着是走错地方了，家里进蛇不能打，不能吓。” “方才它吓着你了，你也吓着它了，才躲了起来，很多蛇你不去害它，它不会咬你的。” 住在山上，见到蛇不算稀奇事。 季温禾心有余悸地点头，方才她感觉背后发寒，一扭头看到它在墙边蹲着不动，吓得她双腿都软了。 兰秋华接着说道：“小雅三岁的时候，家里箱子进过一条蛇。”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箱子没有洞，一直盖着，上面又压着东西，里面放着夏天的衣服。” “过了冬天后，我打开箱子拿夏天的衣服出来晒，突然在箱子底下发现一条盘起来的蛇，吓得我魂都没了。” 一想到整个冬天和条蛇住在一个屋里，还是一张床上，箱子就在床尾，浑身汗毛霎时竖了起来。 “我和小雅他爹，和它说了几句，那蛇不晓得什么时候走得，总之你们看到了蛇不要打，离得远远的。” 沈素雅站在院子中，目光紧紧盯着卧房门口：“娘，我还是害怕。” “你赶紧进来烧火，你盯着看，它哪敢走。” “哦，知道啦。”她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 季温禾收回视线，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将小板凳搬进厨房：“嫂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 不行，她坐不下去。 一想到那蛇可能想朝着她这边来，整个人汗毛直竖，腿又开始发软了。 兰秋华知道她被吓着了，安慰道：“别怕，你快回家去，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忘了。” “哎，兰婶，小雅，我回去了。” 沈素雅点头：“嫂子慢走。” 季温禾小跑着回了家，把在兰秋华家碰到蛇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 沈榕山看出她害怕，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拉着她进屋。 “沈大哥，山洞里会不会有蛇，我真的怕蛇。” “别怕，山洞里没有蛇。” 他回来没碰到过，一会儿要和沈元山他们俩说说，不能说出来吓到她。 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别怕，蛇不会到人类的地盘，估摸着是迷路了，看到绕着走，别去打。” “嗯。”季温禾趴在他的怀中，“兰婶也说了，不能打，说些好听的话，它会自己走。” “对，我们这里有这个说法，谁家看到蛇，都是这样做得，它们不会主动伤人。” 她点了点头，渐渐镇定了下来。 过了许久，从他怀中退出：“对了，鸡肉烧好送半碗给兰婶家。” “嗯，文山和我说了，烧好我送去。” 看看那条蛇还在不在。 天色擦黑，沈榕山回来了。 季温禾一直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回来，急忙迎上去：“沈大哥，怎么样？” “那蛇不在了，应当走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在屋里。” 箱子，柜子，全部翻了一遍，没瞧见蛇的踪影。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去洗漱。” 沈榕山点头：“好，你先回屋。” 夜深了，外面起了风。 将门关好，用木头抵住。 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温禾，睡了没？” 季温禾转头往外侧看去：“没，我听外面起风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像是要下雨。”他脱下外衣，“明天下雨，我去把荒地的草拔了。” 篱笆已经架好了。 “好，随你，明天我去兰婶家，样式还没剪好。” 下雨天在家，沈元山两兄弟帮着她打络子。 季温禾往他身边靠了靠，沈榕山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你说得架子，等明日看，不下雨我去砍树枝回来。” “你在画个图样，详细和我说说，我去木匠家找叔帮忙。” “好，明天画给你看，不是很难。” “嗯，睡。” 季温禾扬了扬唇，侧身面对他，闭上了眼睛：“嗯，晚安。” 夜里，外面下起了雨。 清早，雨停了一阵，天空依旧黑压压一片。 “元山，今天你们别去卖货了，我看还有雨。” 两双胞胎正坐在门边打络子。 沈文山手速很快，视线望着院子外：“不去了，肯定还会下雨的。” 话音刚落，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沈榕山披着蓑衣去菜地里了。 季温禾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身边，拿出红绳：“还有一个多月，地里能插秧了。” “咱家的水田地就七分，半天时日能插完？” “能。”沈元山回道，“要不了半天时日，我们三个人呢，不过秧苗插完，要去帮别人家。” 农家人，谁家先插完秧苗，再去别人家帮忙。 不帮也行，只是以前人家帮了你，你不去，怕人家心里不高兴。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行啊，先帮兰婶家。” 想了想，又说道：“我和你大哥去帮忙，你们卖货，农忙生意好做，买肉的人多。” “好，我们听嫂子的。”沈文山应下。 小雨下下停停，一直到晌午，天空一点没有放晴的迹象。 季温禾从碗里拿了一块油渣，没有刚炸出来的好吃，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正蹲在地上剁野菜的背影。 走到他旁边蹲下，把吃了一半的猪油渣递到他嘴边，他看都没看，张嘴吃了进去。 “沈大哥，我记得猪身上有一个部位，像花一样，也有点像裙摆的边，就像这样。” 她把裙摆拢起来，弄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猪身上的，小时候见家里人卤过，我还挺喜欢吃这个部位的，就是忘了怎么叫。” “对了，有点像公鸡头上的冠子。” 沈榕山看过去，明白她说得是哪个部位：“我们农家人叫鸡冠油，镇上一些人叫花脂。” 第139章 官差问话 听他一说，季温禾立刻想起来了：“对对对，我们那也叫鸡冠油，我喜欢吃这个部分，卤过油之后特别的脆，香，比其它部位要好吃。” “下次我们买点回来。”沈榕山宠溺地看着她，“猪油养人，你喜欢，以后家里油吃完了，鸡冠油也都买点回来。” 她托腮回笑着：“好啊。” 余光瞥见有人披着蓑衣上来，定睛看去：“沈大哥，好像是平叔来了。” 他带着斗笠低着头，只能看到下巴，身形很像沈平。 沈榕山停住手，转头看去：“是平叔。” 等人走近后，他问：“平叔，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平很少来他们家，买面也是去兰婶家。 季温禾搬出一条小板凳：“平叔，您坐。” “哎。”他脱下蓑衣，放在一旁的树堆上，“榕山，沈虎彪出事了。” 边上的四人齐齐抬头望着他。 沈元山开口询问：“出啥事了？” 见他脸色很沉重，似乎这次犯得事不简单。 沈榕山和季温禾想到了贩私盐的事，难道是败露了？ 果然，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听说沈虎彪在外面贩私盐，才突然变得那么有钱的。” “贩私盐？”沈文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贩私盐可是重罪，会杀头的，他怎么敢的？” 沈平摇了摇头：“谁晓得他怎么想的，明知道是杀头的死罪，还敢跟着那群人去，简直不想活命了。” 沈榕山皱起眉头，和季温禾对视了一眼，问道：“平叔，你们怎么知道他贩卖私盐的？” 这件事他们两人谁都没说，沈大冬更不可能和里正说，一旦让里正知道了，他们会被赶出村子。 “我刚从里正家回来，他那孙女婿来家中传话，官府已经令人缉拿，他也是其中一个。” “似乎是他们中一个人说得，是个烂赌鬼，在镇上把赚来的钱全部输掉了，又不知怎么被人家套出话来，晓得他去贩卖私盐，才突然变得有钱。” 找谁不好，偏偏找个烂赌鬼，他们是真不怕被他捅篓子。 季温禾开口：“平叔，冬叔知道这件事吗？” “他估摸着还不知道呢，里正让我和村里人说道，免得让他爹通风报信，人跑了。” ……那你还来告诉我们。 他心里也是藏不住话的人。 沈平抬头望着四人：“你们可别说出去，我来告诉你们也是想让你们高兴高兴，毕竟你们之间有仇呢。” 四人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他才告辞离开。 “这几天都没看到他进村，是不是早就听到消息逃跑了？” 沈元山觉得他一定跑掉了，要么就是躲在谁的家里。 沈榕山喂了小鸡，舀水洗手，叮嘱两人：“你们别去村子里瞎说，就当不知道。” “知道了，大哥。” 他们又不傻。 …… 第二日吃了晌午饭，雨停了一会儿，季温禾在院中教沈榕山打络子。 “嫂子，榕山大哥。” 沈素雅小心翼翼地从台阶走上来，站在不远处冲着他们喊。 “你们都来我家，官府来人了，要问你们话。” 几人面面相觑，明白官府的人是要问沈虎彪的事情。 沈榕山回道：“你回去告诉官差大人一声，我们随后就到。” “哎，你们快点啊，别让官差大人等久了。” 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两双胞胎：“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昨日平叔来说得话，你们当不知道。” 他们应了一声，锁好门，往山下走去。 季温禾被他护着下山：“沈大哥，沈虎彪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我们或者村里人？” “不会，贩卖私盐的不是我们，你也当不晓得这件事，有我在，别怕。” 她倒是不怕，又不是她做得。 只是担心一点，官府会给他们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四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兰秋华家中，官差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沈流云的丈夫，里正也来了。 沈安国的屋内，沈忠站在他孙女婿旁边，看着四个人进屋，面色严肃。 “榕山，他们是官府派来查沈虎彪的官差大人。” 一一点了点头，个个脸上都露出疑惑和不解的神色。 沈元山无辜地询问：“里正，查沈虎彪叫我们来做什么？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里正的孙女婿沉声说道：“沈虎彪和几个人贩卖私盐，如今我们抓住了其中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和不敢置信。 他接着开口：“听村里人说，你们家和沈虎彪有仇。” 兰秋华站在他们身后，仗着他们看不见，翻了一个白眼。 哪里是听村里人说得，明明就是里正说得。 村里其他人家还没询问过呢，直接先来到她们家，让小雅把人叫下来询问。 沈榕山镇定地回望着他，目光不得不闪，气势比他还要足：“是有仇，和他贩私盐跟我们之间的仇有何关系？” 季温禾在心里不断地点头，总不能是他们唆使他去贩卖私盐的。 查谁不好，怎么先查到他们头上了？ 里正的孙女婿微微皱了一下眉：“你叫沈榕山，听闻你上过战场。” “是。” 两人平静的对视着，旁边的人没人敢插话。 沈忠笑着介绍：“榕山啊，我这孙女婿就是这副脾气，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为官家办案，自是要认真的。” 他抱拳施礼：“在下李天霸，在官府任职，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请勿放在心上，我也是秉公办理。” 沈榕山回了一礼：“无妨，官差大人有话尽管问，我们晓得的一定会全部告知。” 李天霸点头：“你们之间有仇，可曾暗中跟踪过他，想要实施报复。” 沈元山刚想开口解释，被他抬手制止。 “你们跟踪谁跟官府无关，我们也不会去管，我只是想问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在跟踪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和谁交往过甚。” “或者有没有发现他贩卖私盐的证据，告知官府，官府会给予赏钱，当然，你们要说得确实可靠才行。” “没有。”沈文山摇头，心里有些生气。 第140章 八卦的几人 他们虽然记仇，可不会暗地里偷偷再去报复，毕竟他们也打过了他，他也没有再来找他们麻烦。 一直不依不饶的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沈元山接过话：“我们是和他有仇不假，可该报复的我们报复过了，打也打过了，他见着我们绕道走。” “都是同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冬叔这些年帮了我们不少，看在冬叔的面子上，我们不会主动再去找他麻烦。” “他的事我们一概不知，也没有去跟踪过他，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无关，与其在这里问我们，不如去问他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季温禾很担心李霸天三人生气，好在他并没有。 “若有得罪之处请勿怪，我们也只是秉公办理，既然如此，我们不再打扰各位，告辞！” 沈忠路过沈榕山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别生气，官差办案都是这样，有人还会抓进牢中严刑拷打。” “如今跟你们没关系，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且放宽心。” “我明白了，里正，您慢走。” 沈文山在身后小声嘀咕：“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真让人生气。” 兰秋华附和：“可不，不先去找他爹问清楚，到先来找你们。”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过来问个话，不会牵扯到你们头上。” “娘。”沈素雅挽住她的手臂，“他被抓到会不会砍头啊？” “那谁晓得。” “是不是要看贩卖多少私盐来定？”季温禾望着沈榕山。 他点头：“官府的人先抓到他，供出同伙，或许还能免死罪，坐个几年牢再出来。” 沈元山撇着嘴摇头：“他是个欺软怕硬的，官府的人抓到他还没等问呢，他肯定就将同伙供出来了。” “你说他明知道贩卖私盐会杀头，怎么还敢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兰秋华觉得他一定是想钱想疯了，为了钱命都不要。 “可怜了沈大冬，就这么一个儿子，指望他养老送终呢，这要是弄不好，没准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时，几个婶子也都走了过来。 “温禾。”沈榕山扭头看着她，“趁现在不下雨，我们去把荒地里的野草拔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婶子们带着目的来，她还想听听八卦呢。 “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好。”随即望向身后的两双胞胎，“走。” 两人应了声，跟着他往荒地走去。 王二凤的大嗓门，离的老远就喊：“秋华啊，官差来你们家干什么，谁犯事了？” 她们几个人猜测是沈二牛或者沈安国出了事，不然官府怎么会找到她们家里。 季温禾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兰婶，刚才官差走了，没有说让我们保密，能告诉他们吗？” “要是保密，他们会提醒我们的，既然没说，那应当是能说得。” 兰秋华走到院门口，视线望着沈虎彪家的方向。 “你们知道沈虎彪前段时日出去做什么了吗？” 众人摇头。 牛桂兰催促：“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什么事。” 急死个人。 “贩卖私盐。” “啥！”王二凤那嗓子一下子嚎了出来。 周小玉站在她边上，被她吓得一抖，没好气的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小点声，吓我一跳。” 她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臂，眼里闪出不可思议：“这沈虎彪平时怂得跟小鸡仔似的，胆子居然大到敢去贩卖私盐。” 真是没看出来。 牛桂兰接过话茬：“他爹晓得不？” 兰秋华摇头：“这我哪知道，官差去了里正家，又来我家，还没去沈大冬家呢。” “那不对呀，来你家做啥？” 她把事情经过和她们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周小玉看着季温禾，“官府就是过来问问话，你们也别害怕，咱们又没贩卖私盐，怕啥。” “谢谢周婶，我不怕，就是担心因为他的事，搅得村子里不安宁。” 其实她什么都不担心，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 “那没事，里正家的孙女婿在呢。”牛桂兰耐不住性子，“我去打听打听。” 说着便往里正家的方向走。 王二凤小声喊：“打探到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们。” 她背对着挥了挥手。 季温禾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去了荒地。 打开门走进去，小鸡立刻围到她身边。 蹲下身，抓住其中一只，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 “刚喂你们吃过饭了，过来干嘛，我又没带吃的来。” 沈榕山听到声音回头：“温禾，你回家去，地里湿，小心滑倒。” 季温禾轻轻地放下小鸡：“我来帮你们拔草。” “嫂子你回去，就剩一点了，我们很快拔完。”沈元山劝道。 望着脚上沾着的泥土，她在纠结去还是不去。 下过雨之后，它们拉得屎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风一吹，臭味和土腥味混合，让她一阵干呕。 退回到外面，嘀咕道：“你们那么小，吃得还是素的，怎么拉屎那么臭。” 尤其是和土腥味混合到一起，那味道很难形容出来。 沈榕山无奈地望着她：“说了不让你进来你不听，这下好了，快回家去。” 他们早就闻惯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们。”季温禾在边上逗着它们玩。 荒地里搭了一个小木架，就在门旁边不远处，里面铺着干茅草，给它们躲雨睡觉用的。 走过去一看，干草已经变成湿草，上面各种便便。 “你们拉屎就不能在外面拉，那是你们睡觉的地方，睡在屎上面，你们也不嫌臭。” 它们哪里听得懂，好奇地跟着她的脚步来回跑。 季温禾回去重新抱了一堆干茅草，用树枝把里面的湿草扒拉出来，铺上新的干草。 “好了，不要在里面是拉屎了，那是你们睡觉的。” 到了外面，把脚上的泥土弄干净。 仰起头，一缕阳光从乌云中露出来，不多时，又被乌云遮盖住。 第141章 去锦绣坊 五月底。 季温禾从吃过早饭开始，心情就一直激动。 因为今天要去镇上，去锦绣坊。 沈榕山笑道：“我去借驴车，你在村口等我。” “好，你快去。” 她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是做好的布偶，一共五款样式，都是用碎布头做得。 先看看卖得效果如何，若是不错，考虑量产，还得进些布回来。 买回来的碎布头，没办法做到大小一致，而且好的碎布头不多，只能用来填充。 沈榕山背着一个箩筐，手上拿着两个，还拿了一个木头架子。 季温禾参考了用过的饰品展示架，没有铁钩，无法弯曲。 让他把每一排的横板打个圆孔，再插上打磨好的小木棍，大小正好能插过去，又不会掉出来。 这样两面都可以挂布偶。 高一米五，宽度不到一米，简单的展示一下就做好了，也不会太占地方。 还有几个复杂的手绳被她拆了，全部编成小雏菊样式。 “温禾，去镇上啊。” “是啊苗婶。”季温禾笑着点了点头，“苗婶，我先走了，沈大哥在村口等我呢。” “哎，快去。” 沈榕山的速度很快，她来到村口时，人已经在等着了。 小跑着过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沈大哥，我们快走。” “好，坐稳了。” 路上。 “沈大哥，你说咱们能赚多少钱？” “不知道。”他也没去打听过。 季温禾晃着腿，正想开口和他说话，见有人搭车，便不再言语。 上次进的货只卖了三百多斤，因为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三人没有出门。 这次去铺子里，顺道再进五百斤的货，农忙时人家要用车，要进货只能走过去。 提前多进点货在家里，反正黑面不愁卖。 进猪肉时，他自己一个人来，背着一个箩筐就行。 种水稻还有六七天，已经有人在往水田地里放水了。 到了镇上，照例先送她到锦绣坊，他去进货。 季温禾背着箩筐，一手抬着木架进门。 杨韵一抬眼看到她，对身边的小姑娘说了一声：“姑娘慢慢看。” 又招来一个店伙计，吩咐道：“你在前铺照看着，我带她进去拿碎布头。” “是，老板。”店伙计应道。 “就这个木架？”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木架，“你打算怎么放？” 季温禾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小布偶，上面有麻绳可以挂起来：“这样，可以挂在任何地方，还能当钥匙扣。” 杨韵一脸惊喜：“还能这样呢，倒是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她压低声音：“样式已经卖给杨老板你了，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你的意思了。” 明白她也想做挂式的布偶，两人面对的客户群体不同，并不会产生争抢客户的行为。 “一个卖多少钱？” 望着架子上挂着的布偶，布料和绣工都没有她店里的好，小姐们瞧不上。 “五文三个，等以后样式多了，可以随便挑样式。” 杨韵沉默一瞬：“太便宜了，挣不到钱。” 季温禾笑道：“我这是碎布头做得，又小，价格再高，估摸着没人买。” 她不打算把这个当主业。 “对了，杨老板，这一个月卖得如何？” 潜台词是，你该给我钱了。 杨韵回头看了一眼，铺子里有不少人：“我们去后院聊。” 随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姑娘，我们家麻绳有不同颜色，我这就带你去挑选，你要的多，我给你便宜点。” 季温禾附和：“多谢杨老板，我想再买点碎布头回去缝衣服。” “成，在后院柴房呢，你跟我去拿。” 两人一唱一和，来到后院。 杨韵请他在院中的桌子边坐下，倒了一杯冷茶。 “我新招了一批绣娘，和她们签了契约，按照你的方法，请来了县令的一个姨娘。” “她们中有人和我说，有铺子请她们，她们给拒绝了。” “我看就是怕我会报复她们，又因为有契约在，她们都不敢有别的心思。” 她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 “我还听说，之前被他们挖去的那批绣娘，如今开始去别人家找活计了。” “镇上仿得人太多，姑娘们不会天天都买，有个一两个足矣，他们倒是做了不少货，没卖出去。” 这点季温禾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只能跟风，并不能自己创造出新的样式。 铺子里的玩偶卖不出去，就不会让绣娘再接着做，这样一来，导致绣娘没有了活计。 “杨老板，狸奴样式您也要少做。” 杨韵点头：“我晓得，已经让绣娘们停手了，存货不多，我正在着手让她们做新的样式。” “对了，每个布偶后面都绣上了数字吗？” “绣了，你说得我全记着呢。” 季温禾让她在布偶不起眼的地方绣上数字，就是等到一定数量之后不再生产，然后限时返场。 “杨老板，我还没问过每只布偶卖价是多少呢？” “二十五文到五十文，我算了算，二十五文我卖得最多。” 才二十五文啊，她以为能卖个五十文往上呢。 杨韵看出了她心里所想，解释道：“不好卖高价，我用的布料也不是顶好的。” “这东西说来简单，小姐们可以找自家的绣娘绣，要不是你说得什么限定啊，节日，在铺子里买了多少之后送限定款。” “大多数姑娘家是不愿意花钱买得，她们自己就能绣出来。”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姑娘们都是会刺绣的，卖得太高确实不如自己绣划算。 二十五文对于家里条件不错的来说，并不算高。 杨韵站起身：“姑娘，你等我一下。” “好。” 她进了一间房，很快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还有一个本子。 坐到她对面后，将里面串好的铜板倒出来。 “我六你四，这份是你的，一共四百八十文。” 说着又将本子放在她面前，翻开一页。 “这是每笔卖出去的记录，你看看，没有吞下你的钱。” 季温禾随意扫了一眼，抬起头笑道：“账本我就不看了，我相信杨老板。” 第142章 买醋和酱油 若是真要作假，她也看不出来。 不在店里面看着，哪知道她到底卖出去了多少个，所以不管如何，只能选择相信她。 杨韵笑着收回账本：“你放心，我不会骗你，咱们如今拴在一条绳子上，该你的一文不会少。” 她是个讲诚信的人，既然选择和她合作，那么便不会暗地里搞小把戏。 季温禾把钱放进荷包里：“杨老板，络子我下个月底再带过来给你，快农忙了，这个月拿回去的还没打完。” “成啊，不着急，如今我也不怕你跑了。” “你赶我我都不跑。” 两人相视一笑。 离开锦绣坊，来到杨韵说得卖香料的铺子。 望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九曲留香’。 确实很香，还没进去，就闻到了各种香料的味道。 季温禾背着箩筐，一进门，店伙计客气地迎上来：“客官，您要些什么？” “我想问问酱油怎么卖得？” “酱油五十八一斤。” “那醋呢？” “醋一斤八十八文。” “醋那么贵？” 店伙计含笑点头：“咱们铺子用得好曲，您尝尝这个味，便晓得和其它铺子不同。” 盛醋的坛子旁边放着几个摞起来的酱油碟，筷子桶里放着很小的柳树枝条，他舀出一滴倒进去。 “客官，您尝尝。”不忘提醒一句，“用柳树枝蘸，碟子我们都是洗干净的。” “客官用过之后，不会再给后面的人用，请客官放心。” 季温禾接过柳树枝，蘸着碟子里的醋，随后放进嘴里，微微皱起眉头。 酸，有一种香味，和以前吃过的醋不同。 沈榕山和她说过，醋是用大米、小麦、高粱等，为原材料做出来的，粮食金贵，醋自然也金贵。 店伙计看着她：“客官，您觉得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 虽然她没有尝过别人家的，杨韵是他们家的老顾客，自是不会给她介绍差的。 “老板，锦绣坊的杨韵杨老板介绍说，你们家价钱实惠，卖得东西也不掺假。” 他笑呵呵地点头：“杨老板是咱们店的老主顾了，也常常介绍熟人过来，您打多少，我给您便宜两文。” “铺子不是我的，我是在这里做工，价钱再低，我怕是做不了主的。” 熟人介绍的人过来后，总是会问，价钱再低点，再低点，可他又不是老板。 老板和他说过，最多只能便宜两文。 “我晓得，不会为难你，你给我打半斤醋，半斤酱油。” 随即又说道。 “不好意思，我出门时没有带陶罐，你们店里有小陶罐吗，要是连陶罐一起买下得多少钱？” 家里没有多余的陶罐。 “有，客官稍等。”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大口小陶罐。 “客官，咱们家有半斤装的陶罐，再小的没有，还有一斤装的。” 他把一斤装的陶罐也拿出来，放在一起。 “您看您是要一斤装的，还是半斤装的。” 季温禾走过去，好奇道：“半斤装得是满满一下吗，不会漏吗？” “说是半斤装，其实能装半斤多，不会装满，一会儿上秤称，不会少客官的。” “那给我半斤装的。” 吃完再来打。 店伙计拿着两个陶罐，放在天平秤上，示意她过去看。 “陶罐多少钱一个？便宜点，吃得好以后再来你家。” “我家是做货郎生意的，以后想进油盐酱醋去村子里卖，希望能和你们家长期做生意。” “客官，您若是想来进货，得和我们老板谈，我做不了这个主。” “两个陶罐，您给十文钱，另外醋和酱油我再给您便宜两文，一共是四文。” “好，多谢。” 季温禾还想再讲讲价钱的，但是想到他刚才的话，还是别为难人家打工人了。 口包好，小心地放进背篓里。 店伙计客气地送她走到门口：“客官慢走，下次再来。” 铺子里还有很多香料，但价钱太贵了。 买点醋回去，做凉拌木耳丝。 一想到酸酸辣辣的木耳丝，口中不自觉的分泌口水。 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周家米铺。 沈榕山正和店伙计一起往车上抬货。 季温禾快步走过去：“沈大哥，我想买得东西都买好了。” “还有一筐，你等一下。” “好，不着急，你慢慢来。” 她站在边上等待着，铺子里的老板不在，只有两个店伙计。 沈榕山收拾好，接过她背上的箩筐，小心地放在车上：“温禾，坐上去，我们走了。” “哎。” 季温禾来到前面坐好， 他牵着驴，走在街道上。 望着街道旁边的小摊，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榕山大哥，嫂子。” “榕山。” “榕山大哥。” 沈榕山回头，在人群中看到了冲他们挥手，奔跑而来的两人。 “良大哥，安国，你们怎么在这里，没去做工吗？” 两人热得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应该不是追他们追的。 沈榕山问道：“是有话让我捎带回去？” 沈良连忙摇头：“不是，我们想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不过我们得先把水挑送给主家，你们急不急着回去，要不然你不用等我们。” 他看了一眼季温禾，后者笑道。 “不着急，我们在镇外等你们。” 沈安国猛地点头：“家里快农忙了，回去把地里的草除了，怕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沈榕山见他们空空两手，疑惑地问：“你们挑得水呢？” 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旁边：“在那，请人看着了，方才有个小贼偷了我荷包，追回来了。” 他们跑得满头大汗，就是追扒手追的。 “那你们快去。”季温禾想起沈二牛，“对了，沈大叔呢，他不回去吗？” “我爹要再等两日，让我先回去，他那里的活计做完了就回家。” “成，你们快去。”沈榕山轻轻挥了一下鞭子。 两人应道。 “好，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快步跑回水桶旁边，一人挑着两个桶，走过一个巷子，送去主家结算账。 “他们瘦了好多啊。” 而且看着又比以前黑了不少。 第143章 碰见陶春梅 “挑水夫比去扛麻袋更辛苦，工钱还低，除非找不到活计，不然很少有人会去。” “上次兰婶和我说过，镇上很多人家都是没有水井的，吃水得去挑，想想都觉得麻烦。” 虽然他们也要去河里挑水，但是近啊，并且不用花钱。 “在镇上打一口水井要花费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我的妈呀，真贵呀。” 都够买好几块地了。 沈榕山牵着驴拐了一个弯：“打井未必能打到水，钱花了，白忙活一场。” “有些井打好了，没有垒好，还会出现坍塌，那井便白打了，又得重新花钱。” “所以有些人家，宁愿花钱请人挑水，也不愿找人打井。” 季温禾想了想，还是觉得在乡下生活好，除了买东西不是很便利。 在镇上倒个夜香都要交钱。 两人在镇子外等了有两刻钟，他们背着包袱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沈良喘着粗气。 沈榕山坐在前头，示意他们上车，确定坐好后，扬起鞭子，‘啪’一声，瞌睡的驴立马打起了精神。 行在乡间小路上。 两人靠着背后的箩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走到不平的路段，车子颠了一下。 沈安国猛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睡意跑了一大半。 “安国，你们昨晚没睡好吗？” 他们不仅人瘦了，眼底下一片淤青，似乎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他揉捏着肩膀，眉头皱起：“嫂子，你不晓得，我们好几个人住在一个屋内，有人打呼噜，有人磨牙。” “声音大的很，还有人睡觉不老实，踢人。” 白天累得要死，回去想睡个好觉，被人挤着，又困又吵，睡得不深。 沈良附和：“比我们大的不好多说，比我们小的说了不听，不想闹事，只能忍着。” 要是让租房的东家晓得了，以后怕是不会在租给他们。 季温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做啥都不容易，尤其是底层的普通人。 “回去好好睡一觉。” 沈安国点头，偏头看着她：“嫂子，你们家生意做得如何？” “还行，赚着用着，家里缺的物件多，这要买，那要买，到头来一算，用得比赚得更多，想买宅基地，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嫂子别着急，赚钱就好，买宅基地也快的。” 季温禾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 一路闲聊，到了张家村附近，看到几个妇人在路边。 其中一个妇人满脸堆笑地上前来：“这是进货去了啊，快农忙了，家里得买点肥猪肉。” 沈榕山答道：“婶子，没进肥猪肉，过两天再去进，农忙还要几日，现在进回来，会坏。” “那成，你进回来到张家村，我家里人多，地也多，得买半斤回去。” 本想着少买点，可没有油水，家里人干活没力气，又跟着她闹。 没了法子，答应他们买半斤肉回去，正好家里的油快吃完了。 “哎，我晓得了，婶子，我们回村了。” “成，回。” 季温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盯着仔细瞧了一会，想起了是谁。 刘二芳。 从他们出现后，一直背对着，看来上次的吓唬有用。 回到村里，沈安国帮忙把货抬到山上。 兰秋华家中没有地方放，沈安国又回来了。 季温禾背着箩筐，掀开盖子，里面的醋和酱油好好的，没有洒出来。 拿出干净的盆，将晒好的木耳放进去，倒水泡着。 沈榕山走到门口：“温禾，我去把驴车还回去，一会儿回来。” “好。” 已经过了晌午了，早上多做了几块野菜饼，冷着吃了一块。 下山来到荒地里，摘了几颗辣子。 怕鹅和鸭破坏了辣子，移栽到了一角，用篱笆隔开一片小空地。 “温禾啊，你摘辣子打算晚上做啥吃啊。” 是陶春梅，王二凤的婆婆。 她有一双吊梢眼，以前在网上看过，有这双眼型的人，大多数心眼不好。 不过她觉得说得不准，她有个同事就是吊梢眼，人特别好。 而且凭一个眼型，或者其它身体部位的特征，来定一个人的好坏，不可取。 她抱着一堆树枝，正从山上下来。 “陶大娘，我想着回去做木耳吃。” “呦，这咋能好吃啊。” 季温禾笑了笑：“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我就爱这口。” 陶春梅走到她面前不远处，望着手中的辣子：“辣的，不太好吃，不过你可以拿去镇上卖，有铺子收，就是价钱不高。” “不卖，留着自己吃，我爱吃辣的。”她笑了声。 “那随你，大娘回去了。” “哎，您慢走。” 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瞥见沈榕山回来了，便站在原地等他。 等人走近后，上前拉住他的手：“沈大哥，晚上做酸辣木耳丝，可好吃了，在烧个咸肉和笋干。” 他宠溺地弯起嘴角：“好，你告诉我怎么做，以后等你想吃了，做给你吃。” 季温禾嬉笑着：“简单，保准你一看就会。” 家里的配料有点少，味道估计会不足。 “对了沈大哥，你去山上时，看看有没有山蒜，挖回来移栽。” 上次挖到野葱，没想起来留着，全部炒了吃了。 后来去找过，没找到，都被人挖走了。 “我喝口水就去，你在家，还是去兰婶家？” 季温禾想了下：“在家，打络子。” “对了。”沈榕山看着她，“样式卖得如何。” 回来的路上沈安国和沈良在，他便没问。 “三百八十文。” 他震惊了一下：“那么多。”近四百文。 “嗯，要不是被别人仿去了，还能赚更多呢。” 镇上做工，好活计一个月能赚二百多文，但这种不好找，看运气，也要靠关系。 像沈忠家的两个儿子，工钱更高，没有强硬的关系，是进不去酒楼当管事的。 普通百姓，一个月六十文到一百多文。 再差点的，一个月几十文，家里人口多，生活费都不够，紧巴着过日子。 回到家中，沈榕山背着箩筐，拿上镰刀：“温禾，我去山上了。” 第144章 野果子 季温禾在厨房里回道：“好，你小心点。” 灶台后面的树枝快烧完了，她从院子中抱了几堆进来。 拍了拍衣裙上的木屑，端在厨房门口理野菜。 往后难找的野菜越来越少，不过菜地里的也快能吃了。 理好野菜切碎，对着黑面和细面，撒一点点盐进去，每天必不可少的野菜饼。 沈榕山回来时，锅里的热水正好烧开了。 “温禾，你看。” 他像献宝似的，捧着一捧红色的果子出现在她面前。 季温禾低头看去：“野果子？” 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覆盆子。 “沈大哥，这是山莓还是覆盆子？” 沈榕山将它放进盆里，倒了一瓢清水进去清洗：“我们农家人叫山莓，镇上大夫和酿酒铺子叫覆盆子。” 他洗好一个递到她嘴边：“酸酸甜甜的，只摘到这些，其它都被鸟给吃了。” 山里的野果子很多，但是等不到他们去摘，有些没熟的就被鸟给吃了。 季温禾拿起一颗递到他嘴边，见他张口吃下，笑道：“好吃吗？” “嗯，好吃。” 她笑得更开心：“我也觉得好吃。” 把盆里的果子捞进碗里：“给他们留几个，可惜了，山上要是多的话，咱们能采去镇上卖。” “我知道这种果子能做成药材，没想到还能酿成酒。” 以前在水果店买过一盒，贵死了，五十块钱一盒，同事说她大冤种。 也就吃过那一次，可能是因为她们那个地方覆盆子少，所以卖得才贵。 “温禾，木耳丝怎么做？”沈榕山问。 “你先把木耳切丝，一会儿倒进锅里煮熟，在倒进凉水里。” “好。” 他拿着菜刀把泡发的木耳切成丝，接着说道。 “我们农家人一直叫山莓，有次我去酒铺打酒给师父，见到有人带着半篮子的山莓去铺子里卖。” “听那里的老板说起，以前有个人上山砍柴时，因为口渴吃了山莓，竟意外治好了他夜里常常起夜的习惯。” “后来他就每天都吃这种果子，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覆盆子。” 季温禾吃着果子，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叫覆盆子，没懂。” 沈榕山抬眸望了她一眼：“等你吃完我再说。” “没事，你说。”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有什么经受不住的。 他说：“吃了山莓后，不用常常起夜，用不到尿盆，就把尿盆翻覆过去，扔在一边不用了，所以叫覆盆子。” “我也是听酒铺的老板说得，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估摸着是瞎编的，你别当真，该吃吃。” 季温禾吃完手中的便不再吃了，剩下的留给两双胞胎。 指着旁边的辣子：“切小一点，一会儿分两下，拌木耳丝，再炒个腌肉。” “好。”沈榕山切好辣子，木耳丝放进锅里煮熟，捞出过凉水。 “过凉水能保持木耳口感清脆，咱家的香料有点少，要是齐全，拌出来会更好吃。” 她看了眼灶底，把树枝往外抽了抽，火势立马变小。 “温禾，接下来怎么做，辣子放进去？” 木耳丝放到了大碗里。 “辣子放另一个碗里，苋菜也倒进去，你用木勺舀三勺醋进去，两勺酱油，再放一点点盐，不要放多了，不然会咸。” 季温禾把锅里的热水舀出来，弄了一小块猪油进去：“沈大哥，弄好了吗？” “好了。” “你把碗端过来，把热油浇上去。” 沈榕山照做，热油浇上去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拌一拌，淋在木耳丝上再拌一拌，过一个时辰入味了会更好吃。” 木耳丝拌好后，她尝了一口，酸酸辣辣脆脆的，没有配料齐全是好吃，但也不差。 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他肯定地点头：“嗯，好吃，有蒜末味道会更好。” 季温禾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道：“你也是会吃的人啊，我以前做喜欢放蒜末，这个味道差了点，不过也好吃。” 沈榕山将拌好的木耳丝放进橱柜里，着手炒菜：“改天我去山上留意，有山蒜挖下来移栽。” “还有野葱，辣子要是看到的话，也都挖下来。” 他点头应下。 立夏后，山里开始出现蚊子。 尤其是荒地里，有很多苍蝇。 这日。 季温禾喂了小鸡，拎着空篮子去往水田地。 路过兰秋华家门口，往鸡圈看去：“兰婶，你家鸡圈也围着好多苍蝇，我家荒地里更多。” 她家院子里有一块菜地，靠着边上围了一块小鸡圈。 “可不是吗，赶又赶不走，家里养个牲畜，一到了夏天就有很多苍蝇，免不了。” “鸡圈得常常打扫，下过雨之后，沤的味道难闻，不打扫干净，它们会得病。” 季温禾回头望着荒地方向：“我家咋打扫，那么大。” 兰秋华关好鸡圈门：“你家没事，地方大着呢，你看它们都很少往西边去。” 来到院子外，看着荒地里忙碌的身影。 “后天要插秧了，都在水田地里除草耕地呢，你家七分地，插秧快。” 三个人一起，一个时辰要不了。 “兰婶，等我们家的秧苗插完，去你们家帮忙，我和榕山大哥去。” “元山和文山让他们出去卖货，沈大哥说明天早上去进三十斤猪肉回来。” 三个人分开出去卖，卖完就回来，有些太远的村子就不去了。 “三十斤怕是不够，咱们山后面的村子，还有白云山那边的村子，你们都不打算去了？” 兰秋华觉得这个时候肉是最好卖的。 季温禾摇头：“卖不完就去，卖完了就不去，进太多又怕砸在手里。” 家里人多的买半斤，人少的都是几两几两的买，很少能遇到买一斤的。 “那也成，你们自己做打算，宁愿不够卖，也不能卖不出去。” 她笑了笑：“是啊，兰婶，我去水田地了，您忙。” “哎，快去。” 沈榕山正在地里放水，除草。 去镇上做工的人全部回来了，都在地里忙活着。 村里婶子们她已经全部认识，男的大多还都是第一次见。 第145章 官差进村 来到小河边时，看到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站在地头，裤腿撸起，手中拿着铁锹在往地里放水。 年长的男子左眉有颗痣，个子比旁边年轻的稍微矮一些，两人眉宇间很相像，应该是父子。 年轻的个子应该有一米七五，相貌敦厚。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着。 …… 季温禾笑着对年长的开口：“叔，我是沈榕山的媳妇，村里还有很多叔不认识，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他回笑着：“我是你王婶家的，你叫我大国叔。” 指着身边的年轻男子：“他是我儿子，叫沈辽，你叫他名字就成。” 又和他说：“这是你榕山大哥的媳妇，你叫嫂子。” 沈辽含笑叫了一声：“嫂子。” “哎。” 王二凤的丈夫叫沈大国，听说怕妻子，不太爱说话，儿子和女儿都很懂事。 互相称呼了一声，又都没了话。 季温禾望着他家的地：“大国叔，我瞧着你家地挺大的，有几亩？” “不到四亩。” “加上旱地？” “不加旱地。” “那你们家地确实挺大的。” 沈大国坐在田埂上：“祖上留下来的。” 到他这里，连一亩地都买不起。 两父子都是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 季温禾招呼了一声，往自己家地的方向走。 等人走远后，沈辽望着她的背影：“嫂子比进村时白了许多，人也发福了。” 沈大国点头：“看样子家里生意不错，吃得好。” “你们说谁呢？”王二凤从后面过来，走上木板桥。 “娘，我们在说榕山大哥的媳妇，方才说了几句话。” 她看过去：“他们家水田地就七分，插秧快，要不了一个时辰。” “等他们家秧苗插完了，请他们来帮忙。” “娘，你还是歇了心思。”沈辽说道。 “咋了？” “他们家插完秧苗要去卖货呢，哪有空帮咱们家，再说我和爹不是回来了吗。” “你爹那腰能下地吗，别伤着越来越重，到时候家里还得花钱。” 王二凤站在地头，掐着腰望着自家的地。 “人多不是快吗，我一会儿过去问问。” 他们家是她当家作主，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其他人都不太敢有反驳的意思。 尤其是沈大国，可以说是无条件听从，一是怕妻子，二是不想争吵。 季温禾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来到最东边，沈榕山拿着铁锹，在修东边的田埂。 “沈大哥，旁边这两块地是里正家的吗？” 她指着北边山脚下两块地。 “对，南边这块也是里正家的。” “他家地还真多。” 沈榕山用铁锹拍了拍田埂，从地里走上来：“里正家地多，那边还有好几块呢。” 他自己家就有好几亩地，再加上村里其他人家的。 “沈大哥。”季温禾走到他身边，“家里的货卖完，能有七两多银子，等水稻收成了，再买一块地。” 现在买来不及，人家的秧苗已经种下了，不会把地卖给你。 “成，手里银钱多，多买两块。” 地是农家人的根本，没地心里不踏实。 “行，到时候再看。” 沈榕山见她被太阳晒得出了汗，心疼道：“大热天的你别来地里，回家去。” 季温禾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因为仰着头，阳光太盛，半眯着眼睛：“我来看看。” 他伸出手掌，遮在她的眉毛上面，挡住了阳光：“家里有草帽，要出来就戴着。” 她一直想要白回去。 “太阳毒辣，你别又被晒黑了，好不容易白回来的。” “呦，小两口打情骂俏呢。” 王二凤笑呵呵的从他们家地头走过来。 “榕山啊，婶子想请你帮忙，等你们家秧苗插完了，来帮我们家。” 沈榕山点头：“成。” 季温禾接过话：“王婶，不过我们得先帮兰婶家的秧苗插完，已经答应他们家了。” “那你们先去帮他们家，对了，元山和文山是打算秧苗插完去卖货吗？” 她想着把两个小的请去他们家帮忙。 “是啊，他们两个去卖货，我和沈大哥留在家。” 沈榕山说道：“王婶，您别着急，帮完兰婶家，我就去你们家帮忙。” 王二凤转头看向田地：“我也不是着急，你大国叔在镇上做工闪了腰。” “郎中特意嘱咐过，不要下地插秧一直弯着腰，不然我也不会来请你们帮忙。” “你说也真是，什么时候闪着腰不好，偏偏到农忙的时候。” 这时，季温禾看到西边地头的两人，沈辽扶着沈大国，沈大国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上木板桥。 “这个不省心的，让他在家里躺着不躺，非要来地头放水，榕山，温禾，我走了。” 王二凤骂骂咧咧的离开。 “王婶家有近四亩水田地，大国叔伤了腰不能动，是挺让人着急的。” 地里拔秧，放绳子，插秧，还要回家做饭，照顾病患。 “温禾，快回家去，地里的水放好我就回去。”沈榕山催促道。 “那我走了啊。” “嗯，别从田埂上走，走山脚下，慢着点。” “知道啦。” 季温禾拎着篮子，绕了一圈，从山脚下离开。 走到小河边，里正的孙女婿李天霸，带着三个官差，手里拿着佩刀，个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里正家，顺着他们走得线路，应该是沈大冬家。 从那天来询问过他们话之后，几个官差离开，没有再来过村子里，她还以为沈虎彪跑了。 因为沈大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和往常一般去地里，然后回家。 小跑着来到兰秋华家，站在门口喊里面的人：“兰婶兰婶，你快出来，官差去冬叔家里了。” 沈素雅率先跑出来：“嫂子，我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拉着她跑过去。 村子里好奇的人，也纷纷围在他们家附近。 沈大冬望着来人，强装镇定：“几位官差大人，来我家是？” 李天霸冷冷地开口：“沈大冬，你儿子沈虎彪私自贩卖私盐，足有五百斤，按律当斩。” 听罢，他再也无法强装镇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第146章 官差拿人 “大人，我儿子是被人骗了，他被人骗了，他没有贩卖私盐，他不会做杀头的事。” “大人，你们放过我儿子，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他跪在地上哭泣着，满眼祈求，不停的给他们磕头。 兰秋华站在她们俩身后，小声说道：“三岁小孩都知道贩私盐是要杀头的，他儿子怎么可能不晓得，可怜哦，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为他心中抱着侥幸心理。 贩卖私盐的几个人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带上赌徒。 赌徒赌上头了，连妻女都能卖，何况是没什么关系的朋友。 季温禾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声，犯下杀头的事，就要做好有一天东窗事发的准备。 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要抓住自己裤腿的人，李天霸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语气森冷：“你儿子犯得是死罪，逃不掉，来人，给我进去搜！” 话落，在他身后的三名官差立刻拔出刀，冲进院子中，搜寻每一处能躲藏人的地方。 沈大冬想上前阻拦，却被李天霸一把按住，趴在地上。 他费力地仰起头，眼看着就要找到他儿子的藏身地点，连忙大叫。 “儿子，你快跑，快跑啊！” 只听他一声大叫，杂物房的柴火堆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沈虎彪。 他一个人哪能对付得了三个拿刀的官差，被当场抓住，刀架在脖子上。 其中一个人开口：“沈虎彪，你逃不掉了，老实点，否则我的刀可不长眼。” 沈虎彪瞥着抵在脖子上的大刀，语气哆嗦：“大人，大爷，我不跑，我不跑了。” 围观的众人纷纷小声议论。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他，以为他跑了，原来是躲在家里啊。” “沈大冬装得还挺像的，我愣是没瞧出不对劲。” “啧啧啧，可怜哦，这日后可咋办。” “有什么可怜的，明知道是杀头的事，还敢去，他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沈大冬还在哭着，不停的求饶，放过他儿子。 “官差大人，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他是被陷害的，他被人骗了！” 沈虎彪也在这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饶，然而李天霸压根不听，冷喝一声。 “把人带走！” 等他们带着人走到村口，才松开对他的压制。 沈大冬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过去：“儿啊，我的儿啊。” 他的声音满是绝望。 此去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沈忠不知何时来得，站在一边叹息：“唉，做啥不好，非要去贩卖私盐，傻啊。” 李天霸走到他身边，语气恭敬：“如今沈虎彪已经抓到，我们要尽快带去衙门审问，爷爷，下次我带着流云回来看您。” “哎，去去。” 随即他转过头，对着几个小辈说。 “快去把你们冬叔带回来。” 小辈们小跑着跑向村口。 沈忠离开后，几个婶子在她们身后，小声议论。 “你们说官差是怎么晓得沈虎彪躲在家里的？我们都不知道。” “是啊，一进村子，问都不问，直奔沈大冬家，一看就是早知道沈虎彪在家了。” “该不会和里正有关系？” “说不好，那是他孙女婿，立了功，上面可是有赏头的。” “没准真是里正发现的，又让人去镇上通风报信，让他孙女婿立功。” 季温禾三人面面相觑，离开了人群。 沈素雅说道：“娘，嫂子，婶子们猜得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她觉得大概率跟沈忠有关，上次官差问过他们，村里便传开了。 其他人都是八卦沈虎彪有没有逃走，会逃去哪里，加上地里要插秧了，这件事也就抛在脑后了。 能继续关注这件事的，只有沈忠，就像婶子们猜测的，抓到人，确实是大功一件。 兰秋华望着村口的方向，沈大冬瘫坐在地上，周围围着劝解的人。 “儿子没了，沈大冬可别再撑不下去。” 季温禾看着她：“兰婶是说他会做傻事？” “做傻事倒不会，不过唯一的儿子没了，怕是会大病一场。” 她的话刚说完，远处发生骚乱，有人说‘快去请郎中’。 沈大冬晕了过去，一个小辈背起他，众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唉，贩卖私盐，村里没人敢给他们求情，就怕被扣上同伙的帽子。” 季温禾明白，要不是很严重杀头的事，村里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定会上前说情。 可这件事，没人敢给他们说情。 回到家，把辣子翻了一个面继续晒。 坐在院子中打了会络子，沈榕山拿着铁锹上来。 “温禾，官差去冬叔家怎么说得？”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沈大哥，沈虎彪是不是没有轻判的可能。” “没有，贩卖私盐五百斤，还潜逃，死罪免不了。” 不止他，连提供私盐的人也逃脱不了，就看官府能不能查到。 沈榕山洗干净手，坐在她身边，拿过一个红绳：“官差来得突然。” 季温禾转头：“你也怀疑是里正通风报信。” 他点头：“嗯。” 随后他说了和自己一样的猜测。 而事实，确实和他们猜想的一样。 另一边，沈忠家里。 卧房内，秦荷花虚掩上房门，一边望着门口，一边压低声音。 “当家的，沈虎彪被抓走了，天霸说他一定会被判杀头，你说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沈大冬就一个宝贝疙瘩，这、这儿子没了，他、他会不会想不开，吊死在家里？” 一想到因为此事害了一个人，她的心里便不安生，总担心他们会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 沈忠盘腿坐在床边，拿出李天霸送得上好的烟丝，点燃，吸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 “过分？他犯得本就是杀头的罪，逃不了，我们只不过帮着官差早一点抓到人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是被他知道，是咱们” 感受到旁边传来的冰冷目光，立刻停顿下来，缩坐在一边，低着头。 第147章 卖猪肉 沈忠冷冷‘哼’了一声：“你不说，谁会知道？” 那日从兰秋华家离开后，李天霸便让他时刻注意着沈大冬家里的情况，于是他让自己婆娘盯着。 第二天晚上，沈虎彪偷摸进村，被正要去沈大冬家偷摸查探的秦荷花看见。 只是等早上要去镇上告知李天霸时，遇见沈大冬，瞧他没有任何不对的神色，随口一问，他说他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以为沈虎彪回来又逃了，他们白跑镇上一趟，连着几晚上查探，终于看到沈虎彪按耐不住，入夜在院子里溜达。 此时，他们才敢去镇上告知李天霸，让他带人来抓捕。 秦荷花心里依旧害怕被村里人发现，是他们告发的。 沈忠敲了敲烟杆，语气低冷：“你给我把嘴闭严了，要是透露一点出去，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她唯唯诺诺地点头，大气不敢喘。 若是坏事了，她一定会被休掉，眼前的这个丈夫，可不会对她念一点情分。 见她坐在边上纹丝不动，厌烦地开口：“去地里放水去。” 秦荷花站起身，出了门后，很快收拾好情绪，拿上铁锹。 两个儿子在镇上酒楼，回不来。 家里地多，今年少了两个人，他们要累很多。 傍晚时分，沈元山两兄弟先后回来。 “大哥，明天在去卖一天，后天我留在家里插秧。”沈文山放下扁担。 季温禾示意他们去洗手：“插完秧你们接着去卖货，我和你大哥去别人家帮忙。” “大国叔闪了腰，没法下地，王婶找我们帮忙，你们就别去了。” 两人点头。 上次做了酸辣木耳丝后，几个人都喜欢上了。 沈元山坐在她对面，喝了一口稀饭：“嫂子，插秧很累，要不我留在家里，让文山去。” “没事，咱家的生意重要。” 小时候插过秧，就是插不好，歪歪扭扭的。 沈榕山这时候也说道：“温禾，你在家里，我去兰婶和王婶家帮忙。” “沈大哥，你放心，累了我会自己回来休息的。” 季温禾既然决定要在这里生活，自然是要学会各种生存方法的，插秧是门技术活，得好好学学。 他又劝说了一会儿，见她不听，无奈听随她。 晚上。 两人躺在床铺上，被子只盖着肚子。 “沈大哥，秧苗腾出来，那块空地种什么菜？” “种萝卜和夏黄瓜，腌起来，再过两个月种白菜，白菜放好，冬天不容易坏。” “那长豆角也腌起来，放辣子进去。” 她吃过酸豆角炒饭，还有和肉末一起炒的，特别下饭。 沈榕山含笑道：“好，听你的。” 他们之间隔着厚被子，季温禾靠近他：“等月底去买棉花回来，做两床薄被。” “温禾，多买点棉花，在做两床厚被子，兰婶会做，你问问她要买多少。” “好。” 做四床被子，得花不少钱。 她想做两床很小的长条被子，夏天用来盖肚子，也能当枕头用得那种。 沈榕山轻声开口：“温禾，睡。” 季温禾应了一声，心里想着事情入睡。 天色未亮，沈榕山起身去赵家村借驴车，赶往镇上，进了三十斤猪肉，自家买了一斤肥肉和一斤瘦肉。 他路上没有耽搁，买了肉便赶回村里。 沈元山两兄弟等在家里，今天不挑面出去卖，只卖肉。 “嫂子，我们去兰婶家等着。”沈文山背着箩筐，里面放着秤。 “好，你们去。”季温禾把被子抱出来晒，望着两人下山的背影。 随后，她锁上门，拿着铁锹准备去田里。 到了半山腰，发现沈榕山已经回来了，众人聚在菜地边上，围着驴车，正在买肉。 还未走近，听到人群中一个男子气愤地开口：“你买三两肉够谁吃得？你不吃是不是？家里多久没开荤了。” 王二凤笑道：“黄大娘，插秧累得很，不吃点油水的，哪里有力气干活。” “你家六口人呢，三两肉卤了油，能吃到啥？” 说话的男子是沈立根，黄桂花的丈夫。 “榕山，那你给我称五两。” 黄桂花脸色有点难看，不是她不想多买，是家里的银子不多。 他去镇上做工没人要，嫌他年岁大。 儿子在镇上找不到好活计，孙子才十一岁，瘦小瘦小的，镇上做工人家不要。 孙女十二，还没到看亲的年岁。 自己和儿媳妇，孙女打络子，绣荷包，养着两个吃白饭的。 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付了钱，拿着五两肉回家。 其他人买得也不多，只有沈忠家买了一斤，何玉香家买了半斤。 等人买好肉散去，沈榕山把剩下的肉放进他们的箩筐里。 沈元山说道：“大哥，嫂子，我们走了。” 两人一个去东村，一个去西村。 季温禾点了点头，她在边上等着，一直没有靠近。 “温禾，我去还驴车，你去兰婶家，一会儿我去地里。” “知道了。” 她没听，去地里转了一圈，昨天放了水，进水口堵上了。 过了一夜，田里放满的水干涸了不少，今天还得接着放。 季温禾拿着铁锹，铲开进水口的泥土。 小河比田地高，她家的地又靠东边，水流很大。 东边的几块地一起放水，靠南边的地放水会很慢，所以见谁家的地里水放满了，他们便会过来给堵上。 钱红娟从南边走过来，笑呵呵地开口：“温禾啊，才来放水啊。” 她家的地在最南边，望过去，田地放满水了。 “是啊钱婶，想着你们放得差不多了，我家放水不耽误你们。” 听沈文山说，以前有过因放水打起来的。 “你家地小，放得快，以后你大早上来也没事，没人说道。” 季温禾笑了笑，扶着铁锹站着，一手掐着腰。 她问：“七分地收成不了多少粮食，你手里要是存了钱，等稻子收成了，再去找里正买一亩。” “我家买了三块荒地，还有一块三分的旱地，旱地不打算买了，只想买水田地。” “成啊，不过水田地价钱高些，不如和旱地一起买便宜。” 第148章 秦荷花的心思 季温禾叹了一口气：“便宜是便宜，可是旱地太多了，还是想单买水田地。” 以后把荒地全买下来，不愁没有旱地。 旱地和水田地相比，水田地值钱。 钱红娟附和地点头：“和里正说说，让他便宜点，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不会为难你们。” “嗯，等手里有钱能买得时候再说。” 季温禾望向旱地：“咦，那是秦大娘，他们家准备今天插秧？” 一家子，除了沈忠，两个儿子，姜红喜家的小儿子，其他人都在地里拔秧苗。 “沈聪和沈林在镇上酒楼，回不来，今年家里少了两个人，地多，不早点插秧，怕过几天下大雨。” 下大雨，不能出来插秧，得往后延。 而且刚插好的秧苗还没在土里立根，大雨会把秧苗打出来，到时候得重新插秧苗。 季温禾望了一圈，没看到沈忠：“钱婶，里正不帮忙吗？” 钱红娟讥笑了声：“他是里正，大小是个官，家里的活计啥时候伸过手。” “这会儿没看到人，要么在家里待着抽旱烟，要么去外村里家里溜达了。” 使唤他干活，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他们家地那么多，指望家里的几口人，不累死啊。” 望着他们家的大片田地，眼前一黑。 季温禾家里的地少，倒没感觉到什么。 可是一看到他们家的地，顿时生出一股疲累和厌烦感。 钱红娟靠近她，压低声音：“见我们谁家的秧插完了，就来请我们去帮忙。” “帮忙也不是不行，可他家地多，每年都要去帮，自己累个半死不说，要是秧苗插不好，还被唠叨两句。” “那里正怎么不请人，给钱，有的是人来。” “他哪里舍得钱哦，要是舍得，至于每年找我们去帮忙吗。” 季温禾望着自家的七分地：“钱婶，我家的秧苗插完，他不会来找我们？” 钱红娟肯定地点头：“我估摸着他们家早就打好主意呢，等你家的秧苗插完，就过来找你们了。” “怕是不行，元山和文山出去卖货，我家进了那么多面没卖完呢，不能放下自家的生意不做，去帮他们家插秧。” 而且她不想去帮忙，已经答应帮兰婶和王婶家，其他人家都不想去了。 “钱婶，等你们家秧插完，他家回来找你们，那你们去不去？” “不去。” “不去？” 钱红娟笑眯眯道：“我告诉你，地留一小块，第二天让你家男人天不亮去镇上，他们就没法来叫他们去帮忙了。” “等你把剩下的秧苗插完，你就说家里的旱地要种菜了，回去慢慢浇粪水，挑水浇地，怎么磨蹭怎么来。” “要么你说回娘家帮忙插秧，背着箩筐，去外面找一天野菜，就不去帮他们家。” 他们都是这么干得，只是有些人怕被暗地里使绊子，即使心里不情愿，最后还是去了。 季温禾心道：原来他们不想去帮忙，想出很多法子。 “我们家的秧苗插完，要去帮兰婶家，还有王婶家，已经答应了他们，里正家帮不了。” 钱红娟看到她婆婆谢凤莲来了，急忙说了一句：“婶子走了，你忙。” “哎。” 她怕她的婆婆。 不一会儿，沈榕山回来了，直奔地头。 见她又没听自己的话，无奈叹了口气。 季温禾听到后，笑出了声：“沈大哥，方才钱婶来了，和我说了里正家插秧的事。” “今年他们家少了两个重要的劳力，定会把目光放在村里人的身上，等兰婶和王婶家的秧苗插完了，我不想你去他们家帮忙。” “吃力不讨好，秧苗插不好还要被念叨，去干吗？讨气受啊。”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铁锹：“秦大娘有时说话是不好听。” “哪是不好听啊，是觉得你们帮忙应该的，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 “那我们就不去，家里的生意要做呢。” 季温禾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温禾，你回家去，太阳太晒了。” 水放了一半，一会儿便能回家。 “好，我先回去了。” 她走在小路上，路过菜地，秦荷花抬头，叫住她。 “榕山媳妇，你” 季温禾瞬间明白她要说什么，笑着岔开话茬：“秦大娘，你们家那么早插秧呢。” “你们家地多，等收成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不像我家，收成卖不了钱，只能靠去村里走货。” 她说：“你家地少，才七分，插秧快。” “是啊，所以让元山和文山出去卖货，地里的活不用他们忙，家里进了不少货回来，很多没卖出去，我和沈大哥快愁死了。” “只有他们出去卖货，我们才心安，之前和远村的人说好了，半个月去一次村里，他们都等着买面呢，可不能让人家没吃得，饿着肚子插秧。” 秦荷花坐在小板凳上，直起腰：“你和榕山在家插秧，两个人也快呢，一个时辰要不了，榕山可是干活好手。” 季温禾笑道：“是啊，可是插秧累人，帮了兰婶家，再去帮王婶家，从早到晚在地里干活，又是大热天的，铁人也会累倒。” “而且有得村子太远，文山和元山两个力气小，挑着上百斤的货不能走得太远，身子吃不消。” “到头来还得是沈大哥去，毕竟我们答应了村里人，半个月去一次的。” “人家只买了够半个月吃得米面，我们不能食言，您说是秦大娘。” 秦荷花心里的盘算落了空。 季温禾也不再和她闲聊，笑了笑：“秦大娘，你们忙，我家里也还有一堆活呢。” 她皱眉点了下头。 眼神瞥向站在地头的沈榕山，低声叹了口气：“货晚两天卖也行啊。” 陶杏儿抬眸看她一眼：“人家的生意重要，不能撇下生意不做，来帮我们家插秧。” “答应了村子里的人，要是食言了，以后没准不做他们家的生意了。” 她这个婆婆打得什么主意，一眼能瞧出。 季温禾的意思很显然，就是不帮着他们家插秧。 第149章 沈大冬发狠 说来也不怪村里人，要不是她在人家面前说秧苗没插好，嘀嘀咕咕地说道，人家能不来帮忙吗。 惹得人嫌了，自是找借口不来。 秦荷花没好气地转头，盯着弯腰拔秧苗的人：“那你说怎么办，聪儿和林儿不回来，家里少了两个人，你们起早贪黑的干。” 见秧苗拔得差不多了，冷着语气：“你们去插秧，我拔秧苗。” 陶杏儿和姜红喜对视一眼，拎着几把秧苗往地里去，几个孩子走在最前头。 “嫂子，你也是，别和婆婆争辩，她那人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家里除了怕公公，听不得别人和她顶嘴。 “我这不也是实话实说吗，要不是她在人家面前瞎念叨，村里人不会个个找借口，不来帮我们家的忙。” 陶杏儿望着自家的地。 “公公也是，不愿意花钱请人来插秧，总想着让村里人帮忙，还什么好处都不给，时日长了，他们心里怎么会舒服。” 姜红喜点头：“可不，搁我我心里也不舒服，咱们这个公公抠门的很，也就对两个孙子舍得。” 若不是因为他是里正的身份，村里人早就不来帮忙了。 今年家里又少了两个人，她们可有的忙了。 季温禾去荒地里转悠了一圈，转头见兰秋华在院中和沈二牛说着什么，神色担忧。 以为他们家里遇到了什么事，连忙走过去询问。 “兰婶，沈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走到门口：“唉，是沈大冬家，方才见到沈平了，说他昨天到现在一口饭没吃，桌上的水也没动。” “你沈大叔说要去瞧瞧，人别再出事，到底是一个姓的，同村人，出了事不能不管。” 沈二牛跟着出来：“你们在这，我去他们家看看。” 季温禾应了声。 “沈虎彪也不知是怎么判的，里正的孙女婿会来告知？” “谁晓得来不来。”兰秋华小声道，“我看沈虎彪的事，跟里正家脱不了关系。” 村里人背地里都在猜测，但也只敢在背地里说。 这边沈二牛来到沈大冬家，卧房的门开着，走到门口一看。 他侧身躺着，面朝里侧，床边上放着一碗饭和一碗水，沈平昨晚送过来的。 “大冬啊，不吃饭咋整，官府的判决还没下来呢，不一定是杀头的罪。” 他动了一下身体没说话，继续躺着。 沈二牛站在床边：“快起来吃饭，没准过两天他就回来了，你身子要紧。” “回不来了。” 沈大冬的声音沙哑，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草席。 “回不来了，砍头的罪。” 儿子死了，唯一的指望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周身散发着死气，突然猛得咳嗽了几声。 沈二牛坐在床边，眼神担忧：“大冬啊，他……唉。”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人铁定是回不来了。 沈大冬咳嗽了几声，平稳气息后，转头看着他：“他是晚上回来的，没人瞧见，会是谁说出去的？” “这……你都说了没人瞧见，那我怎么知道是谁说得呢？” 他不敢将村里人猜测的话告诉他。 “大冬，你现在是要起来吃饭，好好顾着自己。” “我没胃口。”坐起身，“一定是村里人谁看见了，是镇上告官的，一定是。” 沈二牛叹息一声：“就算是村里人告官的，你知道后打算怎么办？去打他一顿？” 沈大冬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谁害我儿子，我就害他儿子。” “你！” 他简直无法看着面前露出凶狠模样的人。 严辞地说道：“大冬，要不是你儿子犯下杀头的事，谁会去镇上告官。” 沈虎彪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在外面惹事，搞得他们村里的名声都变得不好。 如今出了事，没人觉得惋惜，倒是拍手称快。 沈大冬睚呲欲裂：“我就这一个儿子，指望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如今他们谁害了我的儿子，没人给我养老送终，那我也要让他们尝尝，没人养老送终的滋味。” “你……”沈二牛气地瞪大眼睛，“你……你简直……” 疯了，真是疯了。 愤愤地甩了一下衣袖：“我也不管你了，随你去。” 季温禾和兰秋华站在门口说话，见他冷着脸回来，急忙询问。 “怎么了？把你赶出来了。” 沈二牛把他说得话和她们说了一遍。 “哎哟喂，他这是想着报复人家呢。” 季温禾也没想到，看着那么老实憨厚，又有点懦弱的一个人，竟然想着把人家孩子弄死。 兰秋华急切地问：“那你没把村里人猜测的话告诉他，咱们可别惹火上身。” “没有，我哪能说那话。” 说了可就把里正家得罪了，以后在村子里过得不安宁。 “那这事要不要透露给里正家，还是当不知道？” 她看了看两人。 季温禾摇头：“我不知道。” 沈二牛跟着摇头，半响才开口：“我看就当没听见，当他说得是气话，糊涂话，你们也别往外传。” 兰秋华心里担忧：“可他要害人家孩子。” “我们不说，他怎么知道是谁告得状？” 何况他们只是猜测，要不是里正家告得官，那不是冤枉了别人。 “算了，就当不知道，少管别人家的事，以后你也别去看他了。” 沈二牛应下。 季温禾回家做晌午饭，刚把火引着，听到门外的动静，偏头问：“沈大哥？” 沈榕山出现在厨房门口：“怎么了？” 她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你说冬叔真的敢这么做？” “说不准，有些人平日里看着老实敦厚，狠起来也吓人。” “我们知道沈虎彪贩卖私盐的事，他会不会第一个怀疑到我们头上，认为是我们去镇上告得官。”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沈榕山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她：“温禾，你在家做饭，我去瞧瞧。” 季温禾点头：“嗯，那你小心点，防备着他。” 她想了想，把灶底的火弄灭，跟着一起去。 第150章 沈虎彪死了 追上前面的人：“沈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沈榕山犹豫了一下：“走，在我身后，不要靠近他。” “好。” 两人来到沈大冬家。 他喊了一声：“冬叔，你在家吗？” 屋内没人回应。 季温禾紧张地握紧拳头，眼神望向厨房和柴房，浑身戒备，怕人突然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拿着刀刺向他们。 “冬叔，我进来了。” 沈榕山走到卧房门口，见他坐在床边，目光呆滞。 “冬叔。” 沈大冬似乎才反应过来，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榕山来了。” 回了一句，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季温禾走到他身边：“冬叔。” 一夜之间，人苍老了十几岁，没有了生气。 沈榕山走进屋：“冬叔，吃点饭。” 他不说话。 等了几息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冬叔，不管你相不相信，不是我们去镇上告得官。” “我晓得。”沈大冬回过神，静静地看着他，“你要是想去告官，不会等到现在。” “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想弄死他早就动手了，也有法子不让人发现是你做得，叔知道不是你去告得官。” 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抓了他的儿子，谁能得到好处，一猜便知道是谁。 他儿子在被抓得前一晚上，说有个黑影在他们家不远处晃悠，也就在第二天，官府派人来抓人。 当时没放在心上，要是放在心上，让他离开村子，那他唯一的儿子也不用死了。 “榕山，叔拜托你一件事。” “叔，你说。” “我儿子处死的事下来，劳烦你来告知我一声，叔多谢你了。” “好。” 他无力地摆了一下手：“回去。” 离开之前，沈榕山劝道：“叔，吃点饭。” 他没说话，回到了进屋之前的样子。 季温禾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侧影，透着一股决绝。 他们刚离开沈大冬家，走到山脚下，便见到李天霸一人进村，直奔里正家。 “沈大哥，是不是判决下来了？” “不清楚。”沈榕山思索了一瞬，“温禾，你先回家，我去里正家问问。” “好，你去。” 她没回家，等在山脚下。 过了许久，他从里正家出来，往沈大冬家的方向走，脸色沉重，看来判决是定了。 季温禾小跑着过去，没有开口询问，只见他摇了摇头，目光担忧地看着沈大冬家的房子。 她跟着进去，站在门口。 沈榕山抿着唇，半晌说道：“冬叔，您保重身子，他” 床上的人瞧见他的神色，心里便已经知道结果，可还是抱着希望。 “我儿怎么了？是不是无罪，还是坐几年牢出来?” 他闭了下眼睛：“冬叔，他已经斩首示众了。” ‘噗通’一声，沈大冬从床上掉下来，沈榕山急忙上去扶起他。 “死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我儿子被砍头了？” 李天霸亲口说得，他亲眼看到的，如今便是来告诉他的。 “是。” 沈大冬一瞬间脱力，眼神里失了光彩，一片死寂。 季温禾扶着门框，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以为会在秋后处决，没想到那么快，昨天抓回去，今天就处斩。 沈榕山将人扶到床上躺着，村里的人知道后，有几个叔伯来瞧。 她退到一边，让他们进去。 “大冬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想开点。”开口的是沈立根。 跟来的几人纷纷附和安慰。 可如今安慰没用，沈大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沈榕山从屋里退出来，见到沈忠也过来了，他脸上带着悲伤，瞧着此事似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沈大冬，一听到沈忠的声音，缓缓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大冬啊，这、犯了杀头的罪，逃不掉的，你、你想开点，好好吃饭。” 沈忠被他盯得心里直打鼓，心道：难道他知道是自己做得了？应当不可能，他没到附近转悠，被发现也猜不出是他。 季温禾看着屋内，她有种直觉，沈大冬已经猜到事情是和沈忠有关。 还有沈忠不敢直视，躲闪的眼神，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和他有关。 屋内的人又劝了几句。 沈大冬一阵沉默，忽然开口，语气平静：“里正，你找了个好孙女婿，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啊。” 他的语气透着不甘，浓浓的不甘。 “没头没脑的，说这做什么，我看你是糊涂了。” 沈忠心里慌乱了起来，面上却很镇定。 “虎彪如今没了，你想开点，都是一个村里的，有事大家会来帮忙的。” 想了想又说道：“别说些糊话，好好把孩子的事办了，你们都去忙，地里的活多着呢。” 话落，屋内的人纷纷退出，离开了沈大冬家。 沈忠离开时，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冬，虎彪的事早就败露了，被抓是早晚的事，你平日里要是好好管教他，他不会走上这条路。” “说到底，还是你没有把孩子教好，害了孩子，怪不得别人，要有错，也是你的错，害了虎彪那么好的孩子。” “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沈大冬抱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季温禾拉了一下沈榕山的衣袖：“沈大哥，怎么办？” 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回家。” 沈虎彪已经死了，他帮不了任何事。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家家户户在地里插秧。 趁着早上凉爽，没出太阳，都起了个大早。 季温禾卷起裤脚，头戴草帽，袖子撸起，一手拿着一把秧苗，一手插秧。 一会儿抬头瞧瞧，看有没有歪掉。 沈榕山的速度很快，两人一起下地的，他已经到第二排了，而她才到一半。 插秧是最累的农活了，弯着腰，不能坐着，脚泡在水里，头顶太阳晒着。 才一会儿，季温禾就感觉腰酸了。 望着南边的田地，他们的速度都很快，一眼看过去，秧苗整整齐齐。 第151章 插秧苗 不像她的，歪歪扭扭。 真是奇怪，她感觉是对齐的，怎么抬头一看，就是歪的了。 三行秧苗歪歪扭扭的，季温禾越看越觉得不得劲，又拔了重新插。 为了保证每一棵都是对齐的，插一棵秧苗抬一下头，插一棵抬一下头。 等到她这一排秧苗插完，沈榕山已经开启第四排了。 要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家这七分地就能插完秧。 季温禾走上田埂，来到他身边：“沈大哥，你慢点，中午我们回家自己吃，下午再去帮兰婶家的忙。” 早上来的时候，兰秋华让中午到他们家吃。 沈榕山放慢了手中的速度：“好，你先回家去，太阳出来了，热，别中暑了。” 地里秧苗快插完了。 “我去拔秧，一会儿给你送过来，你渴不渴，陶罐在西边的地头，我去拿过来给你。” 他直起腰，望着她的背影：“温禾，放那，我等会自己去拿。” “没事，你先歇一会儿。” 季温禾在小河里洗干净手，拎着篮子，里面是陶罐和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 “沈大哥，你坐一下歇歇，喝点水。” 沈榕山放下手中的秧苗，洗干净手，坐在田埂上，接过碗，一饮而尽。 “我把秧苗拔完给你送过来，然后回家做饭，太阳那么大，上午大家都回去休息不？” 今天虽然有风，但吹的风都是热风，一点不凉快。 “温禾，再给我倒一碗。”他转头望着南边，“家里地多的，晌午不回去休息，孩子送饭过来。” “你说得是里正家。” 沈忠在家里真是一点事不干，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插秧苗，两个儿子又不回来，家里缺人手，他还有闲心去别处乱逛。 沈榕山把碗递给她：“温禾，你回家去，晌午辛苦你把饭送过来给我。” 季温禾掏出帕子，擦拭他额头的汗珠：“你不回去吃啊，回去呗，在家躺会儿，等下午凉快了再过来。” 他摇头：“我们家的秧苗插完，我去帮兰婶家，你就别去了，有我去帮忙，他们不会说你的。” “我不怕别人说，我怕你累着。”想了想又说道，“那你速度放慢点，别那么着急。” “你干活那么快，等一下里正瞧见了，让你去帮忙，你肯定不好拒绝。” 沈榕山望着她，眉眼含笑：“我晓得，你回家，我去拔秧苗，顺道回家一趟，偷会懒。” “嗯。”季温禾笑眯眯地站起身，“我现在回家做饭，做好给你送过来。” “好，慢点走，田埂滑。” “知道啦。” 天气太热，她中午没什么胃口吃饭。 到菜地摘了两根黄瓜，做个酸辣拍黄瓜，爽口下饭。 不知道是不是土质的问题，结出来的瓜都不大。 又好长时间没浇粪水了，菜长得都不咋好。 季温禾低头看了一眼，这里的土偏黄，风一吹，扬起很大的尘土。 前世奶奶家的土是偏深色，有点黑的，小时候家里不管种什么东西，长得都特别大，特别好。 她还记得摘一颗大圆茄子能吃一顿，黄瓜又大又粗，两个人分着吃。 哪像菜地里的这些，一根黄瓜还没有小婴儿的手臂粗。 家里晒得笋干只剩下一点，和肥肉一起烧，再煎一个荷包蛋。 饭做好之后，更没有胃口了。 天气热的不行，她怀念穿吊带和短裤的日子了。 拎着饭下山时，田地里的人都坐在山脚的树荫下，等着家里人送饭过去，吃完饭再接着下地插秧。 季温禾沿着山脚往东去。 兰秋华一家三口，沈素雅不在，应当是回家做饭了。 王二凤一家，沈良，还有沈平。 几人和沈榕山坐在一起闲聊着。 “温禾，这么快就送饭过来了。”王二凤笑呵呵地开口。 “是啊，王婶，你们家是谁回去做饭的？” “我女儿，青黛回去做得，地里面太热了，她吃不消，索性让她早点回去做饭。” 目光一扫，看到人拎着两个篮子过来。 “喏，那就是我女儿。” 季温禾回头望去。 小姑娘个子很高，和她娘差不多，有一米六五，村里姑娘们中难得的高个子。 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甜。 看到她笑了起来：“嫂子，你也来给榕山大哥送饭了。” 她一点不怕生，说话客客气气，非常有礼貌。 “是啊。” 王二凤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两个篮子，问：“你吃过饭了没？” 沈青黛摇着头：“没呢，做好饭我就送过来了，和你们一起吃。” 她扭头招呼其他几人：“兰婶，沈大叔，良大哥，一起吃点。” “不了青黛。”兰秋华指着她身后，“我家小雅送饭过来了，你们先吃。” 季温禾坐在沈榕山身边，拿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里面两碗糙米饭，三块野菜饼，一碗拍黄瓜，一碗笋干炒肥肉。 他饭量大，这些他能完全吃完。 端起一碗递给她，见她摇头，压低声音，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天气太热了，我没胃口，在家里吃了半根黄瓜。” 把筷子拿给他。 “你吃，家里留着菜和饼呢，饿了我就回家吃。” 沈榕山见她是真的不想吃，不再强求，靠近她小声耳语。 “温禾，大家都在一起吃饭，我们……”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人，又看着篮子里的两碗菜，征求她的意见。 季温禾没想到他们会聚在一起休息，把肉全部挑出带过来了。 插秧累人，她想让他好好吃一顿，吃得饱饱的。 可是别人家带着饭菜过来都嚷着人一起吃，他们要是不叫，感觉挺不好的。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先把荷包蛋吃了。 沈榕山夹了一块黄瓜放到她嘴边：“你端着菜去说。” 吃下黄瓜，拎起篮子走过去：“良大哥，苗婶回去做饭了吗？” 沈良仰起头：“是啊，应当快过来了。” “那等下过来一起吃，叔，婶子，大家聚在一起吃，人多热闹。” 沈榕山跟着过来，手里端着碗。 王二凤伸着头往篮子里面看：“哎呦，你家菜做得真丰盛，围在一起吃，我们可是占了便宜。” 第152章 休息吃饭 “王婶，瞧您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占不占便宜的，您要是不乐意吃，那我也不强求。” 见状，她立刻笑着回：“乐意，你的手艺好，我怎么着也得尝两块。” “尝两块哪里够，多尝几块，您瞧瞧我做得酸辣拍黄瓜，清脆爽口，特别下饭。” 季温禾招呼着其他人：“兰婶，沈大叔，还有青黛，你们都别客气。” 苗招弟拎着饭菜过来，笑道：“你们都吃上了呢。” “苗姐姐，你家男人不是在家吗，他又不是不能动，让他在家里做饭。” 王二凤心疼地看着她跑来跑去，晌午回去做饭，还要伺候家里那个。 “你别太惯着你家的，你和沈良在地里插秧，累得要死，他在家啥事不干，怎么就不能帮着做饭了。” 苗招弟摆了摆手，心里无奈：“二凤啊，不说了，说了糟心，快吃饭。” 她明白王二风是为她打抱不平，可有些事情外人管不了。 这么些年她心里能没有气吗？有，有也没法子，那是自己男人，孩子的爹。 只要他在家里安安静静的，不给自己添麻烦，她就已经烧高香了。 “苗婶，您尝尝我做得菜。”季温禾坐在沈榕山身边，“放了辣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习惯。” 几个人尝了一块，沈青黛夸赞道：“嫂子，真好吃，比忙事的厨子做得饭菜还要好吃。”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夸赞。 “你们夸过头了，我哪里能跟人家大厨比，其实你们要是舍得放油，放香料，做出来的也好吃。” 沈素雅附和：“我们这几家做得菜，和嫂子做得菜的最大区别，就是嫂子舍得放油。” “也不是。”沈安国接过话，“舍得放油，放香料，咱们娘的手艺是烧不出这个味的。” 众人发出一声笑。 兰秋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忽然问：“二凤，你婆婆呢？” 沈青黛回：“奶奶在地里拔秧苗，说等一下回去吃，锅里留着饭呢。” 季温禾抬头望去，旱地里有几个人正在拔秧苗，大中午的，她们也不嫌热。 沈榕山吃了一碗饭，又接着拿起另一碗，他吃饭速度很快，吃第二碗了，他们几人第一碗还没吃完。 每家每户买得肉少，肥肉有对野菜烧的，也有对笋干烧的，不多，几筷子肉。 而且肉被卤去了油水，说是肉，倒不如说是油渣。 得亏人不多，要不然碗里的肉都不够一人一块分的。 沈榕山也没吃几块，晚上回去再给他加餐。 “沈大哥，陶罐里的水喝完没？” “喝完了。” 季温禾撑着膝盖站起身：“锅里烧了热水，我回去打一罐子来。” 他们都喜欢喝生水。 从山上流下来的水看着干净，但她担心里面有很多细菌，都让他们烧水，放凉了之后再喝。 等她一走，王二凤小声和沈榕山说：“榕山啊，你媳妇真不错。” 她指着篮子里的两碗菜：“这么好的饭菜，搁别人家，谁愿意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啊。” 笋干炒肉吃完了，碗底都是油。 还有拍黄瓜，里面放了醋和酱油，醋金贵着呢。 “可不，自家都舍不得吃呢。”兰秋华看着她，夸赞道，“她是个大方人，我家里要是有事，她都来帮忙。” “温禾脾性好，就是胆小了些，王婶，兰婶，苗婶，日后要是和你们在一起遇到什么事，还请你们多帮着。” 沈素雅抬起头：“榕山大哥，你说嫂子胆小？她哪里胆小了，上次拿着镰刀要把人家给砍了，把我都吓死了。” 她没觉得她嫂子哪里胆小，倒是觉得胆子挺大的。 王二凤笑着解释：“小雅你不懂，你嫂子要是不那样做，就刘二芳那一家子的性子，能把你嫂子家都给拆了。” “我跟你说，咱们就得凶，要不人家可劲的欺负你，你瞧瞧，上次被你嫂子吓过后，她哪里还敢来。” 见到人都夹着尾巴走。 沈青黛那日并没有在场，只听她娘回去说过。 “娘，我以后要像你和嫂子一样，谁敢欺负我，我就把他一家都砍死。” 苗招弟坐在她身边，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可别真砍，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家。” 她侧目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苗婶，我说笑呢，哪里敢真把人砍死，砍死了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她还没活够呢，要是哪天活够了，不想活了，她就把欺负她的一家人全都拉上垫背。 几个人在山脚下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便下地插秧。 季温禾他们家里的秧苗已经插完，剩下两把，给了兰秋华家。 搬了小板凳，来到旱地。 沈素雅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瞅：“嫂子，你咋不在家多歇会，这会儿太阳还大着呢。” 她也热得难受，脸上的汗一滴滴往下落，背后的衣服都湿了。 “我去荒地喂了食，就过来了。”她把草帽压低，坐到她身边不远处，“沈大叔和安国，等秧苗插完，是不是要去镇上找活计了？” “是啊，不敢耽搁，早点插完秧，早点去镇上找活计。” 季温禾了然，难怪家家顶着大太阳干活。 地里浇了水，秧苗好拔，但也要小心着点，不然会拔断了。 在用晒干的茅草捆起来，放到圆筐中，扁担挑着去水田地。 两人戴着草帽，埋头干活，因为太热，都不想开口说话。 见秧苗拔得差不多了，季温禾站起身：“小雅，我把秧苗挑过去。” “哎。” 来到水田地，拎着秧苗，每走一顿路，往地里扔几捆秧苗。 来来回回几趟，两个筐里的秧苗空了，继续回到菜地。 走在木板桥上，望着下面清澈的小河水，嘀咕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河虾和田螺。” 挑着筐走在小路上，视线望向南边的菜地。 都是小姑娘在地里拔秧苗，大人在地里插秧。 到了地里，季温禾小声问：“小雅，里正家西边地是谁家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啊，我来那么久还没见过呢。” 第153章 帮忙插秧苗 她转头看了眼：“是李婶家的，小女儿，沈怜梦。” “我记得李婶家有三个女儿。” 看向水田地，找到了李春红的身影，她另外两个女儿正在地里插秧。 “嗯，李婶家三个女儿都是刺绣好手。” 季温禾点头：“我听你说过。” 还有周小玉家的沈珠月。 沈素雅将捆好的秧苗扔到身后：“李婶家的三个女儿日子不好过，晌午那会还被孝先叔骂了。” “为什么骂。”她没听见，应该是回家做饭的时候发生的事。 “嫌她们插秧慢呗，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几个婶子听不下去，劝了几句，孝先叔说她们多管别人家闲事。” “几个婶子都快气死了，说李婶硬气不起来，任由他丈夫打骂。” 她和他们家的三个女儿玩得不错，见不得她们被打，可她娘不让她多管闲事，也不让她去找她们玩了。 季温禾大概了解，李春红一直忍受着，是怕被休妻，没了去处，她能怎么办？ 还有女儿，她不在家了，女儿没准会被卖出去。 沈孝先知道自己没本事休妻再娶一个，就在家可劲打骂妻女。 “小雅，我告诉你，你要是遇到这样的，可不能忍气吞声。” “他要是敢打你，你就跟他对打，要是打不过，等晚上他睡着了，拿着刀站床头，吓也吓死他了。” 沈素雅乐呵道：“方才在东边山脚吃饭时还提起呢，青黛说谁敢欺负她，她就把人往死里打，决不能受气。” 沈青黛的脾性随了王二凤。 “就是这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让着，对方越得寸进尺。” 随即季温禾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婶硬气点，和三个女儿一条心，还怕打不过沈孝先？” “嫂子，我娘也说过，李婶受着，连累着女儿跟着受苦。” “婶子们提过一次，李婶被打骂惯了，估摸着不敢和孝先叔对打。” 她已经很久没和她们三姐妹说过话了。 “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还是顾好自己。” 季温禾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意识地望向撸衣袖的胳膊。 “我的天，太阳真毒啊。” 她拉开衣袖：“小雅你看，早上到现在，胳膊就被晒黑了。” 很明显的一条分界线。 沈素雅拉开自己的裤腿和衣袖：“嫂子你看，我也一样。” 季温禾连忙拉下衣袖和裤腿：“脸上好不容易白回来，身上可别再晒黑了。” “管它呢，晒黑了还能白回来，放下来太热了。” 她无所谓，平日里都用衣服盖着呢，别人又看不到。 “我怕晒伤了，晒伤会脱皮的。” 听罢，沈素雅也把裤腿和衣袖拉了下去。 季温禾挑着秧苗，送去水田地后，到地头倒了一碗水。 水喝得快，一罐子已经喝没了。 抱着罐子，回家从新灌满，放到老地方。 “小雅，不行了，去阴凉地歇歇。” 她感觉自己快中暑了，热得头疼。 沈素雅咽了下口水，皱着眉头直起腰：“嫂子，你去歇会。” 地里四个人插秧，她要是去歇息，一会儿他们就没秧苗插了。 季温禾摆了摆手：“我真不行了，回去洗把脸，等下我在过来。” 晌午没吃饭，头被太阳晒得发昏。 到家用冷水洗脸，手放在盆里泡着，凉凉的，驱散了一点身上的热意。 端着盆到屋内，坐在小板凳上，舒服的半眯起眼睛：“还是山洞里凉快。” 阴凉。 她有点舍不得离开山洞了，等山下买了宅基地，再把山洞装修一番，夏天住进来，想想都爽。 在屋内待了许久，去厨房吃了一块野菜饼，喝了一碗水，才收拾下山。 快到傍晚时，沈文山回来了。 “嫂子，你一个人拔秧苗呢？” 季温禾回头：“是啊，小雅去地里插秧了，饿了没，锅里有饭，回去吃点。” 他站在地头，望着水田地：“咱家的地什么时候忙完的。” “一个上午，下午去帮兰婶家的。” “我吃完饭去地里帮忙。” 季温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别去，大热天的挑货去卖，到处跑，累死了。” “回来还要去帮忙插秧，有力没处使啊，回家歇着去，你要真闲不下来，把荒地水坑里的水挑去菜地浇了。” “那片空地空出来了，过两天种上菜，在挑水倒水坑里，总之别去帮忙。” 她担心里正家的人找过来。 扭头看着他：“回家去，里正家今年缺了两个人，想着让你们去帮忙插秧呢，我给回绝了。” 沈文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憨笑着说：“那我去给水坑换水，嫂子，你累了歇歇。” 季温禾摆了摆手：“回去，地里的事你别插手，对了，把被子抱起来。” “知道了嫂子。” 等他走远后，叹了一口气。 “等以后家里地多了，一定要给钱请人来家里插秧。” 累死了！ 以前向往农村悠闲的生活，现在是一点不向往了。 望着眼前还有一大片的秧苗，欲哭无泪：“什么时候拔完啊！！！” 晚上，他们回自己家里吃得饭，拒绝了去兰秋华家吃。 饭桌上，季温禾用筷子戳着饭，糙米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放，整个人瘫软着。 沈榕山一脸心疼：“温禾，明日你别去了，我去，你在家歇着。” 沈元山附和：“是啊嫂子，你不去，兰婶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我想去也去不了，家里没野菜，小鸡没吃得了，要去找野菜。” 正好，用这个借口，不去帮忙，她真的太累了。 捶了捶腰，问：“沈大哥，你腰疼不疼？” 他点头：“疼，能忍受。” 弯了一天的腰，哪能不酸痛。 季温禾把碗里的饭推给他：“我吃不下，喝点水，明天看情况，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沈榕山起身拿出干净的碗，倒了一碗温水：“别去了，在家里歇着。” “嫂子，大哥，要不明天我留在家里。”沈文山说道。 “别。”喝了一口水，看向他，“我和秦大娘说你们要去卖货，家里的忙帮不上。” 第154章 三兄弟谈话 “你要是去帮兰婶家，被他们看见了，她肯定会说‘噢，我请你们帮忙你们推拒，别人家你们就能帮’。” “总之你别去，听我的，让你哥去，反正他力气用不完。” 眼神瞥向他，见他正盯着自己笑，在心里‘哼’了一声。 沈榕山宠溺地看着她，笑道：“嗯，你们卖货很累了，回来在家歇着，别下山。” “对了，沈大哥，你吃完饭还要去啊？” “嗯，天黑回来，明天起早去。” “好。” 太辛苦了。 种地不容易啊！ 吃完饭，他放下饭碗，便去地里了。 烧水洗好澡，季温禾躺在床铺上，四肢放松，一瞬间，感觉身体活过来了。 “还是躺着舒服。” 今天出了不少汗，老是想喝水。 起身端起桌上的碗，里面是晚上烧开的热水，有点烫。 另一边，天色擦黑，两双胞胎拿着盆，拎着桶，巾帕，去小河边洗澡。 两人来到上游，寻了处隐蔽的角落。 沈元山拎了一桶水，倒在桶里，又去河边拎了一桶。 褪去衣物，拿着巾帕擦洗。 “哥，明天我去白云山，剩下的肉你带去卖，我不带了。” 沈文山问：“剩了几斤肉？” “三斤。” “带去，家里还有十斤呢，我今天也剩了两斤。” “也成，分一半。”沈元山拿出丝瓜络，“给我擦擦背。” 背对着他，接着说道：“嫂子说了，这批货卖完，咱家手里有这么多钱。”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七。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他每日都期盼着第二天的到来。 “嘶，哥，你轻点。” 背后被他搓得火辣辣的疼。 沈文山嫌弃地捏起他身上搓下来的泥灰：“你瞧瞧，脏死了。” “热得呗，出去一趟衣服都湿透了。” 挑着上百斤的货，在太阳底下走，汗不停的流。 “哥，快端午了，我想吃粽子，大哥走了后，咱们就没吃过了。” “回去问问嫂子。” “你说嫂子会买吗？” “会。” “为啥？” 沈文山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什么为啥，嫂子什么时候拒绝过我们的要求，肯定会买。” 他把丝瓜络扔进盆里，拿起洗澡用的水瓢，舀水浇在他身上。 冲干净后，在让他帮自己擦背。 沈元山笑着说：“我想吃两个。” “你怎么不吃五个。”他翻了个白眼。 “我能吃五个，就是嫂子不会买那么多，还有你们也要吃呢。” “知道就好，吃一个就成，家里的钱要存着买宅基地呢。” “我晓得，就是说说嘛。” 两人正聊着呢，听到脚步声，警惕地伸出头，看到是熟悉的身影。 “大哥，是你啊，吓死我们了。” 沈榕山见到他们拿着桶和盆上山，知道他们是来洗澡的。 “洗好了吗？” “我还没洗好呢。”沈文山说道。 “成，等下给我擦背。” 沈元山快速冲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守在外面。 他在外面说：“大哥，你回去和嫂子说呗，端午买粽子回来。” “你自己去说。”沈榕山无奈道，“你嫂子什么脾性，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怕她？” “不怕啊，就是家里要存钱买宅基地，粽子贵。” “所以担心你们嫂子不会买？” 沈文山点头：“他担心，我不担心，我知道嫂子会买。” “你们嫂子不是说过吗，想要什么和她说，手里有钱一定会买给你们。” 沈元山蹲下身，托着腮：“明天我和嫂子说。” 等了一会儿，两人洗好澡，穿好衣服，从拐角处出来。 沈榕山拎着桶，看着两个弟弟：“长嫂如母，日后娶了媳妇，对媳妇好，但也不要忘了她对你们的好。” “我可不想养出两个白眼狼弟弟，不求你们给多大的回报，心里记着就成。” 两人郑重地点头。 “大哥，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人。” “嗯，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元山问：“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和嫂子什么时候要孩子？” 沈榕山转头看着他：“你问这做什么。” “没有啊，就是问问，张家村和赵家村都认识我们，有的婶子会问，‘你哥哥成亲许久了，怀的儿子还是女儿啊’。” “大哥，我去卖货的时候，也有婶子会问。”沈文山说道。 “她们若是在问起，你们就说我眼下不想要孩子，家里穷，没地方住，不想生下孩子和我们过苦日子。” 沈元山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是你不想要孩子，还是嫂子不想？” 平日里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之间的隔阂渐渐消散。 可他觉得，真正不想要孩子的，是他们的嫂子。 “是我不想要，家里的情况你们清楚，你嫂子身子要好好养着，第一天到家里时，郎中说得话你们也听见了。” 他们回想起了季温禾来到家里的那日。 郎中来把过脉，叮嘱过，若是不好好养着，她可能会早逝。 两人现在明白，他们大哥一方面是自己不想要，也是为了他们嫂子的身体着想。 沈榕山又说道：“你们和她一样，都要好好养着，等秧苗插完了，我去一趟集市，买鸡蛋回来，家里的快吃完了。” “剩五个。”沈文山今天数了一下。 “好，我多买点回来。” 回到家，各自回自己屋。 屋内，季温禾累得早就进入梦乡了，穿着自己做得短裤和小吊带，呈大字型，占了整个床铺。 沈榕山摸黑走到床边，差点坐到她的胳膊上。 小心挪动着她的手臂，侧躺在外侧。 今天一天他也累了，明天要起早。 拿过衣服盖在她的肚子上，闭上眼，几息便睡着了。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沈榕山起身先做了饭，又去山上找了一篮子野菜回来，吃完饭，下山帮忙。 季温禾醒来时，家里人都不在，出门一看，太阳挂得高高的，大概十点左右。 迷茫地挠了挠头，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 然后洗漱吃饭。 等她把野菜切好，拎着去喂食，小鸡，小鸭，小鹅，冲着她直叫唤。 第155章 不在忍受 “抱歉，抱歉哈，今天睡过头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叽叽喳喳地叫声。 赶忙进去喂食，见它们飞一般地冲过来，笑道：“下次我一定准时来，不让你们饿着肚子。” 昨天沈文山把水坑里的水换了一遍，才一晚上，里面的水就变得浑浊不堪。 季温禾弹了一下小鹅的头：“是不是你们在里面拉屎了。” 又敲了下小鸭的头：“还是你们。” 转头看去，小屋内的茅草沾着便便，不忍直视。 “你们真不爱干净。” 用树枝扒拉出里面的茅草，扔到一边让它们腐烂。 回家抱了新的干茅草铺进去。 家里晒了不少干茅草，就是给它们换着用的，都没舍得用来引火。 铺好后，端了一盆干净的水。 把木盆里的脏水倒掉，换上干净的。 “这是给你们喝水的，不是让你们进去洗澡的，别往里面跳，游泳去那边的水坑。” 它们低头吃着食，不搭理她，无奈地摇头：“你们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好了。” 那样她得省不少事。 季温禾走出荒地，关好门，看向东边。 各色身影弯着腰，在地里忙着拔秧，插秧。 王二凤家里的地和兰秋华家挨着。 “秋华，你们家明天上午能完事了。” 起个大早，不到晌午，秧苗便能栽完。 她抬起头：“要得，晌午回去多歇会，这天太热了。” “小雅一个人在地里拔秧苗呢。”王二凤往菜地看去，“温禾呢，今天没来啊。” 兰秋华擦了擦汗：“她家养了那么多鸡鸭鹅，要去山上挖野菜，不能饿着它们。” “昨天在地里忙了一天，我也不想让她来，家里已经够忙的了，哪好意思再去叫她。” 她点了点头：“倒也是。” 这时，南边地里爆发一阵争吵。 众人看了一眼，继续忙活着。 沈孝先不知在发什么脾气，把秧苗扔得到处都是。 他们已经习惯了，一次两次三次劝着，时日长了，大家都不想管了。 农忙，顾着家里插秧，哪有闲心看热闹。 “老子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没用的婆娘，一个带把的生不出来，生这三个死丫头有什么用，饭做不好，活干不好，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他走过去，一脚把沈怜梦踹进田里。 她没有防备，整个人趴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小妹。” “小妹。” “梦儿。” 三声惊呼，众人连忙扭头看去，纷纷皱起眉头。 沈孝先还在怒骂着，上前扯住沈怜梦的后衣领，对着她的脸，‘啪啪’两巴掌。 “你个赔钱货，秧苗都捆不好，老子养着你有什么用。” 他用力地拧着她的耳朵。 沈怜梦抓住他的手臂，忍着痛，眼神恶毒地盯着他。 “他娘的，敢这样看老子，有本事来把老子弄死！” 他回以凶狠的目光，拧着她耳朵的手更加用力，痛得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突然，一股大力，他被推着后仰，栽倒在田地里。 李春红冲过去，红着眼眶，压在他身上，死命地掐着他脖子，往水里按。 两姐妹护着妹妹，冷眼在一旁看着。 牛桂兰嚎了一嗓子：“杀人了！！！” 田地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呆住。 他们早就习惯了李春红忍受的模样，完全没想到她会反抗。 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往他们家地里跑。 “你去死！” 李春红使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他，可男子和女子比起来，力气终究是不如男子，很快被他反压，呛了几口水。 沈孝先咬牙切齿地死死掐着她的脖颈：“老子今天先弄死你。” 他眼中的杀意更甚。 三个小姑娘在旁边怎么拉都拉不住，大声叫喊着人来帮忙。 王二凤边跑边喊：“孝先啊，快放开你婆娘，杀人你要坐牢的。” 众人也跟着大喊。 “孝先，快放了你婆娘，她要被你掐死了。” “沈孝先，你掐死她，我们去镇上报官，你也别想活。” “”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婉清拿着铁锹，快步跑过去，用侧面尖锐处，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右腿膝盖窝。 一阵杀猪叫嚎起。 “啊！！！” 只见他曲着膝盖，不停地地里打滚，还呛了几口水。 两个小女儿急忙扶起她们的娘，关心地询问。 “娘，你没事。” 李春红脖子被掐出了印子，顾不得难受，夺过沈婉清手里的铁锹，又是几记狠力，重重地敲在他的右膝盖上。 跑过来的几人，急忙拉开她。 兰秋华握住铁锹：“春红啊，别打了，不能在打了，他腿会被你打断的。” 她笑了，语气漫不经心：“断了？断了好，断了我养着好好养着！” 最后四个字，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男子把沈孝先抬去了地头，他还在疼得直叫唤。 沈安国冲着她喊：“李婶，孝先叔怕是真伤着膝盖了，我去请郎中。” “不许去！” 她大呵一声，众人一怔，随即又都想通了。 她受打骂那么多年，如今正是解气的时候。 几个叔伯，碍着一个村，又是同姓的关系，象征性地劝了劝，便不再搭理，各自回地里忙活。 独留下沈孝先一个人低头抱着腿，疼得他直抽抽。 一群人陆陆续续离开，兰秋华低声劝道：“春红，你硬气了是好，可不能把人给弄死了。” 望着站在边上，被太阳晒得直冒汗的三个小姑娘：“你还有三个女儿呢，你出了事，她们可怎么办？” “是啊春红。”王二风把铁锹放在一边，“他那腿你打得有点重，发发气，该找郎中还是要找的。” “要是腿瘸了，跟苗姐姐家似的，那你们家的日子往后不是更难过。” “娘。” 三个小姑娘走到她面前，她们心里都不希望请郎中来治好她们的爹。 李春红低头看着她们：“别怕，娘以后不会再让他打你们了。” 王二凤和兰秋华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地头，看到疼得快晕死过去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活该。” 沈婉清抓住她的手：“娘，别去找郎中，他的腿废了就废了，以后我们赚钱养你。” 第156章 沈孝先断腿 另外两个小姑娘跟着点头。 李春红摇了摇头：“不能不请郎中，他是沈家村的人，闹大了，里正和你们的几位叔伯只会向着他。” 她摸了摸沈怜梦的头：“梦儿，你去赵家村请郎中，不着急，等出了村子后，慢悠悠的走。” “嗯，娘，那我去了。”她揉了揉被揪得还在发疼的耳朵。 “好，去。” 等她走后，又看向沈沫心：“心儿，你倒一碗水，站在他边上别靠近。” “我知道了娘。” 虽然她不想去，但她要听娘的话。 沈婉清很懂事，大概明白她娘的用意：“娘，您歇会。” “好清儿，娘没事，方才你不该那么做的，要是真把她的腿打断了，你以后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所以她才会抢过铁锹，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腿上。 等郎中来诊治他的腿断了，也会认为是她打得。 和她的女儿没有一点关系。 沈婉清仰起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害怕：“我不怕，他想掐死娘。” 也就在那一刻，她生出了想她爹去死的念头。 李春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娘晓得，不是在怪你。” “你也去地头看着他，等郎中来了，听听是怎么说得。” 她应道：“嗯。” 另一边，季温禾拎着篮子在半山腰找野菜，听到牛桂兰的一声叫喊，连忙转身看去。 要不是那一铁锹打下去，李春红没准真的会被掐死。 踱步来到沈素雅身边：“里正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斥责李婶，说她居然想杀夫？” “不晓得。”摇了摇头，又说道，“嫂子，昨晚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她昨晚睡得早，住在山洞里，山下发生什么事，很少能听见。 “昨天快半夜了，李婶家突然传来打骂声，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仔细听，骂了好久呢。” 季温禾好奇：“什么事大半夜的争吵？” 沈素雅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什么鳏夫……” 鳏夫？ 听兰秋华说过，李春红自嫁给沈孝孝后，打骂从来没还过手，还过嘴。 今天怎么会突然奋起反抗？ 难道是终于忍够了？ 是要把谁嫁给鳏夫？ 过了许久，沈怜梦带着郎中来了，身后跟着朱大年。 季温禾见状，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过去：“大年叔，您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在家无事吗，和他说着话呢。”他指了一下郎中，“听说你们村有人腿受伤了，过来瞧瞧。” “你们家的地早就栽完了，榕山这是在帮人家的忙？” 沈榕山背对着他们，没有发现他来了。 “是啊，昨天上午栽完，在帮兰婶家。” 季温禾望着已经疼晕过去的沈孝孝，眼底划过一丝嫌弃。 目光落在三个小姑娘身上。 因着常年在家不出门，皮肤很白，但很瘦。 手很嫩，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有很厚的老茧，常年拿针的缘故。 其中一个小姑娘手腕上有伤，像是被树枝或者棍棒之类的东西打得，很长的一条淤青。 她微微弯下腰，语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转头：“我叫沈怜梦。” 最小的老三。 季温禾望着她手臂的淤青：“你胳膊上的伤是谁打得，是不是你爹打得？” 朱大年和郎中都抬头看了一眼。 沈孝先打妻女的事，早就在周围村子里传开了。 农家人，最爱说闲话了，谁家的那点破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沈孝先被打成这样，是一点同情不起来。 她没有说话，神色已经默认了。 沈婉清垂下眸，语气淡淡：“爹经常打我们，要把小妹卖给死了婆娘的鳏夫。” “方才在田地里，爹想把娘掐死，还说要把娘也给卖了，这样他就有钱再娶一个婆娘。” 旁边两个小姑娘转头看着她，因为她们的爹根本就没有说过要把娘给卖掉。 不过她们也很快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立刻跟着点头。 朱大年气愤的大骂：“黑心肝的玩意，自己的婆娘也要卖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老赵，我看你别那么快给他治好，让他多疼几天。” 赵郎中叹息一声，站起身摇了摇头：“他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不过你们要是去镇上，或许能保住他这条腿，就是得花不费不少银子。” 他过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些止血药。 沈婉清一听，脸上露出悲伤，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废了好，断了一条腿，以后就没人再敢打她们了。 她们不可能花光家里的积蓄，去治好他这条腿。 朱大年低叹：“好端端的怎么闹出这样的事，以后家里可怎么办？” 赵郎中拎起药箱，看着三个小姑娘：“找人把他们抬回家，小心他那条腿。” “我回去拿药，一定小心着点，他那条腿可不能再磕着碰着了。” 沈婉清点头：“好，多谢郎中。” “温禾，我也走了。” “哎，大年叔慢走。” 季温禾望着她们一个去地里叫人，一个去通知李春红，留下沈怜梦。 “怜梦，我是你榕山大哥家的，你叫我嫂子。” 她乖巧地叫了一声：“嫂子。” “哎，怜梦，昨晚听得到你们家发生争吵，是不是因为你爹要把你卖给鳏夫的事？” “嗯，娘去找林月娘打听过，那个鳏夫三十多岁了，都能做我爹了。” “家里穷的要死，跟我爹一样，天天打婆娘，娘不同意，爹就打我娘。” 她不想嫁，她怕自己会被打死。 “我记得你今年才十二岁。” 她点头：“嗯。” 季温禾安慰道：“有你娘在呢，你不会被卖给鳏夫的。” 李春红要是有脑子的，日后就应该面上对他好，背地里使劲的折磨他。 沈沫心叫来了沈良，沈安国和沈飞凌三人。 “嫂子。” “嫂子。” “弟妹。” 季温禾应了声，目光落在沈孝先身上：“郎中回去拿药了，说把他抬回去。” 沈良问：“郎中怎么说得？” 见沈怜梦似乎在想事情，没听到他们的话。 她回：“郎中说要去镇上才能治好他的腿，但恐怕要花很多银子。” 三人皆是叹了一口气。 第157章 李春红的好日子来了 这时，李春红从地里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对他们说道：“劳烦你们把他抬回去。” “地里还要忙着插秧，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让清儿跟你们一起回去。” 沈安国点头：“好。” 三人琢磨了一下，怎么样才能不伤到他的右腿。 最后像抬死猪一样，跟着沈婉清。 季温禾想了一下，说道：“李婶，孝先叔的腿估摸着治不好，要治好也得花大把的银子。” “嗯，我晓得。”李春红没有一丝担忧，语气很平淡，“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见她冷着脸，招呼了一声，拎着篮子离开。 晌午在家做好饭送过去，还是昨天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今天多了一个陶春梅。 王二风吃着饭，说话口齿不清：“春红的好日子来了，沈孝先那条腿保不住。” “自家男人，还是孩子的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他的腿治好。” 她看着自家婆婆：“治？怎么治，哪来的钱？” “这些年沈孝先哪里干过人事，他赚得钱一文没给李春红。” “倒是她和三个女儿，刺绣赚来的钱都被沈孝先要走了，不知花到哪里去了。” 陶春梅嘀咕道：“对她再不好，那也是她男人，家里的顶梁柱。” “要不是她下死手，沈孝先的腿能断吗，这婆娘也是个狠的，居然把自己男人的腿给打断了。” 王二凤冷着脸，正要开口说话，被兰秋华拦住：“不说了，快吃饭。” 这两人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打。 沈大国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饭，像没听见一样，躲着自家婆娘和老娘远远的。 沈青黛挨着她娘坐在一起。 一家五口，看得出来，沈青黛和沈辽是站在王二凤这边的。 沈大国算中立，但真要闹起来，还是站在他媳妇那边。 季温禾想不明白，王二凤那么能干，性子也好，干活不马虎，除了强势点。 孙子有了，孙女有了，陶春梅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兰秋华吃了一块脆黄瓜：“温禾，我家菜地里结了好多黄瓜，你去摘。” 不能光吃人家的菜。 苗招弟和王二凤点头。 “我们家菜地有好多呢，等秧苗插完了，我多摘点送给你们家。” “不用了，我家菜地有呢。” “你家有是你家的。”兰秋华捏起掉在腿上的糙米粒放进嘴里，“你家的地太小，菜也没种多少。” “我家菜地里的菜熟了，你想吃哪个就去摘，别跟婶子客气。” 苗招弟指这菜地：“那是我家的，今年也种了好些黄瓜，天热吃着爽口。” “老吃你们家的东西，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你要是不想去，过两天婶子摘了送去你们家。” 季温禾笑着拒绝：“真不用了，家里也有好些呢。” 她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埋头吃饭的人。 沈榕山接收到她的意思，开口转移话题。 “明天地里秧苗插完，沈大叔和安国歇两天再去镇上？” 沈安国摇头：“不在家里歇了，农忙时，镇上正缺人手，明天插完秧我们就走。” 她记得上次两个人是在一起干活的。 侧目望去，沈良微皱着眉头望向田地，心里应该也想着尽快插完秧去镇上找活计。 苗招弟半转过身：“安国，找到好活计，看能不能给我们家沈良带进去。” 王二凤跟着附和：“还有我们家沈辽。” 遇到好东家，好说话的，又正好缺人手，倒是能把他们带进去。 不过一般没办法人带人。 沈安国点头应下。 众人吃完饭歇了一会儿，继续到田地里插秧，顶着个大太阳。 季温禾回家烧了三锅热水，一天下来都没够他喝的。 今晚的月光很亮，她站在台阶边，地里的人都没回家，还在插秧。 沈文山走过来：“嫂子，怎么还不回去歇着，大哥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先回去睡。” “太早了睡不着，我担心你大哥身体吃不消，天黑了就回来呗。” 帮忙也没必要那么拼命，得先顾着自己身体啊。 “沈大叔他们是想尽早插完秧，好去镇上，今晚月光好，大哥见他们都在地里忙活，也不好意思开口先回来。” “哎。”季温禾抱着手臂，“有啥不好意思的，都累了一天了。” 想了想，对他说：“你们回去休息，我去地里瞧瞧。” 看能不能把他叫回来。 “嫂子你慢点。” 她挥了挥手：“晓得了，回去睡。” 走在小路上，一道身影快速从她身旁跑过去，仔细一看，是沈怜梦。 季温禾回头一瞥，看见沈忠正抽着旱烟在后面不远处走着。 连忙转过头当没看到，步伐加快。 他走过来的方向是李春红家，应该是去看沈孝先了。 走过小河上的木板桥，来到兰秋华家的地头。 他们在东边，离着有一段距离，到他们身边，得从田埂上走过去。 她脚上穿着布鞋，又刚洗过澡，怕走在田埂上不小心滑倒，摔进田里。 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喊人，瞥见沈忠的身影去了李春红家的田地。 八卦之心升起，往南边挪动了几步，竖起耳朵听着。 “孝先家的，我方才去看过了，郎中说他的腿能治好，不过得带去镇上。” “我晓得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可他毕竟是你男人，家里的顶梁柱。” “他要是成了瘸子，这个家你一个妇人如何撑得起来。” “明儿个去赵家村借驴车，带他去镇上瞧瞧，把腿治好。” 李春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里正，我们没钱，想治治不了。” 沈忠抽了一口旱烟：“平日里三个孩子不见人，天天在家里刺绣，这么多年应当存了不少钱，怎么还拿不出钱。” “里正，那您得去问他，家里的钱一直在他手里，还有他自己去镇上赚得钱。” “我和三个孩子赚得钱全都被他要去了，不给就打，如今我们身上一文钱没有。” 她手里倒是存了一些私房钱，但不多，只有几百文，没人知道，就连三个孩子都没告知。 他不说话了，皱着眉头，连续抽了几口旱烟。 第158章 聚集在沈大冬家 李春红想起今天兰秋华来和她说的话，抬头望着眼前的人：“里正，我拿不出钱。” “孝先是您看着长大的，又是同村同姓，一个大家族的，您也不忍心看着他断了一条腿。” “要不您借点钱给我们，您放心，将来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还给您。” 沈忠扫了她一眼：“孝先家的，不是我不帮你们，我家里也难，那么多人口。”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帮不上你们，可你还是得想其它法子，把人带去镇上瞧瞧。” “要不是你下手太狠，他哪会变成如今模样！” 李春红应着：“我一定想办法把他的腿治好，可要是没有其它法子，到最后还要来求着您。” “希望您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一定要出手帮忙，我们一定会念着您的好。” 沈忠木着脸，心里有些不快：“你惹的事，你自己想法子，我自己家的事都快顾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帮你们家。” 说罢，一甩袖子离开了。 沈家村有名望，话语权的叔伯不在后，沈忠就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还有一个沈青阳。 但是沈青阳不爱管村里的闲事，从不插手。 李春红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家的方向。 此时的沈孝先，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上，正躺在床铺上哀嚎呢。 季温禾偷听没听清楚，又往他们那边靠了靠，隐约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转身回去，大声问：“沈大哥，兰婶，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兰秋华直起腰：“天黑我就让他回去了，他不走，说要留下帮秧苗插完。” “你来的正好，把他叫回去，忙了一天，回去好好歇着。” 她又问：“你们打算今晚把秧苗全插完？” 沈素雅从田埂上走过来，到地头拿秧苗：“娘说今晚月色好，晚上凉快。” “索性今夜把秧苗全部插完，明天一大早爹和哥去镇上找活计。” 她坐在地上哭丧着脸：“累死我了，真不想干了。” 晌午那会太热了，热得人受不了，回到山脚下歇了好久。 季温禾望着剩下不多的秧苗：“挺快的，这么点栽完没了？” 沈素雅摇头：“没了。” 也不算快，放水，拉绳子，拔秧苗，还要回去做饭。 “今夜估摸着会到很晚才能回去，我也想早点把秧苗栽完。” 她看向王二凤家：“对了，大国叔的腰不是闪着了吗，他能到地里插秧了？” “听说他去找郎中看了，说快好了，在家待不住，王婶劝了不听，就随他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就听兰秋华喊沈素雅，让她把秧苗送过去。 见他们还有一会儿，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昨天睡了一夜没有歇过来，腰还是有点酸痛。 晚上沈榕山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睡得太死。 等第二天一觉睡醒，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 饭留在锅里，水缸边还有一只野鸡，三个野鸡蛋和一篮子野菜。 是沈榕山去山上找回来的。 季温禾吃完早饭，把野菜剁碎，倒水进去混合了两把黑面。 它们吃得是越来越多，野菜越来越少，有好些它们不吃，即便剁碎了混在一起，它们也能挑出来。 得想个法子，菜地里的菜人不够吃，没办法再给它们吃。 走到台阶处，往东边看去，沈榕山正在王二凤家的地里。 到荒地里喂了食，听见身后兰秋华的声音，她说。 “这沈大冬怎么不去地里插秧，他家菜地里的秧苗一棵没动。” 季温禾摇摇头：“伤心过度，在家里躺着呢。” 大家都在忙着地里的事，根本没想起来他。 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兰婶，你说他会不会……”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兰秋华从她的脸上瞧出了是什么意思。 心中一惊：“坏了，别再真的出事了，走，赶紧去看看。” 季温禾放下篮子，跟在她身后跑过去。 两人来到沈大冬家门口，见院门和卧房的门都开着，对视一眼。 兰秋华扶着篱笆，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虎……” 刚喊出一个字，立刻闭上嘴。 沈虎彪已经被砍头了，她在喊出名字，不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吗。 她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人：“温禾，你喊他一声。” 季温禾点头：“冬叔，您在家不？” …… 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冬叔，是我，我是沈榕山媳妇，您在家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里面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 兰秋华锁着眉头：“该不会不在家？” “应该在，没人看到他出村啊。” 要是他出了村，以村里人的八卦程度，早就传遍了。 季温禾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兰婶，冬叔家没养鸡，他们家的苍蝇是不是有点多。” “而且……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伸着头往里面闻，那味道是从屋里面传出来的。 “呕……” 她转过身去干呕，手指着屋内。 “味道……是、呕、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股腥臭味很难形容，从来没闻到过这么臭的味道。 “兰婶，冬叔他……” 兰秋华暗道一声不好：“温禾，快，快去田里叫人。” 季温禾连忙往田地里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冬叔家出事了，你们快来，快去看看。” 连喊了几声，田地里的人都放下手中的秧苗。 她跑到沈榕山身边：“我在他们家院子中闻到一股臭味，还有很多苍蝇。” 边上的王二凤猛拍了一下手：“坏了，人不会死在家里了。” 其他人一听，小跑着往他们家赶。 众人围在院子门口，都没人敢进去查看。 沈榕山胆子大，在战场上杀过人，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他没有一点害怕地走进去，到了门口，看到里面了场景，立刻呆愣在原地。 沈忠姗姗来迟，从人群后面挤到最前面，着急地询问：“榕山，你看到什么了？” “冬叔他……” “他死了？” “不。”沈榕山拧着眉，“他在用针线，把沈虎彪的头缝在尸体上。” 第159章 背回了儿子尸体 话音一落，有些吵闹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反应过来后，他们都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毛骨悚然地看着屋内。 其中最害怕的是沈忠，他的脸色很不好。 季温禾站在院门边，恰巧看到他眼里的恐惧。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兰秋华害怕的捂着胸口：“他……他是怎么把尸体找回来的？你们谁看见他出村子了？” 众人纷纷摇头。 没有人看到他出村子，那就是可能是晚上，大家都休息的时候。 “难怪这两天没有看到他的人。” “他家地就在我家地旁边，我还想着他是太伤心了，缓两天就能好呢。” “死了儿子，怎么可能缓两天就能好。” “那他是怎么把尸体带回来的？” “头和身子分家了，他怎么一点不害怕，要搁我得吓死。” “那是他儿子，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害怕。”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在门口远远观望，没有一个人敢踏进院子里。 吵闹了许久，沈忠冷着脸呵斥：“都下地干活去，你们家的秧插完了？赶紧去，别在这凑热闹。” 村里的人想留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又要顾着地里的活，依依不舍的离开，有几个人明显不想走。 季温禾和兰秋华家里没事，便留了下来，沈素雅姗姗来迟。 “娘，发生什么事了。” 她正在家睡觉呢，醒来发现她娘不在，发现沈大冬家围了不少人。 “出事了。”兰秋华拉住想要往院子里走的人，小声耳语。 “冬叔他……”听了她的话，立刻躲到她的身后，哆嗦着语气，“他……他……他怎么把尸体带回来的？” 是啊，他是怎么把尸体从镇上带回来的，几个人脑门上都有大大的问号。 季温禾的余光落在沈忠身上，他离得老远，不敢靠近半步，眼神紧紧盯着卧房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慢迈开步子，往院中走去。 但他也只走到了院子中，没有到门口，沉声说道。 “大冬啊，孩子既然去了，让他入土为安。” 屋内的人似是没听到般，拿着针线，小心翼翼地把脖子缝在一块。 沈榕山静静看着，不上前打扰。 季温禾咽了下口水，佩服他的胆子，竟然一点不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沈忠又说：“大冬啊，我出钱，给孩子办场事。” “榕山，快劝劝你冬叔，别让孩子死了也不安生。” 他现在根本不敢提起沈虎彪的名字，就怕刺激到沈大冬。 沈榕山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里正，我瞧着冬叔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还是看他自己想怎么做，我们不要插手，若是要帮忙，他应当会对我们开口的。” “可……”沈忠现在心里既害怕又后悔。 害怕他们到官府告状的事被沈大冬知晓。 后悔不应该让李天霸来拿人，让别人来才对。 为了让孙女婿立功，他们没有往深了想，便着急忙慌的让他来拿人。 沈忠还是不放心：“榕山，你留下看着，别让他做傻事。” 沈榕山点头：“嗯。” 他看向门外的季温禾：“温禾，你去和王婶说一声。” “好。” 和王二凤说明了一下情况，她没有生气，让沈榕山顾好这边。 等他再准备去沈大冬家时，兰秋华和沈素雅两人走了过来。 “温禾啊，你别去了，榕山让你去我家，你和小雅在家里面说话，我去给二凤家插秧。” 季温禾应道：“好。” 她回到荒地边拿篮子，身后的人跟了过来。 “嫂子，冬叔真可怜，儿子没了，被砍了头，没有一具全尸，还能投胎吗？” 他们这里讲究留全尸，下辈子好投胎。 “能不能投胎我不知道，但我好奇冬叔是怎么把尸体弄回来的。” 用筐挑回来，还是背回来？ “唉，不管怎么样，人现在已经死了，以前的一切恩怨也都消了。” 季温禾走到山脚下，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沈虎彪是因为贩私盐被砍头的，是罪犯，我们能大张旗鼓地办丧事吗？” 沈素雅摇了摇头：“我不晓得，应当是不能的，不过里正说了，那或许是能的。” 另一边。 沈榕山站在房门口，静静等待着。 等他把头颅缝好，用剪刀剪掉线时，沈大冬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嘶哑，说话也有气无力，浑身透着死气。 “榕山，冬叔我使不出力了，劳烦你帮个忙，到坟地在他娘坟边上挖个坑。” 沈虎彪被抓走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嘴唇干裂，嗓子干的发痒发疼。 得知儿子死讯后，连夜去到镇上，问了好些人，才晓得被砍头后的罪犯会扔在哪里。 白天躲着人，走荒无人烟的小路，一路不停，磕磕绊绊地把儿子背回了家。 就是为了把他的头缝上，留一个全尸，让他入土为安。 沈榕山正转身要去，被他叫住。 “榕山，你去把里正叫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好。” 他先是去沈忠家，告知他后，拿着铁锹去坟地。 季温禾在山脚下看到他离开，又见沈忠走在路上，犹犹豫豫的来回折返。 “小雅，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去你们家。” 沈素雅应了一声。 等她走后，转头往东边望去，村民们都在弯着腰，专心的插秧。 悄悄摸摸地绕到沈大冬屋侧，听着院中的谈话声。 只听他说：“里正，我家的地和宅基地抵给你，你现在去家里拿银子，我要打一口上好的棺材。” 沈忠回：“大冬，你把房子和地都抵给我了，你怎么办？日后不过了？” “里正，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沉默许久：“你等着。” 紧接着，便看到沈忠的身影从院中离开，季温禾怕被发现，连忙躲避。 她还以为沈大冬会质问沈忠，是不是他去官府告得官，结果只是要把地和房子抵给他。 来到坟地，沈榕山正在吭哧吭哧地挖坑。 “沈大哥。” 他停下手，转头看着她：“温禾，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坟，别吓着你，回家去。” 第160章 沈大冬死了 “大白天的我不怕。” 晚上她指定是不敢来的。 “沈大哥，我刚才偷听到，冬叔要把宅基地和田地抵给里正。” “他说要打一口上好的棺材，可是房子，地都卖了，那他以后怎么办？” 沈榕山望着旁边的墓碑：“这是钱婶的墓，沈虎彪的娘。” 他沉默了片刻：“冬叔他……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一辈子为了儿子，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温禾也猜到了：“他要是带着儿子去自首，供出同伙，再去找里正求情，那他儿子是不是不会死？” 沈流云的丈夫和公爹都在衙门当差。 “使些银子，坐几年牢出来，要是给的钱多，坐几天牢给人瞧瞧，便放了。” 他当时对沈大冬说过，可是不听他的，执意要为儿子隐瞒。 沈榕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叹了一声：“冬叔他太惯着了。” “小时候闯了祸，冬叔去给人赔礼道歉，舍不得对儿子有一点打骂。” “我记得青阳叔说过，要是不好好管教沈虎彪，将来会有他后悔的时候。” 如今，验证了沈青阳说得话。 季温禾看着木板做得墓碑：“都说慈母多败儿，可不知慈父也败儿。” “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到最后……” “算了，不说了，我去倒点水来给你喝。” 坟地的坑挖好，沈大冬把所有的钱都给他，让他借驴车，拖两口棺材回来。 沈榕山想说些什么，被他制止了，只让他快去。 晚上，两口棺材拖了回来。 田地里忙活的人，看到他拖着两口棺材进村，面面相觑。 周小玉跟自家婆婆说道：“娘，榕山怎么托着两口棺材回来，沈大冬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 “娘，你说他该不会是留给自己用的？” 冯霞云摇头：“不清楚，不过要不是给自己留的，还能给谁？他家里不就两个人，儿子又死了，只剩他一个。” “要我说啊，沈虎彪死了不值得同情。” 沈战国蹲坐在地头，衣服上干干净净，没有下田要帮忙的意思。 “当初他婆娘难产而死，他都没想过要打一口棺材，破草席子一卷，把人埋了。” 他讥笑了一声。 “这会子儿子没了，自己也要死了，倒想起来打两副上好的棺材了。” 同为女人，她们能够感同身受。 辛苦怀胎十月，产婆问保大保小时，自己丈夫毫不犹豫地说保小。 到最后人没了，也只有一副破草席子陪着。 所以村里人都不太搭理他们家，要不是同一个村，见面不说话尴尬，连话都不愿意和他们家说。 冯霞云望着西边的方向：“沈大冬这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扯上儿子的事，他就没了章法。” 事事为儿子着想，为儿子打算，自己跟在后面擦屁股。 不扯上他儿子，做事倒挑不出毛病来。 沈战国啐了一口：“这就是报应。” 周小玉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连他都不如，他知道下地干活，捡柴火做饭。” “你呢，真拿自己当少爷呢，我告诉你，你今年要是一下不帮忙，以后家里的粮食你一口别吃。” “吵吵什么，那么多人在田地里，让人听去了像什么话，谁家婆娘这么骂自己男人。” “我不骂他也行，那他倒是干活啊，天天在家什么活都不干，尽等着吃闲饭。” 周小玉一点不怕她公公，他丈夫变成如今这副懒样，就是他惯得。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冯霞云连忙打圆场。 “赶紧干活，战国，你去地里拔秧苗。” 沈战国站起身，甩了一下衣袖：“不去，前些日子咳嗽还没好呢，我身子虚的很，得回家躺着去。” 天天在家里躺着不动，能不虚吗。 周小玉气得咬牙切齿，要是有重来的机会，她死都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当晚。 沈榕山给已经散发出腐臭气味的沈虎彪尸体，换上一件新买的衣服，放置在棺椁中。 等他做好一切，去隔壁的屋子里叫人，发现沈大冬吃了老鼠药，已经没气了。 急忙喊来村里人。 大家聚集在院门口，沈忠站在最前方，望着院中的两口棺材。 “人……真没了？” 沈榕山点头：“我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这……”兰秋华后退半步，“怎么……” 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围观的村民没人言语，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 过了许久，沈忠沉声说道：“唉，人去了，便入土为安。” “沈虎彪是犯了罪被砍头的，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办丧事，找几个人，抬去埋了。” 沈平问了一句：“沈虎彪不能，他爹总能办，咱们是同村又同姓，不能就那么草草了事。” 旁边的人没有一个附和的。 见没人回答自己，他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多说。 几个年轻的小伙抬棺，没有任何仪式，直接将棺材抬到坑里埋了。 季温禾和兰秋华走在最后面，小声说道：“兰婶，里正为什么不愿意给冬叔办丧事？” 在她看来，一个姓的，都比较团结一心。 “唉，办是能办，可谁出银子？” 要是让她出银子，她自是不愿的。 不过他丈夫在家的话，出钱帮忙，她也不会阻拦。 “温禾啊，你别听村子里人说得，什么同姓，同村，一个族的。” “等真正遇到事了，让他们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时，这个时候他们就不说是一个族的人了。” “人都是自私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手里的钱哪愿意拿出来。” “你瞧瞧里正，才说过要给沈虎彪办丧事，等真到了时候，一个字不提了。” 季温禾了然，人都是自私的，在不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乐意伸出援手。 在利益面前，同村，同姓，一个家族的算个啥。 她没有跟去坟地，站在小河边等着。 兰秋华站在她身边，望着村里：“沈家村人又少了一户。” 战乱又遇荒年，沈家村人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如今只剩下十四户人家了。 等了许久，沈榕山才跟着几个叔伯回来。 众人一句话不说，面色沉重，各自分道扬镳回了家。 第161章 商量去集市 两双胞胎在家里做好饭，迟迟不见人回来，便在山脚下等候。 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回来，连忙迎上去。 沈元山开口：“大哥，办完了？” “嗯，走，先回去。” 四人回到家，坐在饭桌上吃饭。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他们出去卖货回来，听兰秋华说起，都不敢相信。 直到看见两口棺材放在院中，沈大冬的尸体被抬着放到棺材里。 季温禾看了看三人的神色，思索了一瞬，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再多没用。” “吃饭，吃完好好去洗个澡。” 后面这句话是对沈榕山说得。 他点头，快速吃完饭。 两双胞胎跟着一起去了。 她在家洗漱好，盘腿坐在床边，托着腮。 过了很久，三人回来了。 沈文山放下木桶：“大哥，我们回屋睡觉了。” “去。” 沈榕山放好木盆，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屋关门。 “沈大哥。” “嗯，没睡呢，腰还酸痛吗？” “好多了。”季温禾往里面移动，“你呢，明天要去王婶家帮忙吗？” “要去的，说好的事，不能又反悔，以前王婶也帮着我们家很多。” “那你躺下，我给你捏捏腿。” 沈榕山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用，倒是你，好好歇着。” 季温禾挨着他躺下，又被他身上散发的热气热得往后移动了下：“后天我想去集市，王婶家的秧苗能栽完不？” “应当能，我也想着去集市。” “嗯，买点粽子回来，还有草纸，快用完了，要再买些。” 她一直省着用，一张恨不得分成四份。 沈榕山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后日我去借驴车，温禾，睡。” 他困了，腰酸背痛。 “嗯，睡。” 不多时，耳边传来沉沉地呼吸声。 季温禾撑着下巴，目光看着他的方向。 这几天他在地里插秧，早上还去山上找野菜，累坏了。 跟他说过很多次，野菜她去找就行，可他不听，说山上危险，她不能去。 后天去镇上，多买些肉，好好犒劳犒劳他们三兄弟。 一到夏天，她就没胃口吃饭，热，没有空调和风扇。 出去一趟，再回来衣服能湿透。 非必要，她都不想出山洞。 晌午给他送了饭，路过兰秋华家屋后，看到沈素雅在院中，喊了一声。 “小雅，你要不要拿上络子去我家，山洞里阴凉，没那么热。” 她回了句：“去。” 季温禾笑了笑，回家洗好碗，听到院中的声音。 “嫂子，我来了。” 她擦干净手，走出厨房，望着递过来的黄瓜，笑着接过：“走，去屋里。” 从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给她：“小雅，明天我们去镇上，你和兰婶去不去？” 沈素雅咽下口中的黄瓜：“我得问问娘，等她晚上回来着。” “端午节呢，你们家不买粽子吃啊？” “那得问娘，两三年没吃过粽子了，想吃了。” 瞧她的馋样，季温禾笑道：“有驴车，跟我们一起去，去玩玩也行，端午街上应当很热闹。” “行啊，娘要是不去，我和嫂子一起去，不带我娘。” 吃着清脆的黄瓜，沈素雅望着山洞：“嫂子，还是你们家凉快，就是冬天太冷。” “嗯，夏天住进来不错，不过晚上还是热。” 现在六月份还好，等到了三伏天，她都不敢想要怎么度过。 季温禾去厨房抱来盛水的陶罐，倒了两碗水在边上凉着。 “嫂子，你喜欢喝热水？” “那倒不是，河里的水不干净，有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东西，大火烧开，会杀死它们，喝着才不会生病。” 沈素雅摇了摇头，把黄瓜屁股扔到了门外：“不懂。” 她在心里说道：你要是懂，那才奇怪了。 “反正就是喝热水好，尤其是女子，不想喝热水也行，烧开放凉。” “我喜欢喝凉水，天热的时候，喝着特别解渴，解热。” “你呀，月事来了可别喝凉水，不然肚子会疼的。” “我不疼。”沈素雅拿出丝线，“我喝凉水喝惯了，月事来了，喝凉水肚子也不会疼。” 季温禾一脸羡慕：“真好，我不能吃凉的。” 但是忍不住想吃。 忽然想起家里晒得节节草，从屋内箱子上的篮子中，拿出四根节节草，用水冲了一下，放到碗里。 她不知道一次要放多少，怕放多了不好，只放了两根，偶尔喝一次。 沈素雅瞥见她还是打以前的样式，说道：“嫂子，你怎么不换样式，拿回来我教你。” “我正想这次做完，拿去镇上换呢，你顺道给我瞧瞧，换哪种好。” 她笑着点头：“成。” 傍晚时，沈元山回来了。 “元山大哥。” “哎，小雅来了。” 他放下筐，将扁担靠在墙上。 季温禾指着桌上碗里的水：“凉了，慢慢喝，别着急。” 每天快到傍晚时，她都会倒上两碗热水凉着。 沈元山端着碗，慢慢喝了两口：“嫂子，明天你和大哥去镇上。” “嗯，你要去吗？” “想去。”想了想又说道，“不去了，我去卖货。” 这时，沈素雅拎着篮子起身：“嫂子，元山大哥，我回家做饭去了。” “等我娘回来问问，要是去，我来和你们说一声，明天跟着一起。” “好。”季温禾应道。 等她走后，沈元山把今天卖来的钱递给她。 是一个小布包，她缝制的，专门给他们放钱用。 “嫂子，我去山上陷阱里瞧瞧，一会儿回来。” 天气热了，现在早上去一次，晚上去一次，免得没及时发现，发臭不能吃。 “好，你小心点。” 季温禾将陶罐拿出来，数了五百文，串在一起，明天去镇上消费去。 晚上，饭是送给沈榕山的。 有兰秋华和他的帮忙，王二凤家的秧苗明天上午能栽完。 沈素雅拎着饭：“娘，嫂子明日去镇上拿络子，我想去，你也去呗，我想吃粽子了。” “我就不去了，帮你王婶家的秧苗栽完，让你榕山大哥和你嫂子，带你一起去，想吃你自己买。” 她开心地点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你真好。” “也就这时候我是个好的。” 第162章 去锦绣坊 王二凤望着沈青黛：“你想不想去？” 陶春梅接过话：“她去做什么，家里的秧苗没栽完呢，人家秋华和榕山来帮忙，自家人还去镇上玩，像话吗。” “不妨事，剩下不多了，孩子想去就去。”兰秋华笑着打圆场。 “娘，我不去，我在家里插秧。”沈青黛摇头，又说道，“娘，我想吃粽子。” 她早就想吃了，也想去镇上。 可就像她奶奶说得，人家帮忙，自家人怎么好出去玩。 陶春梅没好气地说道：“吃吃吃，少吃一口不会死。” 王二凤压着脾气，眼睛瞪着她：“婆婆，你不想吃我们想吃。” 转头看着沈素雅：“小雅，给婶子带四个粽子回来，要纯粽子。” “哦好。”沈素雅轻轻拉了下她娘的衣袖。 “好了好了二凤，一人一个。”兰秋华看向陶春梅，“陶婶，青黛想去就让她去。” “她很久没去镇上了，有榕山在呢，不会有事的，你们家络子快打完了，顺道去拿货，省得你们自己跑着去了。” 陶春梅累得很，也不想和自家儿媳妇吵架，起身拍了拍屁股，去地里插秧去了。 王二凤瞅了眼她的背影，一脸气愤：“我就是问她想不想去，要是想去，去锦绣坊交货时，带着青黛一起。” “我话还没说完呢，就在那嘀嘀咕咕地说道，气死我了。” 人家来帮忙，她哪会让自家人去镇上玩。 “好了好了二凤，别生气，陶婶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还是不坏的。” “是不坏，就是见不得我闲着，处处挑我刺，我跟老黄牛一样，从早干到晚，再从晚干到天亮，她才高兴呢。” 沈大国在旁边一声不吭，默默吃着碗里的饭。 兰秋华打了她胳膊一次：“别说了，孩子在呢。” 王二凤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着闷声吃饭的沈榕山：“榕山，你们明天一大早走啊。” “嗯，王婶要带什么？” “别得没啥，等下次我自己去镇上买，就让小雅给我带五个粽子。” 他点头：“好。” 吃完了饭，几人去地里接着插秧。 王二凤拉住兰秋华：“秋华，明天你别来了，在家歇着。” “为啥？我帮着不是快。” “剩下的不多，我们自己栽完，我想让青黛跟着去。” 她很久没去镇上了，心里早就想去了。 “我婆婆是个能干的，让她插秧，多干点，不然一身的力气没处使，都撒我身上了。” 兰秋华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成，那明早我不来了，你们家自己忙。” “哎。” 沈榕山洗漱好回去时，季温禾已经睡着了。 她本来想等他回来说说话的，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将她踢掉的衣服盖在肚子上，挨着她躺下。 夜里刮起了大风，山里的树叶落下，哗哗作响。 好在第二日是个晴天，没有下雨。 季温禾起了个大早，吃完饭，去兰秋华家叫人。 “小雅，你好了没，我们走了。” 沈素雅从屋内跑出来：“好了好了，青黛说也要一起去，嫂子去村口等，我去叫她。” “好，那你快点。” 路过菜地时，陶杏儿笑着开口：“温禾，去镇上进货啊。” “不是的陶婶，络子打完了，去镇上交货。”看见沈榕山架着驴车从东边过来，“陶婶，您忙，我先走了。” “哎，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多谢陶婶。” 小跑着来到驴车边，一屁股坐上去：“等一下，小雅去叫沈青黛了。” 沈榕山打了个哈欠。 季温禾侧头，瞧着他的脸色：“沈大哥，去镇上回来你好好睡一觉。” 她抬起手，轻轻撕下一块皮：“你看，晒伤了，还有你被晒得好黑啊。” 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榕山也不恼，将她头顶地草帽戴好，遮住阳光，笑道：“我黑了你嫌不嫌弃。” “嗯，嫌弃。” “嫌弃也没办法，我赖着你了。” “那你不能白回来呀，我才不想要个黑人丈夫，大晚上的，一笑起来，只能看到一口白牙。” 季温禾想象了一下，捂着肚子笑出声。 恰巧沈素雅两人来了。 “嫂子，你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沈榕山对她们说：“上车，挨着你们嫂子坐，一会儿路上会带人。” “好。”她们点头应道，乖乖地坐下。 季温禾止住笑，问两人：“你们没发现他黑了很多吗。” 沈素雅摇头：“不觉得，榕山大哥不是回来就这样吗？” “不一样，他以前没那么黑的。” 沈青黛附和：“嗯，是黑了很多，你没看出来，应当是经常看到榕山大哥。” 她很少见，所以一眼看出来了。 季温禾看着手背：“太阳真毒啊，一天晒得黑不溜秋的。” 戴着草帽也没用，光线折射到脸上，还是黑了许多。 她看向沈青黛：“你去锦绣坊交货吗？” “嗯，还有娘绣好的荷包。” 好像村里人都是在锦绣坊拿货的。 路上带了人，她们便没在说话，听着别人说。 到了镇上，沈榕山送她们去锦绣坊，自己把驴车送去周老板家，请他们帮忙看着。 集市人多，拉着驴车不好走。 “杨老板，我来交货，顺道换一款样式回去打。” 杨韵一见她来，脸上笑开了花：“成啊。” 招呼店伙计给沈素雅她们结算，带着她走到一边：“你看要拿哪个样式的。” 随后看了一眼身后，压低声音：“你可算来了，我这边正好有事要找你。” 季温禾笑道：“杨老板，先不着急，架子上的狸奴都卖完了？” “卖完了，早就卖完了，店里出新样式后，我把你做得一起拿出来卖的，不到几天就没了。” 杨韵脸色有点焦急。 “一会儿我把钱算给你，你跟我去后院。” “好。”季温禾走到柜台边，“小雅，青黛，她们家很多样式没摆出来，我去里面挑，你们等我一会。” 两人应道：“嗯。” 到了后院，杨韵急忙拉着她开口：“我店里新出的样式还没摆出来卖呢，就被人仿了去。” “是新招得绣娘。” “对，可不知晓是谁，她们都不说实话，我又没有证据。” 第163章 买粽子 “人家用银子收买，样式被透露出去，我才拿出来售卖，人家铺子里也开始卖了。” “让我不得不怀疑，样式是被她们透露出去了，新的样式，我现在不敢告知她们。” “季姑娘，你给我想个法子，我想了几天都没想到好法子。” 季温禾问道：“铺子里应该有交好的绣娘？” 杨韵点头：“有是有，可架不住对家出的钱多，她们和我关系再好，一锭银子摆在她们面前，谁还守得住口。” “这倒是个问题，有点难办。” 而且签保密协议也没用，那么多人，又没有证据，都不承认，能拿人家怎么办。 季温禾皱着眉头思考，忽然灵光一闪。 “杨老板，您认识沈婉清吗？她会刺绣，村里人都说她是刺绣一把好手。” 杨韵想了想：“名字我没听过，要是在我家拿货，看到人，或许我认识。” “她还有两个妹妹，三姐妹。” 听她一说，猛得想起来：“是不是叫李春红，她男人经常打骂她们。” “对对对。”季温禾疑惑地看着她，“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村里的事竟然传到镇上了？” 杨韵笑道：“我也是听她们一伙人来说得，因为她每次在我这都拿好多荷包回去做。” “我就和同行的人问了一嘴，刺绣也是个辛苦活，拿那么多，回去得没日没夜的绣，就听她们提起了这事。” “她们家三个姑娘，绣功倒是不差，还有一个你们村的小姑娘，也不错。” “杨老板要是觉得她们绣工合适，不如让她们拿回去做，铺子里新招的绣娘辞了。” “并且这件事保密，我就不相信她们能打听到我们村，从她们口中挖出样式来。” “你说得……你让我想想。” 杨韵摸着下巴，在院中走了几个来回，站在她面前。 “季姑娘，我想通过你，把活计拿回去，以后再出什么样式，你不用告知我，直接让她们做新的，月底一起带给我。” “布料铺子里有，颜色你随便挑，还有针线。” 季温禾想都没想到就答应下来，卖得好她才能赚钱。 “价钱，还有一个月绣多少个，你跟我说说。” 问清楚后，她去裁布料。 来到前铺，两个小姑娘正在看着绣品。 沈素雅见她出来，上前问：“嫂子，你拿得什么样式的？” “这样的。”他从篮子里拿出一条已经打好的样式，“两个一文，这样式你会吗？” “会，回去我教嫂子。” “嗯，谢谢你了。” “嫂子跟我客气啥。” 沈青黛走过来：“嫂子，我们现在走吗？” “走，一会儿不过来了，碎布头让他过来拿。” 沈榕山去集市买过猪肉，会来铺子里。 她和杨韵交代过了，看到人来，便把东西交给他，再让他去米铺等着她们。 两款样式，一共四十个，赚了七十文，等铺子里也做出挂式小布偶，估摸着她做得就不好卖了。 两人商讨过，大布偶样式月初售卖，杨韵在紧接着出挂式小布偶。 铺子里的绣娘不辞退，如今不让她们做了，也就不担心样式在被透露出去。 手绳架子上还剩下许多，赚了三十文，紧着架子上的卖，卖完再考虑要不要接着做。 加上络子五十四文，一共赚了一百多文。 三人来到卖粽子的小摊前。 老板正在包粽子，热情的招呼：“客官想买纯粽子，还是蜜枣的？” 推车上摆着四种大小不同的粽子，小粽子比鸡蛋大点。 季温禾问：“老板，大小口味都不同吗？” 他指着一边小的粽子：“小的有纯粽子和蜜枣的，大的也一样。” “一个价钱是多少？” “纯糯米粽一个四文，蜜枣粽一个七文。” “这边大的，纯糯米粽一个六文，蜜枣粽一个十文。” “大的那么贵呀。”沈素雅一脸肉疼，“我还是买小的纯糯米粽。” “我和你一样。”沈青黛附和。 季温禾想了一下，决定纯糯米粽和蜜枣粽都买。 “老板，你这上面摆好的都是煮熟的还是生的？” “有熟的，有生的。” 她又问：“老板，蜜枣能给我瞧瞧吗？” 老板笑着点头：指着面前的陶罐：“这里面就是蜜枣。” 三人走过去，伸头往陶罐里瞧了一眼。 季温禾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蜜枣上的糖霜。 狐疑地问：“老板，蜜枣裹子糖吗？怎么一点瞧不出来啊。” “客官放心，每个枣子上都裹了糖的，天气热，糖化了。” “不过您放心，蜜枣用糖水泡过的，甜，不会骗您的。” “行，买得多能给便宜不。” 老板用巾帕擦了擦手：“客官，我们这小本生意，本来就不赚钱的，您要多少个？” 季温禾看着身边的两人：“你们先买。” 她要让老板重新包蜜枣的粽子，不然拿包好的，怕回去被骗，里面没有枣子。 等她们买好后，对老板说：“我要生的，蜜枣粽你给我重新包。” “然后拿四个小的纯糯米粽，再要四个蜜枣粽。” 老板开心地点头：“哎，客官稍等。” 沈素雅拉了拉她的衣袖：“嫂子，你买那么多啊。” 季温禾笑道：“一人两个，一年只吃这一次。” 沈元山跟她说想吃两个粽子，答应过会给他买，一个人两个。 “蜜枣粽太贵了，舍不得买。” 她买了两个纯糯米粽，和她娘一人一个，爹和大哥不在家。 沈素雅无聊地望着街道，忽然拍了拍她的手臂：“嫂子，那里有卖鸡蛋的。” 季温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会去买鸡蛋。” 等粽子包好付了钱，三人来到老妇人面前。 她坐在巷子口边上，面前放着一个篮子。 季温禾蹲下身：“大娘，还剩多少个鸡蛋？” 老妇人数了数，抬头笑道：“剩二十个。” 把篮子放到她面前。 “那我全要了。”又问，“大娘，你们家是不是养了很多鸡。” “养了八只。” “那你们家喂它们吃得什么？下那么多蛋。” 第164章 买秫米 老妇人爽朗地说道：“散养的，早上放出去，晚上它们就回家了。” “再出去找野菜，它们喜欢吃得野草回来，扔到鸡圈里面。” “鸡养熟了之后，它认了家，不会跑太远。” 季温禾点了点头：“不瞒大娘，我家也养了几只鸡，往后野菜越来越少，我正愁不知道喂它们吃什么。” 老妇人也不藏着掖着：“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过，没有试过，你家里要是有空地，看这个法子行不行。” “家里有一块熟田，翻好地，地里泼上秫（音同熟）米稀饭，在割鲜茅草盖在上面。” “等过一段时日，里面会不停地长出白虫。” 她问：“一定要是田地吗？荒地行不行。” 老妇人摇头：“这倒是不晓得，我家里也没用过这法子，地要用来种菜，哪能空出来养鸡。” “不过应当是能行的，荒地里也有很多虫子和蚯蚓。” 季温禾了然，数好钱递给她：“多谢大娘。” 不管荒地行不行，回去得试试。 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姑娘说道：“走，去周家米铺。” 沈榕山应该在那等着她们了。 等她们来到周家米铺时，沈榕山正站在米铺门口。 见她们走过来，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杨老板让我告诉你，按她给的料子做。” 季温禾点头：“沈大哥，纸和肉都买回来了吗？” 他点头：“买了。” “嗯，沈大哥，我想买点秫米。” “买秫米做什么？” 她把从老妇人那听来的法子告诉他。 “她说田地最好，我觉得荒地应该也能行，只是效果没有田地好。” “周老板家有秫米。”沈榕山转头望着两个小姑娘，“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出来。” 沈素雅应道：“知道了榕山大哥，我们不着急。” 周老板不在铺子里，只有两个店伙计在。 季温禾率先走进去问：“你好，哪个是秫米。” “这个。”店伙计指着一个米桶，“秫米别的地方也称糯秫，高粱米，黄米，黄糯。” 搞了半天，原来是高粱米，她还以为是自己没见过的品种呢。 “那这多少钱一斤？” “八十文一斤。” “那么贵！”季温禾震惊地睁大眼睛。 这钱花了，也不晓得卖鸡蛋能不能赚回来。 店伙计笑着解释：“咱们这里的土不适合种秫米，要从很远的平原城州运过来，价钱自是要高些。” “夫人买秫米做什么用，这一般都是用来做药材和酿酒的。” 秫米他们铺子里卖得不多，有些人家自己会酿酒，买一点回去自己酿。 沈榕山站在她身后，见她一脸苦恼的样子，温声说道：“买半斤回去瞧瞧。” 季温禾回头看着他：“可是我怕买回去试验不成功，浪费了。” 她在纠结，一方面怕不成功浪费钱，但就此放弃，又不甘心。 不把它们喂饱了，长不好，不肯下蛋。 四十文呢，得卖多少个鸡蛋回本，有点不值当。 可是……那位大娘说会不停的生出白虫，要是如此，往后鸡就不愁没吃的。 沈榕山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她想好。 见她又回头看着自己，微微扬起唇角：“买，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浪费就浪费了，我多出去跑几趟，这钱就赚回来了。” 随即对着店伙计说道：“劳烦，要半斤秫米。” “得嘞，我用铺子里的布袋给你装，下次你带过来。” “好，多谢。” 季温禾有些肉疼地数着铜板。 沈榕山在她身边安慰：“即便浪费了，也别往心里去，有我在呢。”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过问我，亏了，浪费了，我都不会怪你。” “所以你不要一直在心里纠结，钱赚来就是花的，有出才有进。” 回去的路上，他又讲了许多。 “以前我听一个长辈说过，钱就像水，要让它流动，不能死死握在手里，那样会挡住财运。” 沈素雅不解：“可是钱不存在手里，都花出去了，哪能存到钱。” 季温禾接过话：“你榕山大哥的意思呢，是花在该花的地方，在你花这笔钱的时候，要能看到回报。” “当然了，有时候钱花出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回报的，这个时候就要看你的眼光，头脑和运气了。” 不过对于农家人来说，没有精明的生意头脑，只能省吃俭用的存钱。 有的时候做生意，很大一部分是看你舍不舍得把所有存钱拿出来，能不能豁得出去。 两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沈青黛扭头望着车上的包袱：“嫂子，你这里面买得都是布料吗？” “不是我买得，锦绣坊的杨老板托我帮她个忙。” 季温禾转移话题。 “不晓得孝先叔的腿怎么样了，他们家里没钱，去镇上不花个几十两，恐怕很难把腿治好。” “没有带去，昨天晚上在家里疼得叫了好久，吵得我都睡不着。” 沈青黛他们家和李春红挨着，中间隔了两家。 他叫声特别大，腿断了，骂人还挺有力气。 沈素雅小声开口：“孝先叔以后可不敢打李婶她们了。” “那未必，他不会因为断了腿，性子就改了。” 季温禾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改，他要是识相，就应该讨好她们。 要是换了她，在家里可劲的折磨他，把自己之前所受的苦全部找回来。 不对，要是她才不会受这气呢，直接拿刀和他对着干。 回到村口，沈榕山放下她们去还驴车，季温禾三人迎面碰上了沈忠。 “榕山媳妇，你家榕山没事了，让……” “里正，他去赵家村还驴车了，一会儿回来要挑货去村子里卖。” “昨天元山回来跟我们说，碰到了白云山的猎户，让他们去白云山一趟。” “村民家家户户黑面快吃完了，见我们这两天没有去，他们都着急了。” “正是农忙的时候，他们哪里有空闲去镇子上买面，叮嘱我们一定要去白云山。” “元山和文山去了赵家村和张家村那边的村子，白云山太远，他们挑着上百斤的货物吃不消。” “所以他一会儿挑着货去白云山，不能帮里正家忙事了，毕竟我们先答应了人家，您说是不是。” 季温禾一口气说完，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沈榕山去帮他们家插秧。 得罪就得罪，大不了去别的村子生活。 第165章 表明心意 沈忠张了张嘴，沉默几息，颇为理解地点头：“答应了别人，自是要去的。” “是啊，做人得言而有信，要是失约了，这以后对我们家生意也不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行了，回去。” 季温禾笑了笑，见他往田间地头走去，心里有些不放心。 一会儿沈榕山回来，要是再多问一嘴，可就露馅了。 她刚才说得全都是假话。 把背上的箩筐交给沈素雅：“小雅，你帮我拿回去，给大年叔捎得东西忘记给他了，我去去就来。” 她得去和他通个气，免得露馅。 出了村子，慢悠悠地往赵家村的方向去，快到村口时碰到了他，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沈榕山笑道：“我晓得了，温禾真聪明。” 她扫了他一眼：“我还不是心疼你，不过你得挑着货出去，不能在家休息了。” 原本想回来之后，让他在家里好好睡一觉的。 “无妨，下午我早点回来，晚上早点睡，多歇两晚就好了。” 季温禾上前想牵住他的手，他连忙慌张地躲开，像见不得人似的，左看右看。 “温禾，快到村子里了，人多，等回家了。” 她挑了一下眉：“等回家干嘛？你就那么怕人家说道。” 沈榕山以为她生气了，急忙转头看过去，只见她笑意盈盈的，是在打趣他。 他微微红了脸，因着皮肤黑，旁边的人愣是没瞧出来。 “温禾，婶子们爱说道，我脸皮厚，不怕她们说，我怕你不喜欢。” “我也不怕啊，我脸皮也厚的很。” 看着旁边在犹豫的人，季温禾憋着笑。 “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你了，我才想起来，要去割茅草。” “别去白云山卖货了，我们一起去割茅草，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 秫米买回来，得抓紧把地翻了，试验看看。 走在村里小路上，沈榕山望着西边的荒地：“架篱笆隔出一小块地，不然它们会过去把秫米都吃了。” “嗯，我也是想着用篱笆隔出一小片地试试，要是成功了，往后几个月，小鸡就不愁没吃的，至于鹅和鸭，我去村外放。” 去他们第一次找到水芹菜的小河边，村民不在里面用水，正好她用来放鹅和鸭。 “温禾，往后我早点回来，我去村外放。” 沈榕山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没事，反正就在村外不远，山外面还有好多村子呢，又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你放心，我把镰刀带上，再说了我有腿，有陌生人靠近我立刻跑，一边跑一边大叫。” 她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保护之下，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村里面不出去。 “沈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沈榕山依旧不放心，还想说些什么，被她打断。 季温禾指着北边的荒地：“用这块地做实验，半斤秫米煮熟，应该能有一大锅。” 干脆用两个锅煮，煮稀一点。 “我们先上山砍树枝，隔出一小块地，再把地翻了，那位大娘说要用新鲜的茅草。” 现在割回来放在家里，一个晚上就蔫了，不新鲜了。 “嗯，我去山上砍树枝，你在家里等我。” 两人走到半山腰处，季温禾牵起他的手：“沈大哥，家是我们两个人的，那家里的活自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累了好几天了，我瞧着心疼。” “以后家里的活我们一起，重活你来，轻活我来，我们四个人努力，让家里日子越来越好。” 沈榕山被她的笑容感染，听话地点头：“嗯，家里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她笑道。 “我说话算话，何时骗过你。” “那我要是让你放我走呢？” 手突然被握紧，他倏得转头，眼底露出惊慌和无措。 季温禾后悔自己刚才说得话了，柔声解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沈榕山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因为她的话平静下来：“温禾。” “嗯，你说。” 两人站在院子中，面对面，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垂眸。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温禾，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你的过去我不会问。” “至于我以前答应过你的话，现在，以后，依旧作数。” 只是……他的心中已经不舍她离去。 季温禾一直知道他的心很细，自己有时候无意间表露出的行为和话语，定会让他产生怀疑。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一番说辞，但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一时惆怅起来。 他接着说道：“温禾，我、我心悦你。” 沈榕山抬眸瞧他一眼，又立刻垂下：“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留不留下，我都听从你的选择。” 季温禾弯起嘴角，眉眼温柔：“沈大哥，你为什么不强迫我留下。” 他摇了摇头：“你的心不在我身上，留下只会让你痛苦，过得不开心。” “娘曾经和我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若我执意把你强留在我身边，最后我们两个人都会伤了对方。” “我想让你开心！” 即便再爱一个人，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强留下来，只会害了她。 “沈大哥。”季温禾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见他呆愣住，扬眉笑道：“我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等到我自己愿意的那一天。” 她是喜欢他，可还没有到深深喜欢，爱的那一步。 还没有到愿意和他有自己孩子的那一步。 沈榕山明白她的意思：“温禾，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等。”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是爱意和柔情。 他想要的很简单，心悦的人在身边，弟弟们娶妻生子。 “好啦。”季温禾笑着松开他的手，“你去山上砍树枝，我去小雅家，把箩筐拿回来。” 里面是杨老板给的布料，晚上还得找个时间，去李春红和周小玉家问问。 沈榕山拿着砍刀去东边的山头。 第166章 找沈水生 季温禾拿上铁锹， 辟出一小块地，挖出小坑，一会儿架篱笆。 篱笆架好，又把地翻了。 她回家把秫米煮好，接着和沈榕山一起，出去割茅草。 走到小河边时，很不巧的碰到了沈忠。 “榕山啊，没挑货出去卖。” “本来是要去的，她一个人在家翻地，又要出去割茅草，我不放心，下午再去。” 季温禾笑了笑，没说话。 “里正，您忙，我们去割茅草。” 沈忠点了点头：“成。” 周小玉走到地头拎秧苗，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撇了撇嘴。 将秧苗扔在田里，小声和她婆婆说道：“里正想让沈榕山给他们家插秧呢。” 冯霞云抬头瞧了一眼：“我看他们拿着镰刀出去。” “嗯，说是出去割茅草，不晓得要做什么。” “我估摸着也是不想去帮忙，在谎称家里有事。” 周小玉倒了一碗水给她：“娘，今年我们也不去他们家帮忙了，年年去，年年不落好。” 秦荷花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娘，我反正是不去了，你和公爹要是去的话随你们，别叫上我。” 冯霞云叹了一口气，瞅了眼东边弯腰插秧的人：“你爹要面子的人，里正来找，他必定会去。” 沈水生是个顾大面子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家里明明穷的要死，还爱装。 周小玉很不喜欢她这个公公，天天惯着自己儿子，里正让他干什么就去。 “娘，爹要去就让他去，我说什么今年都不会去了。” “今年要是粮食收成不好，谁知道会不会怪在我们头上，出力不讨好。” 往年她都不想去，是她公爹一直在那说什么，一个村，又一个姓，一大家子人，不帮不好，啰里八嗦的一大堆。 冯霞云坐在田埂上歇息片刻，捶着腰：“不去了，我也不想去，这腰疼得我晚上睡不着。” 周小玉坐在她身边：“娘，公爹让我们去怎么办。” 她们俩得站在一块，共同对抗。 “他要去就让他去，累得是他，今年说什么都不去。” 她也受不了她丈夫死要面子的样子。 自己想受罪，那就自己去好了，非要拉着家人一起去。 这时，东边传来沈水生呵斥地声音：“赶紧干活，歇什么歇，秧苗什么时候能插完？你们还有心思歇着。” 两人对视一眼，认命地站起身。 她们都不想和他吵架。 婆媳两人是村子里相处的最好的，可能是因为性情相向，嫁过来之后，从未红过脸吵过架。 这边季温禾和沈榕山割完茅草回来，把煮好的秫米，洒在翻过的地里，再盖上茅草。 等做好一切，晌午已经过半了。 “温禾，我回去做饭，你把它们喝的水换了。” “好，你去。” 望着盆里又被弄脏的水，无奈地叹气。 “你们啊，都说那是喝的了，怎么还往里面跳。” 一只鸭子在里面游得好不欢乐。 季温禾抓住小鸭，拎着它的脖子放到地上。 “去去去，去那边水坑里玩，尽让人家喝你的洗澡水。” 盆还是太大了，等过段时间，打一个长方形的，宽度只有几厘米。 她把盆里的水倒进水坑里，又换上干净的水。 回家吃完饭，沈榕山将两筐面装好，拿上打好的扁担。 扁担是让木匠打得，比平常的厚些，毕竟挑得货物重，怕薄了会断掉。 三个新打得扁担，一共花了三十文。 “温禾。”挑着货物走到院中，扭头望着从茅房出来的人，“我走了。” “你别去兰婶家了，把小雅叫到我们家，山洞里凉快，我早点回来。” 季温禾点头：“好，你路上慢点。” 瞧着他的身影下了山，才转身回屋，拿出筐里的布料裁剪。 过了晌午正热的时候，拿上铁锹去菜地翻地，菜种买回来了，明天早上过来种。 翻好地，又去兰秋华家借了粪桶。 来回挑了几趟，顺道把水坑里的水换了。 等忙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湿透了。 “兰婶，我把粪桶放你家屋后了。” “哎，晓得了。”兰秋华从屋内探出头，“大热天的在家歇歇，榕山出去了？” 季温禾走到门口，拿下头上的草帽扇风，喘着粗气：“我本来不想让他去的，累了几天，想让他在家里好好睡一觉。” “结果去镇上回来时碰到了里正，他想让沈大哥去帮他们家插秧，我把话头接了过来，说他要去卖货。” “这要是不出去，被里正看见不是不好吗，沈大哥就说出去，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那倒是。”兰秋华望向东边，“你们家两边都是他家的地，就他们家那几口人，得忙活好几天呢。” 他们家两边的三块地，一个秧苗也没栽，都先忙着几块好地。 季温禾跟着看过去：“人家的秧苗都快栽完了，里正会不会挨家挨户去请人帮忙。” “会，俩儿子回不来，流云也不回来，少了三个人，里正又不下田帮忙，够他们多忙活几天呢。” “你瞧，里正去了你周婶家，他们家估摸着明天上午完事。” 兰秋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沈水生是个要面子的人，里正去请他一定会去。” “那周婶和冯大娘也会跟着去了？” “往年都去的，今年不晓得，或许。” 沈忠走在田埂上，笑呵呵地来到沈水生身边：“水生啊，你家秧苗明天上午能插完。” “今年我家少了三个人，请你去我家帮个忙，不然就我家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秧苗插完，都快愁死我了。” 不等他开口，拎着秧苗走过来的周小玉接过话。 “里正，今年我和娘没法去帮你们家插秧了，我们要去镇上买种子，回来翻地，还要挑粪水种菜。” “您也晓得，我家那口子整在家啥活不干，尽等着吃闲饭，换下来的衣服现在还堆在家里没洗呢。” “娘年纪大了，腰有点不好，昨晚跟我说腰疼，都快直不起来了，我想着带她去镇上瞧瞧。” 沈水生听罢，冷着一张脸：“就她腰疼，别人不腰疼，去镇上瞧病，家里有多少钱？” 第167章 两口子打架 “不准去，败家娘们，明儿个下午去里正家帮忙插秧，地过两天再种。” 周小玉心理气愤，碍着他是长辈，里正在，不好和他吵一架。 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冯霞云气不打一处来，把手中的秧苗甩在田里，一步一步走上田埂，大骂道。 “好你个沈水生，我嫁给你那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累死累活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这腰是老毛病了，昨晚疼得一晚上没睡着，你不关心也就罢了，还骂我败家。” 她从沈忠面前走过，直接抓住沈水生的头发，边哭边骂。 “你个黑心肝的东西，老娘瞎了眼，这辈子嫁给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松开，你给我把手松开！” 冯霞云哪里听他的话，直接和他扭打在一起，脸上和脖子上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 周小玉在旁边劝着，但不上前拉开：“娘，别打了！” 瞥了眼脸色铁青的沈忠，直接无视他，劝了一会儿，走到地里开始插秧。 她昨晚和婆婆商量了一下，里正一定会来他们家叫公爹过去帮忙。 两个人要想不去，就得做一出戏。 “死老太婆，你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我对你不客气。” 沈水生一直没有还手，他怕自己打婆娘，会传出不好的名声。 可冯霞云才不管那些，扯着嗓子大喊：“死老头子，我就不松开，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老娘瞎了眼嫁给你，给你们家操劳一辈子，一点好处没落下，整天受你气。” “我……” “行了！”沈忠脸色难看地盯着他们，“打什么打，让人看了笑话。” “冯霞云，他是你男人，你说打就打，你把他的脸面往哪放！” 冯霞云有点怵沈忠，如今他们家有个在官府当差的孙女婿，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家。 松开抓住沈水生头发的手，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一句话不说。 “唉，里正，让你看笑话了，明天家里插完秧，我去你们家帮忙。” 他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开，露出精瘦的胸膛。 将衣服整理好，摸了摸被抓出血痕的脸，脸色瞬间又黑了起来。 听到他说要去帮忙，沈忠的脸色好了些：“你赶紧插秧。” 一天天的，尽是些糟心事。 他拂袖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后，沈水生望着前面的两人：“明儿下午都去里正家帮忙，把珠月和回舟也叫上。” 然而前面的两人一句话也不搭理他。 他生气，可没法子，他这婆娘一旦闹起来，自己都招架不住。 周小玉心想：你想去自己去，别拉着我跟婆婆，还有儿子和女儿一起跟着去受罪。 傍晚，沈文山挑着筐进村，在田地边遇到沈平。 “文山，货都卖出去了。” “没呢平叔，都在地里忙活，买得人少，剩了一半回来，明天再接着去。” “平叔，您先忙着，我回家去了。” 他笑着回应：“哎，好。” 路过兰秋华家门口，见她正在院子里喂小鸡，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兰婶，喂食呢。” “是啊，文山回来了，你嫂子刚回去。” 她从鸡圈里走出来。 “文山，你把东西放我家，你沈大叔和安国去镇上了，屋里我收拾干净了。” “你们从山上挑来挑去怪费事的，以后就放我家里。” “等他们两人回来住了，你再挑山上去。” 沈文山也不客气：“谢谢兰婶，那我就放在你家了。” “害，跟婶子客气啥。” 沈素雅从屋内出来，笑嘻嘻的和他说：“文山大哥，嫂子买了粽子，蜜枣的，还有纯糯米的。” 她也想吃蜜枣粽，可舍不得钱。 “那我得赶紧回家瞧瞧，帮我嫂子做饭。” 沈文山将东西放好，到厨房门口和里面的人说了一声。 “兰婶，我回家了。” “哎，你回。” 步伐轻快的上山，见烟囱里冒出了白烟，心情大好的小跑着回去。 还没走进厨房呢，就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嫂子，我回来了。” 一进厨房，就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粽子。 脸上的笑意放大：“嫂子，你怎么买那么多。” 季温禾笑道：“一人两个，一个纯粽子，一个蜜枣粽。” 从灶台后面探出头：“中午就做好了，放在屋内凉着，你快吃。” 沈文山迫不及待的想拿起来吃，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嫂子，我来烧火，等他们回来一起吃。” “你吃，晌午我和你大哥吃了一个，坐凳子上歇歇，瞧你满头大汗的。” 她吃了一个蜜枣粽，沈榕山吃了一个纯粽子。 蜜枣粽一点都不甜，就是枣子原本的味道。 那老板说在糖水里泡过，根本就是骗人的，反正和她前世吃过的蜜枣粽，味道相差太远太远。 “小的是纯粽子，大的是蜜枣粽。” 大的也大不了多少。 沈文山点了点头，拿起一个纯糯米粽：“嫂子，大哥呢？” 他没在田地里看到人。 “你大哥去卖货了。” 季温禾和他通了个气，要是沈忠找他们帮忙插秧，就借口卖货不去。 “现在天气热，你们晌午找个阴凉地休息，要不以后下午去，上午在家歇着。” 他摇了摇头：“没事，还是早上出去，不然一天卖不了多少。” 他们是步行，没有驴车快。 在村子里绕一圈，再加上停下歇息，要浪费好几个时辰。 他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院中，一口一口的吃着手中的粽子，享受地眯起眼睛。 这时，屋外传来沈元山的声音：“嫂子，我回来了。” “元山，快来吃粽子。”沈文山弯着嘴笑，“嫂子买了蜜枣粽。” 他们原本以为只会买纯粽子，没想到她会买蜜枣粽回来。 季温禾从灶台后面走出来，掀开锅盖，晚上吃野菜疙瘩汤。 菜晌午炒好了，凉拌马齿苋，炒了黄瓜肉片，一会再拌一个酸辣黄瓜。 沈素雅送了好几根黄瓜过来，还有两个西红柿和两个茄子。 沈元山拿着粽子，走到灶台后面烧火：“嫂子，大哥呢。” “他卖货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第168章 找李春红 正说着呢，沈榕山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都回来了。” 两双胞胎点头。 “回来的正好，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季温禾盖上锅盖，舀了一瓢水倒进面盆里。 “元山，不烧了，把树枝拿出去，我浇点水。” “嗯。”沈云山一手拿着粽子，一手拿着冒火的树枝，扔在门边处。 用水浇灭，等干了后再拿进去烧。 “沈大哥，明天早上我和你去种菜，菜地我浇过粪水了，明天种完菜再浇一遍水就行。” 这几天没有雨，都是大太阳。 种过菜之后，不浇水不行。 “好。”沈榕山盛了一碗饭递给她。 “对了，明早种完菜你在家休息，里正要是来问，我就说你进山去了。” 不过应该不会过来问了，毕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大哥。”沈文山看着他，“你在家好好睡一天，卖货的事有我和元山呢。” “今天有人问我，这两天还去不去他们那里卖猪肉？” “肉不卖了，等月底在进肉回来卖，这段时日没什么人买。” 要买的早就已经买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季温禾吃得少，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我去李婶家瞧瞧，晚点回来。” 等她走后，沈文山不解地问：“大哥，嫂子去李婶家干嘛？” “有点事。”沈榕山放下碗，“锦绣坊的老板，请她帮忙找人做布偶。” 两人明白过来，她是想找李春红家的三个闺女。 到山脚下，看了眼东边，她们一家都不在地里。 走到她家旁边，听到屋里传来哀嚎和咒骂声。 是沈孝先。 暗自摇了摇头，都变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 来到院门口：“李婶，你在家吗，我是温禾，来找您有点事。” 沈怜梦从厨房出来：“嫂子。” 又对着卧房喊了一声：“娘，榕山大哥的媳妇来了。” 屋内的李春红冷着脸，重重的把碗放在桌子上，出门时立马换上笑脸。 “温禾来了，快进来，吃过饭了没？在我家吃点。” 她笑着推开院门走进去：“吃过了李婶，你们家才做饭呢。” “是啊，刚从地里回来，累了一天了，想着早点回来做饭歇息。” 沈怜梦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她身后：“嫂子你坐。” “哎，谢谢怜梦。” 坐在厨房门口，好奇地问：“怎么没看到另外两个？” “她们两人去小河边打水了，温禾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想不通，平日里她们并无交集，能有什么事能来找她。 季温禾直接开门见山：“李婶，我听说婉清她们刺绣是一把好手。” “我这里有些活计，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做。” “是什么活？” “绣布偶。”季温禾拿出一个小布偶，“这样的，只不过你们要做的是大的。” “说实话，这不是我自己的生意，是受锦绣坊的杨老板所托，帮她找些人。” “我听小雅说过，你们家三个闺女刺绣都不错，就连杨老板都夸赞。” “我也和杨老板提过，你们要是愿意做得话，两个布偶一文钱，比你们绣荷包要划算。” 杨韵和她说过，她们在铺子里拿的荷包难度比较大，一个一文。 相比较起来，布偶是比较简单的，没有复杂的图样。 说话间，屋内的人又开始叫唤起来：“李春红，你给老子滚进来，他娘的，老子要上茅房。” 李春红没搭理，继续问她：“温禾，那这钱是什么时候结？一次能拿回来几个做？” “月底结算，多劳多得，不过得去我家做，还有一点，你们必须要保密，不能和别人说。” “要是别人问她们，为什么去我们家，你们就说我们家凉快，拿着荷包去我们家绣，还能陪我说说话。” 季温禾再一次叮嘱。 “杨老板特意交代过，布偶的样式一定不能告诉给别人，否则，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活计。” 李春红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意：“成，没问题，她们绝对不会和别人说得，你放心。” 这时，屋内又响起沈孝先的咆哮声。 “不好意思温禾，让你看笑话了。” 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李婶，我听村里人说过，你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好。” “同为女人，我明白你的艰难，你要多为你自己还有孩子们考虑。” 李春红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哽咽地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婶子晓得，该怎么做，婶子心里有数。” 季温禾站起身：“等你们家忙完了，让她们到我家去，月底把钱结给您。” “钱放在自己手里才是最踏实的，手里有钱不慌。” “哎，婶子要谢谢你。” “不用跟我道谢李婶，我……” 两道声音打断了她。 “嫂子。” “嫂子。” 是两姐妹从河边打水回来了。 季温禾回头，笑道：“你们回来了，一会儿让李婶跟你们说，我还要去周婶家。” “李婶，我先走了，你们忙完就去我家，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李春红点头：“哎，晓得了。” 周小玉在沈忠家旁边，第二排东边第一家。 沈婉清放下桶，疑惑地问：“娘，嫂子来找我们什么事？” “是这样的……”她把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 “嫂子说得，确实比我们自己去镇上拿回来要赚钱，娘，我们去。” “等我们赚了钱，都给您存着，他的腿伤，我一文钱不会给他治。” 她说得正是她爹沈孝先。 从刚才起，屋内的叫骂声就没停过，全被她们忽视了。 李春红拎着水桶，把水倒进水缸里，随即走进屋内。 刚一靠近床铺，就闻到一股尿骚味，眼底露出嫌恶。 沈孝先看到她的眼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正要破口大骂，忽然见他猛地冲上来，扒自己的裤子。 一点不顾及他右腿的疼痛，又惊又疼的抬手想阻拦她：“你、你要做什么！” “你这个毒妇，你想干什么！老子告诉你，等老……” 见她转身从桌上拿起剪刀，瞬间哆嗦了起来，语气惊恐：“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第169章 沈孝先的好日子来临 在他惊惧的目光中，李春红拿剪刀剪开他的裤子，把他的双手绑在一起。 他不断地挣扎反抗，怎么都按不住，气的用力甩了他两巴掌。 ‘啪啪！’两声，站在厨房门口的三姐妹听得清楚，以为是她们的娘被打了，立刻跑进去。 撇到她们进来，对她们说：“你们出去，先吃饭。” 三人点了点头，老实的在厨房里等着。 李春红用裤子把沈孝先的双手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又嫌弃地拿起被尿湿的部分，直接塞到他口中。 “我让你骂，怎么不骂了？接着骂呀！” 布塞到了喉咙深处，尿骚味恶心的他直想吐，舌头不停的把布往外顶。 既然决定让他吃苦头，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她拿起剪刀撕了一块布，直接把他的嘴包住，绕到后脑打了个结，让他没办法把布吐出来。 做完这一切，痛快地站在旁边看着，眼底一片冰冷。 “我告诉你，要想我好好对你，你就给我老实点，闭上你那张嘴，否则有你罪受。” 当然，她不会让他过得舒服。 这些年和女儿生的气，要在他身上加倍讨回来。 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门，并把门关上。 另一边，季温禾来到周小玉家，同样的话和他们说了一遍。 周小玉和冯霞云两人高兴的应下，等沈珠月从地里回来后，再和她说。 比自己去镇上拿回来的活赚钱，自是愿意的。 告别了她们，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到她们家屋后，抬头望去，看到了等在山脚下的沈榕山。 天色渐黑，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大树旁边，正看着她的方向。 季温禾弯眉一笑，步伐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来。 “慢点跑，小心摔着。”沈榕山迎上去，“怎么样？” “嗯，她们答应了，等忙完就来我们家。” 牵起她的手，步伐极慢的往山上走。 “热水在锅里温着，回去洗个澡，文山和元山去小河边了，我等会儿也去。” 季温禾抓住他的手，轻轻摆动：“你们去小河边洗澡，不怕被人瞧见啊。” 他笑着回：“不会，那处有个拐角，山下的人看不见。” “而且不止我们去，村里其他男子夏天也会去，大家都知道那里。” 碰见了谁，请人帮忙擦个背。 省得自己伸长胳膊，费劲地给自己擦背。 “那我们不能去吗？” 沈榕山瞧了她一眼，无奈道：“不能，你不怕被人看了去。” “怕。”她可没胆子露天洗澡，“我就是说说，你别当真。” 而且这里的女子要是被看光后，下场大多是死路一条。 “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了。” “没什么啊，就是感叹世道对女子不公。” 男人洗澡被看了无所谓，女子洗澡被看了，会被谣言给逼死。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帮我把水拎进去，然后你去洗澡。” 沈榕山见她面色没什么不对，点头应下。 晚上洗好澡，季温禾躺在床铺上，望着走进来的黑影。 “沈大哥，你快睡，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等过了农忙，让他们俩在家也休息两天，天气越来越热，干脆让他们隔一天出去一次。” “他们未必肯。” 两人都想着赚钱，心里高兴，让他们在家里歇着，肯定是不愿意的。 “那你去和他们说呗，这要是累着了，中暑了，还得花钱去请郎中。” 沈榕山躺在她身侧，小声回：“明天我和他们说。” 季温禾翻身趴着：“这批货到月底应该能卖完，去卖酱油的铺子里和老板谈谈，进货价能低多少。”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还要再去看看棉花，夏天不知道能便宜多少，我估计应该不会便宜太多。” “做两床新的棉花被，都打厚点，旧的留着铺。” 小被子她不打算做了，夏天盖件衣服在肚子上就行。 “还有啊……” 沉稳地呼吸声让她停顿住，趴在手背上，静静听了一会儿。 他累极了，才会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进入梦乡。 扬唇轻笑：“沈大哥，晚安。” 翌日。 沈榕山在灶台后面烧火，见俩双胞胎打水洗脸，把昨晚提过的事和他们说了。 “大哥，我们想每天都去。” 沈文山附和：“大哥，我们心里有数，累了会停下歇歇的。” 一天不去，少赚很多钱。 “就这么说定了，隔一天再去，你们要是累着了，请郎中也要花不少钱。”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还是不太愿意。 但也知道他们大哥说话一向不能别人拒绝。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家歇息两天，再接着出去卖货。 吃早饭时，沈文山开口：“嫂子，大哥，以后连着出去五天或者七天，我和元山在家歇息两天。” “让我们在家隔一天出去一次，心里不得劲，我们还是想出去卖货。” 季温禾看了看他们，又瞥向沈榕山：“沈大哥，你觉得呢。” 这两兄弟是铁了心的要出去。 他无奈道：“成，你们顾着自己身体，累了别硬扛。” 两人高兴的齐齐点头：“知道了，大哥。” 吃完早饭，他们接着挑货出去卖。 “沈大哥，我看咱们买块地先盖杂货铺，这样周边的人就能够自己到铺子里来买，不用我们挑着货去卖。” “前期我们简单搭个棚子，不花什么钱，等手里钱够了，再好好盖一个杂货铺。” 季温禾想了想，又说道。 “我想先买块地，搭个杂货铺，驴也想买，有驴车，你们出去卖货方便。” 她在纠结，到底先买哪一个好。 “沈大哥，你觉得先买地，还是先买驴车。” 沈榕山沉思了一会儿：“先买块地，按你说得，搭个棚子。” “地不用买太大，等棚子搭好，附近的村子里我们就不挑货去卖了，只去远的村子。” 季温禾考虑了一下：“好，那先买块地，不过现在不买，等农忙过去了。” 主要是刚拒绝过沈忠去帮他们家的忙，怕他心里不高兴，价钱上不愿意便宜。 第170章 种菜放鹅 两人来到菜地，见王二凤从菜地出来，拎着篮子走向他们。 “这么快就种菜了。” 季温禾压低帽檐，遮住阳光：“是啊王婶，你们家秧苗插完了。” “完事了，也准备翻地种菜呢。” 她拎着篮子放到地头。 “送点菜给你们家，等会你们拿回去，我就不送去了。” “王婶，我们家有，您拿回去。” “你们家有是你们家的，我家菜地种得多，吃不完，摘点给你们家。” 季温禾笑着摇头：“真不用了王婶，您拿回去。” 王二凤假装不高兴地瞅着她：“怎么的，还嫌弃婶子家的东西啊。” “王婶，不是嫌弃，是我家有，您留着自己家吃。” “你和榕山来帮我家的忙辛苦了，不能让你们白帮，婶子家没啥值钱的东西，就这点菜，你们别嫌弃。” 说罢，拎起地上的篮子。 “我还是送到你们家，不然你们肯定不收下。” “哎王婶。”季温禾没叫住她，走得很快，生怕她上前抓住是她似的。 “沈大哥，要不一会儿你还给他们家。” “收下。”沈榕山刨着坑，“送去了，她还会送回来。” “一直送来送去的，也会惹得人家不高兴，以为咱们嫌弃呢。” “那行，正好咱们家种得菜不够吃，省得我们去镇上买了。” 季温禾撂着种子，瞥了眼长豆角。 “咱们这里的土是真不好，种上庄稼长得又小，又慢。” 太缺营养了，除非多抬粪水浇地。 “咱们这里的地确实不好，不如平原地方的，种啥长得都好。” 沈榕山见过，甚至想过要是在沈家村待不下去，就带着家人去平原地方生活。 这时，王二凤从西边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菜放在你们家厨房了，吃完了再去我家菜地里摘。” “你们家菜种得少，不够吃，别跟婶子客气。” “王婶，你们家种得菜挺多的，怎么不去镇上卖。”季温禾问。 “卖啊，就是去一趟镇上不容易，往年你大国叔会去镇上卖。” “今年看，要是家里吃不完，再拿去镇上卖，得先紧着家人吃饱了不是。” “王婶说得是。” 她叹息了声，说道：“不过去镇上也不好卖，因为卖得人多，这价钱嘛，自然就会往下降。” “那买菜的人，当然是谁家便宜，愿意去谁家。” “有时候去趟镇上，一根菜也卖不出去，又得背回来。” 季温禾理解地点头，辛辛苦苦种得地，价钱卖得太低，对不起每天认真照料的自己。 “王婶，我瞧着你们家种了好多长豆角。” “是啊，长豆角能结很多，咱们农家人种得最多的就是长豆角。” “不过这玩意我从小就吃腻了，可是不种不行，它能结呀。” 王二凤是真的吃够了长豆角，偏偏每年家里又不能不种。 卖不掉回来自己吃。 “行了，你们忙，婶子也要回家忙去了。” “哎，王婶您慢走。” 季温禾望着自家地里的长豆角：“沈大哥，他们不会把豆角腌起来吗？” “盐贵，腌不好会坏，农家人大多不腌菜，只会腌一点萝卜干，留着冬天吃。” “这样啊。” 酸豆角可是她的最爱。 “沈大哥，月底去镇上买几个陶罐回来，我想把豆角腌了。” 她以前腌过一瓶，味道还不错。 “成。”沈榕山抬头看着她，“你不怎么喜欢吃腌货，家里腌得肉，每次炒也不见你动筷子。” 季温禾点了点头，又摇头：“腌肉我吃得少，腌萝卜干和酸豆角，还有酸辣黄瓜，我挺喜欢吃得。” 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腌得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可是到了这里，不腌起来，冬天没菜吃啊。 “多买几个陶罐回来，你喜欢吃多腌些，元山他们也爱吃。” 沈榕山想了想，又说道。 “等月底买细盐回来，细盐比粗盐好。” 她总说粗盐吃起来有一股怪味，影响了菜的口感。 季温禾想起细盐的价格，心里有点舍不得。 可是用粗盐腌出来的东西，她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不如细盐好。 “等月底再看，买的东西多，这一下子又得花不少钱。” 还要买块地，存钱去掉好几两，肉疼。 花钱容易，赚钱难！ 菜种好后，沈榕山去小河边挑水。 季温禾拿出碎布头，不同颜色打结在一起。 找到一根长树枝，将碎布头绑在一端。 见他拎着桶回来，说道：“沈大哥，你在家里睡觉，我去放鹅。” 沈榕山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说好了你今天在家休息的。” 季温禾挥了挥手中的长棍。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家好好歇着，不然让里正看到了，又该让你去帮忙了。” 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扛着木棍下山：“我走了啊，你在家好好休息。” 她还是第一次放鹅，以前只在路边见过，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听自己的话。 来到荒地边，打开门，赶着鹅和鸭出来，再把门关好。 左右来回的赶着它们往村口的方向走，一开始还有点局促，慢慢的也找到了感觉。 不能太快，也不能跟得太近，吓着它们会四处跑。 “呦，这是要赶出村外放吗？”兰秋华问。 “是啊兰婶，去上次我们去过的小河里，那里水草多，又不在里面吃水。” “榕山呢？” “我让他在家睡觉呢，反正不远，我自己去就行，兰婶，我走了啊。” 兰秋华笑着叮嘱：“哎，慢着点啊，不要着急，别吓着它们。” “好，我知道了。” 放鹅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但是！ 把它们从河里赶上岸，费了一番劲。 有两次下去赶它们，差点滑进水里。 进了村子，见苗招弟在小河里洗着裤腿上的泥土。 “苗婶，你家秧苗栽完了。” 她转过头：“是啊。” 她丈夫腿不能下地，只有她和她儿子两个人。 沈良是个要强的，也没开口让沈榕山去帮他们家的忙。 他不开口，她也不想让沈榕山去，已经帮了两家了，他累得很。 第171章 在家里绣布偶 苗招弟从小河里走上来：“秧苗栽完了，就剩那点旱地了，等都忙完，心里就踏实了。” 她现在累得直不起腰，一会还要回去做饭，给家里那个吃。 “苗婶，良大哥去镇上了吗？” “刚走，我让他吃了中午饭再去，他没应，怕去晚了不好找活计。” “农活忙得差不多了，我看外面有很多人背着包袱去往镇上。” 成群结队的。 再晚两天去镇上，估摸着就不好找了。 季温禾正想再说些什么，远处传来秦荷花的唤声。 “招弟，你别走。” 苗招弟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温禾，你先回去。” “哎。” 看来是找她帮忙插秧的。 有些人会拒绝，有些人不好拒绝，碍着沈忠的身份。 晌午了，沈榕山在屋里睡觉，还没醒来。 她吃了两块早上剩下的饼，喝了一碗水。 ‘啪’，一巴掌拍在腿上，打死了一个蚊子。 蚊子喜欢潮湿阴凉的环境，山上蚊子要比山下多。 这里最简单的驱蚊方法就是找艾草和蒿草回来，把它们捻成一条细线，然后点燃放在屋子里。 燃烧起来气味很强烈，蚊子也会被熏死。 去年两兄弟做了很多，剩了几根，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长了，效果不太好。 吃完饭，季温禾轻轻推开门进屋，见他侧身面向里侧，睡得正香。 拿上一个箩筐，戴上草帽，关好门。 来到兰秋华家：“兰婶，你家小钉耙借我用用。” 她从屋内出来：“在杂物房呢，你要小钉耙做什么？” “我看山脚下有些落叶，弄回去烧火。” “那才多少啊，叶子还没到落的季节呢，你去也弄不了多少。” “大晌午的在家歇歇，等树叶落了，山里有的是，不怕没树叶烧火。” 季温禾拿着小钉耙，望着山脚下，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那我回家拿红绳来，我换了一种样式，让小雅教教我。” 兰秋华笑道：“去。” 她又跑回家一趟。 “兰婶，小雅，我来了。” “嫂子快进来。”沈素雅往里面让开位置。 “这天真热，感觉没有山洞里凉快。” 屋内即便打开门和窗户，还是闷热。 “嗯，嫂子家确实凉快，要不是榕山大哥在家睡觉，我都想去你们家打络子。” 季温禾坐在床边，拿出几根红绳：“小雅，你来教教我。” “成，这个样式说复杂也不复杂，嫂子多看几遍就能学会了。” 一边跟着学，一边问：“兰婶呢，刚才还在家呢。” “嫂子，这根线要从这里绕。”沈素雅又接着说，“娘去王婶家了，不知道做什么。” 正说着呢，兰秋华从外面走进来。 “沈大冬家的地抵给了里正家，他们家又多了两亩地，你们秦大娘正在四处找人呢。” 刚才在地里和王二风说话，秦荷花找到了她们俩，请她们去帮忙。 两人找借口回绝了。 自己家地里好不容易忙好，累得要死，腰都直不起来，还要再去帮他们家。 年年如此，谁能受得了。 沈素雅伸了一个懒腰：“娘，你别去，在家歇几天。” “是啊兰婶。”季温禾附和道，“就算做惯了农活，可身体还是会累的。” “好好休养着，不然累伤了腰，将来可会留下老毛病的。” “我这已经留下了毛病了。” 兰秋华轻轻捶着后腰。 “生下他们两个后，时不时的腰会疼，你沈大叔还请郎中来瞧过。” “郎中说是月子里没休息好，抱孩子抱的，女人都会有这一遭。” 季温禾‘啧’了一声：“生孩子的是女人，带孩子的还是女人。” “遇到疼媳妇的，能帮你带孩子，遇到那种等着吃现成饭的，照顾孩子不伸手的，真的能让人崩溃。” “可不，你沈大叔还算好的，夜里孩子吵闹，他会起来帮忙哄孩子。” “但是这男人，性子太急，让他哄几个晚上，他也忍不住了，说孩子太吵闹。” 兰秋华微微摇了摇头。 “你沈大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眼瞎往前过。” “你瞧瞧你沈平叔，坏就坏在他那张嘴，专说不好听的话，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这不到现在还是打光棍，今年都三十五了，哪天不在了，没有儿子送终，可怜哦。” 家家都要生个儿子，不管生多少个，一定要生到儿子为止。 季温禾打好络子，重新拿出绳子，淡淡道：“儿子养不好，跟没生有什么区别。” “是啊，生了就得好好养，不然有后悔的时候。” 兰秋华庆幸自己儿子没有变成沈虎彪那样，不然能把她活活气死。 沈大冬真是造了孽，报应在儿子身上。 季温禾在她们家打了会络子，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拎着篮子回家。 走上台阶，见卧房的门敞开着，他起来了。 推开院门：“沈大哥。” 他从屋内走出来。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刚起身。” 沈榕山手上拿着镰刀，背起箩筐：“温禾，我去山上一趟。” “好。”季温禾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应了一声。 想起什么，连忙跑出门叫住他：“沈大哥，你找些艾草和蒿草回来，家里的还剩一根，快烧完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找得快。” “不了，我一个人去，你在家，文山他们该回来了。” 她点头：“那行，你小心点。” 沈榕山挥了挥手，往东边山头走去。 农活忙完，连着几日都是大太阳，每天早上去田地放水。 这日早上。 四个小姑娘坐在他们家院子中。 季温禾给每人倒了一碗水：“热水，烫，等凉了再喝。” 她们开口道谢：“谢谢嫂子。” 沈婉清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大雨：“下过雨之后，天气会越来越热。” “是啊，下雨一点也不凉快，闷热。” “我看你们都坐到屋里， 靠门口坐着，凉快些。” 季温禾走进屋内，对着里面的两人喊道：“元山，文山，你们俩出来。” 第172章 买宅基地 “嫂子等一下。” 沈元山正在收拾屋内。 说是收拾，其实没啥可收拾的，就是把以前穿得衣服找出来。 片刻后，两人拿着绳子出去，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让她们去屋内。 “嫂子，榕山大哥呢。”沈婉清问，她从来就没看到人。 “去里正家了，一会儿回来。” 去找他谈买地的事。 沈忠家。 堂屋内。 沈榕山道明来意，拿出串好的铜板，一共二两：“我想买兰婶家西边那块地。” “榕山啊。”他抽了一口旱烟，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地太小了，你们家人多，盖房子也不够住啊。” “叔劝你，钱放在手里，等存够了钱，再买块大的宅基地。” “你有两个弟弟，他们要成亲生子，得有房子啊。” “叔，我不是买来盖房子的，打算搭个棚子，以后周围离得近的村子就不去卖货了，让他们过来买。” 他语气淡淡：“这样啊。” 沈榕山点头：“嗯，叔，我手里只有那么多，还得留点钱去镇上进货。” 沈忠沉思了一会儿：“成，二两就二两，叔不多收你的，等过两日把地契给你。” “哎，谢谢叔。” 他正打算起身告别，又听他说。 “你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家里的日子定会好过，如今年岁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这媳妇能疼，可也不能太顺着她，你是男人，不能被女人欺压了。” 沈榕山以为他是听村里人唠叨了些什么，开口解释：“叔，温禾性子软，家里有事，我们都是商量着来。” 沈忠瞥了他一眼，想起那日季温禾拒绝他的话。 以前觉得她是个不爱和人接触，好拿捏的人。 后听村里人说她拿着镰刀追着人砍，只当她们妇道人家夸大了。 可那日之后，他算是看清了，季温禾不是软绵性子，不，是绵里藏针，不一般。 这夫妻两人在外看是沈榕山当家作主，估摸着在家是她说得算。 “叔没别的意思，你们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该要个孩子了。” “晓得了叔。”沈榕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起身，“叔，我先回了。” 沈忠点了点头：“嗯。” 他披上蓑衣，戴上帽子，和厨房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秦荷花跑到堂屋，看见桌上的二两钱，忙问：“又买地？荒地啊？” 他手里怎么那么多钱，看来卖货真的让他赚了不少钱啊。 “不是荒地，是宅基地。” “哪块宅基地？” “沈二牛家西边那块。” “那块地怎么着也要二两多银子，你二两卖给他们家了？那咱们不是亏大了吗。” 沈忠示意她把钱收好：“他手里只有那么多，自己得留着点进货。” “之前买了田地，买了荒地，我都没给他便宜，这次怎么着也得少一点。” 秦荷花拿着铜板在旁边仔细的数。 他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数什么数，他还能少给一文不成。” 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整整二两。 “你不数怎么知道少没少，万一他就少给几文呢。” “榕山不是那样的人。” “这人出去三年才回来，谁晓得他在外面有没有学坏，你也别太相信他了。” 秦荷花心里对他们家有点怨气，请他们家人来帮忙插秧，一个也没来。 沈忠知道她在气什么，放下手中的烟杆：“人忙着自己家的生意也没错，别学那小心眼的样，看了让人生厌。” 她翻了一个白眼，拨弄着手中的铜板。 “唉，我昨夜梦到沈大冬了。” 梦到他站在自己床边，眼神阴森森地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张不开嘴，身子怎么都动不了。 从梦里惊醒后，惊慌地看着床边，什么都没有，后半夜眼睛都没敢合上。 秦荷花望着他：“当家的，你说沈大冬是不是知道是我们去镇上告官的？” 如今人死了，她一点也不怕了。 倒是眼前的人，人活着的时候不怕，死了还害怕了。 沈忠抬起头，望着屋外的雨幕，喃喃道：“赶明儿去镇上，买点纸回来烧给他。” “我买纸烧给他？你咋想的啊，人已经死了，你怕啥？” “难道他还能从坟地里爬出来？” 秦荷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一个死人有啥好怕的。 “等你哪天做梦梦到他，看着他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到那时你就会害怕了。” “我梦到他干吗，当家的，这话要是传出去，村里人还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呢。” 她气愤地站起身，边走边嘀咕。 “活人我打不过，一个死人能把我怎么样。” 沈忠现在还记得梦里的那双眼睛，带着怨恨，像淬了毒般，恶狠狠地盯着他。 在他家院中和他说得那番话，就是让他认为是自己的错。 即便发现是他去镇上告得官，他又能把自己如何？ 而且他那番话也没说错，错都在他，如果小时候好好教导，长大又如何变成那样。 最后落得个尸首分家的下场，一具全尸没有。 沈忠抬手扶着额头，低叹了一声。 另一边，沈榕山回到家，把蓑衣挂在树枝上，进了厨房。 季温禾走进去，小声问：“怎么样，二两买下来了？” 那块地有五十平，一共给了他三两。 商量了一下，打算先拿出二两，如果沈忠不同意，再慢慢往上加。 “嗯，过两日把地契给我们。” 他没把其它的话告知给她，免得她听了不开心。 沈榕山把剩下的一串铜板交给她：“棚子搭成咱们院子中的这样，还是你有其它想法。” 季温禾转头看向屋外，想了一会儿：“就这样，简单点。” “反正咱们下雨不出货，不过得搭几个架子，不能放在地上卖，那样瞧着不干净。” “木架也搭得简单点，能承受住重量，不会倒就行。” 沈榕山点头：“嗯，等不下雨了，我去山上找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垫在底下。” “家里那块旧门板，正好拿去搭在上面。” 季温禾进屋拿绳子，坐在小板凳上：“你说咱们能不能卖些菜？” 第173章 杨翠翠 “不成，家家都有菜地，要是在镇上，或许好卖些。” “也是。” 铺子里不能只卖面，还要过段时日，针线布料等一些日用品，也要进回来卖。 沈榕山坐在她身边，拿起绳子跟着学。 大雨停了后，三兄弟拎着篮子上山，去找木耳。 “嫂子，榕山大哥对你真好。”沈婉清用着羡慕的语气，“不知道我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 季温禾搬着板凳坐到门口：“婉清，你今年十四了。” “嗯，娘说到年底能给我说亲事了。” 要是她爹现在好好的，小妹被卖给了鳏夫，第二个就是她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十四在她看来还是太小了。 “我不着急，想等十五再看，可娘说先相看着，万一能相到好的呢。” 沈婉清看着手中绣好一只眼睛的布偶，语气含笑。 “我想多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 “我的建议是你们手里多存点钱，哪怕是成亲了，手里也要存点私房钱，不能让别人知道。” 季温禾犹豫了一下，问道。 “孝先叔怎么样了，还会对你们动手吗？” “不会。”沈婉清摇头，“爹在家很老实，很听娘的话，也不闹腾了。” 现在反而有点怕她娘，因为她娘有的是法子折磨他。 看到他惊恐的眼神时，心里会有一种畅快感。 说实话，她对她爹没有任何心疼，巴不得他去死，死了她们家就清静了。 这时，沈素雅从山下上来，乐呵呵地说道：“你们都在呢。” “跟你们说件事，刚才牛婶来我家说，流云姐姐有身孕了，她夫家让人来通知的。” 她到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下。 季温禾记得沈流云是四月份成的亲。 “应该有两个月了。” 今天十八号，算算日子差不多。 “嗯，听牛婶说，两人成亲后没传来喜事，里正和秦大娘担忧的不得了。” “担忧什么，怕沈流云不能生？” “是啊，”沈素雅托着腮，“万一不能生，夫家休妻，里正的面子往哪搁。” 季温禾撇了撇嘴：“他的面子重要，还是沈流云以后的日子重要？他也不想想，要是被休妻，沈流云日后怎么办。” 沈婉清附和：“里正是个爱面子的，流云姐姐要是真不能生，被休妻，回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就是她们作为女子的悲哀。 娘家不是家，婆家也不是家。 如今沈流云怀孕，他们又该祈祷是个男孩了。 傍晚，几人回了家。 季温禾把凳子搬到厨房，关上门。 姨妈来了好几天，每天的量都很大，里面塞得是草木灰，得勤换。 不然她怕闷得时间长，会感染。 打开门，见三兄弟从山下上来。 沈文山开心地说道：“嫂子你看，我们摘了好多野菜，野果，还有木耳。” “一会儿拌木耳丝，再拍个黄瓜在里面。” “那我烧火。”沈云山放下篮子，“嫂子，晚上吃野菜面疙瘩？” 季温禾把篮子里的菜倒出来，里面是苗招弟昨天送过来的。 “喝西红柿汤，打两个鸡蛋。” 面疙瘩吃多了也腻人。 沈榕山蹲在门口理野菜，见她从里面出来，说道：“温禾，明日我去山上砍树，把棚子搭起来。” “可是地契不还没拿到吗？” 地契到手了，他们才能下山挖坑。 “先把树砍回来，很快的，要不了几天。” “好，明天你去山上砍树，我去外面割茅草。” 沈文山问：“要我们在家帮忙不？” “不用了，你们俩出去卖货，我和你大哥在家忙得过来。” 搭棚子快的很，毛草和树段砍回来，半天就能搭好了。 第二日一早，吃完饭各忙各的。 季温禾背着箩筐，拿上镰刀，先去荒地里溜达了一圈。 用镰刀扒拉开茅草，看到里面伸出的肉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位大娘说得确实有用，地里生出了很多肉虫。 等鸡再大点，放它们出来在山脚下跑，晚上再用吃的把它们引回来。 棚子搭好了，一边看铺子，一边看着它们。 下了雨之后，地里很潮湿，窝里一片狼藉。 换上新的干茅草，把鸭和鹅赶出来。 兰秋华站在门口：“温禾，你背着筐做什么。” 每天她都会赶着鸭和鹅出去遛一圈。 “割毛草回来，搭棚子。” “搭棚子？你家院子外打算搭棚子啊？” 季温禾笑着摇头，停下脚步，它们也跟着停下，站在原地不动。 “兰婶，你们家旁边这块地我们买下来了，搭个棚子卖货。” 兰秋华诧异，随即开心地说：“这以后你们就不用老往外跑了，就搭个棚子啊？” 她还以为会盖个小房子呢。 “先搭个棚子，以后再说，手里钱不多，房子眼下盖不了。” “这块地多少钱买得？” “二两。” “二两？” “嗯。”季温禾点头，“里正没多要，我们手里没太多的钱，只能拿出那么多。” “二两不亏，里正怕是觉得你们家买了很多地，再不给便宜说不过去。” 否则按照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容得自己吃亏。 或许见他们家日子越来越好了，心里有了好好结交相处的打算。 “兰婶，我先去了。” 兰秋华笑着回应：“哎，去。” 季温禾将鹅和鸭赶到水里，随后在周围找茅草。 “呦，割那么多茅草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回头看一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皮肤偏黑，有一双丹凤眼，个子不高，瞧着有一米五。 牵着一头驴，她在放驴。 望着割了两堆的茅草，笑呵呵地回：“家里要搭个棚子。” “这里茅草少，你得往东边去，东边多。” 季温禾指着不远处的小河里：“我过来放鹅的，不敢走太远。” 随即问：“大娘是赵家村的？” 妇人牵着驴绳，含笑点头：“是啊，我姓杨。” “杨大娘，您认识三宝叔吗？” 赵家村只有一家有驴车，没猜错的话，她是赵三宝的媳妇，杨翠翠。 果然。 “那是我家男人，沈家村的人我大都见过，你应当是沈榕山的媳妇。” 第174章 给沈平相看寡妇 她一开始就猜到她是谁家的人，听人家闲聊过，说沈榕山家养了很多鸡鸭鹅。 “是啊杨大娘，我叫季温禾，您叫我温禾就成。” “这大热天的，你家榕山呢，怎么不让他来割茅草，瞧你热得满头大汗，咋不晓得心疼人呢。” “他去山上砍树了，割茅草也不是什么重活，我来得了。” 杨翠翠见驴吃饱了，便把绳子系在一棵小树上，找了一块阴凉地：“温禾，过来歇歇。” 季温禾想继续割茅草，但她一直邀请过去，无奈走到她身边不远处坐下。 “我听说你们村前阵子发生了件大事。” 这是打听八卦来了。 “杨大娘应该都听说了。” 周围村子里的事，不出半天就能传遍。 杨翠翠看着她笑道：“别人说得也不知是真是假，传得很邪乎。” 季温禾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那您听别人都是怎么说得？” “我听说沈虎彪被砍头之后，他的身体抱着他的头，走回了家。” 听罢，她抽了抽嘴角，这是不是传得太邪乎了。 “我还听说，沈大冬不是自杀，是被他儿子锁了魂，才丢了命。” “杨大娘，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不能信的。” “我就是不相信，所以才来问问你。” 杨翠翠继续追问。 “你跟大娘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虎彪的尸体是怎么回家的，难道真是自己跑回去的？” ……她刚刚还说不相信。 季温禾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开口：“我们也不晓得，冬叔也没有跟我们说。” “应该是他去了镇上，找到沈虎彪的尸体，把人带了回来，没有人家传得那么邪乎。” “还有冬叔是吃老鼠药自杀的，这世间要是真有鬼魂索命，他干吗不去索那些拉他犯罪的人，索他爹干什么？”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 她以前也不相信，可来到这里之后，借尸还魂，让她不得不相信。 “你说得也对。”随即又问，“沈平你认识不？” 季温禾侧目看向她：“认识，我们村里人我都认识，平叔怎么了？” 她随意拔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着。 杨翠翠笑着说：“我想做回媒人，给他相个婆娘。” “杨大娘，我听婶子们说平叔今年有三十五了，这……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 后面的话她没说，这不是在害人吗。 “你误会大娘的意思了，大娘是要给他相看个寡妇，哪能让他相看小姑娘啊，那不是做缺德事吗。” 谁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那么大年纪的人。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是赵家村的？” “对，比他小五岁，男人得病死了，她婆婆本就不喜她，请人写了一封休书，把她赶回来了。” “那她没有孩子吗？” “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也是个不孝的，自己亲娘被赶出来，愣是在边上看着，一点不帮忙。” 她啧啧两声，摇头叹息。 “可怜啊，辛辛苦苦把他们养大，到最后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了。” 杨翠翠侧身面对她，询问沈平家里的条件。 季温禾尴尬地挠了挠头：“杨大娘，我平日里很少见到平叔，他家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要不您还是找村里的其她婶子问问，毕竟她们住在这里时间长，对平叔了解的更多。” “成，我找个空闲去你们村里打探打探。” “她前两日刚回到家里，她爹娘正托人给她说媒呢，我想着你们沈家村有个人没找到婆娘，没准能把他们撮合到一块。” 季温禾望着手指上缠绕的野草，小声嘀咕了一句：“家里是多容不下她。” 才回到家里两日，就想着把人嫁出去。 杨翠翠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她转头，笑了笑：“没什么。” 拿着镰刀站起身：“杨大娘，我去忙了。” “哎，我也走了，把驴送回去，去你们沈家村打探打探。” 沈平那张嘴，估摸着这门亲事不能成，但也说不定。 娘家容不下她，为了早日嫁出去，没准会同意。 季温禾背着一筐茅草，赶着鸭鹅回家，一会儿还要再来。 茅草放在院中的棚子下，来来回回好几趟。 过了两日，沈忠让他小孙子沈向荣把地契送过来。 这个小孩见到她，把地契扔在地上就走了，一句话没说。 季温禾站在厨房门口，语气很不好：“沈大哥，地契送过来了。” “里正来了？”沈榕山把桶里的水倒进缸里，从厨房探出头，“没人啊。” 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关心地询问：“温禾，怎么了？” 指着远处飘在地上的纸：“地契在那呢。” “方才沈向荣过来了，看到我直接把地契扔地上，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真是让人生气，一点礼貌都没有。 沈榕山走过去，把地契捡起来，皱着眉头看向山下。 沈向荣跑到了他家屋后。 季温禾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我讨厌他，一点不讨喜。” 要是她的孩子，敢这么没礼貌，直接往死里打。 幸亏今天没下雨，不然纸飘落在地上就湿透了。 沈榕山也是无奈：“别人家的孩子我们管不了，温禾，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不好去说，就算说了，按照姜红喜的性子，不会把人抓到打一顿。 沈忠也很溺爱这个小孙子，在家里要啥有啥，说他小孙子不好，那不是惹人记仇吗。 季温禾拿过他手中的地契叠好：“走，去挖坑，今天把棚子搭好。” 棚子搭好后，家里没有什么要忙的重活，他便能跟着一起去卖货了。 可能是因为天热，要常常停下歇息，两兄弟挑着不到百斤的货出去，一天下来卖不完。 还是得尽快买辆驴车，不然大夏天的，很容易跑到中暑。 拿着铁锹来到宅基地。 季温禾问：“沈大哥，我们不能借驴车去卖货吗？” “不行，三宝叔家的驴车能借给我们去镇上进货，但不会借给我们去卖货。” 第175章 亲事看成 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独轮车呢，要不还是买个，比挑着省事。” “本来想着存钱买驴车的，但是现在买了地，花了二两银子。” “加上这批货卖完，手里只有五两多，买驴车还得早着呢，干脆买辆独轮车。” 平日里吃喝，家里缺的东西，赚着花着，赚着花着。 而且就算赚够了九两，也不能立马就买，手里得留进货的钱，然后再留二两银子备用。 沈榕山一边挖坑一边回：“成，是让木匠打一个，还是我们去镇上买打好的。” “一个独轮车要多少钱？哪个便宜一点。” “找木匠打四百文，镇上买应当要贵些，不超过五百文。” 季温禾惊讶地张大嘴：“独轮车那么贵啊！” “那还是请人打，能便宜很多。” 她在集市上见过独轮车，车轮转动的部分，不是用铁做的，而是用木头做的。 所以她当时想应该不会很贵，两百文差不多。 沈榕山停下手，转头看着她：“打独轮车要些时日，我去和木匠说一声，你给我五十文。” “定金是，你等着，我去家里拿给你。” 季温禾小跑着回到家，拿了五十文。 “给，远不远？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远，半个时辰左右，你去家里歇着，我很快回来。” 他把她的帽檐往下压了压，眉目温柔。 “听话，回家去，等我回来再挖。” “好，你快去。” 嘴上答应着，等他出了村子后，拿着铁锹开始挖坑。 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把铁锹放到地上，来到兰秋华家。 “兰婶，小雅，你们在家不。” “在屋里呢，快进来。” 她走进屋里，沈素雅不在：“小雅呢？” “拿着络子去找婉清了。” 她们四个人学会后，季温禾就让她们回到家里绣了，因为她不能天天在家。 “你干什么了？满头大汗的。”兰秋华递了个手帕。 她摆摆手，抬起衣袖擦脸上的汗珠：“挖坑，搭棚子。” “榕山呢？” “去木匠家了，我们想买个独轮车，天太热，怕他们挑着货出去热得中暑。” “有独轮车推着方便，还省事。” 季温禾转身去厨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旁边，拿着帽子扇风。 兰秋华坐在床边，绣着荷包：“不是说要买驴车吗？” “手里没钱，不够，买驴车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主要是他们这段时日花的也多。 等到了月底，又有很多东西要买，钱太不禁花了。 “对了温禾，你听说了吗。” 季温禾转头，不解地问：“什么事？” “赵家村的杨翠翠要给沈平说亲，昨天两人刚相看过。” “那么快！” 这才过去两三天。 兰秋华面露疑惑：“你之前就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把前两天碰到杨翠翠的事说了一遍。 “兰婶，你说能成吗？平叔那张嘴，哪里能讨女子喜欢。” 要是会说话，不至于光着到现在。 “不晓得，我也没去打听，桂兰也没来我家说，估摸着悬。” 人不能念叨，一念叨她就来了。 大老远就听到她喊：“秋华啊。” 季温禾探出头：“牛婶。” “哎，温禾在呢。”她推开院门，一脸八卦的模样，“你们听说了没。” 牛桂兰走到床边坐下，不等她们开口询问，直接说道：“沈平亲事看成了，就是赵家村的赵三娘。” 兰秋华放下手中的荷包，揉着脖子：“就沈平那张嘴，赵三娘能忍受得了？” 季温禾在心里附和。 “事先和他打了招呼呗。”她把胳膊搭在小桌子上，“那张嘴再不改改，他这辈子就真的一个人过。” “我刚从他家出来，问什么时候去他家吃酒席，他说不办，把人从家领回来了事。” “牛婶，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季温禾没直说，太不尊重女方了。 牛桂兰看着她：“赵三娘今年三十了，男人死了，成了寡妇，两个儿子也不管她。” “被婆家休妻撵回来，她爹娘嫌她丢人，听说聘礼什么都不要，让沈平明天把她领回来，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赵三娘我见过，是个能干人，就是命不好，前头那个婆家，听说待她也不好。” 兰秋华暗自摇了摇头：“嫁人了也好，总比在婆家受到冷眼。” “可不，我去赵三娘家瞧过了，家里哪有她睡得屋子，回家这两天睡在了杂物房里。” “连张床都没有，就一个破木板垫在地上。” 牛桂兰望着窗外，接着说道。 “沈平还是能干的，你看家里的两亩地，自己一个人把秧苗插完，愣是没找人去帮忙。” “就是那张嘴说话不好听，有了媳妇不一样了，这会儿正在收拾家里呢。” 季温禾托腮静静听着，要是按她所说，确实嫁出来比待在娘家好。 又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打了声招呼离开。 四个坑挖好，坐在山脚下歇着，不多时，瞧见沈榕山回来。 她挥了挥手，待人走近后，说道：“沈大哥，平叔要娶媳妇了，是赵家村的赵三娘。” “平叔？” 他一脸惊讶，似乎没想到沈平会娶上媳妇。 “是啊。”季温禾和他说明了情况。 沈榕山回头望着沈平家的方向：“能过日子就好，平叔应当是想明白了。” 再不管管自己那张嘴，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温禾，我去把树段扛过来。” “我去帮你抬过来。” “不用，我能抬得动，你在山下等我。” 季温禾又坐回到石头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牛桂兰从兰秋华家出来，看到他们在旁边忙活，惊讶的上前询问：“你们家这是买地了？” 怎么都没听说呀，不声不响的把地给买了，看来是赚了不少钱呐。 “是啊牛婶，天气太热了，文山他们挑着上百斤的货物出去不容易。” “所以想着买块地，搭个棚子，周围离得近的，就让他们来村子里买。” “这看来你们家是赚了不少钱，不然哪能又买荒地，又买宅基地的。” 第176章 带赵三娘回家 季温禾扶着数段，苦笑道：“牛婶，你说我们要是赚了钱，干嘛不买田地，要买荒地呢。” “荒地要养个一两年才能种庄稼，手里有钱不如买田地，种粮食还能卖。” “手里的存钱，还是沈大哥上次进山打野猪卖得钱，这要买，那要买，一下子见了底。” “钱太不禁花了，花钱容易，赚钱难，我都快愁死了，手里没钱用。” 牛桂兰抱臂站在旁边，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敢去镇上，去了就得花不少钱，家里什么都缺，什么都要买。” “不过你们家做货郎生意，总比我们家的去镇上找活计好。” 她也想过做货郎的生意，可不认识熟人，找他们打听，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他家那口子让她歇了心思，别看人赚了钱，就自己也想跟着做。 万一砸在手里，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成，你们忙着，婶子回去了。” “哎，牛婶慢走。” 沈榕山埋好土，示意她可以松手了，用脚把泥土踩严实，接着埋下一根。 一天时间，棚子搭好了。 傍晚两双胞胎回来，看到了搭好的棚子。 “哥，周边的村子我们不用去了，省了不少事。” “是啊。”沈文山捏着肩膀，“明天我在家休息一天，肩膀疼。” “我的肩膀也疼。” 季温禾做了一个长布条，厚的，包在扁担上，垫在肩膀上会舒服些。 但时日长了，肩膀还是会压得疼。 走进院子里，沈元山喊道：“嫂子，大哥，我们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快洗洗手，吃饭。” 季温禾从灶台后面走出来，舀了一盆清水端给他们。 “你大哥去看陷阱了，应该已经回来了。” 沈文山洗干净手，坐在小板凳上，说话有气无力的：“嫂子，我明天在家休息一天，肩膀疼。” “成，你们都在家休息一天，天气太热了，你大哥说明天他去。” 沈元山想了想，决定明天也留在家里。 盛好饭，沈榕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肥硕的野鸡：“明天你们在家弄了吃。” 季温禾看了一眼：“明天早上摘点长豆角回来，和豆角烧。” 野鸡的味道比家养的味道好，配啥烧都好吃。 见他们不停地捏着肩膀，心疼道：“你们在家多休息几天，是不是很疼，去赵家村请郎中瞧瞧。” 沈文山摇头：“疼是疼，不用请郎中，歇两天就好了。” “晚上我给你们捏捏肩膀。”沈榕山想了想，又说道，“在家多歇几天，我出去卖货。” “今天去找了木匠，打一辆独轮车，月底能打好。” “我想过了，日后我出去卖货，你们两个轮着跟我出去。” “家里你嫂子忙不过来，留一个人在家里帮忙。” “对，铺子要有人看着，你们三人轮着来。” 季温禾本想自己一个人在家就行，可是要出去放鹅，铺子不能没人在。 她也不想老请人家帮忙照看，人情不好还。 两双胞胎点头应下，这段时间虽然开心，但也累得很。 吃完饭，三人照旧去河边洗澡。 沈文山先洗好出来，守在外面。 “大哥，今天有个婶子问我成没成家，我说没有，他说要给我相看姑娘，我回绝了。” 他如今没有心思，而且家里没有房子，就算相看了也不会成。 “我也有。”沈元山回道，“有两个婶子要给我相看呢，我说家里没房子，一家四口住在山洞里。” 在听到他和哥哥住在一个屋子时，她们也不再拉着要给他相看姑娘了。 沈榕山穿好衣服出来，语气温和：“不着急，今年买不起宅基地，明年定会买。” “我们不着急。”沈文山回头看着他，“眼下我们没有成家的打算，等过两年再说。” 手里有钱，不怕娶不到媳妇。 “嗯，等你们哪天想相看亲事了跟我说。” “知道了，大哥。”两人应着。 回到家，沈榕山先去了里屋，小声开口：“温禾，睡了吗？” 季温禾回道：“正要睡。” 她已经养成了早睡的习惯。 虽然睡得早，但早上还是起得晚。 “好，那你快睡，我去他们屋。” 她轻轻‘嗯’了一声，翻身朝向里侧，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沈榕山给两人揉着肩膀，很晚才回去睡。 翌日。 他早早地起身做好饭，吃完后挑着货下山。 早上凉快，微风吹起来凉丝丝的。 季温禾起床时，两双胞胎还没醒。 她没有叫醒他们，等他们睡到自然醒。 背着箩筐和镰刀，拿上木棍下山，放鹅。 走到台阶处，见沈平家周围站着几个人。 疑惑地走过去，在何玉香家旁边停下，没有靠近，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诶，温禾，你这是要出去挖野菜呀。” “是啊何婶，放鹅，顺道找野菜。”季温禾目光看着沈平家，“何婶，这是怎么了。” 吴彩凤，牛桂兰，谢凤莲，还有黄桂花，四人聚在一起。 “害，还能有啥，看热闹呗。” 她这才想起来，沈平今天要把赵三娘带回来。 “何婶，平叔把人带回来了？” “一大早就去带人回来了，他可开心了，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她吃饭。” 季温禾有点怀疑，这一点不像平时的沈平。 应该反过来。 “平叔不是说家里的事都是女人来做吗，怎么变了。” 何玉香笑道：“娶上媳妇了，自是不一样了，要是不好好对人家，人家跑了怎么办。” 若真是如此，那赵三娘下半辈子不会难过。 “何婶，我走了。” “哎，你去，我去他们家瞧瞧去。” 如今家里没啥要忙的，空闲日子多，就爱四处溜达。 沈平家。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桌子边，面对面。 他把野菜饼推到她面前：“快吃，以后这里是你的家，我们好好过日子。” “家里的事你管，我要去镇上找活计，你好好对这个家，我也会好好对你。” 那日杨翠翠来和他说了许多，他也明白自己这张嘴再不改，就真的要打光棍了。 第177章 生日 赵三娘因为在婆家过得不好，人很瘦。 她点了点头，眼睛看着碗里。 沈平继续说道：“我家就我一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婆媳关系，也没人敢给你气受。” “不过你得给我生个儿子，你前头生的那两个，我听杨婶说过了。” “你去看可以，但是别拿家里的东西和钱送给他们，我才是你男人，你要为这个家着想。” 听到此，赵三娘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随即问：“生不出儿子呢？” 沈平愣了一下：“你不生，怎么知道生不出来。” 他年纪大了，不想将来死了没人守孝。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饭也不吃，思索了一下：“生不出儿子，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们村的沈孝先生了三个女儿，就是不来个儿子，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婆娘休了。” 用村里人的话说，没有儿子命。 “眼下别想那么多，吃完饭我带你去瞧瞧家里的田地。” 赵三娘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吃着饭。 两双胞胎起床洗漱好，进屋叫人吃饭。 沈元山从屋内出来：“哥，嫂子不在，出去了。” “先吃饭，吃完饭把荒地翻了。” 荒地一直没有翻过土，小鸡在里面刨土找虫子吃。 等翻过土之后，底下的虫子会更多。 季温禾回来时，看到他们在荒地里翻土：“你们怎么不在家休息。” 沈文山回头：“我们把土翻了，它们好找虫子吃。” 小鸡聚集在翻过土的那边，不停用爪子扒拉着。 撵着鹅鸭进荒地，把门关好：“那块小地生出了很多白虫，过两天放它们进去吃。” 接着把找回来的野草野菜扔进地里，留下一部分野菜自己吃。 回头望着搭好的棚子。 沈榕山找回了两个大石块，再把家里的木板放上去。 要是有平整的石块，筐放在石块上，不用木板也行。 弯腰拎个箩筐，正要上山去，身后传来沈平的声音。 回过头，浅笑道：“平叔，您找我有事。”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我来问问榕山什么时候去镇上，给我带半斤猪肉回来。” “那得等到月底了，我们月底去镇上进货。” “成，月底你们给我带回来。” 他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季温禾笑着开口：“平叔，恭喜您。” 终于找到媳妇了。 沈平脸上的笑意更大：“你忙着，你赵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哎，平叔慢走。” 看来还真是改了很多。 拎着筐回家，坐在门边打络子，快到晌午，两双胞胎回来了。 吃完饭，两人帮着打络子。 过了正热的时候，季温禾拿着铁锹去翻地，他们俩在家。 过了一个多时辰，抬头望了望天色，能回去做饭了。 从荒地出来，碰到了好久不见的沈孤雁，抱着树枝，从西边山头下来。 冲她招了招手：“孤雁，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小姑娘看到她脸上立刻扬起笑容，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嫂子，你翻地呢。” “是啊，这段时日怎么不见你。”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奶说我太黑了，相看亲事人家会嫌弃，让我在家里捂白一点。” “等过了七月一生日，我就十五了，奶奶说请林月娘给我相看。” “那么着急啊。” 瞧她这瘦小的模样，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沈孤雁笑着点头：“嫂子，我想相看亲事，找一个对我好的，奶奶就不会打我了。” 季温禾抬手擦掉她脸上沾到的泥土，心疼道：“嗯，会找到的。” 定不定，哪里是由她自己说得算。 “好了，快回去，要是得空了，来找我说说话。” “嗯，嫂子，我回去了。” “好。” 季温禾望着她的背影，等瞧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到了院子中：“元山，你去把野鸡处理了，我烧热水。” “嫂子，我来烧。”沈文山放下手中的络子，“夏天烧火燥热的很。” 屋内和屋外一样的闷热。 “成，我理野菜，马齿苋清炒。” 季温禾端着板凳坐在门口，理好的野菜扔进盆里。 “对了文山，你们和你大哥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们生日十二月八号，大哥的生日是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那你大哥生日不是早就过了。” “是啊。” 他们大哥生日那天和往常一样，当时手里没钱，生日也就没过。 沈文山引着火，往锅底填树枝：“嫂子，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季温禾皱着眉思索。 原主生日不记得，还是说自己前世的生日。 “四月初六。” “嫂子生日怎么没说。” 他们也没想起来问，要不然还能给她过生日。 “我自己也给忘了。” 要不是在山下碰到沈孤雁提起生日的事，她根本想不起来。 前世从奶奶去世后，她再也没过过生日。 “等你们过生日了，好好给你们大办，热热闹闹的。” “诶，那你大哥应该十八了，已经过了生日了。” “嗯，大哥今年十八了。”沈文山问，“嫂子十六？” “应该是。”她完全记不起原主是什么时候生日，“你也晓得，以前的事我忘了很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就是十六。” 算了，不纠结这个生日，以后就按照自己前世的生日过。 一眨眼到了月底。 四个小姑娘抱着缝好的布偶来到她家。 沈婉清小心的把布偶放进箩筐里：“幸好我们赶上了，下个月就不用那么急了。” 布偶缝好留了一个口子，还没有往里面填充棉花和碎布。 “是啊，这个月辛苦你们了，让你们早起贪黑的做，下个月就不会那么赶了。” 她和杨韵商量了一下，既然二十五文的好卖，那就只做这个价位的。 因为月底就要去交货，怕来不及，早上天一亮，她们就起来开始绣了。 四个小姑娘笑着摇头。 季温禾把盖子盖好：“好了，你们回家等着，回来我把钱送去你们家。” “哎，谢谢嫂子。” “谢啥，你们先回家，我也准备去镇上了。” 第178章 到锦绣坊拿钱 沈榕山去赵家村借驴车，在兰秋华家门口等着。 家里的筐都要带上，进一千斤黑面，其它米面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文山拿着空筐走在她身后，他跟着一起去。 两人来到兰秋华家门口，他还没来。 “兰婶，你收拾好了吗？” “都好了。” 她去镇上给两人送干净的衣服，还有早上烙得野菜饼。 “文山，你大哥要去铺子里进货，你陪婶子走一趟。” “大哥和我说过了。” 陪她去送了东西后，再去锦绣坊拿东西，然后到周家米铺和他大哥会合。 季温禾压低帽檐：“兰婶，我在锦绣坊等你。” “成。”兰秋华背上箩筐，手上拿着两个，望着进村的驴车。 东西都放上去后，坐在驴车上，缓缓出了村。 刚出了村子，就看到路边不远处站着三个猎户，似乎是在等他们。 “榕山，载我们一程。” 是刘大力。 沈榕山把驴车赶到他们面前：“上来。” 他们有的背着箩筐，有的猎物直接拿在手上。 季温禾好奇地伸头瞟了一眼，里面是剥好的皮子，用布盖子，只看到一点皮毛。 她听说皮子很值钱，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大力哥。”沈文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你坐这。” 刘大力挨着他坐下，余光瞥见季温禾看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闲聊着，话题聊到了打猎上。 她抬手戳了一下沈榕山的手臂：“是不是只有高个子的人才能去当猎户？” 听他们聊得老猎户教徒弟，首先第一个要求就是看个子。 沈文山接过话：“个子不重要，要有大力气。” “大年叔说过，力气太小，要是碰上大的猎物，压制不住它。” 所以老猎户教徒弟，第一点就是要力气大。 “对。”刘大力点头，“我师父当初愿意教我，也是看中了我力气大。” “第二个就是看胆子，光有一身大力气，胆子小也不行。” 碰到狼，花大虫，吓得腿软，走不动道，只有被吃的份。 沈榕山附和：“做猎户最重要的就是这两点，进深山随时会丢了命。” “很多人想跟着猎户学打猎，也总认为打猎很容易，等带着他们去深山走一圈，愿意留下学得人少之又少。” 村民们都不愿意进深山，有些胆子大的人，也未必敢往里面走。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感情猎户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他敢进深山几天不回来，一方面是因为胆子大，还有一方面是他在战场上见过更凶狠的。 兰秋华扭头望着身后的刘大力，心中若有所思。 一路闲聊到了镇上，相互道了别。 “温禾，我在周家米铺等你，你买好东西就过去。” 沈榕山把箩筐搬到店里，走出来和她说道。 “好，肉和细盐你去买，我估摸着要晚点过去，你们别着急。” 除了买棉花，还要买陶罐。 “慢慢来，不着急。” 锦绣坊的店伙计，把箩筐里的东西拿到后院，出来后将空筐还给他们。 沈榕山接过，回头看她一眼：“温禾，我先去了。” “好。”她挥了挥手，转身踏入锦绣坊。 店伙计热情的和她说：“季姑娘，我们老板在后院等你。” 季温禾把手中的篮子交给他：“络子打好了，你瞧瞧，然后再给我拿这个样式的，一百五十个。” 以后不忙，空闲时间多了。 “得嘞，一会儿给您结算。” 虽然不知道她和老板是什么关系，但老板和他们说过，要对她客气点。 来到后院，房门大开，杨韵正在里面检查绣好的布偶。 “怎么样杨老板，绣工不差。” “嗯，不差。” 她把布偶整齐的铺好放在桌面上。 “晚上让我家人来帮着塞棉花进去。” 她不想找别人做了，还得给钱。 杨韵抱来两个大包袱：“这里面是不同颜色的布料，之前和你说过出什么样式不用告诉我，你做好了月底给我带过来。” 就指着旁边的一个小麻袋：“这里面是碎布头，你拿回去，不用给钱。” 季温禾笑着道谢：“做布偶剩下的布料有些大的，我给你拿了过来。” “你用这些布料做挂式布偶，省得你再去买布料回来裁剪。” “那些边边角角做不了的，我自己留下了，也不多。” 现在铺子里做了挂式布偶，她做得就没什么人买了。 镇上效仿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小布偶她不打算拿到镇上卖。 偶尔做几个，让他们去村子里售卖。 “杨老板，小布偶以后我不做了，就算做也是在村子里售卖。” 杨韵倒了一杯水，请她坐下：“那你那个木架卖给我，还有小雏菊手绳的样式也卖给我。” “有好几个姑娘来铺子里问，有没有丝线做得雏菊手绳。” 季温禾坐在她对面，打趣道：“杨老板聪慧，那样式您一瞧不就会了。” “这是你做出来的，我要是不问过你的意思，跟那些仿布偶的人有何区别。” 如果和她不认识，那她或许会直接仿了来。 “杨老板打算花多少钱买这个样式。” 杨韵伸出手，五指张开：“五十文，加上木架子，共六十文。” 木架子十文贵了，她自己家里人就能打，只是不想费那个事。 季温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点头应下：“好。” 之前她在街道上卖过，样式早已经传出去了，如今能卖五十文，也不算低。 “对了杨老板，我一会儿要去买东西，等下有个十四岁的少年过来，叫沈文山。” “他是我小叔子，你把东西给他，我买好东西就不过来了。” “成。”杨韵拿出两个小布包，倒出里面串好的铜板。 “这包是她们的工钱，你带回去给她们。” “这个月赚得不多，样式被透露了出去，一共二百八十文。” “手绳和你做得小布偶，卖了二十五文，你数数。” 季温禾接过：“我相信杨老板，不用数。” 接着站起身：“我等的人应该快到了。” 杨韵含笑道：“我还想你多留一会儿，和你说说话呢。” “等下次有空，今天有很多要买的东西。” “成，去前铺，络子的钱结给你。” 第179章 买陶罐 她们刚到前铺，兰秋华和沈文山走了进来。 “文山，你来的正好，拿上布料去周家米铺等。” “好。” 季温禾对杨韵说道：“杨老板，这是我小叔子，沈文山，以后我要是不方便来，就让他来拿货。” “成。”她招来店伙计给她算钱，自己去后院拿布料。 结完了账，和兰秋华两人离开锦绣坊。 “温禾，你要买什么？” “先去买几个陶罐，买回去腌菜。” “我认识一家卖陶罐的，他们家便宜，走，我带你去。” 季温禾跟着她，望着两边的小摊贩：“兰婶，棉花现在是什么价钱？” “方才来的路上，听过路人说棉花四十文一斤，降下来了。” 兰秋华拉着她的手臂，拐了一个弯。 “打仗的时候，棉花涨到七十文一斤，冬天涨到八十文。” 好在不是每年都需要买，要不然光买棉花就能把家里给掏空了。 “这一打仗什么都涨价。”季温禾又问，“一件棉衣要用多少斤棉花？” “看你是想做薄点，还是做厚点。” “厚点，山里冬天太冷了，不做厚点容易冻着，生病了还得花钱。” “一斤棉花能做一件上衣，就是薄了点，咱们住在山里穿着确实会冷。” 兰秋华拉着她又拐过一个巷子。 “在添二两棉花，不会太薄，要是怕冷，多添几两棉花。” “也要看你是做长款，还是短款的，不过咱们年纪现在都不长个子了，大多数人家都是做短款。” “一身棉衣和棉裤，三斤左右的棉花就够了，这厚度还是你自己来定。” “手里有钱，怕冷，棉衣你做厚点，手里没钱，就做薄一点。” 季温禾摸了一下怀中的荷包，沈榕山进货，拿了三两多给他。 前些日子买地，又买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如今身上只剩下一两多。 一床双人厚棉被，最少也要打六斤，多的打八斤。 加上棉衣棉裤，四个人，算算也要花一两多银子。 她还想做几身薄款的，天冷的时候穿。 “兰婶，不去买棉花了，我手上钱不多，等七月底或者八月中再买。” “成啊，那时我再陪你来。”兰秋华指着街角，“喏，到了。” 两人来到小摊前，老板从小凳子上站起身：“二位想买多大的。” 季温和蹲下身，拿起一个半斤装的小陶罐：“这个多少钱？” “三文。” “三文？” 老板点头：“对，旁边好一点的是五文。” 兰秋华挨着她蹲下：“你家不是有装盐的陶罐吗？买那么小回去做什么。” 她拿起旁边好一点的陶罐：“买回去腌菜，上次我去买醋和酱油，店伙计卖了两个陶罐给我。” “五文一个，听老板说三文一个，我还以为被骗了呢。” 老板笑着解释：“这做得有好有差，卖得价钱自是不一样。” “腌菜还是用好一点的陶罐，能用好些年呢。” 季温禾看一下旁边一斤装的陶罐：“那这个多少钱？” “差的五文，好的八文。” “这个呢。”拿起一个更大的，“这是几斤装的？” “三斤装，差的八文，好的十文。” 想了一下：“半斤装要两个，一个一斤装，一个三斤装。” 兰秋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你买那么多回去做什么，三斤的是不是太大了。” 季温禾拿出荷包：“腌萝卜干，腌黄瓜，还有长豆角和辣子。” “腌黄瓜不能放时间长，用小陶罐来腌，我打算多腌点长豆角，留着冬天吃。” 长豆角正好用三斤装的陶罐，对了，还有白菜，大陶罐用来腌白菜。 “我家今年还是腌萝卜干，地里结了好多长豆角，你家地里不够，就来我家地里摘。” “哎，谢谢兰婶。”季温禾付了钱，把小陶罐放进篮子里拎着，大陶罐抱着。 兰秋华接过她手中的陶罐：“跟婶子谢啥，走，你还要买什么？” “我想想啊。” 她站在街边上，望向街道中心。 肉和盐沈榕山去买了，醋和酱油家里还有很多，暂时不用买。 “没了兰婶，我们去周家米铺，棉花等过两月再来买。” “成，那走。” 走在街上，望着琳琅满目的小摊，季温禾感叹道。 “什么时候用钱才不用顾虑，看好哪个买哪个，想吃什么买什么。” 兰秋华笑道：“我也这么想呢，好好赚钱。” “你们家眼下没有房子，要存钱买宅基地，还要买驴车，手里的钱不敢乱花。” “等以后驴车买了，宅基地买了，房子盖好了，那不就想吃啥买啥，哪还用瞻前顾后啊。” “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实现。” 家里最大的压力就是宅基地和驴车。 她想把房子盖大一点，另外再给两兄弟盖房子。 考虑到将来有孩子，杂物房，储物间等等，最少也得一百平。 “别着急，一口不能吃成个大胖子，你想想我家，这一对比，是不是你们家要轻松许多。” 她都快愁死了，儿子如今找不到媳妇。 前面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起坐车来的刘大力，他转身拐进了一个巷子，没有看到她们。 兰秋华犹豫了一瞬：“温禾，你钱婶家的大女儿要说亲你知道不？” 季温禾侧目看了她一眼：“知道啊，前段时间看到她，和我说了，怎么了，看成了？” 她只听说相看了两个，没有成。 “刘大力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刘大力啊。” 印象中还行，但没有深入接触过。 兰秋华点头：“嗯，我瞧着这孩子挺实诚的，说话不虚，也不夸大，还会打猎。” 在路上聊天的时候，夸赞他们打猎本领强等等，刘大力一直都很谦虚。 季温禾拿不准：“沈大哥之前去过白云山，和他有过接触，要不等一下问问沈大哥。” “兰婶要真想给孤雁说亲，得事先打听好，而且他还有个克亲的名头，我估摸着谢大娘不会同意。” 虽然她不相信克亲这样的事，可这里的人相信。 “兰婶，你给孤雁介绍刘大力，谢大娘打听知道他克亲，会不会去你家打你？” 第180章 想撮合沈孤雁和刘大力 她笑道：“打倒是不会打，顶多骂我几句。” “孤雁在家里受罪，我们瞧着都心疼，只要男方给的聘礼多，她奶奶才不会管克亲不克亲呢。” 沉思了一下，又说道。 “我觉得你之前说得对，刘大力爹娘寿数到了，就该那时候死，不能怪在他的头上。” “要真是克亲，那他们村里人有很多跟他家沾亲带故的，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兰婶，我觉得咱们得打听清楚，看他在村子里的人品怎么样，和村里人相处的如何。” 季温禾希望沈孤雁嫁个好人家，如果刘大力真的不错，她也想撮合这门亲事。 “成，一会儿问问你家榕山。” “对了兰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平叔家不是没有办酒席吗，那他去人家出礼，给礼钱不是亏了。” “自己家里不办，又收不回来。” 兰秋华转头看着她，惊讶道：“你没去他们家瞧瞧，给礼钱？” 季温禾摇头：“没有啊，他们家没办酒席，我也要去给礼钱？我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沈榕山也没有和她说过，应当也是不晓得。 “我们都去瞧过了，给了六文礼钱，我一直以为你们家去过了呢，也就没问你这事。” “没有，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 完了，沈平不会以为他们家是故意的。 听她的语气有些着急，兰秋华安慰道：“没事，等回家你给他送去就成。” “这事也怪我，榕山出去好些年才回来，他爹娘不在后，谁家遇事都会来我家先问问。” “你又刚来到我们村，很多不懂，我应当去你们家问问，不过没事，回去送了就成。” 季温禾松了一口：“在我们那里不办酒席，不请人，就不用去送礼钱，所以我以为这里也是一样的。” 等回去了，要赶紧把钱送给人家。 “有些人家办不起席面，不请人，但是我们还是要去道喜的。” “就像你沈平叔家，我们又不能逼着人家办席面，谁家没有难处的时候。” 她了然地点头，问道：“那会不会有人为了省钱，特意不办席面。” “我听老一辈的人说有过，这样的人在村里不受待见。” 兰秋华嫁来沈家村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只有家里特别穷的，才不办席面。 “嫂子，兰婶。”沈文山站在驴车边，冲着她们招手。 货已经抬上车，看样子就等着她们了。 沈榕山接过她们手中的陶罐，转头看着她：“棉花没买吗？” “没有，等八月再过来看。” “是不是价钱太高？” “那倒不是，四十文一斤，要做两床厚被子，还有棉衣，得二十多斤呢。” “手里钱不多，现在不买，过两个月再来，我们能走了吗？” 他点头：“嗯，走。” 三人上车坐好，他在前面牵着驴车。 出了镇子后，兰秋华问：“文山，你和刘大力认识啊。” “去他们村里卖货认识的，怎么了兰婶？” “我想撮合他和沈孤雁。”扭头望着前面赶车的人，“榕山，刘大力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沈榕山仔细想了想：“为人不错，很仗义，胆子大，也敢拼。” 在白云山打狼时，他也打死了一头狼，有胆识。 季温禾接过话：“沈大哥，你还了解多少。” 他回忆起在白云山的那几天，一直听从他师父的吩咐，不像有些人一直反驳，不信任他师父。 刘家村的人也很信他的话，和村里人交谈，都是他去的。 来请他们去打狼时，说好村子里一起出钱的，到最后打完狼他们想少给一半。 也是刘大力去和村长谈，之前说好的钱一文不少的分给了他们。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沈文山说道，“他家有田有房，还会打猎。” “就是有个克亲的名头，他们村里人说过，要不是因为这个名头不好，他也不会娶不上媳妇。” 转头望着身后的人：“兰婶，他人是不错，可是克亲，您要是把他说给沈孤雁，那不是……” 讨打吗！ 兰秋华无奈地叹口气：“我也就是担心这点，怕你谢大娘说我是个坏心眼的，给她家孙女相看这么个人。” “可刘大力比林月娘说得那些好多了，沈孤雁相看了两个，一个拿不出三两聘礼，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娘。” “另一个家里有三个兄弟，和爹娘住在茅草房里，只有两亩地，连一两聘礼都拿不出来。” “怎么都给介绍这样的人。”季温禾皱起眉头，“这林月娘是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啊。” 这样的人家嫁过去，那不妥妥的受罪吗。 “温禾啊，你不懂，林月娘是看女方家啥样，就给说啥样的。” “家里有钱的，也看不上沈孤雁，谢凤莲想多要聘礼，不可能。” 所以她才想把沈孤雁说给刘大力。 兰秋华又说道：“你们看啊，刘大力力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公婆，嫁过去沈孤雁当家作主，不担心受公婆欺负。” “刘大力是个有本事的，嫁过去，隔三差五的能打牙祭，吃上肉。” “这不比林月娘给相看的那些好，他还能拿不出三两聘礼？” 季温禾晃着腿，不紧不慢地说：“兰婶，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他克亲的名头。” “我个人是不在乎这些的，也不相信，可是村里人相信啊。” “而且您真的想给孤雁介绍的话，不如先问问她的意思，愿不愿意相看。” “孤雁要是愿意相看，不介意，那您再去和谢大娘说。” 兰秋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成，等回去我问问。” 回到村子里，货一部分货放在棚子里，一部分抬到她家放着。 和周围的村子说过了，让他们传话，月底和月中进货。 不再去附近的村子里售卖，让他们自己到沈家村来买。 月底进一次肉，只有五斤。 明天去远村子里售卖，肉不够卖也不去进，所以先到先得。 主要是天热，怕进回来卖不掉，还容易坏。 要是冬天可以多进些回来，天冷不易坏。 第181章 见到赵三娘 沈榕山两人刚把面抬到兰秋华家里，出来就见到有几个妇人站在棚子边。 季温禾看到他们出来，连忙招手：“文山，你过来，这几位大娘和婶子要买面，你来称给她们。” “来了。”他笑呵呵地跑过去，“几位大娘婶子要买什么面。” 其中一个说道：“给我称五斤黑面，再割二两肉。” “成，我先给您称面。”沈文山回头，“嫂子，你把切肉的刀拿来。” “好，我现在去拿。” 家里一共两把刀，一把锋利，一把豁口多，用磨刀石磨过还是不咋好用，她一直收在橱柜里。 他们去村子里卖肉，用的都是人家自己家里的刀。 妇人见她拿过来的刀有很多豁口，还有边卷了起来，打趣道：“这刀杀人不出血。” 季温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太锋利，但也能切肉。” 就是因为卷边她才没用的，刚才回去仔细洗了洗，以后就用来割肉，等有钱再换把新的。 她把刀放在篮子里，转身去了荒地。 喝水的盆不知道怎么翻了，鸡跑去水坑里喝水。 重新装了一盆干净的水倒进去，起身走出荒地，见一个妇人向她这里走来。 “这都是你们家养的？” “是啊，婶子。” 妇人看了看荒地，扭头望向棚子：“又养鸡鸭鹅，又卖货，你们家铁定发大财。” 她笑着回：“借婶子吉言。” 随即她也没再说什么，和她们结伴离开了。 沈榕山还驴车回来时，身后跟着不少人，都是赵家村的。 季温禾朝他挥了挥手，在山脚下等他，走近后，说道：“平叔家你去送礼钱没？” “没有。”他摇头，“平叔不是没有办席面吗，还要去送礼钱？” 好，他也不懂。 “兰婶说要去送得，村里人都去过了，就我们家没去，我也不晓得不办席面还要去送礼。” “这应该是你们村子里独有的，我给你六文钱，你再拎一斤黑面过去。” 她没碰见过沈平，也不知道有没有生他们的气。 正要把六文钱放到他手里，忽然想起来：“你当时把我领回家时，他们有没有给钱？”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是其他人没给，那他们家也没道理给。 沈榕山点头：“给了。” 都是六文钱，给她买药花了大半。 将钱放到他手心：“那就行，平叔说过要来买半斤猪肉的。” “那等他来买猪肉，再送一斤面给他。” 家里没有多余的布袋。 “随你。”季温禾把荷包收进怀中，“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赵婶长什么样呢。” 沈平把人领回家之后，也不见赵三娘出来溜达。 “好，走。” 两人来到他们家门口，院门关上了，卧房的门开着。 沈榕山开口叫道：“平叔，你在家吗，我是榕山。” 屋里出来一个妇人，瘦瘦的，有点黑，眼神看着他们有些胆怯，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她站在卧房门口，声音有点小：“他去山上砍柴了，一会儿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季温禾正要说话，身后传来沈平的声音。 “榕山，榕山媳妇，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去。”他抱着一大摞树枝，对里面的赵三娘说，“搬两个凳子出来，请人进去坐。” 又和他们解释：“你们婶子怕生，以后常来找她说话，她一个人在家闲闷的慌。” 搬着两个凳子到屋檐下，赵三娘有些拘谨：“进来坐。” 她下意识地靠近从厨房走出来的沈平身边。 季温禾默默观察着两人，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特别好。 沈平招呼着他们两人进来，又从厨房搬出两个小板凳：“三娘，坐，别站着。”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 “对了榕山，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还没恭喜叔呢，前些日子家里忙，给忘了。” 沈榕山拿出六文钱。 “叔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真的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害，叔没放在心上，你拿回去，叔不要。” 沈平阻挡着，不收下他手中的钱。 季温禾在旁边帮腔：“叔，您收下，这是礼钱，有来有往。” “叔不能要，家里没办席面，没请你们来吃席，怎么好意思要你们的礼钱。” 两个人推来推去的，要论起力气，还是敌不过沈榕山。 把钱直接塞到了他怀里：“叔，收下，要不将来文山和元山成亲，我就不请你们了。” 沈平无奈，笑道：“那叔就不推了，收下了。” 村里人也都给他送来了礼钱，他说不要，没办席面，到最后全都硬塞给他就走了。 “你们今天去镇上进货了，买肉了吗？我要去你们家买半斤猪肉回来，家里油吃完了。” “买了，进了五斤，在棚子里面卖，叔，您跟我一起去。” “成，我拿个碗。” 沈榕山跟着走进厨房：“叔，你们家装面的布袋呢。” 沈平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听他一提醒才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家里面也快吃完了。” “就在木桶里，你给我拿出来，再买几斤面回来。” 屋檐下，赵三娘一直低着头，季温禾也不知道该开口和她说些什么，两人一直沉默着。 “三娘，你要跟我一起去不，就在后面山脚下，不远。” 赵三娘抬头望着他，沉默几息，点头：“嗯。” 见沈平脸上露出笑意，微微红着脸低下头。 两人走在前头，她们落后几步。 季温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在脑海中想了许久，才说道。 “赵婶，沈家村的人都好相处，以后一个人在家闲闷，可以去兰婶家。” 她抬手指过去。 “喏，就在棚子旁边，兰婶心善，我们都喜欢聚在她家说话。” “嗯。”赵三娘小声问，“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您说。” “你们是在镇上哪个铺子里拿活计做得。” 她嫁到白云山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做不完，根本没有空闲去镇上拿活计回去做。 “锦绣坊，村里人都是在那拿的货，老板人也好，要是早知道，今天去镇上可以带着赵婶您一起去的。” 第182章 打听刘大力的事 “没事，过两日我和他去集市，拿点荷包和络子回来做。” 赵三娘望着棚子下沈平的背影，微微扬起唇。 季温禾用余光看着她，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时，兰秋华从东边过来，脸上带着笑，看样子是沈孤雁和谢凤莲同意了。 大老远的就对着她招手，等走近后，笑呵呵地开口：“我看到你想起来，应该找三娘你才对。” “找我？”赵三娘面露疑惑，“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刘大力。” 她婆家就是白云山的，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一定晓得刘大力这个人怎么样。 “兰姐姐是要给刘大力相看亲事？” “正是。” 季温禾接过话：“兰婶，孤雁同意了？” 她的话刚说完，看到沈孤雁拎着篮子出现在南边山头。 见她看过去，用力的对着她招手。 “兰婶，赵婶，你们聊。” 她小跑着到南边山脚下。 “嫂子，兰婶去我家问我了，要给我相看亲事，我奶奶同意了。” “她说只要给三两聘礼，就同意把我嫁过去。” 季温禾牵着她的手，寻了两处石头坐下：“兰婶是先问得你，还是先问得你奶奶？” “先问我的，但是奶奶偷听了，她听刘大力是个猎户，说只要给得起三两聘礼，就答应把我嫁过去。” 她‘啧’了一声。 应该先让她把沈孤雁叫出来，偷偷摸摸地问。 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喜欢偷听人家说话。 好，她也干过偷听的事，不能说别人。 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那你呢，你听到之后，心里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愿不愿意。” 沈孤雁点头：“愿意的，我觉得兰婶说得对。” “没有公婆，就没有人会欺负我，让我整天没日没夜的干活。” “我喜欢吃肉，嫁给他，我能隔三差五地吃到肉。” 季温禾认真地看着她：“他有克亲的名头，嫂子不是在咒你，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嫁过去了，被他给……” 她笑着摇头：“我不怕，我觉得那都是人家瞎传的。” “就像榕山大哥，当初村里人传他死了，可榕山大哥好好的回来了。” “她们的嘴太会说道了，很多事情传得邪乎，不能全信。” 过了明天她就十五了，自己有分辨是非的本事，不会全听信别人。 “孤雁，平叔的媳妇赵婶在白云山住过，兰婶正在和她打听刘大力。” “你放心，要是刘大力这个人不好，我会让沈大哥想办法，不让他娶你回家。” 季温禾有些懊恼，事情应该想得再周全些。 沈孤雁歪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嫂子不开心吗？” 她摇了摇头：“我是怕你嫁过去过不好。” 毕竟这件事她也参与了一部分，说了一些话，才让兰秋华那么着急的就去他们家问。 “嫂子，你真好，会为我担心，娘就不会。” 她娘怕她奶奶，什么都听她奶奶的。 季温禾将她耳边的发丝撩到身后，又听她说。 “我已经习惯了，家里人只对两个弟弟好。”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家里人不喜欢她，后来长大了渐渐明白，因为她是女儿，在他们眼里是个赔钱货。 “孤雁，你很棒，你会很多我不会的，不要看轻自己。” “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要是村里有人欺负你，你也别怕。”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拿刀吓唬他们，但不能真伤了人，不然告了官你会坐牢的，知道吗。” 沈孤雁点头，托着腮：“嫂子，我喜欢和你说话。” 因为她能感觉到，谁是真心为她好，谁又是虚情假意。 季温禾摸了摸她的头，怜爱道：“等你以后有空闲，可以来找我玩，嫂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嫂子你说，我听着。” 犹豫了一瞬，她问道：“嫁人后，婆家这边你是怎么想的？” “嫁了人，我就不想回来了。”抬头望着天空，眼底闪现悲伤。 “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不想回来被他们说道，村里婶子们说得话我都听到过。” “该尽的孝我会尽，从我身上要好东西给弟弟们，我才不会答应。” “奶奶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想着从娘家带东西去婆家。” 这些话是说她娘的，但同样也适用在她身上。 季温禾现在讨厌谢凤莲到了极点。 “嫂子，我这么想是不是不对？他们生我养我，我居然这么对待他们。” “嫂子不能说对不对，只能说你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做你想做的，但同时也不要让人说出你的不对。” 转头看着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孤雁沉思了许久，点头道：“嗯，我明白嫂子的意思，我也很聪明的。” 季温禾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语气含笑：“嗯，孤雁最聪明了。” 随后站起身，望着兰秋华和赵三娘，两人还在说着话。 “孤雁，我去听听她们说什么，这件事我也会上心的。” “谢谢嫂子，那我去找野菜了。” “好。” 和她告了别后，那边的两人也说完话了。 沈平和赵三娘迎面走过来。 “平叔，赵婶。” “哎，榕山媳妇，我们回去了。”沈平笑道。 季温禾点了点头，直接去了兰秋华家。 “兰婶，赵婶怎么说得。” “来，坐。”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两人坐在屋檐下。 “听你赵婶说人不错，不说大话，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人也肯吃苦。” “村里人问他怎么设陷阱，他都如实教给他们，一点不藏私。” “从不和那些二流子混在一起，平日里没事，不进山，和几个交好的猎户去找野菜。” “这么说，人确实不错。”季温禾用双手托着下巴，“明天沈大哥去白云山卖货，我让他再打听打听。” “关乎沈孤雁的一辈子，可得问仔细了，不然就是害了人家。” 兰秋华附和：“是要打听仔细了。” “对了，谢大娘让他家拿出三两聘礼，只要给三两，就把孤雁嫁过去。” 第183章 商量让他们见上一面 “那得和沈大哥说，明天让他问问，他们家只给三两聘礼，其它不买东西吗？” 她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东边第一家：“有钱也别买，就谢凤莲那个性子，知道孙女婿家有钱。” “以后家里遇到事，隔三差五的就去他们家，不是这个名头，就是那个名头要钱。” 季温禾皱眉叹了一口气，她以为谢凤莲知道对方有个克亲的名头，不会让沈孤雁相看。 结果这人都还没看呢，就说对方只要给三两银子，就立马把人嫁过去，是完全没有把沈孤雁放在心上。 想想很是无奈，这里的女子大多是没有选择权的，全靠父母做主。 “兰婶，能不能先让他们两个悄悄见一面，万一孤雁不喜欢呢。” 兰秋华不赞成地看着她：“要是传出去了，沈孤雁以后就没人要了，可不能干这事。” 是了，不能大意，她想了想，又说道：“那把刘大力请过来，然后让孤雁在山脚下假装找野菜，远远看上一眼总行。” “温禾，你是怕刘大力瞧不上沈孤雁？” “不是。”季温禾摇头，“我是怕相看了之后孤雁不喜欢，然后谢大娘执意要做。” 刘大力虽然各方面都挺好的，但一辈子的事，哪怕不喜欢，也得找个自己看着不讨厌的。 “能不能相看上，沈孤雁做不了主的，都要听从家里的意思。” 嫁不嫁，由不得自己。 “你说刘大力不比林月娘给相看的那些好，不过你说得也行，远远看一眼。” “明天去把刘大力请过来，我再问问他，问清楚了，再带去他们家相看。” “成。”季温禾站起身，“兰婶，我先回去了，明天让沈大哥把人带回来。” 兰秋华点头：“哎。” 路过棚子：“文山，你在底下看着，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我回去做饭。” 沈文山把装肉的篮子递给她，只留下一斤猪肉：“嫂子，你带回山洞里。” “好。” 天气热，放在外面容易坏。 明天沈榕山要多跑几个村子，把肉全部卖掉。 独轮车已经推回来了，只能放两个大筐，可以摞起来，将就放下四个筐，再用藤条绑紧。 回到家，沈元山正在淘糙米。 去镇上另外买了二十斤黑面，四斤玉米面，四斤粗面，两斤细面，十斤糙米，这些都是自家吃的。 他们中午不在家吃饭，只有早上和晚上，勉强能吃半个多月。 要是他们一天三顿敞开肚皮吃，这些根本不够吃半个月的。 季温禾把篮子放到山洞里，卷起衣袖来到厨房：“元山，中午炒什么菜吃？” “马齿苋我理好了，清炒。” 桌子上放着一大盆洗好的马齿苋。 “这些全部炒了，要不要晚上再炒一顿？” 沈元山盖上锅盖，来到灶台后面 ：“全部炒了，不炒别的菜，今天又不出去卖货。” 所以不用吃太饱。 “对了嫂子，细盐我放在橱柜里，陶罐我刚才洗干净了。” 季温禾望着倒扣过来的陶罐：“那一会你炒菜，我去地里摘点黄瓜和豆角，下午腌菜。” 还要挖几个山蒜回来。 山蒜是沈榕山在山上找到的，移栽到了菜地里，野葱也挖回来不少。 山上的土虽然石子多，但明显要比山下的土好。 把它们移栽下来后，不怎么长，个头不如山上挖到的大。 山下的地不肥，没有劲，隔几天浇粪水，菜长得才好。 “温禾。”沈榕山从山沟里走过去，“出来怎么不戴草帽。” “没想起来。” 季温禾指着地上摘好的黄瓜和长豆角。 “你拿着，我再挖几棵蒜，下午把它们腌了。” 一边用镰刀挖蒜，一边和他说：“明天你去白云山，让刘大力来沈家村一趟。” 沈榕山抱着黄瓜和豆角站在她身边，帮她挡着太阳：“兰婶去谢大娘家提过了？” “嗯，谢大娘说只要给得起三两银子，就同意这门亲事。” “不过我觉得还得让他们俩永远见上一面。” “不可，要是传出去，对沈孤雁的名声有损。” 季温禾站起身，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我的意思是等他进村后，让孤雁在山脚下挖野菜。” “她平时就会在山脚下挖野菜，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我们不说特意在那里等着看他的，谁会知道。” “等他进村之后，去兰婶家，孤雁没意见，兰婶详细查问清楚了，再带他去谢大娘家相看。” 她转身走在他前面，来到山脚下，转头看着他：“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沈榕山点头：“嗯，这样行，明天我去他们村子里再打听打听。” 晌午，正是热的时候，村子里没人在外面闲逛。 季温禾抓住他的衣袖，笑意盈盈地说道：“要是成了的话，我们算不算半个媒婆。” “算。”他笑着回，随即神色认真地开口，“温禾，以后村里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关乎一辈子的事，要是嫁得好自是为她开心，要是嫁不好，到头来只会落得埋怨，你的心里也会不舒服。” “嗯，我晓得，以后我不会再管。” 沈孤雁来找她，对上她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心里发软。 而且能感觉到，她很信任她。 或许是因为有段时间她们结伴去找野菜，捡树枝，两人越聊越好，也对她越来越信任。 有时候遇到自己理解不了的事，都会来找她。 村里的姑娘们，除了沈素雅，也只有沈孤雁和她特别交好。 三人聚在一起有很多话题聊，一点也不拘谨，说说笑笑。 “沈大哥，明天你是带着元山，还是文山出去。” 沈榕山走进厨房，望着灶台后面烧火的人：“元山，你们谁跟我去。” “大哥，我跟你去，文山留在家里看铺子，帮嫂子的忙。” 以后出去卖货推着推车，两个人一起。 季温禾点头：“成，反正你们两人换着来。” 吃过晌午饭，沈榕山拿着弓箭上山，他想去看能不能打到猎物，顺道找点野果子和野菜回来。 两双胞胎坐在棚子里打络子。 第184章 见到刘大力 翌日一早。 吃完饭，季温禾把门锁好，拿上镰刀和篮子，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她和沈孤雁约好了，今天一起在山脚下找野菜。 “文山，钥匙给你。” 沈文山接过：“嫂子，要不我去找野菜，你在这里看铺子。” “不用，我和孤雁约好了一起去。” 这时，沈素雅搬着小板凳，手中拎着篮子走过来。 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嫂子，文山大哥，我来和你们说说话，一会儿我娘也过来。” “行啊，你们在这聊，我等下和孤雁去山脚下挖野菜。” “嫂子，咱们山脚下的野菜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你不如去外面找呢。” 季温禾笑了笑：“找找看，没有再去外面。” 她们又不是单纯的找野菜，有别的意思呢。 “屋里太闷了，还是棚子里舒服，四面通风。” 兰秋华舒坦地坐在小板凳，篮子里是荷包和针线。 “晚上在这里睡觉也凉快，你家这棚子搭得大，能坐下很多人。” “昨天下午遇到你们王婶，说以后就来你们家棚子里说话，凉快，下雨淋不到。” 沈文山笑着附和：“靠近山脚下，树多，风也大，婶子们随时来。” “孤雁来了。”季温禾看到她拎着篮子出来，和兰秋华对视了一眼，“你们聊，我和她去找野菜了。” 昨天傍晚和她说了，沈榕山去了白云山，就让刘大力来到他们村。 反正人兰秋华是见过的。 她来到小河边的山脚下，扬起唇：“孤雁，生日快乐！” 沈孤雁听罢，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小跑着到她面前：“谢谢嫂子。” “给。”拿出一个挂式小狸奴，“送给你，我自己做的，没有她们做的好。” 只有手掌一半大小，白色的料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蓝色，一个黄色。 “嫂子，它好漂亮。” 如果她知道可爱这个词，一定会说可爱。 她眼神中是满满的喜欢，没有任何敷衍之意。 季温禾带着她走到半山腰，寻了块石头坐下：“自己做得不值钱，你喜欢就好。” 她跟兰秋华学了好几天才学会，刺绣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得有耐心。 而且她绣得也不咋样。 沈孤雁坐在她身边不远处，手中把玩着狸奴：“谢谢嫂子。” 忽然眼眶有些湿润，早上她娘说今天是她的生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家人的心思，都在两个弟弟身上。 “怎么哭了？”季温禾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有些事情不要想，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要去奢求，好好的爱自己，一会儿他过来，你看有没有眼缘。” “要是没有，我去和兰婶说，不让她带着人去你们家。” 沈孤雁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嗯，我晓得了嫂子。” “走，咱们不能在这里坐着，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是专门在这里等着看他的呢。” 刘大力随时会进村子，一进来看到她们在山脚坐着，很容易让人家误会。 “嫂子，我们去东边的山头。” 她指着田地那边。 到最东边的山头，要从北面和南面山脚下过去。 从南面过去要绕一个大圈，大热天的，不想跑。 她们现在在北面山脚下，从这边过去要经过坟地。 季温禾纠结了一下：“等会再去，万一人进来错过了呢。” 她不想从坟地走过去，脑子里总会控制不住的去想象，沈大冬是怎么把沈虎彪的脑袋和身体缝上去的。 “我们就在这边半山腰找。” 时不时关注着村口的动向，一有人进来就看过去，好几个都不是。 大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他进村了。 季温禾拉着她躲到树后：“孤雁，你快看，就是他。” 沈孤雁探头看过去：“是他。” 听她的语气，似乎见过，疑惑地问：“你见过他？” “嗯，他之前来过我们村，就是找榕山大哥去打狼的那次，我在村口碰到他了。” 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男子。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沈孤雁羞涩地低下头，迟迟没说话。 见她这般，便晓得她是看好的。 季温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探打探。”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望着她下山。 目光随即落在男子的背影上，又不好意思地缩回头，蹲在地上，假装找野菜。 兰秋华见到人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荷包迎上去。 刘大力腼腆地挠了挠头：“婶子，榕山和我说了，让我来找您。” “婶子还得问清楚，咱们去那边说。” “哎。” 跟着她来到山脚下。 季温禾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低着头，蹲在地上挖着草。 兰秋华见状，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 这孩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偷听，还假装在那里挖草。 轻咳了一声：“温禾，你过来。” “啊？”她纳闷地转头，“兰婶，怎么了？” 叫她干嘛？ 带着疑惑，走到她身边。 随即听她说：“大力，这是榕山的媳妇，季温禾。” 刘大力客气地点头：“嫂子。” 沈榕山找到他，两人聊了一会儿，才得知给他大，那他就应该叫嫂子。 季温禾礼貌回应，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 兰秋华开口：“你家的事我也打听了一点，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从别人那听来的，再结合他自己说的，看有没有说谎。 刘大力缓缓说道：“上次有和您说过，我家如今只有我一人，爹娘都不在了。” “家里有两亩地，两间房，还有灶房和杂物房，一共四间。” “我会打猎，家里的活我都能干，其它……” 挠着头想了想。 “婶子，其它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要不您问。” 兰秋华直接开门见山：“三两聘礼你能不能拿出来？” 他点头：“能。” “不止三两聘礼，你还要给他们家送东西，给姑娘置办几身衣裳和鞋袜。” “婶子，我能。”刘大力垂下眸，“可是我名声不好，她……” 第185章 给她钱 她难道不害怕他吗？ “这点你放心，婶子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不相信是你磕死了你爹娘。” “要不然也就不会让你来到我们沈家村了。” 他的脸上闪过欣喜，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季温禾对着兰秋华点了点头，表明沈孤雁的意思。 “我带你去她家，就在东边第一家。” 又对她说：“温禾，你去把孤雁叫回来。” “好。” 等他们进了门，才去找到沈孤雁，笑道：“你快回去。” “嫂子，他要是瞧不上我怎么办？” 走到她身边蹲下，耐心开解：“这是常事，没有说一见面就能相中对方的。” “就算没有相上，你也不要气馁，或许他不是你的良配。” 沈孤雁点头：“嫂子，我明白了。” 就像前面那两个，他们瞧不上她，她也瞧不上他们。 “嫂子，我先回家去了。” 方才激动的心情，现在已经平复下来。 看上自己自是好，可以离开这个家，要是瞧不上，也没什么。 “好。” 季温禾望着她的身影走进院子，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谢凤莲笑眯眯地把人送出门，身后跟着钱红娟。 一直到村口，刘大力告辞离开，三人又在村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兰秋华才回来。 她在山脚下一直等着，见她走过来，连忙迎上去。 “兰婶，怎么说？” 兰秋华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就笑道：“成了。” “那您怎么还摇头？我还以为没成呢。” 她叹了一口气：“你谢大娘听说他能给三两银子后，又改口说要五两。” 季温禾皱起眉头：“那刘大力是同意了。” 不然也成不了。 “瞧他的样子是能拿出五两的，被我接了话茬。” 兰秋华晓得谢凤莲是什么性子，拿出五两之后，后面有可能还会改口多要。 这样一来，好好的一桩事，到最后弄得难堪收场，传出去沈孤雁都不好找婆家。 “我说他就能拿出三两银子，多了也没有，再给沈孤雁置办几身衣裳鞋袜。” “钱都给她了，小两口以后怎么过日子，我就看不惯她钻钱眼的那个样。” “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女，一桩婚事谈得跟卖孙女似的，就想着聘礼给两个孙子盖房子。” “兰婶，钱婶呢，她虽然怕她婆婆，但孤雁终归是她的女儿呀，真的什么都不管。” 兰秋华摇头：“他们家是谢凤莲当家作主，她男人在旁边屁话不说。” “沈有才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一家子都不喜欢沈孤雁，他们只想着怎么才能多要聘礼。” 季温禾回头望了一眼：“商量好什么时候过来下聘吗？” 在这个家多待一天，她就要多受一天罪。 “说到这个我更来气，谢凤莲也不找人合个日子，让刘大力三天后过来下聘。” “啊！是不是也太着急了！真当是卖女儿呢，哪有那么着急的啊。”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极品啊！ “所以我……” 兰秋华正要和她说心中的不满，听到身后传来刘大力的声音。 “兰婶，嫂子，你们留步。” 两人停下步伐，转身不解地看着他。 “大力啊，怎么回来了？” “兰婶，我想和嫂子说几句话。”他看向季温禾。 后者一脸不解，但还是点头，走到一边：“你是不是有话想让我传达给孤雁。” 不然以他们之间的交集，他哪有话和她说。 刘大力腼腆地点头：“劳烦嫂子转告，我很相中她，只是我的名声不好，你让她想清楚。” “那在他们家时，你没有提过吗？” “我提过，她奶奶说不在意，可我想问问她的意思，但是她奶奶一直……” 在旁边一直说不在意，也不让她说话。 季温禾了然：“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问问她。” 刘大力扬着笑脸：“哎，劳烦嫂子了。” 她摆了摆手，小跑着来到他们家旁边，见她在院子里喂鸡，拿起一个石子丢了进去。 沈孤雁转头，见到是她，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嫂子，你找我有事？” 季温禾用手指了指后面的山脚下：“他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的名声。” “还让我告诉你，他很相中你。” 他站在山脚下的大树旁，在看到她望过去时，立刻低下了头。 这两人都相中了对方，一个比一个害羞。 沈孤雁搅弄着手指，垂眸望着地面，羞涩道：“请嫂子转告他，我不在意的。” “好，我去给你转达，你快回家。” 谢凤莲从屋里出来了，她连忙跑开。 “不是让你喂鸡吗，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很快有三两银子到手，对她的语气好了很多，不再是那种呵斥。 季温禾把沈孤雁的话和他重复了一遍：“这下你放心了。” “嗯，多谢嫂子。”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串好的一串铜板，大概有一两。 解开绳子，停顿了一下，又把绳子系好，递到她面前。 “嫂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让她去镇上给自己添置些东西。” 他不傻，一到他们家就看出来了，沈孤雁在家里不受待见，连个像样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 季温禾有些诧异，拐弯抹角地打趣道：“你们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呢，这么快就要把家里的钱给她管了。” 刘大力憨笑着：“也不在乎早几天晚几天，这钱是给她置办东西的。” “等我们成了家，家里的银钱自是要给她管。” 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铜板，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包好：“我一会儿去交给她。” “嫂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她说，这钱不要让她家里人知晓。” 他也看出来了，沈孤雁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明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季温禾仰头认真地看着他，叮嘱道。 “日后成了亲，好好待她，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要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或者打她，骂了她，我和沈大哥都不会放过你。” 第186章 反悔要加聘礼 刘大力郑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嫂子放心。” 和他告别了之后，季温禾悄悄走到他们家旁边，等她出来后，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过去。 拉着她来到山脚下，躲在大树后面，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掏出布包塞到她手里。 “我数过了，这里面有整整一两银子，是刘大力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说让你过两天去镇上置办些东西，这钱别让你家人知道，找个地方藏起来。” 见她一直低着头，才注意到神色有些不对：“孤雁，怎么了？是不是你奶奶在家里说你什么了。” 沈孤雁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了？好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别哭，跟嫂子说说。” 季温禾抬起衣袖给她擦眼泪。 “哭，哭一顿心里好受些，这里没人。” 她蹲下身，头埋在膝盖里，隐忍着哭泣。 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望着山下的方向，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平复后，轻声询问。 “你奶奶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是你奶奶临时改主意了，想让刘大力多给聘礼？”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沈孤雁擦干脸上的泪水，无助地点头：“嫂子，我该怎么办。” 看着手中的小布包，里面是一两银子，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嫂子，你帮我把钱还给他，奶奶说要让他给五两银子，不然亲事就不同意。” 季温禾咬着牙：“你把钱收好，别让他们看见，我给你想办法，你先回家等我消息。” “嗯。”带着哭腔回应，心里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了。 小跑着到棚子边，把沈文山叫了过来。 “嫂子，怎么了。” “文山，你跑快一点，去把刘大力叫回来，不要让他进村，在村外等着。” 瞧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以为有什么大事，连忙点头：“好。” 他跑得很快，一眨眼到了村口。 季温禾转头：“兰婶，你过来一下。” “来了来了。”她正和王二凤几个人说笑呢。 苗招弟打着络子，望着神神秘秘的两人：“她们干什么呢。” 李春红摇头：“不晓得。” 自从沈孝先断腿后，被她折磨了几天，再也不敢对她们大呼小叫，动手打骂。 如今她的性子也慢慢回到了以前，开始和大家聚在一起说笑。 或许是季温禾给她们家介绍了活计的原因，李春红喜欢找她说话。 这边，兰秋华得知谢凤莲要把聘礼加到五两，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聘礼谈好多少就是多少，谈好了又要往上加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没几个人干得出来。” “温禾，你说说，她光想着要聘礼，就没想过把钱全都要来了，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兰婶，我明白，我也很生气，刚才孤雁还哭了呢，这要是……” “唉，算了，我们在这说没用，我已经让文山去追刘大力了。” “兰婶，我们去村外，问问他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拿出五两银子。” 兰秋华看着她：“要五两就给五两，谢凤莲以为他手里还有钱呢，我跟你打赌，她一定还会在往上要。” 季温禾挽着她的手臂往村外走：“我知道，可要是不给，谢大娘不同意这门亲事怎么办。” “不同意就不同意，我看没了刘大力，她家能找到什么样的。” 越说越生气，瞥见谢凤莲从家里出来，迎面朝她们走来，两人脸上立刻换上笑容。 大老远的就冲着她们笑呵呵地说道：“秋华啊，我和他爷爷商量了下。” “这养个孙女从小到大我们也花了不少钱，三两聘礼太少了，你让他给五两。” “养了那么多年，让他娶回去了，我们心里也舍不得。” “我们也不把五两全都留下，给她一点带回去。” 兰秋华皮笑又不笑地看着她：“谢婶，您打算给孤雁多少钱带回去。” 谢凤莲尴尬地抽了一下嘴角，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得等他给了聘礼再说。” “秋华，烦你去告诉他一声，五两聘礼，一文不能少，否则这亲事就算了。” “成，我会和他说得，能不能拿得出来就看他自己了。” “那好，这事要是成了，请你们喝喜酒。” 她笑眯眯地转身回了家，步伐越走越轻快，高兴的不得了。 季温禾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兰婶，就算刘大力真的能拿得出来，聘礼给了。” “我担心你说得事情会发生，她会像水蛭一样，吸沈孤雁的血。” 兰秋华一脸无奈：“能说啥？” 日后她一定会吸沈孤雁的血。 “走，去村外等着，听听他的意思，看他想不想做这门亲事。” 两人在村外树底下等着，都没有说话，直到沈文山把人带回来。 “嫂、嫂子，我、我把人带回来了。”跑得快累死了。 “嗯，辛苦你了，文山，你先回去。” “好。” 回来的路上问了他，来到他们村是相看亲事的。 明白把他着急地叫回来，估摸着跟沈孤雁有关。 刘大力疑惑地看着她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兰婶，嫂子，她是不是想清楚了，不愿意和我做这门亲事？” 她，指得是沈孤雁。 季温禾摇头：“你别着急，不是这件事。” 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人：“兰婶，还是你说。”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们家把聘礼改到五两，说一文钱不能少。” “这门亲事做不做，还是……得看你。” 愿不愿意，能不能拿出五两银子。 季温禾在旁边观察他，在听到不是沈孤雁反悔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兰婶，我和您说实话，我只有六两多银子，方才给了嫂子一两。” “家里只有五两出头，五两聘礼我能拿得出，可是还要买东西，一些零零散散的。” “家里置办席面等等，我手里钱不够。” 想了想又说道。 “要不让他们家多等几天，我进山打猎，没准能猎到大家伙。” 第187章 三两八聘礼 带到镇上卖到一笔钱，那时手里就富裕，不用思虑钱不够的问题。 “不可。”季温禾怕他进深山出事，“你要是进山出了事怎么办？” 万一被咬了，摔断了腿和胳膊，谢凤莲一定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就算同意，沈孤雁嫁过去也是一辈子操劳命。 兰秋华附和：“你嫂子说得对，山里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有几个猎户想进深山的。” 刘大力垂下眸：“可我手里的钱不够，不进山没别的法子。” “虽说能找村里人借，但也借不来多少。” 而且他这人不喜欢欠人钱，也不想她嫁给他之后，过着还钱的日子。 季温禾想了想，问道：“你愿意给五两聘礼。” 他点头：“嗯，愿意。” “在他们家时，她奶奶说要五两聘礼，那会儿我就想答应下来的。” 只是被兰婶给接了话茬。 兰秋华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时她不接过话茬，直接答应给五两聘礼，那这会儿要的就是六两六，八两八。 刘大力挠了挠头：“我还是进山一趟，我会小心点，请兰婶和嫂子转达。” “上门给聘礼的事，往后延几天，延三天。” 见他转身要走，兰秋华立刻叫住他。 “你等等，我找她去，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说罢快步往村子里走，季温禾连忙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后，追问：“兰婶，你打算怎么做？” “告诉谢凤莲，最多能拿出三两八，要做就做，不做我再给他相看别人去。” 她真的要被气死了，现在明白林月娘为什么说媒婆不好做了。 来到他们家门口，钱红娟和沈孤雁坐在屋檐下打络子。 兰秋华笑呵呵地推开院门：“忙着呢，谢婶呢。” “钱婶。”季温禾对沈孤雁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点了点头，钱红娟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婆婆，秋华和榕山媳妇来了。” 谢凤莲从屋内出来：“呦，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谢大娘。” “唉，榕山媳妇也来了。” 她招呼兰秋华进屋，两人去了里屋说话。 沈孤雁从厨房搬出来一个小板凳：“嫂子，坐。” “好。” 坐下后，竖起耳朵听着屋内地说话声。 “谢婶，刘大力没走远，我让文山把人叫回来了，现在正在村子外呢。” 谢凤莲眼睛一亮，着急地问：“他怎么说。” “他手里只有四两银子，最多给三两八，你们要是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不做了。” 屋外的沈孤雁听罢，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碍着她娘在，季温禾不好安慰她，和她说实话，只好先委屈她一下了。 “谢婶。”兰秋华坐在床边拍了拍她的手臂，“三两八不少了。” “你看前头孤雁相看得那两个，哪一个能拿得出三两的。” “错过了，后面的未必有这个好，等那时，三两都不一定有。” 谢凤莲有些不甘心：“秋华，刘大力是个猎户，这么多年怎么能没攒到钱呢。” “谢婶，瞧您这话说得，猎户就一定得有钱吗？山里多危险，那是拿命拼出来的。” “您瞧瞧榕山，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进深山，运气好能出来，运气不好，可不是缺胳膊断腿那么简单。” 兰秋华继续劝着。 “猎户偶尔能打个野鸡野兔，不可能天天都打到猎物。” “再说他因为爹娘出事，请大夫花了不少钱，手里没有多少存钱呀，谢婶，咱们也不能多要。” “你得为孤雁想想，钱全部要过来了，她嫁过去怎么过日子。” 谢凤莲一心只想着五两银子没了：“她嫁过去怎么过是她的事，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过得好不好也跟我们家无关，把她养那么大，要五两聘礼也不过分。” 兰秋华附和地点头：“是不过分，可眼下他不是没有吗，那咱们就少要一点。” “谢婶，您别怪我说话难听，错过刘大力这个人，往后可找不到这么好的。” “林月娘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仔细想想，他还在外面等着呢。” 林月娘是根据女方家条件介绍男方的。 谢凤莲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前头两个和刘大力相比，哪个更好。 人家都不是傻子，家里稍微条件有点好的，自有和他们相衬的。 谢凤莲仍旧不死心：“秋华，他当真拿不出五两银子，不是在诓我。” 兰秋华见她不信，起身作势要到村口把人叫进来：“我把他叫来，让他亲自跟你说。” 胳膊一下子被她拉住。 “谢婶没别的意思，真拿不出来，我也不能逼他不是。” 坐回到原位，苦口婆心地说道：“谢婶，我也希望孤雁嫁个好人家，日子不愁吃穿。” “这些年咱们遇到了战乱，又荒年的，谁家有那么多存钱。” “三两八聘礼，再给孤雁置办两身行头，再多他家拿不出来，做不做这门亲事，您自己决定。” 谢凤莲想了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成，三两八就三两八，让他三天后把聘礼送过来。” 兰秋华怕她再加价，又补充几句：“谢婶，三两八谈好了，再多没有，不然这亲事就算了，没得谈。” 她点头，因为聘礼少了，脸上不大高兴：“嗯。” 屋外的季温禾站起身，笑着对沈孤雁眨眨眼睛。 两人从屋内出来。 “谢婶，我这就和他去说，三天后让他来送聘礼，说好了啊，可不能再变卦了。” “成，你去。”谢凤莲摆了摆手。 “谢大娘，钱婶，孤雁，我也走了。” “唉，慢走啊。” 等人走远后，院子中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谢凤莲坐在小板凳上：“他拿不出五两，最多拿得出三两八。” 钱红娟笑得开心：“娘，不少了，还多了八百文呢。” 随即看向面前的人：“孤雁，刘大力是个有能耐的，你嫁给他，隔三差五的能吃上肉，过上好日子。” “是啊孤雁，你嫁过去虽然是人家的人了，可也要想着家里，你有两个弟弟呢。” 第188章 刘大力的话 谢凤莲继续说道。 “我们把你养那么大不容易，你可得想着我们的好，家里要是抓到野鸡野兔啥的，给我们送来几只。” 沈孤雁远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嗯。” 村外。 兰秋华把聘礼谈到三两八的事情告诉他，又叮嘱了一番。 “别人家要多少你就给多少，你们小两口难道不过了？” “唉，我现在说再多你也不懂，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好好待孤雁。” 刘大力感激地点头：“谢谢兰婶，谢谢嫂子，我会对她好的。” “兰婶，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他。”季温禾说道。 “成，我在那边等你。” 见她走远后，看着面前的人：“你……你对孤雁是觉得合眼缘，还是因为她不嫌弃你不好的名声。” “嫂子，有一点是这个原因，还有一点……”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捏着衣角。 “她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对她生出怜惜，想护着她。” 那眼睛很明亮，像天上的星星，望着他的时候怯生生的，让人生出保护欲。 刘大力脸上微微泛起薄红：“嫂子，我不太会说话，我愿意做这门亲事，并不只是因为她不嫌弃我的名声。” “就像镇上说书摊先生说得，一辈子很长，要找一个合自己眼缘，自己喜欢的。”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但看到沈孤雁的第一眼，心里生出想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 “我明白了。”季温禾扬起嘴角，“我会把你说得话转达给他，回去。” “哎，嫂子我走了。” “嗯。” 她相信这世间有一见钟情，但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有人说，一见钟情，钟的是皮相，普通人没有一见钟情地说法。 她既认同，又不认同。 普通人也可以有一见钟情，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看皮相。 但，这种少之又少，应该是超稀有的存在了。 回到村子里，季温禾找了个借口，把沈孤雁叫出来，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她。 “三天后过来送聘礼，成亲的日子谢大娘有定下来吗，还是等男方那边？” “奶奶说等他送聘礼来在和他商量。” 她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赶紧把她嫁出去，家里能省点口粮。 “没说给你买点东西陪嫁过去。” 按谢凤莲那个性子，估计一文钱也舍不得花。 沈孤雁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对了嫂子。”从怀中掏出小布包，“嫂子，你给我收着，等他来了我再去找你。” “你自己收着，过两天去镇上瞧瞧，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和鞋袜，首饰也都买几样。” “不行。”她连连摇头，“奶奶会以为他身上还有钱，我怕再多要聘礼。” “而且我要是买回来会被奶奶骂一顿，说我不会过日子，尽想着买新衣服穿。” “我怕奶奶翻我藏东西的地方，钱被她发现拿走，所以想请嫂子给我收着。” 也不能放在她娘那里，因为到了她娘手里，也一样拿不回来。 季温禾接过：“好，三天后你过来找我，不过你不要给刘大力，就当是你的私房钱存着。” 沈孤雁明白：“嗯，嫂子，我先回去了。” “哎。” “孤雁。”等人走了两步，又叫住她。 “孤雁，不管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太依赖对方。” “还有一点，嫂子不好明说，但嫂子知道你明白。” “成了家，你和他才是一家人，该尽孝的地方尽孝，不要让自己吃亏，也不要让别人说出你的不对。” “财不外露，好东西也不要带在身上，遇到棘手的就哭穷，主动开口找对方借钱。” “总之你以后要是遇到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到了那边也别怕，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有我和你榕山大哥呢。” 沈孤雁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眼眶里泪花打转：“嗯，嫂子，谢谢你！” 季温禾温柔地看着她：“不用跟我道谢，去，回家。” “嗯。” 她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二个年龄相仿，最交好的人。 真心换真心。 往回走得路上，看着天边的云彩。 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吃喝不愁，用钱不用瞻前顾后。 棚子里，几个婶子早已回家做饭。 “嫂子，你和孤雁聊什么呢，咱们是好朋友，你也得跟我说说。” 听着沈素雅吃味的语气，无奈笑道：“还能说啥，兰婶和你说了没？” 她点头：“嗯，说了，孤雁亲事相看成了。” 心里顿时惆怅起来。 “嫂子，嫁了人之后，我们就很难聚到一起了，你看流云姐姐。” “回门一次，从那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还有若烟姐姐也是。” 季温禾坐在她对面：“流云怀孕了，不宜走动，若烟嫁得也有点远，来回不方便。” 沈流云还好，雇个马车回来，沈若烟回来的话得走回来。 她想，沈若烟应该也不想回到娘家。 唯一能让她回来看看的，也是因为沈飞凌。 “文山，把面抬到兰婶家，回家做饭。” “等会儿，我把手中的络子打好。” 沈素雅拎着篮子站起身：“嫂子，文山大哥，我回家去了。” “嗯，拜拜。” 她笑着挥手：“拜拜。” 收拾好后，回家做饭。 饭快做好时，沈元山拎着两条鱼，乐呵呵地喊：“嫂子，哥，我们回来了。” 季温禾来到院子中：“哪来的鱼？” “我和大哥在小河里抓得，要不然早就回来了，给兰婶家，还有大年叔送了一条。” 留下两条他们自己吃。 沈榕山落后他几步，从怀中掏出荷包：“温禾，鱼今晚烧还是明天？” 把手中的钱递给她。 “你烤一条，剩下的一条，明天做鱼汤喝。” 她挺喜欢他烤得鱼，外焦里嫩。 又把沈孤雁和刘大力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 沈榕山烤着鱼，夸赞道：“刘大力人不错，她嫁过去日子不会受苦。” 他按她的意思，详细找了很多人询问，都说刘大力是个实诚人。 不夸大，做事踏实，脾性也好。 第189章 刘大力送聘礼 “他们村里人都说，要不是因为有克亲的名声，怕早就成家，孩子都好大了。” 季温禾蹲在他身边：“这就是缘分，就像我和你。” “你要不是因为出去三年，现在也早就有孩子了。” 沈榕山点头：“嗯，所以我的缘分是你。” 歪着头，笑看着他：“没错，我是你的缘分，你也是我的缘分。” 冥冥中早已注定。 三天后。 一大早，几个人聚在棚子下，一边打络子，一边说笑聊天。 远远地看到刘大力背着箩筐进村，手里还拎着篮子。 牛桂兰站起身：“诶，这是来下聘礼的，怕是不少好东西呢。” “这钱红娟家的沈孤雁真是好命，瞧瞧，人不错，还有钱。” 兰秋华放下手中的荷包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这话说的，孤雁也不差在哪里。” 笑着迎上去：“大力啊，送聘礼来了。” 刘大力憨笑着点头：“哎，婶子，劳烦您跟我一起去。” 她是两人之间的媒人，下聘自是要在场的。 “成，咱们去。” “哎。” 他紧张的跟在她身后。 牛桂兰对旁边的几人招招手：“走，咱们去看看。” 苗招弟，周小玉，李春红，何玉香，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上去。 “文山，你在这里看着，我也去瞧瞧。” 季温禾连忙追上去，和李春红走在一起。 “李婶，谢大娘会办席面吗？” 沈孤雁在家里根本不受宠，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一定，说不好。” 她嫁到沈家村多年，对村里的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了解。 “你谢大娘可舍不得在沈孤雁身上花一文钱，不过也说不好，办了席面她能收礼钱。” “这个季节野菜少了，家里的菜不够，得去镇上买，还有肉呢。” “你钱婶有六姐姐，一个弟弟，办了席面，肯定一家老小都来。” “这算下来，不办个七八桌坐不下，得花不少钱出去。” 季温禾算了算了，一家礼钱六文，他们村十四户人家，八十四文。 “钱婶那边来能出多少礼钱，都是直系亲戚，应该出的会多点。” 李春红摇头：“也就六文，这年头家里都不容易，没多少钱。” “而且我听说，钱红娟和她那边几个姐姐，有些个关系也不太好。” 家里孩子多的，一桌坐十个人，两家就能把一张桌子坐满了。 仔细算下来，确实收不了多少礼钱，没准还要倒贴钱办席面。 几人慢悠悠地跟着她们来到钱红娟家。 兰秋华笑呵呵地喊道：“谢婶，红娟啊，快出来，大力来送聘礼了。” 杂物房里的沈孤雁，紧张的从床边站起身，透过门缝望着院中。 她的角度看不见人，只能看到一片一角。 谢凤莲从屋内出，眼神第一时间落在篮子和背篓里。 “谢大娘，钱婶。” “大力啊，快，进屋去，外面太阳大，热得很。” “哎。”刘大力望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关上门的杂物房里。 “大力，来，坐下说话。”钱红娟搬了两个小板凳。 兰秋华在他们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季温禾招招手。 后者会意，立刻小跑着进去，笑道：“恭喜谢大娘，钱婶，孤雁呢，怎么没看到她。” 谢凤莲不甚在意地说：“在屋里呢。” 接着走进屋中，热情地招呼刘大力。 “谢大娘，这是三两八聘礼。”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里面包着铜板，还细心的把铜板用红绳穿上了。 季温禾站在兰秋华身后看去，两人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好好，大娘收下了。”谢凤莲上前接过。 兰秋华笑道：“这聘礼收了，你以后就该改口了。” “哎，奶奶，娘。”刘大力腼腆地叫了一声。 钱红娟笑着应下，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女儿，走到门口：“孤雁，你进来。” 沈孤雁打开门，紧张地握紧衣摆，低着头走到屋里。 季温禾见她身上穿得衣裳和往日一样，洗得发白，打满补丁，脚上依旧是破了洞的麻鞋。 绛紫色，穿在身上有些肥大，一点不贴身，倒像是她娘或者别人家送给她的衣服。 今天早上把钱拿给她了，因着今天下聘，让她换一件好点的衣服。 看来身上穿得，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刘大力见她进来，把箩筐的盖子掀开，拿出里面用布包着的布料和鞋子。 兰秋华上前接过：“这件是成衣，胭脂红的，还有一双布鞋，孤雁出嫁那天穿。” 来的路上和她说了，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还有两身料子，等孤雁嫁过去，让她自己做两身衣服。” 谢凤莲望着她手中的布料，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怎么都是娇嫩的颜色。” “谢婶，孤雁是个小姑娘，当然是要穿娇嫩的颜色，哪能给她买老气的颜色。” 季温禾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她大概明白谢凤莲打得是什么主意。 要是其它颜色，比如深蓝色，还能留点下来，做给两个孙子穿。 幸亏刘大力买的都是嫩粉色，耦荷色，适合小姑娘穿得颜色，要不然肯定会被她昧下一部分。 兰秋华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继续笑着说：“还有两只野鸡，两只野兔，两斤猪肉，两条大鱼。” 她把东西从筐里，篮子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哎呦，这咋送那么多礼来。” 谢凤莲的脸上笑开了花，眼睛不停的在桌子上扫来扫去。 “不是说好不用送礼了吗，怎么还送来了。” 兰秋华那天是和刘大力说了，不用送礼，带着三两八聘礼来就行。 但是他还是送了过来，倒是会做事。 “大力是个有心的，求娶你们家孙女，怎么好空着手来。” “是是是。”谢凤莲望着身边站着的人，“我这孙女婿没找错，孤雁嫁给你，以后可有福享了。” 刘大力笑了笑，悄悄瞅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沈孤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但扬起的嘴角让他知道，她是高兴的。 季温禾默默观察着他们，嘴角也跟着扬起。 第190章 不办席面 这两人以后的日子过得一定不会差，都对对方有心。 兰秋华笑着对几人说：“那咱们出去，让两个小的说说话。” “成，咱们去院子中。” 钱红娟点头，来到沈孤雁身边，靠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 “你再问问他家里什么样，心里有个数。” “嗯，知道了娘。”她觉得没什么好问的，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季温禾路过她身边，对她眨了眨眼睛。 卧房的门没关，她们几人站在厨房的屋檐下。 兰秋华问：“谢婶，席面要办的。” “唉。”谢凤莲叹了一口气，“我正在发愁呢。”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钱红娟：“我这个儿媳妇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一请全家都来。” “她四姐姐家五个小孩，六姐姐加七个小孩，没个八九十坐哪能坐得下。” “礼钱收不回来，我还要搭钱进去，和我们家老头子商量了，不打算办呢。” “等那天日子到了，让大力来把人接回去，亲事就成了。” 她说得轻松，却没有考虑到沈孤雁的感受。 季温禾为她心疼，却也无法插手他们家的事。 “这……”兰秋华犹豫了一下，“那看你们自己家的意思，只是不办席面，怕是会惹人家说道。” 又不是家里办不起，人家给了三两八聘礼呢，办个二十桌零头也花不了。 谢凤莲无所谓地说道：“他们愿意说就说去，家里两个孙子要养，手里一点存钱没有，让我从哪拿钱给她办席面？” 钱红娟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句话没说。 屋内。 沈孤雁靠着门，刘大力站在桌边，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 沉默许久，他先开口：“给你的钱怎么不去买几身衣裳。”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望着她脚上露脚趾的麻鞋，以为她是舍不得钱买：“钱给你就是让你用的，你不必省着，缺什么就买。” “我听兰婶说你是会做针线活的，只是做得不太好。” 买布料的时候没想过，以为她会做衣裳。 “你不会做衣裳也没事，我请婶子们帮忙，给你做两身。” 沈孤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我、我会的。” 缝补衣服不在话下，只是没有别人做的精细。 刘大力搓着手，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四处乱看。 “那你、我们、我们亲事算定下来了，你、你等着我来娶你。” 话落，两人的脸上都泛起红晕。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时，兰秋华走到门口，含笑招手：“大力啊，你出来一下，婶子有话和你说。” “哎。” 等她出去后，季温禾走进屋内，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狸奴的红包。 “嫂子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手上没什么钱，要不然能买个好东西送给你。” 做布偶的料子剩下一些，选了个藕和色。 “我自己做得，只会绣狸奴，绣得也不太好，你拿着，把他给你的钱装进去。” “新婚贺礼，提前送给你，你莫嫌弃。” 沈孤雁笑着接下：“嫂子，谢谢你，我不嫌弃。” 望着别扭的针脚，心中划过暖流。 季温禾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两个人之间有话就要说出来，不能憋着。” “到了那边好好和他过日子，谁要是敢给你气受，你也别忍着，胆子要大。” “见了人要客客气气的，有礼貌，你榕山大哥会经常到白云山卖货，要是有什么话，就让他转达给我。” 沈孤雁回抱着她，不住地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嗯，我晓得了，嫂子。” 很快，兰秋华和刘大力进来。 她说：“初三和十六都是好日子，我和你奶奶合计了一下。” “十六日子太远了，你奶奶说定在初三，你早嫁过去，早点享福。” 初三就是八号，今天是四号，还有四天。 沈孤雁没有反驳地点头：“嗯。” 她的事轮不到自己做主，全凭她奶奶。 刘大力看了她一眼，背上箩筐，来到院子中：“奶奶，娘，我回去了。” “哎，路上小心着点。” 谢凤莲和钱红娟两人把他送到门口。 等人出了村子后，才笑着转身回屋。 “谢婶，红娟，恭喜你们了，我也回去了，家里还有事要忙。” “你等等，先别走。”谢凤莲拿一条鱼，咬了咬牙，又拿上一只野兔，“秋华，来，这个带回去。” 兰秋华连忙摆手：“谢婶，这是大力送给你们的，我不能要。” “什么能要不能要的，你可是他们俩的媒人，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拿着别嫌弃。” 两人推来推去，季温禾怕鱼甩到自己身上，连忙后退到院子门口。 “秋华，拿着，不拿婶子又生气了。” 钱红娟在旁边附和：“是啊秋华，拿着，我们还得感谢你呢。” “对，快拿着。”谢凤莲把鱼和野兔往她怀里塞。 见状，兰秋华也不再推辞：“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你拿着婶子才高兴。” 季温禾无奈地笑了笑，她可没错过谢凤莲眼里的心疼。 “谢婶，红娟，那我们回去了啊。” “哎，你们慢走啊。” 两人点了点头，走在小路上，几个婶子已经回到棚子里等着了。 “兰婶，他们家不打算办席面，那我们还要去送礼钱吗？” “送不送随你，我不送。” “不送会不会被说？” “不会，你等等我。” 兰秋华把东西放到家里，出来后往棚子里走，和她说道。 “家里没钱，办不起席面，村里人不会说什么，该给的礼钱会送去，就像你平叔家。” “你谢大娘家拿了三两八聘礼，还不想办席面，大家伙又不是傻子，想什么心里一清二楚。” “可不是。”牛桂兰撇着嘴，“她就是不想花钱，拿了那么多聘礼，还想着一分不花拿礼钱，哪有那么多好事。” “家里真穷的，咱们不说什么，可你谢大娘家这样的，礼钱不送。” “这样的人在村子里最不讨喜了，不过温禾啊，你想去送，我们也不说什么。” 第191章 送鱼和兔肉 季温禾坐在板凳上，打着络子：“不送，不就是在断往吗，那我家将来元山和文山成亲，他们来不来？” 何玉香接过话：“那就看你们家席面办得好不好。” 办得好，花六文钱吃一顿不亏。 “谢凤莲是个精于算计的，要不是你钱婶那边亲戚多，怕搭钱进去，席面她一定会办的。” 季温禾感叹道：“孙女再好，也没有孙子重要。” “那也未必，我的孩子们不差在哪里，将来不管如何，都要把她们体面的嫁出去。” 几人望着李春红。 沈孝先断腿后，她的气色越来越好，整个人精神焕发，没有了以往的死气沉沉。 她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只要是自己生下的孩子，都一样的疼。 牛桂兰起了八卦心思：“春红啊，你家那口子怎么样了，现在还对你们打骂不？” 她笑了笑：“他哪里敢，如今我可不会再忍着了，他要是在家里好好的，每顿饭有他吃的。” 不老实，她也有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几人对视了一眼，继续低头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兰秋华语重心长地说道：“春红啊，别太过，到底是你男人，孩子的爹。” “你日子好了，我们瞧着也高兴，就是别闹大了，要不然让里正知道了，会有很多麻烦事。” “嗯，我晓得。” 她早就威胁过沈孝先，里正只是面上对他关心，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要是把她做得事捅出去，里正未必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会把他接回家自己照顾。 所以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手上，到那时，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那么好受了。 此时的沈孝先，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傍晚，到了做饭的点，几个人道别回家。 兰秋华杀好鱼，剁成两块：“小雅，你把鱼和兔肉送点给你嫂子。” “来了。” 沈素雅从屋内出来，望着盆里切好的鱼块和兔肉，疑惑地问。 “娘，你把鱼和兔肉都烧了啊。” “天气热，不烧怕坏了，你不早就想吃肉了吗，晚上让你吃个够。” 刘大力带来的鱼和兔子又肥又大，她们娘俩一顿吃不完。 “成，我给嫂子送去，一会儿回来烧火。” 乐呵呵地端着盆往山上跑。 “嫂子，你们家还没做好饭。” “没呢。”季温禾正在和面，瞧着她端着肉和鱼进来。 “那正好，你们晚上烧了吃。” “小雅，你拿回去，那是谢大娘送给你们家的，我们家有肉。” “你家有是你家的。”沈素雅找到一个干净的木盆，把肉倒进去，“给了我们家，那就我们家做主。” “好了嫂子，我回去了，娘等着我烧火呢。” 说完人就跑了。 沈文山在屋里把艾草点燃，关好门，来到厨房：“嫂子，小雅送什么来了。” 季温禾指了指锅盖上的木盆：“送了鱼和兔肉。” “大力哥也不知道在哪抓得大鲤鱼。”能烧一盘。 “要么自己下盒抓得，要么就是去镇上买得。” 有她手臂前半截长，这么大的鱼可不好抓。 “嫂子，一会儿烧了，还是明天烧？” “留一个明天晚上烧，你看想先做哪一个。” 沈文山望着盆里的鱼和兔肉，纠结了一下：“烧鱼，喝鱼汤。” “成，你烧火，我来炒菜。” 好久没炒菜了，难得露一手。 鱼汤烧好，季温禾在刷锅，听到院中的动静：“元山，沈大哥，你们回来了吗？” 两双胞胎每次回来都会喊一声。 今天没听到喊声，难道是沈榕山先回来了？不应该呀，他们一起出去的。 “元山在后面，我们去抓了田螺，回来晚了些。” 沈榕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她盖上锅盖，眼神往门口一瞥：“沈大哥，你衣服怎么湿了。” “抓田螺时不小心滑倒，栽水里了。” 他阳气大，天又热，一路走回来，里面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那你快去换上干净的衣服，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 沈榕山把裤腿卷起来：“没事，一会儿吃完饭洗澡了。” “嫂子，你看我们抓了好多田螺。”能做一砂锅还要多。 沈元山小跑着上来，光着膀子，衣服里兜着田螺，他的衣服也全湿透了。 这两兄弟，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季温禾转身舀了一盆干净的水放在地上：“吐一个晚上的泥沙，明天晚上烧了吃。” “对了，孤雁和刘大力的亲事定了，谢大娘说不办席面，三天后让他来接人。” “那么快。”沈元山惊讶道，“大力哥给了多少聘礼。” “一开始说好三两，后来要涨到五两，兰婶去说了，最后是三两八。” 他把田螺全倒进盆里：“谈亲事最不喜说好的聘礼又往上加的，要么一开始就多要，能给就给。” “我将来要是遇到这样的，我就不和她成亲了。” 季温禾笑道：“那你要是很喜欢她呢，认准了她，难道因为聘礼就不娶她了。” 他摇头：“我不喜说话不算数的人，像谢大娘，以后家里缺钱，有事，一定会去找大力哥。” “偶尔能出钱帮着，每次都找，难道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又不是他们的钱袋子。” “也不能这么说，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家里的人……有点奇葩。” 季温禾想了想，说道。 “说实话，遇到那种什么都听家里人，没有自己的想法，伏弟魔的，我可能会阻拦。” “但你们要是坚决要娶，我也不会硬拦着，最终还是听从你们自己的意见。” “要是姑娘是个拎得清的，我不会阻拦你们，只不过遇到这样的家庭，后面确实会有很多麻烦事。” 沈文山来到院中，不解地问：“嫂子什么是伏地魔。” “就是弟弟要什么就给买什么，赚来的钱全部贴到了弟弟身上。” “对自己孩子都没有对弟弟好，不顾家里的情况，也要给弟弟买他想要的东西，这种就是伏弟魔。” 前世身边遇到两个。 第192章 讨论腌鸭蛋 伏弟魔处处想着家里的弟弟，给买这样，给买那样，没有一点节制。 而拎得清的姑娘，也会被家里父母以尽孝的名义，不断地索要钱财。 不给，就是不孝，给了就会源源不断的要。 总之作为女子，在家里又遭嫌弃，日子是不太好过的，能公平对待的父母太少。 “你们将来找媳妇是看姑娘的性子，她人品各方面都好，那就可以。”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点早，等以后你们相看再说，洗洗手，准备吃饭。” 姑娘拎得清，心里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娶回来也不怕后面有什么麻烦。 就怕遇到拎不清的。 吃完饭，季温禾坐在床铺上，无聊地玩着衣袖。 “温禾，怎么还不睡。”沈榕山坐到床边，望着眼前的黑影。 “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是不是在担心刘大力的事？” “也不是，从他的表现来看，这个人还不错，日后就看他们自己相处。” 缘分天定，事在人为。 季温禾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沈大哥，我想爹娘和奶奶了。” 来到这里后，她再也不能去看望他们了，只有在心里想念。 沈榕山握住她的手，轻轻拉着她揽进怀中，柔声安慰：“要不在沈家村这里给他们立个碑？” ……原主爹娘似乎还在。 他不知道自己说得是哪个爹娘。 “沈大哥，我奶奶早就去世了，但是爹娘可能还在。”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你别放在心上。”反正他们说得不是同一个。 季温禾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跳：“我想好多东西。” “比如呢。”他问。 比如手机，空调，冰淇淋，火锅，烧烤。 烧烤可以自己做。 “很多很多，多到我一个晚上说不完。” 沈榕山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你说出来，也许有的东西我能做出来。” 有些东西他确实能做出来，只不过有点麻烦。 季温禾摇了摇头：“等冬天再说，睡觉，明天你还要早起呢。” 她的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习惯，到点就要睡觉。 而且每天天蒙蒙亮，他就要起来，饭做好，去山里溜达一圈。 “好。”沈榕山扶着她躺下，拉过衣服盖在肚子上，“睡。” “嗯，沈大哥晚安。” 他轻声回：“晚安。” …… 翌日一早。 季温禾站在院中，双手掐腰，望着滂沱大雨：“快入伏了，下过雨之后更热了。” “我们住在山上还凉快些，有树遮挡，山下才热呢。”沈文山利落地打着络子。 “对了。”有件事她给忘了，望向洗田螺的沈榕山，“谢大娘家不办席面，我们送不送礼钱。” “兰婶和其她婶子都说不送，估计村里送得人不多，可能没有。” 他们不送，谢凤莲也不敢说道些什么。 明明收了三两八的聘礼，能办几桌酒席，却想省钱不办。 “兰婶要是不送，我们也不送。” 家里都是跟着兰秋华家一起的。 季温和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打算送。” 沈榕山给田螺换了一遍水，接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带你回来，谢大娘给我们家送礼钱，我让她拿回去，后来她就回去了。” “……所以他们家没有给礼钱？” “嗯。” “那我们就更不用给了，等将来文山和元山成亲，她给我们就给。” 他们家有两个儿子没成亲，给来给去也不亏，这样一搞，反倒让人觉得不会做事。 以前听同事说过，他们家有四个孩子，叔伯家有两个。 婶娘觉得自己家吃亏，两百的礼钱给一百，说这样他们家就不吃亏了。 而且只有她占别人的便宜，别人占不到她一点便宜，吃了亏就要闹。 “温禾，给我拿个干净的盆。” “好。” 沈榕山拿着砍刀，把田螺的屁股敲掉，烧得时候好入味。 季温禾把盆放在旁边，拿着刀：“要不中午烧，放点辣子。” “明天不下雨，晒干豆角，留着冬天吃。” “嫂子，山洞里阴凉，放着容易发霉，得拿到兰婶家。” 以前和他哥在家晒冬瓜干，笋干，放在山洞里都发霉了。 “行啊，拿去兰婶家放着。” 地里冬瓜长得不大，没有地劲，下过雨之后得去浇粪水。 “对了，家里腌肉是不是快吃完了。” 沈文山回：“还有不多，够吃两顿。” “那不腌了，等到了冬天再腌，天气太热，怕坏了。” 家里的醋和酱油，都被她用来腌黄瓜和腌长豆角了。 季温禾一边敲田螺，一边问：“沈大哥，到八月份，鸡能下蛋了。” 实验的那块地已经开放，每天上午让它们进去，下午赶出来。 “不好说。” 一般鸡从出生后五至六个月就会下蛋。 但也要看饲养的环境，吃得好不好。 “晚一个月也无所谓，只要能下蛋，等冬天到了腌咸鸭蛋。” 还有鸡蛋和鹅蛋一起腌制，她爱吃里面的黄。 沈榕山抬起头，用手背擦掉她脸上粘上的螺壳：“咸鸭蛋清明和端午这段时候腌制好，鸡蛋二月。” “不是入冬就能腌啊？” 她以前没有腌过，以为到了冬天就能腌制。 “也能，只是没有这个时段腌制出来的好。”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那就按你说得，等清明，二月时候再腌。” “鹅蛋呢，有没有什么讲究？几月份腌制比较好。” “不晓得，小时候只吃过咸鸭蛋和腌得鸡蛋，腌得鹅蛋没有吃过。” 过年的时候，爹娘会去集市买两个咸鸭蛋，两个腌鸡蛋回来。 “那到时候和咸鸭蛋一起腌制，过两天我去问问兰婶。” 她好像也没吃过腌得鹅蛋，印象中不记得。 沈云山接过话：“镇上咸鸡蛋六文一个，咸鸭蛋八文一个，咸鹅蛋九文一个。” “只有过年，家里才会买几个。” 家里穷的，别说过年了，好几年都吃不上一口。 因为太贵，舍不得买。 季温禾眼睛一亮：“那我们家里多腌点，拿去镇上上卖。” 第193章 沈孤雁找来 “不过今年是不行了，等明年。” 她要是会做塑料膜就好了，能种个大棚，冬天就不愁菜吃了，还能赚大钱。 中午烧田螺，因为酱油用完了，只放了辣子进去。 干辣子放得有点多，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咳……” 眯着眼睛，手中锅铲不断地翻炒：“元山，火小一点。” “哦。”他添了一根粗树枝进去，火势特别大。 沈榕山去给鸡喂了食，回来闻着呛鼻的烟味，咳嗽了两声。 “温禾，我来炒，你出去。” 季温禾把锅铲给他，连忙跑到外面：“咳咳……” 辣子放多了，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辣味。 洗干净手，用湿毛巾擦了擦眼睛：“文山，络子别打了，歇歇，等下你给兰婶家送一碗田螺去。” “好。”他放下手中的络子，猛得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嫂子，辣子放多了。” “阿嚏……以后我少放点。” 没想到辣子晒干后威力那么大。 但是烧出来的味道不错，辣辣的，特别下饭，就是吃着费劲。 季温禾看着碗里的酸黄瓜：“怎么样，合你们的胃口。” 三人齐齐点头。 沈元山夸赞道：“嫂子，你厨艺真好，做啥都好吃。” “不是我厨艺好，是我舍得放调味料。” 她夹了一块酸黄瓜放进嘴里，嘎嘣脆。 沈榕山用削好的木筷，把田螺里的肉挑出来，弄了一堆，倒进她的碗里。 季温禾朝他扬起大大的笑脸：“谢谢你沈大哥。” 宠溺地看她一眼，端起盘子：“倒点汤汁拌拌。” 她爱汤汁泡饭，说这样才有味。 “少倒一点，黄瓜有点咸，盐吃多了会咳嗽。” 腌黄瓜的时候盐放多了点。 “大哥我也要。”沈元山开口。 沈文山也跟着说道：“我也要大哥。” “给，你们把汤汁分了，有点辣。”沈榕山叮嘱，“汤汁有点咸。” 晌午烧得面疙瘩汤，没有放盐。 季温禾指着酸黄瓜的汤汁：“这个味道也不错，泡饭也好吃。” “等货卖完去进货，再买点酱油和醋回来，喜欢吃再腌点。” 夏天热的人没有胃口，酸酸辣辣的反而下饭。 兰秋华家。 沈素雅挑着田螺肉，木筷也是他们削好送过来的。 “娘，嫂子烧得田螺肉真好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田螺肉这么好吃呢。” “你以前不是嫌吃着麻烦吗，还没有多少肉，没耐心把肉挑出来。” 她看着手中的木筷，是用木头削的，一头很尖，一头很平。 “小雅，筷子吃完了别扔，以后说不定能用到。” “嗯。”沈素雅张着嘴用，手不停的扇风，“辣，好辣，可是越吃越想吃。” 兰秋华也被辣出一头汗：“吃好吃，就是太辣了，剩下的你都吃了，我吃不了了。” 赶紧到井边漱了两口水。 回到桌边：“你爹和你大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早呢，手里活计做完去找别的，大哥和爹可能到月底才能回来。” 活计做完不敢歇着，立马转头去找其它活计。 “我想着你爹和你大哥回来歇息几天再去，不停的忙，身子吃不消。” 沈素雅用力吸了一口田螺，肉没吸出来：“那等榕山大哥去镇上进货，和他说一声，让他帮忙转告。” “不过我猜爹和大哥肯定不愿回来，回来歇几天，浪费了几天住房的钱。” 兰秋华一想也是，大儿子没相看成，不敢停下歇着。 望着眼前的小女儿，目光宠溺：“用筷子挑，一会儿吸到嗓子眼里。” 沈素雅点着头，吃完手中的又拿起一个。 雨下了一整天，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季温禾望着毛毛细雨：“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她还想去山上摘木耳呢。 “嫂子。” 山下走上了一个身影，披着蓑衣，带着帽子，等人走近了才看清。 “孤雁。” 沈孤雁小跑着到院中：“嫂子，榕山大哥，元山，文山，你们都在呢。” 三人客气地点头。 “下雨了，不能出去卖货。”季温禾拿下她头上的帽子，“把蓑衣放在柴火堆上。” “蓑衣上有水，会把柴火淋湿了。” 她看了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没事，一点点水，放上去。” “好。” “走，我们进屋聊。” “哎。”沈孤雁跟着她进屋。 季温禾搬了两个小板凳，坐在卧房边，小声问：“孤雁，怎么下雨过来了。” 她语气淡淡：“我爹回来了。” “那你两个弟弟回来了吗？” 她两个弟弟在插过秧之后，也跟着她爹去镇上找活计了。 “没有，只有爹回来了。” “你爹说什么了？” 她爹沈二柱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一家子都不喜欢她。 沈孤雁低头，摆弄着衣袖：“爹说三两八太少了。” 季温禾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即轻叹一声：“所以你爹要加聘礼。” 为她心疼又无奈。 “爹想让兰婶去说，给六两六聘礼，讨个好彩头。” “讨？去哪讨？”她真要被气死了，“把钱要光了，你的日子不过了是不是。” “我跟你说实话，刘大力身上有五两多银子，那日兰婶和他说了，他愿意给五两。” “只是兰婶没同意，因为想着你，知道钱给了你奶奶，她不会给你一文钱带走。” “要是给五两聘礼，那买东西，那边的席面，就要借钱办。” “兰婶怕你成亲日子不好过，才和你奶奶说只给三两八聘礼。” 沈孤雁心头一震，这件事没有和她说过，她现在才知道。 季温禾拍了拍她的手：“我不告诉你，是兰婶不让我说，怕你不小心说漏嘴。” “如今你该明白，他是真心想娶你，那天他说得话，我也转达给你了。” 她点头：“嗯，我明白。” “你奶奶去找过兰婶了？” “还没，爷爷奶奶还有爹娘在家商量呢。” “你奶奶没跟你爹说，要是再加聘礼，这门亲事就不做了。” “说了，跟我爹说猎户有钱，一张皮子能卖好几两银子呢。” 第194章 再加聘礼 季温禾真想骂娘，好在她忍住了。 “一张皮子是能卖好几两，可得看是什么皮子。” “狼皮，花大虫的皮，那是用命换来的，谁天天进山打狼，打花大虫啊。” 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一道雷，把那几个黑心肝的给劈死。 “不行，我得去兰婶家，和她商量商量，后天就来接你了，可不能因为这事再黄了。” 沈孤雁站起身，急忙拉住她的衣袖，眼中闪着泪花：“嫂子，我想嫁给他。” 不仅是想逃离这个家，还有他给自己钱，买衣服，那他一定是好的，最起码比自己家人好。 季温禾摸了摸她的头：“嗯，你放心，我和兰婶会想办法，你先回家。” “嗯。”家里人不知道她来找她了，是得赶紧回去。 来到院中和三人说了一声：“我去趟兰婶家。”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沈榕山站起身，拿着蓑衣给她披上。 “不用了，找她说会话，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孤雁已经披好蓑衣：“嫂子，我先回去了。” “好，你先走，我要是不去找你，就证明事情办成了。” “哎。” 等她身影走远，沈元山问：“嫂子，是不是谢大娘又出幺蛾子了。” 她们在屋里说话声音很小，一个字没听清。 “不是谢大娘，是她爹，要加聘礼，我得去和兰婶好好商量商量。” 季温禾戴好帽子，对三人挥了挥手。 “慢点。”沈榕山叮嘱道，“下雨路滑，下山慢点走，不要着急。” “知道啦。” 来到院门口，推门走进去：“兰婶，小雅。” “在这里呢。”兰秋华从沈素雅的屋里探出头，“什么事啊，瞧你一脸着急的样。” 指着桌子上：“蓑衣放那。” “刚才孤雁来找我，她爹回来了。” 脱下蓑衣，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道。 “她爹要加聘礼，说刘大力是猎户，手里很有钱，要六两六。” “什么！”兰秋华气的拍了一下小桌子，“又加，这一家子都想什么呢？怎么不干脆要十两得了。” “嘘嘘嘘！”沈素雅伸着食指放在嘴边，“娘，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去了。” “怕什么，听就听，让村里人都知道，聘礼一加再加，把钱要光了，他们心里才高兴。” “女儿出嫁什么陪嫁不给就算，净想着把人家那边的钱全都要过来，孤雁到那边日子不过了。” “让村里人都看看他们一家人是什么嘴脸，黑心肝的玩意，真要把我气死了。” 季温禾拍了拍她的后背：“兰婶，现在想想应该怎么办，两人也对对方有意思，一个想嫁，一个想娶。” “两人都是不错的孩子，以后在一起日子一定不会差，错过这个，按照谢大娘的性子，孤雁不会嫁得太好。” 聘礼给的多就嫁，对方很可能是个鳏夫或者上了年纪的。 “婶子明白，你放心，婶子心里有数。”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兰婶，我们……” 话未说完，被谢凤莲的声音打断。 “秋华在家不。” “来了。”兰秋华站起身，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招呼，“谢婶，进来坐。” “哎。”进屋望了一眼屋内，站在门边，“温禾和小雅都在呢。” 两人齐齐叫了声：“谢大娘。” 谢凤莲点了点头，看着兰秋华：“我就不进去坐了，和你说点事。” “您说。”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秋华，这大力是个能干的孩子，你看我家孤雁，辛辛苦苦养那么大，不能白送给人家不是。” “谢婶，您直说了。” 瞧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憋着一股火，说话也不和她拐弯抹角。 “你们家是不是想加聘礼。” 她笑了笑：“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兰秋华脸色顿时不好看，语气冷淡：“谢婶，您把聘礼还有送得东西退回来。” 谢凤莲扬着笑：“秋华，你看看你，怎么能说这话呢，这孩子亲事都定了。” “再说这肉也吃了，我们哪还的出来啊。” 季温禾在心里冷笑一声，安静地听着。 “谢婶，那时说好的，在加聘礼，亲事不定了，就此作罢。” “人家送来的东西，一样不少的送回去，送给我家的一条鱼和一只野兔我们赔钱。” 兰秋华坐在床边，没给她一点好脸色。 “秋华啊，婶子没那个意思，这不是孩他爹……就是想问问。” 谢凤莲尴尬地笑了笑。 “秋华，劳烦你辛苦些，再帮忙走一趟，这要是成了，婶子给你包个红包。” 真是无语到家了，季温禾看着她的嘴脸，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谢大娘，那天商量聘礼的时候，我也在场。” “我听刘大力说了，手上没多少钱，给了你们家三两八聘礼，额外买东西，家里那边还要办席面，就这还要去找人家借钱。” 兰秋华接过话：“刘大力不是非你们家沈孤雁不娶，这样，你把三两聘礼还回来。” “我现在去他家，聘礼还了，还有送过来的东西你们折钱拿过来。” 说罢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秋华，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婶子没说一定要加聘礼，这不是在说笑吗，瞧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旁边两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谢婶，算了，这门亲我不给你们说了，您回家把钱拿过来，我现在送过去，什么话都不说了，拿钱去。”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谢凤莲脸上露出了着急之色，赶忙拉住她的手臂。 “婶子只是说说，没说要加聘礼，好了好了，你就当刚才婶子是在说胡话。” 兰秋华语气依旧坚定：“谢婶，我不管你们家人是怎么想的，现在这门亲事算了，我再给刘大力重新相看。” “正巧我娘家那边有个姑娘还没说成呢，明天我带他相看去。” “哎呦，秋华啊，你看看你，婶子不也没说什么吗，两孩子亲事都已经定了，这怎么还能毁了呢。” “谢婶，是你们家不想好好定这门亲事，那就算了，我也省得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 第195章 出嫁了 谢凤莲眼见着一点希望没有，急忙改了口：“不说这事了，你就当今天婶子没来过，婶子先回了，你忙。” 再待下去，怕真的要她把聘礼退了。 望着走进雨幕中的背影，兰秋华抬手揉着太阳穴：“头疼。” “娘，后天就来接孤雁回家了，怎么这会儿还想着加聘你。” 沈素雅撇着嘴，这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还有成亲当天加聘礼的呢，不给就不让姑娘出门。” 她要被这一家人气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季温禾不免又开始担忧起来：“兰婶，你说谢大娘家不会在接亲那天加聘礼？” “说不准。”她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给他们家说了，烦得我头疼。” “你瞧好，孤雁成了亲，这一家子还有的闹腾呢。” 另一边，谢凤莲回到家，沈二柱迫不及待地问：“娘，她怎么说。” 旁边站着钱红娟，沈有才盘腿坐在床尾，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还能怎么说，手里没钱，要是加聘礼这亲事算了，让我们把聘礼还回去，还有他送过来的东西。” “没钱？”他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他手里怎么会没钱呢，猎户卖皮子能卖个好几两。” “我可听说了，白云山打了几头狼，他也打了一头，那皮子最少也得卖个一两银子。” 钱红娟看着他：“我跟榕山打听过，狼身上很多伤口，皮子不值钱，最多卖个几百文。” “而且这打猎也不是简单轻松的事，榕山说过，家里要不是有啥大事用到钱的地方，他不会进深山。” 沈孤雁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她心中为她高兴，自是不想坏了亲事。 沈二柱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随即抬头看着他娘：“再去说说，六两六，一文不能少。” 谢凤莲坐到床边，拿起络子：“前头给相看了两个，三两都拿不出来。” “刘大力是个有本事的，会打猎，以后咱家想吃肉了，让他送几只过来。” “再相看其他人，能有他好？聘礼的事别再提了，我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见他脸上不甘心的模样，叮嘱道：“别给我闹事，后天来让人安安稳稳的把人接走。” “要是他当众让咱们还聘礼还东西，一家子脸还要不要了，你还有两个儿子没娶媳妇呢。” “这要是传出去了，以为咱们家人都不是善茬，将来他俩亲事不好相看。” 沈二柱转头望着院中，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地点头：“我知道了，三两八就三两八。” “一个闺女养那么大，才赚了三两八，真是个赔钱货。” 他的声音没有压着，外面虽然下雨，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但在杂物房中的沈孤雁还是听到了。 她既高兴又悲伤。 抬手摸上怀中的荷包，是他给的一两钱，没舍得用。 她也不敢去镇上买东西，要是让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把她住的地方，身上翻个遍。 还有两天，快了，就两天了。 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是刘大力来接亲的日子。 兰秋华早早的在村门口等候，季温禾赶着鹅鸭去河边：“兰婶，那么早啊。” “我得把前天的事跟刘大力说说，万一接亲要加聘礼，就看他自己的意思，我也不管了。” 她停了下来，抱臂站在树底下：“但愿别来这一出，要不然刘大力心里也不高兴，聘礼一加再加。” “可不是，搁谁心里能好受，幸亏那天在她家我接下了话茬，没让他说愿意给五两聘礼。” “要不然现在得加到十两，亲事一定黄。” 季温禾看向东边，远处有个人赶着驴车过来，瞧不清面容：“兰婶，前面是不是。” 兰秋华望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我这眼神不好，你看像不像。” “太远了，看不清，身形有点像。” “那再等等，他也没跟我说走路过来，还是赶着驴车过来接人。” “行，兰婶你在这里，我把它们赶到河里，一会过来。” “哎，去。” 季温禾挥着手中的木棍，把它们赶到河里后，回头远远一看，赶驴车的正是刘大力。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瞧着也是新做的。 兰秋华在和他说话，没过一会儿，两人一起进了村。 她来到路边，站在大树下，无聊地看着两边，发现西边林子中出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 两人似乎在争吵什么，估计是夫妻俩吵架了。 没等多久，刘大力牵着驴车，沈孤雁坐在车上，穿着他那日新买的衣服和鞋子，旁边放着一个包袱。 “嫂子。”刘大力开心的和她打招呼。 “嫂子。” 她笑着，想站起身下车，季温禾连忙制止她。 “别下车，我听说新娘上了车，中途不能下车。” 来到驴车旁边，真诚的祝贺。 “恭喜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 两人点头。 “其它的话我就不说了，别耽误了你们回家的时辰，走。” 季温禾对她挥了挥手，叮嘱道。 “别回头看，看着前方。” “嫂子，我走了。”沈孤雁吸了吸鼻子，听她的话，没有回头看。 “哎。” 一定要幸福！ 她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才慢慢转身，去往小河边。 坐在岸边托着腮，心里有种怅然若失感。 沈家村的姑娘们一个个往外嫁，人也越来越少。 等沈素雅也嫁出去，能在一起随意开玩笑的人，就一个没有了。 这天。 季温禾起了个大早，到荒地里看了圈，窝里一个蛋没有，只有它们的屎。 窝里的茅草换了一遍，来到兰秋华家旁边：“兰婶，借你们家粪桶用用。” 她在厨房里回：“拿去。” 挑着粪桶放在茅厕旁，见两兄弟从山上下来，手里拿着藤条。 藤条绑在车子前面，前头有人拉着，推车的人会省很多力气。 “今天你们谁在家？” “他。”沈文山指着身边的人，“今天我和大哥出去。” “成，那你们先去把货抬出来。” “嗯，嫂子，大哥回来和他说一声，我在山下等他。” 第196章 话家常 “好。” 沈榕山去东边洗衣服了，还有她换下来的月事带。 今天是十二号，不知怎么提前一天了。 前两天又新做了几个月事带，上面的料子她加到了四层。 可能是布料加多了，里面塞着草木灰，走起路来总感觉不得劲。 “温禾。”沈榕山端着洗衣盆回来，“你这几天好好歇着，傍晚我回来挑。” “那也行，我这腰有点不舒服。” “肚子疼吗？”他走上前，关心地询问。 季温禾扶着腰，摇了摇头：“肚子不疼，就是腰有一点点不舒服，问题不大。” “要不要找郎中瞧瞧，十三号的日子怎么提前了？” 他不太懂，心里觉得早一天似乎不太好。 “没事，提前和推后五天之内都是正常的，文山在山下等你呢。” 她转身进屋拎着篮子，里面是要打得络子。 “沈大哥，我去兰婶家了，一会儿你把门锁起来，钥匙给元山。” “好，我晾好衣服就下去了。” 两双胞胎的衣服都是他们自己洗得，偶尔会帮着一起洗。 季温禾拎着篮子，慢悠悠的往山下走，看到棚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苗招弟，李春红，还有王二凤和兰秋华。 这几人经常看到聚在一起，她们之间的关系要比其她婶子更好。 “婶子们那么早就来了。”望着自家的菜地，问道，“玉米什么时候能吃？” 王二凤绣着荷包：“得到七月底呢，你家玉米种得不多，想吃了去我家地里掰。” 她家玉米种得多，打算拿去集市上卖。 “我家的够吃了，也不打算卖。” 等月底买排骨回来，做玉米排骨汤。 李春红望着荒地：“温禾，你们家的小鸡和秋华家的一瞧，好像你家的小鸡要大。” “是吗。”好像是比她家的大一点。 “你家都喂啥了。” 季温禾接过沈元山搬来的小板凳坐下：“就是喂野菜野草，还有地里的虫子。” 不对，还喂了两次加了黑面的野菜，但应该跟这个没关系。 “鸡吃的好，长得才大，肯下蛋，应该是那地里的白虫。” 王二凤看过去：“我早就想问你了，翻过的地怎么还用茅草盖着。” “我听镇上卖鸡蛋的大娘说得，买秫米回来煮熟，然后撒在翻过的地里，再盖上新鲜的茅草，会生出很多白虫。” “她说熟田好，我用荒地试验了下，确实有很多虫子，但要是用熟田的话，虫子应该会更多。” “她应当是从养殖户那里听来的。” 苗招弟以前也听人说过，没放在心上。 “不过熟田要用来种粮食，只有养殖户不靠粮食卖钱，才舍得把地腾出来。” 兰秋华附和地点头：“嗯，咱们就养个一两只，没必要大费周章的。” 要是养亏了，接下来一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秫米多少一斤。”王二凤问道。 “八十文一斤。” 买了半斤，放了很多水，煮了两大锅，很稀。 季温禾想着实验这一次，看鸡下的蛋大不大。 镇上卖得鸡蛋都很小，因为吃得不好，她想家里鸡吃得好，蛋下的多，很快就能回本。 “八十文一斤，太贵了。”苗招弟摇摇头，她可舍不得买。 家里的两只鸡就喂野菜和野草，大了放出去在外面跑跑。 “秫米大多用来酿酒，咱们乡下人家哪用得到。” 王二风看向季温禾，接着说道。 “你家养得鸡蛋拿去镇上卖，还是在村子里卖。” “镇上，村里人应该买的很少。” 卖得应该挺多，毕竟家里面都有鸡。 “倒也是，村子里不好卖。” 家家户户都养了鸡，想吃自家有现成的。 “都忙着呢。” 来人笑呵呵的，手中拿着一个大布袋，几人回头看去。 兰秋华回：“是啊，秀花咋来了。” 尤秀花，儿子张栓子。 “我来买几斤黑面，家里黑面快吃完了。” 沈元山站起身：“婶子，要几斤黑面。” “八斤。” 她回。 季温禾从她过来后，只抬头瞟了一眼，便一直低着头打络子。 尤秀花知道自家儿子做了什么事，也庆幸没有跟着刘二芳一起来闹，要不然自己都没有脸来买东西。 在场的几人也都晓得，默默不提那事。 称好面，付了钱，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你们忙，我回来。” “哎。”兰秋华应了一声，等人走远，“我听说他儿子的胳膊养好了。” “一点记性不长，又跟那些个人混在一起，整天溜达来溜达去的。” “管他呢，她来买东西我们就卖，有钱干嘛不赚。” 打也打回去了，对方有好脸色，那她自会给好脸色。 “说得对。”李春红附和，“他打你你就打回去，来买东西你就卖，有钱不赚是傻瓜。” 王二凤笑着说道：“春红，你和以前不一样，现在这样多好，谁给你气受你就还回去。” “以前瞧你那样，我看着都生气，太窝囊。” “以前我为了女儿忍，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从那次之后我才发现，忍没用。” 只会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毒打。 “孩子是他亲生的，竟然想把小的卖给鳏夫。”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痛快感。 “现在他瘸了腿，上茅房都要人扶着，好几年的夫妻情分，我也不忍心，一直在家里小心伺候着。” 至于怎么伺候，就要看她的心情。 惹得她不高兴，那就让他在茅房睡一晚。 季温禾借口去看她们绣的布偶如何，看了眼沈孝先。 怎么说呢。 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一看到李春红，眼底露出害怕，畏畏缩缩的。 夫妻俩似乎也没睡在一个屋子里，李春红和三个女儿睡在一张炕上，东西也全部搬到了她们屋。 沈孝先睡在小房间，只有一张炕和一张桌子，屋里隐隐有一股尿骚味。 三个小姑娘比以前活泼了很多，爱说笑了。 其实她要是能早点想清楚，也不会白白受那么多年的罪。 不过好在如今也不晚，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才想通。 第197章 沈怀仁被绑 傍晚，沈榕山两兄弟回来了。 季温禾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他们：“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啊。” “等一会儿，我把粪水浇了。” “好。”转头看着沈元山，“饭盛出来凉着，饿了你们就先吃。” “大哥挑粪水快，等你们一起。” 猛的拍了一下手背，一只大蚊子正在吸他的血。 季温禾跟着他一起下山，在不远处等着。 正无聊地转着圈，突然听到一阵急切地喊声：“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人贩子，你们村的孩子被人贩子抓走了，快来人啊！” 沈榕山一听，立马扔下粪勺，边跑边转头对她说：“温禾，快叫人。” 季温禾连忙对着村里大喊：“出事了，谁家的孩子被人贩子抓走了！” 各家听到声音都出来，孩子站在他们身边。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 “我们家孩子在家呢，谁家孩子不在？” “坏了，我们家怀仁呢。”何玉香连忙喊，“怀仁，你去哪了？快回家。” “怀仁！” 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从屋里跑出来。 沈景竹神色着急：“小弟说要到小河边玩玩，一会回来吃饭，娘，会不会是小弟被抓走了。” “快，快去找。”沈青阳望着村里人，“劳烦各位帮忙找我孙子。”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玉香脸色发白，步伐凌乱地往窗外跑，几个婶子跟上她，其他人在村里找。 “这天杀的人贩子，不会又来了。”兰秋华死死皱着眉头，“温禾，走，跟出去瞧瞧。” 对着家里喊了一声：“小雅，把火熄了，等我回来再烧饭。” 两人小跑着来到村口，只见她们往西边的方向去。 “沈大哥呢，他去追人贩子了。” 前面人群中没有他的身影，都是他们村里人。 “是不是在林子里。”兰秋华指着前方，那几个人拐进了林子中。 “兰婶，快。” 季温禾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还未靠近，便听到何玉香的哭声，不停的重复着。 “我的儿，我的儿子……” 她以为沈怀仁出事了，匆匆忙忙来到她们旁边，地上躺着被打晕的一男一女。 看到他们的脸时，心下一惊，这两人不就是沈孤雁出嫁那天，她在村子外见到的吗。 来到沈榕山身边，眼神询问。 “沈怀仁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两个人贩子也被他打晕了。 “天杀的人贩子，我要打死你们。” 何玉香摸起一块石头，就要往两个人的头上砸去。 王二凤连忙拉住她：“玉香，你先别着急，把他两人带回去，问清楚咱们再把他们打死。” “对啊玉香。”兰秋华夺过她手中的石头，“他们要真是人贩子，肯定绑了别人家的小孩，咱们得问出来。” 跟过来的沈青阳，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已经晕过去的两人。 来到沈榕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的道谢：“榕山，多亏你脚程快，追上了他们。” “叔，我们先把人带回去。” 他点了点头，眼底闪过杀意。 叫来人拿着绳子把两人五花大绑，押回到村子里。 季温禾走在最后面，心中有些懊恼，那两个人那么面生，当时她应该多注意一些。 杨翠翠牵着驴走过来，看到押着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们抓到了，要不然我这条腿可追不上。” 沈青阳对着她作揖。 她连忙躲到一边，笑道：“哎呦喂，我可担不起秀才的大礼。” “若不是你，我这小孙子怕是……” “我从林子中出来，正要拉着驴回家，就是看到两个面生的人，弄晕了你家小孙子。” 她看到不对，连忙跑到村子里喊人，自家的驴都没有顾上。 好在他们家的驴没有跑远，只是回到吃草的地方待着了，被她找了回来。 “这天杀的人贩子就该死，你们赶紧回去哄哄孩子，别再吓着了。” “改日登门拜谢。” 沈青阳现在一阵后怕，不敢相信，要是她没有发现，那他的小孙子早就被人带跑了。 两个人被绑到了里正家门口，沈忠早已等候多时：“端两盘水，来把他们弄醒。” 秦荷花直接拎起井边的一桶水，大力泼在两人脸上，末了用脚猛力地踢了两下。 季温禾走到兰秋华身边，小声问：“兰婶，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理，交给官府？” “直接打死！” 她惊了一下：“打死人可是要坐牢的。” 瞧她的脸色不像是在说气话。 不止她，连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是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眼中带着杀意。 “人贩子进村，抓走村里的孩子，只要被抓到全部打死。” “村里人不会说出去的，战乱那会儿，有很多拐孩子的人贩子，很多村子抓到人全部打死了。” “以前村子里也抓到两个，当场打死。” 人贩子拐卖孩子，抓到绝不姑息。 这时，两人醒了过来。 看到他们被围在中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眼珠子一转，立刻柔柔弱弱的假哭起来。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我一身清白，你们要是……” “啪！”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何玉香冲到她面前，不解气的又甩了她两巴掌，“敢绑我儿子，我用你的命！” 妇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圆润，皮肤红润，一看就晓得日子吃喝不愁。 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她不会承认，否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要告官，让你们全部到官府挨板子，光天化日竟然绑了我们夫妻俩，来人啊……” 一旁的男人立刻附和，眼神望着沈忠，没有一丝惧意：“我们好好走在路上，为何绑了我们。” “光天化日绑人，你们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劝你们赶紧放了我们，我们在官府有人，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王二凤指着沈忠：“你们官府里有人，那应该认识李天霸，他是他的孙女婿，李天霸的爹也在官府里当差。” 第198章 怎么处置 听到此，两人愣了一下。 沈青阳站在沈忠身边，语气阴冷：“无需多说，立刻打死他们！” “先不急。”他得问清楚有没有绑了别人，抓到人贩子可是大功一件。 “你们别再狡辩，我孙女婿是官府的衙差，你们要是供出同伙，官府或许会免了你们死刑。” 众人一听，便晓得他又是想让他的孙女婿立功。 “你们污蔑，你们在污蔑我们。” 妇人从地上坐起身，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俩，为自己辩解。 “我们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那个孩子不知怎的突然晕倒，我们好心想带他去找郎中，他居然打晕了我们。” 她看向沈榕山，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看到他追过来时，连忙带着孩子跑。 可是他的步伐太快，眼睛像狼一样紧紧盯着他们，那一刻，凉意直从脚底往上窜。 在昏过去之前，她心中暗道不好，这次是踢上铁板了。 男子接过话：“我们夫妇两人去探完亲回来，路上见到了一个小孩晕倒，好心帮忙，你们居然不领情，还把我们当成人贩子。” 沈榕山冷哼一声：“找郎中？好好的路不走，却带着孩子往林子中跑，林业子里有郎中？” “村子就在不远处，你们进村问一声是谁家的小孩，请郎中来便了事。” “我追过去时你们越跑越快，可不像是要给孩子找郎中。” 妇人仰起头，在看到他的眼神时，咽了下口水，继续为自己辩解。 “你、你长得这副模样，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我看你才像人贩子。” “不跑难道停下来，万一孩子出了事怎么办，你们别不知好歹，赶紧放了我们，这件事我们不追究了。” 何玉香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你们不追究？” 她努力深吸一口气，忍着上前打死他们的冲动：“里正，这两人绝对不能留着，按照村规，人贩子必须当场打死！” 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村规，抓到人贩子不告官，打死随便埋了。 “我们不是人贩子，你们污蔑这是污蔑，我要去官府告官，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挣扎着想站起身，被王二凤一脚踢趴下，脸重重磕到地上，疼得她哀叫了一声。 一旁的男子默默观察围住他们的人，突然站起身，猛得往季温禾这边冲来。 她身边只站着兰秋华，突破包围圈冲出去，两人这边最薄弱。 可他的算盘打错了，有沈榕山在呢。 刚站起身跑了两步，还没靠近呢，右膝盖被猛的一踹，众人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 几个人紧紧皱着眉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脸上的表情好似踹在自己腿上一样，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的腿也跟着发疼。 兰秋华不自觉地揉了揉右膝盖，呲着牙：“嘶~榕山力气可真大呀。” 季温禾点了点头：“他力气一向很大。” 不过能把人的腿踹断，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力。 沈忠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对着秦荷花说道：“把他的嘴堵上，吵死人了。” 妇人此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底的恐惧在增加，可她还是不能承认自己是人贩子。 “我们真的不是人贩子，你们误会了，有话咱们好好说，说开了就行，何必动手呢。” 季温禾感觉到她话语里的心虚，只是她不知道，不管如何辩解，他们今天是走不出这个村子了。 这时，沈景竹带着赵郎中过来：“娘，爷爷，赵郎中来了。” 何玉香连忙迎上前：“赵郎中，快瞧瞧我儿子。” 领着他进入沈天石的房间，沈怀仁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 外面的人在商量怎么处理两人，沈忠主张问清楚，再去镇上告官。 沈青阳坚持当场把两人打死。 于是两人就有了分歧。 “里正，咱们村里的村规抓到人贩子必须当场打死。”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为了想给你的孙女婿立功。” “他们抓得是我的孙子，理应由我来处置他们。” 哼，不是他的孙子，倒是一点不着急。 他转头看向沈景竹：“去拿根棍子来，我亲自动手！” “青阳！”沈忠面色为难地看着他，“他们定是惯犯，以前抓了不少孩子，身后一定有人。” “你现在把他们打死了，他们身后的人没抓到，还会祸害更多的孩子。” “咱们把他们交给官府，查他们背后的人。” “咱们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为民除害，难道你能看着他们背后的人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子？”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同时也把沈青阳架到了高处。 躺在地上的妇人嘴里也被塞了布条，王二凤踩在背上，让她动弹不得。 这两人都有理，他们也不知道帮谁，便在一旁默不作声。 沉默许久，沈青阳缓缓开口：“明天把你孙女婿叫来，我要亲自听他审问。” “如若他们身后没有同伙，那我必将他们当场打死！” 随即拂袖进屋，知道孩子没事，便对何玉香说道：“回家。” 沈忠见他们抱着孩子离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榕山，我家有麻绳，把这两个畜生绑在山脚下的树上，明天让天霸过来。” “绑紧了，可千万别让他们逃跑了，要不然他们还会去祸害别的孩子。” 秦荷花拿出两根麻绳递给沈榕山：“走，我跟你一起去。” 几个人帮忙押着人走到山脚下。 季温禾和兰秋华两家人没有跟过去。 “兰婶，嫂子，我们回去。”沈文山说道。 人已经抓到了，明天就看里正的孙女婿怎么审问了。 “你们先回去，我等等沈大哥。”她有些话想和他说。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沈忠家。 季温禾来到荒地边，在山脚下等了许久，天色擦黑，才见他回来。 小跑着迎上去：“沈大哥，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榕山见周围没人，牵起她的手：“里正找我说了会话，怎么不先回去。” 她摇了摇头，把那天见到的事和他说了。 第199章 割草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是人贩子，张家村和赵家村我有很多人不认识，有些人的面孔也没见过。” “我以为他们是张家村的人，夫妻俩在家吵架了，没有仔细观察过。” 沈榕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安慰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就算是我看到了，也不会怀疑他们是人贩子。” 人贩子脸上又不会写字，打眼一瞧，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幸好沈怀仁没有事。”季温禾很喜欢他，每次见到都会和她笑呵呵地说会话。 很讨人喜欢。 随即又问：“人贩子背后的人真的能全部抓到吗？” 据她所了解，背后应该有一个产业链。 负责拐人的，负责找买家卖人的，等等。 绝对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么简单。 沈榕山转头看向南边山脚下被绑住的两人：“不好说。” “走，先回家吃饭，吃完饭我再和你细说。” 天黑了，蚊子多了起来。 地里的粪水没浇完，明天一早还要去地里。 吃完饭，季温禾躺在床上，等着他洗澡回来。 她有些担心那两个人会不会偷偷跑掉。 听到开门声，小声问：“沈大哥，是你吗？” 他轻声回了一句：“是我，再等我一会儿。” “好。” 坐起身，盘着腿，一手托着腮。 片刻后，三兄弟从外面进来，两双胞胎说笑着进屋。 沈榕山关好门，用木棍抵好，摸黑来到床边。 季温禾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刚才为什么说‘不好说’。” 他脱下外衣，躺在外侧，侧身面对她：“律法规定，抓到人贩子立刻处死，不用等秋后处决。” “但并不是每个人贩子抓到后，都会依法办理，要看县令。” “县令？”躺到他身侧，“你的意思是……县令会包庇？” “也不能这么说。” 沈榕山抱着她，将手放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接着说道。 “如果他们背后有很大的势力，那么当他们被抓到，背后的人或许会托关系，把他们弄出去。” “不过要看这两个人对背后的人来说，有没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季温禾大概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背后的人会送钱给县令，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 “这个时候就看县令贪不贪财，之前听你提起过，咱们这个县令是个贪财的。” “这两个人背后没有关系还好，定了罪直接处死，如果有关系，对背后之人还有很大的作用，那么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他们俩。” 沈榕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夸赞道：“温禾真聪明。” 她没有回话，仔细想了想。 “今天要不是杨婶恰巧碰到，那么他们早就把沈怀仁抓走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我瞧着这两个人背后应该没什么大人物。” 就算有，他们也应该只是手底下的小喽啰，接触不到中心人物，从他们嘴里怕是问不出什么关键信息。 “我也觉得应当问不出什么，明天再说，睡觉。” 季温禾应了一声，往后退了一下，因为他身上太热了。 沈榕山很无奈，他从小就是这样。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身上都很热，冬天弟弟们很喜欢和他睡在一起。 摸着她肚子上的衣服盖好了，小心地靠近了她一点，闭着眼睛入睡。 早上，沈元山一边打络子，一边看着铺子，不能离开人，时不时会有人过来买东西。 季温禾戴着草帽，拿上镰刀到菜地里割草。 种菜不肯长，野草倒是长得起劲。 “温禾，割草呢。” 她抬起头望去：“是啊苗婶，你也来割草啊。” “不割不行，种菜之前把地里的草除了，这才多久啊，又开始冒出草了。” 苗招弟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到地头，看着山脚下的粪桶。 “割完草正好浇粪水，菜长得才有劲。” 季温禾把手中的野草扔到山沟里：“昨天晚上想浇粪水的，听到杨婶喊出了事，粪水就放在那没动。” 她和沈榕山说了，把这块种白菜和萝卜地里的草除了，在一起浇粪水。 “苗婶，您说这玉米长得倒是挺高的，怎么结出来的玉米长得那么小呢。” 跟前世见到的玉米差太多了，起码只有一半大小。 苗招弟弯着腰，麻利地割草，抬头瞧了一眼自家地里的玉米：“粪水浇的少了。” “养殖户的家里种地，那不管种啥，都结老大的果了，他们隔三差五的就把鸡粪扔进地里，菜长得可好了。” “你家那几块荒地，明年种上庄稼，收成一定不错。” 季温禾笑着回道：“那我可得开心死，钱没白花出去。” “花什么钱啊。”王二凤打算去地里摘豆角，听到她们的谈话，好奇地问。 苗招弟直起腰：“在说她家的荒地，明年能种上庄稼了。” 她点头附和：“能，明年能种了，那么多鸡鸭鹅在里面跑，开春就能种了。” 粪便都是好肥料。 季温禾当初买那么多鸡鸭鹅，一方面是为了它们下蛋，一方面就是为了能够快速把三块荒地给养好。 养两年再种庄稼，她实在没有那个耐心。 “明年开春瞧瞧，能种就把三块地全部种上，不能就再等几个月，种小麦。” “呦，你们怎么都在这聊呢。” “桂兰，里正家的孙女婿来了？”苗招弟问。 她家在沈忠家边上，站在院子中就能看到他们家有谁过去。 牛桂兰手里拿着一块野菜饼，咬了一口：“没呢。” “里正让谁去镇上叫人的？” 沈榕山一大早就和沈文山两个人推着车卖货去了，不可能是他们两个。 “我听红喜说，里正在村外拦住了一个猎户，请他帮忙捎话，估摸着得到晌午人才能过来。” 村里男子大多去镇上找活计了，剩下都是年纪小的，昨晚刚抓到人贩子，哪敢让他们独自跑去镇上。 王二凤摘了几颗豆角，从菜园子里探出头，望着她手中吃了一半的野菜饼：“你家现在才吃饭啊。” 第200章 人被带走 牛桂兰回过头：“早上没做饭，昨晚剩的野菜饼。” 和她女儿一人一块，喝了一碗水，早饭便饭吃过了。 丈夫和儿子不在家，她也不想做饭，大热天的，将就着吃一口。 季温禾把地里的草割完，顺便把桶里的粪水浇了。 太阳越来越热，望着还在地里割草的苗招弟：“苗婶，阳光太大了，回去歇着呗，等傍晚再来。” 她头也没抬得回：“你先回，我再割一会儿。” “成，那我先回去了。”她得赶紧回去换月事带。 “哎。”苗招弟应了一声，顶着大太阳割草。 到河边洗干净手，走在山脚下。 沈元山看到她过来，说道：“嫂子，你来看着铺子，我去挑粪水浇地。” 季温禾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扶着腰：“别，你挑完粪水还得去洗澡，不然身上有一股味，再过来卖东西，人家闻见不好。” “等傍晚收摊了，你再去挑粪水浇地，钥匙给我。” 他从篮子下面拿出用绳子串好的钥匙，瞧出她的脸色不太好：“嫂子，晌午我回去做饭。” “成。”她接过钥匙，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一来大姨妈她就感觉浑身没劲，老是想躺着，要是一直躺着，也不舒服。 割了一会儿草，这会儿腰酸的很。 “哎呦，我这老腰啊。” 坐在板凳上，摘下头上的帽子扇风。 院子里的树枝快烧完了，可以去砍柴了，还有茅草要多割点回来，留着冬天给它们替换。 家里的货卖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去镇上进货。 歇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洗了两根黄瓜。 来到山脚下：“元山，给。” 视线看向东边，三匹马缓缓进村：“是李天霸，这么快就来了。” 身后跟着的，是上次去沈大冬家的那俩人。 沈元山转头，咬了一口黄瓜：“大功一件。” 肯定快马加鞭的赶来。 季温禾环着手臂，靠在柱子边：“上次沈虎彪的事他立了一个大功，这次又要立功，可不得好好感谢里正。” “嫂子，你不去瞧瞧。” “不去，大热天的，他们家门口没有树荫，又不能进屋，晒死了。” “兰婶去了，一会儿问问她。” 兰秋华正在菜地和王二凤聊天呢，看到他们进村，连忙在后面跟着去瞧热闹。 没等一会儿，她们就从东边过来了。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络子，伸了一个懒腰：“兰婶，王婶，他们家怎么说得，问出什么来没？” 两人被晒得脸色通红。 兰秋华坐到她对面，用手扇着风：“没问出什么来，两人咬死不承认自己是人贩子。” “李天霸要带他们去官府，严刑逼供，棍棒拷打，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那秀才叔，他同意把人带走？” 人要是被带去官府，再被救了出去，他不得气死。 “不同意能咋样。”王二凤压低声音，“虽然他是秀才，可人家是官府的衙差。” “听命于县令的，可不听他沈青阳的，要是他敢不同意，一个阻拦办差事的名头，就能把他押到衙门关几天。”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他只是有个秀才的名头，可没有实权。” 在衙差面前，他没有做主的权利。 兰秋华附和：“可不，他都那么大年岁了，早已不去考取功名，县令也不再巴结他。” “何况咱们镇的县令已经换了一任，更不把他这个秀才放在眼里。” “能在县衙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咱们里正家，秀才家的那点人脉，不好使喽。” 两个人贩子被李天霸押去镇上，过了两天，也没重回了什么消息。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三天后，几个人聚在棚子里，牛桂兰小跑着过来。 “都在呢，我给你们说个事。” 不等众人开口询问，她接着说道。 “我听红喜说，那两个人就是人贩子，不过背后的人没问出来。” “他们之前在别的村子抓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说跟他们接头的人没见过面，把两个孩子弄晕后放到一个地方，有人给了他们一两银子。” “那人被抓到了，严刑拷打之后，也没问出什么，三个人的脑袋已经被砍了。” 季温禾怀疑这两个人是新手，不是那种常年做拐卖的老手：“死得好。” 她之前还担心会有幕后之人来救他们，看来他们的利用价值不是很大。 这时，赵三娘抱着树枝从东边山脚下走过来，众人停止了谈话，纷纷看向她。 兰秋华笑着问：“三娘啊，你们家沈平呢，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他。” “他去镇上找活计了，走了好些天了。” “你们刚成亲，就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啊。” 赵三娘被王二凤打趣的话，弄了个脸红，微微低着头。 “不打趣你了，你要是得空，就来找我们说话。” “哎，我先回家去了。” 随即点了点头。 苗招弟望着她的背影：“这沈平真是改了不少，说话没以前那么难听了。” 牛桂兰笑道：“好不容易娶上的媳妇啊，再被那张嘴给作没了，可有的他哭了。” “对了苗姐姐，你家沈良什么时候看亲啊，他也老大不小了，快二十了。” 兰秋华扫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们家了。 村里年岁最大的就是沈良，到十九还没有相看成。 苗招弟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她还在人家面前提起来，这不戳人家心窝子吗。 “桂兰啊，你家地里的草割完了。” 她完全没意识到，悠哉悠哉地靠着柱子：“割完了，早起让我女儿去的。” 季温禾问道：“牛婶，你家思雨今年十三了。” 牛桂兰点头：“嗯，她一月生日，明年才十四呢，过了生日就给她相看亲事。” “那还早呢。” “也快喽，一眨眼就过去了，当初生她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孩子给养大。” “你看，一晃十三年过去了，明年能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她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不知不觉中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第201章 小布偶的分红 三伏天，热得人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季温禾把碗推到沈榕山面前：“我吃不下，你吃。” 她想吃西瓜，想吃冷饮，想吹空调。 “温禾，吃一点，不然晚上肚子会饿。” “我真吃不下，天气太热了，坐着身上都出汗。”支起手臂托着腮，“你吃。” 她早上胃口比较好，可能是因为早上比较凉爽。 中午胃口不大，到菜地里摘一根黄瓜，就是一顿中午饭。 晚上有时吃半碗，有时吃一根黄瓜。 沈榕山心疼地看着她，心里也想不到好的法子。 季温禾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我一点也不饿，你快吃，一会我摘两个黄瓜放屋里，饿了起来吃。” “明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去镇上进货，再买半斤醋和酱油回来。” 还要去锦绣坊，这个月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 吃完饭，沈榕山去菜地里摘了两根黄瓜，洗干净，放在盆里。 “温禾，我放桌子上，饿了起来吃。” 季温禾正在数钱：“好。” 等他出去又进来后，问道：“剩几十斤面没有卖完，还进一千斤得货，其它进不进？” 她把数好的钱装进荷包里。 “和以前一样，粗盐买一斤。”到床边坐下，“肉不进，对了，你不是想买排骨吗。” “我想买排骨回来炖玉米，玉米能吃了，明天去问问排骨多少钱一斤。” “排骨要比肥猪肉贵，筒子骨便宜，上面没啥肉，光是大骨头。” “骨头不是应该比肉贵吗？炖汤，有营养。” 沈榕山脱去外衣，不紧不慢地说道：“有钱人家用鸡鸭吊汤，很少买筒子骨，太费柴火。” “镇上人烧柴火要买，不像咱们，进山就能砍到，不在乎烧多少柴。” “镇上的酒楼，吊汤都是用鸡鸭鹅，有的猪肉摊卖不掉筒子骨，带回去扔给家里的狗吃。” “村里人也不爱买筒子骨，没有肉，买了吃亏，不如买肥猪肉，能炼油，还能吃到油渣。” 有钱人家也是偶尔买筒子骨回去，不过大多还是喜欢用鸡鸭吊汤，柴火不经烧。 季温禾仰面躺在床上：“你这么一说，买筒子骨确实不划算，明天去镇上瞧瞧。” “一年吃不上几回，买一斤回来，炖汤喝，补补。” 沈榕山应道：“嗯，睡，明天早起。” 翌日一早。 季温禾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问：“天亮了。” “你再睡会儿，等我做好饭再叫你。”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不睡了。” 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早上凉快。 沈榕山穿好衣服，打开门，一股凉意吹进来：“温禾，我去做饭，你把要带去的东西收拾好。” “好。” 杨韵给的布料做了四百多个布偶，有大有小，大的少，小的多。 最小的长宽二十厘米。 上次她提到过，家里人也会绣布偶，不知道能做多少个。 因为样式被透露，也没来问她节日出限定布偶。 这次去，得和她说说七夕节的事。 “元山，你看着铺子，我们走了。” 沈元山挥了挥手：“知道了嫂子，你们快去。” 四人坐上牛车，缓缓出了村。 兰秋华带着衣服和早上烙好的野菜饼，给他们送去，脏衣服拿回来洗。 “文山，到了镇上你陪婶子走一趟。” “哎，到时我跟您一起去锦绣坊，帮嫂子拿东西。” “成。” 季温禾望着远处的风景：“兰婶，沈大叔和安国走了一个多月了。” “可不，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回家歇几天，你沈大叔老了。” “沈大叔今年多大？” “三十五。” “三十五不大，正值壮年呢，用我们老家的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兰秋华打趣道：“一根草还差不多，他要是花，也是插在牛粪上的花。” 季温禾乐呵呵地笑出声：“兰婶，那您是啥。” 她这才反应过来说得是什么意思，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臂，跟着笑出声：“我都被你绕进去了。” 说笑了一会儿，便有人搭车。 一直到镇上，沈榕山先把她送到锦绣坊，再拿着空筐去周家米铺。 季温禾刚走进铺子，杨韵立刻迎了上来，让店伙计帮忙，自己则抓着她的手腕往后院去。 “杨老板，怎么了，出啥事了？” 到了后院卧房中，示意她坐下，倒了一杯茶：“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老板请说。” “铺子里在卖挂式小布偶，我仔细想了想，咱们二八分，我八你二。” 季温禾有点搞不懂她这是哪一出：“杨老板，挂式小布偶就算你不出，别人家也会仿。” “而且我和你合作的是大布偶，说实话，你说要做挂式小布偶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和你分红。” 就算提了，她也未必乐意再和她分红。 因为样式已经出来了，他们可以把样式做成各种各样的，绣在荷包上，绣在手帕上，绣在衣服上都可以。 她也没有样式的所有权，人家做了她就一定会有分红，或者说主动去和对方谈分红的事。 “我比较好奇，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和我谈小布偶的分红。” 杨韵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又放下：“算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直说了。” “听铺子里的绣娘说，有几个铺子的老板找她们打听，样式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告诉我的。” “他们想出高价把你挖走，我这也是为了想留住你，最近咱们合作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感情是因为这事啊。 季温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布偶的分红虽然只有两成，卖得好，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抬起头，见她眼神中划过一丝紧张，笑着说道。 “杨老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既然选择和你做生意，那么我就不会再轻易去别人家。” “而且我和杨老板很合得来，虽然去别的铺子，我可能会赚得更多，但我这个人更在乎和对方相处起来的感觉，再决定是否做这笔生意。” 或者说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第202章 买排骨 “是我多想了。”杨韵拍了拍她的手背，“铺子里生意好了，我就怕你被人给挖走。” “如今你这么一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确信你不会被别人高价挖走。” 季温禾笑道：“那小布偶的分成，杨老板还打算给我吗。” “给，我既然开了口，就说话算数。” 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而且给她小布偶的分成，就是想拉住她。 “你别说，小布偶买得人还挺多的，挂在荷包上，腰间，还有好些夫人买回去挂在床头哄孩子。” 说话间，拿出两个布包。 照例一个是沈婉清她们的工钱，一个是她的分红。 “有的姑娘们买得东西多，会让我给便宜几文，这个月的布偶五百六十四文。” “还有小布偶的，三百八十七文，一共九百五十一文。” 季温禾差点没按捺住惊喜，从凳子上蹦起来，快一两银子了。 只听她又说道：“你做得样式带过来后，第二天到铺子里售卖，当天我让她们做小布，再接着做一些大布偶。” “是大布偶不够卖？” “上个月的没够，让她们又做了些。” “反正多做一些，也不怕卖不出去，有的姑娘走亲戚，会到我铺子里来买送给她的小姐妹。” “你就按我给你的布料做，等你做好送过来，我再让她们做一些，这样样式也不会透露出去了。” 季温禾觉得可行：“对了杨老板，下个月七夕，咱们得出节日限定样式。” “明天布偶上架，姑娘们来买，你和她们说，十天的话，四个人，能做一百五十个到两百个。” “做小一点，这样时间来得及，一百五十个，先到先得，价钱你设高一点，只有一百五十个。” “对了，布料要红色的。” 杨韵看着准备好的布料：“这里面红色的很少，我得去铺子里买，你在前面铺子里等我。” 她一直在青玉布庄进货，价钱比他们买得比较便宜很多。 “好。”季温禾站起身，跟着她往前铺走，“九号早上送过来。” “你多找些人，第二天来得及。” “成，我晓得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杨韵小跑着出了铺子，直奔青玉布庄。 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抱着几尺红布回来。 恰巧兰秋华和沈文山也到了。 “杨老板，你把东西拿出来，让我小叔子先拿走。” “你们等等，我去包好。” 布料不能就这样拿回去，得包起来，不能弄脏了。 兰秋华拿出绣好的荷包和打好的络子，放在柜台上：“再给我拿些荷包和络子。” 店伙计一一查验，确定没有问题后，结算钱给她。 “成，您等会儿，我这就去后面拿。” 老主顾了，个别小瑕疵的地方，他们不会深究。 而且像她们做得熟手后，很少会出差错。 季温禾把篮子放在柜面上，刚才还没来得及给店伙计，就被杨韵给拉进后院了。 等店伙计出来：“劳烦算算我的，还是拿一百五十个。” 有三兄弟帮忙，月底能打完。 “得嘞。”他数了一下络子，把钱结算给她。 一共一百二十五文。 杨韵拿着两个筐出来，里面塞着布料：“这两个筐给你们用，抱着也挺麻烦的。” 沈文山上前接过：“好。” 背起一个，再拎着一个，转头看向她们：“嫂子，兰婶，我走了。” 季温禾把红绳塞进去，让他一起带回去：“嗯，路上慢点，我们买好东西就过去。” 他点头：“知道了。” 季温禾拎着空篮子：“杨老板，我们走了。” “哎。”杨韵送她们到门口，“慢走啊。” 店伙计来到她身后，好奇地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老板，她是您什么人啊，瞧这您和她关系不一般。” “我一个远房亲戚，家里也遭了难，寻了个村子住下，想到居然那么巧，会在这里碰见。” “原来是这样。” “那不然还能有啥，赶紧招呼客人去。” 那些人把主意打到她家店伙计身上，好在这两人都挺好的，没有别的心思。 这边两人出了锦绣坊，走在街道上。 “兰婶，我们先去买肉，一会儿再去买酱油和醋，对了，还要再买两个小陶罐。” “你买那么多小陶罐干嘛，家里的陶罐不够用？你要是想腌多点，就买个大的。” “我想腌点酸黄瓜和萝卜干，送去给大年叔。” 买大陶罐，家里又没有那么多菜，而且他一个人，送太多过去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完。 季温禾挽住她的手臂：“他家菜地没有多大，种点菜只够平时吃着，腌不着，我想着送点过去。” 上次酸黄瓜腌得很成功，这次再用小陶罐腌两坛，留一坛自家吃。 “成啊，他孤家寡人一个，也就你们会常去看看他。” 兰秋华带着他拐过巷子，前方就是肉市。 “温禾，你说赵三娘回来，杨翠翠怎么不她相看给朱大年。” “啊？兰婶，大年叔都五十多，赵婶才三十呢。” 朱大年的情况她知道，但别人不知道。 “你赵婶虽然才三十，可要是再嫁，说不到好人家，都是鳏夫。” “何况她前头还有两个儿子，很多人不愿意找这样的，就怕把家里的钱偷偷摸摸拿去贴补儿子，要是女儿还好。” “那说给大年叔也差太多了，就算大年叔年轻，他也不会答应。” 按照沈榕山所说，朱大年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那件事一直横在他的心头，应该也怕成亲之后被妻儿知道，会抛下他。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转移话题：“兰婶，你要买肉回去吗？” 兰秋华摇头：“不买，家里的油没吃完。” “我想买点排骨回去炖玉米。” 她馋玉米排骨汤好久了。 “过去问问排骨多少钱一斤。” 季温禾来到猪肉摊，笑着打招呼：“熊老板。” “榕山媳妇，来买肉啊。”熊耀光把称好的猪肉，用晒干的茅草打个结系好，递给买肉的人。 “是啊，我想问问排骨多少钱一斤。” “排骨四十一斤。” 比肥猪肉贵五文。 看一下旁边的筒子骨，好家伙，一点肉都没有，拿着放大镜都不一定能看到肉渣。 “那筒子骨呢？” 第203章 回村 “二十六。”他用刀撅了一下筒子骨，“这玩意儿没肉，买得人少，你要的话算你二十一斤。” 季温禾犹豫了一下：“我想买回去炖玉米的，这个一点肉没有……” 眼神看向旁边的排骨，还是排骨炖玉米香。 熊耀光笑着说道：“那买一斤排骨，筒子骨十五卖给你。” “成，那您给我称一斤排骨，要好一点的，再来一斤筒子骨。” 筒子骨回去吊汤，再放点玉米进去，烧个大半锅。 “得嘞。”他一边剁着排骨，一边问，“你家榕山呢。” “他去米铺进货了，一会儿还要去买菜种，就让我过来了。” 季温禾看向摊子边的木桶，里面是猪下水，可惜她不会做，也不爱吃。 “老板，猪下水怎么卖得。” “六文一斤。” “有人买吗？” “有，猪下水不好吃，那也是肉啊，可多人买了，来一斤？” 季温禾连忙摇头：“我不喜欢吃猪下水，也不会做，洗不干净。” 熊耀光把剁好的排骨放到天秤上：“翻过来多洗几遍，不过味道大的很，我都吃不来那个味。” 他家以前也尝试做过几次，那个味道太冲人，后来就不做了。 称好一斤排骨，又称好一斤筒子骨，随后多拿了五六根筒子骨。 “来，这是送给你的，下次多带人来照顾我生意。” 季温禾笑眯眯地接下：“没问题，一定常来。” 把肉放进篮子里，再用布盖上：“老板，您忙，我们先走了。” 他笑着回：“成。” “兰婶，我们去买小陶罐，然后买完醋和酱油就能回去了。” “走，还是去上次买得那家。”兰秋华看着她，“菜种上次没多买点？” “没，反正我们常来集市，也不麻烦。” 买回去种在玉米地里，过段时间玉米收了，白菜正好长出来。 “对了兰婶，你们家有地窖吗？” 以前奶奶家有地窖，冬天把红薯和白菜放地窖里，吃了就下去拿，还不会坏。 “我家没有，家里也没地方挖地窖。” 她家的地方很小，院子里要种菜呢，地下不能挖空了。 季温禾目视前方，沉思了片刻：“我想挖个地窖，冬天把白菜放进去。” “成啊，你家那块宅基地大着呢。”兰秋华随即摇了摇头，“这以后盖房子，怕是有点麻烦。” “我想这也是，等到秋天再说。” 要挖只能挖个小的，等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买了两个小陶罐，打了半斤酱油和半斤醋，这一算下来，又花了不少钱。 来到周家米铺门口，沈文山正坐在车边等着。 “文山，你哥呢？” 他去买种子和半斤细盐，不会还没回来。 “大哥买盐和种子去了，快回来了。” 说话间，看到了他的身影，指着两人身后。 “大哥回来了。” 沈榕山快步走过去：“兰婶，温禾，东西都买好了。” 兰秋华把篮子放在车上：“我没什么买的，她要买得都买了，咱们能回去了？” 他把盐袋和种子递给她：“你们坐上去，走。” 季温禾接过，坐稳后，把东西塞进篮子里：“等月中来买棉花。” “兰婶，我不会做被子，想请您帮忙。” “成啊，拿来我家，我给你们做被子，棉衣不一起做？” “要买都一起买了，被子做好再做棉衣，一人一身厚棉袄，再做一身薄款的。” “做那么多啊。”兰秋华惊讶道，“做厚的就行。” 做太薄的冬天穿不了，浪费钱。 季温禾找出草帽戴上：“入冬的时候天冷，穿厚的热，穿薄的正好。” 而且入春的时候也没冬天那么冷，但是穿夏天的衣服会感觉到很冷。 薄款小棉袄，她一定要做一身。 “那你得买多少斤棉花。”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 她看向前面拉着驴子的人。 “沈大哥，九号早上过来送东西，我跟你一起来，顺道买棉花回去。” 沈榕山点头：“成。” 他正想和她说，要进货，又要买棉花和布料，车子上放不下。 “温禾，一人买一双布鞋，冬天穿。” 他们的鞋子缝缝补补，底都快磨没了。 两个弟弟还在长个子，他们说穿着布鞋有点挤脚。 沈文山望着脚上的麻鞋，去年自己搓麻做的：“嫂子，我们家里的布鞋挤脚，走路时间长了，脚挤得疼。” “小了，回去你们把脚的尺码告诉我，一人买一双。” 她脚上的布鞋是沈榕山买得，一直穿着很爱惜。 家里还有一双麻鞋，里面缝了一层布，不缝布穿着很磨脚。 “对了兰婶，你见到沈大叔和安国了吗。” “见到你沈大叔了，他说过几天回来，安国和沈良在一起，不晓得现在做什么活计。” 恰巧在住的地方碰到，他正要出去做活计，晚一步就要错过。 “他们三人不是住在一起啊？” “不是，你沈大叔住在南面，活计也在附近，安国和沈良去了北面，挺远的。” 活计做完再重新找，有可能会住到一起。 “他们都是先找活计，然后再找住的地方，要是住的太远，来回跑很麻烦，耽误时辰。” 兰秋华很久没见到他大儿子了，心里想念得紧，不晓得他吃的怎么样，住得怎么样。 回到村子里，见几个婶子正在棚子下做活计，闲聊。 王二凤放下手中的荷包，笑呵呵地走过去：“给我称六斤黑面，两斤糙米。” 家里剩得就够吃两顿。 兰秋华纳闷道：“那不有黑面吗。” 棚子里还有小半筐黑面没卖完。 “糙米不是没有吗，我想着一起买，我回家拿布袋去。” 季温禾笑着点头。 因为离得近，村里人不会一下子买够半个月的量，都是少买点，吃完再来。 王二凤走了一半，回过头问道：“粗盐进货了没？” “有呢。”六月份进货到现在没卖完，还剩7两。 “成，再给我称二两盐。” 季温禾看向沈元山：“你去家里把粗盐拿来，在柜子最里面。” 本来想着没人买，回来腌菜用了。 “诶，元山等等，你过来。” 他小跑着过去：“怎么了嫂子。” “你把篮子拎回去，我去地里掰几根玉米。” 第204章 限定款样式 沈元山接过篮子，掀开布一看，里面是排骨和筒子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嫂子，我回去了。” 乐呵呵地拎着篮子上山，晚上有排骨吃了。 李春红笑看着他走过去：“这孩子，买啥了，高兴成这样。” “嫂子买肉了。” 沈素雅把打好的络子放进篮子里，站起身转动着脖子。 “李婶，苗婶，我先回家了，下午再过来和你们说话。” 两人点头。 苗招弟望着她家的方向：“小雅今年十四了。” “嗯，十四了，要不是他哥没相看成，这会儿早给她相看亲事了。” 老大没有成亲，小的不能先娶或者先嫁。 李春红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苗姐姐，你放宽心，这事急不得。” 她家大女儿今年也十四了，但不想让她那么早嫁出去。 想着等十五了，明年再给她相看亲事。 苗招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能不急吗，儿子都快二十了。 不过她说得也对，再急也没有用。 沈榕山和沈文山两人把货抬到屋里。 “文山，你把布料拿回家，我去送驴车。” “知道了大哥。” 布料要先剪好样式后，才能送到李春红家里。 季温禾抱着玉米来到门口：“沈大哥，你去和大年叔说一声，晚上让他到我们家吃饭，把两条大黑狗也带来。” 沈榕山点头：“好，你先回家去，午饭一会儿我回来做。” “嗯。”中午烧个野菜汤，烙几块饼，晚上吃好的。 抱着玉米来到棚子里：“玉米生虫了，虫子抓了还有。” 好好的玉米被虫子吃了，她心疼的不得了。 李春红望着她怀中的玉米，可惜道：“哪个庄稼不生虫，青菜才更招虫子呢。” 小青虫抓都不好抓，所以村里人都不爱种青菜。 “对了，你家白菜生虫没？” 季温禾猛地点头：“有，前几天用草木灰水撒过，我刚刚看了，少了很多，但还是有。” “你别倒水，就把草木灰撒在菜上。” “好，等下午凉快了再去。” 回去吃午饭，歇一会儿，把大骨头放在锅里慢炖。 “李婶，苗婶，我回去了。” “哎，去。”两人应道。 回到家先把样式剪好，她怕时间来不及。 沈文山到篱笆边拿晒好的丝瓜络：“嫂子，中午烧什么。” “野菜够不够烙饼和烧汤的？” “不够，要不把野菜切碎了烙饼，烧豆角汤。” “成，你看着做。” 季温禾把桌子搬出来，拿着炭笔画好一个样式，再用剪刀剪下来。 红色的长耳兔。 做小一点，十五厘米。 要是有那种绒面的布料，做出来会更好看。 “嫂子。” 转头看去，是沈婉清。 “婉清来了，正好，我和你说说，这次要的急，八号要全部做完。” “那么急啊，要做多少个？”她站在桌边，望着剪好的样式，“这是……兔子？” “对，长耳兔，做一百五十个，到八号你们四个人能不能做完？” “能。” 刺绣是她们三姐妹做得，布偶缝制，她娘会帮忙。 多做多得，她们巴不得多做些，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沈婉清望着筐里的布料：“嫂子，这筐我拿回去，你给我一个样式，我对着剪。” 季温禾把剪好的样式铺在布料上：“好，眼睛全部绣黑色。” 拿出第一个剪好的样式，上面画了眼睛，嘴巴和鼻子：“照着这个样子绣。” “兔子背后还和之前一样，全部用黑色的线，锦绣坊三个字，用别的颜色，你看哪个颜色突出就用哪一种线。” “我晓得了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好，这筐剪好立马给你们送过去。” 限定款做长耳兔，这个月她想出五角星星，还是做不同的颜色。 兴奋地想，到月底应该能拿不少分红。 算算账，上个月赚了六点多。 进货花了快三两，再除去买得东西，加上分红，手中银子三两多，差一百多文到四两。 买棉花和布料估计得花一两多，对了，还有鞋子。 啧，刚赚到点钱，又要花出去了。 不过望着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吃的越来越好，心里有种很舒服的满足和成就感。 沈榕山从山下上来：“温禾，师父说晚上过来，他一会儿进山，看能不能抓到野兔和野鸡。” “行啊，我想把筒子骨和排骨放到一锅里煮了，烧个大半锅，再送点给兰婶家。” “咱家地里的玉米被虫吃了很多，玉米长得也小，收不了多少。” 玉米种得本就不多，今天吃一顿，过两天要是再想吃，掰了煮，收不了几根。 “明年在荒地种玉米，今年家里玉米煮着吃，地腾出来种白菜。” 吃完饭把掰了玉米的玉米杆砍了，晒干烧火。 季温禾附和道：“靠路边的那块地种玉米，旁边两块地要不要一起种上。” “把它们赶去做实验的那块地，也不小，够它们住的。” “成，不过中间要再架篱笆，把鹅分开，鸭和鸡关在一起。” 鹅霸道，会欺负鸭和鸡。 “好，等明年再说。” 现在已经把鹅分开了，前两天去荒地里转了一圈，看到鹅追着鸡跑，不分开不行。 吃完午饭，接着剪样式，全部剪好后，送去李春红家。 沈榕山和沈元山两个人上山砍柴，家里柴火烧完了。 季温禾赶着鸭鹅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在小河边遇到了姜红喜。 从上次她儿子那件事后，两人就没有单独接触过，都是远远的看到，不会特意地跑到对方面前搭话。 “姜婶，洗衣裳呢。”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笑：“是啊，晌午出去不热啊。” “还好，在树荫底下，有风，挺凉快的。” “我瞧你家鸡养得不错，长得比我们家好，你都喂啥了。” 季温禾也没藏着掖着，把从卖鸡蛋大娘那听来的法子告诉她，做不做就看她自己。 姜红喜望着自家的地：“我家不行，没有空地，秫米太贵了。” 她婆婆和公公也不会同意。 “你们家那么多田地呢，随便腾出来一块，不过得看你们自己。” 第205章 沈孤雁夫妻 “那么多田地也不是我的，是公公的。” 地契上写得都是她公公的名字，就算将来分家了，地契上也不会写她的名字。 季温禾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姜婶，您忙，我回去了。” “哎。”姜红喜应了声，转头继续洗衣服。 提到地契，她想起家里地契上写得也都是沈榕山的名字。 赶着鹅鸭回家，把它们关进荒地，关好门。 抬头见他们从东边背着柴过来，季温禾在山脚等着他。 待他走近后，问道：“沈大哥，地契上只能写男的名字，不能写女的名字？” 沈榕山迟疑了一下：“应当能，改天我问问里正。” 他以前没有问过，不太清楚。 “走，回去炖骨头汤。” “是不是太早了？” 季温禾跟在他身后：“也不早，小火慢炖，晚上早点吃饭。” “我先把黄瓜腌了，等一会儿再烧。” 做好让朱大年带回去。 沈榕山把木材整齐地码好：“好，那你在家做，我和元山再接着去砍柴。” “嗯，你们去。” 小陶罐晾干了，这次打算多做点。 明天腌萝卜干，白菜不腌了，大陶罐她用来腌豆角了，里面放了辣子和山蒜。 菜地里结的豆角，一部分吃，一部分晒干。 季温禾把黄瓜切成拇指粗细的长度，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突然听到沈孤雁的声音。 疑惑地走到厨房门口往外看，还真是她和刘大力，沈榕山也在，应该是在山脚下遇到的。 “嫂子。” “孤雁，快进来坐。” 回门那天她没有见到，瞧着她的神色，知道她过得不错。 转身搬了两个小板凳：“来，一路过来累了，坐下歇歇。” 沈孤雁笑着摇头，扭头喊道：“大力哥，快把东西拿过来。” “哎。”刘大力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是他们今天去镇上买得东西。 “什么东西啊。”季温禾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买了一斤肉来送给嫂子。” “我们不要，今天去镇上我们也买了排骨，你自己带回家吃。” “嫂子，收下。”刘大力从箩筐里拿出一斤肥猪肉，“我和小雁能成，还要多谢你呢。” “兰婶家我们也送了一斤去，可一定要收下，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沈孤雁挽住她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道：“是啊嫂子，你就收下，要不然我明天再来。” “大力，你和沈大哥聊。”季温禾拉着她进厨房，小声问，“你奶奶知道不。” “不知道，知道了她一定会说，我没让大力哥告诉她。” 和她娘，奶奶说了一声，来谢谢她们，没提要送东西。 “那你给家里送去了没？” “送了半斤肥猪肉和半斤五花肉，还有半斤瘦肉，我奶奶还不高兴呢，说怎么不送一斤。” 就算送了一斤，她肯定还会说，怎么就送一斤啊，不送其它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有话说，送再多，也不会记他们的好。 季温禾了然，转移了话题：“在他家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 沈孤雁坐在板凳上，双手托着腮，笑得一脸幸福。 “嗯，他对我特别好，早上我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而且他还会把饭做好，家里砍柴，洗衣服，他从来不让我去做。” “对你好我就安心了，好好过日子，有事你们两个商量着来。”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从面相上就能瞧得出来。 沈孤雁嫁过去到现在，整个人气质完全判若两人。 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没有朝气。 “对了嫂子，我今天去镇上瞧大夫了，他说我身子弱，月事不准，要养一段时日才能要孩子。” 季温禾切着黄瓜，宽慰道：“要孩子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开药喝了吗？” “开了几贴药，大夫说下个月再去把把脉。” 药太贵了，五贴药，三百八十文，可心疼死她了。 “那你等下个月再去，身体一定等养好了才能要孩子，要不然留下什么后遗症，下半辈子可有的受了。”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沈素雅也是，月事不准时，有时一个月能来两次。 这种时间长肯定对身体不好，和她们说了，兰秋华直说很正常，她以前也这样，不太放在心上。 还有更离谱的，牛桂兰说生了孩子就准时了，因为她就是。 让她一阵无语。 女人身体不舒服，她最讨厌别人说，‘生了孩子就好’。 生孩子是什么万能良药吗？ 季温禾叮嘱道：“回去多让他给你做有营养的东西吃，打到野鸡野兔什么的，别经常送过来，你们自己吃。” “送得频繁了，哪天不送，你奶奶又该有话说了，就偶尔送一次。” “嗯，这次是来送给你们的，怕奶奶知道我们回来不送东西不高兴，所以才买了一斤半猪肉。” “我要是回来不买东西，奶奶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说我呢，养那么大，一点孝心没有。” 她想常回来和她说说话，可是一想到家里的人，心思歇了下去。 “以后少回来，我们月中和月底会去镇上进货，你们想去集市，不妨选这两个时间。” “提前在村子门口或者往张家村那边去，在路边等，这样我们就能见面，路上说说话。” “你也不用进村，不用买东西，回来还能搭车，省得你们大老远的跑。” 沈孤雁高兴地点头：“好啊，下次我们在路边等。” 这次去镇上，是刘大力借了别人家的驴车。 她站起身：“嫂子，我们回去了，回家还要把驴车送还给人家，他家要用呢。” “你们刚从镇上回来啊。”她还以为先回了家，从家里过来的。 “嗯，路过就把东西送来了，回家再过来，挺麻烦的。” 沈榕山和刘大力在台阶那边说话，猪肉放在了院中的桌子上。 季温禾拿上肉：“孤雁，你把肉带回去，嫂子真不要，家里有呢。” “嫂子你收下，我不要，我们走了。” 沈孤雁往前小跑了两步。 “嫂子你别跟过来，万一被我奶奶瞧见了，肯定要说我的。” 第206章 做排骨玉米汤 刘大力喊了一声：“小雁，奶奶在下面，和婶子们说话呢。” 他这话不仅是喊给沈孤雁听的，也是喊给季温禾听的。 听到谢凤莲在山脚下，她立刻止住脚步，把肉放在背后。 这个人不会是来看沈孤雁有没有送东西的？ 别说，还真让她猜对了。 谢凤莲知道她们三人玩得好，特意到她们两家走一趟，还把箩筐背着，很难让人不怀疑。 兰秋华拿着针线，望着眼前伸着头往上看得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沈孤雁收起脸上的笑容，走到台阶处：“奶奶。” 她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说完话了。” “嗯，我们回去了，借牛车的人家还等着用车呢，就不多待了。” 刘大力和沈榕山告了别，来到谢凤莲面前：“奶奶，我和小雁先回了，改日再来。” “哎，常来啊，这咱们离得也不远，多回来看看我们。” 他笑着和棚子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往村口走去。 等三人走远，王二凤撇着嘴：“常来，是想着他们人常来呢，还是想着他们拎着东西常来。” “你瞧她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孤雁给他们家送了什么大礼呢。” “她就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兰秋华答应了沈孤雁，不能把她送肉的事告诉任何人。 这边季温禾看着手中的一斤猪肉，问走过来的沈榕山：“炼油，还是烧着吃。” “家里油还有多少？” “还有半陶罐。”月中炼了半斤肥猪肉。 琢磨了一下：“要不半斤炒着吃，半斤炼油。” “成，你做主。”沈榕山抱起地上的树枝，放在棚子下堆好。 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对着厨房的人说道：“温禾，我去山上砍柴了。” “哎，知道了。” 季温禾把肉切成两半，一半端到屋里桌子上放着，明天炼油，一半晚上和豆角烧。 等她把酸黄瓜腌好，蹲在厨房门口洗玉米，突然看到一双脚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抬头见是沈素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呢。 “小雅，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呀。” “嫂子，我想吓吓你的。”见她真被自己吓到了，连忙讨好道，“好了好了，我下次不这么吓唬你了。” 把碗端到她面前：“孤雁送给我们家一斤肥猪肉，娘让我送半斤给你。” 季温禾仔细揪去玉米上的须须：“她给我们家也送了一斤，你拿回去。”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那不行，娘让我送过来，我再端回去，不讨骂的吗。” “你就说我家有，那么多肉哪能吃得完，你端回去炼油。” “对了，你把碗留下，晚上家里烧骨头汤，给你们送两碗去。” 沈素雅眼睛一亮，口中不自觉的分泌口水，嘴上拒绝：“嫂子，你们自己留着吃，晚上娘也烧肉呢。” 她很想喝骨头汤，可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季温禾抬眸瞧她一眼，笑道：“你不想喝骨头汤。” “想喝。” “想喝帮我把玉米洗干净，这个须太难弄了。” 沈素雅拿起一根玉米：“嫂子，五根玉米够吃吗。” 玉米炖骨头汤，入味了特别香。 她放下手中的玉米站起身：“嫂子，我去我家地里掰几个玉米来，你等我。” “哎你等等……” 望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人，无奈摇了摇头。 她想跟她说不是整根玉米放锅里煮的，要剁成两半或者三半再放进去煮。 不过他们家的玉米长得太小，也只能剁成两节。 沈素雅跑到山下，路过棚子边：“娘，我去我家地里掰几根玉米给嫂子。” “去，捡好的掰。” “晓得啦。” 兰秋华知道他们家买了骨头，晚上要炖玉米骨头汤喝。 抬头望去，沈文山熟练地打着络子：“文山啊，我瞧瞧你胖了不少。” “不对，长肉了，哪像你之前，人瘦的只剩骨头了。” “不送货，在家一天吃三顿饭，菜有油水，吃的好。”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胳膊上长了不少肉。 “你们嫂子是个有本事的，让你大哥娶了去，好福气。” 有时候会想，季温禾怎么就不是她的儿媳妇，他家安国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命。 “能娶到大嫂是我哥的福气。”沈文山笑道，“安国将来也会娶一个像大嫂那么好的媳妇。” “娶什么样也得他自己相中才成，要是能娶到你嫂子这样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就是不知道她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 说好过几天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沈素雅抱着玉米从旁边跑过去。 兰秋华见状，喊道：“慢点跑，跑那么急做什么。” “知道了。” 嘴上说着，步伐还是一点没慢。 “嫂子，我来了。” 她把剥好的玉米放进盆里。 季温禾望着六七根玉米：“你怎么掰那么多。” “一人一根啊，不然不够分。” 多了还能多吃一个。 “我把玉米砍成两节，一人能吃三四个呢，晚上我给你多送点玉米过去。” “你把肉拿回去，我家还有半块放在屋里没吃呢，这天气太热了，不能久放。” “晚上让兰婶和豆角烧，剩下的明天再炒了吃。” 他们家很久才吃一回肉，而且买肉回来都是炼成油渣。 “我娘才舍不得烧呢，她把肉炼成猪油，很少烧着吃。” 季温禾看了一眼桌上的肉：“要不这样，我把肉烧了，晚上给你们送一碗，这样你就能吃上肉了。” 沈素雅开心地点头：“谢谢嫂子。” “跟我客气啥。”想了想又说道，“送来送去怪麻烦的，你和兰婶来我家吃，晚上大年叔也过来。” “那我去和我娘说，她要是不来，我也不来。” “那去和你娘说，晚上不要做饭，我做好饭等她，她不来我们就不开饭。” 她知道怎么说，兰秋华才会来。 沈素雅放下手中的玉米：“娘和文山大哥在说话呢，我出去就来。” 望着急匆匆跑到自己面前的人，纳闷地问：“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呢？” 第207章 一起做饭 “嫂子说让我们今天晚上去他们家吃，你什么时候去，他们什么时候吃饭。” 兰秋华眼睛不善地盯着她。 沈素雅连忙后退一步：“我什么都没说，嫂子说家里做玉米骨头汤，晚上送两碗给我们。” “她还让我把送去的肉端回来，我没听，让她烧了吃，她说做好送一碗给我们。” “后来又说送来送去太麻烦，就让我们去他们家吃，大年叔也过来。” “兰婶，晚上你和小雅去我们家吃。”沈文山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沈素雅连忙转身往山上跑。 “这孩子，回去我得好好说说她。” 哪能经常去别人家吃饭，像什么话。 “兰婶，又不关小雅的事，她又没说错做错什么，你说她干吗。” “文山，你不懂，姑娘家不能太馋嘴，会被人说道。” “兰婶，我们又不是别人，也不是嘴巴坏的人，晚上去我们家吃。” 兰秋华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应道：“成。” 她得到地里摘点菜送去，不能空着手去吃白饭。 沈素雅切好肉片，装进盘子中。 季温禾把筒子骨和排骨倒进大锅里：“小雅，你去我家菜地挖两头蒜，在掐几根葱回来。” “对了，再摘三条黄瓜。” “好。”刚走出厨房的门，就看到她娘过来了。 兰秋华拎着篮子，里面是三条黄瓜，两个茄子，两个西红柿，还有一把长豆角。 “嫂子，娘摘了黄瓜来，我就挖蒜和葱就行了。” “咦，大年叔也来了。”他正带着两条大黑狗上来。 “兰婶，您来就来，怎么还带菜过来呀。” “你们家不是没有吗，你看怎么烧，我先洗了。” “等会我看看。”季温禾来到院中，“大年叔，沈大哥去砍柴火去了，还没回来呢，您先坐会儿。” 朱大年笑呵呵地说道：“我去山下和文山聊聊，野鸡野兔你给做了，随你怎么烧。” “成，做好饭叫您。” 两条大黑狗围着她转了两圈，便乖巧地蹲在门口，一边一个，吐着舌头，像门神一样。 兰秋华望着它们：“这两条大黑狗要是一公一母就好了，生小狗还能抱一只回来养。” 沈素雅摸了一把狗头：“娘，咱们家自己都吃不饱了，哪有东西给狗吃啊。” 说完她连忙转身往山下跑，差点忘了事。 “那倒也是。”要是手头富裕，她挺想养一只狗看家的。 “温禾，茄子和西红柿怎么烧？” “茄子烧肉，西红柿炒鸡蛋，小雅，你去屋里拿三个鸡蛋来。” 季温禾给锅里添了大半锅水，盖好锅盖，才反应过来她去挖蒜了。 “兰婶，你把豆角切成丁丁，一点点，很薄很薄的那种，像你切肉那样，等会儿烙豆角饼吃。” 前世吃过豆角包子，里面放了很多辣椒在里面，她特别爱吃。 “兰婶，面在橱柜底下，放点细面进去。” 可惜烙饼不好放辣椒酱进去。 “成。”兰秋华切着茄子，“我家地里的菜，你想吃就去摘，别跟婶子客气。” 季温禾在灶台后面引火：“地里菜够吃的，再过几天把冬瓜摘回来，切片晒干，留着冬天吃。” 冬瓜烧肉也挺好吃的。 “咱们村里的地不好，种什么长得都不大。” “可不是，要不然家里的菜根本吃不完，拿去镇上能卖很多钱呢。” “不过你做的酸黄瓜好吃，拿去镇上卖，应当能卖到不少钱。” “不好卖，醋和酱油那么贵，黄瓜我还是用细盐腌，成本太高，卖的低我不赚钱，卖的高人家也不一定乐意买。” “而且酸黄瓜也没啥秘方，经验丰富的厨子，尝一口就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没准做出来的比她做的还要好吃。 “再说咱们离镇上那么远，家里没有驴车，自己跑过去，累人，太不值当。” 季温禾之前也想过，可是仔细算下来并不划算，便歇了这份心思。 “对了兰婶，咱们过不过七夕节。” 兰秋华笑道：“咱们过什么七夕节，那都是镇上未婚嫁的姑娘们过的。” “你和榕山是新婚小夫妻，你们两个不如过个七夕节，就是不如镇上热闹。” “七夕镇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还是姑娘时去过一次，有杂耍，放河灯，猜字谜，很多呢。” 季温禾托着腮，望着灶底的火锅：“那得等晚上才热闹呢，离镇上那么远，回来还得摸黑，太麻烦。” 虽然现在战乱平定了，但谁知道晚上会不会遇到坏人呢。 她可不想因为一时好奇贪玩出了什么事，命要紧。 不过等以后天下彻底太平了，还是得去镇上过个节日，不然不是白来一趟吗。 “兰婶。”沈元山抱着树枝走进去，“嫂子，我和大哥去玉米地种白菜。” 他把树枝堆放在边上。 “行，你们去，大年叔来了，在山脚下呢，看到没。” “看到了，大哥正在山下呢，我拿上种子就去。” 季温禾点了点头，从灶台后面起身：“兰婶，你和面，还是我和面。” “我来，一会儿你来炒菜，我烧火，你炒菜比我做的好吃。” 她笑道：“上次来你家吃过饭，我这有时也想着你的手艺，改天跟你学学。” “兰婶，您又在夸我了，我厨艺也就那样，就是舍得放调料，你要是多放，一定也好吃的。” “你兰婶我可舍不得。”家里存钱要给儿子娶媳妇呢。 兰秋华舀了一瓢水，慢慢倒进面盆里，一手和着面：“你说我愁，你苗婶更愁。” 她附和地点头：“是啊，良大哥十九了，家里就他一个独苗苗，能不着急吗。” “桩叔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也不出来，他也不嫌待在家里闷得慌，出来和村里人说说话也好啊。” 整天一个人在家里，闷也闷出毛病来了。 “他那腿自从出了事就不爱出来了，你李婶家的不也是，从断了腿之后，就没在村子里看到过他。” 季温禾心道：不是他不想出来，是李婶不让他出来。 怕他出来嘴里说不出好话，所以让他待在家里，心情好一天两顿饭，心情不好一天一顿，有时一天都不给吃的。 第208章 饭桌闲聊 沈孝先也是活该，打骂妻女，这下好了，报应来了，一点不值得人同情。 和好面，兰秋华洗干净手，问院子中的人：“温禾，能烧了。” 季温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差不多快四点了：“能，炒菜。” 骨头汤已经烧好了，飘香四溢。 “小雅，你把桌子搬出去，我们在院子里吃，屋内的小桌子也搬出来，拼在一起。” “好。”沈素雅走到门口，扭头又问，“嫂子，要我回去拿碗和筷子不。” “要，拿两个就行，顺道把他们叫上来，一会吃饭了。” “哎。”她把桌子搬出来拼好，接着下山。 季温禾盖上锅盖：“兰婶，把火熄了，不烧了。” 锅里烧的豆角和肉，焖一会儿。 院子中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朱大年笑呵呵地走到厨房门口：“大老远的就闻到肉香了，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她笑着回：“您坐下，我这就给您盛一碗骨头汤，让您先饱口福。” “那不着急，等你们一起，人都齐了吗。” “小雅去拿碗了，一会就上来，你们先坐。” 两双胞胎把板凳搬出去放好，紧接着进来端菜。 兰秋华从灶台后面出来。 “兰婶，洗洗手，吃饭。” “成，筷子放哪去了？” “筷子在碗柜里呢，先洗手，让他们拿。” 季温禾把锅里的豆角盛出来，另外又盛出一碗放着：“兰婶，豆角我烧的多，晚上带回去一碗。” “都吃了，我不带回去。” “吃不完，还剩好多，锅里还有没盛呢。”她特意多烧了点。 沈榕山洗好手走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菜：“走，吃饭。” “你先去，骨头汤还没盛呢。” 排骨一斤没有多少，烧之前数了一下，一共八块。 他们七个人，还多出来一块，正好一人一块。 剩下的一块，她盛到了朱大年的碗里。 兰秋华端着碗来到桌边，语气含笑：“今天骨头汤喝饱，烧了大半锅呢。” “香，真香。”朱大年忍不住闻了闻碗里的骨头汤，“我一个人一年吃不上一回，也懒得做，嫌麻烦。” 主要是自己做出来的没那么香。 “可不，我也从来不买大骨头做，没啥肉，几年吃不上一回，今天有口福了。” 兰秋华见沈素雅从厨房出来，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季温禾坐在沈榕山身边，笑道：“都等什么呢，吃饭，又没有外人在，别客气，敞开了肚子吃。” 朱大年率先拿起筷子：“我先喝口汤，你们随意。” 尝了一口，满足地喟叹，看到蹲在她后面直流口水的两条大黑狗：“瞧瞧，把它们给馋的。” 几个人转头看去，只见两条大黑狗伸着舌头，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云山把吃了肉的骨头扔到它们面前：“狗鼻子很灵的。” 在山下就已经闻到了肉香味，急得团团转。 季温禾笑着站起身：“我捞两根骨头给它们啃。” 它们看着快馋死了。 “榕山，家里生意怎么样。”朱大年问。 “还成。” “年底能买宅基地吗。” 沈榕山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人。 家里有多少钱，他一向不过问，只会问她手里有没有钱，够不够用。 要是不够，他就进深山一趟。 季温禾喝了一口骨头汤，接过话：“宅基地不着急，想买田地，家里就七分田，家里种得粮食，估摸着也不够吃。” 卖是不可能卖了，留着自家吃。 “那块田地在山脚下，听婶子们说，往年收成不咋样，荒地明年才能种。” 家里四口人，一个月吃食花费近八百多文，都是长身体，胃口大的年纪，开销太大。 朱大年琢磨了一下：“那三块荒地得下半年才能种上，到时候你们种上小麦。” “田地确实太少，不过我听说，你们村里是田地和旱地一起买卖的。” “对。”兰秋华说道，“单独买水田地要贵几百文，咱们里正精的很。” 他摇了摇头：“也是因为你们村子里人少，要是其它村子的里正敢这么做，大家伙不得闹起来。” 外村人多，一个村子里几十户，上百户人家。 不同于沈家村，都是同姓，一个家族的。 其它村子姓氏住的杂，不会什么都听里正的，要是妨碍到他们的利益，大家都会闹起来。 季温禾附和地点头，其实还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不需要买地，不像外村，会有人进去定居。 人家在此定居肯定要买地的，要是敢像沈忠那么搞，很容易出事。 谁知道会不会遇见偏激的人，直接捅上一刀。 “我和沈大哥商量过，还想买一辆驴车，不能老是去别人家借。” “我们自己买了驴车，去卖货也省不少力，就是一头驴就要九两，还不加上车子。” “没个十五两，不敢买驴车，买完驴车，手里最起码要剩个四两，还得进货呢。” 进一次货花掉将近三两，手里就只剩一两，不留点钱备用，她心里会不安。 朱大年想了想，确实挺难的：“那就先把水田地买了，水田地买了后存钱买驴车，宅基地不着急，反正在山下又不会跑。” 又看向两双胞胎：“你们今年十四，等过个两年再相看亲事，手里有了钱，不怕找不到媳妇。” “这赚钱不容易，得先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了，多帮着你大哥和大嫂。” “帮着呢，他俩巴不得天天出去卖货。”季温禾笑道，“他们能吃苦，家里的重活基本也都是他们干的。” “我有时候想帮忙，他们还不让我做呢。” “你是女子，家里重活就该由男儿做，榕山疼你，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哎，大年叔吃菜，别顾着说话。” 沈榕山喝了两口汤，看到碗底的排骨，夹到了她碗里，对朱大年说。 “师父，我们要出去卖货，不常在家，要不您把那边的草房卖了，到我们沈家村买一处。” “有我们照顾你，省得您一个人每天琢磨着吃什么，我和温禾商量过了，人多也热闹。” 第209章 家里有多少钱 朱大年连忙摆摆手：“我在那边住习惯了，不用人陪着。” “等将来我老了不能动，你给我送个吃的，死了给我下葬就成。” 兰秋华笑道：“看您说得，年轻着呢，要我说啊，你就听榕山的，到这里有个照应。” “我今年五十五了，活不了多久，就想着最后的几年，好好过着舒坦日子。” “我这人也不爱麻烦别人，我现在能动能走的，做什么让你们照料，顾好你们自己。” 他指着两条大黑狗：“还有它们陪我呢，没事带它们到山脚下转几圈，我自在着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话，吃菜。” 当初有好几个人找他，想跟他学打猎。 当时便有了心思，找个好的，等将来自己老了，不能动了，能给自己送点饭，死了下葬。 几个人都去详细打听过，最后挑中了沈榕山，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出去那三年，他一定受了不少苦，至今没有敢多问，三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吃完饭，兰秋华和沈素雅帮着刷锅洗碗。 季温禾抱出来一个小陶罐：“大年叔，里面是我腌得酸黄瓜，过四天，差不多就能吃了。” “开封之后，记得要再把口给封好，一定不要用沾水的筷子去里面夹，会容易坏。” “过两天家里做萝卜干，做好我再给您送点去。” “成，叔得谢谢你，老想着叔。”朱大年笑着接过。 “大年叔别放在心上，想吃了再来找我，我再做，让榕山送您回去。” “不用他送，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沈榕山把桌子擦干净，搬进屋内，从里面出来：“师父，我送您到山脚下。” 他点了点头：“走了，改日再来。” “哎，大年叔慢走。” 季温禾转身进厨房，帮着洗碗。 这边两人带着两条大黑狗来到山脚下。 朱大年抱着陶罐，小声问：“你们手里有多少钱。” “我没问过。”沈榕山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师父，我们手里有钱用，到年底应当能买辆驴车。” “现在有一辆独轮车，推着也省事，眼下不着急买。” “你一会儿回去问问，手里还有多少钱，要是缺个两三两的，师父这有。” 他手里有三两多银子，他们推着车出去卖货，瞧着心疼，有驴车省事许多。 “师父，您顾好自己，我不能天天去看您，不想做饭就来家里吃，温禾不会说什么。” “她之前还跟我说，等家里盖了房子，把您接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朱大年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回去，哪天闲了，师父再来。” “哎，师父您慢点。” 两条大黑狗冲着他摇了摇尾巴，嘴里叼着两根骨头，跟在朱大年身后，径直出了村。 转身往山上走时，见兰秋华和沈素雅过来。 “兰婶，小雅，你们回去了。” “回去了，天快黑了，得赶紧回去洗漱，你也快回。” “哎。”沈榕山点了点头。 来到厨房，看向在灶台后面的人：“温禾，你过来，我来弄。” 季温禾舀了一碗草木灰：“油锅得用草木灰多洗几遍才能洗干净。” “我刚才想倒水进去烧水的，看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没洗干净。” “给我，我来洗。” 这里没有洗洁精，去油都是用草木灰。 “沈大哥，九号去镇上买个皂荚回来，洗锅刷碗专用。” 家里有两个皂荚，一个是她用，另一个是他们洗澡用的。 “好。”沈榕山刷着锅，问道，“温禾，家里有多少钱。” “不到四两，咋了，你是不是想买什么。” 季温禾才想起来，还没把今天赚钱的事和他说呢。 笑嘻嘻地站在灶台边：“你知道我今天赚了多少钱吗。” 他笑着摇头。 “你猜猜嘛。” “五百文？” “大胆点，再猜。” 沈榕山转头看着她，想了想：“一两？” “差四十九文到一两。”接着又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小布偶咱们家不做。” “杨老板做小布偶，那咱们做就不赚钱了，肯定卖不掉。” “没想到今天去找她，她居然愿意分两成给我，一共三百八十七文。” 季温禾啧啧了两声：“没想到小布偶比大布偶好卖，两成我就拿到三百多文。” 可见小布偶有多赚钱了。 要是早知道，就和她谈小布偶的分成了，可惜没有早知道。 沈榕山转头继续刷锅，夸赞道：“温禾很厉害，不过要仔细着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你画的样式。” “那些商贩挖不到人，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嗯，我和杨老板说过了，她不会透露出去是我。” “而且我和沈婉清她们也说过，样式是杨老板告诉我的，我负责裁剪，老板给我点辛苦钱，带回来让她们做。” “对了，你刚才问我家里有多少钱干什么，你想买啥。” 他一向不过问的，如今问起来，估摸着是想买东西。 沈榕山端着碗，到灶台后面又舀了一碗草木灰：“师父方才问我们手中有多少钱，应当是想借我们钱买驴车。” “买驴车还早呢，先买两块水田，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 季温禾扳着手指算了算。 “还有五个月一年过去，到年底，咱们应该能买辆驴车。” 不好说一定会买，因为这中间可能会发生各种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买棉花，买布料，买地…… “大年叔的钱让他放手里自己用，我不喜欢找人家借钱。” “嗯，我和师父说了。”他手里钱也不多。 沈榕山倒清水进去，盖上锅盖，到灶台后面烧水。 “温禾，咱家晒干的豆角，改天给师父送点过去。” “他家里只有一小块菜地，种上菜不肯长，收成不好。” “行啊，哪天你送过去，等冬瓜晒干，也再送点过去。” “地里的冬瓜，我想全部晒成干，到了冬天，咱们就不愁没菜吃了。” 沈榕山点头：“六号去把冬瓜摘了，摘得时候小心点，地里种了白菜。” 第210章 拔草 胡萝卜过两天也能摘了，摘回来做萝卜干。 翌日。 季温禾吃完饭，到菜地里溜达了一圈，把能摘的长豆角摘下来，挂在院中的篱笆上晒。 接着端一盆草木灰撒在地里，菜叶上撒得少。 大白菜长得本就不好，还被虫子吃，心疼的要命。 “一早就过来撒草木灰呢。” 季温禾抬头望去：“是啊周婶，早上凉快，太阳不大，您到地里割草啊。” 周小玉从山沟走到她身边，手中拿着镰刀：“这地里的草每个月都要割，不割不行。” “前几天我婆婆去了，还剩一半没割呢，我想着今天我去，让她在家歇歇。” “周婶，您太勤快了，我每天都能看到您去山上找柴火，要么去地里割草，要么找野菜喂鸡。” “别太拼命，空了就歇歇，再结实的身体，也经不住团团转啊。” 家里有个懒汉，不对，是两个，他公公除了下地种田，家务活也是一点不帮手。 不过她公公还好点，她丈夫才是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我哪里能休息啊，也就婆婆去地里忙的时候，我才能到你们家说说话。” 说起这事，周小玉就来气。 “你说我也是倒霉，姑娘时相看了那么多人，偏偏就挑中了你战国叔。”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懒，我死活都不会嫁给他，这些年光受罪了，一点福没享到。” 季温禾往后退了两步，抓一把草木灰，撒在另一棵白菜上：“那您家里活不干，我就不相信战国叔真的也不动。” “那你可说对了，他还真什么都不干，碗放那发霉了，衣服臭了，他都不动，” “唉，你不晓得，他宁愿饿着，也不动手做饭。” 她以前也试过，衣服扔那不给他洗。 可人家也不傻，找她婆婆，让婆婆给洗了。 要是婆婆也不行，就去找她公公。 她公公一找来就要和他吵一架，因为太惯着儿子了。 反正她的丈夫这辈子是不会改了，她也不指望了。 “得，你忙着，我去地里割草了，趁现在凉快。” “哎，婶子慢走。” 季温禾抬头瞅了一眼她的背影，都说有个勤快的娘，绝大部分会有个懒儿子。 有个勤快的娘子，也会有个懒汉丈夫。 要是她，就不帮他洗衣服，就不做饭给他吃。 有本事他就把自己给饿死！ 菜地撒了一遍草木灰，拎着空盆，去小河边洗干净。 见水田地里有人，她也到自家的田地里瞧了一圈。 回来时，在小河边遇到郑柳桃，拎着篮子从坟地那边过来。 “郑婶。” “哎。” 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从她身边走过，踏上木板桥。 婶子们说她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也很少在村子里见到她。 来村里那么久，在村里碰到她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走到棚子边，对正在打络子的沈文山说道：“水田地里长草了。” “昨天晚上我们也去水田地看了，大哥说过两天看下不下雨，下雨去地里拔草，凉快。” “我想着早上和晚上去，那会儿没太阳，也挺凉快的。” 季温禾扭头看到有人走过来，手里拿着布袋，是来买东西的。 “文山，有人来了。” 她拿着盆回家，戴上草帽，拎着空篮子，准备去地里除草。 拔掉的野草带回来，看鸡吃不吃。 “呦，榕山媳妇那么早就来地里除草呢。” “你们家地小，一个上午地里的草就能除完了，不像我们家，得忙活好几天呢。” 季温禾直起腰，望着从田埂上走过来的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说这话是不是在炫耀她家地多？ “秦大娘，您也来地里除草啊，你们家地多，确实够呛，不过收成好啊。” 秦荷花呲着大牙：“挨着你们家这三块地收成不咋好，不如那边的几块地，那收成才好呢。” “……” 仔细望着她的神色，不像是故意的，正认真看着地里的秧苗。 “成了，你忙，我就是过来瞧瞧，这边的水田地就是不行，秧苗长得不好。” 她一边走一边摇头说，季温禾无语望天。 这大娘……似乎……有些不太会说话。 在地里拔了一会儿草，见太阳出来了，热得不行。 慢悠悠地走在田埂上，到小河边洗脚。 穿上麻鞋，从山脚下回去。 “嫂子，你干嘛去了。”沈素雅坐在棚子下，手里拿着丝线。 “去地里拔草了，这会太热。” 沈文山抬起头：“嫂子，不是说了我们去吗。” 季温禾摆了摆手：“下次我不去了。”累得腰疼。 坐在小板凳上，拿下帽子扇风：“小雅，你打络子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不到一百文，丝线不好打，不能出错，我娘打得不太好，就没让她帮我。” “不像嫂子，有他们帮忙，一个月光打络子就能赚一百文。” 确实，如果没有他们帮忙，她一个月也赚不到一百多文。 晚上回来没吃饭或者吃过晚饭，天没黑，他们就搬着板凳坐在院子中打络子，还有下雨天。 加上她，四个人呢。 季温禾放下帽子，拿过篮子里的红绳。 “打得越多越赚钱，咱们村里的老爷们，没事在家里蹲着，这里溜达那里溜达的，不如学打络子。” 沈素雅撇着嘴：“他们说了，这是娘们干的事。” “切，没有人帮衬着，赚点零花钱，累不死他们。” 还娘们干的事。 这里人大男子主义都挺严重的，认为女人做得活，男人不能干。 但是感觉，大部分也跟女子有关，他们一次做不好，就不让他们做了。 不让他们进厨房，说饭烧不好，不熟等等问题。 做不好就多做几次，谁又不是天生就会的。 季温禾一边打络子，一边看向荒地：“小雅，你们家的鸡下蛋没。” “没有，我娘天天早上晚上去看，一个蛋没有。” 她有时候也会去看，高兴的去，失望的回。 “我家的也没下蛋，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好。” “嫂子家的鸡长得比我们家的大，再等几天，估摸着能下蛋了。” 第211章 摘冬瓜 傍晚，众人散去，季温禾和沈文山回家做好饭，又去荒地转了一圈，在窝里发现一只鸡蛋。 “养了你们那么久，可终于下蛋了。” 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拿在手中，比在镇上买得要大点。 来到实验的那片田地，掀开茅草一看，一个虫子没见到。 又翻了翻，才发现几个虫子。 “难道是茅草晒干，没用了？” 明天得去割些新鲜的茅草，回来再盖上，看地里还能不能生出白虫。 走出荒地，转头看向东边，沈榕山和沈元山两人推着车回来了。 等他们走近后，笑着拿出手里的鸡蛋：“看，鸡下蛋了，比镇上卖得要大。” 两人都很高兴。 “嫂子，我们留着自己吃，还是拿去街上卖。” “现在鸡才刚下蛋，也不知道能攒多久才够拿去镇上卖的，而且夏天热，鸡蛋容易坏。” 望着手里的鸡蛋。 “自家想吃就吃，留一部分去镇上卖。” 等鸡下蛋多了，就不用烧汤喝，一人一个煮着吃。 沈榕山从兰秋华家出来，接过她手中的鸡蛋：“比镇上卖得大，家里鸡蛋是不是快吃完了。” “快了，还剩几个，我刚才和元山说了，先留着自家吃。” 季温禾想勾住他的手臂，被他躲开。 “我今天出了一身汗，一股子汗臭味。” 她装作嫌弃的往旁边走两步，逗他：“臭烘烘的，我不靠近你了。” 沈榕山宠溺地笑道：“好，你走我前面。” “你不怕我真嫌弃你啊。” “怕，我去洗干净，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季温禾轻轻哼了一声，扬起嘴角，手背在身后，哼着歌走在他前头。 望着离自己一步远的人，眉眼带笑：“温禾，九号去镇上，多扯几个颜色，你给自己多做几件衣裳。” “我有衣服穿啊，下地干活，穿好衣服浪费了。” 兰秋华送给她的几件衣服一直换着穿，去镇上才穿新衣服。 “对了，一人一件棉袄行吗？要不一人两身。” 一个冬天只穿一件棉袄，那得脏成什么样。 沈榕山关上院门：“今年做一件，明年手里宽裕了再做，钱留着买驴车。” “可是一个冬天下来，棉袄不弄脏不可能。” “嫂子。”沈文山从屋里出来，关上门，“棉袄外面会套一件薄衫，棉袄不会弄脏的。”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她怎么没想到呢。 “那行，今年一人做一身，再做一身薄款小棉袄，明年多做两身换着穿。” 第二天一早起床把萝卜拔了，切成条状，撒了些盐，然后拿到太阳底下晾晒。 村里人家都是这样做的，可惜这里没有孜然粉。 放孜然粉，五香粉和香菜，再放酱油和醋，腌个七八天，那才好吃呢。 九号要去镇上，距离交货时间还有三天。 “李婶，在家不。” “在呢。”李春红从屋内出来，“温禾来了，快进来坐。” “哎。” 主卧房的门开着，季温禾往里面瞟了一眼，沈孝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四个小姑娘正在卖力地绣布偶，见到她进屋，齐齐叫了一声。 “嫂子。” “你们忙，我就过来看看。” 绣好的布偶整齐地码放在筐里面。 李春红端着一碗水，拿着板凳：“温禾，来，坐下说会儿话。” “谢谢李婶。”季温禾接过碗，水是温的。 之前四个小姑娘在他们家绣了几天，给她们倒的一直都是热水，又和她们科普了一下喝生水的坏处。 估摸着听进去了，回家后喝得都是热水。 “李婶，做完放在你家，早上我来你们家拿。” “成啊，反正九号能做完。”刺绣没有四个小姑娘做得好，她都是帮着缝合。 “之前你姜婶来找我打听过，说想让她的两个女儿也过来帮着刺绣。” “我说我做不了主，你也做不了主，人家老板要刺绣手艺好的，后来她就没问过了。” “哦对了，还问我是不是你做得，我说不是，是老板请你帮忙带过来的，给点辛苦钱。” “李婶说得对，这活计我做不了主，你们说是我帮你们介绍给她。” “咱们村子里，只有她们四个刺绣的手艺最好，别人老板瞧不上啊，我总不能硬塞着，把人介绍给她。” 李春红附和地点头：“是，所以我说你也做不了主。” “以后要是有人再这么问，您就那么和她说，要是不相信，就让她来问我。” 看人家赚钱眼红，自己女儿又不想好好教。 季温禾站起身：“李婶，我回去了，把地里的冬瓜摘了。” 李春红跟着站起身，送她到门口：“我们家的过两天也摘，切成薄片晒干，留着冬天吃。” “我们家也是，正好这两天都是好天，李婶，不用送了，我走了。” “哎，明天再来啊。” 冲她摆了摆手：“好，您回去忙。” 这两天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割草的割草，种菜的种菜。 走到兰秋华家门口，见她正在院子中切冬瓜：“兰婶，我看你家没种多少冬瓜，我家种得多，到我家地里摘几个。” “我家每年都种那么多，够吃了，你家冬瓜还不摘啊。” “正要去呢，看还能不能再腾出地来，家里还剩点白菜种没种完。” 往东边看去，沈文山正在地里摘冬瓜，这会没人来买东西。 有人来也没事，他们要路过地边，能看到。 “兰婶，我去忙了。” “去。” 随即听她喊了一声。 “小雅，出来把冬瓜片放拿到篱笆上晒。” 季温禾走到山脚下，筐里面放着好几个冬瓜：“文山，那么重怎么抬得动啊，少放几个进去。” “我能挑得动。”沈文山抱着冬瓜从地里出来，“嫂子，你来摘，我把冬瓜挑回去，一会儿再来一趟。” 二十多个冬瓜，感觉种得有点多了。 明年少种几个，改种玉米。 玉米杆全部砍了，晒干堆在棚子下，留着冬天引火。 萝卜拔完之后种上了白菜。 听村里婶子们说，青菜特别容易生虫，人还没吃到呢，就被虫子给吃光了，所以村里很少种青菜。 第212章 送货 可是她想吃青菜了，明年种一点看看，天天吃豆角，有点腻了。 其它的菜也要多种一点。 冬瓜搬回家削皮，转着圈，用刀切成长长的薄片，好挂起来晾晒。 “嫂子，篱笆挂不了多少。” 抬头望去，靠门两边的篱笆上挂满了。 季温禾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文山，知道你大哥藤条是在哪找的不。” 他点头：“知道。” “你去砍藤条，多砍些，绑在山下棚子的柱子上，那不就有地方晾晒了吗。” 而且山下的阳光比山上的好。 “我这就去。” 沈文山拿着砍刀，兴冲冲的上了山，没过多久，抱着藤条下来，径直去了山下。 把藤条绑好，端着切好的冬瓜条挂上去。 季温禾觉得来回跑太麻烦，干脆拿着刀和盆到棚子里切，省了不少事。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把冬瓜切完。 捏着削冬瓜皮削疼的手，长舒一口气：“总算弄完了。” 沈文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嫂子，你回去歇着。” “不想往山上跑了，我去河边洗洗手。”一会儿回来打络子。 一直弯着腰，屁股疼，腰也疼。 到东边山脚下，看到沈怀仁在河里玩水。 “一会儿你娘看到要打你了，水有那么好玩啊。” 他回过头，扬着笑脸：“嫂子，你来干嘛。” “我来把水喝光。” “哈哈哈嫂子说大话，你喝个几十年，河里的水也不会喝完。” 季温禾笑道：“我有的是办法，让这河里一滴水没有。” 沈怀仁好奇地望着她：“不信。” “信不信随你，怎么还敢一个人跑过来，上次的事没长记性啊。” “我没到村口去，地里还有人在呢，不怕。” “以后看到生面孔不要靠近，赶紧转身跑，也不要一个人出村。” “知道了嫂子。”沈怀仁从河里上岸，穿上麻鞋，“嫂子，你借的书看完没。” 季温禾蹲在河边洗手：“没呢，你要啦。” 她正在按那本书上教他们几个认字写字。 “不要啊，我就是问问，你看完了我重新拿一本给你。” “暂时不用换，上面我还有很多字不会呢，等我都学会了，再找你。” “嫂子不会的可以问我啊，那本书上的字我都认识。” 沈怀仁亮着大眼睛，脸上透着天真无邪。 季温禾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应下：“行，我有不认识的去找你。” “你快回家，不然一会儿你娘过来看到你在玩水，指定要打你一顿。” “嫂子别告诉我娘，我走了。” “好，我保密。” 周围那么多人在呢，也得让他们多保密才行。 这天，是交货的日子。 沈榕山拉着驴车到李春红家屋后，把货搬到车上。 “兰婶，你好了没。”季温禾拎着篮子，在门口喊道。 “好了好了，来了。” 兰秋华背着箩筐，里面是家里种的菜，她要去镇上卖。 “走，收拾好了。” “兰婶，我不能陪着你去卖菜，去锦绣坊送完货，我得去买棉花。” “不用你陪着我，我自己去，那里有好地方我熟悉。” 家里只有两个人，种得豆角吃不完，又不能全部腌掉，只好拿到镇上卖。 坐上牛车，沈榕山说道：“兰婶，我们买好东西在镇外等，不着急。” “成，要是不好卖，我就早点过去，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她带了两个冬瓜，豆角，茄子和西红柿，半个时辰，差不多能卖完。 卖不了也不在那等了。 “温禾，你们买完棉花还要买什么。” “皂荚，布料肯定也是要买的，其它也没了。” 兰秋华提醒道：“针线不用买，我家有。” 缝被子的针比刺绣的针要粗，线也是。 季温禾点头：“好。” 被子和棉袄做好，除了买地，就没什么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了。 攒钱买驴车，之后就是买宅基地盖房子了。 来到镇上，兰秋华下车去往菜市，他们两人驾车前往锦绣坊。 杨韵早就在门口等着，远远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迎上去：“你们跟我来，从这边走。” 季温禾下车跟在她身边：“杨老板，这是去哪？” “去后巷，以后你们来送货，走后面的巷子。” “前两天有好几个人守在我家铺子门口。” 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好，以后我们都走巷子。” 到了后巷，她打开后门。 “杨老板，驴车就不拉进去了，把货搬进去，我们要去买棉花。” 沈榕山搬着筐进院子，按照杨韵的意思放在屋檐下。 “我认识一家卖棉花的，你跟他提我，能便宜你很多。” 布偶的棉花就是在他们家买的。 季温禾刚才正想问她：“他们家铺子叫什么名字。” “棉纺庄，宁丰宁老板，到前街往左走，过一个巷子往右转，再往左走，过两家铺子就是。” “好，多谢杨老板，这个月的布料准备好了吗。” “好了。”杨韵走进屋内，抱出两个大包袱，“还是按我给的布料做，月底送过来。” 沈榕山上前接过。 “诶等等。”她把筐里面的布偶抱出来，“放筐里拿走。” “对了温禾，布料有点多，要是做不完也没事，不管多少，月底照常送过来。” “行，我看着让她们做，杨老板，我们走了。” “哎。”她得赶紧找人来帮着塞棉花。 这个月去了八天，看她们能做多少是多少。 “沈大哥，我们先去买棉花，然后去青玉布庄买布料。” “听你的，上车坐好。”沈榕山拉着绳子，走在前头。 到了棉纺庄，他在外面看着车子。 季温禾走进铺子，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笑着迎上来。 “客官，咱们铺子里的棉花是镇上顶好的，这边瞧。” 跟着他走过去，几个麻袋里放着棉花，有的很白，有的微微发黄，有的非常黄。 “宁老板，我是锦绣坊的杨韵杨老板介绍过来的，她说你们家卖棉花很便宜。” 宁丰笑着说道：“好说，杨老板是我铺子里的常客官买的多，自会给便宜些。” 第213章 买棉花和布 “那你们家棉花是多少钱一斤？” 宁丰指着最边上的一袋棉花：“这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四十文一斤。” 接着指向旁边的两袋棉花：“微微发黄的，三十八一斤，边上的三十六一斤。” “老板，我能摸一下吗？” “能。” 季温禾用拇指和食指，三种棉花轻轻捏了一下，很黄的有点硬，瞧着也不好看，感觉脏脏的。 “老板，这棉花怎么黄的那么厉害。” 宁丰解释道：“这是去年存货，时日久了，就是会发黄的。” 前世家里没种过棉花，对棉花了解的也不太多。 一直以为棉花盖久了才会发黄，奶奶还和她说过，是因为身上有油，要经常盖着才会发黄。 没想到就这么存放着也会发黄。 “别瞧棉花发黄，但不耽误做衣裳，打被子，做出来的不比好的棉花差。” 库房里还有三麻袋发黄的棉花，得赶紧卖出去，要不然就砸在手里了。 “客官，要的话我给你便宜一文，五斤以上我给你便宜两文。” 季温禾指着面前的好棉花：“这个给我便宜两文。” “客官，你误会了。”他指着发黄的那袋棉花，“我说得是这袋。” 她当然知道说得是哪个，老板的心思大概也能猜到，去年没卖出去，今年当然想找个人给卖出去。 “老板，您别看我不懂就诓我啊，这棉花又黄又硬，做出来的衣裳肯定不怎么保暖。” “而且据我所知，棉花淋了雨或者受潮，时间一长就会变硬，您这袋棉花存放了一年，冬天和下雨存放不好，肯定受潮。” 其实她也不懂，不过棉花不能用水洗，她倒是知道的。 宁丰见她不是那么好忽悠，继续解释：“棉花受潮是避不了的，但绝对没有淋过雨，若是淋过雨，价钱不会那么高。” “客官，你买多少斤棉花，做棉衣还是做被子？” “大概……”季温禾转头看着他，“老板，好棉最低能便宜多少？” “你是杨老板介绍过来的，她是我这里的老熟客，这样，十斤最低三十九文，二十斤三十八文。” 随即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 猜测她只是回去做两身衣裳，不可能买十斤那么多。 “宁老板，都是老熟人介绍过来的，价钱您再给便宜点，再说谁家一下子买十斤棉花回去，五斤便宜两文。” “我家里有两个小叔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明年得给他们做新的棉袄，您给便宜点，明年再来你们家买棉花。” 宁丰笑道：“客官，咱们开门做生意，第一桩生意是最忌讳讲价的，不然这一天生意都不好做。” “你是杨老板介绍过来的，看在熟人介绍的份上，这价钱已经很便宜了，不能再低了。” 季温禾见他不愿再低，说道：“宁老板，我要的多，最少也要三十斤，您看看给个最低价是多少。” “开门红，做完我这桩生意，祝您这一天大卖。” “客官要那么多是要回去做被子？” “对，做两床六斤的被子，再做几身棉袄，宁老板，价钱再给便宜点，您看我买那么多呢，明年我再来你们家。” 宁丰思索了一瞬：“这样，三十八文一斤，多送你二两，最低价钱了，客官可不能再还价了，我这都要亏死了。” “行。”老板不愿再低，她也不想再讲价了，讲价怪累人的。 “客官，一共要多少斤棉花。” 两床六斤棉花被，一件厚棉袄最少两斤，做长款，棉裤两斤，山里冬天太冷了。 这里的一斤是十六两，没准做被子用不了那么多。 一人做一身薄款棉衣，二两棉应该差不多，太薄了就再往里面加点棉。 要是还有多出来的，一人在做两身。 “老板，一共二十九斤。” 宁丰笑着点头：“成，客官怎么带回去？” 转头招呼店伙计让他去后院拿货。 “有驴车。” 店伙计从后院扛过来三个大麻袋，随后上秤称。 “一个麻袋装十斤棉花，这里有三十斤，送你二两。”得再拿出来十四两。 “老板，我没有带麻袋过来，你这麻袋卖给我。” 宁丰倒也爽快：“三个麻袋给我三文钱。” “好，多谢老板。” 算好价钱，一共一千一百零五文，一两多。 季温禾走出铺子：“沈大哥，棉花买好了，你来把它扛到车上。” “好。”沈榕山把绳子递给她，“钱给了吗？” “给了，搬到车上我们去买布。” 随后赶着驴车来到青玉布庄：“沈大哥，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 驴车上的货要有人在外看着，要不然一出来很可能就没了。 “不着急。”他把驴车牵到边上，让后面的人好过路。 季温禾走进铺子，店伙计笑着迎上来：“客官，咱们铺子里新上了样式，您来瞧瞧。” “不了，给我扯两匹不同颜色的布料，做棉袄，和六斤的棉花被。” “棉袄做这么长。”她比了一下到大腿的长度。 就指着门外侧边的沈榕山：“他个子高，你按他的身材扯，也要长款的。” 见她身上穿得料子是粗麻，问道：“那客官要粗麻还是细麻。” “都要细麻，买那么多，老板不给便宜一点。” 店伙计走到柜台后面，从架子上拿出不同颜色的细麻布。 他笑道：“客官，总价上便宜五文，这铺子老板不是我，再多我做不了主。” “好，多谢。”五文钱能买两个包子呢。 “客官，您来挑颜色。” 季温禾看了一眼，挑得颜色都是深色的，脏了不太容易看出来。 剩下的布料做贴身小衣和夏天的衣服。 两匹布一共三百五十五文。 布料裁好，让沈榕山装进筐里。 “沈大哥，还有什么要买的？” “皂荚。”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绳子，示意她坐上车，“前面有个小摊上有卖得，你给我一文钱。” 皂荚一文钱两个。 季温禾掏出一文钱递给他：“棉鞋等入冬再过来买，回去看自己能不能做。” 麻鞋做大一点，里面缝上布和棉花，不行就来店里买。 第214章 鸭子下蛋 “温禾，后天你想来镇上吗，有很多好玩的。” “那应该得到傍晚，快天黑的时候才热闹。” 大白天热死个人，谁愿意在外面溜达。 “对，晚上热闹，我带你来。” 季温禾摇了摇头：“太远了，不想摸黑回来，七夕人多，谁知道路边有没有打劫的。” 人多的地方就有小偷小摸。 而且看到什么她都想买，想买不能买的那种感觉很难受，还有很多吃的。 “明年再看，明年轻松了，我们一家来镇上玩。” 沈榕山回头看她一眼：“有我在呢，后天会有很多好玩的和吃的，真的不想来吗？”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算了，等明年。” 她不想看到想吃的买不起，或者买了解不了馋，那样她回家会天天心心念念的想着。 前世出去逛街，看到喜欢吃的东西，必须买了吃饱才行。 悠哉地晃着双腿：“沈大哥，明年我们再来，等元山和文山娶媳妇了，带他们一起来。” “好，听你的。”沈榕山来到小摊前，买了两个皂荚。 “温禾，我们出镇子了。” “好啊，反正没有别的东西要买了，到镇外等兰婶。” 两人来到镇子外，寻了一处阴凉地，在路边等着。 “沈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榕山抬头望了眼天色：“巳时。” 巳时，九点到十一点，很多人才进镇子。 望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季温禾看到一个面相不到三十的男子推着独轮车。 “他这个独轮车和我们家的不一样。” 大一倍，上面放着一个超大的桶，类似浴桶那种。 “酒楼用水，耗费大，都是用大桶。 有些酒楼院子中打不了井，没有水，用这样的独轮车和大桶去外面打水。” “看着好重啊，最起码也有两百斤。” “不止。” 桶两边有环扣，绳子绑在独轮车上，他走得很平稳。 看起来比用扁担挑水轻松，但……只是看起来。 家里的独轮车她试着推过，稍微不小心就会往一边歪。 能推着那么重的东西，还能控制它不往一边歪，真的很厉害。 “温禾，榕山。” 两人听到声音往右侧看去，兰秋华背着箩筐跑过来。 “兰婶，不着急，慢点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我怕你们等久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季温禾拿过她背上的箩筐放到车上：“刚出来，兰婶，菜都卖完了？” 她直起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走运，有个妇人过来全买了。” 沈榕山手里拿着鞭子，转头看向两人：“温禾，兰婶，坐上来。” “哎。”兰秋华扭头望着车上的三个大麻袋，“这里面都是棉花，有多少斤？” “二十九斤。” 她震惊地张大嘴巴：“老天奶哎，你咋买那么多。” “做两床厚的棉花被，再做两床薄的，还有棉袄棉裤呢。” 快入冬，入春的时候，盖厚的棉花被，夜里热，不盖又冷。 季温禾打算按前世算，一斤十两，厚棉花被做八斤，薄款做两斤或者三斤。 先把棉袄和厚被子做完了，剩多少做多少。 兰秋华捏了一下麻袋：“那也要不了那么多啊，这么多棉花，花了一两银子。” 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棉花，要是她才舍不得。 “都是好棉花，怎么不买那种微微发黄的，瞧着不好看，做出来的棉袄也挺保暖的，还便宜。” “嗯，多一百多文，我本来想买那种的，后来想想还是买好的，好棉能多穿几年呢。” 发黄的棉花虽然便宜，但她总觉得做出来的棉袄不如好棉花做出来的保暖。 而且两种视觉效果上，还是又白又软的棉花看着舒服。 也是因为手里有钱，手里没钱就不得不买发黄的棉花了。 兰秋华觉得她是被人忽悠了，买的实在太多了：“我跟你说，棉花用不完，得剩很多呢。” “那就一人做两身厚棉袄，换着穿。” 买都买回来了，又不能再送回去。 季温禾从筐里找出草帽戴上：“兰婶，回去请你帮忙做被子，布料扯回来了。” “成啊，把棉花卸在我家，棉袄我教你做。” “哎，谢谢兰婶。” “害，跟婶子客气啥。” 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到沈家村。 牛桂兰大老远的看到他们进村，眼睛望着车上，在菜地边等着过来，问：“你们买了啥，那么大麻袋。” 季温禾笑着回：“买得棉花。” 她眼睛突然瞪大：“买那么多棉花，我的老天奶哎，你家是发大财了吗。” “这一人能做五六件棉袄了，你家就四口人，买那么多做啥。” 兰秋华接过话：“还要做被子呢，哪用得着做那么多棉袄。” 牛桂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啧啧了两声，小声嘀咕：“真是赚到大钱了，一下子买那么多棉花，得有二十多斤。” “有钱，真有钱。” 两双胞胎在家，一个看铺子，一个去田地里拔草。 沈文山从铺子里走过去，脸上洋溢着喜悦：“嫂子，大哥，今天下了五个鸡蛋，还有一个鸭蛋。” “鸭子也下蛋了。”季温禾惊喜道，“鹅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蛋。” 沈素雅蹦蹦跳跳的从屋里出来：“我听人说三伏天鸭子很少下蛋，春天和秋天下蛋多。” “鹅最冷和最热的时候是不下蛋的，但是有次去镇上听人说也会下蛋，就是不多。” 她也不懂，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沈榕山从屋里出来，扛起一袋棉：“听说鹅一年只能下五十到一百二十个鹅蛋，第一年只能下四十个左右。” “还有这种说法呢。”季温禾只晓得冬天太冷的时候不会下蛋。 “我觉得你们听说得应该不准，我小时候见过，三伏天鹅鸭也会下蛋。” “有一次和亲戚家的小孩去荷塘边，找了好几个鹅蛋和鸭蛋呢。” 当然，最后送还给人家了，毕竟不是自己家养的。 “管它下多下少，能下蛋就行。” 要是一天能收获五六个蛋，半个月就能去镇上卖了。 第215章 洗席子 东西卸好，沈榕山牵着驴子：“我去趟赵家村，你们先回家。” 两人点了点头。 沈文山已经把布料抬上去了：“嫂子，你先回去，元山正在家做饭呢。” “好。” 她得赶紧回去把样式剪好。 “嫂子，等等我。”沈婉清冲着她招手。 等她走近后，说道：“我正打算回去剪样式呢，杨老板说这个月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完也没事。” “好，我和嫂子一起回家，先拿一筐回去。” “对了嫂子，杨老板是从哪里学得样式，每个月都不一样，难道是京都学来的？” 季温禾微微摇头：“不知道，我问过一嘴，但是杨老板不愿意说，我也没好再继续问。” “其实样式学着也挺简单的，看一眼就能学会了。” 村里人都会剪纸，手工艺这方面没得说。 “样式要是拿去京都，应当能赚得更多。” 沈婉清很好奇锦绣坊的老板娘为什么不去京都，去那里能赚大钱。 “不去咱们才能赚钱不是，我剪好一个样式给你，你回去照着剪，其她都和之前一样。” 季温禾从屋内拿出剪刀。 “线用完了跟我说，我去杨老板那里拿。” “知道了嫂子。” 沈婉清把布铺在桌面上，看着她拿木炭在桌上作画。 “没想到嫂子还会画画。” “我这哪算画呀，画几个线条，多学几遍就会了。” 她早想好了借口，别人问起就说从杨老板那里学的。 反正和她打过招呼了，杨韵也不会把她透露出去。 剪好一个样式递给她：“给，剩下的一筐，我下午剪好给你们送过去。” “好。”沈婉清背起箩筐，“嫂子，我先回去了。” “行，慢点啊。” 她背对着挥了挥手：“哎。” 走进厨房，沈元山正在灶台后面烧火。 “嫂子，饭一会儿烧好。” 季温禾舀了一盆清水洗手：“你大哥马上回来，下午你们在家睡一觉，明天再去卖货。” 因为今天去镇上，就没有让他推着独轮车去卖货。 山下，兰秋华家。 “小雅，把你大哥屋里的席子拿出来，跟我去小河边洗洗。” 沈素雅放下手中的络子，从屋里出来，不解地问：“娘，你怎么想起来洗席子了。” 她从屋里拿出自己床上的席子：“给你嫂子家做被子，我们睡过了，得去洗干净。” 棉花和布料都是干净的，不能直接铺在睡过的席子上。 “晚上我和你睡，她家做两床被子，还要做棉袄，得要个两三天呢。” “兰婶。”季温禾匆匆忙忙从山上跑下来，“我忘了，先把布料洗洗，再做被子。” 铺子里卖得布料不是洗过的，拿回来得重新洗一遍。 “在屋里呢，今天太阳好，一个下午就能晒干。” “是啊。”望着旁边装棉花的麻袋，“兰婶，棉花能这样放在外面晒。” 兰秋华把席子靠在墙上：“能啊，不过不能打开，风一大就给吹跑了。” “放院子中晒晒，明天再做被子。” “你等等，不能放在地上，都是泥。” 她转身进厨房搬出小板凳，几个凳子拼在一起，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放在板凳上晒，摞在一起，等晒会儿再换一下。” 兰秋华帮着抬到板凳上：“这会儿太阳正大，不打开也能晒到里面。” 季温禾点头，望着旁边的两张席子：“兰婶，前两天不是刚晒过席子吗。” “我拿去小河边洗洗，晒干给你做被子。” 她明白了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道谢：“兰婶，麻烦您了，您放着，一会儿我们去洗。” “瞧你，又跟婶子客气是不，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以后有事情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别觉得会麻烦。” “哎。”她感激地点头。 布料放在棚子里，没有往家拿，吃完饭去小河边洗。 田地边。 冯霞云和周小玉两人从地里出来。 “秋华，你们娘俩怎么想起洗席子了，安国他们要回来了。” 沈素雅转过头：“冯大娘，周婶。” “哎。”两人应了一声。 “没呢冯婶。”兰秋华卷起裤腿，站到小河里，“洗干净给温禾家做被子。” “我方才还听桂兰说呢，说他们家买了快三十多斤的棉花啊。” 她们听到都是一惊，花一两多买那么多棉花做什么，一人做两身棉袄也用不完。 沈素雅拿着水瓢舀水泼到席子上，接过话：“哪有那么多。” 这牛婶又在瞎说了。 “买得也不多，一人做一身厚棉袄，还要做两床厚被子。” 兰秋华走到上游，继续说道。 “他们家就两床被子，四个人咋盖得过来，冬天硬生生扛过来的。” “八月了，说到冬天也快，可不得赶紧做几床被子，山洞里又阴凉，冬天更冷。” 周小玉附和地点头：“他家夏天凉快，冬天冷，不做厚点被子，晚上觉都睡不好。” 她女儿能做布偶，多亏了她。 前段时间送了点菜去他们家，到屋子里看过，很阴凉。 夏天好，冬天不行。 “可不，这才去镇上买那么多棉花回来，打算做八斤的厚被子。” 兰秋华有时候很想说说牛桂兰，什么话到她嘴里就变了个味。 但又不好开口，怕两家的关系闹僵了，一直忍着没说。 冯霞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这两口子是真有本事，买完田地买荒地，接着买独轮车，买宅基地。” “是真能赚钱，我瞧着都羡慕，我跟你们说啊，要不了多久，会比里正家还有钱。” “娘。”周小玉看了她一眼，“你可别跟别人说，要是让里正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我晓得，就是在你们面前说说。” 兰秋华笑了笑：“能赚钱，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咱们羡慕不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聚着，说啥呢。” 王二凤抱着树枝，从小河上游下来。 “王婶。”沈素雅叫了一声。 “哎，看到你们家洗席子，才想起来我们家席子也好久没洗了，一会拿回过来洗洗。” “我要给温禾家做被子，这才拿过来洗的。” 第216章 做棉被 “什么时候做啊，我去帮忙。” “明天，做两床厚被子，八斤，有你帮忙一天就能做完。” “成，我明天去，你们聊，我先回家了。” 几人点了点头。 冯霞云等人走远后，小声说道：“榕山和温禾成亲许久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呢。” 兰秋华转头看着她：“冯婶，之前不是说过吗，眼下他们不打算要小孩，等过两年再说。” “之前不是说手里没钱吗？现在我瞧着手里应当存了不少钱，两人年岁不小了，该要孩子了。” “冯婶，要不要孩子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逼着人家要。” “就是。”周小玉扒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娘，你可别在他们俩面前说，要不要孩子人家自己做主，说了讨人家厌烦。” “我晓得，不会在他们面前说得。” “你在别人面前也别说，万一传到他们俩耳朵里呢，尤其是牛桂兰，她就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 藏不住话也就算了，有时候说话添油加醋的。 “娘，回家歇歇，薅了一上午的草，腰酸背痛的。” 兰秋华催促道：“你们都回去歇着，空闲了咱们再聚在一起说话。” “成，你们娘俩忙，我们回去了。” “哎。” “冯大娘，周婶，你们慢走。”沈素雅把皂荚递给她娘。 席子洗好，舀水把小河边的石头冲干净，搭在上面晒。 “娘，我回去了。” 兰秋华穿好鞋子：“你回，我去地里转转。” 吃完午饭，季温禾和沈榕山，还有沈元山，三个人到河边洗布料。 “咦，这应该是兰婶家的席子。” 抬头望去，她站在田埂上，正望着秧苗。 “温禾，你别下水，去上面阴凉处。”沈榕山指着上面的一块石头，“坐那。” 让她在家里待着不愿意。 季温禾把筐里的布料拿出来扔给他们：“我洗小的，就在岸边，不下水。” “那你小心点，别掉水里。”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浸湿水，打皂荚，没有千年老灰，不用使劲搓。 洗好布料，两人抬回去晾晒。 季温禾见兰秋华走过来，便停下等她一起。 “兰婶，席子我刚才翻过来了，还要再晒一会儿，才能全干透。” “放那，等下过来拿。”村子里面没人偷。 她走到木板桥上，瞥见从村口进来的赵三娘：“你赵婶去赵家村了。” “不知道，她不是和娘家关系不好吗，那样对她，回去干嘛，过节去送个礼就得了。” 而且过的是七夕，不可能回去送礼。 兰秋华喊了一声：“三娘，你这是回娘家去了。” 两人站在路中间等她。 赵三娘笑着摇头，右手不自觉地抚了一下肚子。 “你赵婶不会是怀孕了。” 看她手抚摸肚子的样子很像。 “不知道，没怀过。” 兰秋华瞅了他一眼：“等你以后怀孕就知道了。” 赵三娘走过去：“去看了郎中。” 季温禾问：“赵婶，你身子不舒服吗？” “没，郎中说我有身孕了。” “真哒，那要恭喜赵婶了。” “你家沈平可得高兴坏了。”兰秋华摸了摸她的肚子，“头三月小心着些，你家沈平什么时候回来？” “不晓得，他没说过，估摸着得到月底。” 走的时候和她说，活计做完了，会回来看看她。 “那你要不要托人带句话，让他回来看看。” 赵三娘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镇上活计不好找，还是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也行，你在家要是有什么不便的，来找我。” 她笑着应下，她前头生了两个，知道怀孕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对于她们的关心，心里很感激。 季温禾回到家，把喜事告诉了他们。 沈元山说道：“我以为平叔会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他会成亲，如今还有了孩子，平叔回来得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不是，我也没想到，人有时候不能死犟到底，该改变的时候就要改变。” 不过沈平人本身就不错，只是嘴说话不好听。 前两天赵三娘到棚子里说话，听她提起，沈平想要个儿子。 希望这一胎如他所愿，生一个儿子。 翌日一早。 季温禾吃完饭便来到兰秋华家里：“兰婶，我来了。” “在这屋呢，你来的正好，来帮我把床抬过去。” 木床，她一个人没法搬。 沈素雅吃完饭去了李春红家。 “兰婶，搬床干什么？” 她站在床尾：“两张床拼在一起缝被子，地上太脏了，铺了席子也不行。” “来，你抬那一头，到门口把床歪着就能抬出去了。” 季温禾按照她的话，走到门口把床侧过来：“兰婶，真是麻烦你了。” “温禾啊，以后别跟婶子说客气话，婶子我不爱听。” “行，我以后一定不说了。” “这才像话。” 床抬到沈安国的屋里，拼在一起。 放了两张床，人在屋里只能侧着走。 “温禾，你去小雅屋里，把两张席子拿过来。” “好。”季温禾点头。 拿着席子出来时，碰到王二凤走过来，她手中拿着一块布，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 “温禾，我来帮你们家缝被子，有我和你兰婶两个人，一天就能缝好。” “那要麻烦王婶了。” 她笑着推开院门：“不麻烦。” 两张席子拼在床上，再把晒干的布料铺好，接着用家里的秤称好斤数，棉花均匀地铺上。 季温禾拿着棉花铺在上面，忽然想起来：“兰婶，王婶，棉花不用弹吗？” 王二凤回道：“你买得是新棉，蓬松又软和，不用找人弹。” “一般家里的棉花被或者棉袄拆了重新做，才会去找人弹棉花。” “棉花用的久了，会变硬，变结实，不找人弹不行，你这不用。” 原来是这样，她也不太懂，她们既然说不弹，那就不弹。 “兰婶，王婶，被子中间再缝两道线，防止里面的棉花乱窜。” “成。”两人点头。 第217章 闲聊 铺好棉花后，兰秋华说道：“温禾，被面呢。” “在这。” 她从床底下把筐拉出来，拿出蓝色的布料。 被面要比被里小五到六寸，她选了同一个颜色。 王二凤望着她手中的布料：“怎么不换个颜色，被里被面做不一样的。” “套在里面的，做一样的颜色没事，被套上下做不一样的。” “也成。”兰秋华接过布料一角，“两床被子颜色都是做一样的？” 季温禾小心的把布料压在棉花上：“另一床浅蓝色，这床给文山他们。” 被套颜色也不同，她喜欢浅色系，按两双胞胎的意思选了他们喜欢的深色系。 至于沈榕山，他听她的，想选什么颜色就选什么颜色。 王二凤把带来的大头针拿出来：“秋华，线呢。” “那呢。”兰秋华指着拐角的篮子里，“二凤，三娘怀孕了，你听说没。” 她正要弯腰拿线，听罢，震惊地直起身：“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 季温禾接过话：“就昨天，在村口看到赵婶了，她去看了郎中。” “呦，那沈平可得高兴坏了，老来得子。” “平叔今年三十五岁，也不算老，正值壮年呢。” 不过在这里十九岁就算年纪大，那三十五岁说老……也说得过去。 王二凤坐在小板凳上：“三十五岁生孩子，等他孩子长大成亲，他都快五十了，别人五十岁，孙子满地跑了。” “你瞧瞧秀才，今年四十八，小孙子都九岁了。” “里正今年五十一，小孙子也十一岁了。” “还有你谢大娘家，黄大娘家，最小的是秀才家的小孙子。” 听她这么一说，在这个时代，三十五岁生孩子确实很晚了。 赵三娘今年三十，按前世所说，过三十就是大龄产妇了，怀孕需要小心呵护着。 “我觉得还是得把平叔叫回来，虽然说赵婶前头生了两胎，有经验，可她今年三十了，不得小心着点。” 兰秋华从厨房搬来凳子：“咱们农家人没那么娇气，还有怀着八九个月的身孕，下地插秧干活的呢。” 好，季温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话不好说，说了她们也不懂。 脑海中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咱们村里孩子的年纪相差不大，而且兄弟姐妹之间只差一岁。” 她仔细想了一想，好像只有陶杏儿和姜红喜家不是。 沈流云十五岁，沈天石十三岁。 不对，姜红喜家大女儿和二女儿也只差一岁，小女儿十三岁，小儿子十一岁。 还有沈榕山和他两个双胞胎弟弟。 “有了儿子之后都不生了，村里没有兄弟姐妹之间，年岁差的很大的。” 据她所知，古时候会用鱼泡避孕，难道这里也有。 不过就算有，鱼泡也不是随时能弄到的。 她就好奇，都是怎么避孕的。 兰秋华和王二凤两人对视一眼，神秘一笑。 “这哪是能随便说出来的，你也不嫌害臊。” “不害臊，我脸皮厚。”季温禾笑着追问，“王婶，我就是好奇，大家有了男孩之后，怎么后面都不生了。” 其实她想直白的问，是怎么避孕的，但怕吓到她们，还是委婉一点。 “等你以后就体会到了，家里那么多孩子，白天去干活，晚上还要管孩子，哪有心思想那档子事。” 家里本就很穷了，不想再多个孩子带来负担，所以一直都小心着。 要是怀上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去找郎中开副药。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走到她边上，看她是怎么缝被子的。 “温禾啊，你和榕山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过两年，暂时不着急。” 兰秋华接过话：“等买了宅基地，盖了房子再说，山洞里那么凉，小孩子体弱，哪能经受得住啊。” “倒也是。”王二凤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说赵三娘会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两人摇头。 “她这胎要是男孩就好了，生了女孩，估摸着还会再生呢。” “看平叔心不心疼她了，要是心疼赵婶，不管是男是女都不会让她再生。” 家家都想有个儿子养老送终，这一胎要是女孩，大概几率还会继续生。 一天时间，两床被子缝好，明天做棉袄，棉袄做完，剩下的棉花做薄被和薄款棉衣。 季温禾抱着一床被子，和王二凤来到院外。 “王婶，今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婶子先回了。” “哎。” 目送着她远走，转头对院子中的人说：“兰婶，我等会再过来抱那床被子。” “成。” 路过棚子和沈文山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被套也缝好了，套在被子上，家里的两床老棉花被铺在下面。 等明年在找人重新弹一下。 早上沈榕山去山上转了一圈，拿回来一只野鸡，晚上和豆角烧，再烧一盘酸辣白菜。 她刚把面和好，沈文山上来了。 “嫂子，我来烧火。” “行，被子我放在箱子上了，晚上找件衣服盖着，别落灰。” 箱子里放着他们的衣服，她不好翻动。 “好。”他走到灶台后面，“嫂子，明天七夕，你不和大哥去镇上玩吗。” 季温禾洗干净手，掀开锅盖：“不去，镇上晚上才热闹呢，回来都大半夜了。” “等明年或者后年，你们娶媳妇了，带着你们媳妇一起去，人多才热闹，走夜路也不会害怕。” 一是手里钱不能乱用，二是真的不想跑。 沈文山回：“明年不行，要等后年。” “那不一定，万一明年房子盖起来了呢，房子盖好就给你们相看亲事。” “有房子才好找媳妇，不然人家闺女养那么大，嫁到咱们家得吃苦。” “你将来娶了媳妇，一定要好好对她，媳妇是用来疼的，时不时买点东西给她个小惊喜，也不要吝啬。” “嫂子，大哥会给你买吗？” “会啊，买过两次，不过后来钱都在我手里，他身上没钱就没买了。” “我将来会像大哥一样对媳妇好。” 好好赚钱，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好看的簪子。 第218章 商量 晚上吃过饭，洗漱好，季温禾盘腿坐在床铺上，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沈榕山进屋关好门，就听她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他来到床边坐下：“嗯，你说。” “我想等明年或者后年，让文山和元山他们去学一门手艺，比如木匠。” “你看啊，做生意不是长久的事，很可能哪天遇到不可抗力的事，就做不下去了。” “以前村里经常有货郎进村，但因为遇到荒年战乱，货郎好几年没进过村子了。” “咱们家现在做得挺好，但以后谁知道呢，学一门手艺在手里，那才不会饿死自己，还能传给下一代。” 沈榕山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温禾，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你为他们着想。” 季温禾扬唇笑道：“他们真心叫我一声嫂子，把我当自家人看，那我自然也要真心为他们的将来着想。” 她压低声音：“其实我想让他们去学手艺，还有很多原因。” “比如呢。”微微倾身靠近她，“我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很简单啊，咱们家里只有我一个女人，钱都放在我手里，你们什么都听我的。” “可等他们成了亲之后，赚来的钱不可能依然放在我手里，三家平分。” “我就怕时间长了，因为钱你们兄弟闹出矛盾。” 他点了点头。 季温禾接着说道：“等他们有了孩子，花销变大，处处都用到钱，说句实话。” 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他们相中了不好相处的媳妇，背地里说我们分的钱不均匀，我们自己私吞了很多。” “咱们得假设出各种可能，选出一个最妥当的方式。” 抬手抵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跟你说，真到那时候卖货赚得钱，可以跟他们平分，毕竟你们三兄弟出力的。” “但是我自己卖样式赚得钱，我一文钱不会分给他们的，那是我自己的。” 沈榕山将她揽进怀中，被她抬手推开。 “你身上太热了。” 他无奈地松开手：“家里事情我都听你的，卖样式的钱你单独存放起来，不用花在家里开销上。” 季温禾支起一条腿，托着下巴：“我是说以后分家，等他们成亲之后，我想三家分开来。” 知道他心里不太愿意分家，帮忙解释：“住在一起人太多，很容易闹矛盾。” “一开始就分开，总比住在一起闹了矛盾再分开要好，那样弄的几家都有了愁怨。” 沈榕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不爱热闹，分开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曾在爹娘坟前发过誓，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娶妻生子，到那时我不会再和他们住在一起，分开过。” “你能想得通，倒省得我给你做思想工作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 “有一门手艺在手里，到老了也不怕挣不到钱，而且手艺人都是越老越吃香。” “等送他们去学了手艺，分了家，家里他们自己说了算，咱们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能真正相互走到一起的，是他们两个人，两双胞胎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不可能事事想着他们。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能为俩双胞胎做的，就是送他们去学手艺，给他们盖一处房子，娶个媳妇。 更多的是要考虑她和沈榕山之间的未来，能陪伴走到最后的是他。 “温禾，这件事等明年再和他们说，或者等家里盖了房子再说也不迟。” 手中的钱要存着买驴车，现在不会送他们去学手艺。 沈榕山也明白她的意思，并没有觉得她说得哪里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如今有了媳妇，分了家之后，心思更多的要花在她身上。 “行啊，那就等盖了房再说。”季温禾躺在里侧，“两床厚被子今天做好了，明天做厚棉袄。” “做完厚棉袄，剩下的棉花做薄款棉袄和薄被，要是剩的棉花多，就再做一身厚棉袄。” “好，听你的。”沈榕山挨着她躺下，拉过衣服盖在她肚子上，轻轻拍了拍，“睡。” “好。”打了个哈欠，“你也快睡。” 她这个到点就睡得习惯，算是彻底养成了。 睡眠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像以前，放下手机躺下后，得酝酿很久才能入睡，现在闭着眼立刻就能睡着，也不爱做梦了。 第二天精神抖擞地起床，看到他弯正弯着腰把鸡蛋放进篮子里：“今天下了几个蛋？” “五个，四个鸡蛋，一个鸭蛋，外面下雨了。” “下雨啦。”季温禾穿好外衣，“总算下雨了。” 得有大半个月没下雨了，都快把人热疯了。 来到院中，大雨倾盆而下，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沈榕山从屋内出来，看到她站在棚子边：“温禾，过来吃饭了。” “好。” 吃完饭要去兰秋华家。 “沈大哥，你一会出去吗？” “不出去，怎么了。” “那我去兰婶家，晌午回来。” 家里只有一件蓑衣。 “那你去。”沈榕山端着碗放到他面前，“下山慢点走，路滑。” 季温禾点了点头，望向两双胞胎，见他们打着哈欠，疑惑地问：“昨晚没睡好？” “昨晚我们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到后半夜又被雷声吵醒。” 出去上个茅房，回来睡不着了。 沈文山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我昨晚一点没听见，吃完饭你们再去补个觉，反正今天不出去卖货，好好休息休息。” 两人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沈大哥，你去进货的时候把鸡蛋拿去卖，鸭蛋也带去，现在每天都会下蛋，天气太热，放家里吃不完也怕坏了。” 沈榕山放下碗筷：“成，家里要不要买什么？” 季温禾想了想，摇头道：“暂时没有。” 该买得东西，家里都快买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她穿着睡衣，拎着篮子下山，心想着回去一定要和他说，带把伞回来。 第219章 沈家村以前的事 “兰婶，我来了。” 她喊了一声，推开院门跑进屋，衣摆被雨淋湿了。 “待会回去一定要和沈大哥说，让他买把伞回来。” 面前的裙子也被雨淋湿了点，幸亏今天穿得是麻鞋，不是布鞋，不然全都湿透。 “嫂子，你来了。”沈素雅从她的房间探出头。 “是啊，吃过饭了没。” “早就吃过了。” 上次做衣服有了他们几个的尺寸，兰秋华已经裁好了两身：“油纸伞可贵了。” 季温禾脱下蓑衣，搭在一边的篮子上：“最低多少钱一把。” “一百五十文，有花样的更贵。” 农家人买不起，都是穿着蓑衣。 她惊讶道：“油纸伞那么贵啊。” “可不，要刷桐油，听说做起来也挺麻烦的，我从卖伞的铺子门口过，往里一瞅，各种各样的伞，好看的紧。” 就是太贵了，花那么多钱买一把伞，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季温禾走到她身：“那也得买一把，家里四个人，一到下雨有个人出去，三个人就得在家里待着。” “而且蓑衣不太好穿，可能是时间长了，总感觉不遮雨，会弄湿衣服。” “那你让榕山去镇上带一把伞回来，不用买花样的，那东西不像衣裳，天天穿在身上，下雨才用得着。” “嗯，让他买一把最便宜的就行。”买太好的，弄坏了她也心疼。 兰秋华拍了一下肩膀，一只大蚊子死在了她手心：“隔着衣服都能咬人。” “蚊子嘴巴长，能穿过衣服的缝隙，山下还好，一到晚上，山上蚊子太多了。” 所以家里都是天没黑就赶紧吃饭，吃完饭进屋睡觉，不在外面逗留。 “兰婶，我发现养鸡鸭鹅也不咋好养，春天最好，野菜多，冬天不好养。” “还有一下雨，荒地那边好多苍蝇。” “是这样的，你就是家里什么都不养，也会有苍蝇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 兰秋华指着墙角的篮子：“你把篮子递给我。” 又接着说道：“哪里都有蚊子苍蝇，除非你住在天上。” 季温禾笑道：“哪怕住在天上，家里只要有荤腥，没有及时处理干净，还是会生苍蝇。” 前世租房子住过二十几楼的，也一样有蚊子和苍蝇，只是一两个，少而已。 “对了兰婶，冬叔家的宅基地，现在是里正家的了？” 她点头：“沈大冬不是把田地和宅基地都卖给里正了吗，那自是他家的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卖了多少钱，我们家打算买水田地，旱地不买，已经有荒地了。” 还有宅基地，她不打算买在一起。 村里那么多空地呢，给他们选两处，不想三家挨在一起。 现在想有点早，等到那时候再说。 “只买水田地，价钱得高出几百文，我看你倒不如连旱地一起买。” “可是已经有三亩旱地，要那么多旱地干嘛，我想要水田地。” 以后要把西边的荒地全部买下来，旱地就更多了。 “你这么说倒也是，就是得多出几百文。” 兰秋华拿过针线，接着说道。 “里正家好地舍不得卖给你们，中间的水田地价钱更高，看你们手里有多少钱。” “山脚下的水田地虽然不咋好，但要是照顾好了，收钱也不错。” 季温禾点头附和：“我是这样想的，荒地那边不是有水坑吗，过段时间就要给他们换水。” “那水浇到田地里，把地养肥，等稻子收成了，找人过来犁地，把地里石子好好收拾一番。” “您也说里正不会把好地卖给我们，我就想把旁边三块地全部买下来。” 兰秋华扭头看着她：“三亩地，最少也得花六两。” “婶子是这样想的，你家里不是想买驴车吗，今年就不着急买地，等明年再买。” “有了驴车，你们能去更远的村子卖货，那钱赚得就更多了，明年再买水田地种稻子，种麦子也行。” 拍了拍她的手：“你们不好老去人家借驴车用，万一哪天人家不想借了，你们还得自己去镇上挑货回来。” “婶子觉得，你们先买驴车，等驴车买了后，再存钱买田地。” 季温禾沉思了许久，缓缓开口：“婶子说得也有道理，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等回去和沈榕山再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就先买驴车，田地明年再说。 到了中元节这天，饭做好之后，四个人去上坟烧纸。 这里的中元节很简单，上坟烧个纸。 不对，应该说乡下人家过中元节很简单，不像镇上，会放河灯祈愿平安，祭拜祖先。 祭拜完之后，从坟地出来，季温禾忽然问：“沈家村以前是不是个大村？” “对，后来渐渐落败了，到我们这一代村里只剩下二十几户人家。” “遇到战乱和荒年，迁走的迁走，去世的去世，村里只剩下十几户。” “山外村子以前人更多，不少人被抓去当壮丁，咱们周围的村子里，恐怕回来的只有我一个。” “难怪他们都传你……”原来是之前没有活着回来的，所以才断定他也死在战场上了。 走在山脚下，沈榕山望着村里的方向：“那时候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乱才会停，怕又过来抓壮丁，很多人迁走了。” “战乱平定后，逃荒的人就在村外住了下来，村子里的人这才多了起来。” “咱们村要不是里正不同意，村子里也会有很多人。” “那以前村子里没有祠堂吗？” 按理说大家族都有一个祠堂的。 他点头：“听我爹说，在他小时候是有的，后来被人一把火烧了。” “族老们商量着重新盖祠堂，最后也因为各种事没有盖成。” 季温禾好奇地问：“是谁呀？居然敢那么大胆把祠堂给烧了，族老气得能把他的皮剥了。” “长辈们之间的一些事情，爹没跟我细说，那人烧了祠堂被赶出沈家村，从此再没回来过。” 不行，她太好奇了，一会得去找兰婶问问。 第220章 沈家村以前的事情2 吃完饭，沈元山留在家中。 季温禾出去放鸭鹅。 到了村子外，碰到了牛桂兰：“牛婶，串门呢。” “我到赵家村转了转，你忙，我回去了。” “哎。” 一大早去赵家村转悠？估计去打听什么了。 在河边挖了些野菜，赶着鹅鸭回家。 棚子里，苗招弟，王二凤，周小玉，李春红，兰秋华，几个人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刚才在村口碰到牛婶了，她去赵家村说转了转没，回来没说什么？” 按照她的性子，不可能忍住不说。 周小玉回道：“说了，赵三娘有身孕，那边爹娘也没说过来瞧瞧。” “可不是，好歹是自己的闺女，这要是离得远，不来还说得过去。” 王二凤啧了一声。 “咱们村和赵家村离得那么近，几步路就到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倒是来瞧一眼啊。” 再不疼闺女面子上也要过得去，这家人连面子都不想做。 “我看呐，他们还是嫌闺女丢人，听桂兰说，三娘回去也没给个好脸色。” 兰秋华接过话：“回去能给啥好脸色，在家住柴房，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 “才回家两天，就找人给她说亲事，恨不得立刻把人嫁出去。” 季温禾从荒地走过去，又听周小玉说。 “我要是三娘，这辈子死活都不回娘家，逢年过节也别想我去给他们送礼，你不拿我当亲生闺女看待，我还对你好干吗。” “嘴上这么说，但可不能真这么干。” 兰秋华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示意季温禾坐下坐下，接着说道。 “真要是这么做了，得被村里人给骂死，连累着家里孩子都不受村里人待见。” 几人叹息了一声。 “对了兰婶，我听说村里以前是有祠堂的，后来祠堂被人放火烧了，是因为什么？” “这我好像还没听说过，我嫁过来的时候，村里就没有祠堂。” 她也没问过，只以为村里一直没有。 “我知道，听我家的那个说起过。” 几个人看向苗招弟。 “以前村里有个寡妇，和村里一个光棍好上了，这俩都是独身一人，按理说好上也没什么。” “坏就坏在寡妇和一家人有仇怨，那家人养了一条狗，把寡妇家的鸡给吃了。” “寡妇找上门，那家人不承认，因为这件事，两家结了仇，经常吵架，甚至打起来。” “那家人又欺负寡妇一个人，家里没有男人，看到她和哪个男人说话久了，就开始编排。” “寡妇和光棍看对眼，让那家人给撞见了，说两人干了苟且事，两家又打了一架。” “话越传越难听，寡妇受不了，上吊死了。” 季温禾问：“那为什么要烧祠堂？” 李春红猜测：“是因为他们的事被村里人知道，族老带他们去了祠堂？” 苗招弟点头：“寡妇被抓了起来，族老说要把寡妇拉去沉塘，任凭他们怎么解释就是不听，把寡妇关在祠堂里。” “后来寡妇是在祠堂上吊的，光棍本想带着她偷偷溜走的，结果一去祠堂看到她吊着的尸体。” “后来他把寡妇的尸体埋了，一个晚上不仅把祠堂烧了，还把那家人的房子也给烧了。” “菜地，还有水田里的秧苗全给霍霍了，族老们一商量，把他赶出了沈家村。” 季温禾又问：“那后来祠堂迟迟不建好，该不会是他们害怕寡妇的冤魂停留在祠堂。” 她点头，继续说道：“听说头七那天，村里有人夜里上茅房，看到寡妇的身影在祠堂边转悠。” “还有人说半夜听到寡妇的哭声，说自己是冤枉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村里人都认为寡妇的冤魂在祠堂里，族老们商量来商量去，祠堂还是没有重建。” 季温禾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祠堂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很重要，不可能说害怕一个冤魂，然后祠堂就不重建了。 根据她看过的各种复仇鬼片猜测：“苗婶，桩叔有没有说过，族老家里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或者突然生病之类的。” 苗招弟放下手中针线，扭头看向村子里的方向：“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他说有两个族老身子骨很好，到半山腰转悠的时候，突然摔倒，滚到了山坡下。” “这两个族老，都认为寡妇偷人，不相信他们说得话。” “我也就知道那么多，后来我没多问，祠堂到底为什么没有重建，我也不清楚。”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或许是那个光棍回来装鬼吓唬他们。 能在她死后做那么多事，看来是真的喜欢她。 要是成全了他们，那两人过得应该会很幸福。 “编排造谣的那家人搬离了村子？” “不晓得，应当是搬走了，出了事之后，他们家人被吓得不敢出门。” 继续留在村子里，也得不到村里人的好脸色。 “我跟你们说，那几个老东西死了之后，我轻松了不少。” 周小玉看向王二凤：“我也是。” 见季温禾面露不解，兰秋华解释道：“你王婶会和她公公吵架，婆婆打架，族老就说她不尊老，没教养。” “因着这事，你王婶还和村里的族老吵过架，差点动手打起来。” “有一次闹得特别凶，几个族老把你大国叔叫过去，让你大国叔把你王婶给休了。” “说沈氏一族容不得如此没教养的婆娘，让你大国叔必须把你王婶休了。” 王二凤接过话：“我这人从不主动惹事，都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我忍不下去才和她吵起来，打起来。” “有个老东西还说我败坏了沈家村的名声，祠堂还在，就让我天天去跪祠堂。” “我心想着，敢让我去跪祠堂，我一把火就把它给烧了。” “你大国叔也不敢把我给休了，休了他们家哪有钱再找，要是真把我休了，我让整个沈家村都不安宁。” 她是个暴脾气的，但也从不招惹事端，只要别人不惹她，她对谁都是好脸色。 公公在世时，就瞧她不顺眼，说她管男人管得太紧了，不应该让男人去洗衣裳做饭啥的。 第221章 去锦绣坊 她那时候怀着八九个月身孕，哪能弯着腰到河边洗衣裳。 婆婆不给她洗，儿子又小，只能使唤她丈夫去。 “唉。”周小玉叹了口气，“我比你好点，家里婆婆向着我，族老们不敢让沈战国把我给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那几个老东西不在后，我们日子确实轻松了不少。” 没有人隔三差五的到她们面前说，不要管着自家男人等等。 季温禾一边打络子，一边听着，心想幸亏他们去世了，不然她和沈榕山也有的被他们烦了。 日子一晃眼来到月底。 驴车出了村子后，兰秋华望着她怀中抱着的篮子：“下了多少个鸡蛋？” “半个月攒了二十五个鸡蛋，六个鸭蛋，两个鹅蛋，拿去镇上卖了。” 月中进货去卖过一次，鸡蛋十五个，鸭蛋五个，一共赚了七十文。 旁边的沈元山接过话：“我们家比别人家卖得鸡蛋要大，我一到那刚蹲下，就被人给买走了，这次带去肯定也好卖。” 家里吃了一些，要不然能卖更多钱。 “你们家鸡吃得好，长得也大，不像我家的，三天两头才下一个鸡蛋。” 兰秋华怀中也抱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个月来攒的鸡蛋，一共十五个。 “对了兰婶。”季温禾看向她，“沈大叔和安国，得有两月没回来了。” “上个月底说回来的，这个月也没回来。” “不晓得，不回来才好，有活计做，才能赚到钱。” 她轻轻拍了一下腿。 “唉，安国这亲事啊，一直梗在我心头，有时夜里睡不着，就老想着这事。” “兰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急也没用。” 兰秋华点头：“是啊，急也没用，有时候想想苗姐姐家，他们家沈良十九了，比我们家安国大四岁。” “她不是比我更着急，家里男人还断了一条腿，天天要人伺候着，赚钱只能靠沈良一个人。” “这和人家一比，发现自己家里还过得去，没到叫苦连天的时候。” “但是不能跟家里有钱的比，要不然心里哪哪都不得劲，家里哪哪看着都不顺眼。” 季温禾劝慰道：“会好的，他们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但愿。”只要儿子能娶上媳妇，她就没啥可愁的了。 到了镇子上。 沈元山和兰秋华一起去卖鸡蛋，沈榕山去周家米铺进货，她去锦绣坊。 绕到后巷，把筐从车上搬下来。 “沈大哥，一会儿你不用过来，我和元山背过去。” 沈榕山点了点头，牵着驴子：“好，我去了。” 等他离开后巷后，才开始敲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便听到里面传来杨韵的声音。 “来了来了。”她笑呵呵地打开门。 “杨老板。” “知道今天你要来交货，我就在屋内等着你呢。” 两个箩筐搬进屋内，季温禾把打好的络子也拿出来：“杨老板，这个月生意如何？” 杨韵笑眯眯的让她坐下，倒了一杯茶：“你不晓得，七夕那天好多人啊，铺子里都挤满了。” “我听你的，限定样式价钱定得高，三十五文一个，你猜怎么着？”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杨老板，您别跟我卖关子了，快说。” “因为是限定样式，只有一百五十个，有几个小姐来得晚，几个人争了起来，当场叫价，越叫越高。” 季温禾连忙说道：“杨老板，你没答应她们说这款样式以后还会出？” “没呢，我都听你的，跟她们说了，因为是七夕限定，以后绝不会出，她们这才当场叫价，争那几个没卖出去的。” “最后没了法子，我怕她们吵起来，就说剩下的不卖了，没想到她们自己说，价高者得。” 杨韵从一个箱子里拿出布袋，脸上笑开了花：“给，这个月的分红，你自己数，保准你乐得合不拢嘴。” 季温禾接过布袋，沉甸甸的，拉开袋子一看，里面有几个碎银子。 对面的人把几个碎银子合到一起：“这是一两，剩下的都是铜板，我想着你用铜板方便，免得你再去换。” “要不我把碎银子也给你换成铜板？” “行，麻烦杨老板了。” “害，不麻烦。” 她转身到箱子里，拿出一串铜板给她。 一串铜板一两，加上她递过来的，有五串铜板，还有零碎的三十八文。 季温禾此刻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真是没想到，居然赚了那么多。” 杨韵喝了一口茶：“我跟你说啊，那几个叫价的小姐家里还不算有钱，估摸着手中钱也不多。” “不像那种有钱人家的叫价，都是几两十几两的往上叫，她们是几十文几十文的往上叫。” “而且咱们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一大早就派家中的丫鬟过来守着了，我一开门，她们就冲进来。” “诶，你说以后限定样式，能不能都像这样，让她们自个叫价，价高者得。” “我看有的铺子开始学我们了，也搞了卡纸，全部被他们学了去。” 季温禾想了想：“我们不搞价高者得，布偶很简单，会的人看一眼就会。” “卖三十五文，她们会觉得不贵，愿意花钱买，可要是搞价格者得，价钱抬到几两十几两，那她们就觉得不值得了。” “还会有可能把她们推向别家铺子，买别人家便宜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做，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继续说道：“不过最后剩下来几个，可以随她们自己叫价，但杨老板你不能主动说价高者得。” 杨韵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按你说得做。” “那别的铺子学我们，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有没买到的姑娘们，去了别家铺子买。” “我们阻拦不了。”季温禾摇头，“这次的限定样式是有人来就卖，没有看她们手中的卡纸？” “没看，人一下子全部冲进铺子里，争着抢着要买，我也就没想起来要看。” 当时她太高兴了，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会守在门外等着。 第222章 一起回村 “怎么了，你之前好像没跟我说过，卖限定样式，一定要看她们手中的卡纸。” “我想了一下，以后卖限定样式，优先卖给在铺子里办卡的人，毕竟她们一直在店里消费。” “以后节日前，你提前和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必须带着卡纸过来。” “至于别的铺子学我们，咱们管不了，安心做我们的就是。” 她点头：“成，我心里有数了，这袋子是她们的工钱，我把络子的钱给你。” 一共一百二十五文。 这时，院子中传来店伙计的声音：“老板，季姑娘的小叔子来了，说来拿东西。” 杨韵站起身：“你让他来后院。” 季温禾把钱放进怀中，看着鼓出来的样子，又放在篮子里，用布盖好。 “杨老板，布料都准备好了吗，络子你还没拿给我。”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 她早早的就把布料准备好放在一边了，就等着他们来拿。 搬到院子中，沈元山从前铺过来：“嫂子，杨老板。” “哎，这两筐，还有这两包，你们从后门走。” 杨韵喊来店伙计，让他拿络子出来。 “对了元山，兰婶呢？” “兰婶在前街等我们。” “好。”季温禾和杨韵打了声招呼，“杨老板，我们走了。” “成。”送他们到后巷，等人拐过弯看不到背影，才转身关门。 一路上，她算着手里有多少钱。 买自家要吃的米面，一斤肥肉，半斤瘦肉，加上进货，卖鸡蛋的钱，等等加在一起。 手里存钱近七两。 “兰婶。”沈元山叫了一声在小摊前看东西的兰秋华。 她回头：“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 “没有了，肉沈大哥去买的，我们直接去周家米铺。” “那就走。” 三人前往周家米铺，远远看到驴车边站着四个人。 “咦，都是熟人。” 沈二牛，沈安国，沈良，沈平。 走进后，沈元山问：“沈大叔，你们都在一起做工吗？” “不是，但是住在一起，知道你们家今天要来进货，商量着今天一起回去，歇几天。” 兰秋华看着他：“活计做完了？” “嗯，昨天完事了，本想昨天就回去的，后来我们几个一琢磨，今天搭驴车回去。” 沈良和沈平是今天上午完事的，做完活计就跑过来了。 沈榕山付了钱，从铺子里出来：“走，到镇子外再坐上去。” 驴车上放了六个装米面的筐，还有两个装布料的箩筐，摞在一起，旁边坐人的地方就小很多。 到了镇子外，几人挑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兰秋华歪头看向背后：“沈平，你到镇上就没回过家。” “没。” 她笑道：“那你回去就知道了。” “三娘在家怎么了？我做那活计走不开，走了主家就不要了。” “是喜事。” 四个人一脸懵地看着她。 “我就不和你说了，等回去你亲口问三娘，让她告诉你。” 沈平想继续追问，见她转过头，又没问出口。 想着等回去问问三娘，是什么喜事。 几人一路聊，到了村里，沈平到了声谢，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 等人走远后，沈二牛才问：“到底什么事啊？” “三娘怀孕了，可不是喜事吗。” 三人都是一愣。 这时沈素雅从屋内跑出来：“爹，大哥你们回来了。” “哎，回来了。”沈二牛看向沈平家，“那他可得高兴坏了，就是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 兰秋华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可别在他面前提，这才刚怀孕不久，生男生女不都是他的孩子。” 沈良和沈安国帮着他们卸货，抬到杂物房。 季温禾先回家，把钱收好，哼着小调从房里出门，见沈文山背着布料上来。 “嫂子，你不用下去了，剩下的一筐大哥说他一会拿上来。” “那行，你放在院子中，肉放在桌上了，晌午怎么做随你们。” “白菜烧肉，再炒个酸辣白菜，李婶送了三个西红柿，还有两个茄子。” “再烙几块饼，烧个西红柿汤。” 季温禾搬着桌子出来：“行啊，你们做啥我吃啥。” 她得赶紧把样式剪出来，剪好送去李春红家，还有她们的工钱。 沈榕山走进院子，从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她身后：“坐凳子上，弯着腰累。” “还好，你去做饭。” 等晚上再告诉他，今天赚了大钱。 一整天下来，她的心情都极好。 三兄弟吃完晚饭去河边洗澡。 沈文山说道：“大哥，你瞧出来没，嫂子今天特别高兴，你们在镇上遇到啥事了？” “没有啊。”沈元山仔细回忆了一下，“很正常，和以前一样。” 两人都看向沈榕山。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过心里大概有猜测，可能跟她做得样式有关，其它的他也想不到。 望向田地，沈文山问：“大哥，水稻收成后，咱们家买田地吗？” “前几天我和你们嫂子商量了，田地明年再买，今年想先把驴车买了。” “有了驴车，咱们卖货能去更远的村子，家里随时能去镇上。” 沈元山点了点头：“先买驴车也行，推着独轮车也不轻松。” 尤其是下过雨之后，路特别难走，一不小心就会往一边歪。 两人刚走到老地方，就听见拐角处传来说话声。 是沈良和沈平。 “平叔，良大哥，我们过去了。”沈文山喊了一声。 沈平笑呵呵地回：“你们过来。” “平叔，恭喜你。” 他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同喜同喜。” 沈良站在后面给他擦背：“方才我们上来，平叔高兴的差点栽在水里。” “老来得子，一时高兴的忘了形，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回到家，听她说有身孕时，他差点蹦起来。 总算没到他这里绝了后。 沈平看向沈榕山：“榕山啊，你下次去进货，给我带半斤肥猪肉回来，你赵婶如今有了身孕，得好好养着，吃点油水的东西。” “对了，你家不是进了细面吗，明天去你们家买半斤。” “成，月中去进货，我给您带回来。” 旁边的三人笑了笑，有了媳妇到底是不一样了。 沈元山打趣道：“平叔，你变了很多。” 第223章 两父子 沈平哈哈大笑了几声：“赵家村的杨翠翠，就是你们借驴车的那家，你们应该都认识。” “她那日来找我，说给我相看亲事，跟我说了很多话。” “为了娶上媳妇，别让家里在我这里绝后，改不了也得硬改不是。” 他乐呵呵地笑着，扬起的眉眼，从见到就没下来过。 沈榕山来到沈良身边：“打算在家歇几天。” “三四天，这次去镇上，等收稻子再回来。” “等我家忙完，我去帮你们家收稻子。” 栽秧苗的时候，想着帮兰婶家栽完就去他们家，结果王婶过来请了，他不好拒绝。 “我能忙得了，收完稻子还要脱粒呢，你把你家的给忙好。” “没事，我家就七分地，收的快。” 沈良瞧他一眼，道了声谢。 “咱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沈榕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桩叔怎么样。” “我爹还是老样子，断腿对他打击挺大的，有时候能坐在板凳上待一下午。” 他和他娘在家劝过，人要往前看，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得好好想着将来怎么办。 洗完澡回到家，苗招弟从屋内出来：“衣服放那，明早我去洗了。” “娘，我洗过了，您歇着。” “你在镇上做工累得很，回来就好好歇着，家里的事不用你忙。” 沈良把衣服挂在晾衣杆上，望着暗下来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他的眼神中露出疲惫之意：“娘。” “哎。”苗招弟轻轻应了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知道自己儿子辛苦，也想让他轻松一点。 可是家里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让他轻松。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没什么，娘回去睡。” “娘，我回去睡了。”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关好门。 望着关上的房门，苗招弟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坐在床边，身后躺着沈树桩，他闭着眼，并没有入睡。 “儿子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你好歹说一句，‘儿子辛苦了’。” “他是你亲生的，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儿子？” 她转头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人，心里窝着一股火：“要是你心里没有这个儿子，那就分家。” “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过，不用管我们老两口的事，省得他整天累死累活的，讨不了你一点好。” 沈树桩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把他养那么大，他才养我几年就嫌累了？” “你……”苗招弟恨恨地看着眼前人，“你是他老子，他养着你没错。” “可你整天拉着个脸，谁瞧了心里舒服？你的腿又不是我们弄断的，整天对我们冷着一张脸，有本事你去镇上找那家人去。” 越想越来气。 “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前头孩子没保住，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长那么大也没让他吃过好东西。” “自从你的腿断了之后，他在镇上累死累活的，有说过一句你的不对吗？” “就算你是他老子又如何，那儿子不养老子的多着呢，你应该庆幸咱们儿子孝顺，要不然你饿死都没人管。” 苗招弟越说越大声，忘了隔壁沈良在，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声音：“咱们儿子十九了，年岁那么大了，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要不是为了治好你的腿，把家里存的钱全部用完了，他早就娶妻生子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到你们沈家受罪，我……”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声音。 “娘，你开门。” 苗招弟连忙擦干脸上的眼泪，收拾好情绪，走过去打开门：“怎么不在屋里睡觉。” 沈良瞅了一眼床铺上的人，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娘，你怎么哭了？” “没事，虫子进眼睛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好好歇着。”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过了几息，抬脚进屋，疲惫地坐在床尾。 “爹，我们说说话。” 沈树桩没回，闭上了眼睛。 苗招弟把门关上，安静地站在一边。 沈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爹，你是我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养着你。” “我苦点累点没关系，只是娘一个人在家忙前忙后，我看着心疼。” “我不求您在家做事，可娘累了一天回来，您不愿说话，也给个好脸色。” 余光瞥了一眼，边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爹，您知道吗，我不想在家里待着，因为只要看到您，最后想起您的腿，是为了赚钱给我娶媳妇才出事的。” “我心里不舒服，去了镇上看不到您，我才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您的腿。” “爹，我很累，我有时候会想，我为什么要活着，死了多好。” 苗招弟心里一惊：“良儿，你可千万别有这念头，你还有娘在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树桩终于有了反应。 沈良继续说道：“我不会死，因为我死了，爹和娘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我会好好活着。” 他慢慢站起身：“爹，我知道您心里是恨我的，是因为我，才害您……” 后面的话他没说，也不想再说，转身出了屋。 苗招弟连忙追上去，望着关上的房门，趴在门边说：“良儿，不是因为你。” 沈树桩的腿是自己做活时掉下来摔得。 之所以心里对这个儿子有埋怨，是因为要给他赚钱娶媳妇，才接了活计，导致他意外断了腿。 躺在屋内的人睁开眼睛，出神地望着黑漆漆的房顶。 他心里怨过，可说到底，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苗招弟走进屋，门没关，坐在板凳上，呆呆地望着屋外。 “我没怨他。”或者说，“刚断腿的时候，我心里是有点埋怨的。”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是我儿子，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成了你们的累赘，我……我不想这样对你们的。” 第224章 沈流云回来了 看到他们出现在自己眼前，想到他们劳累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断了腿，才害得他们那么辛苦，他笑不出来。 苗招弟依旧没说任何话。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有睡着，各自想着心事。 另一边。 季温禾等沈榕山进来后，压低声音：“你猜猜今天赚了多少钱。” “猜不到。” “你猜猜。” “六百文？” “不对。” “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 “八百文？” “还是少了，再猜。” 沈榕山笑道：“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 “再猜一次。”季温禾双手环着手臂，“往大了猜，大胆点。” “十两。” 她笑出声：“你也太大胆了。” 宠溺地看着她：“你瞧，我就说我猜不到。” “不逗你了，今天一共赚了五两。” “五两。”沈榕山惊讶道。 他有些意外，这次居然能赚到这么多，布偶他瞧过，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意外，我也意外，限量样式居然能那么赚钱。” “也不应该说限量样式赚钱，是最后剩下几个，几个小姐争起来了，叫价叫上去的，要不然也赚不了那么多。” 快到中秋节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次赚的多。 季温禾躺到床铺上：“今年年底一定能买一辆驴车。” 不到年底，要是下个月也能赚那么多的话，月底就能买了。 听到旁边传来脱衣服的声音，歪头看过去：“沈大哥，你开心吗。” “开心。”沈榕山躺在她身边，“你卖样式赚得钱自己存在一边，不要拿出来。” “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钱分开的话，等他们两个人成了亲，有了媳妇，那时候我们就要分开了。” 打了个哈欠。 “睡睡，明天你们要去卖货，养好精神。” 他轻声回应：“嗯，睡。” 日子越过越好，他自是开心的。 但更开心的，是有他们陪在身边。 第二天照旧，吃完饭放完鹅鸭回来，几个人聚在棚子里说话，边做手上的活。 “今天苗姐姐怎么没来。”兰秋华疑惑道。 以前她总爱呆在家里，不爱出来说话，后来她把她拉出来，省得日日对着她家那口子，没个好脸色的。 王二凤摇头：“不晓得，沈良不是回来了吗，儿子回来，可不得在家好好照顾着。” “我今天早上看到良大哥去山上砍树枝了。”沈素雅接过话，“一大早就去了，那时候天才亮。” “爹和大哥在家睡到现在还没起身呢，他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在家多歇着。” 季温禾走过去，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他想歇也不敢歇，家里那样的情况，哪能安心歇着。” “我瞧着良大哥挺不错的，一回来把家里柴火砍好，能做的活计都给做了。” “可不是。”兰秋华附和地点头，“听安国说，人家都去歇着了，他在那拼命的干，就为了多赚几文钱。” “我听他说得，这心里都感到心疼，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 李春红好奇地问：“之前听说家里为了给沈树桩治腿，借了不少钱，现在还清没？” 王二凤摇头：“不知道，没问过，只听说现在不喝药了，估摸着是觉得治不好了，所以药不喝了，也可能手里没钱了。” 正说着呢，沈良从西边山头下来，用藤蔓绑着树枝，弓着腰背回家。 “这要是我家的孩子，得心疼死。” 她儿子和丈夫去镇上做工了，家里只剩她婆婆，还有她女儿沈青黛在家。 “王婶，青黛呢。”季温禾问。 “去你李婶家了，说人多热闹，和她们说话去了。” 让她跟着一起来，她不愿意，说和她们说不到一起。 “对了温禾。”王二凤看着她，“孤雁嫁过去快两个月了，那边也没传来说她有孕的消息。” 那丫头瞧着瘦瘦小小的，在她们眼中就是不好生养的模样。 “她太瘦了，多吃点好的补补再要孩子，现在不着急。” “刘大力今年十七了。”王二凤问。 兰秋华接过话：“是，这要不要孩子还得看他们小两口的意思，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 她轻声回了一句：“也是。” 能不能怀上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晌午季温禾和沈文山回家做了中午饭，随意吃了点。 来到山下时，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进村，一看就是沈忠家的。 驾车的人不是李天霸，是一个陌生面孔，马车去了沈忠家。 踱步走到兰秋华家门口，沈安国正在院子里洗漱。 “嫂子。” “哎，刚起来啊。” 他点了点头：“娘在做饭。” 他们早上没吃饭，中午便做一顿。 季温禾走进厨房：“兰婶，有辆马车进村，应该是沈流云和他丈夫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不是快中秋了吗，等中秋再回来啊。” 有了身孕，马车颠簸，来回跑人也不舒服。 “回来看看的，从她怀孕之后，似乎就没回来过。” 不过说得也是，等中秋节一起回来，省得来回跑。 兰秋华从灶台后面站起身：“温禾，晌午在我家吃点。” “不了兰婶，我在家吃过了。” 转身来到院子中，见沈二牛从卧房出来：“沈大叔。” 他笑着点头：“哎，在我家吃饭，把文山也叫来。” “不了沈大叔，我们在家吃过了，您快去吃饭。” 这时，兰秋华喊他们两个进去吃饭。 回到棚子里打络子，过了一会儿，兰秋华拎着篮子，拿着小板凳过来。 扭头望着东边方向：“马车走了吗？” “没有，不会有什么事，要来早上就过来了，怎么大中午的过来。” 因为李天霸的关系，沈忠对这个孙女态度越来越好。 前几天还听牛桂兰说，沈忠夫妻两个，都期盼着沈流云生个儿子。 秦河花天天在家求菩萨保佑，保佑沈流云生儿子。 兰秋华坐到她旁边：“不会是来送礼的，这离中秋还远着呢。” “那就不知道，牛婶在他们家旁边，估计一会儿就过来和我们说了。” 第225章 王二风送菜 果然过了没多久，牛桂兰走了过来。 兰秋华抬起头：“桂兰啊，是流云回来了不。” “和她男人一起回来的，中秋送礼。” “怎么那么早过来送礼，中秋不过来了？” “牛婶，坐。”沈文山起身，把小板凳让给她。 “我不坐，你坐。”她摆了摆手，靠着身后的柱子，“他们中秋就不过来了。” “说李天霸要去别的镇子，帮忙捉拿凶手，他们没细说，只说要去一个月。” “后天出发，沈流云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索性就提前过来送礼了。” 牛桂兰啧啧了两声：“送得都是好东西，还有用油纸包着的，里面也不知道是啥，大鱼大肉，看着真让人羡慕。” 兰秋华说道：“有啥好羡慕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呗。” 又聊了一会儿，她打了声招呼离开。 季温禾问：“兰婶，您娘家在哪里啊。” 来那么久，从来没听她说过娘家人的事，也没见她回去过。 “我娘家离沈家村远着呢，还在白云山东边，去娘家得要一天时日。” “兰婶兄妹几个？” “我就有个哥哥，爹娘早些年去世了，嫂子人挺好的，爹娘在世时对爹娘也好。” “中秋我不回去，爹娘要是在，我回去送点礼，爹娘不在了，一年也就回去两次，见见哥嫂。” 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她手里钱不多，回去得带点东西，总不能空着手。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 这时，王二凤掐着一把干菜走过来。 “温禾，我家晒了些萝卜缨干菜，送来一点给你家尝尝。” 她家萝卜种得不多，没法晒。 兰秋华接过话：“你家今年萝卜种得多，拿去镇上卖了，自家没留点。” “腌了一小陶罐，够冬天吃就成。” “谢谢王婶。”季温禾放下手中的络子站起身。 “谢啥，要是觉得好吃再去我家拿，家里还有呢。” “王婶，您等等。” 回到家里，季温禾把干菜放在桌上，拿出一个小的粗瓷碗，打开腌制酸豆角的陶罐。 陶罐是三斤装的，腌了满满一罐子，放了辣子，山蒜，醋和酱油，酱油放了一点点进去。 酸辣酸辣的，家里人都特别爱吃，明年想着多腌点。 等买了驴车，去镇上买些白米回来，酸豆角肉丝炒饭，她馋了很久了。 山蒜是圆的，不是那种一瓣一瓣的，特意让沈榕山去山上挖得，因为山上比自己栽得大。 端着碗下山：“王婶，我家自己腌得酸豆角，放的辣子有点多，会很辣，您回去尝尝。” 兰秋华望着碗里的酸豆角，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她家腌得酸豆角好吃，又酸又辣，很下饭。” 就是她吃不惯辣的，只能少吃一点点。 王二凤笑着接过，凑近闻了闻：“放了醋，还有酱油？” “王婶鼻子真灵，酱油只放了一点点，看不大出来，没想到您还能闻出来。” “害，我哪是闻出来的，就是随口一问。” 狗鼻子都不一定能闻得出来。 “你等着，一会儿我给你送碗过来。” “好。”季温禾坐在小板凳上，看向身边的人，“兰婶家的吃完没，吃完我再给您送点。” 兰秋华摇头：“没呢，你家留着自己吃，醋和细盐金贵着呢。” 拿了吃人家的好东西，不还点东西回去，心里总不得劲。 “你家好东西留着自己吃，要是让别人吃上瘾了，三天两头的去你家换，换多少东西也不值当啊。” 她应了一声，家里东西也就偶尔送给朱大年，还有他们家。 送给王二凤，也是因为她送了干菜过来，萝卜干人家家里有，辣酱又怕他们吃不来。 晒干的干豆角，冬瓜，自家家里也都有，得送点人家家里没有的。 没过多久，王二凤拎着一个篮子过来：“温禾，来。” “王婶，你怎么又送干菜和干豆角来了，我家有呢，晒了很多。”季温禾没接。 “我方才回家尝了尝，你家这酸豆角又用醋，又用酱油，还用细盐腌，金贵着呢。” 粗盐和细盐腌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她家里虽然没用细盐腌过东西，但是用粗盐腌过，一尝就知道了。 “拿着，不然婶子心里吃着不得劲，你要是不要，我就把酸豆角还给你们家。” 兰秋华在旁边帮腔：“拿着温禾，不然你王婶一会儿真给你送回来。” “那……那我就收下了。” 王二凤杨起笑脸：“这才对吗，拿回家去，篮子要还给我。” “好。”季温禾点头，又跑回家一趟。 沈文山在旁边专心打着络子，不掺和，静静听着。 看着桌上的干菜，放进盆里倒水泡着，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正好昨天下午卤油还剩不少油渣。 下午四点左右的样子，季温禾先回家和面，和好面醒个十分钟。 接着把泡好的干菜切碎，油渣也切碎。 她不爱吃肥肉，但是用油渣包得饺子挺爱吃的。 小时候吃过奶奶用韭菜和油渣包得大夹子。 在这里韭菜是壮阳用的，没见谁家种韭菜。 她本来还想找山韭菜回来移栽呢，结果她们都用别样的眼神看着她，搞的她放弃了想法。 可不能让村里人以为沈榕山不行，得吃壮阳草才行。 干菜和油渣切好搅和均匀，接着捞出酸豆角切碎，再包个酸豆角饺子。 腌得山蒜挺好吃的，早上配个野菜饼。 前世吃过同事带的糖蒜，味道也不错，当时应该问问她是怎么做得。 要是在镇上，天天出门买新鲜的菜，家里就不用腌菜了。 菜备好，才想起家里没有面板，擀面杖也没找到。 拿了一个干净的盆，勉强当面板使用。 在厨房望了一圈，没找到能当擀面杖的东西。 季温禾无奈来到兰秋华家：“兰婶，你家有擀面杖吗？” 沈安国回道：“有，面板要吗？” “要，借我一起用用。” 她来到厨房，只有他一个人在。 “兰婶呢？” “娘去河边洗菜了，小雅去李婶家还没回来。” 他爹也在村口和人唠嗑呢。 第226章 包饺子 季温禾接过：“明天洗好送过来。” “不着急，嫂子在我家吃。” “不了，家里正做着呢，我先回去了。” 沈安国点头：“哎，嫂子慢走。” 她来到棚子边：“文山，收拾收拾，回家包饺子，我一个人有点慢。” 沈文山猛得一下抬起头：“嫂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谁的生日啊，要是生日应当吃面条才对。 季温禾笑道：“想吃就吃，看什么日子，你收拾好就回去。” “好。”他开心地起身收拾。 冬至吃饺子，除夕夜吃饺子，但是很多农家人冬至不吃饺子，等到了除夕夜，才会按人头算，一人吃几个。 回到家，把桌面清空，放上面板，长度大概有三十厘米，擀面杖大约十五厘米，都很小，不过够用。 馅料已经拌好。 醒好的面团按压到合适的厚度，用刀切成条状，再切成一个个小团。 她不会搓面团，怎么搓都搓不成人家那样又团又圆的形状。 “嫂子。” 见他进来：“洗洗手，我擀面，你来包。” 沈文山点头，望着面团：“嫂子没放黑面吗？” “没，放得细面和粗面。”她不想吃黑不溜秋的饺子。 “包两个馅，一个菜和油渣，一个酸豆角，等会儿再调个酱汁。” 饺子包得不大，两口一个。 “文山，我估计饺子不够吃，再烧个白菜汤，你去地里摘一颗白菜回来。” 和面的时候感觉挺多的，切出来擀成皮，又感觉不多了。 “好。” 光饺子确实不够吃，三人都是大胃口的，尤其是他们大哥。 现在日子虽然比以前好过了，但还是不敢敞开了肚皮吃，省着钱给家里置办东西。 沈文山来到菜地，见沈良在地里拔草：“良大哥，你家地里的草不是刚除过吗。” “又长出来了，摘菜回家做饭呢。” 趁他现在在家把家里能干的活都干了，这样他娘就能轻松许多。 “是啊，良大哥，我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去。” 回到家把菜洗好，两个人，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饺子。 “文山，你们多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 沈文山想了想：“三四年。” 他和元山两个人在家，过年对他们来说跟平常日子没什么不同。 天气冷，手里的存钱不敢多用，过年和往常一样。 季温禾惊讶道：“那么久啊。” 一般人家就算平时不吃饺子，过年也要吃一回。 “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再多和点面，让你们吃个够。” 沈文山笑着摇头：“过个瘾就成，嫂子，冬至我们吃饺子吗？” “吃啊，冬至就要吃饺子。”想了想又说道，“以后想吃饺子就吃，不用等到特定的节日再包饺子吃。” 见他开心地点头，扬起嘴角笑了笑。 饺子包好后烧水。 季温禾调了一个酱汁，放点醋和酱油，再放一点做好的辣椒酱。 盐没有放，饺子不知道咸不咸，不咸再倒点盐进去。 “嫂子，水烧开了。”他听到锅里水咕噜噜的声音。 “来了。” 掀开锅盖，饺子一个个下进去，等里面的水冒泡之后，再倒一点凉水进去。 “文山，家里没有漏勺吗？” “有一个，用竹子编得，不知道放哪去了，好久没用。” “那就不找了，用锅铲盛出来。” 找到还要洗，长年累月，不用肯定一股味道。 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熟了后捞到碗里，把白菜倒进去，再打两个鸡蛋花。 白菜鸡蛋汤，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吃法，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这种做法。 “文山，不要再添柴火了，你看着锅，烧开就把火灭了，我去荒地看看今天有没有下鸡蛋。” 饺子盛在碗里，放在桌子上晾凉，等他们回来吃饭。 沈文山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季温禾在鸡窝里拿出三个鸡蛋，一个鸭蛋，鹅窝里拿出一个鹅蛋。 “嘶~！” 突然感觉到屁股一阵疼痛，回头看去，一只鹅不怕死的又想往她屁股上咬，被她一把薅住脖子。 “胆子挺大啊，要不是留着你下蛋，我现在一定把你剁了红烧。” “走你。”一道完美地抛物线，稳稳的落在地上。 这只鹅是惯犯了，赶着它们去河里游泳时，她在岸边歇着，会趁机上岸，当面挑衅她。 “你也不怕把你家的鹅给摔死了，摔了可就下不了蛋喽。” 季温禾回过头，笑道：“它皮实。” 她都摔了好几次了，而且高度很低，它自己能扑棱着落地。 主要是这只鹅太欠，别的鹅就不像它这样，看到人上去就想给一口。 “吴婶，您这会转悠呢，吃饭了没。” 吴彩凤长舒一口气：“我一个人在家，将就着吃一口呗。” 她丈夫和儿子都去镇上做工了，女儿出嫁，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庆有叔和飞凌中秋节回来吗？” “不晓得，他也没说，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我一个人在家乐的轻松。” 他们一回来，要做三个人的饭，还要洗衣服，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家舒坦。 “哎呀！我这女儿嫁出去也就回门那天回来了，这之后就没回来过。” “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儿都是给人家养得，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也不回来看看我这个娘了。” 季温禾一阵无语，在家不好好对她，成亲后开始想她了，也不知道想的是她人，还是想得那份礼。 “若烟嫁得远，来回跑不容易，快到中秋节了，她还能不回来给您送礼，那时您就见到了。” 吴彩凤看着篮子里的鸭蛋，语气很是夸张：“哎呦，你家下得蛋真大啊。” “吴婶，是我家的鸡鸭鹅下的，不是很大，也就比镇上卖得大一点。” 她乐呵呵地说道：“比镇上卖得大多了，卖多少钱一个？” “和人家一样的卖价。” 又不是大一倍，要是大一倍，她铁定往上涨价。 “我家的鸡蛋太小了。”吴彩凤比了一下，“就那么大，野菜也没少给它们吃。” 镇上卖得鸡蛋有乒乓球大小的，也有大点的，还有更小的。 第227章 沈良父子 她家的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白虫的原因，下的蛋要比镇上卖得大。 基本上每天都有鸡蛋收，不像村里其他人家，隔一天下个蛋或者隔几天下个蛋。 季温禾说道：“吴婶，去我家吃点。” “不了，我在家吃过了。”吴彩凤看着东边，“你回家，我再去转转。” “好。” 要是牛桂兰，她才不敢吆喝人去家里吃饭，因为她不会客气。 兰秋华和王二凤叮嘱过，叫谁都别叫她。 正当她转身回去之际，看到一个拄着木棍的身影出现在房屋西侧。 是沈树桩。 他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出来了。 季温禾转身上山，和他没什么话好聊的，不想特意过去打招呼。 “爹，你干什么！” 一声带着怒气地叫声，引得她回头看去。 只见沈树庄正往西边山上走，沈良在后面小跑着追上去，后面还跟着苗招弟。 离得近的几家都出来观看。 兰秋华站在院门，瞥见她在山脚下，快步走过去，问道：“他们家怎么回事？” 季温禾摇头：“我也不知道，吵架了？” 看着挺像的。 一个死命要往山上去，一个死命拉着不让他走。 “我们过去瞧瞧。” 沈平从屋内出来，走上前：“怎么回事，树桩，你们有话好好说，大晚上的山上危险，快下来。” 苗招弟抹着眼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两父子也沉默着，谁都不开口，看得人干着急。 兰秋华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苗姐姐，这是怎么了，有话咱们回家说。” “就是，回家好好说，一家人怎么还说起别扭来了。”沈平附和道。 这时，沈榕山推着独轮车和沈元山回来了。 季温禾连忙跑过去：“沈大哥，你快去看看，他们家似乎出了什么事。” 他放下推车，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你们先回家，吃饭不用等我。” “苗姐姐，回去说，一会儿人多起来，让人瞧了笑话，走回家去。” 兰秋华硬拉着她往回走。 沈平上前拉着沈树桩，沈榕山拉着沈良去了不远处。 “良大哥，家里怎么了？” 他随意的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吵了几句。” “什么事吵的？”在他旁边坐下，拔了一根野草，放在手里缠绕，“因为桩叔？”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榕山，从我爹的腿断了后，我一直感觉到背上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 “今天娘在饭桌上提了一句娶亲的事，我说这辈子不找了，一个人过。” “然后说着说着，不知道哪句话不对，爹猛地拍下筷子。” 拿着一旁的木棍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就往山上走。 “他说他死了，我和娘就轻松了。” 如今能说心里话的，也只有他了。 沈榕山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过了好半响才说道：“这么久了，桩叔心里对你还有怨吗。”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有四年了。 沈树桩腿刚断的时候，根本不想见到沈良，一看到他进门，就把他轰出去。 名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把怨气撒在了沈良身上。 沈良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向天空：“爹他说早就不怨我了。” 可他心里依旧内疚，过不了那道坎。 沈榕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什么话，好的坏的，说开，继续这样下去，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时，沈平扶着沈树桩回家。 没过一会儿，兰秋华从他们家里出来，对两人招了招手。 “沈良，你快回家去，你爹有话跟你说。” 两人站起身。 “良大哥。”沈榕山在他身后叫住他，“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一家人，不要相互折磨。” 沈良点了点头，径直回了家。 兰秋华等他走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这一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旁人看着都心累。 “我们是外人，有些话不好说，还是得他们自己说开。” 沈树桩从断了腿之后，脾气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人也不像以前好相处了。 “兰婶，我回家了。” “哎，回。” 兰秋华回到家，三个人正坐在桌边吃饭，她吃到一半出去的。 沈二牛问：“他们家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沈树桩呗，说自己去死了，苗姐姐和沈良就活着轻松，非要往山上跑，让花大虫把他拖了去。” “苗姐姐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他们家，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不是愁儿子，就是愁她男人。” “算了算了，不说了，吃饭。” 另一边。 季温禾三人在家等着他回来吃饭。 见他回来，问了一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靠他们自己，吃饭。” 最大的问题在于沈树桩，另外两个人最大限度的迁就他，要是他自己不改，别人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只是在浪费口舌。 沈榕山望着碗里的饺子，疑惑地看向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是日子就不能吃饺子吗。”加起一个豆角馅的，破皮了，“快吃，锅里还有菜汤呢。” 季温禾咬了一口，酸辣咸味都被冲淡了。 他把好的饺子夹给她：“破皮的给我吃。” 望着咬了一口的饺子被他夹到自己碗里，一口吃了下去，脑海中想着，他口腔容量真大。 “嫂子，两种馅的饺子都好吃。”不过他更爱吃放了油渣的。 沈文山附和：“比我以前吃过的饺子都要好吃。” 季温禾笑道：“等冬至，多买点面回来，让你们吃个饱。” “到时候买肥肉和瘦肉回来，包不同的馅，多包一些放着，冬天不容易坏，想吃了就煮。” 两人开心地点头。 饺子一人一碗，一碗十个，她吃了一碗饺子，喝了半碗汤，三人喝了两碗菜汤。 吃完饭到小河边洗澡，在山脚下碰到了沈安国。 他冲着他们招手：“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沈元山回道：“你快点。” 等了一会，等他走近后问：“你和沈大叔什么时候去镇上。” “明天。” “明天就去了，才回来一天，怎么不在家多歇两天。”沈文山说道。 第228章 动刀子 “不了，下个月收稻子，等那时候回来，收了稻子再好好歇几天。” 沈榕山看向他：“中秋你们不回来了？” 沈安国摇了摇头：“也不一定，要是手里没活就回来。” 他们出去做工，都想着找得活能一直干下去。 山中树叶哗哗作响，风吹到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沈文山抬头望着落下的树叶：“等收过水稻，天气变冷，越来越凉快了。” 立过秋之后，树叶开始慢慢往下落。 季温禾洗漱好，惬意地躺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 这个月要是也能赚个五两多，那么下个月月中或者月底，便能买一辆驴车了。 中秋限定款，做得是月饼样式，十六号进货送过去。 还有……，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沈榕山回来，轻轻唤了一声：“温禾。” 没有任何应答。 摸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探去，盖在肚子上的衣服又被她给踢开了。 重新盖好，在她身边躺下，柔声说了一句：“晚安。”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季温禾赶着鹅鸭去小河里，碰到了出来放驴的杨翠翠。 “杨婶，那么早就过来了。” “早上凉快，年纪大了，觉不好，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天气热，晚上是睡不好。” 她要不是住在山洞里，有点阴凉气，大热天的晚上也睡不着。 把它们赶进河中，坐在树荫底下歇着。 季温禾望着远处的驴子：“杨婶，你家驴多少钱买的？” “九两。”杨翠翠到她身边不远处坐下，“你家想买驴啊？” 她想说不买的，可到时候买了，人家又会说她藏着掖着，故意骗她。 “有这个念头，但是手里没钱。” “手里有钱，买了驴车也方便，我家驴老了，买了有十年了。” “十年啊，那确实挺久了。”季温禾又问，“杨婶家买驴和车一起，一共花了多少钱？” “十两。” 省吃俭用买了辆驴车，这些年倒也赚回来了。 驴能耕地，拉货，周边村子里的人都来借，一亩地一文。 种麦子时，是家里最赚钱的时候。 “你手里要是有钱，买辆驴车，卖货能去更远的村子，农忙借给人家耕地，一亩一文。” 杨翠翠心里是不希望她家买驴车的，但是她又阻止不了。 季温禾打趣道：“杨婶不怕我家买了驴车后，抢了你们家生意。” “害，什么抢不抢的，村里人爱去谁家，就去谁家借。” 从他们家卖货，便知道有一天他们家会买驴车，只是早晚的事。 “我们家买了驴车，不把驴借给人家耕地，每天要出去卖货呢。” 杨翠翠笑了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倒也是，再怎么着也得先顾着自己家生意，对。” “对。”季温禾点头。 转头看着她：“赵三娘在沈平家过得还好。” “挺好的啊。”不解地问，“她娘家有什么事吗？” 她啧了一声：“娘家人说她那么大年岁了，还怀了身孕，嫌丢人。” “前头的儿子相看了亲事，听说成了，这儿子相看成，老娘怀孕，家里可不嫌丢人吗。” 三十岁并不大，但是在这里来讲，三十岁怀孕，相当于前世五六十岁怀孕。 “那儿子成亲，赵婶还要去？” 儿子都不认她了，去了也只会把她撵出来。 杨翠翠摇了摇头：“不晓得，我看是别去，去了惹人笑话，儿子也嫌她丢人，都不认她了。” “十月怀胎，养那么大，养了个黑心肝的玩意，早知道就该把他溺死在尿盆里。” 季温禾觉得赵三娘的儿子之所以不待见她，原因在于她前头的丈夫和婆婆。 丈夫和婆婆对她不好，儿子从小看在眼里，有样学样。 儿子很难共情母亲，就算小时候共情，可等长大了之后，心思也会跟着改变。 从小到大一直心疼母亲的，似乎生活中很少碰见。 沈良算是一个。 杨翠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行了，你在这，我回去了，菜地里的草还没除呢。” “杨婶慢走。” 季温禾望着河里游得欢快的鸭子，拿着一旁的树枝站起身：“上来，回家了。” 下到河边，把它们往岸上赶。 走在路上，看到郎中背着药箱过去。 苗招弟家旁边聚了不少人。 将它们赶进荒地，连忙走过去：“兰婶，怎么请郎中了，桩叔旧疾犯了？” 兰秋华压低声音：“昨晚回去估摸着又闹了一会儿，动刀子了。” “动……”季温禾急忙收住声，跟着压低声音，“怎么还动起刀子了，人都没有事。” “人没啥大事，沈良右手臂被划了一刀，出了血。” “昨晚夜里去了郎中家，今早手臂又出血了，你苗婶不放心，托沈怀仁去请了郎中过来。” 王二凤来到她边上：“你说这都什么事啊，一家人就不能有话好好说，非得憋在心里。” “沈树桩也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断了腿，怎么还能怨在儿子头上，这些年沈良过的多辛苦，我都很久没见他笑过了。” “你小点声，别让屋内的人听了去。”兰秋华看向她，“二凤，咱们进去瞧瞧。” 王二凤点头：“走。” 季温禾没有跟去，她们几人关系不错，有些话她在场，或许不好说。 准备回去时看到李春红站在门口，转身去了她家。 “温禾，他们家咋回事啊？” 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兰婶和王婶去了，希望能开解他们。” “唉，这一家子。”转身进屋，“来，到我家坐坐。” 屋内，三姐妹，沈珠月，沈素雅，还有沈青黛都在。 齐齐叫了一声。 “嫂子。” “哎，你们忙。” 季温禾接过她递来的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小声问道：“李婶，孝先叔怎么样了。” “就那样，腿是治不好了，给他做了个木棍，勉强能走几步路，整天躺在床上。” “一天两顿饭送过去，爱吃不吃。” 她看着院子中晾晒的衣服，有一身是沈孝先的，就是他断腿那日穿得。 “饭做给他吃，衣服给他洗，面上我不能让人说出话来不是，不然里正该找我来说道了。” 第229章 搂树叶 其实村里人心里都清楚，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上去劝，说，你别揪着过去不放，人腿也断了，该受的也受了，放下之类的话。 就连沈忠也不会多说什么，除非李春红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管。 季温禾往院子外看去，左前方是牛桂兰家：“我好像没在苗婶家门口看到牛婶。” 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在场。 “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啥，要么去赵家村，要么去张家村。” “家里闲得没事，她就爱拿着络子到处跑，咱们村里没啥事，她待不住。” 李春红有时挺羡慕她的，跟谁都聊得来。 “牛婶是自来熟。” “什么是自来熟？” 季温禾解释：“就是和谁都聊得来。” 随即站起身：“李婶，我先回去了。” “不多坐会。”她跟着站起身。 “不了，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先走了李婶。” 李春红送她到门口：“哎，慢走啊。” 苗招弟家门口聚集的人渐渐散去，大家都在谈论他们家的事。 季温禾来到兰秋华家：“小雅，你家耙子给我用用。” “嫂子拿去。”沈素雅从屋内探出头，“嫂子要耙子干嘛？” “搂树叶。” “我家有草篮子，你一起拿去用。” “好，等兰婶回来你和她说一声。” “哎。” 季温禾一手拿着耙子，一手拎着篮子往山上去。 立秋之后树叶开始往下落，不搂回去烧火可惜了。 刚才出来看到郑柳桃在山脚下搂草，才想起来。 草篮子放在山脚，走到上面，把草往下搂。 院子里堆着树枝，没多余的地方。 草只能堆在外面，最后盖上茅草，下雨不会全湿掉。 来回几趟后，季温禾拿着耙子去落叶多的地方。 田地最东边，山头也有很多落叶，但是来回跑有点远。 想了想，还是拎着篮子往那边去。 路过坟地时，往旁边看去。 有的墓碑矗立着木牌，上面写着名字，有的没有木牌，长满了野草。 还有木牌歪掉的，估计后代都没人了，无人打理。 来到最东边，听沈榕山说，能从这里过去到赵家村。 不过大家都不会从山上爬过去，因为不知道会碰上什么。 尤其是下过雨后，山中有种阴森的感觉。 季温禾拿着耙子，先小心翼翼地观望一圈，避免碰到蛇。 棚子里。 兰秋华从苗招弟家出来：“文山，你嫂子呢？怎么没看到人。” “嫂子在小河边搂草呢。” 她看过去：“没人啊。” 又往西边和南边看了看，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沈文山站起身，望了一圈，指着最东边：“嫂子在那。” “怎么跑那边去了，那有坟地，她也不怕。” 田地里一个人没有，她只敢在白天有人的时候，从坟地旁边走过。 等了一会，兰秋华见她拎着草篮子回来，在屋后的山脚下等她过来。 季温禾远远地说道：“兰婶，借你家草篮子和耙子搂草。” “你用，眼下我家用不到，你胆子真大，田地一个人没有，你怎么敢从坟地过来去。” “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又没有鬼。” “哎呦！你不晓得。”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村里好多人在坟地看到鬼火呢。” “那地方可邪乎了，不止我们看到，以前老一辈也都看到过，说是鬼魂化成的。” “都跟家里的孩子说，没事不能往坟地那边去，我们也只敢在田地里有人的时候，才会从坟地旁边路过。” 现在科学不发达，不知道鬼火就是磷火，是残骸腐烂生成的一种磷化物，在空气中产生了自燃。 季温禾笑着解释：“兰婶，鬼火没什么好怕的，我以前碰到过一个云游的老者，他说鬼火是尸体腐烂形成的。” “如果看到鬼火，那就说明周围腐烂的尸体多，不一定是人的尸体。” “如果山中的野兽死了一大堆，也会出现鬼火，没有大家说得那么玄乎，不用害怕的。” 兰秋华似懂非懂地问：“那鬼火会跟着人跑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假装回忆：“这个老者也说过，好像是因为鬼火很轻，遇到风就会跟着跑。” “就像我从您身边跑过去，不是会有一阵风吗，鬼火就会顺着这个风跑，大概是这个意思，他说得我也没太明白。” “那为什么鬼火会在阴雨天或者下雨天的时候出现？” 她搓了一下胳膊，继续说道。 “我有好几次是下雨天之后看到的，村里人也是，它为什么只在下雨天后出现？” 季温禾又开始皱着眉回想：“好像是因为……腐烂的尸体碰到水，才会化成鬼火，好多墓漏雨水进去，然后就出现了鬼火。” “反正碰到鬼火不用害怕，不是什么鬼魂啊之类的。” “要真是鬼魂，咱们能在村里过得好好的，所以不用害怕，下雨天不过去就是。” 白天她敢从坟地路过，也敢去坟地，晚上不敢。 因为小时候鬼片看多了，怕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鬼。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兰秋华将信将疑：“也不知道那老头说得是不是真的。” 季温禾笑了笑：“我是相信的，他也没必要骗我，要是害怕，下雨天别往那边去就行。” “兰婶，我先走了，一会还要去呢。” “哎。”不管说得是不是真的，听她这么一解释，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一个上午，堆了一个大草堆。 季温禾拍着身上的草屑，来到棚子边：“文山，晌午做什么吃。” 沈文山打着络子，头也没抬地回：“都成。” 他不挑食，有啥吃啥。 “行，那我看着做。” 到地里摘了一颗白菜，看着还没有篮球大的南瓜，打算过几天变黄全部摘了。 蒸南瓜最好吃，做成南瓜饼，南瓜粥也不错。 炒了一个酸辣白菜，糙米粥，做好饭喊他上来吃饭。 晌午一般没什么人过来，早上和下午来人，都是附近不远村子的。 吃完饭，季温禾去荒地转了一圈。 实验田盖上了新茅草，用树枝扒拉开一看，没有虫子生出来，看来还是得撒秫米才行。 第230章 何玉香家 打开门，把鸡撵到山脚下，让它们自己找食吃。 季温禾搬了个凳子坐在山脚下，拿出红绳，双腿夹住绳子前端，开始熟练地打络子。 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忙完了家里的事，闲下来就打络子。 有时会感觉枯燥，有时也会觉得充实。 来到这里半年多了，偶尔还是会想念前世。 有时候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回去了。 若是刚来到这里，心里不会有任何不舍。 可是现在……或许是有了在乎的人，真要离开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如今的生活虽然简单，但也过得开心，有盼头。 最大的心愿就是买宅基地，盖一栋房子。 正想着呢，何玉香从旁边走了过来：“温禾，怎么不到棚子里待着。” “我怕鸡往山上跑不放心，所以在这里守着。” “不会的，它们就在山脚下转悠，吃饱了就自己回去了，认得家。” 她家养得鸡都是一大早放出去，吃饱了自己回家，一点不用人看着。 季温禾起身，把小板凳让给她。 何玉香摆了摆手：“我不坐，你坐，我坐石头上。” 她没有推辞：“何婶，今天孩子们没有过来吗？” 来了五个小孩，平时在院子里教他们读书，太阳大的时候带他们去山脚下。 “在家呢，今天风大凉快，一会儿带他们到山脚下去。” 家里活忙得差不多了，她出来偷会懒，整日待在家里也闷得慌。 “你家这生意是越做越好，你瞧，又有人过来了。” 季温禾抬头看去，三个妇人手中拿着布袋，正往棚子边走去。 “都是辛苦钱，推着一百多斤的货，三兄弟手心都被磨得起水泡了。” 沈榕山还好，手心有厚厚的老茧。 何玉香附和：“是啊，都是辛苦钱，我家的虽然在镇上做账房先生，可要是铺子里哪天生意不好，他也会挨骂。” 酒楼老板脾气大，逮着谁都骂，偏偏还不能还口。 “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季温禾歪头看她一眼，“秀成叔多久没回来了。” “好像插秧时，秀成叔也没回来？” 听村里人说，沈秀成的名字很有寓意。 刚生下来，沈青阳开心的不得了，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他。 就算考不中举人，也要考个秀才回来，所以取名秀成。 但是！ 沈秀成不仅没考上举人，连秀才也没考上，两次落榜后，便不打算再考。 听说第二次是生下沈景竹后去考的。 托沈青阳以前的人脉关系，在酒楼做了账房先生。 何玉香望着自家的方向：“过完年出去就没回来，酒楼里忙，走不开，中秋应当回来。” “我也不想他回来，在镇上赚钱，怕他回来老板不要他。” 季温禾点点头：“那倒是，活计不好找，你走了，老板能立马找到人，不是非你不可。” 廉价的劳动力，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还是你们家好，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家里有什么事都能顾上，你看我家的。” “公公快五十岁了，婆婆今年四十七，身体不太好，还有三个儿子，太累人。” 她公公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熬过来。 婆婆腰不好，不能长时间弯着，地里除草都是她去的。 “何婶，如今战事平定了，朝廷应该会很快定下乡试的日子。” 何玉香摇了摇头：“他爷爷说，三个孙子考不上，跟他爹一样。” “啊？这不还没考呢吗？怎么就知道考不上，要是考上了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不晓得，你秀成叔一到考场就慌神，一慌神什么都想不起来，学过的诗文忘得干干净净。” “公公在家出了一份试题让他们考，就这都慌神的不得了。”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公公说，你秀成叔小时候也这样，三个孩子跟他一模一样，指望他们考上秀才没希望。” ……遗传啥不好，偏偏遗传这个。 而且这种到考场就紧张的，还能遗传？ 季温禾回忆起来：“我记得秀才下面还有一个童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童试，景竹七岁的时候想送他去考童试，结果遇上荒年又是战乱的，童试也取消了。” “童试没有年龄限制，可以让他们三个去考，总得让他们去试试。” 不能因为在家模拟考试，觉得他们不行，就把他们给pass掉。 而且童试是没有年龄限制的，童生和年龄无关，并不是儿童的意思，五六十岁的人考上童试，也称童生。 “我是想让他们都去的，不过还得看公公的意思。” 她公公不打算让三个孩子去考场的原因很简单，怕丢人。 自己是秀才，教得儿子没考上，亲自教导三个孙子，到最后也没考上，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干脆直接不让他们去，省得到时候更加丢人。 季温禾不好再说什么，去不去也不是她决定的。 何玉香站起身：“我得回去了，一会公公出来看到我在这闲坐着，心里该不舒服了。” “好，何婶慢走。” 有时候真是不理解，一个大男人自己在家什么都不干，还见不得自己媳妇闲着。 扭头看去，几只鸡都在山脚下，没有往上面跑，还有两只鸡自己跑回了荒地。 这样一来，以后自己就不用在面前看着了，放出去让它们自己跑。 下午不到五点，沈元山先回来了，裤腿和衣袖高高卷起，手中拎着篮子。 季温禾把鸡撵回家，关上门，一回头看到他从东边过来，脸上带着笑。 走到棚子边和沈文山说：“他们早上出去带篮子了？” “没有啊。” 两人盯着他手中的篮子，等走近后看到里面是田螺，还有几只虾。 “元山，你大哥呢？” “大哥快回来了，下午我没和大哥一起去，看到有人在河里摸田螺，抓虾，和大哥商量了下，他自己去卖货了。” 小提篮摸了半筐，还有几只大河虾。 五个人在旁边挖沟，把水舀出去，忙活了一下午。 那四个人不错，他说也想摸田螺，就答应让他一起，还给他一个篮子，不过下次得还回去。 第231章 中秋节 沈元山献宝似的把篮子提溜到他们面前：“嫂子，哥，晚上我们做虾吃，田螺明天做。” 虾不多，一人一个。 那条河之前被人摸过，虾不多，田螺倒是有很多。 估计是抓了不少虾，田螺就不稀罕了。 季温禾望着篮子：“你把虾洗了，等下放点辣酱炒。” 沈元山点头：“好，那我去了。” “我回去帮忙。”沈文山起身收拾，把筐里没卖完的面放在兰秋华家里。 沈榕山回来的时候，饭刚做好。 “沈大哥，坐下歇会。”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接过碗一口气全喝了，看着她说道：“元山回来了。” “回来了，去山上看陷阱了。”季温禾拿着空碗，问他，“还要吗。” 沈榕山摇了摇头，坐在板凳上：“我今天去白云山，见到大力他们了，沈孤雁说中秋来沈家村，找你说话。” “行啊，我在家哪都不去了，来找我就行。” 八月十五中秋，十四去送货，还要进货。 “沈大哥，要不这样，十四我不跟你去镇上了，你把货送给杨老板，她认得你。” 沈孤雁没说什么时候过来，万一两个人错开了。 “好，我和元山去，鞋子等月底再买。” 上次没有买布鞋，打算月中进货去的。 “行。”季温禾掀开锅盖，把饭盛出来凉着。 “元山今天抓了不少田螺，虾不多，一人两个。” 她数过了，多一个没有。 沈榕山转身看着屋里忙活的身影：“一到季节，很多人去河里捞虾，有些人天没亮就去了。” “等我们再去，河里的虾早就被人捞完了。” 他们又不能不睡觉，大半夜的往小河边跑。 “过年的时候能不能买到虾？”季温禾问。 “过年有，不过价钱贵，五十六一斤，越到年关价钱越贵。” “不只是虾，其它东西也都跟着涨价，猪肉，羊肉，鱼……” 这个她知道，前世也是一样，一到年关什么都涨价。 “等过年的时看看，手里有余钱，买点虾和羊肉回来。” 这时，沈云山从山上下来：“大哥，陷阱里什么都没有。” “改天我去东边挖个陷阱。” 有半个月没抓到猎物了。 季温禾喊了一声：“吃饭了。” 饭桌上。 沈榕山看向对面的人：“文山，明天你跟我出去卖货，去北面的村子。” “问问有多少人要猪肉，下个月收稻子了。” “好。”沈文山点头，“咱家今年粮食卖不卖？” 三个人都看向季温禾。 她回：“不卖，天天吃黑面，糙米，腻了，大米留着自家吃，去镇上买还贵，再说咱家那点地卖不了多少钱。” “而且还不知道能收成多少呢，要是多的话，卖点出去，你们多久没吃过大米了？” 看家里的条件，最起码得好几年没吃过了。 沈云山想了想回道：“从大哥走了后，我们就没吃过大米了。” 平日里吃黑面，因为黑面便宜，大米太金贵。 “我也很久没去过了。”沈榕山回。 军营里的日子很艰难，一日三餐吃得也都是黑面和野菜，大米他们吃不上。 季温禾看着两双胞胎长肉的脸颊：“今年咱们不卖，等水田地多了，收成自己留一点，剩下全部卖掉。” 糙米和大米混合在一起吃，能吃很久。 看向右侧的人：“沈大哥，荒地咱们开春种玉米，还是下半年种小麦。” 早早种上庄稼，怕地没养好，白浪费种子。 沈榕山思索片刻：“现在说这些有点早，等明年再说。” 他自己也没想好，怕地养不好，种上庄稼白瞎。 “温禾，吃完饭我去苗婶家一趟，你先睡，不必等我。” 沈二牛和沈安国已经去镇上找活计了，沈良在家。 他本想跟着两人一起去的，苗招弟不让，让他在家里把胳膊养好再去。 “行，你去。” 她听兰秋华说过，沈良胳膊上的伤不算严重，没有伤到筋骨。 这两天被他娘强制按在家里躺着。 苗招弟家。 两父子吃完饭坐在屋檐下，视线望着院门口的方向。 沈榕山过来时看到这一幕：“桩叔，良大哥，吃完饭了吗？” 两人点头。 “榕山来了。”苗招弟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笑，“快进来，我给你搬个板凳。” “不了苗婶，我找良大哥说会话。” 沈良站起身：“走，去山脚下转转。” 天色还没黑，这会儿有风，正凉快。 来到山脚下，沈榕山问：“我瞧着你和桩叔之间似乎好了许多。” 两人能坐在一起，没有冷脸，也没有吵架。 刚才沈树桩对他笑了笑，以往只是随意地点头。 他抬起左胳膊：“这一刀划的，让我们俩父子回到了以前。” 早知道那么简单，他就应该早点把胳膊划伤。 “能说开，我也为你们高兴。” “谢谢你榕山。”沈良转头看着他，感激道。 “我又没做什么，谢我干吗。” 他能做得就是过来和他说说话，让他发泄心里的压抑，其它的他也帮不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黑，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两双胞胎正在等着他去河边洗澡。 等洗完澡回来，季温禾已经睡着了。 因为天气热，她从不让他靠近她。 沈榕山躺在她身侧，想起她让自己回屋睡觉，那时夜里很冷，她总会不自觉地挨着他，挤着他。 他忽然有些期待冬天了。 一晃眼来到十六号，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沈榕山和沈文山两人去镇上，去送货，也进货。 给沈平家带半斤肉，自家再买半斤五花肉和半斤瘦肉。 还让他买四个月饼，中秋节要吃月饼，也不晓得镇上卖多少钱一个。 季温禾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在菜地里割草。 “温禾，忙着呢。” 转头见她身上穿得衣服比平常好，没有一点补丁，背着箩筐：“周婶，回娘家送礼啊。” 周小玉笑着点头：“是啊，明天中秋节了，我去瞧瞧，你忙，我先走了。” “哎。” 村里有人十三号就回去了，大多数离娘家都很远，来回得一天时间。 沈孤雁估摸着今天回来。 正想着呢，然后传来他们的声音。 “嫂子。” “嫂子。” 第232章 沈孤雁夫妇回村 季温禾直起腰，转头望去，刘大力牵着驴车，沈孤雁坐在驴车上。 “你们先去，一会到我家说说话。” 两人点头。 她拿着镰刀往回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还是先回家等着。 地里的草割了又割，刚割完半个月又出来了，比菜长得都好。 野草扔进鸡圈里，有的野草它们吃，有的不吃。 棚子里只有沈元山一个人在，坐在那安静地打络子。 “元山，孤雁和大力一会过来找我们，你陪着大力。” 她要和沈孤雁两人单独聊聊。 他点头：“好。” 没等多久，刘大力和沈孤雁两人往这边走来，远远地冲着她招手。 季温禾含笑站起身，等他们走近后：“我还以为你们要好久才过来呢。” 她的气色更好了，脸颊上长了肉。 “嫂子，我们去家里说话。”挽着她的胳膊往山上走，语气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我一回到家，奶奶只顾着我们送了什么礼，娘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怎么到现在还没还上。” “是不是我不能生，让我去找大夫瞧瞧，还让我给大力哥生个大胖小子。” 见她嘟着嘴，摸了摸她的头：“你就实话和你娘说，身子骨弱，要好好养着，眼下不宜要孩子。” “那我娘就会说了，村里姑娘都跟我一样，怎么她们身子骨好好的，到我这就身子骨弱了，怀不上。” 女儿是娘带大的，了解女儿的心思，但同样女儿也了解娘是什么样子。 季温禾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反正你们也不常回来，说就让她说，左耳进右耳出，别放在心上。” 端着小板凳放在门边，又倒了两碗水。 “坐下凉快凉快，我想着你们今天可能会来，就没有跟你榕山大哥去镇上。” 沈孤雁坐在她对面，偏头望着院子中：“我们回来时碰到榕山大哥了。” 刘大利去借了驴车，天色刚亮，两人就去往镇上，买了一些东西。 “对了嫂子，我想在你家买点鸡蛋回去，我们家没有养鸡，打算明年养。” “什么买不买的。”季温禾站起身来到墙角，把篮子拎到她面前，“你身子骨弱，要多吃点鸡蛋补补，肉也要多吃。” “鸡蛋拿去镇上卖了不少，就剩这六个，你都拿回去。” 本来是留着晚上炒吃得。 “那不行，我不能白拿。”沈孤雁从怀中掏出荷包。 “孤雁，不用给钱，你要是给我就生气了，六个鸡蛋，嫂子现在给得起。” “家里的鸡蛋明后天又下了，早知道我把鹅蛋和鸭蛋留下来，让你带回去。” 见她把钱递过来，接过又塞回到她怀中。 “孤雁，听嫂子话，收回去，你要是买个几十个，嫂子二话不说就把钱收了。” “不行，嫂子，我不能白要，你拿着。” “我不要！” 两人推了好一会儿。 季温禾把篮子拎过来：“鸡蛋我不给你了，你去别人家买。” 沈孤雁无奈道：“嫂子别生气，那我就收下了。” “这才对嘛。”她笑着把篮子递过去。 “嫂子家的鸡蛋比镇上卖得要大。” “估计是吃了白虫，那都是营养呢，你家要是养鸡就多养几只，下蛋多。” “养一两只，隔好几天才下蛋，两天一个都不够，还得喂它们吃点好的才肯下蛋。” 秫米花四十买了半斤，这次去镇上鸡蛋能卖六十文，算是把那钱赚回来了。 明年打算再买半斤秫米回来，喂得好，鸡才能下蛋。 沈孤雁拿出一个小布袋，把鸡蛋装进去：“明年再说。” “大力哥说我要是有了身子，不能常常弯腰蹲下，等明年开春养鸡。” 季温禾把桌上的水端给她：“怀孕了更要吃好的补，但也不能吃太多，吃得太多，会胎大难产，这方面你一定要注意。” “隔一段时间，让大力带你去找郎中把把脉，小心着点总是好的，千万不能大意。” “嗯，我记下了嫂子。” 刘大力对她特别好，有求必应。 嫁给他之后，才体会吃肉吃到撑，睡觉想起就起，是什么滋味。 她把鸡蛋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嫂子，成亲真好。” 季温禾笑道：“得看有没有遇到对的人，咱们俩都是遇到了对的人，所以得要好好珍惜。” “你嫁过去那么久，和他闹过矛盾没，有没有红过脸？” 她摇头：“没有，他脾气好，见谁都笑呵呵的，在家也是。” “我也不是爱发脾气的人，所以我们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吵过架，而且她什么都听我的。” “那就好，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她最怕她过不好，不然自己会内疚一辈子，以后村里人说亲的事，还是别掺和了。 闲聊了一会儿，沈孤雁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嫂子，我要回去了。” “嗯，回，空了再来，等哪天我有空闲了，去白云山看你。” “好。” 送她来到山脚下，刘大力看到她们下来，连忙从板凳上起身：“嫂子，元山，我们回去了。” “哎，回去，路上小心点，空了再来。” “好。”刘大力点头。 沈孤雁回头和她挥了挥手：“嫂子，我走了。” “好，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 季温禾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等驴车拐了弯看不见，才收回眼神。 “嫂子，大力哥送了不少礼，一斤肥猪肉，一斤五花肉，两只野鸡和野兔，一条鱼，还买了三个月饼。” “送那么多啊。” 村里婶子们去娘家送礼，大多是买米面送回去，三斤，五斤，六斤，八斤的都有，有的自己去镇上割半斤肥猪肉。 他们十六号才去镇上进货，而且来买肉的人并不多，就没去镇上进猪肉回来。 “我问了大力哥，红豆馅的月饼，一个要十文钱呢。” “爹娘在世时买过，那会儿九文钱一个，今年涨价了。” 那时候买两块月饼回来，一家人分着吃。 沈元山不禁怀念起爹娘还在的日子。 第233章 月饼 季温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假如一文钱是一块钱的话，那就相当于十块钱买一个月饼。 天价啊！ 忽然觉得这月饼也不是非吃不可。 “咦，那是不是林月娘？”示意他看向前方背影。 林月娘来村里好几次，每次来都是给人相看亲事。 沈元山点头：“是她，不晓得给谁相看亲事。” 季温禾想了想：“如今咱们村子里到年纪没说亲的姑娘，小雅一个，姜婶家的大女儿沈瑜。” “张婶家的沈芷嫣，还有李婶家的沈婉清，就这四个人。” 沈婉清，沈素雅，这俩都不着急，可以排除。 姜红喜家的，应该会托沈流云的关系嫁到镇上，大概率是沈芷嫣，她今年十四。 这个小姑娘胆子小，见到谁都是怯生生的，不太爱说。 张秋娥性子太温和，她丈夫沈兴脾气暴躁，经常指着她的鼻子骂。 和以前的李春红一样，被丈夫欺压，唯一一点区别，沈兴不会动手打婆娘。 季温禾看天色快到晌午了：“元山，我回去做饭，你大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好。”他留下，一会帮着卸货。 做好饭下山一瞧，两人刚驾着驴车到兰秋华家门口。 沈榕山见她走过来，把猪肉递给她：“温禾，你去送给平叔家，钱给过了。” “好。”她接过猪肉，往沈平家的方向走。 来到门口，小声喊道：“平叔，赵婶，你们在家吗？” 赵三娘从里屋出来：“温禾，你平叔去镇上找活计了，快进来。” 季温禾推开院门：“平叔什么时候走得，我还以为他会在家照顾您一段时间呢。” 扬起手中的猪肉：“平叔让带的，钱给过了，赵婶，给。” 赵三娘笑着接下：“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顺带手的事，赵婶一个人在家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把肉放盆里，再用另一个盆盖上，搬出两个小板凳放到屋檐下。 “来，坐下说。” 季温禾本想回去的，索性坐下和她说会话。 “赵婶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白日去棚子里，人多热闹，说说话。” “对了赵婶，平叔怎么不等过完中秋再走，反正也不急在这几天。” “想着早点去，多赚几天工钱，以后不是他一个人过日子，加上我肚子里的，三个人呢。” 赵三娘摸了摸肚子，接着说道。 “我也想让他过完中秋再走，他说快收麦子了，等收了麦子，在家多陪我几天。” 沈平对她很好，虽不能处处做到细致，但也不会动手打骂她。 季温禾望着她脸上地笑容：“以后肚子月份大了，更加要小心点，有什么事赵婶尽管找我们。” 也不知道她对前头的孩子有什么想法，应该会很心痛。 她站起身：“赵婶，我先回家了，沈大哥刚进货回来，改日再聚在一起唠嗑。” 赵三娘起身相送：“哎，有空常来啊。” “好的赵婶，您回，别送了。” 回去时，三兄弟已经把货卸下去了。 沈榕山牵着驴：“温禾，你们先回去吃饭，我很快回来。” “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一起。” 季温禾转头看向沈文山。 “你回家把饭盛出来凉着，我去一趟兰婶家。” “知道了嫂子。”他手中拎着篮子，里面有今天买得月饼。 “兰婶，小雅。”推开院门走进去。 沈素雅在屋内回：“嫂子，在这呢。” 走进去一瞧，兰秋华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兰婶，怎么了？” 兰秋华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今早起来腰疼，老毛病了，时不时犯一下，坐下说。” 季温禾坐在床边：“我刚才看到林月娘了，不会是来给沈芷嫣说亲事的。” “没听说啊。”沈素雅摇了摇头，“前两天我还见到她，没说要相看亲事。” “林月娘是给别人家说亲的，她从谁家出来的？” “不知道，没看见。”等她望过去时，人已经走在路上了，谁知道从哪家出来的。 兰秋华说道：“我估摸着就是给沈芷嫣相看亲事的，她今年也不小了，都十四了。” “她跟你两个小叔子同一个月份生日，元山两兄弟是十二月八号，沈芷嫣是十二月二十。” “村里好几个同一年生的，月份差不了几个月，我家小雅是十二月二十六，快过年时出生的。” 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两人都受了不少罪。 “对了嫂子。”沈素雅抬头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是六月十七，生日早就过了。” 要不是那次听沈孤雁提起过生日，自己都想不起来。 随即，季温禾站起身：“兰婶，小雅，我回去了，空了再来。” “好，嫂子慢走。” 兰秋华摆了一下手：“慢走啊。” 等人离开后，沈素雅说道：“娘，林月娘该不会真是给小芷说亲的。” “咋了，你还不想她说亲啊？” “不是啊，等小芷嫁人了，咱们村里又少一个姑娘了。” 这一年嫁出去两个姑娘，她的玩伴越来越少了。 兰秋华歪头看着她：“要不是你哥没有看成亲事，今年我也托林月娘给你相看。” “你哥的事一直压在我心头，明年要是还看不成，娘也不能一直拖着你。” 大儿子迟迟看不成，不能把小女儿的婚事给毁了。 “小雅，等明年下半年，你哥看不成，娘就让人给你相看。” 沈素雅无所谓地说道：“随你们，反正我不着急。” 现在她一个人什么事都不用管，专心在家打络子。 成亲后各种琐碎的事，麻烦的很。 …… 季温禾回到家，后脚沈榕山也跟着回来了。 来到厨房，她问：“买得什么馅月饼？” “豆沙馅。”沈文山转身进屋把篮子拎出来，掀开布，下面放着四个月饼。 比手掌心要小。 “拿出来一块，切成四瓣，剩下的明天吃。” 她吃过各种水果馅的月饼，还有五仁的，就是没吃过豆沙馅的，豆沙馅的包子倒是吃过。 “对了，月饼多少钱一个。” 沈榕山一口气喝了半碗白菜汤：“十文钱一个，豆沙馅是最便宜的。” 第234章 沈若烟回村 “还有枣仁，核桃仁，瓜子仁，松仁，很多不同的馅料，价钱都不一样。” 豆沙馅是最便宜的一种。 沈文山把刀洗干净，拿着干净的布擦干，一分为四，递给他们：“嫂子，大哥。” 季温禾伸手接过，皮薄馅大，红豆做得，尝了一口，没吃到什么甜味。 口感和吃豆沙馅包子没多大区别，就是一个皮软，一个皮稍微硬一点。 “好吃。”沈元山看着手中的月饼，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沈文山跟着附和：“嗯，多放点糖会更好吃。” 尝过了各种口味的季温禾来看，觉得这个月饼其实并不怎么样。 但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吃上的美味，尽管吃不出一点甜味。 “剩下的三块，你们三个人分了，正好一人一个。” 沈榕山侧目：“是不是不好吃，不合你的胃口？” 她连忙摇头：“不是，是我本来就不太爱吃月饼。” 以前去超市买月饼，都是每个口味挑一样，买得还都是最小的，大的吃一半就腻了。 两双胞胎开心地点头。 她继续说道：“等明年，我们买好一点的月饼。” 驴车买了，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有了驴车，能去更远的村子，也能赚更多的钱。 “对了温禾。”沈榕山放下碗筷，“一会我和他们两个去田地里除草，你在下面看着铺子。” “下个月五号左右就能收水稻了，月底去买麦种。” 季温禾点了点头：“好。” 到月底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布鞋，草纸…… 吃完饭，她拿着络子到铺子里。 明天是中秋节，这两天没什么人过来，都提前买了米面回去。 她刚坐下不久，赵三娘挎着篮子，端着小板凳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 “我方才站在家门旁边看了两眼，你家铺子里一直没有人。” “赵婶，我回家吃晌午饭了，又在家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他们三兄弟呢？” “去田地里除草了，今天不出去卖货，把家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 赵三娘坐在她对面：“你平叔回来，把田地里的草除了才走，草长得老快了。” 半个月就得去一次，还有菜地。 “呦！聊着呢。” 两人转头看去，见牛桂兰抱着树枝从西边过来。 “牛婶，大晌午的您歇歇，等凉快了再去呗。” “害，我这不是闲不住吗。”她把捆好的树枝放在地上，席地而坐。 季温禾起身，把板凳递给她：“牛婶。” “别别别，你坐，我歇一会就回家。” 她没推辞，坐下后问道：“牛婶，您今天看到林月娘进村了吗？” “林月娘？”她一脸疑惑，“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就晌午前。” 牛桂兰点了点头：“那会我在山上呢，她来给谁家说亲的？” 季温禾摇头：“不知道，没问，我看到她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她是村里的情报头子，基本上没有她不知晓的事，消息也比别人灵通。 “是你张婶家。” “牛婶怎么确定是张婶家，万一是姜婶家呢。” “不可能是你姜婶家，沈流云如今嫁到镇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姜红喜现在巴结陶杏儿，想让他们帮着把自家女儿说到镇上，哪里瞧得上咱们乡里人。” “沈忠也是，不会让两个孙女嫁到村子里，人家早就想好了，孙女嫁到镇上，孙子娶镇上的姑娘。” 季温禾也是这么想的，有一个嫁到镇上，自然想着剩下两个也嫁到镇上。 牛桂兰压低声音：“陶杏儿和姜红喜明面上处的好，其实这两个人暗地里也不对付。” “沈忠偏着大儿子，秦荷花偏着小儿子，如今因着沈流云，都偏向大儿子了。” 家里有两个儿子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哎！我家思雨要是能嫁到镇上，我一定摆个七八桌，可惜我们家思雨没那个福气。” 她撑着膝盖站起身：“走了，你们聊，我去打听打听。” “哎，慢走啊牛婶。” 赵三娘笑了笑，等人走远后，说道：“她挺爱打听事的。” “牛婶确实爱打听。”季温禾尴尬地笑了一下。 不怪大家爱八卦，过了农忙，整天在家里打络子，绣荷包，其实是很无聊的。 包括她自己，如今也爱听各种八卦。 赵三娘看了眼她手中的络子：“你这络子多少钱一个？” “两文前一个。”季温禾回道，“赵婶以后可以拿这种，熟练了以后打得特别快。” “我想等月底，让你兰婶把我打好的络子带去，在拿你这种。” “行啊，您月底记得跟兰婶说，别忘了。” 她点头应下。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沈若烟挎着篮子，不紧不慢地进了村。 走到铺子旁边：“李婶，王婶，周婶，苗婶，嫂子。” 看向赵三娘，这人她并不认识。 “若烟回来了，你娘刚刚还在这里和我们说了一回话呢。”王二凤说道，“这是你平叔家的，叫赵婶。” “唉，赵婶。” 赵三娘笑着点点头。 “婶子们聊，我回家了。” “成，快去。” 等人走远，周小玉疑惑道：“若烟出嫁有不少时日了，也不晓得怀上没，几个月了。” “估摸着怀上了，你瞧她精神气多好，要是没怀上，她能那么高兴？” 王二凤打着手中的络子，又接着说。 “她男人怎么没陪她一起回来，嫁得远，一个人回来多危险，万一路上要是碰到个流氓可咋办。” 季温禾接过话：“她丈夫去镇上干活了，所以才没有陪着她，要不然哪能放心她一个人。” 瞧她的面相，应该嫁得不错，往家走时，见她摸了一下肚子，估计是怀孕了。 赵三娘在一旁默默听着，即便再好奇也不多问。 这边沈若烟回家，推开院门：“娘，我回来了。” 吴彩凤听到声音，连忙从里屋跑出去：“哎呦喂！你总算舍得回来看看我这个娘了。” 视线落在篮子里，又看向她身后：“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他去镇上做工了，回不来，爹和弟弟也不在家？” 第235章 喊朱大年回家吃饭 “也在镇上呢，不晓得明天回不回来。” 沈若烟进屋，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娘，家里没什么钱，送半斤肥猪肉，三斤黑面，两斤糙米，您别嫌弃。” “娘不嫌弃，你能回来就好。” 说罢，笑呵呵的将东西拿进厨房。 回到屋里，望着她的肚子连忙问：“你怀上没？”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嗯，一个多月了。” 她丈夫本想陪她一起回来的，可东家不让走，走了半个月的工钱就不给。 没法子，托人带话给她，让她坐村里人的驴车，能顺一段路。 “娘，我得走了，晚了驴车不等，我要自己走回家。” “这才回来就走啊。”吴彩凤跟着她出门，“等你男人回来，家里农活忙完，让他来我们家帮忙。” 沈若烟走在前头，脸上面无表情：“娘，我们家里也有两亩地呢，我如今有了身子，家里得靠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她不敢有任何大意，在家做事小心翼翼的。 “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不照样下地干活，没那么娇气，你回去和他说说。” 她没接话：“娘，我走了。” 出门往东，避免路过铺子里，因为她不想村里人叫住她，问来问去的，只想赶紧回家。 吴彩凤望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两句：“嫁了人之后，越来越不听我这个娘的话，真是白养那么大了。” 走到村口，沈若烟碰到了牛桂兰，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怕啥来啥。 “牛婶。” “哎，若烟回来送礼呢，你男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镇上做工了，回不来，牛婶，我走了，去晚坐不上驴车。” “等等。”牛桂兰叫住她，“若烟啊，你怀孕没。” “恩，一个多月了，牛婶，真不跟你说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得赶紧回家，先走了。” 说完转头就走，步伐不自觉的加快。 牛桂兰不再拦着，兴冲冲的来到铺子边：“你们瞧见没，沈若烟回来了，我在村口碰到了。” 王二凤瞅了她一眼：“看到了，不过没看到她过来。” 还想着等她过来问问呢。 “我问她了，她说怀了一个多月身孕，也不知道回来送得啥礼。” “送啥礼跟咱们又没关系，能怀上就好，她如今都十六了。” 迟迟没传来她怀孕的消息，周小玉还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 吴彩凤这下可以安心了。 “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牛桂兰转头直奔吴彩凤家。 季温禾有时真佩服她，整天有使不完的精力，今天这个村子跑，明天那个村子跑的。 她儿子才十二岁，说亲还早，眼下没有什么压力。 …… 第二天一大早，沈元山做好饭：“大哥，嫂子，吃饭了。” 季温禾从屋内出去：“沈大哥，今天是中秋节，团圆的日子，要不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 沈榕山站在晾衣杆旁边，想了一下：“上午在家，下午去，家里没什么活，待着也是待着。” 不如出去卖货，多赚点钱。 他把洗衣服的盆靠墙边放好：“温禾，下午你和元山在家，晚上我们早点回来。” “那好，听你的。”又回头看着他，“吃完早饭你去把大年叔叫来，晌午在我们家吃。” “成。”他正有这意思，要和她说呢。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没人过来买东西，所以就没有把货物摆出来。 两双胞胎吃完饭去了山上，看今天陷阱里有没有猎到猎物。 沈榕山去了赵家村。 季温禾拿出晒干的冬瓜片，笋干，豆角，放水里泡着。 一斤肥猪肉切片，半斤瘦肉切丝和切片，切好放进盘子里。 挑了一个最小的南瓜，把里面的籽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晒干的籽能吃，味道特别香，比超市卖得那种炒过的要好吃。 切一半，剩下来晚上煮稀饭。 晌午和糙米粥煮，再蒸个南瓜片。 进屋拿了一个鹅蛋，三个鸡蛋，打进碗里，用温水搅拌均匀，撇去上面的浮沫，放一点点盐，葱花。 等出锅淋上一点酱油，美味的蛋羹就做好了，要是有香油就更好了。 季温禾把菜全部备好，糙米南瓜粥倒进里面的锅，先煮上。 这边沈榕山来到赵家村，见房屋的门锁上了，往山上走去。 绕了一个圈，才找到朱大年。 两条大黑狗先发现了他，野兔也不追了，转过头对着他汪汪叫。 “榕山，你咋来了。” “师父，今天是中秋节，温禾让我来叫你去我们家吃饭。” “我想着今天过节，带这两条狗上山，让它们吃个饱。”朱大年年拍了一下黑狗的头，“快去把兔子抓回来。” 两条大黑狗一听，立刻掉转头，追着兔子而去。 沈榕山走到他身边：“师父，晌午去我家吃。” “成，我让它们抓两只兔子。” 两人找了一处石头坐下。 朱大年望着他：“今天不出去了？” “吃完晌午饭出去，地里的草除完了，家里没什么活，待着也是待着。” “那倒是，在家里待着急人。” 村里男子，除了年岁大，还有年岁小的，都去镇上找活计了。 做生意，多出去一天，就多赚一天的钱。 另一边，两双胞胎也在逮兔子。 “哥，去你那边了，快！” 沈文山看着兔子跑过来，猛的往前一扑……扑了个空，兔子跑了。 无奈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兔子跑那么快，咱俩空手怎么抓得到。” 沈元山跟在他身后下山：“把大年叔家的两条大黑狗借回来，它们是逮兔子好手。” “那你一会回去跟大年叔说。” 这会他大哥应当回去了。 两人回到家，朱大年带着两条大黑狗刚到。 季温禾听到声音，走出厨房：“大年叔，沈大哥呢。” “他在小河边，给野兔剥皮，等会回来。” 望着厨房，里面没有两双胞胎的声音。 “元山和文山呢，出去了？” “大年叔，我们去山上了。”沈元山小跑着上前，“看到一只兔子，没抓到。” 第236章 闲聊 朱大年笑呵呵地说道：“兔子跑得快，你们俩空着手肯定抓不到，大黑和二黑抓了两只野兔，你大哥正在河边剥皮呢。” 季温禾搬出一个小板凳：“大年叔，您坐。” “不坐了，我带着它们在半山腰转转。” “成，那您去，饭做好叫您。”转头看着两兄弟，“你们谁陪着大年叔一起去，留下一个和我做饭。” “我留下。”沈文山说道。 “成，你烧火，我炒菜。” 先把肉和冬瓜干炒了，一会儿等沈榕山回来，让他把野兔剁了，和豆角一起烧。 今天的菜比较丰盛。 笋干炒肥肉，豆角炒肥肉，豆角炒瘦肉，冬瓜干炒肥肉，白菜炒瘦肉，豆角炒兔肉。 两只兔子肥硕，炒了大半锅。 鸡蛋羹，蒸南瓜，正好八个菜，再加上酸豆角和酸黄瓜，一共十个菜，今天的肉吃到饱。 饭桌上，季温禾啃着兔肉，听两人闲聊，时不时插上一句。 朱大年把骨头扔到地上，侧目望向沈榕山：“咱们周边村子被抓走那么多人，回来的只有你一个。” “前两天听村里妇人说，往北面去的一个村子，有个人家儿子也被抓去当壮丁了。” “自从儿子被抓走后，老母亲一病不起，都以为回不来，结果听说你回来了，又抱了希望。” “也就这个月初，没撑过去，人没了，到死没见到儿子。” 沈元山接过话：“朝廷抓人去当壮丁，毁了多少人家，最后家里还什么都捞不到，尸骨都没有。” 他们大哥能回来，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这有时候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也好，像你大哥，人家就是瞧着他又高又壮，才把他抓去当壮丁。” 季温禾转头看着他：“沈大哥遗传了公公，跟公公一样，个子高，又强壮。” 又望着旁边的两个人：“他们两个遗传了婆婆，我要是不认识你们，很难想象你们三个会是亲兄弟。” 说起这事，沈文山想起来：“我们去远村子卖货，有好几个婶子问大哥是我什么人，我说是我亲大哥，她们还不相信呢。” “她们说大哥像山匪，人高马大的，要是他一个人进村子，早就被村民拿着刀赶出去了。” 众人乐呵一笑。 沈榕山有时候很无奈，他只是面相长得凶，自认为性子还不错，不喜欢和别人发生争吵。 但一个人看待另一个人，往往都是先看面相。 朱大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含笑：“有好有坏，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选你做我徒弟。” 季温禾附和：“没有十全十美，我觉得沈大哥这样就很好。”很让人有安全感。 “这两个现在吃得好，个子也开始往上长，高出我一个头了。” 她在门边用木炭画了一笔，个子长了不少，大概一米五七。 想长到一米七估计不行，她期盼着长到一米六也行，毕竟谁不喜欢个子高呢。 吃完晌午饭，朱大年在院子中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回去了，不耽误你们出去做生意，改日有空了我再来。” 季温禾在屋内听到声音，连忙跑出去：“大年叔，您等等。” 她进厨房，端出一大碗野兔肉：“您带回去晚上吃。” “我来吃饭，哪还能自己往回带，留下你们自己吃。” 说罢，带着两条大黑狗往山下走。 “锅里还有呢，今天兔肉烧得多，没吃完，您带一碗回去，省得您晚上做饭了。” 沈榕山从她手中接过，放进篮子中：“温禾，我送师父下山。” “好。”季温禾点头，转身进屋拎着篮子，一会儿去兰秋华家。 去了一趟茅房，到屋内换条月事带，望着篮子里换下来的三条，她得先去到河边洗了。 等她洗好回来时，沈榕山两人已经推着车走了。 “元山，我去兰婶家了。” “好。”沈元山坐在院子中打络子，都是女人在一起说话，他跟着去不好。 刚走到台阶处，就见几个婶子搬着小板凳，一手拎着篮子，颇有默契的往棚子里去。 王二凤笑呵呵地说道：“真是巧了，今天咱们几个一块过来的。” 她看向苗招娣：“苗姐姐，你家沈良怎么样了？” “没啥大事，明天一早去镇上，两父子说开了，如今回到以前了。” 见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都跟着高兴。 “那就好。”周小玉坐在她对面，“父子之间，哪能有仇啊。” “让你们家树桩没事到村子里转转，和人说说话，别整日闷在家里，我们又不会瞧不起他。” “就是。”李春红附和，“一个人待着会闷出病来，不像我家那个，那腿是彻底不能走了，不得不在家里躺着。” 赵三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虽然到村子里有一段时日了，但还有很多事情不晓得。 又不好意思和她们多打听，等沈平回来，得好好问问他村里的事。 这时，何玉香从远处走过来：“你们都在呢。” 王二凤抬头：“咋了？有事快说。” “沈芷嫣看亲了。” “今天不是中秋节吗。”季温禾不解，“中秋节看亲事啊，怎么不往后推一天或者提前一天呢。” “害，什么节不节的，还有过年那天相看亲事的呢，早上来了一个，这会又来了一个。” 周小玉问：“玉香，看到人没，长得咋样。” 何玉香摇摇头：“两个都不咋样，上午看得个子矮，这个又黑又瘦，跟竹竿似的，那口牙倒是挺白的。” 远远看过去，他一笑，还挺瘆人的。 “那这两人他们家都看不好。” 她摇头：“桂兰姐和我说，这两个都没瞧上沈芷嫣，说她又瘦又小，怕是个不好生养的。” 王二凤嫌弃地说道：“那两男的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嫌弃人家，人家不嫌弃他就不错了。” “可不。”何玉香接着说，“这两男的家里穷得很，一个家里只有一亩地，一个家里有两亩地。” “两亩地的这家，家里还有个要人伺候的老娘，沈芷嫣嫁过去不是活受罪吗。” 第237章 买麦种 季温禾问：“张婶和兴叔打算要多少聘礼？” “这我倒是没听说，不过最少也得三两八，要是实在给不了，二两也行。”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钱都要过来，女儿嫁过去不就得过苦日子。” “我家三个儿子娶媳妇，想着他们别遇到要聘礼多的人家，不然家里还真给不起。” 他们家里确实有不少存钱，但因为公公大病一场，也花去不少。 李春红笑了笑：“遇到要聘礼多的，不娶就是了，好姑娘多着呢，又不是非她不可。” 何玉香抱臂靠着柱子：“那哪是我能做主的，万一他们就是看好，死活要娶呢，那我不也没有法子。” 王二风说道：“哎呀！你们家还早呢，景竹才十一岁，愁啥。” “早做打算啊，不然到时手里没钱，可得愁死人。” 季温禾咳嗽了一声，苗招弟在，谈论儿子，就会让她想到自家儿子。 “看亲快得很，等沈芷嫣看成了，咱们去吃酒席。” “那你可吃不到哦。”王二凤回道，“张秋娥在家做不了主，啥事都听她男人的。” “沈兴不喜这个女儿，当初生下来见是个女儿，就想把她给扔掉。” “那时你周婶和你冯大娘在，把他拉住，才没把沈芷嫣扔掉。” “说了好久，孩子才留下，这么多年一直不喜欢她，要给她办席面，想都别想。” 季温禾拧着眉头：“再怎么样也是自己亲生的，他怎么能忍心的。” 周小玉接过话：“有啥不忍心，他想要个儿子。” “咱们这里有个说法，酸儿辣女，张秋娥怀孕时一直想吃酸的，这沈兴就以为她怀的一定是个儿子，没想到是个女儿。” “让他白高兴一场，孩子一生下来哭得厉害，吵得人睡不好觉，就更不喜欢她了。” “诶诶诶，快看，就是那个男人。”何玉香连忙示意她们往东边看去。 精瘦精瘦的一个男人，个子差不多一米七五，真瘦的跟竹竿一样。 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风一吹都能鼓起来。 因为背对着，看不到正脸，也不知道正面长啥样。 “怕是没看成。”苗招弟说，“这个人太瘦了，不行，粮食百斤都不晓得能不能背得动。” “细胳膊细腿的，估摸着自己家吃不饱，沈芷嫣真要嫁过去，还不瘦得跟他一样。” “咱们说了不算，还不是要看沈兴。”王二凤不太乐意和张秋娥说话。 和以前的李春红一样，自己硬气不起来，连累孩子跟着受罪，看着憋屈。 季温禾在山脚见过很多次沈芷嫣，自从沈孤雁嫁人后，她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 每次见到都会下意识地绕一下路，想找她说说话也不行。 时间一眨眼来到月底。 沈榕山去赵家村借来驴车，在院门口喊道：“兰婶，温禾，你们好了吗？” “好了好了。”兰秋华从屋内出来，拿起屋檐下的篮子，“走。” 季温禾跟着从里屋出去。 两人坐上驴车，缓缓出了村。 “沈大哥，我们家要买多少斤麦种？” 沈榕山回：“靠山脚下的地不好，得买二十斤。” “兰婶家一亩地买二十斤，咱们家七分地也买二十斤啊？” 她没种过地，不太了解。 兰秋华解释道：“要看地好不好，好地用的麦种少，地不好用的麦种多。” “你们家那块地不多用点麦种，将来收成不好。” “靠中里正家的几块田地，他家一亩每年只买十八斤，收成比我们的要好。”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那兰婶家三亩地，得买六十斤。” “可不，今年卖种也不知什么价钱，往年是五文一斤。” 买麦种就要花三百文。 “不过就算涨价也得买，地不能扔了，那可是我们的命根子。” 沈榕山说道：“应当不会涨价，月中去进货，听周老板说是五文一斤。” “不涨价就成。”她手里只带了四百文，怕麦种涨价，特意多带了。 兰秋华摸了摸怀中的荷包：“榕山，咱们买麦种，还要进货，车上能放得下吗？” 季温禾扭头看着身后：“应该能，摞起来，我们带了藤条来，绑在车上，旁边人在扶着，不会掉。” “一会你们买麦种，进货，我在锦绣坊的后巷等你们。” 沈榕山点头：“好。” 到了镇上，季温禾让沈榕山先把布料送去锦绣坊。 她去卖鞋的铺子，买了四双布鞋。 最便宜的一双二十文，千层底。 买好布鞋，又按照沈榕山说得地址，去买草纸。 买完草纸去锦绣坊。 到后巷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回应：“来了来了。” 杨韵笑着侧开身：“我就知道是你，快进来。” “杨老板，这个月卖得怎么样？”季温禾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赚了多少钱。 “你先跟我进来。” “好。” 跟着她走进屋内，见她从箱子中拿出两包钱袋。 “这个月的限定样式我卖三十八文一个，都在这了，你数数。” 季温禾接过布袋，大致看了一眼，整数有五两，零散的五百多文。 按耐不住欣喜：“看来还是限定样式赚钱，下次得到过年了。” 杨韵坐到她对面，笑呵呵地说道：“我巴不得每个月都过节呢，不过这节过的太多，也就没新意了。” “对，等过年价钱再定高一点。杨老板，布料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过来拿呢。” “那要等一会，我家人去买麦种了，哦对了，络子还没给您呢。” 光顾着开心，差点忘记把打好的络子交给她。 “这个月少拿一点，一百根，下个月收稻子，家里忙。” “成。”杨韵接过篮子，把里面的络子拿出来，接着把钱给拿给她。 另一边，沈榕山和兰秋华两人买好麦种，去周家米铺进货。 “兰婶，我去把鸡蛋卖了，再去进十斤猪肉，很快回来，您在这等我。” “哎，去。”她守在驴车边，看着他们搬货。 怎么没一会，沈榕山拎着空篮子回来。 “这么快就卖完了？” “路上被一个老妇人买走了。” 第238章 买驴车 一直跟在他后面，想问又不敢问，估计是怕他这张脸。 他只好转身主动开口，问是不是要买鸡蛋，老妇人才点头。 “兰婶，您坐上去，我们去锦绣坊。” 兰秋华点头。 季温禾在后巷，旁边放着两个箩筐，蹲在地上，托腮等着他们。 杨老板还要做生意，就没有一直打扰她。 看着驴车从巷子口拐弯进来，走近后站起身：“布鞋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一双。” “不带任何花样，上面绣着一点花样，价钱都要高好几文。” “是这个价钱。”兰秋华看着她，“我让你去的这家铺子还是便宜的，别家铺子要么二十一，二十三呢。” 沈榕山把两个筐放在最上面，藤条穿过，绑在木板车上：“温禾，坐稳了。” “好。”季温禾坐在她旁边不远处，一手扶着背后的箩筐。 今天东西买得多，车上勉强坐下三个人，一点多余的位置没有。 “兰婶，沈大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应当回来了，四号收稻子，在晚三号回来。” 不早点回来帮忙，自己一个人可忙不了，家里三亩地呢。 回到村子，他们刚把货卸下来，驴车就被别人给借走了。 大家一起商量，谁去镇上买麦种，有些人买得早，前两天就去买好了。 “兰婶，我们先回去了。”季温禾喊了一声。 “哎。”兰秋华应道。 她拉着沈榕山的手，兴奋的往山上跑。 “温禾，慢点跑。”他跟上她的脚步，不忘叮嘱。 到了家门口：“沈大哥，我们买驴车。” 在厨房做饭的沈文山听到她的话，连忙探出头：“嫂子，咱家的钱够买驴车的了？” “我今天去锦绣坊拿钱，一共赚了五两多呢，加上咱们的存钱，买完驴车，手里还能剩下近三两。” 回来的路上详细算过。 后面跟过来的沈元山吃惊道：“嫂子，你做得布偶那么赚钱啊。” 他没想过布偶能卖那么多钱，也没有问过。 两双胞胎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以为只能赚个几百文。 沈榕山知道，上个月限定样式卖了五两多，这个月又做限定样式，不会低于五两。 季温禾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驴车买回来，你们就不用辛苦推着车往外去了。” “以后一个人也能出去卖货，还能去更远一点的村子，咱们也能随时去镇上。” “路上我就想和你说了，但是兰婶在，我一直憋到现在。” 沈榕山坐在她旁边，目光望着院中：“那就把驴车买了，上次你不是问了杨婶，一共要十两，下午去还是明天去？” 她想了想：“下午去，早点买回来，你步子快，傍晚能回来？” “能。”回来有驴车。 “那好，吃完饭你就去，我去数钱。” 十二两多，在小山村应该算是富裕家庭了，突然间又要花掉十两，她的心好痛啊。 盛好饭，三兄弟坐在桌边，等着她过来吃饭。 沈文山托着腮：“大哥，没想到咱们家那么快就能买起驴车了，十两，那可是十两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还想着明年才能买驴车呢。” “我也是。”沈元山附和，“买了驴车，咱们家是不是就很快能买宅基地了。” 沈榕山说道：“这两个月你嫂子做了限定样式，赚了十两多，只有节日才会做，后面得等到过年了。” 所以买宅基地还得等到明年。 季温禾从屋里出来，把十两铜板递给他，用大布袋装着，里面一串是一两。 “吃饭，明天你们三个人商量一下，谁出去卖货。” 看向两双胞胎：“你们会驾驴车吗？” 两人摇摇头又点头。 沈榕山接过话：“等驴车买回来，我教他们，这几天我出去卖货。” “等收稻子了，你们两个轮流出去，我在家。” 两兄弟点头。 他吃饭快，吃完饭就让他先去了。 饭桌上剩下他们三个人。 沈元山问：“嫂子，你不能多做几个限定样式吗？” “不能，只有节日才做，做得太多了，没有新鲜感，人家也就不想买了。” 他了然地点头。 下午四点左右，沈榕山驾着驴车进村。 在地里看稻子的人没有在意，以为是去赵三宝家借的驴车。 棚子里，季温禾和两兄弟激动地站起身。 兰秋华不解地望去：“这是咋了？榕山又去借驴车干嘛？你们家还要去镇上。” 她笑道：“不是借的，是我们家自己买的。” 两兄弟跑过去，围着驴车打转。 板车比赵三宝家的大点。 沈素雅一听，惊讶地抬起头：“嫂子，你们家买驴车了？” “是啊，你看都买回来了。” “哎呦喂！”兰秋华放下手中的荷包，起身来到驴车旁边，“我的老天奶唉，不声不响的就把驴车买了。” “我以为你们去赵家村借的呢，还纳闷驴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真好，以后你们不用去别人家借了。” 沈榕山把驴子拴在树上，面上带着喜气：“回来在路边喂过它了，没法子拉到山上，放在棚子里。” “兰婶，夜里您帮我们听着，我怕有人过来偷驴车，小心点好。” “你放心，我觉睡的浅，外面有啥动静都能听见。” 买了驴车，他们家也跟着沾光，以后想去镇上，随时能搭上他们家的车。 “对了，你们家驴车借给人家耕地不？” 季温禾摇头：“我之前和杨婶说过，我们家驴车不借给人家耕地，除了自家用，还有兰婶你们家。” “都是一个村子，收钱也不太好意思，不收钱又怕人家总来借，所以不借出去耕地，自己家出去卖货。” “对对对。”兰秋华连连点头，“人家常来借驴车用，万一哪天不借了，又该在背地里说道了。” 索性一开始就不借，谁也不得罪。 沈素雅站在驴旁边，摸了一下它的后背：“娘，咱家什么时候能买驴车。” “这辈子别想了，再说咱家买驴车干嘛。” 儿媳妇都娶不上，哪来的钱买驴车。 “你们这咋围着驴车转呢。”王二凤从东边过来。 第239章 谈论驴车 兰秋华笑着冲她招手：“二凤，快过来看，榕山家新买的驴车。” “啥？”她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榕山家买了驴车，这驴车是他们家刚买回来。” 王二凤震惊地望着旁边的一家四口：“这真是你们家买得？” 季温禾笑着点头：“嗯，我们还能骗人不成。” 沈榕山在她身边说：“我去田里看看。” “好，你去。” 沈文山开口：“嫂子，我们也去了。” “好。” 她走到驴车旁边，摸着驴耳朵。 它很乖巧，回来到现在一声没叫。 王二凤在一边啧啧地说道：“要不说你们小两口有本事吗，那么快就买上驴车了。” “哪有那么快，快一年才买上，省吃俭用存出来的，如今买了驴车，手里不剩钱了。” 她和沈榕山商量过，别人要是问起，就是说驴车是借钱买的，和朱大年通了气。 “为了买它，我们还找大年叔借了钱，都是为了做生意方便。” “往后天冷，大冬天的路上都是雪，独轮车哪里推得动，那不得处处打滑。” “万一不小心把米面撒翻了，救都救不回来，可不得心疼死。” “你说得对，做生意，是要有一辆驴车。”王二凤摸着驴脑袋，笑意盈盈，“以后咱们村也有驴车了。” 兰秋华说道：“他们家驴车要去卖货，没法子借给村里人耕地。” 季温禾点点头：“过两天收稻子，出去一个人卖货，进了十斤肉回来，得赶紧去村子里卖了。” “那我们也得早点把肉买回去，要不然卖光了。”望着从东边走过来的沈元山，“元山，快过来，婶子称三两肉。” “来了王婶。” 家里买驴车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 牛桂兰知晓后，来到山脚下，望着拴在树上的驴：“你们家做生意真是赚了不少钱啊，这才多久就买驴车了，得十两。” 她绕着驴车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羡慕。 季温禾笑了笑：“哪有那么多钱买驴车，还找大年叔借了钱呢。” 把之前对王二凤的说辞，也和她说了一遍。 “你们两口子是真有本事，想当初你刚进村的时候，哪瞧着像是会赚钱的。” 当时村里人背地里都说她不好生养，沈榕山家里已经有两个弟弟拖着他了，现在又来一个。 牛桂兰来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问：“你做得布偶，手绳，还在卖吗？赚不赚钱？” “不赚钱，我那样式也是从别人那看来的，如今镇上有人做了，我做不了卖不掉。” “对，听我家那口子说，锦绣坊出了不少样式，好些个姑娘去她家买呢，可赚钱了。” “赚不赚钱跟咱们没关系。”季温禾喂着驴吃草，“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牛婶，天色晚了，可以回家做饭了。” “哎，成，我回去了啊。”她看了一眼驴车，说了一句，“有驴车就是好。” 有驴车好是好，可是钱也花出去了。 一想到十两银子没了，就感觉一阵心痛。 十月二号。 沈榕山驾着驴车出去卖货，两双胞胎去山上砍柴火，季温禾在棚子里缝布带。 布袋很大，长一米五宽两米，用来铺在地上，收完稻子要打稻。 本来是想留着做衣服的，可是地上不铺东西，稻子飞出去不好捡。 何玉香吃着晒干的南瓜子，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温禾，你缝那么大布干什么？” “我想挂在柱子上，再铺一点在地上，摔稻就不会飞出去了，在布上好捡。” 要不是家里只剩下那么多布了，她还想做得再大点。 她把手心里的南瓜子伸到她面前：“吃点。” 季温禾摇头：“谢谢何婶，我不吃。” 家里也晒了，他们都舍不得吃，说要等过年了吃。 “我们没那么多讲究，摔地上捡呗，用筛子，不过你这个确实要省很多事，等你家用完借我用用。” “不好意思何婶，我们家用完要给苗婶家，苗婶家用完还要给兰婶家用。” “那就算了，还是让他们捡，省得我们家老三整日跑出去玩，不见人。”何玉香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诶，你听说了吗，沈芷嫣定亲了。” “啊？”怎么一个个定亲都那么快，虽然知道都这样，但每次还是免不了惊讶。 “何婶见过那人没？家里条件怎么样？” “没见过，听说还行，你张婶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哪能说得上有钱人家，给了二两八聘礼。”她还是听牛桂兰说得。 季温禾望着在南边半山腰捡柴火的沈芷嫣：“那他们家不办席面，日子定在哪天？” 何玉香回道：“初十，十二号，说让她在家里把稻子收了，麦子种了，再让她嫁过去。” 沈芷嫣现在嫁过去，家里只剩下三个人，少了一个劳动力。 “早点嫁人也好，没准能跟沈孤雁一样，过上好日子，你看她在家里过的是啥日子，瞧着都可怜。” 是啊，在家里已经过得很苦了，没准嫁出去，就能遇到好日子。 “何婶，礼钱送不送去？” “不送，他们家又不是没收聘礼，收了聘礼不想办席面，省着那些钱。”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像你平叔家，实在拿不出钱办席面，咱们也不会斤斤计较。” “以后你记住，村里谁家姑娘定亲，收了聘礼不办席面的，礼钱千万别送去，家里太穷，没钱办席面的，咱们可以不用计较。”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 何玉香吃完最后一个南瓜子，拍了拍手：“咱们村子的姑娘是越来越少了，再过个两三年，村里要连着办喜事了，到时候又得花出不少礼钱。” 村里孩子的年纪都差不了多少，年内，每年都会办喜事，那时才热闹。 “行了，你忙，我去田地里看看，明后天能收稻子了。” “好，何婶慢走。”她的布袋也缝好了。 绳子一收就能把口系起来，也能展开铺平。 四号早上，村里人天没亮就起身，拿着镰刀去田地里割稻子。 季温禾在家做好早饭，盛进罐子里，拎着篮子去往田地。 第240章 割稻子 晨间，太阳刚从东边升起，田野里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地低下头。 湛蓝的天空下，村民们弯着腰，镰刀收割着稻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庆。 村里所有在镇上做工的人全都回来了，包括里正家的两个儿子。 今天沈元山出去卖货，另外两人在田里割稻子，家里没有多余的镰刀，不然她也能去帮忙。 抱着陶罐，拎着篮子走在田埂上：“沈大哥，文山，先过来吃饭。” 望着堆成一堆的稻子：“沈大哥，咱们家这块地大概能收多少斤稻子？” 沈榕山放下手中的镰刀，转身走向她：“一百多斤，靠近山脚下的地收成不多。” 他指着左边的地：“听里正说，他家这块地，丰收年也才收获两百六十多斤。” “兰婶家，王婶家，往年收成四百多斤，丰收年也没收到六百斤。” “里正家最好的几块地，丰收年收了近七百斤，也就丰收年收得多。” 季温禾把筷子递给两人：“咱们是因为住在山里，土不太好，村外呢，最高收到多少斤？” 沈榕山喝了一口糙米粥：“听说最高是八百多斤，咱们这里不如平原的地方，那里一亩地能收九百多斤，好的能收一千多斤呢。” 她应道：“我觉得也跟下肥有关系，等麦子种下，鸡圈里的肥往地里下，我就不信不能把这块地养好。” 沈文山接过话：“那得等麦子长一段时日，地里才能下鸡肥，不然会把麦种给烧死，还要等下雨之前。” 她转头望着山脚下：“是不是跟树也有关系，菜地靠近树边的菜长得都差，阳光都被树给遮挡了，能把旁边的树给砍了吗？” 他们家这块地还算好，不会被树荫完全遮挡，最边上的那块地，完全被遮挡住了阳光。 “不砍也行，以后咱们不买最边上那块地，挨着的这两块地买下来。” 沈榕山点头，吃完饭的碗放进篮子里：“温禾，一会儿你回家去，你做得布挂好，下午我们能把稻子都收了，回去摔稻。” “行。”季温禾看着剩下的半碗豆角烧肉，“文山，你把饭倒进去拌拌，不着急，慢慢吃。” 她起身来到稻子旁边，拿着镰刀，割了几株稻子，慢慢找到了感觉。 沈文山嘴里塞得满满的，转头望去：“嫂子，你放那，一会儿我来割。”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再给你。” 割稻子不是个轻松活，和插秧一样，都要一直弯着腰，一个往后退，一个往前走。 等他吃好饭，拎着空碗回去，把晒干的冬瓜干放在水里泡着。 布袋系在柱子上后，季温禾戴好草帽，去田地里把稻子抱回来。 村民热火朝天的忙着，全家齐上阵。 稻子放在棚子旁边堆好，她看了一眼，把稻子分开两边放，中间能留一个人进出，前面挂着布袋。 这样摔得时候，稻子会被挡住，不会飞出去太远。 村民们累了就在阴凉处歇歇，喝口水。 沈榕山蹲在小河边洗脸，一抬头，看到朱大年从村口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只野鸡和野兔。 “榕山，你家稻子割得真快，我去山上抓了一只野鸡和野兔，想着过来帮你忙。” “师父，不用您帮忙，我和文山就行了，下午能割完。” 他都五十多岁了，割稻子那么累，万一累到哪里可怎么办？ 季温禾抱了一趟稻子回去，往东边走去，看到朱大年站在小河边：“大年叔。” 朱大年转头：“晌午拿回家烧了，活太累，得吃点油水的。” 又看向沈榕山：“你把兔子皮剥了。” 野鸡要烧开水烫，烫过才好拔毛。 “大年叔，晌午在我家吃。” “不了，我想送东西过来，顺道给你家帮忙的，结果也用不上我。” 没有镰刀，地里的稻子也都被抱回去了。 “对了，你家有摔桶吗？” 季温禾摇头：“没有，打算就用家里的水桶，人家有的自己要用，没法借给我们。” 朱大年应了一声，望着田地：“你们家地少，收得快。” “对，大半天能忙完，大年叔，晌午在我家吃。” 他想了一下，回：“成，你回去做饭。” “好，做好饭过来叫你们回家吃饭。”季温禾拎着地上的野鸡，还有剥好皮的兔子回家。 沈榕山洗干净手：“师父，您去山脚下坐着。” 朱大年摆摆手：“你去割稻子，我把稻子抱回去。” “师父，不用您帮忙。” “你快去，割稻子帮不上忙，这轻松的活计我还是能做得。” 见劝不住他，也就随他去。 季温禾回家先烧了一锅热水，水开把鸡放热水里烫着，处理兔子内脏。 豆角炒野鸡，冬瓜干炒兔肉，早上炒得豆角烧肉还剩下一碗，肉就不做了。 拿出小陶罐，这罐酸黄瓜吃完，还剩一罐。 它不像豆角，放那腌着能吃一个冬天。 糙米饭烧好，菜也差不多炒好了。 季温禾把厨房的门关上，去田地叫他们回来吃饭。 走到山脚下，看到朱大年正在摔稻子：“大年叔，别忙活了，回家吃饭了，我去东边把沈大哥他们叫回来，您先去。” “知道了，你去。”他回了一句，手中的活没停。 晌午日头正盛，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 两人后背的衣服被汗湿，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在地上。 “沈大哥，文山，回家吃饭了。” 季温禾抱起一堆稻子，往前走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也抱了一堆。 “温禾，那么快就回家吃饭了。” “黄大娘，已经到晌午了，回家吃了饭歇歇，你们还不回家吃饭啊。” 黄桂花压低草帽：“我家风遥回家做饭了，一会给我们送过来，省得我们跑回去。” 她笑呵呵地说道：“那也成，黄大娘，我们回了。” “哎。”点了点头，继续弯腰割稻子，他们家三亩地，有的忙呢。 从北往南去，旁边是沈忠家的一亩地，依次是郑柳桃家，沈平，苗招弟，王二凤，兰秋华，张秋娥，李春红，沈忠，何玉香，钱红娟，沈忠，沈大冬。 沈大冬家的地已经卖给沈忠，现在是他们家的。 在往南去就是吴彩凤，牛桂兰，沈忠。 第241章 朱大年帮忙 地多有地多的好处，收粮食能卖不少钱，但是种得时候，也累死个人。 季温禾把稻子堆上去：“大年叔，走，回家吃饭。” 跟上来的沈榕山无奈道：“师父，不是不让您做吗，您在旁边歇着就成。” 朱大年瞅了他一眼：“这点活能把我累哪去。” 她笑着开口：“好了，我们快回家吃饭，吃完饭歇歇。” 沈文山率先一步回了家，洗干净手，打开锅盖盛饭。 “榕山，你家这七分地估摸着能收一百多斤。” 沈榕山点头：“应当能收到一百多斤，不会低于一百斤。” “你家现在养鸡鸭鹅，把鸡粪扔到田地里，好好养着，好地也都是养出来的。” 季温禾接过话：“打算着的，等麦子种下了，过一段时日，来，快吃饭。” 鸡肥还是太少了，但是家里已经有那么多只鸡了，不想再多养，到了冬天，它们吃得是个问题。 吃完饭，两人坐在棚子下休息。 “我听说你们家买驴车了。”朱大年有些好奇，“你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手里钱不够呢，是不是又进山了？” 沈榕山想了想，还是没和他说实话，因为他没问过季温禾，能不能和他师父说。 “七七八八凑在一起，能买一辆驴车，师父，我们和村里人说手上的钱不多，找您借了钱，您别说漏嘴了。” “我晓得你什么意思，放心，他们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我懒得和那些长舌妇说话。” 整天就爱瞎打听，打听就算了，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三个，越传越不像话。 朱大年拍了一下腿，站起身：“走，忙去，趁着这两日好天气，赶紧忙完。” 要是下雨可就糟了。 沈榕山拿上镰刀，对着屋内喊了一声：“温禾，我们去田里了。” 里屋的人回：“知道了，我马上也过去。” 下午四点多，七分地收完。 季温禾抱着水罐走到他身边：“元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去三宝叔家借驴车犁地，给两文钱，今天把地弄好，早的话，今天就种麦子。” 沈文山弯腰抱起稻子：“大哥，你去赵家村借，我回去摔稻子。” “成，你去，让师父回家歇着，别忙了。” 他从吃完饭一直帮着忙到现在。 沈榕山把镰刀递给她：“身上带钱了吗？” 她摇头：“没有，和三宝叔说一声，等还回去的时候再把钱给他。” “好，那我去了。” “嗯。” 季温禾把剩下的稻子抱回去。 走过木板桥，迎面碰上何玉香的婆婆，马双萍，她怀中抱着陶罐。 看面相，年轻时是个漂亮的人，因为身体不太好，很少在村子里转悠。 “温禾，你们家的稻子都收完了。” “是啊马婶，我们家就七分地，快。” 她点头笑了笑：“回去忙，我家还有的忙呢。” “哎。” 听沈榕山说，他们家有五亩地。 除了沈忠家，他们家地是最多的了，还有王二凤家和周小玉家是四亩地，其他人家都是三亩，沈平家是两亩，最少的就是他们家了，才七分地。 稻子摔完要晾晒，晒干装进麻袋里，若是自家留着吃，要拉去有木砻或者土砻的人家脱壳。 她还没见过是什么样子，等过两天跟着他一起去瞧瞧。 沈榕山去赵家村，借来驴车，曲辕犁和耖（吵，读第四声，chao）。 季温禾站在地头，看着他把犁套在驴身上。 犁，她见过，小时候住在农村，还见人家用过。 旁边的跟耙有点像，下面是尖的锯齿，上面有扶手。 “沈大哥，我忘了这个叫什么了？” “耖子。” “哦~” 他接着说道：“耕过的地不平整，有大的土块，耖子能把土块划得更碎，平整田地。” 沈榕山用鞭子甩了一下驴，驴开始缓慢的往前走。 季温禾望着犁过的地，确实有很多土块，不弄平整，没法种麦子。 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摔好的稻子放在太阳底下晒，就在棚子旁边，晒干要用筛子过一遍，把泥土筛出去。 自己家留着吃，就要弄干净一点，要是卖出去，大家就不会弄那么干净，留着泥土和小石子在里面，还能增加点重量。 不过这事不能常干，做得太多，人家以后就不来村里收稻子了。 季温禾把撸起来的袖子放下，不然稻子碰到胳膊上挺痒痒的：“文山，你去歇歇，我来，等一下再换你。” 沈文山放下手中的稻子，用衣袖擦额头的汗：“嫂子，大哥回来了没。” “在田里犁地呢，你回去喝点水歇歇。” “嗯。”他点了点头，抱起旁边的陶罐，倒了一碗水，一口气全部喝完。 坐在山脚下歇了一会，见沈元山驾着驴车回来。 “嫂子，今天面卖得不多，大家都在田里忙活。” 路上把驴喂饱，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这两天大家都忙，能卖多少是多少。” 绳子系在树上，撸起袖子：“嫂子，你过来。” 季温禾回头看去：“你先把货搬到兰婶家，等下估计会有人来借咱们家驴车拉稻子。” 一趟一趟的抱很费事。 村里人看见他回来了，人家来借又不能不借，要是不借，很容易把关系弄僵。 果然没过一会，何玉香和秦荷花一起跑了过来。 两个人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何玉香大老远的就冲着沈元山招手，喊道：“元山，你家驴车借我拉稻子。” 秦荷花也不甘示弱，跟着一起喊出声。 “元山，我先开口的，先借给我家用。”她看向旁边的人，“秦婶，先给我家用，我家地少，用完再借给你们家。” “那哪成啊，我家稻子都还在地里放着呢，就等着元山回来借驴车用，不拉回家放着，夜里着了露水，辛辛苦苦种得稻子就没了。” 后面王二凤也过来了。 望着你争我抢到两个人，沈元山连忙跑到季温禾身边：“嫂子，怎么办，借给谁啊。”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何婶，秦大娘，你们别争了，你们一人拉一趟，这样总行了。” 第242章 借驴车 先借给谁，都要得罪另一个。 “温禾说得对。”王二凤到两人身后，“一家拉一趟，拉完赶紧借给别人家，我也是来借驴车的，等着拉稻子呢。” “那成，我家先拉。”秦荷花上前牵过驴绳，拉着驴子往东边走。 季温禾刚想开口说让何玉香先，毕竟她先开口的，被她拉住了。 等人走远后，何玉香翻了个白眼：“她先就她先，她家那么多地，早上到现在就没把稻子往回抱，就等着你们家驴车回来呢。” 季温禾拉了拉她的衣袖：“好了何婶，别气，快去，等她家拉完，你们家再用。” 她抓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婶子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您快忙去。” 等她走后，看着身边抱臂的王二凤：“王婶，等她们用完去拉驴车。” “我家用不用都成，今天抱了不少稻子回去。” “王婶家明天能收完不？” “明天收不完，要三四天呢，走了，得赶紧去地里忙了。” “哎。”季温禾应了一声。 转头见沈元山两兄弟在摔稻子，她回家拎着篮子去田地。 田地里有一些碎小的石子，要把它捡出来。 沈榕山赶着驴犁地，来到她身边停下：“温禾，陶罐里的水没有了，家里还有热水吗。” 他现在口渴的厉害，嗓子发干。 “有。”季温禾连忙站起身，“你等着，我回家打一罐来。” 晌午烧了一锅，这会变成凉开水了。 快天黑时沈文山回去做饭，吃完饭又回到山下干活。 田地耕好，沈榕山拿着铁锹，在田地中间铲出山沟。 麦子是旱谷，怕水，铲出山沟，是为了下雨让水流进山沟里，不会造成积水，及时排出田里的水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隔着七八米远瞧不清人的面容。 季温禾把篮子里的小石子倒在山脚下，捶着后腰，转身望向还在田里割稻子的村民。 迈着虚软的步伐，从山沟里，缓缓走到沈榕山身后：“沈大哥，天黑了，回去洗洗睡觉，明天早上再来。” 这一天累得要死，除了吃饭，早上到现在，休息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大家都忙得团团转。 “你先回去，我把山沟铲完，明早过来种小麦。” “好，那你也早点回去，别忙得太晚。” 她不行了，得赶紧回去歇着，腰酸，腿软，脖子痛，两条胳膊也酸的厉害。 来到棚子边，两兄弟站在一起摔稻子，季温禾望着桶里晒过的稻子：“稻子放在棚子里能行吗，夜里有露水，会不会湿了。” 家里能装东西的全部拿来了，就连水缸也搬了下来。 沈元山停下手：“一会用稻草盖在上面，嫂子先回去，你把身后这点弄完也回去。” 还剩下好几堆，明天不一定弄完。 她点了点头：“好，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回家烧水洗漱，洗完澡往床上一躺，闭眼立刻进入了梦乡。 这边沈榕山把山沟铲好，扛着铁锹，路上碰到了抱着稻子的沈良：“良大哥，等我家稻子摔完，去你们家帮忙。” “不着急，你把你们家的忙好。”和他并排走，“我爹在家摔稻子呢。” 如今两父子彻底说开，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嫌隙，回到了以前。 他笑着，又继续说道：“累了点，但是开心，今年收成要比往年好，虽然多不了多少，可也能卖不少钱。” 他家三亩地，估摸着能收近五百斤。 “对了，你家今年估摸着能收多少？”沈良问。 “一百斤出头，才七分地，也可能一百斤不到。”沈榕山想着，能收到一百斤，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到了岔路口。 “你家地还是太少了，等明年多买几块，我回去了。” “好。” 他家地确实少，但田地也不是说买就买的，恐怕得到明年下半年了。 这边两兄弟还没有回家，见他过来都放下手中的稻子，席地而坐，捶着胳膊。 “大哥，地整好了，明早能种麦子了。”沈元山问。 “能，回去，洗完澡早点睡，明早还有的忙呢。” “大哥，明天我不出去卖货了，在家把麦子种好，你看还有那么多稻子没摔呢，一天不去也没事。” 沈榕山想了想：“行，明天你在家帮忙。” 他把摔好的稻子倒进一个桶里，然后用稻草盖严实。 三人结伴去河边洗澡，累得都不想说话，回家倒头就睡。 这边，田地里还有很多人没回家。 沈素雅抱着陶罐，里面装了刚打的水，说话有气无力：“爹，娘，回家，好累啊，我都快走不动道了。” 兰秋华直起腰，把手中镰刀扔到地上，到田埂边坐下，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给我倒碗水，渴死了。” 沈二牛也走过去，回头叫不远处的沈安国：“安国，过来歇歇。” “爹，娘，咱们回家，天都那么黑了，明天再来，我好困，又累又困。” 她庆幸今晚月光没那么好，要不然他们夜里也不回去，什么时候累得动不了，才回去睡觉。 “你先回去睡，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再忙一会，早点忙完早安心，谁知道往后几天有没有雨。” 沈素雅打了个哈欠：“那我回去睡觉了。” “去。”兰秋华把空碗递给身边的沈二牛，转头望向身后，说道，“里正家在用驴车拉稻子，我还想着借过来用用呢。” “你别想了，那两家地多，一人一趟换着拉，等你再去借，早就被人家借走了，咱们自己抱回去，累不到哪里。” “说得轻巧，割了一天的稻子，累得腰酸背痛，我这腰还有老毛病，我现在坐下都站不起来了。” “里正家也是，借了驴车，还要借独轮车。不行，明天我得去找温禾，把独轮车借过来拉稻子，不然我这腰受不了。” “娘，您和爹回家歇着，我再割一会回去。”沈安国拿着镰刀站起身。 兰秋华冲他抬了抬手：“你别去，在这歇着，你爹说累不到哪里，让他去。” 沈二牛没好气地瞅她一眼，拿着镰刀，起身去割麦子了。 “娘，我也去了，您回家歇着。” 第243章 沈向荣 她叹了一口气，扶着腰起身，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下。 “秋华，你可小心点，一直弯着腰受不住，别忙活了，赶紧回家歇着。” 转头望去，王二凤正抱着稻子走过来：“我也想歇着啊，这不还有那么多稻子没割吗，你们家要回去了。” “把田里的稻子抱回去，回家洗洗睡了，累了一天，我这腰也受不住了。” “二凤啊，我说咱们明天去把独轮车借过来，一趟一趟的抱太费事了。” “成啊。”王二凤往前走，“回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去。” “哎。”兰秋华又坐了一会儿，对着前头的两人喊，“不割了，回家睡觉，明天起早过来。” “知道了。”沈安国回道。 他们回去时，田里还有人在干活。 …… 翌日，天色蒙蒙亮，便有人起身，拿着镰刀去地里。 沈榕山醒来，听到身边传来平稳地呼吸声动作，小心翼翼的起床穿衣。 见天色尚早，打算先去山下摔稻子，一会儿再回来做饭。 走到半山腰，往东边看去，每家地里都有人在。 沈素雅拎着桶，打着哈欠出来，今天她要在家摔稻子。 转头看见过来的人：“榕山大哥，娘让我看到你跟你说，想借你们家独轮车拉稻子用。” “在秦大娘家。” 她撇着嘴：“秦大娘还不知道乐不乐意借给我们呢。” 到了她手里，就跟她家的东西一样。 驴车和独轮车都放在自己家，晚上也没说送过来。 沈榕山把桶上的稻草掀开，一会等太阳出来再放出去晒：“小雅，我去秦大娘家拉驴出去吃草，过一刻钟时辰，你到村口等。” 沈素雅高兴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榕山大哥。” 他们用驴车拉稻子到很晚，想来也不会拉着驴出去吃草。 来到沈忠家门口，驴拴在院门上，沈向荣站在驴车旁边，时不时的用手摸一下，用脚踢踢。 这个孩子被惯的一向有些无法无天，在村子里很不讨喜。 “驴不能踢。”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惹它生气，它能一脚把你踢伤。” 要是被驴踢伤了，到最后没准会赖在他们头上。 “我、我没踢。”沈向荣看到他冷冰冰的脸，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脸上带着害怕。 沈榕山解开驴绳，语气淡淡：“我不是瞎子，你踢没踢我看得清楚。” 见他瘪着嘴要哭出来的模样，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拉着驴车转身就走。 他也没说什么重话，怎么就被他给吓哭了？好像他在欺负小孩似的。 等他走远后，沈向荣才跟上去，到田地找他爷爷告状。 栽水稻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帮忙，今年收稻子，大家也都不愿意来了，他也得到田地干活。 “爷爷~” 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沈忠心疼地回头：“乖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摔到哪里了。” 看他身上没有一点泥土，不像是摔着了。 沈向荣把来龙去脉和他说清楚。 这个孩子有很多不好，但有一点好，不会说假话，更不会添油加醋。 “我要是你榕山叔就上去打你，驴能踢吗？把它惹急了，能把你给踢死，你还有脸哭。” 昨天就见到他踢驴，跟他说过驴不能踢，不听话就算了，现在还有脸来告状，这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秦荷花在一旁看着心疼，扔下镰刀，上前把人揽进怀中：“好了好了别说了，向荣那么小还不懂事，有话好好说。” 话音刚落，沈向荣从她怀中退出来：“奶奶，你身上一股汗臭。”说着捏住鼻子，还往后退两步。 她的脸一下子没绷住，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沈忠无奈地扶额，这个孙子虽然不会说假话，但有时候真话才是最气人的。 “向荣，你老大不小了，今年都十一了，看看怀仁和川柏，他们俩都比你小，知道在田里帮忙。” “你把稻子一点点往回抱，不要就知道玩，家里那么多稻子没割呢，要是敢惹出什么事，我打死你。” 天气又热又燥，累得他脾气有些暴躁，对眼前宠爱的小孙子，也没了好脾气。 姜红喜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向，对身边的丈夫沈林说道：“你把向荣叫过来，我看公公似乎在骂他。” “不可能，爹最疼他了。” “就是在骂他，向荣都哭了，赶紧把向荣叫过来。” 她语气很冲，声音压的很低，怕被不远处的人听见。 沈忠的二儿子沈林，对他的妻子姜红喜一见钟情，家里什么事都听她的，尽全力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听到她似乎有些生气，连忙抬起头把沈向荣叫过来，问了事情起因。 “你看，我就说公公在骂他，还说要把他打死，谁家爷爷能对孙子说这样的话。” 他连忙解释：“也不是那个意思，在气头上才说了这样的话，再说不也是咱们向荣不对吗，真要是被驴踢了，你找谁去。” “爹也是为了他好，你别把爹的话放在心上，别生气。” 姜红喜心疼的把孩子抱在怀中，摸着他的头：“爷爷还说什么了？” 沈向荣摇头：“没有了。” 沈林拿下头上的草帽，走到她身边，给她扇风：“好了好了，别生气，让向荣去山脚下玩，一会儿爹要是问起，就说我让他去的。” 她点了点头，看着怀中的小儿子：“嗯，你去玩，别往山里去。” 旁边有他们的两个女儿，两人愣是一眼没瞧，眼中只有小儿子。 而沈瑜和沈立夏也早就习惯了，默默地弯腰割稻子，再累也不敢开口，更不敢停下歇着。 另一边。 季温禾起床时，沈文山已经把饭做好了：“文山，他们两个人呢，到地里去了？” “嗯，种小麦呢，嫂子，我把饭送过去，你先吃。” “我去送，我的饭也带上。”吃完帮着一起种麦子。 “好。”他把饭盛好，放在两个篮子中。 早上炕的油饼，糙米饭，一人一个水煮蛋，小咸菜。 拎着两个篮子往东边走，一晚上没歇过来，腰酸背痛一点没减轻。 第244章 种麦子 到了山脚下，看到沈素雅在家门口摔稻子：“小雅，吃过饭了没。” “没呢，我马上回去做。”见她手中拎着篮子，“嫂子送饭去啊。” “对，那你忙，我走了啊。” “哎。”她放下手中的稻子，该回去做早饭了。 季温禾走在田埂上，喊了一声：“沈大哥，元山，过来吃饭了。” 驴在原地不会乱跑，沈榕山摸了一下它的头，才转身走过去。 “沈大哥，你和秦大娘说了没，今天驴车借给大家用一天，明天我们要出去卖货。” 他点头：“说过了，不过秦大娘也说了，等卖货回来，还要借我们家的驴车用。” “那就借给他们用呗，要是不借，恐怕两家会因为这点事变成仇人。” 秦荷花那张嘴很不好。 “以后和他们家还要常打交道，现在家里又跟官府有关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沈元山端起碗，夹了两块酸黄瓜，好奇道：“今年收稻子，里正居然没去人家请人，也没来我们家。” “往年他们家要是见谁家稻子快收完了，就开始去请人帮忙了，跟插秧时一样。” “插秧时就没几个人去。”季温禾咬了一口酸黄瓜，“估计知道去请人，人家也会找借口不去，所以今年索性不请人了。” “还好今年他们不来我们家，不然我还得找借口，自己家都累得要死了，要不是自愿，谁愿意去别人家帮忙啊。” 她看着碗里的饭有点多，吃不完：“沈大哥，匀点给你，我吃不了。” 沈榕山把碗递到她面前：“咱家如今买了驴车，等过两天稻子都脱粒了，去镇上买两斤排骨回来。” 沈云山接过话：“大哥，你不是要去良大哥家帮忙割稻子吗，麦子种完你去，我和哥在家摔稻子。” “你不在家的时候，良大哥会来家里看看我们，还会给我们送点东西，他不在家时，也会让苗婶送点菜过来。” 沈良和他大哥小时候两人关系特别好，所以在他大哥出去的三年，会经常照顾他们。 有着情分在，谁家有事都会主动去帮忙。 “昨晚碰到他了，我说把家里的事忙完，过去帮他们割稻子。” 季温禾说道：“种完麦子去，家里有我们三个呢，轮流着来，要是等忙完，人家稻子都割完了。” “摔稻子你就别去了，让他们自己家忙活。” “哦对了。”她又想起来，“咱家的稻子卖点出去，那么多粮食在家，到年底吃不完。” “山洞里阴凉，又没有多余的地方放粮食，兰婶家也没地方，还放着咱们家的货呢，留一麻袋，应该够吃到年底了。” 沈榕山点头：“好，晒几个太阳拉去镇上卖。”不晓得今年稻子多少钱一斤。 吃完饭，两人一个在前面牵着驴子拉，一个在后面扶着挡板，漏斗里面麦种没有了，就往里面添。 种小麦的农具，耧子（音同楼），山外有些人会叫耩子（音同讲）。 耧子有三条腿，三条腿划出沟，麦种从漏斗漏下去。 有两个漏斗，一个大，一个小，小的下面有三个小洞，中间隔着挡中板，档中板连着一个分种绳，系着一个大铃铛，动的时候哗啦啦作响。 最底下还有一个横着的木棍，当麦种撒进去后，木棍会把泥土推进沟里。 这东西她在小时候也没见过，长大更没见过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 往南边看去，平板车在秦荷花家，驴子卸下来，他们只能人力往回拉稻子。 田里用不到她帮忙，弯腰拎着篮子回家，家里还有好多稻子没摔呢。 季温禾来到棚子边，望着地上的稻子，心想要是水泥地多好，省得后期用筛子筛泥土了。 下午家里麦子种完，沈榕山拿着镰刀去沈良家帮忙。 又忙活两天，稻子才全部脱粒。 稻草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三兄弟抱回去，堆放在树叶堆旁边，留着冬天引火。 “温禾，要不做几双草鞋。” 往年收完稻子，家里都会做几双草鞋，穿坏了不心疼。 季温禾拿着借过来的筛子蹲在地上，把稻子捧进去：“草鞋穿着不舒服，磨脚，你们做草鞋的手艺也不咋样，咱家现在又不是买不起鞋子。” 他们仨做得麻鞋硌脚的很，反正她是穿不了，走不了多远路，脚就开始疼。 转头望着他：“你回家把家里的麻袋拿来，等下把筛好的稻子装进去，看今天一天能不能弄完，今天能弄完，明天拉去镇上卖。” 沈榕山应下，回家找到麻袋。 这几天天气很给力，太阳大的很，晒了几个太阳，稻子已经很干了。 三个人蹲在一起，卖力地筛着稻子。 他们家稻子晒好，人家稻子才刚刚脱完。 这日一大早，沈榕山和沈元山两个人把稻子抬到车上。 兰秋华站在门口说道：“榕山，多去几家收粮食的打听打听，谁家价钱高去哪家。” “知道了兰婶。” “这今年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价钱。” 沈二牛回：“等榕山回来不就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价钱高，凑凑手里的钱，好给安国讨媳妇。” 粮食卖了，各家日子要好过点了。 季温禾走过去，听到两人的谈话：“往年稻子是什么价钱，能卖到一斤十文吗？” “卖不到，最高也就卖到八文，还是荒年的时候。”兰秋华筛着稻子，继续说道，“越是丰收，价钱越低。” “镇上的粮商可都精着呢，会让人来打探，看田里的稻子，估算着今年收成好，价钱就开始往下降了。” “咱们庄稼户，就指望着卖粮食赚大钱，结果倒好，价钱是一年比一年低，那粮食赚得钱，还不如去镇上做工赚得多。” “嫂子，坐。”沈安国搬了一个小板凳给她。 “好，谢谢。”季温禾坐在边上问，“那最低卖到多少钱一斤？” “最低两文一斤，四百斤粮食才卖八百文，去镇上做一年工，也不止那么点。” 第245章 闲聊 “去年地里生了蝗虫，家家户户都没有种粮食，今年粮价应该会高，有需求啊。”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加上一直战乱，前方需要粮食，粮库剩得粮食应该也不多了。” “他们现在需要紧急补充粮食，按道理来说，粮价不会低，兰婶，你估摸着今年粮价会在多少？” 旁边的沈二牛回道：“我看今年价钱不会高于五文。” “那么低啊。”季温禾算了一下。 他们家里的粮食按一百斤算，五文一斤，一百斤才能卖五百文，还不如她做生意赚得多呢。 “沈大哥说，我们家的粮食能有一百斤出头就不错了，要是这个价钱，一两银子都赚不到。” “所以人家才说，家里地多，种粮食才赚钱，要不然就只够自己家里吃的，卖不到钱的。” 兰秋华就指望着卖粮食，能卖个三四两，加上手里的钱，能给沈安国看亲了。 季温禾托着腮：“种粮食累得要死，付出成本和劳动力，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最后只能赚那么一点，我都不想买地了。” 粮食才卖那么点钱，这么算下来，辛辛苦苦种地干嘛。 “话不能那么说，咱们庄稼户，没地哪能行，你家到时多买几亩田地。” 她点了一下头：“地肯定还是会买的。”就是不打算买太多。 这时，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沈二牛，起身往村口走去。 各家稻子脱完粒，放在门口和路上晾晒，只剩沈忠一家，靠近他们家的两块地还没有割完。 “诶，兰婶，里正来叫你们去他们家帮忙没？” “没，我自己家里都忙的要死，哪有闲空去帮他们家的忙，怎么，他来叫你们家榕山了？” 季温禾摇头：“也没有，估计是插秧时我拒绝了他们，猜到我是故意不想让他们去帮忙的，所以没有来找。” “今年平叔也没有过去给他们家帮忙，赵婶有了身孕，他还得在家里照顾着。” 在地里忙活时，看到沈平一直让赵三娘坐在地头，不让她上前帮忙。 兰秋华放下手中的筛子，望着东边田地：“我跟你说啊，其实村里人都不想过去帮忙，你平叔也是。” “赵三娘没嫁过来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忙完也是闲着，里正就过来叫他去家里帮忙。” “如今不同，家里有婆娘了，还怀着身孕，当然有借口拒绝他了。” “啧，你沈大叔真是少脑子，没事往东边跑干嘛，就不怕里正把他叫过去帮忙。” “我是把沈大叔叫回来。”季温禾站起身，小跑着过去，隔着老远喊，“沈大叔，你快回来筛稻子，兰婶腰疼。” 然后转身跑回去，稳稳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人走过来。 “兰婶，你别在我面前说是沈大叔的不是，不然我多尴尬呀。” 她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没什么，可她是外人，听着特别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要把人骂一顿的兰秋华，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你要是不在，我一定好好骂他一顿，真是气死人了，家里那么多活不干，还往那边跑。” “兰婶，你过来歇歇，让沈大叔忙，有活干他就不跑了。” 沈安国适时开口：“娘，歇着，我和爹忙活。” 她放下手中的筛子，冲着过来的人翻了一个白眼，进屋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季温禾身边：“我腰疼，你们俩父子忙活。” 沈二牛也没说什么，蹲在地上干活。 “对了兰婶，小雅呢？” “腰疼，腿疼，胳膊疼，在屋里躺着呢。”兰秋华摇摇头，“我这个闺女啊，将来嫁人遇不上好婆婆，有她受的。” 干一点活就嫌累，等嫁了人后还这样，婆婆不得嫌弃死她。 季温禾笑了笑：“现在说这些太早，等她相看人家，您跟着把把关，找个好婆家就是。” 她锤着胳膊：“我也腰酸背痛，歇了好几晚都没歇过来，本来是长时间不干活的原因，身子一时吃不消。” 她来到沈家村那么久，家里的重活从来不用她插手，轻活也就是做做饭，放放鹅鸭，帮他们的忙，倒也不累。 “你家才七分地，等你家地多了，你会更累的。” “等地多了再说。”大不了去请人过来帮忙，价钱合适，她就不信没人来。 “兰婶，今天几号了？” 兰秋华算了算，拍了一下大腿：“哎呦！今天是沈芷嫣成亲的日子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来把人接走。” 季温禾这时也才想起来：“这几天忙忘了，他们既然定在了十二号，那今天就一定会来，你们在门口没有看到陌生人进村吗。” “没有，一直在忙，有没有人进村我们也没太注意，都快晌午了，估摸着早就把人接走了。” 家里的活正好忙完，男方过来把人接走。 “牛婶住在他们家后面，应该看见了，怎么没见她到村子里说。” “她家还没忙完呢。”兰秋华伸直腿，握着拳头轻轻捶打，“你二贵叔脾气也不好，牛桂兰要是在家瞎跑不干活，气急了，能把她抓过来打一顿。” 沈二贵，牛桂兰的丈夫，面相看着老实憨厚，没想到居然也会动手打人。 “兰婶，咱们村里的叔伯，是不是都会打媳妇。” 她的视线从沈二牛身上扫过，只听他接过话：“我没打过你兰婶，她倒是打过我。” 季温禾憋着笑。 兰秋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打你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要把安国举到脖子上坐着，一个不稳当，孩子栽到了地上。” “幸亏你们当时是在草堆边玩的，安国掉在了草堆上，要不然他不死也得破相，我当时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沈安国愣愣地望着他爹：“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事？” “你那时才三岁，哪能记得事，哭过就忘了，还缠着你爹，说什么骑大马。” 她转头看着身边人：“温禾，你说你沈大叔该不该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安国这辈子就毁了。” 点了点头，确实该打。 第246章 粮价 运气好，摔在了草堆上，运气不好，那么小的孩子掉在地上，头朝地，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季温禾站起身：“兰婶，我回去了，过几天白菜能收了，准备在棚子后面挖个地窖。” “成啊，别挖得太大。” “嗯，我看看怎么挖。” 回家拿了铁锹，先挖出一个洞口，像挖井一样，一直往底下挖。 越往底下越不方便，施展不开，她放下铁锹，在旁边歇了一会儿。 兰秋华进屋喝水，随后来到院门口，转头望了她一眼，问道：“挖多深了？” “才半米，里面有小石子不好挖，越往下越费事。” 家里面没有梯子，挖太深的话，还得让沈榕山做个木梯。 歇了一会儿，继续起来挖坑。 洞口宽度大概能够沈榕山下去的。 沈文山从地里回来，接过了她手中的铁锹。 季温禾回家拎了一个木桶和砍刀，把挖出来的泥土倒在荒地里。 三块荒地要是养好了，准备把它们围到菜地里，养个大半年，土应该要比现在的好。 晌午时沈文山回家做饭，做好饭又回来继续挖地窖：“嫂子你别下去了，我下去，你在上面接着木桶。” “行，挖个两米深应该差不多了？” 他顺着木梯下去，梯子是去沈忠家借来的。 “差不多了，我再挖大一点。” 用破旧的铲刀扩大洞底，上面季温禾用绳子把木桶拉上去，拎着土倒进荒地。 回到洞口时和他说：“得让你大哥订个木板。” 沈文山点了点头：“对了嫂子，一会儿在边上留点土，把土盖在木板上，雨水才不会落进来。” “好。” 两个人一起把地窖挖好，把铁锹横在洞口上，免得有些不长眼地掉进去。 这时，沈榕山两兄弟驾着驴车回来了。 季温禾转头望去，两人被几个婶子拦了下来，应该在问镇上粮价。 踱步走到兰秋华家门口：“兰婶，看大家的样子，粮价应该不高，但也不会太低。” 沈榕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们的神色既没有太高兴，也没有太失望，正常反应。 “一会他过来，咱们问问就知道了。” 她心里期盼着能高，粮食卖了钱，好给儿子相看亲事。 说了会儿话，两人拉着驴车过来。 兰秋华迫不及待地问：“榕山，镇上粮价多少？” 沈元山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最高价，我和大哥跑了好几家，还有四文一斤的。” 他们家的粮食连一石都没有。 “兰婶，你们要赶紧去镇上把粮食卖了，我们听周家米铺的老板说，过两天价钱没准会往下降。” “哎呦！那可得赶紧了。”她慌忙站起身，朝屋内喊了一声，“小雅，快出来帮忙筛稻子。” “沈大叔，兰婶，你们家今天能弄完不？我带着你们去。” 他们都不会驾驴车，沈榕山不放心。 沈二牛望着地上的稻子：“今天怕是不行，估摸着得到明天晌午。” “那我们帮着一起弄，早点弄完去镇上卖，粮价说不好明天就降了。” 季温禾望着沈榕山，又说道。 “你们明天要去北面的村子卖货，那里有大半个月没去了，人家家里买得米面估计快吃完了。” 山后面的村子是最远的，因为过去要绕一个大圈，有了驴车后，要比走着去省了很多时间。 “好。”他把驴系在树底下，转头对忙活的四人说，“兰婶，沈大叔，我们吃完饭就过来。” “哎，你们去。”兰秋华应了一声，又对着屋内喊，“小雅，快点出来帮忙，别躺着了。” 季温禾和他并排走：“沈大哥，村里人来借驴车去镇上卖粮食，借不借？” “我今天问了文山，他说镇上卖粮食的人太多，要排队，大早上去，到傍晚才能排到。” 有些可能还要在那过一夜，第二天才能排到。 “嗯。”沈榕山点头，“刚才进村时，婶子们就已经说过，要找我们家借驴车用。” “把粮食拉到镇上回来，在拉另一家的粮食，一天时日，能帮村里人拉完。” “独轮车带去镇上，谁家先卖完粮食，再把车借给别人家，驴车我们自己拉回来卖货。” “行，就听你的。”她转头看着他，“咱们家粮食多少斤？卖了多少钱？有一石吗？” 家里留了大概四十斤的稻子，一斤水稻大约能碾出六两大米，四十斤水稻，大概能碾出二十四斤左右的大米。 留的四十斤不是按现在十六两算，她按照前世的斤数，留了四十斤。 本来想多留一些的，回来想想少留一点，掺和着糙米一起吃，剩下的都拉去卖钱。 “没有。”一石大约一百二十斤左右。 沈榕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咱家粮食一共一百零二斤，五文一斤，一共五百一十文。” 季温禾接过钱袋子：“也还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打开布包一看，里面都是碎铜板，忽然疑惑地问他：“你说粮商会不会使鬼称？” “会，哪家粮商都这样，我们心里也都清楚，但是说出来没有用，你若是当面拆穿了，后果是你家的粮食，以后在镇上再也卖不出去。” “还会连累村里人，镇上几个粮商商量好，不收你们这个村子的粮食，所以大家心里明白，只要不是太过，大家也都装作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老百姓真难啊！” 沈榕山弯腰掸去她衣摆的泥土：“习惯就好。” 不习惯也没法子，因为去镇上闹也不会得到结果，相反，还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这世间没有公平，老百姓更没有公平可言。 “嫂子，大哥，吃饭了。”沈文山端着碗探出头。 “来了。”季温禾拿着钱袋子，“过两天你去镇上进货，买两斤排骨，一斤筒子骨回来。” “对了，你再到菜市看看，有没有卖玉米的，有的话买三四根回来。” “好，还有什么要买得？” 她想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估计兰婶也要去镇上。” 沈安国两父子要去镇上做工，问问他们要不要搭便车一同去镇上。 吃完饭，四个人去兰秋华家帮忙。 “沈大叔，十六号家里去镇上进货，你们什么时候去镇上？要不跟我们一起，省得你们跑过去。” 第247章 帮忙 沈二牛笑道：“成，那我和安国就跟着你们一起去。” 他们本打算把粮食卖了，十四号去镇上。 如今一说，倒不如跟着他们一道。 有了他们四个帮忙，下午三点多终于忙完。 几人把粮食抬到驴车上。 沈二牛转头说道：“我和安国去镇上，估摸着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们吃晚饭。” “成。”兰秋华点头，“你们路上慢点。” 沈榕山牵着驴车，回头看了一眼，季温禾扬起眉眼：“去，早点回来。”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让两人坐上车。 望着他们出村子，沈素雅疲累地弯下腰：“娘，我两条胳膊动不了，腰疼。” “你疼，我也疼。”她比她还要累，“温禾，走，去我家歇会儿，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晚上在我家吃。” “不了兰婶，我这两天没什么胃口，晚上回去烧点白菜汤，洗完澡早点睡觉。” “我也没什么胃口，不吃又没力气，硬逼着自己吃。”兰秋华示意她坐下，“我一累就睡不着，不像你们年轻人，倒头就睡。” 这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眼睛下一片淤青。 “嫂子，我回屋躺着去了。”沈素雅驼着背，慢悠悠的往屋内走。 “去。”季温禾摘下头上的草帽，“我以前睡眠不好，睡不着也硬逼着自己睡，到了这里之后，慢慢的睡眠变好了。” “我看兰婶你是想的太多了，安国一回来，你就愁着他说亲的事，心思重，夜里哪能睡得好。” “我也不想，可一到晚上睡觉，就开始胡思乱想，他就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病。” 兰秋华转头望着身后的房屋。 “早年还想着，等孩子大了，家里重新起房子，一直拖到现在，等安国说亲，给了聘礼，手里也没钱起房子了。” 村里房子的布局大致相同，正屋两个房间，旁边两侧厨房和柴房，或者隔出一个小房间给女儿住。 季温禾托着腮，打了个哈欠：“慢慢来，不能着急。” “说是那么说，可我这心里呀，就是跟着着急，想着把粮食卖了，手里的钱凑凑，让林月娘给他相看。” “等晚上他们回来，你们家粮食最少也有四百斤，按四百斤算，也能卖到二两呢。” 她想问问打算给多少聘礼，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 涉及到人家家里有多少存钱，问了她不好说。 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两双胞胎正坐在门口打络子。 “你们两个怎么不躺床上歇歇，累了那么多天，络子不着急，晚点送过去也行。” 沈文山开口：“躺了一会，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季温禾进屋把书拿出来，翻开其中一页，挑了一个笔画最少的：“来教你们新字，先把之前教你们的都写一遍给我看看。” “好。”两人应道。 教完他们新字，转身到厨房做饭。 晚上吃得简单，白菜汤，白菜饼，就着小咸菜。 做好饭，喊两人吃饭。 沈元山走到厨房门口问：“嫂子，不等大哥回来一起吃吗。” “不等他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先吃，饭留在锅里。” 季温禾看着锅里的白菜汤，肚子里一点也不饿，拿了一块野菜饼。 “你们吃，我到山脚下转悠转悠。” 天气越来越凉爽，树叶渐渐凋落。 从山脚下转悠到小河边，又从小河边转悠到西边山脚下。 树上的叶子落下来，不搂回去烧火可惜了，明天过来搂草。 往南边山脚去的时候，看到赵三娘拿着小竹耙，在山脚下搂树叶。 慢慢悠悠地走过去：“赵婶，您怎么出来搂树叶了？平叔呢？不在家吗？” 怀孕的孕妇怎么能干活，山脚下碎石那么多，一个不小心踩空滑倒…… “温禾啊。”赵三娘转过头，“你平叔在家烧饭呢，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把山脚下的树叶搂回去，冬天烧火。” 想起什么，又说道：“温禾，我想借你们家驴车用，把稻子拉去镇上。” “沈大哥说了，到后天各家都忙得差不多了，帮你们把稻子拉到镇上，驴车我们要拉回来卖货，独轮车带去镇上。” “咱们村里人应该都在一个粮商家卖粮食，前面的人用完，独轮车再给后面的人用，不用你们自己背过去。” “不过你们卖完粮食，恐怕得自己走着回来了。” “成啊，要麻烦你们了。”赵三娘笑看着走近的人，“婶子不白用，给钱。” 季温禾摇了摇头，笑道：“不收钱。” 沈榕山和她商量过，村里人不是天天借驴车用，一年也就一两次，卖稻子，卖小麦，就不收钱了。 “那哪成啊，耽误你们一天做生意呢。” “都是村里人，又是一个姓的，婶子别说客气话。”望着搂了两堆的树叶，“赵婶，您有了身孕，小心着些，山脚小石子多。” “哎，我很少往这边来，趁着这几天没下雨，草是干的，赶紧搂回去。” 割稻子她没有帮忙，抱了几趟稻子回来，沈平就让她在家里歇着，不让她动手。 其实她没那么娇气，前头怀上的，一直到快生都在地里干活呢。 季温禾见她脸上扬起笑意，不解地问：“赵婶什么事那么开心？” 赵三娘看着自家院子：“我在想我这是嫁对了人，你平叔比我前头那个好太多太多。” 沈平不像他，不会动不动就冲她撒气，更不会动手打她。 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她还没隆起来的肚子：“赵婶，万一，我是说万一，您生的是个女儿，平叔是不是还要您再生。” 她摇了摇头：“你平叔说只要一个孩子，多了家里养不起，他想要个儿子，这胎是个儿子当然好，可要是不是，他也不想让我再生一个，怕来的还是个女儿。” 摸了摸肚子，接着说道。 “他还说，要是生女儿，那他命中就没有儿子的福，就像你李婶家，连着生了三胎女儿，你孝先叔不就没儿子的命，他是这么说得。” 第248章 抽长短 季温禾没想到沈平还有这种想法，真要是这么想，即便生了女儿，也不会因为她生了女儿而厌弃她们母女俩。 这时，沈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温禾，吃过饭没？走去我家吃点。” “不了平叔，我在家里吃过了，您和赵婶快回去吃饭，我也回家了。”说罢，转身往回走。 “哎，慢走啊。”他接过赵三娘手中的耙子，“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怎么跑这来了，放着我来，你先回家，饭盛好了。” “我等你一起回去。” 听着身后两人的谈话声，季温禾扬起嘴角笑了笑，他们的生活简单又幸福。 不，应该说这里的人都过得很简单，他们一家也是如此。 回家洗漱好，天色黑了，也没见沈榕山回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坐在床边，捶了捶两条手臂，穿好鞋子下床。 来到院子中，沈元山正拎着一只野鸡走进来：“元山，你哥和文山出去卖货了吗，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哥昨夜快到戌时才回来，镇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他们去的晚，排到了最后。” “这样啊。”她点了点头，“对了，里正家还有一块地没收割完，等到他们家把粮食弄好晒好，粮价早就往下降了。” “降到两三文一斤，那时候在卖不得亏死，现在五文一斤呢。” 沈云山把野鸡扔到地上：“嫂子你忘了，流云姐的丈夫和公公在官府做事呢，粮商要和官府打好关系，她和丈夫，公公提一嘴，谁家敢那么便宜收他们家的粮食。” 季温禾恍然明白过来，除非这家生意不想做了，要不然官府想搞一个人，那可是轻而易举的，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还是官府有人好。”好说话，好办事。 随即问道：“对了元山，你大哥有没有说兰婶家卖了多少斤粮食。” 他摇头：“大哥没说，我们也没问，嫂子，吃饭。” “好，你先吃，我还没洗漱呢。” 傍晚沈榕山还没回来，就有好几拨人来家里问，人什么时候回来，打算商量着明天先把谁家稻子拉走。 季温禾坐在棚子里，手里打着络子：“兰婶，你说他们会不会吵架，争着谁第一个把稻子拉走。” “抽长短呗，谁抽到短的第一个走，后面的几个人在接着抽，这样大家都没话说。” 对哦，她怎么没想起来，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 王二凤从东边走过来，大老远的就问：“秋华，你家粮食卖了多少斤？” “四百二十六斤。”兰秋华转头看着她，“你家估摸着能卖多少？” 她家有四亩地，应该有五百斤。 “不晓得有没有五百斤，我估算着是有的，不过有些事咱们心里也都知道，能有四百八十斤我就知足了。” “今年地里收成不错，粮食卖了，存点钱，打算给我家沈辽相看亲事。” 他儿子今年十四，已经到了相看亲事的年岁，再过两个月，过完生日就十五了。 “我家也是，粮食那么多才卖了二两多银子。” 兰秋华苦涩地摇了摇头，昨晚一家人在一起商量了下，他儿子今年不想相看亲事，等过了年再说。 苦口婆心说了一顿，才同意让她去找林月娘。 今年十五了，过了年就十六，那时候哪好相看亲事。 王二凤看向季温禾：“温禾，你们家卖了多少斤粮食？” “一百零二斤，家里只留了一点自己吃，不多。” 她点了点头：“七分地收一百多斤，不错了。” 东边不知谁喊了一句：榕山回来了。 “你们聊着，我过去看看。”王二凤立刻小跑过去。 村里人早就在路边等着，一见他过来，男女老少急忙围上去。 “真热闹啊。”季温禾望向东边，看了一圈，“好像每家都有人在。”除了沈忠家。 兰秋华回道：“明天要送粮食去镇上，早卖早好。” 那边围着说了很久，有两个人到山脚下拔了几根草，抽长短决定。 “我第一个，我们家第一个。” 第一个是先抽到的是王二凤。 “你看你王婶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 季温禾笑了笑：“第二个抽到的是黄大娘家。” 最后一个是周小玉。 抽完签，大家各自散去。 见他们两人过来，她问：“明天要起早去。” 沈榕山点头：“嗯，天亮就起身，镇上卖粮食的人越来越多，晚了碰上降价，少赚很多钱。” “行，饭已经做好了，吃完饭早点休息。”季温禾搬起小板凳，“兰婶，我们回家了。” 兰秋华跟着起身：“回，我也回去做饭了。” 两人并排往山上走。 季温禾转头看着他：“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洗漱完早点睡，剩下的我们收拾，在家歇了两天，有没有歇过来，还腰酸背痛吗？” “好多了，倒是你，不舒服在家里躺着。” 她来了月事，这几天吃得也少，没什么精神气。 沈榕山不放心的叮嘱：“这几日别做事，好好歇着。” 季温禾甩了甩两条胳膊：“我还好，就是胳膊还有点酸。” 摔稻子两条手臂要用力，幸亏他们家地少，要不然更累。 “对了沈大哥，去镇上还得买棉鞋，自己做得只能天不太冷的时候穿，下雪冷，还得去镇上买一双好棉鞋。” 她不会做鞋子，只是把麻鞋里面缝一层布，然后塞棉花进去。 入冬或者出冬的时候才能穿。 他应道：“好，一人买一双。” 上次剩得棉花有很多，一人做了两身厚棉袄，两身薄棉袄，还一人做了一身超薄小棉衣，三四月可以穿。 晚上睡觉时，他刚躺下，季温禾在心中默念一二三，数到二，耳边传来沉沉地呼吸声。 他睡眠是真的好，有时候刚说完话，就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以前谁有这样的睡眠，她是最羡慕的。 现在不用羡慕了，她也能秒入睡了。 翌日一早。 沈榕山的生物钟准时醒来，静悄悄地起身，到院子中洗漱好，饭还没做，就有人上来喊他了。 第249章 村口闲话 沈文山从屋里出来：“大哥，你去，我们来做饭。” 特意起的早一点，他本想做好饭再过去的，没想到人家更早。 沈榕山应道：“行，我走了。” 山下站着好几个人，估摸着早就在下面等着了。 吃完饭，季温禾和两兄弟说了一声，到山脚下打开荒地的门，那头大鹅猛的冲出来，目标是她。 她往左一闪，右手炫速掐住它的脖子，拎在手里，悬空着抖了抖：“你想死吗？又想咬我。” 放下手中的木棍，对着它的脸，左右啪啪扇了几巴掌。 “让你咬人！让你咬人！” 兰秋华在门口看到，笑着说：“这只鹅怎么老喜欢咬人。” “我也不知道，就它看到人就咬，还追着人跑。” 季温禾把它扔到地上，被打了几巴掌后，老实了许多。 “要不是留着它下蛋，早把它杀了炖了。” 每次放它们出去，它总会时不时的偷袭她，一个不防备被它咬一口，可疼了。 赶着它们往东边走：“兰婶，家里没啥事了，走啊，出去转转。” 兰秋华转头看了一眼：“成，跟你出去玩玩。” “娘，嫂子。”沈素雅从屋内跑出来，“我也要去。” 季温禾笑道：“走啊。” 笑嘻嘻地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木棍，走在前面。 到了村口，好几个婶子坐在树底下。 “小雅出去放鹅呢。” “是啊黄婶，你们都在这等榕山大哥呢。” “可不。”谢凤莲接过话，“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就怕去晚了，粮食降价。” 兰秋华看着张秋娥：“秋娥，你家芷嫣什么时候走得？” “前几天，家里忙完就让人过来接走了。”她爹说，早点走，家里还能省一顿口粮。 “呦！这咋走得不声不响的，我都没看到。”牛桂兰坐在她身后，“秋娥，女儿出嫁，怎么不办个席面。” 在座的人都知道家里由不得张秋娥做主，偏偏她还问出这样的话。 “我家那口子说，办啥办那，家里那么穷，还有儿子要养，哪来的钱办席面。” 张秋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家里没多余的空房，望飞明年十四了，相看亲事要钱，要是姑娘不想要家里的房子，还得重新起房子，处处都用钱呢，我都快愁死了。” 吴彩凤接过话：“你家不是收了聘礼吗，加上卖得粮食钱，这些年手里也该存了不少钱，望飞看亲有啥可愁的。” “我家飞凌今年十五了，那才愁呢，就指望着粮食卖个好价钱，回来找林月娘给他相看。” “巧了嘛这不是。”兰秋华笑了一声，“我家安国也打算看亲，都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往后拖。” “你们都愁，有我家愁吗，我家沈良今年十九了，过了三月生日二十，成老光棍了。” 众人听了苗招弟的话，安慰了一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吴彩凤看着季温禾：“你和榕山成亲大半年了，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可不能一直往后拖着。” 几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还不等她开口，谢凤莲说道：“温禾啊，你比刚进村时胖了不少，也白了，改天请个郎中，看看身子，让他把把脉，瞧瞧。” 这意思就是怀疑她不能生，身体出了问题，才一直没有要孩子。 李春红开口给她解围：“他们家不是没有宅基地吗，山洞里那么阴凉，小孩子体弱，哪能住在山洞里。” “就是，咱们操什么心啊。”周小玉附和，“人家榕山都不着急呢，再说小两口还年轻，晚两年要也没事。” 何玉香点头：“我以前去镇上看过大夫，他说女子体弱生孩子不好，得把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 “她逃荒过来的，吃了不少苦，身子瘦弱，可不得养两年，身子好了，才不像我们，生了孩子后，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 兰秋华转头：“温禾，你赶紧到小雅身边，她别再把你们家鸭子赶跑了。” 季温禾淡然地笑了笑：“好，婶子们聊，我走了。” 几人点头。 她很感激几个婶子给她解围，虽然她也有应对的法子。 小跑着跟上沈素雅，深深呼出一口气。 “嫂子，你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没啥，就是谢大娘问我怎么还不要孩子。” “你来到我们沈家村大半年了，谁家姑娘要是嫁过来两个月没怀孕，她们就在背地里说道了。” “嫂子别往心里去，她们说她们的，我们就当没听见，反正被人说又不会少一块肉，想说说去。” “你这心态倒是不错。”季温禾笑道，“太较真，活得也很累，不如傻傻乎乎的，不过也不能让人处处占了便宜。” “咱们村里好几个婶子家，都打算着把粮食卖了，给自家儿子相看亲事。” 沈素雅想了想：“良大哥，凌大哥，沈辽今年也十四了，还有我哥，四个人，要是都相看成了，今年能吃四次席呢。” “不对，还有陶婶家的沈天石，前两天还听娘提了一嘴，他七月生日，十四了。” 沈天石是他们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家里有钱，谁嫁到他们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陶婶家的不着急，他们打算让儿子娶镇上姑娘，我估计要在镇上买房，不然谁家愿意把姑娘嫁到乡下来。” “嫂子，我之前听婶子们闲聊说过，里正不在镇上买房。” 季温禾找了块阴凉地，靠着树坐下：“不买房的是里正，陶婶可没说不买，他们要真想儿子娶镇上姑娘，不在镇上买房能行吗。” “再说了，陶婶和姜婶不可能一辈子不分家，不过是因为有两个老的在，要不然早就分家了。” 这俩妯娌只是面上交好。 如果沈天石真的要娶镇上姑娘，陶杏儿夫妻俩估计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分家。 沈素雅坐到她身边：“咱们村里要不是闹了不愉快，老一辈都不愿意分家。”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那时候，不分也得分。” 陶杏儿如今有女儿撑腰，沈忠也巴结着，避免两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一定会同意分家。 第250章 搂草 “分家挺好的，自己当家作主，没人管着。”她拔了一根草，放在手里把玩，“嫂子，我一点不想嫁人。” 想到以后会和她娘一样，操劳着家里，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恐惧。 季温禾转头望去：“在这个时代，如果不嫁人，只有剃了发，去当尼姑，不然在村子里是没法立足的。” “成亲有好，也有不好，关键是要选对人，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能将就，一定要擦亮眼睛。” 沈素雅仰起头，看着头顶随风飘荡的树叶：“孤雁选对了人，嫁了一个好人家，看着就知道她过得好，我瞧着羡慕。” “不用羡慕，你将来也会嫁一个好人家的，让兰婶仔细给你把把关，一定要打听清楚，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她不嫁人不可能，这个时代女子的归宿，绝大部分是嫁人，不嫁人百分百会过得很惨，被人各种造谣，二流子半夜敲门等等。 而且兰秋华和沈二牛也不可能同意她不嫁人。 季温禾望着前方：“你大哥相看亲事，看成了，兰婶该给你相看了。” “嗯，娘昨天晚上还和我说了，让我不要着急，只要哥相看成，就让林月娘给我相看。” 其实她一点都不着急。 她点了点头，转移了这个话题：“明天跟不跟我们去镇上？” “去，络子打完了。” 交完货，再多拿一些络子回来打。 这边沈榕山帮他们把粮食拉到镇上，再立刻赶回村里，中午饭也没有在家吃。 季温禾烙了好几块白菜饼和鸡蛋饼，拎着篮子在村口等着。 “温禾，怎么在这里站着，等榕山呢。”周小玉挎着篮子。 “周婶，他早饭和晌午饭都没吃，我烙了几块野菜饼，让他带在路上吃。” 就剩她一家了。 “那你再等一会儿，他该回来了。” “行。”望着她拎着空篮子，不解地问，“周婶，您这是要干嘛去。” “我来小河里洗洗，篮子底下有点脏。” 季温禾跟着她走到小河边，听她说道。 “前两天家里收鸡蛋，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让你战国叔拿到小河边洗了，他像没听见一样，放到现在。” 好好的一个鸡蛋打碎了，她可心疼坏了。 “拿鸡蛋的时候要小心点，一不小心就从手里滑出去了。” “是啊，家里的鸡蛋从不让你战国叔去拿。” 前几天家里忙，便让他去把鸡蛋拿回屋，结果倒好，还摔碎一个。 这时，身后响起沈榕山的声音：“周婶，温禾，你怎么在这里。” 季温禾回头，晃了晃手中的篮子：“你早饭和午饭都没吃，给你送吃的。” 他目光温柔，唇角微微扬起。 周小玉笑着站起身：“温禾在这里等了你许久呢，今天真是劳烦你们了，辛苦了一天，饭都没吃上。” 过两天送点菜去他们家。 “榕山啊，驴车我拉回家，你先吃。” 沈榕山接过递过来的饼：“周婶，咱们得赶紧去，镇上排队卖粮食的人太多了。” “我在街道上碰到了周家米铺的周老板，他说明天粮价或许会往下降，让家里粮食没卖的赶紧卖了。” 她顿时着急起来：“这……那、那你赶紧跟我回家，等粮食卖了，周婶一定好好感谢你们。” “沈大哥，你快去，篮子给你。” 粮下往下降一文，也要少赚很多钱。 “温禾，你回家歇着。”沈榕山把篮子里的饼拿出来，“篮子你带回去。” 说罢，转身快速跟上早已跑远的周小玉。 季温禾轻轻叹了一口气：“种地真不容易。” 亲身体会过之后，才知道种地多么辛苦。 回到家和两双胞胎打了声招呼，去兰秋华家借了耙子和草篮。 “等等温禾，我和你一起去，你在山脚下等我，我去你黄大娘家借草篮和耙子。” “兰婶，你家的你用，我去借。” 她摆了一下手：“都一样。” 借了草篮，两人去了坟地周边。 “温禾啊，咱们非得来这里搂草吗。”虽然是白天，可兰秋华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这里树叶多，村子附近的树叶没多少，兰婶您看，树叶堆得老厚了。”季温禾指着右侧坟地旁边。 “兰婶，别怕，没事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再说大白天的，艳阳高照，有鬼出来也把他晒个魂飞魄散。” “温禾啊，你别说了，婶子害怕，没做亏心事我也怕。” “兰婶，要不我们去东边山头。” 兰秋华摇了摇头：“这里树叶多，反正有你在，咱们不往坟地边靠。” 她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忘了是你周婶还是你李婶，看到一只兔子从坟里跑出来，吓得好长时间不敢从这边走。” “兔子从坟里面跑出来，我小时候也看见过。” 奶奶家有一块旱地，爷爷的坟在那，有一次放学喊她回家吃饭，刚走到坟地边，看到一只兔子从坟里跑出来。 “兰婶，兔子爱打洞，估摸着不小心打到坟里了。” “你说这人胆子怎么越长大越变小呢，我小时候，敢和同村小姐妹到坟地边玩，一点不怕，后来嫁了人，胆子越来越小了。” 季温禾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小时候敢看僵尸恐怖片，长大后就不敢了。 搂完草，两人拎着草篮子回去，堆在家里，再接着去。 五点多的时候，沈榕山拉着一车人回来，都是村里最先去镇上的人。 “你们两人怎么去坟地边搂草了，也不怕里面跑出兔子。”王二凤笑呵呵的从驴车上跳下来。 “瞧你高兴的，粮食卖了多少斤？”兰秋华问。 这也没有必要隐瞒，因为大家都在一起卖粮食。 “四百八十八斤，我家那个说能有五百斤，结果没有，不过也不少了。” “兰婶。”沈榕山牵着驴车走过来，看向季温禾，“温禾，我还要去镇上一趟，周婶和何婶，还有钱婶家估摸着要很晚，晚上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好，晚上回来小心点，饿了就在镇上吃，我回家拿点钱给你。” 第251章 去镇上 她把草篮子放下，里面塞着满满的树叶，有点重量，拎回去走得慢。 沈榕山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坐上来。” 转头望着兰秋华：“兰婶，我拉你们回去。” “成。”她把草篮子放上驴车，“今天搂了很多树叶，胳膊肘这里挎篮子，酸痛的很。” 树叶虽然很轻，但是把它们紧密地压实在一起，还是很有重量的。 王二凤也跟着坐上去：“我家搂了一堆，够一个冬天烧火的。” 季温禾听着她们两人闲聊，没有搭话。 到了山脚下，沈榕山把驴系在柱子上，和她一起回家。 他拎着草篮：“元山和文山在家，让他们去就是，重活你不要干。” “这也不算重活，我看那边有那么多树叶，不搂回来烧火可惜了，晚上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周婶他们前面有很多人，估摸要等一个时辰。” 季温禾好奇地问：“粮商晚上还收粮食？” “有的收，有的不收，今年各个粮仓都缺粮食，应当会连夜收。”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钱。” 沈榕山点了点头，把草堆上去。 她回屋数了五十文，装在荷包里，来到他面前：“五十文，去小摊吃肉丝面，再买包子或者饼，吃饱了，锅里饭给你留着，回来再吃点。” 他胃口大，一碗面吃不饱。 “太多了，给我二十文就行。”他拿去都买饼，饱腹。 “我拿都拿来了。”季温禾递给他，“快去，早去早回。” “好。”沈榕山将荷包装进怀中，走到台阶处，回头看了她一眼。 “快去。”她挥了挥手，“路上慢点啊。” 这时两双胞胎从山上下来，怀中抱着树枝。 沈文山望着山下的背影，问道：“嫂子，大哥还要去镇上吗？” “对，周婶他们还没回来，估计会很晚，晚上要留意着。” 他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做饭，晚上吃什么？” 季温禾想了想：“酸豆角炒鸡蛋，白菜疙瘩汤，在清炒一颗白菜。” 地里只剩白菜。 “对了，过两天白菜能收了，兰婶说霜降之后白菜不好吃。”口感会变得特别甜。 “明天我们在家把白菜收到地窖里。”沈元山说道。 南瓜已经存放到地窖里了，还有晒干的冬瓜和豆角。 吃完饭，两兄弟拎着桶和盆，带上干净的衣服去小河边洗澡。 半路遇上沈安国和沈良。 “文山，榕山还没回来吗？”沈良问。 “没，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得很晚，镇上人太多了。”粮商门口围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 “良大哥，你明天去镇上吗？” “去，和安国一起，打算坐你们的驴车。” 沈元山笑着说：“成啊，省得你自己跑过去，大哥和嫂子起得早，良大哥要早一点。” “行。”沈良转头看向身边人，“你走得时候叫我一声。” 沈安国点头：“好。” 翌日一早。 季温禾打着哈欠坐起身，望着床边穿衣服的人：“沈大哥，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酉时末。” “你回来的时候，镇上是不是还有很多人。” “有，回来路上看到很多人挑着筐去镇上。” 镇上周边有许多村子，村里或者隔壁村有驴车的还好，没有只能自己挑着粮食去镇上。 沈榕山穿好衣服，打开门，光亮照进屋内。 季温禾跟着走出去，听他说道：“锅里有肉包子，你和他们一人一个。” 昨晚到小摊边吃了一碗清汤面，买了三个肉包。 “对了温禾，荷包我放在枕头下面了。” “知道了。” 这个月忙得很，家里有三百多斤面没卖出。 “沈大哥，这次进货少进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样？家里剩三百多斤呢。” 沈榕山在锅里添好水，盖上锅盖，走到灶台后面坐下：“和以前一样，咱们家现在有驴车了，能去远一点的村子。” “好，听你的。”季温禾洗漱好之后，回屋拿钱。 “对了温禾，还要进两斤盐。” “我知道了。” 她把陶罐从床底拿出来，拿出一吊铜板，整一两，进货大概要三两。 带上四两差不多够了。 来到厨房：“家里醋快吃完了，要打半斤醋，买半斤细盐，肉，棉鞋，再买两斤排骨。” “沈大哥，你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买得。” “没了，鸡蛋带去卖吗？”沈榕山问。 “卖啊，全部都带去，你去卖，我去买肉和鞋子。” “醋和盐我去买，你买完鞋子到周家米铺等我。” “好。”季温禾算了算价钱，数好后，把钱袋子递给他。 吃完早饭，来到兰秋华家，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着急，我们也刚吃完出来。”沈二牛笑道。 沈榕山牵着驴车过来：“上车。” 沈素雅开心地跑过去：“上街喽。” 转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嫂子，你坐我旁边。” “行。”她走过去坐下，“兰婶，你们去镇上买什么，我要去买棉鞋。” 兰秋华回道：“安国去卖鸡蛋，家里的油见底，割三两肥猪肉回来炼油。” 收稻子的时割了五两肥猪肉，没有炼油，全部都炒了吃了。 季温禾转头看了一眼沈安国，之前说他在家相看亲事，也不晓得去不去镇上做工，一会问问。 路上带了五个人，一人一文。 到了镇上各自分开，沈二牛和沈良一起。 “兰婶，安国不跟着去？” 沈素雅接过话：“大哥要在家相看亲事，明天林月娘会带着人过来，相看几个姑娘，看中定下来，再来镇上做工。” 兰秋华附和：“林月娘说，能给他一天相看三个姑娘，在赵家村旁边的村子，往北去。” “是先相看第一个，若是看对眼了，后面两个就不用看了，还是三个姑娘同时一起看？” 前世见过很多男的相看一个姑娘，一个男的同时相看好几个姑娘，倒是少见。 “不是，我家安国只是其中一个，林月娘还带着好几个小伙子，先让姑娘们相看，瞧着谁不错，两人远远见上一面。” 第252章 买棉鞋 “他明天能把亲事看成，我心头的这块病落下，该给小雅相看了。” 沈素雅兴致勃勃地望着两边的小摊，没有搭腔。 季温禾绕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相看成，这个月或者下个月，就能成亲了。” 按照前面几个例子，他们家不会拖太长时间。 兰秋华点头：“亲事看成，一个月内成亲，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早点成亲，两家都安心。” “兰婶，你们这里，若是谁家有老人去世，正打算成亲的人，要不要守孝三年？” “不用，咱们农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守孝三年，孩子怎么办，年岁大了谁要。” “谁家儿子十五岁成亲，守孝三年，十八了，姑娘家也等不起啊，他自己到了这个年岁，哪个姑娘愿意嫁。” 转头看着她：“你们家那边要守孝三年？” 季温禾摇头：“没有，我只是听说有些大户人家，父母一方去世，要守孝三年。” 兰秋华了然：“我也听人家说过，那都是大城州，京都，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 她停住脚步：“温禾，先去买肉，还是买鞋，买鞋的话，咱们过了前面巷子口，就有一间鞋铺，你上次去他们家买得布鞋。” “买鞋，买完肉过来还要绕一圈，对了兰婶，现在菜市应该有卖玉米的。” “有啊，夏玉米。” 村里人只种一季玉米，剩下的全部种白菜，白菜冬天好储存。 季温禾跟在她们身后穿过小巷：“等会我去买几根玉米。” 排骨炖玉米真的很好吃，用胡萝卜炖也不错，但她更偏爱用玉米。 说实话，一斤排骨不够她自己吃得。 三人来到鞋铺，店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季温禾问道：“棉鞋在哪里？” “客官，这边请。”将人带到右侧，“新上的样式，是客官自己穿，还是……” “我自己，还有我家人。”和他报了三个码数，“不要花样，就简单的棉鞋。” 店伙计拿出四双棉鞋：“客官，您瞧瞧这四双如何，咱们铺子里卖得最好的，供不应求。” “咦。”沈素雅指着一个皮靴，“这个鞋子好看。” 季温禾望过去，鞋筒上有刺绣，刺绣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低于三百文绝对买不下来。 “客官好眼力，这双皮棉靴七百八十文。” …… 三人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好贵啊！ “这棉鞋多少钱一双？”她看着手里的棉鞋，“上次在你们家买了四双布鞋，这次又买四双棉鞋，给便宜点。” “三十八文一双。”店伙计笑着说道，“客官，价钱不能再便宜了，咱们家从来不报虚价，实打实的最低价钱。” 兰秋华拿过她手里的鞋子：“都是熟客，我们村里都是在你们家铺子里买棉鞋的，价钱再便宜点。” “客官，真的不能便宜，已经是最低价钱了。” “那这样，四双一百五十二，算个整数，一百五十文。” 店伙计沉默了几秒，点头应下：“成，下次您多给我们铺子介绍生意。” “好说。”笑呵呵的把手中鞋子递给他。 一小截麻绳，把一双鞋子绑在一起系好，付了钱后，店伙计把四双鞋放在柜面上：“三位客官慢走。” 季温禾含笑点了点头，走出铺子后，好奇地问：“兰婶，您识字吗？” “我哪认识字，我只晓得一二三是怎么写的。” 这三个字最简单，三条横。 “那您算账好厉害。” 她还要在心里默算一下，三十八乘四，四八三十二，写二记三…… 兰秋华笑着说：“别看咱们庄稼户不识字，算起账来，可不比镇上的账房先生差。” “嫂子，我识得几个字。”沈素雅歪着头，“我会写我自己的名字，是景竹教我的。” 战乱前，有天在小河边碰见他，随口问了他一句自己名字怎么写，沈景竹便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不错，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如果有人给你一张纸条，让你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可千万不能写。” 她不解：“为什么？” 季温禾回道：“因为那可能是借钱的字据，也可能是卖身的字据，村里有人让你签你也不要相信。” 人心隔肚皮，往往害你的人，都是身边的亲人和熟人。 沈素雅恍然大悟地点头。 来到猪肉摊前：“熊老板，给我来两斤排骨，再来一斤筒子骨，还有一斤肥猪肉和一斤瘦肉。” 熊耀光笑呵呵地点了一下头：“成，筒子骨送你了，不收你钱。” “哎，多谢熊老板。” “老板，给我称五两肥猪肉，也称一斤排骨。”兰秋华转头一直晃着她胳膊的人，无奈道，“买了买了。” 沈素雅开心地合不拢嘴。 熊耀光看着三人：“你们是一起的？” “对。”季温禾回。 “成，那我送你们半斤筒子骨。” “多谢熊老板。”侧梦望着身边人，“今天沾了你的光。” “兰婶，别说这话，你们家买玉米，还是用豆角炖。” “娘，我想吃玉米。”沈素雅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等会去菜市看看，便宜买两根。” 沈安国亲事看成不知要多少聘礼，手里的钱不敢多用。 称好肉付了钱，三人去往菜市。 街道边卖玉米的特别多，季温禾挑了一家玉米最大的，比她自己家里种得还要长出半截：“婶子，玉米怎么卖？” 妇人拿起玉米，掀开布，篮子里放着差不多长度的玉米：“一文一根。” “给我五根。” “哎，你自己挑。” 玉米虽然都很大，但都免不了被虫吃过一点。 兰秋华也挑了两根。 付了钱，三人往回走。 沈素雅问：“嫂子，你还要买什么。” “我没什么要买得了，你们呢？” “我们也没有。” “那去周家米铺。”沈榕山不晓得有没有回去。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兰婶，哪里有卖擀面杖和面板的。” “一年吃不上几回饺子，你家要用就去我家拿，镇上卖得贵，你们家想买，就让榕山去木匠家里打。” 第253章 沈飞凌亲事看成 “镇上大概卖多少钱？”老是去人家借也不好，自己家里有，想吃就能拿出来用。 兰秋华想了想：“这几年不知道什么价钱，好些年前二十文买个擀面杖和面板。” “我家面板和擀面杖就是在木匠家打得，不到十文。” 季温禾决定去木匠家打，镇上太贵。 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兰婶，我要去打铁铺买一把刀，家里那把割肉的刀不行。” “嫂子，我记榕容山大哥有一把匕首，用那个割猪肉，省得你花钱买了。” “……那把匕首他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虽然他说没用那把匕首杀过人，仔细清洗过，但是碰上吃得东西，心里还是接受不了。 沈素雅恍然想起来：“嫂子，你当我没说。” 来到打铁铺，光着上半身的大汉停止打铁的动作，含笑道：“小娘子想买些什么？” 季温禾在摊子上望了一圈，指着割猪肉的专用小刀：“这刀多少钱一把。” “二十八文。” “能便宜点吗？” “你给二十七。” “好，我就要这一把。” 数好铜板递给他，见他努了努嘴，侧目看去，是一个筷子筒，专门用来放钱的。 把钱放进去，刀放在篮子最底部。 “走，这下没有要买得了。” 三人来到周家米铺。 沈素雅指着前方：“娘，嫂子，我好像看到流云姐了。” 兰秋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怎么没看到。” 前面人太多，没一个背影看起来像沈流云的。 “我真的看到她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季温禾跟着望过去：“看到很正常，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估计是出来逛街散心的。” 走到驴车边，沈安国说：“我们碰到流云姐，她婆婆陪着她出来，说了几句话。” “瞧，我就说我看到了。” “又没人说你没看到。”兰秋华问，“她怎么样。” “应当是过得不错，和她婆婆有说有笑的，也看得出来她婆婆很关心她。” 这时，沈榕山从铺子里出来：“兰婶，温禾，走，我们先出镇子，到外面再坐车。” “成。” 几个人跟在后面。 季温禾在后面和他们说了一会话，跑到前面：“沈大哥，我买了一把割猪肉的刀，回去找木匠打一个擀面杖和面板。” “好，菜板呢，你上次说菜板该换了，一起打，还是过段时日。” “一起换了，打两个，一个切菜用，一个切肉用。” 沈榕山之前听她说过，切菜和切肉用同一个菜板，会生出什么细什么，长期对身体不好。 虽然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是对的。 回到村里，两双胞胎收了白菜，堆放在地窖里。 菜地空了下来，季温禾围着菜地转了一圈，看到王二凤走过来，问道：“王婶，你们家菜地里白菜收了，打算种什么菜？” “胡豆啊。” 胡豆是什么豆？她又不好问。 “胡豆嫩得时候好吃，不过得烧熟了，不能生吃，也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胀。” 胡豆，该不会是蚕豆。 她记得蚕豆不能生吃，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会胀，呕吐，而且有些人吃了蚕豆会发生溶血反应，会得蚕豆病。 在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同事蚕豆吃多了，呕吐不止，最后查出了蚕豆病。 “我给忘了，忘记买胡豆种回来了。”沈榕山也没和她说。 “早呢，我们都到十月底，十一月初才种呢。” 季温禾望着空出来的地：“明天把地整整，施点肥。” 她想把菜地里的土铲一部分到荒地，荒地里的土铲一部分到菜地，菜地土有鸡的粪便。 要不然把荒地的土挪过来，菜地变得越来越高，荒地越来越低，雨水会把地淹了。 王二凤站在地头，环着手臂：“你们家那么早就把白菜收了。” “是啊，不是快霜降了。” “霜降还有好几天呢，我们家等过几天再摘。” 季温禾见她眉眼间带笑：“王婶什么事那么开心。” “也没啥事，这不粮食卖了钱，心里高兴。” 想起她大儿子沈辽，今年十四，问道：“王婶，你家沈辽今年给他相看亲事不。” “我和他爹在家商量呢，过了十一月生日十五，是现在给他相看，还是等过了生日。” 她走到地头：“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差几天了，兰婶明天带着安国去相看，要是成了，这两个月就办喜事。” “王婶，走去棚子里坐坐。” 王二凤点头，和她并排走：“你吴婶家也在给沈飞凌相看呢，现在人还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看成。” 季温禾笑道：“他们没准会在同一个月成亲。” “那有啥，我婆家不远的村子里，一户人家同时娶儿媳妇，嫁女儿。” “他们这是换亲。” “是啊，两家都娶不上儿媳妇，商量好，我家儿子娶你家女儿，你家女儿嫁到我家做儿媳妇。” 家里只要不是穷到揭不开锅的，都不愿意换亲。 兰秋华从鸡圈出来，看到两人：“二凤，你们家沈辽啥时相看亲事。” “就这两天，你看到林月娘和她说一声，来我家一趟。” “成，明天见到和她说。” 三人站在门口闲聊，瞥见东边走过来两个人，是吴彩凤和沈飞凌。 季温禾望过去：“沈飞凌的亲事看成了。” 两人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八成是。”等人走近，王二凤笑着说，“咱们村里要有喜事了。” 沈飞凌挨个打了声招呼，转身回了家。 吴彩凤装傻地问：“谁呀，谁家要办喜事。” 季温禾笑道：“吴婶，您别装了，瞧您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来，肯定是你们家啊。” 兰秋华附和：“等着你们家办喜事，吃席面呢。” “成，到了日子来请你们，你们可都要来啊。” “一定去。”王二凤又问，“姑娘家要了多少聘礼。” 吴彩凤叹了一口气：“要了八两八，各家都刚卖了粮食，以为咱们手里有钱。” “让林月娘说了，最后给六两六，过两日请人合日子，办席面，又要花多少钱。” 第254章 铲土 兰秋华说道：“娶儿媳妇哪有不花钱的，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不能白送给你们家。” 季温禾望着吴彩凤看过来的眼神，头上顶着一个问号，看她干嘛？ “不要聘礼的姑娘，怎么就没让我家遇上呢。” ……感情她是在想这个。 “不要聘礼的是老姑娘，寡妇，你们家愿意娶吗？”王二凤接着说道，“就算你们家飞凌愿意，你们两口子也不愿意啊。” “那倒也是。”她摆了一下手，“你们忙着，我回家把家里收拾收拾。” 几人点头。 随即，季温禾也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回到家里，见沈榕山拿着砍刀，忙问：“你要去山上砍柴吗？” 他点头：“嗯，怎么了。” 今天下午不去卖货，把家里要收拾的都收拾好。 “你去找木匠，把菜板打回来。” 沈文山从屋内出来：“大哥，你去，一会我和元山去砍柴。” 他放下砍刀，叮嘱道：“你们去东边山头，一会儿回来我去找你们。” “好。” 平日里去山上捡得都是小树枝，烧得快。 季温禾进屋五十文给他：“够不够？” “用不了那么多。”沈榕山拿了二十文，“家里还有什么要打的？” “目前没有。”她拿上铁锹，“你先去。” “你拿铁锹做什么？” “我去菜地翻土。”季温禾看着他说道，“我想把菜地的土挑去荒地，荒地的土有鸡肥，在挑去菜地。” “王婶说月底种胡豆，咱们家那七分地全部种上。”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铁锹：“那不如把胡豆种在荒地上，省得来回挑费事。” “不行，我看了，荒地的土，只有上面一层有鸡粪，一铁锹挖下去，下面的土还不如菜地呢。” “上面一层有鸡粪的土挑过去，荒地种上菜肯定长不好，还是得等到明年。” 她也想过，毕竟挑来挑去费时费力，荒地荒废多年，最少也要养一年，才能种上庄稼。 他了然地点头：“菜地不用翻，挖土挑过去，把荒地的土挑过来，过两天再翻地。” 季温禾拿上扁担：“行，你快去，晌午你回来做饭。” 两人往菜地边走去。 “你把土堆在一起，回来我挑。”沈榕山把铁锹递给她，“怎么不把草帽带下来，我回去给你拿。” 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没事，今天不太热，晒晒太阳也好，补充维生素d，不然容易骨质疏松，你去，早去早回。” 虽然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但她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那好，我很快回来。”他赶着驴车出了村。 季温禾站在菜地里，前后看了看，从地头开始挖，像翻地一样，土堆放在一起。 忙活了一会，见李春红从东边走过来：“李婶。” “哎，你这是做什么？” “挖土。”和她解释了一番。 “那可费事了，挑着累人，你家驴车呢，用驴车拉。” “沈大哥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是打算用驴车拉的。” 她没本事挑，太重挑不动，太少得好几天才能挑完，家里有驴车后，做事确实省事了许多。 李春红点头笑了笑：“成，那你忙着，我回去给她们帮忙。” 她刚才去田地里转悠了一圈。 “好。”季温禾应了一声，继续挖土。 菜地里的土，只有持续不断地浇粪水，菜长得才好。 他们家这块地，在沈忠家手里的时候，从来没有浇过粪水。 因为他们家地多，只能紧着最好的几块地。 沈榕山回来时，她已经挖了一大半。 “温禾，歇歇，吃过饭我来。” 季温禾转头，见他牵着驴车：“我不累，你回去做饭，把驴车放在这。” 她把铁锹放在地上，走过去，看着土堆：“我去兰婶家借粪桶来。” 随即反应过来：“算了，你把驴车拉回去，卖货的车子，拉粪桶，鸡粪，怪膈应人的，人家看到心里也嫌恶心。” 沈榕山一想也是，拉着驴往前走：“我回去做饭，你歇歇，吃完饭我和文山他们忙。” “知道了。”她摆了摆手。 山里的土不好，风一吹，扬起很多尘土。 兰秋华和她说过，他们这里的土是沙土地，不浇粪水，不管种什么，长得都不好。 有些外村人，会大老远从别的地方挖土回来，还有些人会去山上挖土。 山上的土虽然也不好，但是比山下好，不过细小的碎石子多，挖回来也要费不少力。 季温禾去兰秋华家屋后借了粪桶，去荒地水塘挑水，浇在刚挖过土的菜地。 来回挑了两趟，沈榕山在家做好饭，快步走到地边：“温禾，回家吃饭了。” “好，我把这半桶浇完。” 他上前接过粪勺：“菜板三天后过去拿，温禾，家里就一个木箱，要不打一个衣柜？” 他今天到木匠家里，看到他们家院子里摆放着一个做好的木柜，还有梳妆镜。 屋内放不下太多东西，他回家看了看，能将就着放下一个小衣柜。 季温禾站在山沟里，摇了摇头：“我想等盖了房子，家里家具，摆设，全部置办新的，而且咱们屋里也放不下衣柜。” “家里本来就小，再放一个衣柜，显得更小，看起来太拥挤。” 她喜欢卧房小点，感觉很有安全感，但是太拥挤，会让人觉得太压抑，透不过气。 沈榕山听从她的意见：“那好，等盖了房，我们请木匠。” 随即又说道：“去镇上瞧瞧，镇上样式多，你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看。”季温禾笑着看他走过，“沈大哥，我还在纠结到底是先买田地，还是买宅基地。” “你之前不是说，先买田地，后买宅基地吗？” 她点头：“是啊，可是我又想先买宅基地，再买田地。” 很纠结，不知道该先买哪一个。 沈榕山说道：“我心里想先买田地，咱们庄稼户，田地还是重要的。” “我知道啊，要是咱们手里有钱，可以一起买。” 问题是手里没钱，只能先买一样。 她又想宅基地盖房，又想买田地。 第255章 挑土 季温禾看着田地方向：“还是先买田地，不纠结了，来年小麦收完，你去找里正。” 沈榕山点头回应：“好，明年我们再商量商量。” 吃完午饭，两人到地里忙活。 “沈大哥，你放下，我来挑。”她放下粪勺走过去。 菜地的土全都挑了过来，先把小水坑里的水挑过去浇地，再把荒地有积鸡粪的土挑到菜地。 “太重，我来挑。”沈榕山把绳子套在扁担两头，轻松地挑起两个木桶，“温禾，粪勺拿给我。” 季温禾连忙拿起地上的粪勺，小跑着送过去：“咱家独轮车在里正家？” 他回：“里正家要卖粮食，独轮车他们要用几天，用完送回来。” 好，她打算推回来拉土，用完在小河边也好洗。 见他往菜地去，转身拿起铁锹，踱步走到最西边。 铁锹铲出上面一层，堆成一个土堆。 过了夏天后，苍蝇越来越少，但荒地还是有不少。 这段时间没下雨，要是下了雨，被雨水沤过，地里的味道才更难闻。 季温禾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人：“沈大哥，一会儿把土撒上去，还要把地翻一下。” “你看上面这一层，有鸡粪，瞧着就比菜地的土好，咱们农家人能弄来的好肥，也就鸡粪。” “我想明年再养几只鸡，咱家现在有十五只，养个二三十只，下的鸡蛋多，好拿去镇上卖钱，又有鸡粪，把水田地养养。” 沈榕山拿起地上借来的铁锹，走到她身边，望着山脚下，商量的语气说道：“温禾，要不咱们家养个五十只。”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只鸡用爪子扒拉土，在吃土里的小虫子。 “行啊，养的多没坏处，就是冬天没有野菜喂它们，白菜咱们要自己吃，分一半给它们，也不够吃得。” 他回道：“今年冬天用黑面和晒干的野菜，拌在一起喂它们吃，明年栏出半块地，把它们赶进去。” “空出来的地种上玉米，明年冬天就不愁没东西喂它们。” 季温禾本想把荒地种上小麦的，考虑到它们冬天没有吃的，还是种上玉米比较合适。 “明年春天要多割点野菜回来晒干，存在地窖里。” 沈榕山拿着铁锹铲土：“开春我带着文山他们进山，不往山深处去。” 山里有很多野菜，村民不敢太往里面去，怕遇到熊瞎子和花大虫。 白云山狼下山的事，村里有段时日半山腰都不敢去，只敢在山脚下找野菜，捡树枝。 “咱们家得多买几块水田地。”季温禾抬头望了一眼最东边，接着说道，“等文山他们两个成亲后，一家最少也要三亩地。” “两亩地太少，对了，还有菜地。” 她差点忘了，如今家里只有三分菜地，分成三份，那点地种不了多少菜。 “两块水田地和旱地合在一起买，剩下的水田地单独买。” 沈榕山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买旱地，荒地养养也能种上菜。” “我想过了，再买两块菜地，荒地养着太耗时，万一他们明年年底成亲呢，荒地没养好，怎么分给他们种菜。” 有些事说不准的，避免以后有麻烦事，还是买两块菜地。 “成，我听你的。” 季温禾扬眉笑着：“等回家和他们两兄弟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他们都听你的，我也听你的。” 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做主。 “什么听你的，听他的？” 一道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齐齐转头往身后看去，赵三娘从山脚下走过来。 沈榕山喊了一声：“赵婶。” 他们两人说过的话，一只手数得过来。 季温禾问道：“赵婶，您这是去山上了？” “没往山上去，就在半山腰转了转，跟你们平叔一起去捡树枝，他在我后面，还没回来呢。” “赵婶，您别嫌我唠叨，有了身孕，别往山上跑，得小心着些。” “哎，我晓得。”有人关心她，她很感激，怎么会嫌唠叨。 “在家里，你平叔啥事都不让我干，络子也不让我打，说怕我坐久了，腰不舒服。” “我一个人在家闲闷的慌，就跟着他上山捡树枝，都小心着呢。” 季温禾走到围栏旁边：“赵婶，您别过来，味道大，冲鼻子。” 赵三娘笑着摇了摇头：“我都习惯了，你们把鸡粪挑到菜地里啊。” “是啊，两边土换换。” “哎呦，那挺麻烦的，鸡粪挑到菜地里不就行了，怎么还把那边的土挑过来。” 她解释道：“这不是怕菜地那边土越堆越高，荒地这边越来越少，要是遇上大暴雨，不得把地给淹了。” “明年打算种上玉米，地势太低，怕雨水把庄稼淹死了。” 赵三娘了然地点头：“你们家这几块荒地没有山沟，下了雨不好排水，得挖出山沟来。” “等明年种上玉米，再把山沟挖出来，眼下不着急。” 说话间，见沈平抱着树枝从山上下来。 季温禾喊道：“平叔，您去山上捡树枝，怎么还把赵婶带去了。” “我不让她跟我去，她偏要跟着我去，正好，你和你婶子说说，闷了去你们家玩，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您在家里，多陪着赵婶，等您去镇上做工了，再让赵婶到我们家玩。” 沈平走到荒地边，脸上带着笑：“我过几日去镇上做工，劳烦你闲了去我家看看，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他去镇上做工，又不能把人带在身边，更不能一直在家里陪着她，得去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季温禾含笑点头：“没问题，平叔不打算在家里多待几天。” “不能再待下去了，找个好活计做到年底回来。”他看向赵三娘，“有空我会回来看你，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来找温禾，或者去找安国他娘。” 沈平望了一眼在菜地边挑土的沈榕山：“榕山一家都是好说话的，家里有事，托他去镇上给我带个话。” “嗯，我晓得。”兰秋华和季温禾是她来到沈家村后，最交好的两个人。 第256章 赵三娘 “温禾，你们忙着，我和你赵婶回家去了。” “哎。”季温禾应道。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扬唇笑了笑，这两人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快走到家旁时，赵三娘转头往身后瞧了一眼，问道：“我听赵家村的人说起过，温禾是逃荒过来的，听说还差点被二流子欺负了，是沈榕山路过救了她。” 那时她刚被夫家休了，回到村里，对村里和其它村子的事没有一丝兴趣，没有和人详细打听过。 沈平把树枝放在灶台后边，出来后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是这样的，温禾人不错。” 他搬了一个板凳放在她身后，走进杂物房，接着说道：“刚进村时，又瘦又黑，瞧瞧现在，他们两人都是有本事的，我们当初都看走了眼。” 她坐在板凳上，望着他忙活的身影：“人不可貌相，沈家村的人大多是好说话的。” 不像他们赵家村，或许是人多的原因，不同姓的人太多，经常隔三差五的吵架，今天这家，明天那家。 她来到沈家村那么久，没见谁家吵过架，闹过不愉快。 沈平抱了一堆稻草坐在她旁边，搓着草绳：“我们村人少，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娘家以后能别去就别去，去了他们也不待见你。” “等过年，我买些东西送过去，你就别跟着去了，他们要是愿意收就收下，不愿意我拿回来，以后我也不去了。” 中秋节她送了礼回家，结果娘家不收，还把她撵了回来。 赵三娘垂下目光，眼神里露出哀伤，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听你的。” 她娘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能别回去就别回去了。 沈平转头看她一眼，轻声安慰：“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让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吃饱，我还是能做到的。” “郎中说了，怀了身孕的妇人，不能整日想着不开心的事。”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想那些。” 前头的孩子不认她，再伤心也没用，如今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把心思都放在这个家身上。 另一边。 季温禾把挑过来的土，用铁锹扬进荒地里。 这时，沈元山走过来：“嫂子，铁锹给我，我来。” “草绳搓完了？”她问。 他们两兄弟在家搓草绳，放在家里留着用，扎篱笆，捆麦秸杆等等，用处多多。 “没，差不多够用了。” 季温禾把铁锹递给他，甩了甩胳膊，出了荒地，到山脚下，把跑远的鸡撵回来。 三个人忙活到傍晚，沈文山在家做好饭，下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荒地的土翻了一半，沈元山说道：“明天我在家把地翻了。” 有了驴车后，家里有两个人出去卖货，偶尔会三个人一起去。 “嗯。”沈榕山应了一声，转头等着季温禾，在她走近后，问，“累不累，明日你在家休息，让元山来翻地。” “没事，就当活动身体了。” 两双胞胎早已先一步回了家。 上前牵住他的手：“养了大半年，现在不会做点活就累得气喘吁吁，家里不能只靠你们。” “倒是你，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累了就歇着，活一天干不完。” 沈榕山轻轻握住她的手，眉眼带笑：“我习惯了，闲不下来，这点活累不到我。” 季温禾侧目看着他：“兰婶说娶到我是你的福气，我觉得能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 他包容她，即便有些事情不懂，都会按照她说得话去做。 “兰婶说得没错，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两人互相对视，弯眉一笑。 “嫂子，大哥，吃饭了。”沈元山从厨房探出头，看到两人手牵着手，又立马缩回去。 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等着吃饭的人，小声说道：“以后你去叫。” 对方露出不解的眼神，没有追问。 饭桌上。 沈文山吃完手中的野菜饼，转头问：“大哥，月底去买胡豆种子回来，还是霜降过后去。” “月底去，不急在这几天。” “那月底我和你一起去，元山留在家里。” 沈榕山点头：“给村里人带种子回来，你去买，顺道把鸡蛋卖了。” 季温禾接过话，看着三人：“下个月立冬，家里还有什么要买的？” “没了，被子，棉衣有了，棉鞋也有了，家里应当没什么缺的。”沈元山想了想，如今家里似乎不缺什么。 另外两人跟着摇头。 “那行，你们要是有想要的就跟我说，手里有些钱，不用像以前一样省吃俭用。” 月底买一斤肥猪肉回来，酱油和醋还没吃完，不用买。 其实她觉得家里缺很多东西，但是地方不大，买回来没地方放。 吃完晚饭洗漱好，季温禾把箱子里的薄款小棉衣拿出来，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沈大哥，立冬之后能穿了，好天拿出去晒晒。”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棉衣，在身上比了比：“我不怕冷，下雪的时候再穿。” “下雪要穿厚的了，不过这款薄的也能穿在里面，你要是嫌热，就不穿这件。”她从箱子底下拿出厚棉袄，“咱们家箱子太小了。” 只能装下他的一件棉衣和棉裤，还有一身薄款棉衣。 “温禾，要不去镇上买两个大箱子回来，你把你的衣服装进去，我的衣服放在外面。” “去镇上买太贵了，不如找木匠打，你明天出去卖货，顺道和木匠说一声，打两个，一个给他们用。” 沈榕山把棉衣叠好：“嗯，家里地方太小，要不然能打一个衣柜。” “那没法子。”季温禾将被子抱到木箱上，棉衣放到最上面，“外面的门不大，出来进去你要弯着腰，柜子太大进不来，太小也装不了几件衣服。” “还是等房子盖好了，在请木匠打几个大的衣柜。” 到时她想留出一个房间，做衣帽间。 收拾好，脱鞋爬到床上：“文山他们俩还没回来呢？” 三人一起出去洗澡，平时也是一起回来的。 沈榕山走到外间，望着篮子里的鸡蛋，说道：“在河边洗衣服，温禾，鸡蛋留一些吗？” 第257章 镇上采买 立冬后，家里的鸡就不下蛋了。 季温禾平躺下，打了个哈欠：“留几个，等过段时日，我想去白云山，看看孤雁，送些鸡蛋给她。” 转头望着他的背影：“沈大哥，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好，你睡，我等他们回来。” 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来到院子中，柴火堆堆得高高的，能烧一个月，院子外还有几堆草堆。 等把菜地种上胡豆，家里便没什么农活了。 一眨眼来到月底。 季温禾拎着篮子从屋里出来：“文山，你去吴婶家，看她收拾好没有。” “正要去呢。” 吴彩凤家的沈飞凌，亲事看成后，日子定在了初二，后天去他们家吃酒席。 今天跟他们一起去镇上采买。 沈榕山从西边山头下来，拎着两只野鸡：“温禾，留下一只，另一只我送去给周老板。” “成啊，文山去叫吴婶了，我们也走，去兰婶家门口等他们。” 他接过篮子：“走。” 两人来到山脚下，兰秋华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是村里人，让她帮忙带去交货的络子。 见他们走过来：“温禾，到镇上去了锦绣坊，我得和你吴婶一起去买菜。” “行，买完菜你们去找沈大哥，最后再去接我，我不着急。” 沈素雅从院中出来，胳膊上挎着篮子：“嫂子，娘，我去李婶家里了。” “你去。”兰秋华望着她远走的背影，“我想着安国相看成了，赶紧办完亲事，给小雅相看，结果他相看了几个，都没有成。” “兰婶，不能着急，没有看一次就相中的，飞凌不也是相看了好几个才成。” 沈安国相看了五个姑娘，要么人家没相中他，要么他没有相中人家。 前几日说不相看了，一大早吃完饭去了镇上，说要等明年再相看。 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手里拿不出太多钱。 沈飞凌家给了六两六聘礼，其它东西什么都不买。 季温禾看向走过来的吴彩凤和沈飞凌，两人面带笑容，日子定下后，这一家每次见到都开开心心的，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吴婶，庆有叔还没从镇上回来吗？后天办喜事的日子，不早点回来把家里收拾收拾。” “今天去镇上，顺道把他叫回来，省得他自己跑，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 沈飞凌含笑喊了一声：“兰婶，嫂子，榕山大哥。” 他跟着去镇上，去他爹做工的地方，把人叫回来。 见人齐了，沈榕山示意他们坐上车：“走，早去早回。” 几人在车上坐好，缓缓出了村。 吴彩凤叹了一口气：“给了六两六聘礼，再办个席面，手里不剩钱了，往后的日子得紧巴着过。” 季温禾转头问：“姑娘家应该会给些钱带回来。” “不带。”她找林月娘问了一嘴，“一文钱不带回来，我这儿媳妇有两个弟弟，也到了相看的时候，就指望着聘礼钱，给儿子相看呢。” 带一半回来，她有好日子过，一文不带，那他们就紧巴着过。 她手里只剩不到一两银子，可不会把钱都拿出来给他们。 “温禾，家里不打算请厨子，还请你去我家帮忙烧菜。” “好，没问题。” 反正有钱赚，不去白不去。 到了镇上，几个人分开，沈榕山把她送到后巷。 敲了敲门，没等一会，杨韵从里面打开门，笑呵呵地说道：“快进来。” 来到屋内，她照常从箱子里拿出两个布袋：“给，这个月我把价钱往上抬了几文，大布偶卖了六百文，小布偶卖了四百零八文。” 季温禾接过，大致扫了一眼：“每个价钱都定不一样，可多可少，杨老板自己看着来，但不能定价太高，要不然人家会觉得不划算。” “嗯，我明白。”她长舒一口气，“我和孩子他爹原本是不想来小镇上的，怕赚不到钱，现在想来，得亏来了，要不然还遇不到你。” “这就是缘分，杨老板，络子给你。” “瞧我，又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杨韵拿出篮子里的络子放在一边，数都没数，结钱给她，“你上次拿了一百根，一共五十文。” “这个月打算拿多少？” “两百五十根，往后家里没什么农活，空闲时间多，多拿些回去打。” “成，等会我让伙计拿给你。” 季温禾点了点头，和她闲聊了几句，便来到后巷等着。 给了钱，让沈文山去买肉。 她蹲下身托着腮，目光看向巷子口。 如今手里差不多有六两银子，要买地的话，得等到小麦收成，到那时，手里的钱够买好几块田地。 今年冬天多腌点肉，二月腌咸鸭蛋和鸡蛋。 还有…… 这边，吴彩凤和兰秋华两人背着箩筐，里面装着满满的菜。 “秋华，走，夏天家里晒了不少干菜，够了。” 她让沈文山帮忙带了一斤五花肉和一斤瘦肉。 席面和沈若烟出嫁时差不了多少。 “成，估摸着文山也回去了。” 吴彩凤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方才去锦绣坊，怎么温禾没和我们一起进去？” 两个筐里面是做好的布偶，特地绕到后巷，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兰秋华解释道：“前面铺子人多，杨老板怕搬着东西伤到人，就让温禾到后巷。” “这样啊。” 锦绣坊里的生意确实比以前要好，人也多了起来。 来到周家米铺，沈庆有和沈飞凌早已在车边等候。 两人走上前，接过箩筐。 沈庆有问：“肉买了吗？” “买了，我让文山给我带过来，他去买便宜几文。” 正说着，沈文山拎着篮子过来：“庆有叔，吴婶，肉买好了。” 吴彩凤笑着点头：“你给我，我把肉放到筐底下。” 他把篮子放到车上：“婶子自己挑一块。” 瘦肉都是一样的。 “我随便拿一块，你们家买那么多肉吃得完吗。” 刚想回她，沈榕山从铺子里出来：“我们走，去锦绣坊。” 几人应了一声，找着位置坐下。 第258章 点胡豆 接到季温禾，回去的路上，沈庆有问沈飞凌：“和你姐说了没？” “说了，姐夫在镇上做工，走不开人，回不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少一个人，还省一份饭菜。 随后又问：“你成亲，你姐说要来多少钱没？” 沈飞凌明白他爹在想些什么，语气有些生硬地回道：“爹，她是我亲姐，给不给钱我都高兴她回来。” 沈庆有还想说什么，被吴彩凤抬手拦住了，有些话回家再说，当着外人的面，说了让人看笑话。 兰秋华和季温禾坐在一边，车上有筐挡着，看不到另一边的人。 两人默默没有说话，沈榕山更是不会搭话。 车上一下子安静起来，直到回到村里，都没有人在说话。 沈庆有从车上拿下箩筐：“榕山，今天真是劳烦你们了，后天你们一家都来，别跟叔客气。” “庆有叔，家里要出去卖货，温禾去。” “那成，还是做生意重要，你们忙着，叔先回家去了。” “哎，您慢走。”沈榕山应道。 季温禾先一步回到家，把桌子从屋里搬出来，拿出剪刀和木炭，想下个月的新样式。 “嫂子，放这了。”沈文山把筐放在桌边，下山帮着他们一起卸货。 她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布，用木炭画出形状，开始裁剪。 不一会儿，沈婉清上来：“嫂子，我来了。” “来的正好。”放下手中的剪刀，“我把钱拿给你们，还是你们自己回去算算，然后四个人分。” “好。”她拿起剪刀，把没剪完的样式剪完。 季温禾拿着钱袋子出来：“给，袋子到时还是放在筐底，我给杨老板带过去。” “知道了嫂子。”沈婉清开心的接过，“嫂子，我搬一筐回家，另一筐你剪好给我们送过来。” “行，下午给你们送过去。” 等沈元山两兄弟回来，让他们帮着一起剪，不然自己一个人得忙到明天。 晌午。 沈文山看着盆里的肥猪肉，转头望向院子里的人：“嫂子，猪肉切一半卤油，还是都烧了吃？” “你看陶罐里的油还剩多少，剩的不多，切一半卤油。” 他走到灶台边看了一眼：“剩小半罐，能吃到下个月月底。” 季温禾把剪好的样式放进筐里：“那就烧了吃，下个月月底再买肥猪肉回来卤。” 这段时日，家里饭菜都不是她做的，陶罐里剩多少油她也没看。 沈文山把猪肉和瘦肉切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着后天再烧。 沈榕山从山下回来：“温禾，元山回来让他帮你一起剪，我去烧火。” 他不会剪样式，跟着学过，总是剪不好，络子倒是能打，只不过手速很慢，跟不上他们。 “嗯，你去。” 吃完晌午饭，两双胞胎帮忙剪样式。 季温禾抬头转动了一下脖子：“你们大哥去哪了？” 沈元山回：“大哥去菜地了，点胡豆。” “他自己一个人怎么点。”放下手中剪刀，“我去帮他，你们累了歇歇。” 两人点头。 来到菜地，沈榕山拿着锄头，刨了几个坑，然后往里面扔几个胡豆种。 小跑着过去：“沈大哥，你怎么不叫我们，一个人多慢。” “我一个人能行，样式剪完了？” “没呢，他们俩在家剪，我来帮你。”季温禾接过他手中的葫芦瓢，望着已经点完的两行，“间隔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种得太密，胡豆长得不好。” 原来是这样。 看向葫芦瓢里的胡豆，和前世吃过的蚕豆很像，只不过这个有点小，其它没什么差别，应该就是蚕豆。 沈榕山刨了一个坑：“温禾，往坑里扔四到五个，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了。” “好。”她扔了四个进去，“一会要浇水不。” “要。” 前几天下过一场小雨，一个上午，雨便停了。 走到头，季温禾到他左侧，这样顺手。 “你们家明年胡豆长得一定好，那么多鸡粪在地里。” 两人转头看去，是苗招弟和沈树桩。 他拄着用木棍做成的拐杖，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苗婶，桩叔。” “哎。”沈树桩笑着点头。 自从两父子说开后，沈树桩也开始在村子里走动，家里的活能帮着干的就帮着。 沈榕山说道：“苗婶，桩叔，我家点完了帮你们。” 苗招弟摆了摆手：“不用你们帮忙，我们来得了。” “人多点得快。”季温禾往坑里撂着胡豆种，“苗婶，良大哥什么时候走得？” 沈树桩腿不方便，万一再摔着，他们家里可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走了好些时日了，我让他在家再多歇几天，他不愿，那我也就随他了。” 他胳膊上的伤不严重，伤口不深，养几天就好了。 苗招弟扛着锄头，转头对跟上来的人说：“你在地头坐着，别往地里去。” 他点头应下。 先用锄头刨出几个坑，再往坑里撂胡豆种子，最后把土盖上。 一个人虽然没有两个人快，但也不慢。 季温禾点完胡豆，她一个人也点了一半了。 “沈大哥，你去挑水浇地，我帮苗婶点胡豆。” “嗯，我回家拿桶。” 两家菜地挨在一起，再往东边去，是兰秋华家的菜地。 “苗婶，葫芦瓢给我。” 苗招弟直起腰：“你回去歇着，我一个人能行。” “没事，早点点完早点回家。”季温禾拿过她手中的葫芦瓢，“互相帮衬着，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那可得麻烦你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有啥麻烦不麻烦的。” 沈榕山不在家时，他们家也没少帮衬着两双胞胎。 这时，坐在地头的沈树桩，拄着木棍，一步一步走在山沟里。 苗招弟见状，微微皱起眉头：“不是让你在地头坐着吗？你走过来做什么！” 瞧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生怕他摔倒。 “我就在边上，把土盖上。” 点完胡豆的坑没有埋土，他不能往地里去，在山沟旁边，用木棍把土往里一扫。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季温禾拦住：“桩叔会小心的，苗婶，您刨坑，我撂种子。” 第259章 当厨子 苗招弟无奈点头。 有时候会想，他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省得她担惊受怕。 “温禾，彩凤家后天办席面，请你去烧菜没？” “请了，沈若烟办席面是我去的，她儿子办喜事，肯定也会来请我去烧菜。” 毕竟请厨子要花不少钱，她的价钱比较便宜。 “那倒是。”她叹了一口气，“都说家里没钱娶儿媳妇，一转头给了六两六聘礼，只有我家是真没钱。” 财不外露，个个都说家里没钱，其实大家的心思都很简单，不想让别人来借钱。 包括她自己，家里宅基地没买，田地也没买，钱不想借出去。 好借出去，但不好要回来。 “苗婶，你们家不是有原因吗，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是啊，会好起来的。”她就盼着她儿子能娶上媳妇。 季温禾犹豫了一瞬，小声问：“苗婶，你们家如今还欠账吗？” “不欠了，九月底都还完了，以后赚了钱，自己就能存着了。” 这几年都靠她儿子一个人赚钱还债，她自己打络子赚不了多少钱，还要忙着家里的活，更赚不了几个钱。 苗招弟长舒一口气：“钱还了，我这后背轻松不少，也不担心人家年底来家里要钱了。” 她点头附和：“无债一身轻，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找人家借钱。” “都一样的，要不是你桩叔出了那事，实在没了法子，我们不会开口找人借。” 借了钱，好几年才还上。 点完胡豆，季温禾回到自己家地里，帮着浇水。 “沈大哥，等过段时日抬点粪水浇地，这地里有鸡粪，再浇粪水，不会烧死？” “不会。”沈榕山抬起桶，“茅坑里倒点水，或者等下雨之后。” “行。”等过段时间，下过雨再来浇地。 “温禾，你先回去歇着，我给苗婶家挑几桶水。” “嗯。”季温禾应了声，到小河边洗手。 路过王二凤家的菜地，她们母女俩才拎着胡豆种走过来。 沈青黛笑着问：“嫂子，你们家胡豆点好了。” “刚浇完水，我家就三分地，点的快。” “明年你们家荒地差不多能种上菜了。”王二凤扛着锄头，“不过在养一年也行，地养好，庄稼长得才好。” “是啊，明年下半年，打算全部种上玉米，冬天鸡鸭鹅有的吃。” “我们家养了两只鸡，倒不愁什么，你们家养了那么多只，可不得多种点玉米。” 她都替他们家愁，家里没那么多菜，冬天鸡鸭鹅哪能吃得饱。 “所以才想着明年下半年就种上庄稼。”季温禾打了声招呼，“王婶，青黛，你们忙。” “哎。” 等她走远后，沈青黛小声说道：“娘，嫂子家怎么不都种上小麦，小麦值钱，种上玉米用来喂鸡，多浪费地。” 王二凤刨着坑，等她撂完胡豆种，接着往前：“你嫂子有她自己的想法，咱们是外人，有些话提过一嘴，就不好再说了。” 她和兰秋华之前说过，种小麦卖钱。 可荒地到最后究竟要种什么，还不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季温禾在小河边洗完手，到田埂上转了一圈。 小麦出了苗，翠绿翠绿的。 边上里正家的，这几块种的晚，小麦苗才探出头，不如他们早种的长得高。 转悠了一圈回到家，把剩下的样式剪好，送到李春红家里。 初二这天。 天色刚亮，沈榕山才起身，就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榕山，温禾，你们醒了没？” “来了吴婶。” 季温禾听到声音，猛的从床上坐起，快速穿好衣服。 只听门口的人说：“温禾起了吗？” “起了起了。”她喊了一声，“吴婶，我洗漱好就去你们家。” 吴彩凤在门外应道：“成，我家做了早饭，你来我家吃。” “好，知道了。”穿好鞋，连忙打水洗漱。 沈榕山往锅里添水：“温禾，今天文山留在家里。” “行，晌午让他自己做饭吃，沈大哥，我走了。” “慢点，不着急。” 季温禾小跑着下山，看到兰秋华在院中还没走，喊了一声：“兰婶，走啊。” “你等等我。”她把衣服晾起来，随即对屋里的人说，“小雅，晌午你在家自己做饭吃。” 关上院门，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急啥，这天还早呢。” “兰婶，昨天吴婶来找我，菜让我看着自己做，您帮着我配菜。” “成啊，有我和你王婶在呢。”她笑道，“晚上闹洞房，咱们在旁边看看热闹。” 季温禾面露疑惑：“不是只有晌午一顿吗，吃完饭大家都走了，还等到晚上啊？” 兰秋华解释道：“不是晌午，是晚上，咱们这里以前是有晌午和晚上两顿的，后来只改成晚上一顿了。” “我以为和嫁女儿一样，只有晌午一顿，那要是晚上的话，吴婶那么着急催我来干嘛，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来到这里，第一次遇到村里人娶儿媳妇，还以为和嫁女儿一样，都只有晌午一顿饭。 前世倒是和她说得一样，娶儿媳妇有中午和晚上两顿饭，不过晚上只有直系亲戚才会去。 “害，她这是高兴，让我们早点过去，要是有什么事，不也能早点办好。” 季温禾放慢脚步：“要是等晚上才烧菜，那就不着急了。” 早知道她在家里吃过早饭再来了。 来到吴彩凤家，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看着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兰秋华笑着开口：“瞧你高兴的，飞凌呢，不是说拉驴车把新娘接回来。” “秋华，温禾，你们快进屋吃饭，他去赵家村借驴车了，快回来了。” 他们本想借沈榕山家的驴车用，但他们要去卖货，只好去赵家村借，给两文钱。 “快进来吃饭，烧了菜汤，烙了几块饼，晌午还在我家吃，不用吃太饱，留着肚子，晚上吃好的。” 季温禾笑了笑，决定晌午还是回家吃饭：“吴婶，您吃过饭了吗？” 她笑呵呵地点头：“吃过了吃过了，你们吃，我出去瞧瞧飞凌回来没。” 第260章 放鹅 两人刚坐下，王二凤从外面进来：“呦，你们来那么早。” “王婶也挺早的。”季温禾打了个哈欠，“我还没起床，吴婶就去我家叫我了。” “我们也是，娶儿媳妇高兴呢。”盛了一碗菜汤，挨着两人坐下。 “咦，兰婶，王婶，就我们三个人吗？其她婶子不来帮忙？” 兰秋华摇了摇头：“不晓得，估摸着会晚点过来，要么在家里吃饭，还没来。” 买了那么多菜，要洗，要择，还要洗碗筷，季温禾烧菜，不用动手理菜，她们两个人得从早忙到晚。 三人吃完饭，苗招弟走了进来。 王二凤指着锅里剩下的菜汤：“苗姐姐，锅里剩了汤，喝一碗。” “不了，我在家吃了来的。” “那把锅里的汤盛出来，你们谁没吃饱，剩下的汤都喝了。” 季温禾摇了摇头：“我吃饱了，兰婶呢。” “我也吃饱了，盛出来放碗柜里放着，留着晌午吃。” 苗招弟把筐里的菜倒出来：“咱们来的有些早，晚点来也没事。” “可不。”王二凤附和，“择菜也快，晌午我回家吃饭，不在这吃了。” 这时，院子里响起吴彩凤笑呵呵的声音。 “飞凌，驴子拴好，别跑了。” “你爹呢，一大早跑哪去了？” “我这都快忙死了，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过来，早点来还能帮着家里忙事。” 沈飞凌理了一下衣衫：“娘，爹和平叔去赵家村和张家村借桌子了。” “姐姐有了身孕，不能做劳累事，她来了，你别让她做事。” 吴彩凤不甚在意地摆了下手：“知道了知道了。” 厨房里，季温禾坐在灶台后面，她们不让自己动手择菜。 “兰婶，王婶，苗婶，来的太早了，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要不我先回家，吃完晌午饭我再来。” “成啊。”王二凤转头看着她，“你回去，等我们去叫你，你在这待着也是待着。” “呦！你们来的可真早。”周小玉站在门口，“我想着晚点过来的，她到我家门口喊了一声，说你们都来忙着了。” “周婶。”季温禾起身把板凳搬给她，“给，我回家，等会再过来。” “你咋也那么早来了，不是请你烧菜吗，那么早过来做什么。” “吴婶一大早就去我家叫了，择菜你们又不要我帮忙，我在这没什么事，回家放鹅，吃过晌午饭我再过来。” “成，那你去。”她点头应道。 来到院中喊了一声：“吴婶？” 她得和吴彩凤打个招呼。 兰秋华在屋内回她：“温禾，你回去，等人回来我和她说。” 季温禾点了点头：“好。” 出了院子，来到门旁，看见赵三娘正走过来。 笑着说道：“赵婶，兰婶她们在吴婶家，去找她们说说话。” “不了，人太多了，你平叔不让我去，怕不小心碰着。” “我要出去放鹅，不然还能陪赵婶说说话。” 赵三娘问：“你去哪放鹅？” 季温禾指着村口往东的方向：“出了村子往东边去一点，那里有条河，我都是在那里放鹅的。” “那也不远，我跟你出去玩玩，一个人在家闷的慌。” “能行吗？”她怕沈平回来会说。 “没事的，我又不爬高，就在村子外面不远，走，我跟你一起去。” “好，赵婶你在这等我。” “哎，不着急。” 季温禾小跑着回家，见沈文山正在厨房洗碗：“文山，晌午我回来吃，我出去放鹅了。” “知道了嫂子。” 她拿上竹竿，快步来到荒地边。 赵三娘走上前：“温禾，你家荒地养了多久了。” “三月份买的地，大半年了。” “也快一年了，明年下半年应当能种上庄稼了。” “是啊。”季温禾赶着鹅鸭出来，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犯欠的鹅，啪啪几巴掌。 每次都要来这么一遭，它才能老实。 把鹅往地上一扔，说道：“下半年种上玉米。” “怎么不种小麦，小麦卖钱。” “种上小麦，家里鸡鸭鹅冬天就没吃的，明年再说，也不一定全都种上玉米。” 赵三娘跟在她身边：“鸡养的好，多下蛋能卖不少钱，没准比种小麦还赚钱呢。” “我是想着多养鸡，有鸡粪，把家里的地都养养，种上庄稼才有好收成。” 季温禾心里有点想搞养殖，养个百八十只，不过得等家里买了宅基地再说。 “温禾啊，婶子得给你提个醒，你们家如今生意做的不错，可做生意的不会只有你们一家。” “家家卖了粮食，手里有了钱，要不了多久，会有很多货郎进村，到时你们家生意，怕是没有现在好做，还是得攒点钱，多买几块地。” “婶子说得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们能找到人进便宜的价钱，人家也能找到，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以前的货郎从操就业。” “我和沈大哥商量过，这几个月能多跑就多跑，明年买几块田地。” 庄稼户，还是田地最重要。 她附和道：“对，是该早点做打算。” 来到村口，迎面碰上沈平和沈庆有。 “平叔，庆有叔。” 两人含笑点了点头。 沈平看着赵三娘：“你和温禾出去，别走的太远，小河边别过去。” 季温禾接过话，指着东边方向：“放心平叔，我们就在那里，我不会让赵婶靠近小河边的。” “成，你们去，我还要去张家村搬桌子。” “对了平叔，飞凌把驴车借回来了，你们可以牵着驴车去拉桌子。” “哎，晓得了，你们慢点啊。” “好。” 赵三娘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一出门就要叮嘱她，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 “平叔关心赵婶，我瞧着都羡慕。” “你有啥可羡慕的，你家榕山对你不差，事事都听你的，我们羡慕你才对。” 季温禾回头，等着她跟上：“各有各的好，不能相互比较。” “那倒是。” 两人在小河边不远处坐下。 赵三娘转头看着她：“温禾，婶子有些好奇。” “您问。” “榕山不着急要孩子吗？” “我们都不着急。”季温禾把对别人的说辞也和她说了一遍。 第261章 忙事 “你说得对，家里没钱，孩子生下来要跟着我们大人一起受罪。” “赵婶，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不愿意穷养孩子，我要富养，等家里盖了房，到那时再考虑要孩子。” 赵三娘了然地点头，其实他们也都想富养孩子，可奈何手里没钱。 在河边闲聊了一会，季温禾拿着竹竿站起身：“赶它们回去，赵婶，你先走，我很快跟上你。” “成。” 她顺着斜坡下去，伸长竹竿把它们往岸上撵。 上岸时，看到赵三娘身边站着一个女子，背对着，她跨着一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 慢慢往路边走，等人偏过头说话，才看清是沈若烟。 听到鹅叫声，她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嫂子。” “哎，若烟走回来的？” “不是，搭了半程驴车。” 季温禾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沈若烟抚摸着肚子，神情温柔，“头一个月吐得厉害，这两月好些了。” 赵三娘笑道：“都说头一胎吐得厉害，我肚子里这个，从怀上到现在，一次没吐过。” 前头的孩子也没有。 “走，咱们进村。” 季温禾赶着鹅鸭走在最前头，以防那只欠鹅去偷袭人。 “嫂子，飞凌在家还没走？”沈若烟问。 “没呢，驴车一个时辰到姑娘家，我也没问过他什么时辰走，反正到家你能见到他。” 她点了点头，从嫁出去回门，到中秋，这是第三次回娘家。 到了路口：“嫂子，赵婶，我先回家了。” “哎，你去。” 等她走远后，赵三娘好奇地问：“温禾，我怎么瞧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季温禾把鹅鸭赶进荒地，关上门，“他们两姐弟感情特别好，若烟在娘家时日子不好过，真正关心她的，只有沈飞凌。” “赵婶，去我家坐坐不。” “成，我回家也没事。” 另一边。 沈若烟回到家：“娘，爹和小弟呢。”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吴彩凤放下手中的抹布，“你爹去赵家村借桌子了，你弟在屋里呢。” 随后看向她手中的篮子：“买了什么回来？” “我给小弟和弟妹扯了一身布料，做身新衣服。” 见她娘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抿了一下唇，扬起笑脸：“娘，我去看看弟弟。” 路过厨房门口，看到屋里忙活的几个婶子，一一打了声招呼。 王二凤坐在门口，看到了吴彩凤脸上的神情，撇了撇嘴，小声道：“两身布料，也要花不少钱，你瞧她那嫌弃的样。” “若烟怀着身孕，闺女回了娘家，不关心她过得怎么样，只想着送了什么礼。” “别说这话，让人听见不好。”苗招弟拦下了话头。 屋内。 沈飞凌换了一身新做的衣裳，在屋内走来走去。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若烟笑道：“等不及要把弟妹接进门了。” “姐。”他开心地迎上去，视线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扶着她的手臂，“姐，你坐下。” “我没事，多走动走动也好。” “姐，你走过来的吗？” “不是，搭了半程驴车。”沈若烟把篮子里的布料拿出来，“给你和弟妹扯了一身布料。” “姐，你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钱放在手里自己花。” “你成亲，我不能什么都不买。”就这，她娘还一脸嫌弃的样。 又问道：“你看亲我没来，弟妹人怎么样？” 沈飞凌搬着板凳坐在她对面，腼腆地笑着：“她很好。” 和他姐姐一样，在家里都是不受待见的。 沈若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嘱咐了几句：“把人娶回来，要好好对她，别让她处处受气。” “嗯，我晓得了，姐，姐夫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很好，事事都依我。” 没有公婆伺候，家里大小事都是她做主。 其实面上就能瞧得出来，她比在娘家时胖了很多，人也白了许多，气色更好了。 听到屋外传来沈庆有的声音，沈若烟站起身：“我出去看看爹，一会再来找你说话。” “好，姐，你慢点。” “嗯。”她应了一声。 快到晌午时，几个人没有在吴彩凤家里吃饭。 季温禾在家吃完饭，刚出厨房，就见兰秋华从山下上来。 “兰婶，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你吃了吗？” “我刚吃过，正准备收拾一下去吴婶家呢。” “不着急，你慢慢收拾，我和你一起去。” 晌午日头有点大，歇一会儿再过去。 季温禾搬了个板凳给她，舀水洗手：“兰婶，坐下说。” 她刚坐下，苗招弟从山下上来，对着两人挥手：“秋华，温禾，彩凤让我来喊你们。” 兰秋华无奈地站起身：“苗姐姐，家里桌子不都收拾好了吗，菜也没剩多少了，歇歇再过去。” “让咱们过去把菜切了，没准一会就带着人回来了。” “兰婶，那我们去。”季温禾擦了擦手，转头对厨房里的人说，“文山，我去了。” 沈文山点头。 三人往吴彩凤家里去。 去新娘家一个时辰，回来还要一个时辰，一共四个小时。 路上颠簸，要照顾着姑娘，回来可能会慢点。 沈庆有，沈树桩，沈平，三人在村口方向。 沈家村年轻的男子都去镇上做工了，村里来吃席的没几个男子，妇人多。 来到吴彩凤家门口，院子中坐着几个生面孔，还有几个孩子。 沈若烟成亲时这些人也来了，应该是他们家亲戚。 几人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到厨房忙活。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小孩喊：“新娘子来了。”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南瓜子：“我出去瞧瞧。” 兰秋华几个人跟着起身，站在门口往外看。 没有吹吹打打，新娘坐在驴车上，一身枣红色新衣，怀中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腼腆地低着头。 “这姑娘真瘦啊。”王二凤感叹道，“在家估摸着也是不受待见。” 苗招弟不知从哪端来一个火盆，放在院子中央。 第262章 下雪 等新娘走到火盆前喊道：‘新娘跨火盆，富贵今日来，缘结百年好’。 接着新娘进屋又喊道：‘新娘跨进门，带来聚宝盆，好事必成双，贵子早早生。’ 几个小孩子在旁边拍着手，高兴的跟着喊。 季温禾看着新娘进屋，小声问身后的周小玉：“周婶，林月娘怎么没来？她是媒人，不吃席吗？” “她忙着呢，听说今天要带好几个人去相看，有好的席面她才去吃，两家亲事定下后，收了钱，她就不管事了。” “她们做媒人的，什么样的席面没吃过，咱们这样的席面，她也瞧不上。” 农家人成亲简单，没那么多繁文礼节，跨个火盆，到屋里给老两口敬茶，礼成。 沈平从院子外进来，对着她们说道：“烧菜。” 季温禾点头：“好。” “我来烧火。”王二凤走到灶台后面，“咱们村嫁出去好几个姑娘，总算娶进来一个。” 兰秋华笑着说：“温禾也是啊，咱们村嫁进来两个姑娘。” “还有三娘呢，往后几年，咱们村里每年都要办喜事。” “可不。”周小玉站在灶台旁边，“我女儿十四了，明年相看成嫁人，一想到她要嫁去别人家，我心里还舍不得。” “我家青黛也是，得给她找个离家里近的，要是在婆家受了气，我还能找过去，她回娘家也近。” “你家青黛今年十三，五月份生日。” 王二凤点头：“对，五月八号，她哥十一月八号，过了生日十五，过完年找林月娘给他相看。” 季温禾把肥猪肉倒进锅里，煸出油，接着把泡好的豆角倒进去，翻炒一会，再舀一瓢水倒进去。 她感觉这不是炒菜，是炖菜，每道菜都要倒很多水进去，忽然觉得，这个厨子谁都能胜任。 听着旁边几人的说话声，扭头看向院中。 村里办喜事，每个人的脸上露得开心，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几桩婚事，也就沈流云家办得最热闹。 锅里的菜盛到大盆里，周小玉和兰秋华两人拿着勺子，把菜均匀的分到盘子里，肉片数好，不能多，也不能少。 剩下锅里最后一个菜，季温禾盖上锅盖：“王婶，别往锅底添树枝了。” “成，我把大树枝拿出来。” 见苗招弟走进来，问道：“苗婶，新娘一天没吃饭了，要不要匀出一点饭菜端给她，这到晚上还有的等呢。” 他们家亲戚要等着闹洞房，听说今晚会住在家里，明天吃完早饭再回去。 “你拿一个空碗给我，我夹点好菜给她端去。” 季温禾从碗柜里找到一个破口的碗：“苗婶，吴婶家没有好碗，都破了口子，用破口的碗吃饭，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新娘到家第一天吃饭，用的是破碗…… 王二凤从灶台后面起身：“应当买一对新碗筷回来，可能你吴婶买了，我出去问问。” “好。” 两人在屋内等着，没过一会儿，她从外面进来，无奈地挥了一下手。 “就用你手中的碗给她盛，家里没买新的碗筷，说什么当初说好的，要了六两六聘礼，家里什么都不买。” “那没法子，就用这个。”苗招弟接过她手中的碗，夹了几个肉菜端去。 这时，沈平走进来：“饭菜都做好了，能上菜了。” “好了。”季温禾打开锅盖，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每个盘子里的分量都差不多。 一共五桌人，他们村里人加上小孩，坐了两桌。 另外三桌人不认识，应该都是他们的亲戚和交好的朋友。 兰秋华坐在她身边：“温禾，怎么不吃啊？” “在吃呢，晌午吃的有点多，这会儿不太饿。” 现在四点左右，吃饭有点早。 “筷子给我。”周小玉拿过她手中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瘦肉。 季温禾笑着道谢：“谢谢周婶。” “客气啥，我们农家人都爱吃肥肉，怎么到你喜欢吃瘦肉，一点油水都没有。” “我也不晓得，一吃肥肉我会吐，油渣能吃，这样的肥肉吃不下。” 记忆中小时候，亲戚来家里做客，说他们谁能吃下一块肥肉就给五块钱，结果他们都拿到五块钱，就她没有。 其它几桌热热闹闹的，她们这桌比较安静，不喝酒，也没有小孩子。 季温禾转头望了一眼，两个年轻男子，在给沈飞凌灌酒。 “兰婶，那两人是他们家什么关系？” “应当是你吴婶姐姐或者弟弟家的，我没怎么见过，听你吴婶说，她上面有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 她了然地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 等到几人放下筷子，她也跟着放下。 喝酒的人还没吃完，估计还要等一会。 她们这桌人散得差不多了，季温禾站起身，走到厨房。 锅碗不用她洗，她只负责炒菜。 转悠了一圈，来到院外，等他们吃完，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季温禾找到兰秋华，从荷包里拿出八文钱：“兰婶，一会你帮我把礼钱给了，我先回家了，在这等着也没啥事。” “成，给我。” 周小玉问道：“请你当厨子的钱给你没？” “还没，吴婶说等吃完饭再给。” 沈若烟成亲时也是，吃完饭了才给，反正跑不掉，晚点给无妨。 “婶子们，你们聊，我回家了。” “哎。”几人点头。 沈飞凌成亲几日，连半个月都没有，便去镇上找活计。 这日，沈榕山起床打开门，屋外白茫茫一片：“温禾，下雪了。” “我说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冷。”季温禾从柜子里拿出厚棉袄穿上，“沈大哥，你冷不冷，要不穿厚棉袄。” “我不冷。” 他转身把门关上，露出一点缝隙，光亮照进屋内。 “昨夜雪下的大，外面冷，你先别出去，我把雪铲了。” “我出去看看。” 十二月了，立冬过后，上个月二十六，下了一场小雪。 十月收稻子，又种小麦，各家忙得很，布偶做得少，上个月才拿了六百文。 沈榕山拿着铁锹，铲出一条路，雪堆在院子外。 第263章 学手艺 季温禾站在棚子下：“幸亏咱们搭了棚子，不然雪下的那么厚，走都不好走。” “对了沈大哥，明天上午我们去白云山，我去看看孤雁。” 她怀孕了，带点家里的鸡蛋过去。 “好。”沈榕山催促道，“快进屋去，外面冷。” “还好，不是太冷。” 身上穿得是新棉衣，很暖和。 沈元山打着哈欠出来：“大哥，我们今天出去卖货吗？” 季温禾接过话：“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太阳，雪没化，路上不一定好走，我看今天在家歇一天。” “还是不歇了，不好走就慢点走，我怕生意都被人抢走了。” 前几天他们出去卖货，碰到了两个同行。 一个货郎卖的东西比较杂，什么都有，一个货郎和他们一样，只卖米面，价钱也是一样的。 沈元山接着说道：“这几日出去，买得人少了，我看咱们以后，要一个月进一次货。” 反正价钱相同，村民在谁家买都没区别，只有村里人，不买人家的东西，只认他们家。 季温禾无奈道：“那没法子，咱们又不能阻止人家做这行生意，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个村子都去，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早点回来。” 她早就想到会有同行出现，只是晚了点。 “明年养个百八十只鸡，我们搞养殖。” 沈文山从屋内出来，追问道：“嫂子，那生意不做了？” “做啊，如今有同行，生意肯定不如以前好做，咱们得另外想赚钱的法子，不能只靠做生意。” 可惜荒地不能当做宅基地，要不然房子早盖好了。 季温禾走到沈榕山身边，压低声音：“沈大哥，要不我们今年就送他们俩去木匠那学手艺。” “现在卖货你一个人能行，就不让他们跟着去了，手艺早点学到手，亲事好相看。” 他想了一下：“行，吃饭时和他们商量。” 吃早饭时，四个人坐在桌边。 沈榕山开口说道：“你嫂子想送你们去和木匠学手艺，学成将来教给孩子，能一代代传下去，你们想不想去。” 两兄弟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木匠不一定愿意收你们。” “大哥，让哥去。”沈元山解释道，“哥学得快，等他学成回来教我，我们两个人去，木匠肯定不会都要我们。” 季温禾赞同地点头：“我觉得行，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下子去两个人跟他学手艺，木匠肯定不会都收的，或许会让你们之中留下一个。” “文山动手能力要比元山强，他学会了回来当你师父，以后你们两个人可以合伙做生意，不过要看你们自己。” 沈榕山看着他们两人：“你们自己做决定，商量好和我们说。” “不用商量，就让哥去。” “好。”沈文山应道，“那我去，学成回来我再教你。” 事情就那么定下来。 吃完早饭，季温禾进屋拿出一串铜板，用布袋装好。 沈榕山在台阶边铲雪，她走过去：“沈大哥，你等会儿带文山去木匠家，这里有一两银子，应该够了？” “够了。”他接过钱袋，放进怀中，“家里腌得酸豆角，你再给我装一陶罐。” “行。” 跟人学手艺，礼送的多，收徒的希望才大。 装了一小陶罐酸豆角，拿出篮子，装了两颗白菜，两个南瓜，还装了一些晒干的长豆角和冬瓜干。 木匠愿不愿意收徒，听天由命了。 见沈文山从屋内出来，把篮子递给他：“到了好好表现，嘴甜一点，要是他不愿意收，你也别忧心，咱们再找其他的木匠。” “嗯，我晓得了嫂子。” 沈榕山拿着铁锹走进院中：“温禾，你在家，别往山下去了，我们很快回来。” “好，你们去。” 目送着他们远走，转身进屋。 立冬之后，鸡不怎么下蛋，这几天更是一颗蛋都没有下。 数了三个鸭蛋，三个鹅蛋，十二个鸡蛋，再留些自己吃。 还有月底去镇上买得一斤肥猪肉。 沈元山从里屋出来，好奇地问：“嫂子，你数鸡蛋干什么。” “明天去白云山，孤雁不是怀孕了吗，我去看看她。” “那白菜和南瓜要不要送两个过去？” 季温禾想了一下：“要不你拿两个过来。” 他点头：“好，我去地窖里拿。” 快晌午时，两兄弟才回来。 瞧着他们面上的喜色，她便知道事情办成了。 沈元山坐在门口打络子，看到他们上来，急切地问：“大哥，怎么样，木匠愿意收徒吗？” “木匠答应了。”沈文山笑着说，“让我明天过去。” “早上我跟大哥一起出门，晚上在路边等着大哥，坐驴车回来。” “太好了，等你学会了回来教我。” “好。” 沈榕山示意她进屋，到了屋内，拿出钱袋子：“李木匠只要了五百文，陶罐我带回来了。” 季温禾疑惑地问：“李木匠没有儿子吗？” “有，他儿子也是木匠，在镇上铺子里做工，手艺好，在村子里赚不到多少钱，不愿回来。” “要是我，我肯定也想在镇上，村里没几个人打大件，好手艺浪费了。” 她把钱放在枕头下，转头见他身上穿着薄款棉衣，握住他的手试了试，不凉。 “冷了换厚的棉袄穿，别把自己冻着。” 沈榕山反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拥她入怀：“嗯。” 季温禾靠在他的胸膛，微仰起头，压低声音：“今天不去卖货了，在家歇一天。” 他闭上眼睛，轻声回：“好，听你的。” 冬天太冷，村里人也不爱串门了，都窝在家里。 早早的吃完晚饭，洗漱好躺进被窝。 听到关门的声音，季温禾说道：“明年把旧被子拉去重新弹，铺在身下有点硬，不如盖的被子，又软又暖和。” 沈榕山摸黑走到床边，脱去外衣，躺到外侧，胳膊放平，她挪动到他怀中，枕着手臂。 “等开春，旧棉袄也拿去。” 他身上暖洋洋的，盖着新被子，躺在他怀中，一点没有感觉到冷意。 “我现在就盼着早点过完年，小麦收了，咱们家好买田地。” 第264章 沈孤雁 沈榕山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季温禾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语气含笑：“我喜欢冬天，窝在被窝里最舒服了，像现在这样。” “我也喜欢。”他附和，“以前我是不喜欢的，现在我喜欢了。” 因为能和她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 夏天她总嫌自己身上热，不让自己靠近。 “人要是不用吃饭多好，那我能天天躺在被窝里。” 沈榕山低笑出声：“像你说得，仙人才不用吃饭，咱们是凡人，生活离不开吃喝拉撒。” “而且这世间有没有仙人存在，咱们并不知晓，有你在我身边，怎么样都好。” 季温禾往他怀里拱了拱，打了一个哈欠：“盖了房子会更好，咱们好好赚钱，争取明年下半年买宅基地。” “嗯，温禾，睡。”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沉稳的呼吸声。 他扬唇笑了笑，双臂收紧，闭着眼睛入睡。 第二天。 “沈大哥，我收拾好了，咱们走。” “篮子给我拿着。”沈榕山伸出手，“还有什么要带的？” 季温禾摇头：“没了。” 和俩双胞胎打了声招呼，并肩走下山。 驴拴在棚子里，搭了一个窝，里面铺着稻草。 昨天太阳好，路边堆起来的积雪在融化。 沈榕山把驴从棚子里牵出来，平板车的绳子套在它身上。 “沈大哥，大力和孤雁让我们在那吃饭，不留下，咱们看看就回来。” 沈孤雁怀着身孕，不能下床做饭，刘大力要照顾她。 “好，温禾，坐上来。” 季温禾坐在他身边，把篮子抱在腿上，里面装着鸡蛋，路上颠簸，一晃一晃的，放车上会碰坏。 到村口时，看到陶杏儿端着一盆衣服去往小河边：“陶婶，去洗衣服呢。” “是啊，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看沈大哥的一个朋友，陶婶，我们走了。” “哎。” 她没有说实话，怕传到谢凤莲的耳朵里，疑心沈孤雁给他们家送了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拎着鸡蛋去看她。 刘大力到他们家报喜时，一家没有一个说过去看看的。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都不管了。 白云山和他们村里一样，村民住在山里，村子里大多是姓刘，也有不少外姓人。 六排房子，沈孤雁家在后面第二排第三家。 木头房子，正屋两间，两边一个厨房，一个杂物房，围起来一个小院子。 刘大力从屋内出来，看到他们过来，高兴的对屋内人说道：“小雁，榕山大哥和嫂子来了。” 躺在床上，还没起身的沈孤雁听罢，连忙掀起被子，拿过一旁的棉袄穿上：“真是嫂子过来了吗？” “是她。”他把门关上，“不着急，你慢点。” 季温禾来到门口，笑呵呵地问：“孤雁呢？” “榕山大哥，嫂子，她在屋里，天冷，我没让她起身。” 刘大力接过驴绳：“给我，拴在篱笆上，早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我就去镇上买点肉回来。” “我带了肉来，你们聊，我进屋看看她。” 沈榕山把两个篮子拿下来：“还有几个鸡蛋，你嫂子说，让你隔几天做给她吃。” “你们来就来，怎么还送东西，拿回去，我们不要。” “哪有空着手来的道理，拿着，咱们去灶房说话，外面冷。” 季温禾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孤雁，我能进去吗？” “能，嫂子快进来。” 推开门，看到她正在弯腰穿鞋：“你别起来了，外面冷得很，躺被窝里。” “嫂子快坐。”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嫂子来告诉我一声，我好让大力哥去镇上买肉回来。” “晌午我们不在这吃，一会就回去。”瞧着她的神色，问道，“怎么样，怀孕吐得厉不厉害？” 沈孤雁点头：“这几天好多了，前段时日吐的饭都吃不下，一点荤腥见不得。” 刘大力买了一斤肉回来，她一块没吃下去。 季温禾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能吃就吃，不能吃也别硬逼着自己吃，虽然孩子重要，但你更重要，隔段时日去找郎中把把脉。” “嗯，前两天才去过，郎中说没事，很多人怀孕都这样，再过一个月，应当会好些。” “嫂子，晌午在我家吃，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她嫁到白云山后，很少在村子里转悠，有些人不爱和她们说话。 嫁过来一直没怀孕，村里人在背后开始说道，她就更不爱出门了。 “我晚些回去，咱们多说一会话。” 沈孤雁高兴地点头。 厨房内，两人面对面坐，目光看向院子中。 “榕山大哥，我们村里来了货郎，和你们卖得一样，价钱也一样，以后生意是不是不好做了。” “嗯，这几天货卖得不如以前，不过我们也早想到了。” “有了同行，你们要少挣很多钱。” 刘大力听村里人说过，那个货郎是不多送的，结果大家一说，他也开始多送一小勺。 沈榕山无奈道：“那没法子，过了年，估摸着货郎会越来越多。” 做什么都不容易，一旦谁赚钱了，那么很快就会有同行出现，避免不了。 屋内两人聊得开心，时不时传出笑声。 临近晌午，沈榕山起身，在院中轻喊了一声：“温禾，我们回去了。” “嫂子，留在我家吃饭，吃完饭再回去。”沈孤雁起身挽留。 “不了，下次有空我再来瞧你，你别出去了。” 打开门，一阵凉意吹进来。 季温禾转头看着跟出来的人：“回去，别出来，你怀孕可得小心着点，不能受凉，过段时间我再来。” “那好，嫂子你慢点。” “哎。”和刘大力打了声招呼，“大力，别忙活了，我们不在这吃，走了啊。” 他从厨房出来：“吃完饭再回去。” “不了。”沈榕山坐上驴车，“大力，好好照顾她，我们改日再来，走了。” “哎，你们慢走。” 沈孤雁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远走。 刘大力扶着她进屋：“进去，他们过段时间会再来看你的。” 第265章 送饺子 她有些委屈地点头，娘家人没一个来看她的。 “好了，不哭，有我在呢，晌午烧点肉，看能不能吃下。” “好。” 对，她有他，还有嫂子他们，有人关心她。 回去的路上，季温禾挽住他的手臂：“大力是真心对她好，我彻底放心了。” 屋内屋外收拾的干净整洁，她说都是刘大力一个人做得，自从嫁过来后，家里农活很少让她插手。 “大力人不错，打猎也是一把好手，等你想来，我再带你过来看她。” 刘大力心思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村里有些事也能说得上话。 “好。” 冬至这天。 季温禾舀了两碗白面倒进盆里：“文山，一会你再加，多包点放着，早上想吃就煮。” 昨天去镇上买了两斤肥猪肉和一斤瘦肉，剁成馅，包不同馅料。 沈元山把泡好的冬瓜干切碎：“嫂子，你不吃肥肉，瘦肉分开包。” 两个角捏成圆的，放在一起好区分。 “行，酸豆角多包点。” 季温禾进屋拿出白布，洗干净把白菜包进去，挤干里面的水分。 见沈榕山回来，说道：“沈大哥，你力气大，你来。” “等等，我抱点柴火进来。” 四个人忙着热火朝天，调馅料，擀面皮，包饺子。 饺子包了一半，沈元山起身：“我去烧水。” “去。”季温禾看着盆里的馅料，“面皮够不够包的，应该差不多。” 沈榕山回道：“不够再揉点面。” “包完再说。”沈文山觉得不够。 “等到月底，买肉回来腌，还得买一个大陶罐回来。” 家里三斤的陶罐腌了酸豆角。 沈元山叹了一口气，托腮望着灶里的火光：“看来咱们以后真要一个月进一次货了。” 月初进的货，到现在才卖了一半。 季温禾开解道：“一个月就一个月呗，想开点，又不是不赚钱了，只是比以前赚得少而已。” 话虽那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少挣很多钱呢。 “对了沈大哥，一会给大年叔送一碗饺子过去。” 昨天让他去和朱大年说一声，今早来他们家里吃饭，他说不来。 “嗯。”沈榕山把包好的饺子放下，“师父前日受了凉，我不放心，吃完饭请郎中过去给他瞧瞧。” “行啊，要是严重，这几天我们做饭送过去，别让他自己做。” 他一个人在家吃饭，随便对付一口。 今年五十五，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好好注意身体。 “要不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大哥，水开了。”沈元山喊了一声。 沈榕山端着饺子走过去：“你别去，等师父好了再去瞧瞧。” 季温禾不再坚持，这两天她也有点流鼻涕，不知道是不是半夜上厕所，一冷一热冻着了。 “对了，我昨天看到安国回来了。” 从师父家回来时，沈安国走在他前面，没叫住问问。 “他怎么那么早回来，兰婶不是说要等到快过年吗？” 沈文山接过话：“相看亲事，兰婶很着急，上次没相成，飞凌成亲后，兰婶更着急了。” 她点了点头：“没准。” 村里最着急的，就是兰秋华和苗招弟。 沈良是三月七号生日，生日一过，便二十岁了，更加不好相看了。 听她们几个人说，未婚的姑娘瞧不上，大概率只能找寡妇，或者被休了妻的。 但也未必。 饺子煮好，沈榕山把带角的饺子盛到一个碗里：“温禾，这碗是你的。” 季温禾笑着走过去。 “小心烫。” 她接过碗，稳稳放在桌上：“我先吃了，不等你们了。” 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浅浅咬了一口，酸豆角馅的，里面放了瘦肉沫。 “我觉得还是酸豆角和肉包的最好吃。”酸酸辣辣的。 沈文山坐到她对面：“嫂子，你那辣子放得太多了。” 酸豆角里面本来就有辣子，她又添了一勺辣酱进去，和着馅料拌了拌，闻着辣味都冲鼻子。 他们三人吃不了太辣的，只能吃微辣。 “你不懂，对于一个爱吃辣的人来说，饭菜没有辣，香味少一半。” 沈榕山宠溺地看着她：“慢点，小心烫。” 她点了点头，望向调得蘸料：“要不是你们不能吃太辣，这里面我都要舀一勺辣酱进去。” 前世就特别能吃辣，但就是有一点，一吃辣后背和脸上，就会长痘痘。 不吃不长，一吃就长。 特地去医院看过，结果医生说：那你以后别吃辣。 ……她怎么能忍得了，该吃还是吃。 刚来到这里时，因为家里穷，不容得她挑剔，又因为身体原因，也能忍得了。 可知道这里有辣子后，她再也忍不了了。 沈榕山快速吃完，又喝了一碗菜汤：“你们慢慢吃，我去给师父送饭。” “好，你用陶罐盛菜汤，蘸料要不要。”想起来生病的人要少吃辣，“蘸料有一点点辣，还是算了。” 他进屋拿了篮子，一碗饺子放进去，再用碗盖上，陶罐也放进去，拎着篮子，步伐稳健的下了山。 来到赵家村，远远看到他打开门从屋内出来。 快步走过去，推开院门：“师父，我给您送饺子过来，才起身吗？” 朱大年咳嗽了两声：“榕山啊，我好些了，起来做点饭给它们吃。” 他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凉水。 沈榕山把篮子放在桌上：“师父，吃点饺子，喝点汤，我来烧饭。” 两条大黑狗围着他转了两圈，眼巴巴地看着碗中的饺子。 “咳咳、我没什么胃口。” “那也吃点，喝点菜汤，昨晚您吃饭没？” 朱大年坐在小板凳上，端起碗中的菜汤喝了一口：“这两天都没胃口，吃不下。” “师父，我就请郎中来给您瞧瞧。” “昨晚我去他们家瞧过了，要开几副药给我，我没让他开。” 以前有个头疼脑热，自己扛过来的。 沈榕山不放心：“我去找赵郎中开几副药，喝了好的快。” 朱大年摆摆手：“没啥大事，我心里有数，你烧点饭给它们吃。” 两条大黑狗汪汪了两声。 第266章 去锦绣坊 “天冷，这几天没带它们出去跑，一会你带它们到山脚下转转。” 沈榕山应下。 这边，季温禾到荒地喂了鸡，又回家抱了一些干草放进去。 准备回去时，看到兰秋华家的院门开着，来到门口：“兰婶，在家不？” 屋内传来沈素雅的声音：“嫂子，我娘和哥出去了。” 她走到卧房门口，里面的人正盘腿坐在床上打络子：“你哥是不是回来相看亲事的。” “是啊，起了个大早，听我娘说在北面的村子，还在大山后面呢，挺远的。” “要是相看成了，年前办喜事吗？” “嗯，我娘说相成年前办了，眼下还不知道呢，他们得等到晚上才回来。” 季温禾点了点头：“那你忙，我回去了，这天太冷了。” “哎，嫂子慢走。” 刚出了门，看到沈榕山从东边过来，便站在门口等着他。 火气大就是不怕冷，她都把厚棉袄拿出来穿了，人家还穿着薄款的小棉袄。 “沈大哥，大年叔怎么样，看过郎中了吗？” “师父昨天去瞧过了，郎中要开药，他没让。” 他这个师父，有时候也很犟，任凭别人怎么说都不听。 “他这两天没什么胃口，送去的饺子吃了一个，菜汤喝了一半。” 季温禾有些担忧：“大年叔身子健朗，可毕竟年岁也不小了，平时有个头疼脑热，不能草草对待。” “这几天我们做饭送过去，要是还不见好，就强制让他喝药，不能一直拖着。” 沈榕山也是这么想的：“我明天去卖货，让元山送饭过去，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在家里就别出来了。” “穿着暖和，出来也不冷。”上前牵住他的手，“走，回家，用剩下的棉花，给你们做条围巾和帽子。” “家里剩下的布料够不够？”他问。 “够，买的多，剩了两尺没用完。” 做四条短围巾，缝个系带在上面，再做四个棉花帽子，够用。 回到家，沈榕山进了两兄弟的卧房：“元山，这几日你去送饭给师父。” 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解地问：“拿衣服做什么？” “薄的棉衣穿着冷，我叠起来放新的箱子里，这几件破旧的，装在旧箱子里。” 打了两个新箱子，比旧的要大点。 “大哥，大年叔看郎中了吗？” “看过了，没让开药，咳嗽有些厉害，你去送饭时多留心。” 沈元山点头：“嗯，我晓得了。” 一晃眼来到月底。 沈榕山把驴车套好，见她走过来，说道：“今天风大，你留在家里，我去就成了。” “没事，你看我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也不冷。”季温禾跳上车，“我去找杨老板说说，做春节样式。” 今年是羊年，羊的卡通形象也挺多的，她还没考虑好做哪一种，最中意喜羊羊里的几只羊。 “对了沈大哥，你去买草纸，再买一斤肥猪肉，和一斤瘦肉，我想过了，咱们家里有驴车，来镇上也方便。” “不腌肉了，买新鲜的吃，腌得东西吃太多也不好，往后少腌点小咸菜，多种点白菜，冬天不愁没有菜吃。” 沈榕山挥了一下鞭子，驴子的速度快了起来：“多腌些酸豆角，炒肉末好吃。” 他们三兄弟都爱吃，前提是不能做得太辣。 “行啊。”季温禾悠闲地晃着双腿，“鸭蛋也不腌了，想吃就来镇上买，家里攒着都拿去镇上卖。” 家里还有一百多斤的货没卖完，前两天村子里进来两个货郎，不是之前那两个。 等开春过后，货郎应该会更多了。 到了锦绣坊后巷，杨韵听到敲门声，小跑着过去开门，笑意盈盈地说道：“温禾，你可算来了。” “昨天下了雪，今天路上不怎么好走，慢了些。” “我想着也是，来，快进屋，屋里暖和。” 季温禾把筐放在屋檐下，跟着她走进屋里：“杨老板，今年是羊年，做羊布偶，二十六号送过来。” “你多准备些布料，下个月元宵节，再做一个元宵的样式，十号送过来，留一天给你填充棉花。” “几个小姑娘说了，说做限定样式最赚钱，这又快过年了，想多赚点。” “那成啊。”杨韵拿出钱袋给她，“还是老样子，布料做不完再带回来。” “好。”她打开钱袋看了一眼，八百六十二文。 两个钱袋放在篮子底下，用布盖好。 “对了杨老板，线快用完了，你再多给我拿些。” “你跟我来。” 季温禾跟着她走到隔壁的屋子，里面架子上堆着不同颜色的布料：“那么多布料。” “是啊，多买些回来，价钱便宜，省得我来回跑。”杨韵拿起剪刀，接着说道，“要做两个样式，筐里的料子不够，颜色你来挑。” 她放下篮子看了看：“做元宵都用浅色，白色多要一些，元宵布偶样式简单，多扯一些布料。” “这个月回去，她们说要起早贪黑的做，元宵过后，等好几个月才能做限定样式。” 清明节不做限定布偶。 “限定样式赚钱啊，我也巴不得你们多做点，咱们都赚钱。” 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钱，家里人商量着，换一处大宅子。 “温禾，我看你啊，不如攒钱到镇上买房子，买三块宅基地，都能在镇上买一处小宅子了。” 季温禾抱下一匹浅色的布：“镇上有好，也有不好，田地不能扔掉，镇上往返不方便，而且镇上倒个夜香都要钱。” “在村里住着，种种菜，养养鸡，平日也就来镇上买点肉，对于咱们庄稼户来说，还是田地最重要。” “我还有两个小叔子，房子小了住不下，等都有了孩子，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小宅子，时日久了，肯定会闹矛盾的。” 杨韵赞同地点头：“你说得也对，我们一家来到这里，钱花了一大半，租了铺子，剩下的钱只够买一处小宅子。” “家里人不多，倒也能住得下，就是拥挤了些，手里有钱，还是想换个大房子。” 第267章 拿布料 “各有各的好，我从来没种过地，对种地是一窍不通，要是会种地，估摸着如今在哪个村种地呢，就不会在这里开铺子了。” 她也不想种地，种地太累。 布料扯好后，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季温禾连忙站起身：“应该是沈大哥来了。” 杨韵笑着说道：“定是，我家里人过来都是走前门，后门也就你们会过来。” 打开门一瞧，正是沈榕山。 “杨老板。” “哎，筐在屋檐下。” 他走过去，把三个筐搬到车上，用草绳绑稳。 “杨老板，我们走了。” “成。”杨韵应了一声，转身进院子。 出了镇子，沈榕山回头看她一眼：“冷不冷？” “不冷。”季温禾摇摇头，“等过完年，你去找里正，和他商量买几块田地，早点谈好，咱们好种稻秧。” “现在手里有八两多银子，这两个样式要是卖得好，应该能存到近二十两，加上卖货的钱，年底能买宅基地盖房。”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田地买了。” 按照之前来看，两个样式应该能卖八两，但也不一定，有可能多，有可能少。 沈榕山望着前方，问道：“买几块田地？” “我想把咱们家旁边的两块田地买下来，连带着旱地一起，两亩地四两，好地里正肯定舍不得卖。” “然后再单买两块田地，看能不能选个地段好点的，等下个月分红拿到手，要是赚得多，就再买两块。” 说来说去，老百姓还是地重要，生意说不定哪天就做不下去了。 而且这个布偶娃娃，不可能一直卖下去。 “温禾，山下有一块宅基地，等要盖房子，那处棚子拆了。” 如今进村买东西的人少了，有时一天也不会来一个人。 沈榕山商量的语气说道：“把旁边的宅基地买下来，盖一处房子。” 季温禾歪头靠在他肩膀处，双手缩在袖子里：“是得把旁边的宅基地买下来，不然太小。” 忽然想起来：“沈大哥，咱们可以盖两层啊，楼上住人，楼下堂屋会客，不过五六十平还是太小了，一百平差不多。” “盖房也要花不少钱，咱们钱不多，买三块宅基地，手里就没钱起房子了。” 他想进山，可她不会同意。 “我想想啊。”皱着眉思考了一会，“要不这样，田地买了后，看手里钱剩多少，把旁边的宅基地买下来，先盖一栋房子。” “另外两块宅基地咱们先不着急，手里存到钱就买，家里有个像样的房子，他们俩也好相看亲事。” 季温禾轻声叹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发愁：“他们两个相看成了，要给聘礼。” 又是一大笔开销，感觉不管赚多少钱都不够用。 沈榕山沉默许久，快到村子时，才开口：“温禾，我想进山一趟，猎一头野猪。” “镇上物价回到了以前，要是运气好，猎到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能卖近十两。” 不等她开口拒绝，接着说道：“我打猎多年，在战场活了下来，知道有些危险不能迎上，该退就退。” “文山和云山过了十二月生日，今年十五了，我担心往后拖，不好相看。” “田地，宅基地，盖房子，聘礼，这些都要钱，咱家生意不如以前了，所以我想着还是进山一趟。” 他转头看着她，眉眼温柔：“温禾，我会小心的，平安回来。” 季温禾微扬起头，眉头快拧成一个结了，沉默了许久，随即叹了口气：“好，你进山要小心，去找大年叔借两条大黑狗。” 不放心地叮嘱：“一定要小心，感觉不对立刻掉头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晚。”既然决定要进山，当然是早去早好。 “后天去，回去多做点饼给你带去，大黑狗也要吃饱饱的，东西准备齐全。” 沈榕山想了一下，点头道：“好，等回去我和师父说一声。” 回到村里，货卸在兰秋华家里。 沈安国见状，出来帮忙。 季温禾问：“安国，兰婶呢。” “去王婶家说话了。” 她点了点头，看到沈婉清走过来，招了招手：“婉清，把布料都搬去你们家。” “嫂子你等等，我叫小妹她们过来。” “好。”转身问沈安国，“剪刀借我用用。” “在小雅屋里的桌子，嫂子你去拿。” 季温禾拿上剪刀，把篮子放在驴车上：“沈大哥，篮子拿回去。” 他点头：“你去。” 布料搬到李春红家，找了一块早上未烧完的木炭。 沈怜梦看着她在布料上画了几笔，羡慕道：“嫂子，你画画真好看。” “我也不会画画，我画得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你看，画个半圆，画个弧度，眼睛画一个圈，简单的很，一看就会。” “哪像镇上那些画，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一旁的沈沫心摇了摇头：“嫂子说得简单，我们看着也简单，可自己就是画不出来，娘说我们没有画画的天分。” 季温禾笑道：“勤能补拙，不一定要有天分才能画出来，多练习也能画好。” 剪出一个样式，然后组合在一起，告诉她们怎么缝。 “线在筐底，哪个颜色用哪种线，还是你们决定，你们的配色比我配得要好。” 她们常年绣荷包，每种都是不同样式，不同配色，布偶搭配颜色比她自己搭配的好看很多。 三人点了点头。 “看，你们会的我不会，我还羡慕你们会刺绣呢。”季温禾打趣道，“真要比起来，我不如你们，我络子还是跟小雅他们学得。” “嫂子很厉害。”沈婉清认真地看着她，“嫂子会打手绳，各种样式，好看极了。” “对了嫂子，手绳你还卖吗？还有小狸奴。” “早就不卖了，家里还剩好些个手绳，编好之后，我没舍得拆，过两天拿过来，你们自己选喜欢的。” 她拿着剪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晓得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提起这茬我都忘了，手绳放在家里也是放着，不如送给你们几个小姑娘。” 第268章 李春红家 李春红打开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道：“要送什么东西，咱们可不能白要。” “之前家里编得手绳，现在不卖了，明天拿过来送给她们几个。”季温禾看了一眼沈婉清，“明天我全部拿过来，你把村里的小姑娘都叫来你们家，每人挑一个。” 沈怜梦看着她娘，后者点了点头：“还不快谢谢你们嫂子。” 三人齐齐开口：“谢谢嫂子。” “客气啥。”她把剪好的布料放在一边，“这次拿回来的布料有点多，尽你们所能，能做多少是多少。” “元宵样式简单，应该能做很多，先把喜羊羊这个样式做了，二十六号去送货，小汤圆十号送货。” 李春红拿起圆形布料：“这简单，比喜洋洋小一半，是不是太小了。” “就做小一点。”小汤圆，小点才可爱。 “我去把珠月叫来。”沈沫心把针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随后跑出了门。 一直快到晌午，季温禾才起身：“李婶，我回家吃饭了，吃完饭再过来。” “哎，去。” 回到家，沈榕山正巧从厨房出来：“温禾，吃饭了。” “吃完饭我还要去李婶家，帮忙把样式都剪好，你在家里收拾收拾，明天我多烙点饼，去过大年叔家了吗？” “没有，吃完饭去。” “好。” 沈文山早上吃完饭去木匠家，等到半晚才回来。 季温禾快速吃完饭，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我去李婶家了。” 等她出了门，沈元山看着对面的人：“大哥，你真的要进山吗？” “嗯，打一头野猪回来。” 他扒拉着碗里的饭，垂着头：“大哥。” 沈榕山明白他在想什么：“好好吃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嗯。”吸了吸鼻子，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 “元山，我去找师父，你在家别乱走。” 正在洗碗的沈元山回道：“知道了大哥。” 赵家村。 朱大年坐在屋后山脚下，两条大黑狗在半山腰追逐。 “师父，后天我进山一趟。” “怎么想起来要进山了，温禾让你去吗？” 沈榕山走到他旁边坐下：“和她商量过了，家里生意没以前好做，处处要用到钱，不进山不行。” “大黑，二黑带去，小心着点。” 他们家里田地没买，宅基地没买，他都替他们愁得慌。 “榕山，田地什么时候买，过完年？” “嗯，三月，看手里能有多少钱。” 朱大年抬头望向村子：“我听村里的里正说，山后面一户人家，也做起了货郎生意，跟你们一样，卖米面。” “这生意往后不好做，不过一个月能挣个二两银子也不错，别说不做就不做，要是亏钱了，咱们再收手。” 沈榕山点头：“嗯，我和温禾也是这么想的。” 转头看着他：“师父，还咳嗽吗？” “不咳嗽了，好了之后能吃能睡，身子骨还和以前一样，你别操心，大黑，二黑你今晚带回去。” 话音刚落，两条大黑狗从他们身后窜出来，蹲在他们面前。 “汪汪！” 朱大年笑道：“它们在家里闷坏了，一放出来撒欢的跑。” 他生病那几日一直在屋里躺着，两条狗也没放出来。 沈榕山摸着大黑的头：“去，再去玩会。” 两条大黑狗叫了两声，又往半山腰跑去。 另一边，李春红家。 季温禾坐在桌边，剪好的布料，整齐地码在一起。 “来，喝点热水。” “谢谢李婶。” “别跟婶子客气，我再给你叔倒一碗去。” 等她再次回来时，小声问：“李婶，孝先叔还和以前一样吗？” 李春红拿起针线，满不在意地回：“整天待在屋子里，除了去茅房，吃饭我给他送进去。” “那家里的事孝先叔什么都不管了。” 她点头：“想管也没那个能耐管，我和三个闺女都不听他的，冲我们发了几次脾气。” “我和他说了，他在家里好好的，每顿饭我给他送去，不想过咱们就和离，我看谁养他。” “他一听，狗脾气蔫了下去，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给什么吃什么，就躺在床上，省得我操心。” 季温禾思索了一瞬：“李婶，那您为什么不和他和离，和离之后日子过得也轻松，三个闺女肯定都跟着您，何必还要伺候他。” “温禾，你不懂。”她叹了口气，“她们三个总要嫁人的，和离之后，我一个妇人在家，招惹闲话，有些心思不正的，会闹出点不光彩的事来。” “他虽然断了腿，但只要不给我惹事，我愿意养着他，家里有个男人在，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门。” “婉清她们也好相看亲事，要是男的家里知道她没有爹，我怕会被婆家瞧不起，欺负她。” “婶子说得对，我没想到这一点。” 她光想着和离之后，她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自在，忘了家中只有妇人，是会招惹闲话，招来心思不纯的人。 李春红笑了笑，感激道：“我晓得你是为婶子着想，只是家中有个男人在，那些人不敢上门。” “婶子想得周到，咱们都在同一个村里，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哎，婶子记下了。” 傍晚，季温禾拿着剪刀来到兰秋华家。 “兰婶，我来还剪刀。” 沈素雅从屋内出来：“嫂子，娘不在家。” “兰婶串门去了？” “去王婶家了，大哥和沈辽一起去相看，两人都没有相中，她们商量过几天再去找林月娘。” 她把剪刀放在桌子上，靠着门框：“咋回事啊，你哥相看了不下十个姑娘，没一个相中的？” “嫂子，你不晓得，我听娘说，家里日子好的比我们家多了去，那人家姑娘肯定愿意先相看他们。” “娘说，她和大哥去了几家，姑娘的面都没瞧上，人家就和前头的相中了，那哪还能轮得上我哥。” “哦~我大概明白了。”季温禾环着手臂，“林月娘一次带好几个男子，家里条件好的在最前头，一个个进去相看。” 第269章 他回来了 “前头的几个姑娘没相中，就往后看，相中了，就没后面的人什么事了，所以安国一直排在后面。” 难怪去了很多次都没有相上。 “嗯。”沈素雅又叹气，又摇头，“家家卖了粮食，手里有了钱，都请月娘给相看亲事，人太多了。” “要是人少点，没准还能让我哥相上，人那么多，我哥啥时候才能相中姑娘，我都替他愁得慌。” “急也没办法。”季温禾转身望向天空，“下雪了。” “下就下呗，冬天躺在被窝里才暖和。” “小雅，我回去了。” “好，嫂子慢走啊。” 下午下了一阵小雪，傍晚便停了。 这日。 季温禾站在院门口，视线望着东边山头。 沈榕山二号下午进的山，今天八号了，到现在没有回来。 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没睡好，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他在山上受了伤，还梦到他被狼咬断了脖子。 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希望他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吃完晌午饭，她在山脚下转悠。 一直低着头，踢地上的小石子，没有注意到朱大年走了过来。 “温禾，外面冷，怎么在这里。” 季温禾抬起头：“大年叔，您怎么不晌午过来，正好来我家吃饭。” “我一天只吃两顿，榕山呢，还没回来？” “没有。” 见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宽慰道：“榕山是个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回家该吃吃，该睡睡，他会平安回来的。” “嗯。”话是那么说，但心里的担忧还是止不住。 朱大年望着山上：“应当快回来了，有大黑，二黑跟着他，你回家去，天冷，别受凉了。” “大年叔，去家里坐坐。” “不了，我回去了，他回来，你让元山告诉我一声。” “哎。” 季温禾在山脚下站了一会，转身回家。 夜里。 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立刻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的套上棉袄，拖着鞋，摸黑走到门后面，小声问：“谁？” 两双胞胎也跟着走到门后，手里抱着木棍，摆好架势。 “温禾，是我。”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两声狗叫。 “是大哥！”沈元山高兴地扔下手中的木棍，上前打开门。 月色很暗，瞧不清脸上的神情，身形和轮廓看得出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了。” 沈文山把油灯点上，屋内一下亮了起来。 季温禾上下打量着他，眼睛里有血丝，熬夜没睡好所致。 旧棉衣破了几个口，手上和脸上有几个很浅的血痕，没有大伤口，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榕山看着她，安慰道：“我没事，家里有水吗？” “有有有，就是凉了，锅里留了饭，我去添把柴火热热。” “嫂子，我去。”沈元山跑进厨房。 季温禾摸了摸两只狗的头，让它们进来，把门关上，只留一点缝隙。 “沈大哥，快坐下歇歇，这几天一定没睡好，等会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一旁的沈文山见状，打开门出去，并把门关好，留他们两人在屋内说话。 沈榕山坐在板凳上，躲开她握过来的手：“我手脏，你别碰。” “不脏。”她强硬地抓住他的手，看着手上的伤口，语气哽咽，“身上没受伤，不要瞒着我，受了伤，咱们去请郎中过来瞧瞧。” “没有。” 他想把她揽进怀中安慰，想起身上几天没洗澡，有血污，伸出的手又缩回来。 “不哭，我没受伤，没骗你，你瞧，我平安回来了。” 季温禾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右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以后咱们能不进山就不进，这几天怕你出事，晚上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好，我都瘦了好几斤。” 后面一句是调侃。 沈榕山失笑：“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多吃些，咱们把掉的肉补回来。” “你瘦了，带去的饼都吃完了吗？早知道你去那么久，应该再多做一点，让你带过去的。” “说完了。”他把她的双手包裹在掌心，“猎了一头野猪，有两百多斤，师父说他有认识的人，能卖个好价钱。” “明天一早我和师父去镇上，你留在家里，不要跟着去。” “后天去也行，走了那么多天才回来，瞧你眼睛，红红的，好多血丝，睡饱一觉再说。” 沈榕山微微摇头：“早点去，能卖个好价钱，放在家里时日长，买家会往下压价。” 季温禾不太懂，但还是听从了他的意思：“那你明早去镇上把野猪卖了，就赶紧回来，回来好好睡一觉。” “好。” 这时，屋外响起沈文山的声音：“大哥，饭热好了，你先吃饭，热水一会烧好。” 两条大黑狗汪汪直叫。 她问要摸着它们的头：“乖，给你们也留了饭，走，喂你们吃饭去。”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每晚都做很多饭留着。 吃完饭，沈榕山洗了个热水澡。 躺到床上，把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后背：“温禾，睡，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你平安回来便好。”季温禾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沈大哥，你快点睡，明天还要去镇上。” 有些话，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他应了一声：“嗯，你也是。” 没过几秒，头顶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微微抬起头，屋内太黑，轮廓也只能模糊看清。 往他怀中挤了挤，一脸甜蜜：“晚安。” 翌日一早。 季温禾醒来时，人早已不在，伸手一摸，一点余温没有。 穿好衣服出了屋，今天阳光极好，不过风也有点大。 见沈元山从山下上来，问道：“你哥什么时候走的？” “快有半个时辰了，嫂子，吃饭，大哥说他早去早回。” 她点了点头：“嗯，吃完饭我去李婶家。” 刺绣她和兰秋华了一点，虽然会，但拿不出手。 不过缝针学得不错，去帮她们把布偶缝起来，能多做几个是几个。 快晌午时回家，刚到家不久，正准备问沈元山，他回没回来，沈榕山跟着回来了。 第270章 采买 “温禾。”他喊了一声。 正要进屋的季温禾立刻回头，小跑到他面前：“沈大哥，元山已经把饭做好了，你吃完饭再睡。” “是啊大哥，过来吃饭。”沈元山探出头。 “好。” 他眼中的血丝不仅没少，还多了起来。 见他吃完饭，便催着他进屋：“快进屋睡觉。” 推着他走到屋内：“家里的事你别管，晚上要不要叫你吃饭？” 沈榕山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边，从怀中掏出钱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野猪两百四十二斤，找了师父的老熟人。” 季温禾接过，拿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不是整一两。” “嗯，我没让他换成铜板，咱们家要买地，就给整银子。” 她数了数，九锭，还有九百二十二文，近十两。 “野猪肉在小摊上最高卖三十九文一斤，按四十一一斤算的，价钱也不算低。” 要是在街边碰运气，没准能遇到价钱给得再高一点的，但也未必。 “这也不少了，”季温禾把钱放到陶罐里，“你快睡，晚上不叫你吃饭，饭留在锅里，好好睡一觉。” 他这几天待在山里，精神高度紧张，比干活还要累。 沈榕山脱下棉衣，顺从的任她摆弄：“温禾。” “嗯？”盖好被子，不解地望着他。 “没事。” 他的目光温柔，眼底涌现情意。 “睡，我去李婶家帮忙。”季温禾低头，在额头印下一吻，“闭眼。” 见他乖乖的闭上眼睛，扬唇一笑。 轻手轻脚的出了屋，把门关好。 “嫂子，大哥睡了。” “嗯，你进屋的时候小点声，我去李婶家了。” 沈元山点头：“好。” 农家人很少过小年，不对，应该说，手里没钱不过小年，手里有钱过小年。 比如兰秋华和苗招弟家，因为儿子没有娶上媳妇，手里的存钱不敢乱用，过年才会买一斤肉，两块饴糖，其它零零散散的东西。 今年，季温禾也不打算过小年，因着家里的生意不好，花钱开始瞻前顾后。 只有等家里房子盖好了，到那时，用钱才没那么多顾虑。 二十六号这日，两人去李春红家，把做好的布偶抬上车。 “李婶，我们走了。” “路上慢点啊。” “哎。”季温禾把筐上的布盖严实，今天下小雪，不能把里面的布偶淋湿了。 “沈大哥，到了镇上，你去买肉和虾，我去买醋和咸鸭蛋，咱们在锦绣坊门口会合。” 家里剩三百多斤的面没卖完，这次不打算进货，等下个月送布偶来，在进货。 沈榕山抬手扶了一下她头上歪掉的帽子，无奈道：“今天下雪，我一个人去也行。” “在家待着也是待着，雪下的不大，咱们早去早回。” “对了温禾，师父让我们少买点肉，他带着大黑它们去山上抓兔子了。” 季温禾往他身边靠了靠：“你和大年叔说说，大雪天，别往山上去，来家里吃饭别带东西。” “说了，师父犟的很，我的话他偶尔听。” 他叮嘱过很多次，又不能在身边看着。 仰起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喃喃道：“一辈子那么长，大年叔一个人走过来，会感到孤独吗？” 若是她一个人，享受自在，也会害怕孤独。 尤其是伤心难过时，身边没有一个人，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会。”沈榕山听他说过。 “师父说没养大黑和二黑时，他自己一个人过，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坐在床边，从窗户看着屋外。” “师父他不后悔打了那个人，后悔没有带着他姐姐一起逃走，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就是他自己，一个人时日久了，也会感觉到孤独。 季温禾缩了缩脖子：“等家里房子盖好，把大年叔接过来，有我们陪着，给他养老。” “好。” 沈榕山侧目看她一眼，见她低垂着头，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温禾，我们去胭脂铺，买个你喜欢的口脂。” 她连忙摇头：“不买，我不太喜欢用。” “那去买个簪子。” “也不买，什么都不买，等以后家里房子盖了，不用你说，我自己就去镇上买了。” 擦了口脂，谁看见都要问一句。 “我以后要买金簪子，这东西放在家里不会贬值，缺钱了还能拿出去卖，买纯金的。” 小时候喜欢银的，长大后才知道金子最香。 沈榕山宠溺道：“嗯，买金簪子，金手镯也不错。” “到时候去看看呗，纯金的，应当做不了什么花样。” “我没去瞧过，等哪天带你去看看。” 季温禾笑着点头：“好啊。” 到了锦绣坊。 杨韵把人迎进屋内：“温禾，你坐下，我把分红拿给你。” “好，杨老板，这个月我不拿络子了，等开春再过来拿。” “成啊。” 她接过钱袋子，分红八百四十八文。 季温禾把钱袋收好：“杨老板，我不多留了，要去采买过年的东西。” “成，你去。”杨韵送她走到门口，“雪天路滑，慢点啊。” “哎，您回去。” 她先去买了三个咸鸭蛋，三个咸鸡蛋。 接着买了五块饴糖，又去打了半斤酱油和半斤醋。 沈榕山去买两斤肥猪肉，一斤瘦肉，两斤排骨，再去买一斤虾和一条鱼。 菜不用买，家里有，鸡蛋也还有几个。 买好东西到锦绣坊，发现他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慢点跑。” 季温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沈大哥，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接过她手中的篮子，“今年虾五十六一斤，和以前过年一样，没高也没低。对了，熊老板送了一斤筒子骨。” “熊老板这人真爽快，我前几次去他那买排骨，也送了不少。” 可惜现在家里生意不好做，很少到他们家进货了。 沈榕山回头：“温禾，坐上车，人太多了。” “好。” 快过年了，很多人来镇上采买，人挤着人。 好不容易出了镇子，雪渐渐大了起来。 “沈大哥，咱们快点回去，一会下大了。” 第271章 除夕 等他们回到家时，两人已经淋成了雪人。 到棚子里，季温禾跳下车，原地蹦了蹦：“幸好咱们去的早。” “衣服湿了没。”沈榕山把她帽顶上的雪撇去，握了一下她的手，不凉，“快回家去，衣服换了。” “你把篮子给我。” “你先回去，我拿得了，上山慢点。” “那我先回去了啊。”她跺了跺脚，脚冰凉。 棉鞋暖和是暖和，但得走动起来。 晚上烧热水泡个脚。 季温禾进屋时，望了一眼右侧屋内：“元山，这个月我没拿络子回来，天太冷了，等开春咱们再拿络子回来打。” 手都冻僵了，络子不好打，也怕手生出冻疮。 久久不见屋内人回话，疑惑道：“门开着，人去哪了？” 沈榕山拎着东西进屋：“怎么了？” “元山不在家。” “家里门开着，不会走远。”他把东西放下，在门口喊了一声，“元山。” “哥，我在这。” 声音从茅房传过来。 季温禾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明天蒸包子，白菜肉馅，再蒸两笼馒头。” “黑面，粗面和白面掺在一起，多蒸几笼，给大年叔家送点。” 后天除夕。 “对了沈大哥。”她看向走进来的人，“你把大年叔叫来，这几天都在家里吃，他在家一个人，大过年的，一点不热闹。” “师父说除夕夜过来，你也晓得师父的脾性，他不来我也没法子。” “那好。” 朱大年不会空着手，都要带点东西过来，说了几次不听，她也不再说了。 第二天，沈飞凌来家里借了驴车，拉着村里的人，去镇上采买。 去镇上做工的人，都在除夕前一天回来，村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除夕这天。 季温禾拿了四个白菜肉馅的包子，又拿了四个馒头，放在篮子里用布盖上。 “文山，你把排骨和筒子骨放在锅里炖。元山，你去地窖拿两颗白菜，一个南瓜，我把包子送给兰婶家，等一下回来帮你们。” “知道了嫂子，你去。”两人应下。 刚走到他们家院门口，迎面碰上沈素雅，她笑道：“嫂子，你咋这会来了。” “我来给你们送馒头和包子，昨天做好有点晚了，想着今天再给你们送来。” “巧了，我也要去给你们家送包子。”她篮子里放了四个白菜馅肉包，还有四个馒头。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篮子，相视一笑。 兰秋华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温禾，进来坐坐。” “不了兰婶，我来给你们家送馒头和包子，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 “我让小雅给你们家送去，你拿来的拿回去，昨天你叔回来买了肉，蒸好包子有点晚，你叔说今天再给你们家送去。” “真巧了。”季温禾笑着把篮子里的包子，放在沈素雅的篮子里，“我家今年蒸的多，送来几个给你们尝尝。” “嫂子，我们不要，你拿回去。”她往后退。 一番推让之下，最后两家相互交换，各自拿着对方做的包子和馒头回家。 沈榕山去赵家村喊朱大年，两人回来时，手里拎着四个兔子，后面跟着大黑和二黑。 沈文山端着洗菜水出门，惊讶道：“大年叔，怎么逮到那么多兔子，大黑它们不会是捅了兔子窝。” “真让你猜对了，不过跑了几只，小的放了。” 季温禾从厨房探出头，笑呵呵地开口：“大年叔，您去屋里做，做好饭还要好一会呢。” “家里可有我帮手的。” “没有，菜都备好了，您和沈大哥说说话。” 朱大年背着手进厨房：“让榕山帮你，我带着大黑到山脚下转转。” 沈榕山拿上一把刀，拎起地上的兔子：“我去小河边把兔子处理了，师父，外面冷，您就别出去转悠了。” “没啥事，走走才暖和，我和你一起去。” 他平时在家里也是待不住的，带着两条大黑狗，在山脚或者半山腰闲逛。 沈文山把洗好的南瓜切成片：“嫂子，南瓜蒸一半，剩下这一半明天做吗。” “都蒸了，蒸好匀一半出来，做南瓜饼。”季温禾拿过勺子，撇去碗里的浮沫，“鸡蛋放在一起蒸，你把南瓜切薄一点，熟的快。” 他点头，把剩下的南瓜也切了。 沈元山在灶台后面烧火，听到锅里的咕噜噜声音：“嫂子，水开了。” “我来灌起来。”热水装进陶罐里，吃完饭用来洗碗。 可惜这里没有热水壶。 “对了，上次苗婶家送的萝卜缨干菜还有吗？” 沈文山回道：“有，在地窖里呢，我去拿。” “不去了，留着明天做，你拿一个咸鸡蛋和咸鸭蛋，一个切成四份，摆在盘子里。” 兔子烧了两只，豆角干炒兔肉，红烧鱼，虾留了一半，冬瓜干炒肉，排骨汤，蒸蛋，蒸南瓜，清炒白菜。 还做了一个辣椒炒萝卜丁，酸豆角炒肉末。 季温禾数了数，十道菜，加一道汤，十一个：“南瓜饼算不算一道菜。” “算。”沈元山从灶台后面站起身，走到桌边，“加上南瓜饼，十二道，凑个整数。” “那正好，不用再炒一个菜了，你把灶里的火熄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其实在她看来，南瓜饼算是主食，不过有时候也没必要太去讲究。 沈文山来到山脚下，看到他们正在和沈平，还有沈二牛在一起说话，远远地喊了一声：“大年叔，大哥，吃饭了。” 菜已经上齐。 朱大年笑呵呵地走到门口：“温禾，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来蹭饭，还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年叔，您别说这话，快坐，今天除夕，咱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季温禾在沈榕山身边坐下，“本来想买酒的，您又不让沈大哥买。” “不买，郎中让我少喝点酒，榕山去我家好几次，让我不要喝酒，怕再不听他的，就要被他唠叨死了。” 几人乐呵一笑。 朱大年端起碗：“动筷子，别等我，我先喝口汤暖暖。” 第272章 买田 饭桌上，几人有说有笑的聊着。 朱大年看向沈文山：“去木匠家学得怎么样？” “李木匠说我学得不错，他也很认真教我，没有藏私。” “李木匠人不错，手艺也是顶好的，好好学，别辜负了你大哥和嫂子的一番心意。” 他点头：“哎，我记着呢，会好好和李木匠学得。” 接着看向身旁的两人：“开春手里有钱买地吗？” “有。”沈榕山见他碗里汤喝完了，起身盛了一碗，“师父别操心，我们手里有钱，能买几块田地。” “你们都不容易，有啥难处跟我说，我手里虽然没多少钱，但也能帮衬着你们一点。” “谢谢大年叔。”季温禾感激道，“手里钱够买地的，买完地也有剩余。” 等这两次分红拿到手，应该还能买块宅基地，就看能拿到多少分红。 一顿饭吃完，天色擦黑。 两双胞胎收拾碗筷，季温禾用草木灰把锅洗干净，一会烧热水泡脚。 沈榕山送朱大年到山脚下：“师父，明天记得过来，我就不去叫您了。” “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给，拿去用，五两，师父就那么多，再多也给不了。” “师父，我们手里有钱，放手里自己用。”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小布包猛地塞到他手中，“家里处处用钱，师父能帮衬着，多买几块田地，来年种了粮食好卖钱。” 沈榕山把布包还给他：“这是您养老钱，我不能要，我们手里真的有钱，没骗您。” 他打猎拿去镇上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能收他的钱。 朱大年眼睛一瞪：“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让我生气，郎中可说了，我那么大年纪不能生气，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你得养我一辈子。” 布包重新塞回他的手中：“就当是师父借你了，等你手里有钱再还给我。” 说罢，转身带着两条大黑狗离开。 “师父！”沈榕山往前追了两步。 他背对着摆了摆手：“回去，明天我过来。” 两条大黑狗转头叫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 季温禾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好奇的上前询问：“大年叔给你的？” “嗯。”沈榕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那就收下，你现在还回去他也不会要，等过段时日我们再还给他。” 她到这里过的第一个春节，没有鞭炮，没有烟花，但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踏实，也很幸福。 三月底。 季温禾把陶罐里的钱全部倒出来。 上个月月底去拿了分红，加上小布偶的，差一百多文到十一两。 小汤圆样式最好卖，因为眼睛绣了不同形态，比如一只闭眼，半睁眼，生气的眼神等等，姑娘们一次会买三四个。 到最后剩下的几个，姑娘们开始往上加价。 这个月分红拿了七百五十三文。 一月初进了一次货，送元宵样式的时候进了一次货，这个月底又进了一次货。 黑面一千斤，糙米五十斤，粗面三十斤，玉米面三十斤，细面十斤。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说道：“沈大哥，下个月底咱们要少进点货了，进一次货回来，一个月卖不完。” 前两天又见到一个生面孔货郎进了村子，什么都卖。 沈榕坐在床边，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脚：“黑面五百斤，糙米二十斤，粗面和玉米面二十斤，细面五斤，下个月底只进那么多，一个月去一次。” 卖不完留着自己家吃。 季温禾点了点头：“上次野猪卖了近十两，分红一共加起来不到十二两，加上我们之前的存钱，还有大年叔的五两。” “再去掉买田地的钱，平日里一些买肉的花费，手里剩不到二十三两，把大年叔的五两还给他，咱们手里剩下近十八两。” 沈大冬家的两亩地，沈忠卖给他们五两。 他们家旁边的两块田地，还有山脚下的那一块地，加上沈大冬家的七分菜地，一共五千八百文，差两百文到六两，价钱给了便宜。 还买了一亩南边山脚下第二块地。 买地一共花费近十三两，六亩地，加上自家的七分地，水田地有六亩七分。 菜地合算在一起有一亩。 等俩双胞胎成家，一家分两亩水田地，菜地七分两家分，三块荒地，一家一亩。 季温禾把自己的打算都和他说了。 “沈大哥，家里田地买了，宅基地也一起买了，咱们手里的钱够，宅基地买了，盖房子也就快了。” 这时，沈文山进屋，站在屋后问道：“大哥，你还出去吗？我关门了。” “关。”沈榕山把钱放进陶罐里，脱下棉袄进被窝，把人揽进怀中，小声问道，“宅基地买多大。” “最少也要一百平，咱家现在已经有一块宅基地了，把旁边的买下来，能有一百多平，不超过一百二。” “十五两，能不能买两百平，加上宅基地旁边的那块。” 他沉默了一会儿：“明天我去找里正商量。” 季温禾往他怀里靠了靠：“嗯，明天你和里正好好说说，还有大年叔的五两，你给送过去。” “好，睡。” 买了宅基地后，盖砖瓦房眼下没钱，只能盖木头房子。 还有确定能买下来的话，两块宅基地要让两个双胞胎自己选地点，毕竟以后是他们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要他们看好。 翌日一早。 沈榕山早早的吃完饭，去找沈忠。 季温禾喝了一口鸡蛋汤，望着两人：“你们大哥去找里正商量买宅基地的事，要是里正同意的话，你们自己去选两块宅基地。” “现在家里买下的那块宅基地，我和你大哥决定要这块，到荒地喂鸡方便，省得跑远。” “大哥之前和我们提过。”沈元山垂下眸，“等大哥回来，里正卖，我们去挑宅基地。” 他心里不想分家，可也知道成亲后住在一起，时日久了，彼此会有矛盾。 不过想到就在村里，走几步便能见到，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第273章 点玉米 晌午前，沈榕山带着好消息回来，沈忠同意了，他们可以随意在村里挑两处宅基地。 沈元山挑了兰秋华家东边的一处，沈文山挑了苗招弟家东边的一处。 这样一来，山脚下住了三家。 主要是他们这边菜地多，空地少，要不然沈文山也会挑在这边。 水田地也顺道一起分了，种得时候还是在一起种，也省得沈忠来回去镇上跑。 当她拿到地契和田契，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时，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她终于有房了！ 这天一大早，季温禾扛着锄头，拎着玉米种，去菜地点玉米。 沈文山照旧每天去李木匠家，他学得快，也认真，有谁来打小物件，都让他来做，赚来的钱也给他。 回来时把钱交给她，她没要，让他自己收好。 至于沈元山，买了一些木匠要用到的工具，下雨天或者回来的早，沈文山便教他。 两人商量过，打算以后一起做木匠的活，赚来的钱平分。 往沈大冬家菜地走时，不对，现在是他们家的了，迎面碰到了王二凤。 “温禾，你家榕山呢。” “在后面呢，一会过来。” “明天去买稻种，我搭你们家的驴车一起去。” “没问题。”季温禾来到地头，“兰婶，何婶她们都去，不过得早点，下午回来，驴车要借给里正家。” 他们家地多，买得稻种也多，村里人都去，一趟拉不完。 “好说，我们早点在路边等。”王二凤拎起地上的篮子。 “王婶，您放着，一会沈大哥就过来了，我等他过来再点。” “他还没来呢，你刨坑，我来给你撂种子，等他来了再给他。”随即又问道，“这块地打算都种上玉米吗？” “点几行在边上，等会点在胡豆地里，今年家里地多，多留点育秧苗，胡豆下个月初收了，再种其它的菜。” “你家六亩多地，可有的栽了，今年我家地栽完，去你们家帮忙。” 季温禾刚想说话，一抬头，看到沈榕山过来：“王婶，您忙去，让沈大哥来。” “王婶。” “哎，榕山，我刚才和温禾说了，明天跟你一起去镇上买稻种。” “王婶早一点，在路边等我，下午回来驴车要借给里正家用。” 王二凤笑着点头：“成，那我先回去了。” 季温禾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好。” “温禾，玉米点三行，剩下的去胡豆地点。” “嗯，再点一行。” 这边点完三行玉米，到胡豆地。 她问：“沈大哥，一亩地要多少斤稻种。” 这里的水稻种子是一粒一根苗，不像前世改良过的杂交水稻。 沈榕山回道：“一亩地四五十斤，咱们家一亩地买四十斤稻种，看今年几块地收成如何。” “那咱们家按七亩地买，要两百八十斤，今年可有的忙了。” 家里地多，收成的时候开心，但是栽稻子的时候，就感觉两眼一黑，心里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栽完。 她现在已经开始愁了。 季温禾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和你说，沈安国亲事不是看成了吗，兰婶说日子定下了，十一号，还有八天。” “她说请我去做饭，我应下了，过两天借我们家驴车用，去镇上采买。” 昨天翻地，在路边碰到了，两人刚从姑娘家回来。 这一个冬天她没怎么下山，村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一会我去问问，什么时候用，免得到时被人借走了。” 沈榕山前两天在山下碰到过沈安国，他说日子很快定下来，就在这个月。 “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呀。”季温禾跨了一步，走到对面，小心避开长出的胡豆，“沈良还没有看成，你去找他说过话没。” “去过，他不想着这事了，说听天由命。苗婶提了一嘴，想让林月娘给他介绍寡妇，不带孩子。” “林月娘肯定有认识的，就看沈良是怎么想的，还有桩叔也同意吗？” “不同意没法子，不能真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桩叔他说不带男孩，带个女孩也成。” 沈榕山去找过他几次，老两口愁得很，他倒是一点都不愁，看开了。 “温禾，今年多种点黄瓜，点在玉米地里，等到了月中，去镇上买菜种回来。” 季温禾笑道：“是不是觉得酸黄瓜很好吃。” “嗯，夏天吃爽口，下饭。” “行啊，黄瓜多种一点，荒地点两行，看能结多大的果子。” 他点头：“插完秧，六月底之前，荒地全种上玉米。” 把鸡鸭鹅赶到之前做实验的那一小块地，中间再用篱笆分隔开。 “等安国的亲事办完，去买小鸡苗，家里有十五只，再买三十五只，牛婶说，今年小鸡苗五文一只，婶子们也打算再去买两只回来养。” 沈榕山停下手，抬头看向荒地：“荒地眼下不分出去，家里养小鸡，得多种点玉米，过两年再把荒地分了。” 季温禾跟着看过去：“我也正打算和你说这事呢，他们俩说不好今年就会成亲，不到一亩地种玉米，不够它们吃的。” “按你说得，过两年把荒地分了，等咱们手里存了点钱，再买两块荒地，我们自己的，至于以后，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对两双胞胎，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现在宅基地和田地都分了，等两人成亲后，就要开始真正的分家。 玉米点了一半，留出一半，等胡豆收了种菜。 那边剩的地，育秧苗用不完，到时候也种上菜。 第二天，沈榕山带着村里人去镇上买稻种。 季温禾来到兰秋华家，他们正在家里收拾屋子：“兰婶，恭喜你们，要娶儿媳妇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那天你们一家都要来，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以后您能睡个安稳觉了，兰婶，借你们家铁锹用用。” “你去拿，我得把屋里收拾干净了。” 到杂物房拿铁锹出来，打了声招呼，去荒地翻土。 沈元山在西边那头，她在东边这头，鸡放到山脚下，让它们自己跑。 第274章 买稻种 翻了一会儿地，见赵三娘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 “赵婶，平叔去镇上买稻种了？” “是啊，他让我在家躺着，我待不住，躺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索性出来走走，生的时候也好生。” 看着她圆鼓鼓的大肚子，问道：“什么时候能生？” 这里没有预产期的说法，只有十月怀胎。 “那谁晓得，要么这个月，要么下个月上旬，生孩子说不准。” 季温禾很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肚子：“赵婶，你们去找郎中把过脉没？” 赵三娘摇了摇头：“没去，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要，我这年岁也大了，号出怀孕时，郎中便说了。” “因前头那个，月子没坐好，身子落了些病，要是打了，后面不易怀上。” “月子病月子治。”她走到篱笆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了，得让平叔陪在您身边，赵婶，您也别走远，就在家旁转转。” “哎，我晓得，你平叔在家都不让我出门，趁着他今天去镇上，我出来溜达溜达。” 一整个冬天都在家里躺着，骨头都躺酥了。 季温禾笑道：“平叔心疼您，快要生了，走走是好的。” 也不晓得她这胎是男是女。 赵三娘一手掐着后腰，一手扶着肚子：“温禾，你忙，我再转悠转悠。” “哎，您慢点。” 等她走远后，接着回去翻土。 三块荒地养得不错，她不懂，是听村里婶子们说得。 那边的水坑要用土填上，在小块地重新挖一个水坑。 她发现，鸡鸭鹅，还是鸡最好养。 鹅和鸭要出去放，鸡放在山脚下，让它们自己跑，天色快黑时，它们还知道自己回来。 季温禾放下铁锹，搓了搓掌心。 手掌上起了几个茧，一段时间不干活，又会自己消下去。 沈榕山手掌心的老茧倒是没有见消下去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难道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回家抱着陶罐，拿两个碗下来：“元山，歇歇，喝口水。” 早上烧得热水，现在变温了，里面放了些节节草。 他接过碗：“嫂子，过几天我去买鸡苗。” “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小时候去过。” 季温禾又给他倒了半碗水：“行，那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三十五只。” “鹅和鸭买吗？” “不买，还是鸡好养，那俩得每天出去放，这边要是有水塘就好了，放出去不用看着。” 出了村子得有人跟着，不然就被过路人给逮回去了。 沈元山也是这么觉得，养鸡比较省事。 “对了嫂子，安国成亲，兰婶让我们都去，那我们全去吗？” 季温禾端着碗蹲下身：“我是想着你们不去，文山去李木匠家，你和你大哥得有一个出去卖货，我去烧菜，说不定到时候要请你大哥帮忙。” “他们家给了五两八聘礼，姑娘扯了两身新衣服和新鞋，还有送礼，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有五百文。” “我听兰婶的意思，他们现在手里没多少钱，席面按最简单的来，多一个人去，就要多安排一个位子。” 沈元山了然地点头：“那我去卖货，大哥留在家里，兰婶家这些年也不容易。” “是啊，每家都不容易，咱们家眼下好点了，手里存钱盖房子，砖房今年盖不起，盖个木头房，等你们以后有钱了，盖砖瓦房。” 木头房子也不错，不过她觉得没有砖瓦房住起来舒坦，木头房子过个十几年，要翻新重盖。 “等稻子栽完，着手起房子，一点一点的盖，我看也不用等稻子栽完，稻种种下，咱们挖地基。” “我听兰婶说，盖木头房子不用去请工人，找咱们村里人就行，或者我们自己干，沈大叔在镇上经常给人家起房子，懂得多，咱们多问问。” 沈元山回道：“我也会，我和哥也去镇上给人家起过房子。” “那正好，咱们家省了请人工的钱。”季温禾喝完碗里的水，撑着腿站起身，“等你大哥回来，咱们和他商量商量。” 盖两层，楼上楼下，他们家里孩子要是多的话，每人能有一间房。 还要有浴室，不然冬天洗澡不方便。 晌午前，沈榕山带着村里人回来，挨个送他们回家。 两人放下铁锹，走到棚子边。 季温禾问：“沈大哥，今天育稻种，还是明天？” “后天，那块地再整整，我在镇上碰到大力了，他们家没借到驴车，稻种要挑回来，我再去镇上一趟，把他送回家。” “那里正呢，你和他说了没。” 沈榕山卸下货：“刚才和他说了，送大力回来，驴车拉去他们家。” “好，你去。” 这时，兰秋华和沈安国走过来。 季温禾拍了拍麻袋：“兰婶，来把稻种抬回去。” “劳烦你们带回来，把你们家的也放我家，省得你们山上山下的跑。” “嫂子，我和元山抬，你和娘别动手。”沈安国上前。 她侧身让开位置：“兰婶，沈大叔什么时候回来。” “九号去镇上采买，顺道去找他，你去不去镇上？” 季温禾摇了摇头：“元山说去买小鸡苗，我在家里把那块小地拾掇拾掇，沈大哥跟你们去。” 搭个小房子，下雨它们躲进去。 “成。”兰秋华面带喜色，“安国成亲后，该小雅相看了。” 前两天提过，说随她的意思。 “我还舍不得，小雅嫁人了，以后看到的次数就少了，要是嫁在附近还好，还能经常见面。” “难。”她叹了口气，“我找林月娘打听过，咱们山外离得近的，家里好的没几个，那些人我也都认识。” “要么大儿媳妇不好说话，要么婆婆是个厉害的，还有老实过头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说句实在话，我家也就这样，家里日子好的也看不上我们家，我就想给小雅找个好婆婆，好妯娌，丈夫有点本事，相互能帮衬着，没人欺负她。” “兰婶说得是，不过这样的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可能家里又有别的问题，比如家里地少等等，反正没有十全十美的。” 第275章 整地 “是啊，所以我如今又为她发愁，操了一辈子的儿女心。” “兰婶别急，会遇上的，您瞧，安国不就找到一个好姑娘，缘分说来就来。” “急不得。”兰秋华转头问她，“沈流云回村了，你看到没，生了个大胖小子。” “没见到，整个冬天我都待在家里，山脚都没下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温禾有好久没见过沈流云，应该说从她嫁到镇上后，基本上就再也没见过。 “上个月初回来的，听说沈天石在镇上相看姑娘，镇上的媒婆说了，必须要在镇上有房子。” “你陶婶一家商量，去镇上买了房子，上个月中，他们搬去了镇上。” “我都不知道哎。”这样一来，村里又少了几个人。 兰秋华靠着身后的柱子：“你窝在家里，哪里知道村里发生的事，不过我也才知道，还是听你牛婶说得。” “那姜婶呢，他们一家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想去镇上，沈瑜快十五了，嫁到镇上，他们也有面子。” “听说也要在镇上买房，镇上有了房子，孩子才好相看亲事。” 季温禾问：“家里就里正和秦大娘在，田地呢，他们家不是没分地吗？都在镇上不回来，他们老两口怎么来得了。” “插秧收成回来帮忙，平日就住在镇上，地是不可能扔得，里正他们还要种呢。” 她望着东边方向，为了儿女的将来考虑，肯定是住在镇上好，反正他们家也不缺钱，家里还有那么多地，镇上住不下去还能回来。 回家吃完饭，在荒地翻了一会土，沈榕山才回来。 “沈大哥，饭留在锅里了。” “你累了歇歇，我吃完饭去把菜地整整。” “好，你快去。” 季温禾放下铁锹，走出荒地，把往山上跑的鸡撵回来。 走到荒地边，余光瞥见右侧有一道身影走过来。 “嫂子，翻地呢。” 她转头看去，是沈飞凌的媳妇，李玉娇。 来到沈家村后，碰到过她两次，因为成亲那天初见印象，以为她和沈芷嫣一样，胆子小小的，不爱说话。 刚好相反，她很爱笑，开朗，性子也好，不怕人。 “是啊，飞凌去镇上做工了？” “过完年没几天就去了，收小麦的时候回来。” 季温禾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别往山上去，怀孕要注意些。” 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晓得了嫂子，我在家待的闲闷，出来转转。” 其实是在家里烦得慌，婆婆什么都不让她做，说不能伤到她的孙子，张嘴闭嘴都是孙子，她听了不高兴。 “咱们村里人都挺好相处的，闷了可以去谁家串串门，不过这两天大家都有点忙。” 李玉娇转头望着东边：“我婆婆去整地了，明后天育稻种。” 她这个婆婆也是好笑的很，弯腰拿个东西，洗个碗筷，不让自己动手帮忙，说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转头又和她说，地整好，让她去帮忙育稻种，这时就没想过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们家也差不多这两天。” “嫂子，你家地多，今年稻种要育不少。” “是啊。”季温禾停下手，喘着粗气，“我们家人多呀，其实算下来也不多。” 一家两亩地，她和沈榕山多七分。 李玉娇走到篱笆边：“嫂子，你和榕山大哥是真厉害，听我婆婆说，你们家今年又买地，又买宅基地。” “不过货郎多了起来，你们家生意应当没有以前好做了，要不然多赚点钱，能盖个砖瓦房呢，多气派。” “害，我们是运气好，去年战乱平定不久，沈大哥进深山打猎，卖了点钱，做了货郎的生意。” “今年能有钱买宅基地，也是沈大哥进山打猎，又找人家借了钱，加上之前存的一点钱，这才买了宅基地和田地。” “往后家里生意是不好做了，所以我们想着多买点小鸡苗回来，好好养着下蛋，拿去镇上卖钱。” 其实大家手里有钱，愿意把钱拿出来，又能找到人的话，也可以做货郎的生意。 只是他们有太多顾虑，不敢把手中的钱全部投资出去，哪怕知道这个生意会赚钱，但他们心里还是会犹豫，到最后错过赚钱的机会。 李玉娇感叹道：“听村里人说你们家以前的事，我觉得该你们家赚钱，那深山多危险啊，碰到花大虫和熊瞎子，跑都跑不掉。” “也就你们家榕山大哥，是个打猎好手，又从战场上回来，胆子大，不怕，搁村里人，谁敢进山上打猎，只敢在半山腰转悠。” 季温禾笑了笑：“他胆子是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他进山，一次两次去，能平安回来，不可能次次去，都平安回来。” “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我哪会同意让他进深山，他走那几天，我觉也睡不好。” “嫂子说得是，能不去就不去。” 他丈夫胆子不大，不然还能跟沈榕山去学打猎。 “嫂子，我回去了。” “哎，慢点啊。” 翻了一会儿地，沈榕山吃完饭下来，扛着耙子和锄头。 “温禾，你回家去，稻种种了我去翻。” “你快去忙你的。”季温禾把翻过来的土敲碎。 有两只鸡跑了回来，正在翻过的土里找虫子吃。 过了片刻，沈元山下来。 “元山，你去帮你哥整地，荒地不着急。” 她不会整地，去了帮不上多大的忙。 “成。”他把铁锹靠在篱笆上，转头去了东边菜地。 季温禾放下手中的铁锹，也跟着走过去，学学怎么整地。 菜地里，各家各户都在忙活。 “黄大娘，郑婶，忙着呢。” 西边菜地是郑柳桃家，往东去，他们家七分菜地，依次是何玉香，吴彩凤，沈忠，王二凤，周小玉，沈平，沈忠。 两人抬起头。 黄桂花笑道：“有榕山和元山在，乐的清闲，咋还跑过来了。” “我来帮帮忙，人多整得快。” “还是家里男子多好，活计帮得上忙。” 正在整地的何玉香接过话：“黄婶，家里男子多也不见得好，能帮得上忙才算事，您看我们家，公公走不开，还不是我和婆婆来整地。” 第276章 买小鸡 “玉香啊，不能看眼前，将来你才是咱们村里最有福气的，有个秀才爷爷，三个儿子，娶个好儿媳妇，你就等着享福。” 黄桂花看了对面一眼，又笑着说道。 “双萍啊，你也是，三个大孙子，逢年过节送个礼，得吃个把月呢。” 马双萍笑着回道：“咱们都有福气。” 季温禾走到地里，见沈榕山拿着耙子把土搂平整。 家里只有一个耙子，别人家的也都在用。 这时，对面的牛桂兰开口：“要我说啊，还是里正和榕山家日子最好，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羡慕啥呀，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人家能有好日子，也是自己的本事。”王二凤大着嗓门说道，“咱们都没有赚大钱的命，老老实实的种地。” 周小玉附和：“可不是，种地踏实，几代都是庄稼户，做生意赚钱别想了，咱们可没有那本事。” 兰秋华拿着耙子和铁锹姗姗来迟。 “秋华，你在安国亲事定了，这以后可没有什么愁的了。” 牛桂兰大嗓门一出，在地里忙活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的愁呢，我家小雅不是还没看成吗，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有啥可愁的，找个愿意给聘礼高的，那家人的日子不会差。” 兰秋华笑了笑，没接话。 王二凤小声嘀咕：“这牛桂兰，苗姐姐在呢，一点眼力劲没有。” “娘。”沈青黛走过去，“别说了，一会让人家听见。” “你咋来了。” “奶奶让我来帮你。” “那她在家干嘛呢？” 平日里见不得她们娘俩在家里闲着，整天说这说那。 “奶奶把家里稻种倒出来了，忙着呢。” “你回去，我这里没什么忙的。”家里就一个耙子，没多余的给她用。 沈青黛摇了摇头：“你累了换我来，回去奶奶一定会说我。” 王二凤无奈道：“那你把搂出来的草捡了。” 这边。 季温禾走上前：“沈大哥，让我来试试。” 她在旁边看了片刻，眼睛会了，不过得上手试试。 沈榕山把耙子递给她：“往后退着走，别走太快。” “好。” 其实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搂出来的草根捡出来，来来回回几遍，地整的漂漂亮亮。 “对了沈大哥，等里正家小麦收了，咱们得把田地好好整整，里面好多草。” 因为他们家地多，平日里除草先顾着好地，靠近山脚下的几块，有空就去，没空去，里面的草就任由它们长。 陶杏儿一家搬到了镇上，姜红喜也打算搬到镇上去，家里人少，地里除草更忙不过来。 又因为他们家买了地，那几块地里的草他们也不除了。 沈榕山扛起锄头：“要的，咱们家地里草长起来了，过两天稻种种下，我和元山去。” “我和你们一起。”三人忙得快。 耙子让他拿回家，继续到荒地翻土。 稻种种下后，沈元山去买了三十五只鸡苗回来。 季温禾小心的把它们从筐里拿出来，摸着小脑袋，随即放到盆边上：“吃。” 盆里是剁碎的野菜，混和了一点玉米面。 “嫂子，我去山上挖野菜。” “行，小心点啊，别往深山里去。” 他把最后一只小鸡苗拿出来，拎起筐：“知道了。” 小鸡苗叽叽喳喳的，有几只挤不进去。 季温禾抓了一把放在手心：“来，吃。” “呦！你们家又买那么多只小鸡苗啊。” 牛桂兰的一嗓子，吓得小鸡苗瞬间挤到一起。 “牛婶，您吓着它们了。” 她哈哈一笑：“小鸡苗胆子就是小，在大点就好了。” 抬头看去：“牛婶，您怎么不弄个柴火堆，隔几天去山里捡树枝，挺麻烦的。” “有啥麻烦的，习惯了。”正想离开，又问道，“温禾，你们家啥时候起房子？” “等安国成亲后，这两天家里忙，抽不抽空，咋了牛婶，您要来帮忙啊。” “成啊，反正婶子在家也没事，不过我也不能白帮忙，你得天天买好酒好菜。” 季温禾仰望着她，笑道：“我随口一说，不敢劳烦您，家里自己忙得过来，就不让婶子操心了。” “家里钱买了田地和宅基地，手中没多余的钱，好酒好菜没有，粗茶淡饭倒是有。” 牛桂兰笑了两声：“那婶子就不去了，等你们家起了房子，可要请村里人吃一顿，等那时我再去你们家吃好的。” “行啊，到时一定请您来。” “哎，那我回去了啊。” “好。” 等她走后，偷偷松了一口气，天天好酒好菜招待，不穷也被吃穷了。 起身把门关上，小鸡苗放在荒地里跑。 不关门的话，一会山脚的鸡回来，会把盆里的食都吃了。 后天沈安国成亲，他们家里家外收拾的整整齐齐，篱笆也重新架了。 季温禾走到门口，看到沈素雅正在院中刷鞋子：“小雅，怎么不拿去小河边洗。” 她抬起头：“嫂子，我这鞋不脏，就是鞋底粘了点泥，娘说我的鞋太脏了，嫂子来看到不好，非要我拿出来洗洗。” 兰秋华从沈安国的屋内出来：“你那是沾了一点泥吗，鞋面上都粘了。” “哪里有，娘，你就会夸大，要有儿媳妇了，如今开始嫌弃我了。” “我哪里嫌弃你了，不就让你洗双鞋子，瞧把你委屈的。” “你就嫌弃我了。” 笑看着两人斗嘴，在一旁问道：“明天去镇上买菜，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买的？” 兰秋华回：“也没啥了，手里要是有多余的钱，还能给他们打几个柜子。” “等他们以后手里有钱了，再打也不迟。”季温禾扫视着院子，“以后家里热闹了。” 篱笆重新架了，杂物房也收拾的整整齐齐。 “多一个人，是要热闹些。”不过等她女儿嫁出去，家里要少一个人。 “兰婶，你们忙，我去地里拔草了。” “哎，去。” 回家换一身旧衣服，拎着篮子，把草帽带上，慢慢悠悠的走到田地。 边上的三块地被他们买了下来，地里的草有小麦一半高，等到六月份，地里的草还不知长多高呢。 第277章 除草 站在田埂上，先把边上的草拔去，堆放在一起，一会抱回去，看家里的鸡吃不吃。 忙活了一阵，抱着野草回家，迎面碰上张秋娥。 “温禾，去地里薅草啊。” “是啊张婶，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她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 “芷嫣不是怀孕了吗，我家里忙，抽不开身去看她，托人给送去点东西。” “那行，您去。” “哎。”她点了点头，往村口走去。 听说沈芷嫣日子过得还行，家里虽然穷了点，她丈夫能吃苦耐劳，家里人对她也不错。 她弟弟沈望飞，去他们家瞧过几次，两口子似乎一次也没去过。 沈兴不喜欢女儿，不可能去看她，张秋娥倒是想去，只是她丈夫不让，说家里活那么多干不完，不准她出村子。 野草扔在山脚下，拍了拍衣摆，回家喝了一碗水，坐在板凳上歇着。 他们打算先把沈元山选的房子盖好，过两天挖地基。 树山上有，不过砍树要费一番力气，得控制方向，不能让树往山下倒。 沈文山和李木匠提了家里要盖房子的事，李木匠主动说把家里的工具借过来给他们用。 前两天和他们三人商量好，盖两层。 她按照前世做过的房子和案例，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详细讲解了一下。 楼下二间，楼上三间。 楼上房间可以做小一点，留出一间放衣服，另外两间可以给孩子住。 两个大人住在楼下，省得天天爬上爬下。 楼梯在外面，二楼可以扩出一个小阳台。 本来想弄在里面的，但是他们觉得浪费了房间，她又改了一下，楼梯移到外侧。 不过得等沈二牛回来，他经常给人家起房子，懂很多细节和关键之处。 歇了片刻，喝了一碗水，继续去田地除草。 等到六月底，拿络子回来打，要少拿一点回来，什么时候打完，什么时候送去。 沈元山不知道去哪里找野菜，到傍晚才背着箩筐回来。 季温禾在田地里拔草，见天色能做饭了，回家做好饭，又到田地里忙活。 “嫂子。” 她抬头，喊了一声：“别过来了，我也准备回去了。” 弯腰抱起地上的草，小心的走在田埂上，见满满一筐野菜：“你跑多远啊。” “找着找着就发现走远了，这天找野菜的人特别多，咱们家养那么多小鸡，不多找点野菜不行。”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出老远了，索性就继续往前走。 “饭做好了，等你大哥和文山回来吃饭，明天他们要去镇上，你要想去的话，可以跟着去玩玩。” 沈元山沉默片刻：“还是不去了，多挖点野菜回来晒干，冬天有的吃。” 季温禾笑道：“咱们家今年地多，多种点白菜和玉米，人和小鸡都有的吃，也不用天天起早贪黑的去挖野菜。” “想去就去，你也好久没去镇上了，跟着去玩玩，家里有我在呢。” 他扬起笑脸：“嫂子，那我明天跟大哥一起去了。” “成啊，去转转，放松放松。” 见他高兴的笑起来，也跟着开心。 沈文山要跟着李木匠家学手艺，他是去不成了。 回到家不久，沈榕山两人也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洗洗手吃饭。”季温禾往盆里舀了两瓢水，“沈大哥，明天元山跟你一起去镇上。” 他怕他哥不同意，让她来说。 “家里有很多事要忙，你一个人怎么来得了，让他在家里帮你。” “家里没啥事了，跟你们出去玩玩，晌午就回来了。” 沈榕山洗干净手，望着在厨房盛饭的背影：“成，元山，明天跟我们一起去。” 沈元山开心的回头：“嗯。” “大哥。”沈文山接过他手中的白布，“师父说我家里忙，可以上午去或者下午去。” “那随你，你自己看着办。” “我想上午去，下午在家里帮忙。” 季温禾接过话：“文山，挖地基你不用在家里帮忙，等打木头，你再回来。” 随即又问：“跟着你师父学得怎么样？到年底能不能学成？” “应当不用到年底，师父没有藏私。” 隔两天就会教他不同的技巧，他师父说，做他们这一行，耐得住性子，多练，其实理解了他说得那些也不难。 “师父也说我学得快，让我自己回来接一些简单的活计。” 比如打擀面杖，打木板，木盆，木桶，四四方方的箱子等等。 “李木匠人不错，大多数人教徒弟，都会藏一手。”他不仅没藏，还全部倾囊相教。 季温禾坐到桌边：“沈大哥，过几天你看陷阱里有没有猎到猎物，给李木匠送两只过去。” “好。”沈榕山应下，转头看向右侧，“文山，你看打木头要用到什么，咱们去镇上买回来。” “咱们家盖房子要好长一段时日，你师父接活，不能把你师父吃饭的家伙事都拿回来。” 他点头：“明天我去问问师父。” 家里买了几个工具，都是常用的，也有一些不常用的，打精致的柜子会用到。 吃完饭，季温禾洗了个热水澡，穿上超薄款小棉衣，脚上穿着简易的稻草拖鞋。 一打开门，看到沈榕山站在院门口，背对着：“咦，沈大哥，你不是去大年叔家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师父不在家。”他进屋拎起桶，把洗澡水倒在院子外，“村里婶子说人家请他喝喜酒，要很晚才回来。” “咱们周边村子，好多人家嫁女儿，娶儿媳妇。” “不止我们这边，白云山附近的村子，也有很多办喜事，还有丧事。” 他今天出去卖货，碰到六家办喜事，三家办丧事。 “卖了粮食，手里都有钱了，得赶紧把儿媳妇娶进门。”季温禾进屋拿擦头发的布，出来说道，“咱们村要不是因为有山围着，家家手里也能有七八亩地。” 山外人家地多，沈家村地也不算少，但都在沈忠手里。 她很怀疑沈忠不让外姓人住在村里，一方面是怕进来心思不纯的，另一方面是不想把手中的地都卖出去，还有一方面，人一旦多起来不好管理，不信服的人会多。 第278章 洗衣服 沈榕山把澡盆冲洗干净，倒扣放在木架子上：“等以后，让文山他们再买一亩水田地，两亩水田地有点少。” “行啊，不过买不买还是他们和媳妇自己商量，咱们提一句。” 他搬了一个板凳让她坐下，站到身后，给她擦拭头发，轻声说道：“咱们家买不买？” “买也行，不买也行。”季温禾玩着手指甲，“咱们家已经有两亩七分地了，虽然地越多越好，但是种起来累人。” “手里多存点钱，哪天想买就去买。对了，我还想再买两亩荒地，多养小鸡，一边种地，一边养殖，两边都赚钱。” 他柔声回：“好，听你的。” 微微仰起头，看着院外的天空：“元山和文山今年十五了，咱们什么时候给他们相看亲事。” “前两日问了他们，两人如今都没有心思，我想着到下半年，那时家里房子估摸着也盖好了。” 家里有了房，亲事才好相看。 季温禾点了一下头：“对，没房子不行，总不能娶过来，都挤在这个小山洞里。” “正好那时候咱们手里也存了些钱，能拿得出聘礼，现在我手里有六两多银子，文山自己能接些简单的活计赚钱，虽然不多，但总比一分不赚好。” 沈文山手艺学好，可以打各种柜子。 前世各种家具造型，可以画出来，让他照着打。 不过有时间得去镇上的家具店逛逛，要做得和人家不一样，那样才能卖一笔钱。 理由她都想好了，逃荒时碰到一个老者，老者是顶级木匠，走南闯北，画了几张图给她看过。 头发擦干，沈榕山让她先进屋。 两双胞胎从山下上来，他们去找沈安国说话了。 “大哥，你怎么还没睡。”沈文山问。 “正要去，你们快去洗漱。” 两人点头。 翌日。 沈榕山把饭做好，便听到屋外沈安国的声音：“榕山大哥，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饭才做好，你们家那么早吃过饭了。” “是啊，天色擦亮，娘就起来做饭了，你慢慢吃，我不着急。” 他娘让他上来看看人起没起。 沈元山从屋内出来：“太早了，去镇上不着急，咱们有驴车，晌午前能回来。” “是啊，我说在山下等你们过去，娘有点着急，她是太高兴了。” 季温禾听罢，打趣道：“那你不高兴啊。” 他笑的腼腆，微微低下头：“我也高兴。” 终于娶上媳妇了，他比谁都开心。 “你等一会儿，沈大哥吃饭快，在我们家再吃点。” 沈安国摇头：“不了嫂子，你们慢慢吃，我在家里等。” 转身离开院子，脚步轻快的回了家。 沈榕山大口吃着饭：“温禾，衣服没来得及洗，等会你去小河边洗了。” “行，你们吃完饭就去，碗留下我来洗。” 听沈素雅说，她娘这两个晚上开心的睡不着觉，拉着她说话的后半夜。 明天娶儿媳妇，今天晚上估计更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吃完饭洗了碗，端着两人换下的衣服，去小河边上游。 走到一半，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温禾。” 转头看去，是挺着大肚子，慢悠悠走过来的赵三娘。 等人走近后，说道：“赵婶，我去小河边洗衣服，要去上游，您不能爬上去。” “我不跟你上去，就在小河边走走，你平叔在地里拔草呢。” “那行，您慢着点。”季温禾走到小路上，她本想从山脚走过去的。 “我刚才在家旁转悠，看到你兰婶，还有你家人，一起坐上驴车，是去镇上采买。” “对，去买菜买肉，顺道把沈大叔接回来，明天家里就要办喜事了，可不得把一切准备好。” 她笑着说道：“是了，你兰婶如今安心了，总算娶到了儿媳妇。” 以前和她们在一起说话，话题不知不觉绕到儿子身上，她便会露出愁眉不展的神色。 季温禾走在她身边：“安国亲事办完，了了一桩心事，还有小雅呢，她又开始愁小雅的亲事了。” 等儿子成亲后，怀孕生孩子，养孩子等等，一大堆事呢。 “我如今也操心我肚子里这个。”她摸了一下肚子，“我心里希望是个男孩，给沈家生个后代。” 沈平虽然说女儿也好，但她知道，其实他心里更想要个儿子，不想在他这里断了代。 “快了，生下来就知道了，赵婶不要想这些事，会让心情不好。” 赵三娘点了点头：“你去洗衣服，我在边上走走。” “好，您小心点啊。” “哎。”她转身，慢悠悠的往村口方向走。 季温禾舀了一盆水上来，坐在石头上，回头瞧了一眼，见她去了村口边，在和秦荷花说话。 转过头，把脏衣服放到水里，浸湿后，用皂荚搓洗。 小河里的水常年清澈，也因为有这条小河，田地里随时都能放上水。 不像小时候，插秧时，要等河里来水。 衣服洗到一半，伸手去拿皂荚，手一滑，掉在地上，都弹到了小河里。 季温禾连忙起身去拿，还好在边上，是在河中央，还得脱鞋下去拿。 “你小心点，四月虽然没那么冷，可河水还是凉的，你再往边上挪挪呢。” 她转头，见是何玉香，笑道：“刚才手滑了，何婶，你洗那么多衣服啊。” 满满一大盆。 “我家人多啊，老三早上吃饭，不小心把饭打翻在身上，衣服全湿了，气得我想上前打他一顿，这么大的人了，这个饭还能把碗打翻。” “怀仁是调皮了些，现在孩子大了，不能打，好好说说。” 他们家三个儿子，沈怀仁和她说话最多，有些不认识的字，会去请教他。 “今年都十岁了，还是调皮的很，不如他两个哥哥稳重。” 整天只想着玩，要不是有公公在，他能跳上房顶。 家里也就公公能管住他，她的话偶尔听听。 季温禾把皂荚放在小石头上：“上面有两个哥哥，他是家里最小的，肯定会多宠着些，只要心思不坏就行，而且怀仁很聪明。” 第279章 沈安国成亲 “太调皮了。”何玉香坐到她对面，“听村里人说，你们家准备起房子。” “对，文山两兄弟十五了，家里没房子不行，房子盖好，才好相看亲事。” “对，家里没房子，林月良都不乐意帮着相看。” 给人家姑娘相看家里没房子的，会被姑娘家里人给说道死。 何玉香抬头望了一眼田地：“你家买的几块地，田里的草没除，我看秦婶是不会去了。” “不去就不去呗，到时候收麦子，连着草一起收了。”对她来说没有损失，辛苦的还是他们。 季温禾接着说道：“等麦子收了，把地好好整整，他们家除不除草，我们都要整地。” 靠近山脚下，这边的地不太好，他们家也没有花心思，里面有不少小石子。 家里人少，地太多，忙不过来，又舍不得花钱请人。 “对了何婶，姜婶这几天没看到人，他们一家也去镇上了？” “没去。”她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要是去了，你牛婶早就过来说了。” “也是。”牛桂兰是村里的情报头头，她知道的事，不出五分钟，整个村都会知道。 季温禾端起木盆：“何婶，您慢慢洗，我回去把衣服晾起来，一会要去田地，还有一点草没除完。” “哎。” 回去的路上，侧目望向村里。 旧人走，新人来。 顿时有些惆怅，认识交好的人离开村子，又要开始结交新的人。 都是过客啊…… 沈安国成亲这天。 季温禾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出来。 沈榕山去帮忙借桌子，今天留在家里，沈元山出去卖货，顺道把沈文山送到木匠家。 她本想把驴车借给他们去接新娘，兰秋华说：沈飞凌成亲没用你们家驴车，我用你们家驴车，你吴婶心里会不舒坦，我们去赵家村借，给个两文钱，花不了多少。 她解释过，因为吴彩凤没有找他们开口借，她也就没有主动提这事，要是他们家开口，驴车一定会借给他们家用。 她还是说不借他们家驴车，要去赵家村，那就随她了。 三兄弟早就走了，季温禾吃完饭，把门锁上，拎着篮子，拿上竹竿去山下。 出去放鹅，过一会再去他们家帮忙。 到山脚下，看到驴车已经借来了，拴在棚子边。 走到门口时，看到她从屋里出来：“兰婶，我放完鹅来你们家帮忙。” “不着急，晚点来也成。” “好。”她赶着鹅鸭往村口去。 把鹅赶到小河里，在周边找野菜。 此时，兰秋华家。 “娘，我屋里都收拾好了。”沈素雅拿着打好的络子和丝线，“娘，放你屋的箱子里，我那屋要坐人，我怕有小孩翻动。” “里面装着衣服，你拿几件出来。” “喔。” 她娘昨晚高兴的一晚没睡，今天依然精神抖擞。 沈安国在屋内换好新衣服，出门站在院子中，问出来的沈素雅：“怎么样？” “不错，有精神气，嫂子瞧了一定喜欢。” 兰秋华站在厨房门口：“不害臊，把你晒干的鞋子拿进屋，放床底下。” “知道了。”就会说她。 借来的板凳和桌子放在门口，还要去各家借碗筷。 苗招弟，王二凤，周小玉，李春红，几人先后过来。 “秋华，恭喜啊。” “同喜同喜。”笑呵呵地看着几人，“昨晚高兴的我一夜没睡，就盼着天色早点亮。” “诶，你们都吃过饭了没，锅里有饭，晌午在我家吃。” “吃过了。”王二凤看向杂物房，“菜都放在这里了。” 兰秋华走过去：“对，今天要辛苦你们了。” 周小玉上前帮忙：“害，说得啥话，你高兴，我们也高兴。” 几个人把菜拎到厨房，围坐在一起，开始理菜。 “你们忙着，我去和安国交代些话。” “成，你去。”王二凤点头。 李春红见桌上的盆用另一个盆盖着，好奇的上前打开：“呦，他们家还买了筒子骨。” “我看看。”周小玉抬头望去，一斤肥猪肉，一斤五花肉，两斤瘦肉，“他们家咋买那么多肉。” “王婶，李婶，苗婶，周婶，我也来帮忙。”沈素雅去灶台后面搬来小板凳。 “小雅，你们家咋买那么多肉？还买筒子骨。”苗招弟问。 “我们和榕山大哥一起去的，猪肉摊的老板给了便宜，筒子骨称了一斤，要了一半的钱，还送了几根。” 他们家买了一斤肥猪肉和一斤瘦肉，合在一起买，知道家里办喜事，老板只收了一半的钱。 “筒子骨熬汤，我看得烧个两大锅，你们家办几桌？”王二凤问。 沈素雅回道：“四桌，我家没什么亲戚。” 他爹娘也没几个朋友，加上亲戚和村里人，四桌应当能坐满。 季温禾赶着鹅鸭回荒地，把野菜挂在篱笆上晒，收拾好去山下。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周小玉说：“温禾，你兰婶说筒子骨熬汤，我们商量着一锅不够喝，得熬两锅。” “要么现在放锅里熬着，熬好盛出来，等菜炒好了，再倒回锅里热热。” “太麻烦了，拿去我家熬，等吃饭，盛盆里端过来。” “那也成。”李春红把盆里的筒子骨端给她，“小雅，你跟你嫂子去。” “哎。”沈素雅放下手中的菜，起身跟着出去。 来到台阶处，她神色有些萎靡地说道：“嫂子，我哥成亲，我心里是开心，可又有点不开心。” “怎么说？”季温禾转头看着她。 “有了儿媳妇，娘都不关心我了，处处都想着我嫂子，还想着早点把我嫁出去，我不高兴。” 说等她嫁出去了，房子给大哥的孩子住。 虽然她知道，可亲耳听她娘说出来，心里堵得慌。 “小雅，嫂子不知该怎么和你说才好，兰婶是关心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四处打听，想给你找个好人家。” “我晓得嫂子的意思，娘虽然对我好，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大哥。”她早就看透了。 季温禾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身为女子，有很多不易，有些事不要往深处想，傻一点也无妨。” 第280章 厨房闲话 沈素雅点了点头：“有时候想想我的那些小姐妹，有过的好，也有过的不好，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其实我在家里过得不错。” “不像芷嫣和孤雁，在家里是个受气包，我也不能太贪心，爹娘对我很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了，今天大哥成亲，要开开心心的。” 季温禾抿着唇，想说些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走，回家熬骨头汤。” “对了嫂子，骨头汤就这样干熬，不放点配菜进去？” “哎呦，给忘了，家里还有干豆角吗？”顾着和她说话，没想起来这事。 “有有有，我回去拿。” 她一溜烟的跑回去，很快拎着干豆角上来。 “嫂子，我来了。” 季温禾把冲了一边水的骨头倒进锅里：“放盆里泡泡，最后再放锅里。” “哎。”沈素雅把豆角放盆里泡着，来到灶台后面，“嫂子，你过会再去呗，我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 “大哥在家还没走，吃完晌午饭再去也不迟，哦对了，娘说让你晌午去我们家吃。” “锅里煮着骨头汤，也没法做饭，去我家吃嫂子。” “也是，那我和你榕山大哥晌午就去你们家吃了。” 沈素雅开心地点头：“好啊，欢迎嫂子去我家。” 她很喜欢和季温禾在一起，因为她会说很多故事，但也有很多话不懂。 很怀念她们三个人的时候，拎着篮子，拿上镰刀，一起结伴出去挖野菜或者在一起打络子。 沈孤雁成亲后，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等她成亲，和村里的小姐妹们，怕是只有节日，才能在村里碰上一面了。 另一边。 沈榕山和沈二牛，沈平三个人，把借来的桌子，板凳放在外面一一摆好。 兰秋华出来瞧了瞧：“板凳够了，去借碗筷。” 碗筷借村里人家的。 “成，安国呢？”沈二牛问。 “在屋里呢，时辰到了就让他赶紧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心里有数。” 她回到屋里，对走来走去的人说道：“安国，收拾好了，一会儿时辰到能去了，回来路上慢点，别颠着她。” 沈安国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娘。” 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厨房内。 苗招弟拿出两颗白菜：“晌午烧白菜汤，温禾家里炖着骨头汤，没法子在家里做饭吃。” “你们今天也都在这里吃。”兰秋华笑呵呵地站在门口，“一人喝一碗菜汤，晚上吃好的。” “苗姐姐，你端两碗菜汤回去，他如今能走能动，自个在家可能做饭？” 村里男子都是会做饭的，只看想做和不想做。 沈树桩虽然断了一条腿，但还是勉强能走，不像沈孝先，整个腿走不了，废了。 苗招弟回道：“他自个能做饭。” 在地里忙时，回家能吃口热乎饭，他和以前比，好了许多。 “那就别让他做饭了，一会送过去，都在我家吃，别跟我客气，就这么说定了啊。” 兰秋华说完转身离开。 周小玉笑着摇头：“我看今天最高兴的是秋华，瞧瞧，一大早到现在，就没见她停下来歇过。” “等你娶儿媳妇了，也会和她一样。” “我还早呢，倒是你。”她看向王二凤，“你家沈辽今年也十五了，再让林月娘给他相看。” 他和沈安国两人都是一起去的，要说两家的情况，王二凤家的日子要更好。 苗招弟问：“二凤啊，你们家沈辽相看了不少，都没有相中的吗？” “唉，也不是没有，相中一个，要八两八聘礼，要给姑娘扯两身布料，两双鞋，她家人一人扯一身料子，还有二斤肥猪肉，二斤五花肉，盐八两，杂七杂八的，得花个进一两银子。” 话落，李春红惊讶道：“这么多啊，那这姑娘家应当也是有钱的。” 周小玉接过话：“姑娘家有钱又不会给她带过来一文，有几家能给得起八两八聘礼的，六两六顶天了，这给了那么多聘礼，还要那么多东西，得看男的家里有没有啊。” 几人看向王二凤。 “这姑娘家是挺有钱的，不过是卖女儿得来的钱。” 苗招弟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咋回事？说说。” 她缓缓开口：“这姑娘是家里老七，上面有六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家里没男孩。我也是听林月娘说得，有几个姐姐是卖给人家了，十两。” “那家人说，上面几个姐姐聘礼都高，不能到她这里聘礼少了，最少八两八，东西也不能少送。” “我家倒能拿得出八两八聘礼，可给了聘礼，手中钱不多了，家里办席面，以后还要过日子，哪有多余的钱。” “我和沈辽商量了，他要是真相中这个姑娘，我也不反对，只是家里日子得苦哈哈的过着。” “还有我们家青黛，过了生日十四了，等她嫁人，多买点陪嫁让她带过去，不能把钱都花在他这个哥哥头上。” 李春红问：“那你们家沈辽怎么说得？” 王二凤叹了一口气：“不做了，相看别的姑娘，让林月娘回了。” “回了好。”周小玉说道，“咱们不怕姑娘有什么，就是怕这个姑娘的爹娘，能把她上面几个姐姐卖了，心得有多狠。” “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事，谁晓得会不会来上门找你们，真找上门，你们又不能不管，糟心事一大堆呢。” 苗招弟附和：“小玉说得不错，可怜这家女儿，摊上这样的爹娘。” “是啊，我和他爹商量了一晚上，让林月娘再找人给他相看。” 王二凤心里不太喜欢这家人，有点狗眼看人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好在她儿子沈辽也是懂事的，眼下也只能慢慢相看了。 快晌午时，沈榕山回了家，在院中喊道：“温禾，小雅，下去吃饭了。” 季温禾从厨房探出头：“那么快就吃午饭了。” “饭做好了，早点吃，晚上吃的也早，小雅呢？” “榕山大哥。”沈素雅拿着烧火棍出去，“锅底有火，慢慢炖着，我们回家吃饭。” 第281章 席面 “行，走。”季温禾把门锁起来，钥匙递给他。 山下，饭盛好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几个人围在桌边。 “快来，就等你们了。”兰秋华笑着招手。 “婶子们不用等我们，先吃。” “哪能先吃啊，得等你们一块过来，晌午喝点菜汤，烙了些野菜饼。” 季温禾坐在沈榕山身边，见她们都站着：“婶子们怎么不坐下。” 苗招弟摆了一下手：“站站，一直坐小板凳弯着腰，我这腰受不了。” “榕山啊。”兰秋华看向筐里借来的碗筷，“一会你和你沈大叔把筐抬到小河边，省得来回挑水。” 王二凤接过话：“不用他，我们自个搬得动，家里除了洗菜洗碗，还有什么要忙的。” “没了，柴火前两天砍了不少回来，够烧的。” 就等着她儿子把儿媳妇带回来。 “瞧瞧，瞧瞧，这两口子，吃个饭都笑着。”苗招弟望着两人打趣道。 几人跟着一笑。 饭桌上欢声笑语，话题拐了七八个弯，到最后又回到原点。 吃完饭，各自分工，洗碗的洗碗，切菜的切菜。 季温禾是厨子，只负责炒菜，啥事都不用她帮忙。 来到荒地转悠了一圈。 见赵三娘走过来，问道：“赵婶，您眼底淤青怎么那么重，这几天没睡好吗？” 她打了一个哈欠：“有点，身子笨重，睡个觉都不舒坦，躺久了浑身难受，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遭老罪了。” “是不是因为快生了？” “应当是。”她怀前头那个，快生时也没像现在这样。 看向荒地里的鸡，疑惑地问：“今天怎么没把它们放出来。” 季温禾解释：“兰婶家办喜事，人多，我怕有小孩过来追着玩。” 鸡跑了还能找回来，人因为追着玩摔倒了，磕破哪里，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赖上。 “倒也是，有些孩子调皮的很，大人说话不听。”赵三娘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听说你们家要起房子了，你平叔在镇上给人起过房子，晓得怎么盖。” “我快生了，他说在家里伺候我坐月子，等我能下床走动了，再去镇上找活计。” “估摸着在家要待一两个月，有啥不懂的去找你平叔，让他去你们家帮忙。” “哎，谢谢赵婶，平叔照顾您坐月子重要，我们有不懂得去请教，月子里可不能马虎，我听说月子坐不好，会落下病。” 也听人家说过，月子病只有月子里才能养好，至于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 “咱们农家妇人，有几个没有月子病的，还有人刚生完孩子，就下床给一大家子做饭呢。” 想想她当初也是，孩子早上生的，晌午婆婆喊她起来做饭，不做就是一顿骂。 季温禾在心里叹了一声，转移话题：“下午赵婶别往这边来，有小孩子在。” 赵三娘点头：“哎，我这就回去了，你快去忙。” “好，您慢点。” 目送她走远，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下午申时，沈安国带着新娘回村。 此时的季温禾正在厨房炒菜，手头上正忙着，没法出去看。 从他们路过厨房时，转头瞧了一眼，姑娘的面没看到，被沈安国挡住了。 王二凤在外面看了一会，进来说道：“这姑娘黑瘦黑瘦的，模样瞧着不错，人也有点腼腆，就是不知性子怎么样。” “王婶，咱们村姑娘不也是黑瘦黑瘦的，我之前也是啊，养到现在才算白回来。” 沈忠家不算，他们家手里有钱，不会克扣女儿的吃食。 灶台烧火的周小玉偏头望着她：“温禾，你如今和刚进村子时不同，真是大变样，人白了，胖了。” 一旁的王二凤跟着点头：“是不一样了，我看你亲娘来了，也未必认得出你。” 季温禾笑了笑，认不出来才好，省得将来有麻烦事。 “王婶，您拿两个盆，把李婶和苗婶叫上，锅里的骨头汤盛出来，等下能吃饭了。” “哎，我叫她们去。” 转头见兰秋华进来，翻看着碗柜：“兰婶，您找什么呢？” “我新买的碗筷呢，端点吃的给小莲。” “在下面。”上面放着做好的菜，就把碗筷拿到下面放着了。 找出洗好的新碗筷，每个菜都夹点：“我夹点炒菜给她。” 季温禾打开锅盖，里面是白菜烧肥肉：“兰婶，您来锅里挑点肉，王婶他们去打骨头汤了，等会你再来端一碗送给她。” “成。”兰秋华挑了几块大肥肉，端着满满两碗进屋。 沈平这时走进来：“温禾，菜烧好了吗。” “快了，还有一个。” “那好，我先让她们上菜。” “好。”季温禾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最后一道菜烧好便能吃饭。 屋内。 沈素雅，兰秋华，还有坐在床边的苏小莲。 “来，吃得饱饱的。” “谢谢娘。” “害，以后是一家人了，别说谢不谢的。” 苏小莲腼腆地笑了笑，接过碗和筷子，低着头，小口吃起来。 “我家亲戚不多，和他们说过了，不闹你们洞房，以后是一家人，什么话说出来，咱们商量着来。” 沈素雅接过话：“是啊嫂子，我爹娘都是好说话的人，要是哥欺负你了，你就告诉爹娘，让爹娘打他。” “小雅说得是。”兰秋华看向她：“小雅，你在这里陪着你嫂子，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开席了，一会送点进来给你吃，你就别出去了。” “知道了。”单独在屋里吃，还能多吃到几块肉。 最后一道菜烧好，沈平喊开席，众人各自坐上安排好的位置。 沈榕山被拉去和沈平他们坐在一桌，他们这一桌是村里人，还有几个孩子。 季温禾端起碗，喝了一口骨头汤，转头问身边的王二凤：“王婶，锅里的汤都盛出来了。” 她点头，压低声音：“一人半碗，还剩下半盆，我跟他们说没有了，留着他们自己晚上喝，那半盆也不够分的。” 骨头汤本想最后端上来的，怕大家分得不均匀，所幸她们几个给分好，一人半碗，谁都说不出话来。 第282章 种菜 主桌是他们自家人，兰秋华的哥嫂一家，沈二牛的两个朋友。 季温禾喝了半碗汤，吃了两块野菜饼。 见大家吃完起身，她也跟着离开桌子，往旁边桌上看去，沈榕山正在听沈青阳说话。 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先回家。 今天阳光好，晒了被子。 被子抱进屋里，到厨房把锅洗了。 家里家外收拾一遍，到半山腰往上下看，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村里人在帮忙洗碗收拾。 季温禾走到荒地，把鸡放到山脚下跑。 沈榕山帮忙把桌子，凳子送还给人家，来到荒地边，见她正在给鸡窝换草：“温禾，我去挖地基了。” “好，你先去，一会我过去。” 他力气大，两兄弟商量了一下，沈元山出去卖货，他留在家里挖地基。 窝里的草换好，回家拎上篮子，到宅基地。 “沈大哥，石子多不多，好不好挖。” “不太好挖，小石子很多。”沈榕山把挖出来的土堆在一起。 季温禾望着土里的石子：“靠近山脚下，石子确实多，在村子中央，应该没有那么多。” 选宅基地时，建议他们选在村子中央，结果两人都不太愿意，说住在山脚下清静些。 她把里面的大石子捡出来。 两人忙活到傍晚，两双胞胎回来了。 沈文山跳下车：“大哥，嫂子，师父说他有认识的人，去买便宜些。” “过两日他去镇上看儿子，顺道买回来，到时我们给钱，省得我们跑一趟。” 季温禾站起身：“行啊，能便宜一点是一点，你们谁回家做饭，我们再忙会。” “我回家做饭。”沈元山拉着驴车往前走，“做好饭我来叫你们。” 今天拉出去一百五十斤货，只卖了一半。 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这日。 王二凤去隔壁村买了种子回来。 村里和赵家村的人商量好，两个人去镇上买，买的多便宜。 今年是赵家村的人去镇上买。 “温禾，菜种我给你带回来了，我去的早，茄子秧和西红柿一样，挑得都是好的，来，咱们两家来分分。” 季温禾正在除胡豆地里的草，听罢，拎着小板凳走过去：“王婶，您坐。” “我不坐，种子分分，回去种了。”她先把茄子秧拿出来，“十五株，你要几株？” “六株，西红柿也要六株，今年还是多种点冬瓜，长豆角，晒干放到冬天吃。” 王二凤小心翼翼地把茄子秧分开：“成，我家今年打算多种点白菜，一看到长豆角我就头疼，吃腻了。” “萝卜种子要不要，我买了不少回来，萝卜缨晒干，腌着吃也不错。” 季温禾摇了摇头：“萝卜不要，家里人都不太爱吃，去年腌得萝卜干，到现在还没吃完。” “等把玉米收了，地里全部种上白菜，人有的吃，家里鸡鸭鹅也有的吃。” 她点了点头：“你家荒地不是打算种上玉米吗，三亩地呢，够家里鸡鸭鹅吃的了。” 估摸着都吃不完，还能拿去赚上卖钱。 “我怕收成不好，养了一年多，得种下去看看收成怎么样，要是收成好，明年菜地多种点不同的蔬菜。” 玉米收成不好，一个冬天过来，鸡鸭鹅未必够吃，所以想着多种点白菜。 “也是，等今年收成瞧瞧。”王二凤把茄子秧分好，拿出其它菜种。 “这是丝瓜种子，冬瓜，南瓜，黄瓜，长豆角，萝卜种子你不要，我就不给你了，长豆角我家今年少种点，剩下的都给你。” 季温禾拿起用布包起来的种子：“王婶，咱们村里怎么都不见种小青菜。” “那玩意人还没吃呢，就被小虫子吃了，咱们不爱种，太招虫子了，撒草木灰也没用。” 她拿起种子站起身：“走了，回家种菜。” “哎，我也回去。” 记忆中，和奶奶住在一起时，家里种过小青菜，确实很容易招小虫子，叶子上密密麻麻的小洞，看的人起鸡皮疙瘩。 好久没吃到了，有点想念。 回家拿了锄头和耙子，又拎着水桶和水瓢。 黄瓜种在玉米地里，下个月初，胡豆能收了。 季温禾把南瓜和冬瓜点在地尾，山脚下，再放几根树枝在地上，让它们爬藤。 豆角点在菜地边上，过几天搭几个架子。 还点了一些在荒地外面。 今年荒地收成好的话，也能种点菜在这边，她还是要种一次青菜看看，明年自己去镇上买种子。 “温禾，怎么一个人忙活，榕山和文山呢？” 季温禾转头望去：“赵婶，他们去山上砍树了，我自己一人也行，慢慢来。” “我这大着肚子不方便，要不然还能帮帮你。” “谢谢赵婶，我来得了，平叔也在家种菜呢。” 赵三娘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早点把菜都种了，我这说生就生了。” “哎呦！” 她叫了一声，吓得季温禾连忙转头看去：“怎么了赵婶。” “没事没事，踢了我一脚。” 好，差点把她吓着，还以为要生了。 “赵婶，产婆找好了吗？” “找好了，在张家村，不远，是个接生老手，咱们村这附近的，多数人家都是她接生的。” 是沈平去找的，让准备的东西家里也都备好了。 季温禾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接生条件简陋，干净的布，剪刀，热水，必备三样，也没有什么消毒，戴着口罩啥的，想想都有些害怕。 又聊了一会，沈平过来叫她回去。 菜种种下后，拎着木桶到小河边。 “嫂子。” “怀仁，你又在这里玩水，水有那么好玩吗。” 沈怀仁撸起裤腿，站在小河中间，用脚踢着水玩：“好玩啊，就是有点凉。” “那你还不赶快出来，受了凉，要喝很苦的药，你娘没准还要打你一顿。” “不怕，娘说我皮糙肉厚，我不怕打。” 季温禾无奈，蹲在边上，用水瓢往桶里舀水：“那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他上前一步：“嫂子，水瓢给我，我来给你舀。” 不等她同意，直接从手里夺了过去。 这孩子是真喜欢玩水，要是在前世，没准是个游泳健将。 第283章 去锦绣坊 “嫂子，给，桶满了。” 季温禾接过水瓢：“别在水里玩太久。” “知道了嫂子。”他转身继续在河里走来走去，用脚踢着水玩。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带着怒气：“沈怀仁！” 是何玉香。 她手里拿着一根粗树枝，正气冲冲地走过来：“我今天抓到你，非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季温禾回头看去，小河里的人早已上岸，穿好鞋，往村口方向跑。 “有本事你别跑，我看你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一个转身，沈怀仁从北面山脚下跑回了家。 “真是气死我了。”何玉香掐着腰。 “何婶，四月河水还是很凉的，回去告诉青阳叔，让青阳叔训他。” 他不怕她，家里能镇得住的，也只有沈青阳。 “我得回去和公公好好说，这臭小子，我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就这样还指望他考上秀才，想都甭想了。” 说罢，拿着棍子气冲冲的回家。 看样子今天沈怀仁免不了一顿打。 一晃来到月底。 季温禾出去放完鹅鸭回来，刚把它们关进荒地里，转身见苏小莲站在门口，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莲，吃过饭了没。” 她性子有些腼腆，人不错。 “吃过了，嫂子吃了吗？” “我也吃过了，安国呢，去镇上做工了？” 两人成亲半个多月，第二天沈二牛去镇上做工，让沈安国在家里多待几日。 “今天早上走的，说等收小麦回来。”苏小莲笑了一下，“嫂子，你忙，我去河边洗衣服了。” “好。” 季温禾回了家，把院子外砍下来的小树枝放在一起堆好。 地基挖好了，这两天沈榕山去山上砍树。 沈文山和李木匠说了一声，留在家里帮忙。 明天要去镇上进货，这次只进五百斤黑面，其它也少进一点，家里剩一百多斤黑面没卖完。 昨天村里进了一个货郎，什么都卖，琳琅满目，村里人围在一起看了许久。 “温禾，榕山呢。” “大年叔。”瞥见他们从北面山头下来，“在那。” 朱大年转身望去：“怎么到那边砍树。” “他说平叔在那边找到一棵不错的树，然后就去了。” 他们几个人都不太懂，所以找木头都是沈平来，他们负责砍，斧头剁成一节一节，两个人抬回来。 “成，我过去瞧瞧。” “哎。”这段时间他会过来帮忙，还有沈平和沈安国。 人多力量大。 傍晚，季温禾在家做好饭，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沈大哥？” 他来到厨房门口：“怎么了？” “大年叔呢？” “师父回去了。” “怎么不留下吃，我多做了一点，想着让他晚上留下吃饭的。” “我说了，他说自己回家做饭吃。”沈榕山走到院中，打亮着厨房和山洞，“温禾，咱们住到山下，这里留着不拆。” 夏天山下热，可以来山洞里避暑。 “不拆，拆了干嘛。”季温禾把未烧完的树枝扔到院中，用水浇灭，“夏天山洞里凉快，到时候我们可以回来住。” “不过厨房得重新修缮一下，当初两兄弟没有搭好，我怕时间长会塌了。” “对了，明天去镇上进货，买一些肥猪肉和瘦肉回来，胡豆能吃了，再过几天老了不好吃。” 现在胡豆嫩的很，清炒了一盘，味道还不错。 沈榕山应道：“好，明天咱们早点去镇上，我去叫文山他们回来吃饭。” 吃完晚饭，季温禾洗碗，让他们去洗澡。 三人干了一天的活，热出一身汗。 烧了一锅热水，拎着去小河边，还是老地方。 沈元山拿起丝瓜络：“大哥，收小麦之前咱们能把房子盖好。” “得到六月底，平叔说得，盖好之后，再盖文山选的宅基地。” 他问过沈平，要是人多，六月底就能盖好。 “等大哥的房子盖好，得到十月底了。”沈文山说道。 “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你们两个的房子盖好。” 沈榕山巴不得一个月之内，就把他们两个人的房子盖好，盖好请林月娘给他们相看亲事。 洗完澡回到家，季温禾躺在床上等着他回来，听到关门声，等他走进来，说道。 “沈大哥，胡豆收了，拿去镇上卖，咱家那块三分地，能不能卖到五十文？” “卖不到，家家户户都种胡豆，镇上卖得人多，价钱不高。” “能卖一点是一点。”家里吃不完。 沈榕山躺在她身侧，面朝里：“会有人来村里收胡豆，不用咱们去镇上，你看着价钱不错就卖了。” “好，到时我问问兰婶和王婶家。” 季温禾挪动到他怀里，背靠着他，握住手指把玩。 “温禾，明天我送你到锦绣坊，肉我去买，你在后巷等我。” “行啊，咱家现在进的货少了，也不用等太久。” 沈榕山抱着她，闭上眼睛：“嗯，会越来越好的，睡，明天早起。” 他这几天有点累，一上床说不了几句话，很快便睡着了。 季温禾拍了拍他的手：“睡。” 第二天。 两人早起去往镇上。 货搬到后巷，敲了几下门，过了片刻，杨韵开门出来：“温禾，让你久等了，快进来。” 两个筐放到屋檐下，旁边还有两个，里面放着布料。 “坐，我给你倒杯茶。” “多谢杨老板，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 “那行，我把钱拿给你。” 这个月分红，八百五十三文。 季温禾把钱放到篮子底下：“杨老板，今年七夕和中秋我打算多做点。” 杨韵坐到她对面：“还早呢，现在才四月。” “我知道，我想现在就把布料拿回去，七月份让她们开始做，就算两个月时间，能做多少是多少。” 瞧着她的神色，问出心中的疑惑：“是不是家里缺钱？”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果然。 季温禾点了点头：“两个小叔子十五了，今年下半年相看亲事，我丈夫虽然有打猎的本事，可我不想让他进山，太危险。” “家里现在在盖房子，看成要给聘礼，两个人给六两六，也要十三两多呢。” 第284章 赵三娘生了 杨韵佩服道：“温禾，你对你这两个小叔子是真不错，还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去哪找你这样的好嫂子。” “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们好，真心换真心。” “唉，我家刚换了一处宅子，手里没啥钱，要不然还能借给你点。” 月中刚换了一处大宅子，手里留了一点钱，但不多，没法借给她。 季温禾感激道：“多谢杨老板的好意，我不太喜欢借别人的钱，自己赚来的钱用了踏实。” 杨韵站起身：“成，咱们去隔壁，布料多拿点回去。” 她跟着起身：“七月初做七夕的样式，二十六号送过来，二十七，二十八，给你们填充棉花，做的多，你得多找些人帮忙。” “七夕要是做好，我让他们做中秋样式，留两天时间给你们，价钱可以比去年便宜两三文。” “我听你的。”想了想又说道，“温禾，你说把布偶拉到别的镇子卖，这样我们就能多赚点。” 季温禾思考了片刻，微微摇头：“我觉得不一定能行，卖肯定是能卖，就怕被人盯上。” “咱们卖布偶赚钱，镇上的商家看到了，找到你要跟你合作，或者说买你的样式，那你打算怎么办？” “而且那是人家的地盘，想搞我们很容易，不像这里，你和官老爷打好了关系，没人敢来闹事。” “唉，你说得这些我也想过，我听说，镇上有几个商户，把布偶拉去别的镇子上卖，赚了不少钱。”她心里有些不甘。 “那没法子，不过杨老板要是想去的话，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想好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季温禾心里不希望她这么做。 其他商户拉去别的镇子上卖，很可能和当地达成合作关系，但他们不知道画样式的人是她，也不会告诉他们，说根本不认识画样式的人。 杨韵把布料剪好放到筐里：“这段时日又有人来铺子里打听，说咱们卖得布偶样式都是从哪来的，我怕时日久了瞒不住，他们会找到你。”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虽然她说过不会和别的人家合作，杨韵也相信她说得话。 可她如今缺钱，要是大把大把的钱砸在她面前，她真的能扛得住吗。 季温禾沉默许久：“杨老板，说实话，我会的这些样式是从别人那看来的，记住了一部分，有很多没记住。” “这个生意不可能一直做下去，我想了一下，等中秋样式做完，我们以后两个月出一个样式，或者三个月出一个样式。” “说不定哪天我就画不出来了，在这之前，咱们能赚多少钱就赚多少，还请杨老板多给我瞒着。” “要是有人找到我，咱们统一口径，我就是帮你搭桥找人的，不是画样式的人，至于画样式的人是谁，杨老板要是扛不住了，你就说画样式的人离开了，咱们布偶也不出了。” 杨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就算我说出去，一个农家女能画出这么多新奇的样式，他们也不相信啊。” “而且我和官老爷的几个姨娘关系打得不错，真要是有点什么事，她们会出来帮忙的，你安心做你的，这边有我。” “好。”季温禾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卖布偶，恐怕只能做到明年年底。 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手里也存了些钱。 沈榕山拉着驴车过来，疑惑地看着多出来的几筐：“温禾，这次拿那么多回去吗？” “嗯。” 回去的路上，她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温禾，家里不能只靠你，打猎没……” 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 “沈大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进山，我不想当寡妇。” 沈榕山转头，目光里带着无奈：“我不会让你做寡妇，若是我真的出了意外，你找个对你好的。” “不要听别人说得，为丈夫守节，一辈子不嫁人，让人称赞，我不想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季温禾笑看着他：“所以你要好好的，陪着我一起到老，我也不想嫁给别人，别人未必有你好。” “咱们不说这事，我想过了，布偶做到明年年底，那时咱们手里存了些钱，种种地，养养鸡，过我们简单的小日子。” “好。” 他看向前方，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刚回到村子里，迎面碰上牛桂兰，大老远的就喊：“你们回来了，三娘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你们不晓得，沈平那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跟个傻蛋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 “太好了，什么时候生的？”季温禾高兴地问。 “有一刻钟了，我去赵家村，告诉她爹娘去。” 她脚步快的很。 “诶……” “温禾，我把东西拿回家，你先去，我一会过去。”沈榕山说道。 “行，那我先去了。” 她刚才想叫住牛桂兰，报喜还是让自家人去报。 而且她爹娘知道也不一定开心。 来到院门口，便看见沈平坐在屋檐下，傻傻的笑着。 “平叔。” “哎，同喜同喜。” “……”她还没说恭喜呢。 “平叔，恭喜您，得偿所愿。” “哎，同喜同喜。” “……”算了，她还是进屋看看。 敲了敲门：“赵婶，我能进去吗？” 屋内传来兰秋华的声音：“温禾，你别进来，我们把屋里收拾收拾，她刚生完孩子，不能见风。” “好，那我不进去了，赵婶怎么样？” “好着呢，就是生完孩子没力气。” 听罢，季温禾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坐在地上傻笑的人：“平叔。” 他仰起头：“哎，同喜同喜。” 沈平这算是老来得子，开心到还没回过神。 本以为自己会打一辈子光棍，没成想三十五岁来一个儿子，换了谁都会高兴。 听到屋后开门的声音，转头望去：“王婶。” 王二凤低头看着身上的脏污：“我得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温禾，你在这等着，很快过来。” 第285章 决定 她怕一会兰秋华叫人。 “好，王婶你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苗招弟过来，对着屋内说道：“我去张家村打听过了，他们村往北边去，有一家养了羊，不晓得有没有羊奶。” 兰秋华在屋内回：“沈平，你赶紧去问问，三娘刚生完孩子，孩子吃不出奶。” 沈平顿时回过神，麻溜地爬起身：“我这就去。” 季温禾叫住他：“平叔，让沈大哥带你去，坐驴车快。” “好好好。” 等他离开，问身边的苗招弟：“要是羊奶也没有怎么办？” “那就只能喂孩子吃点米糊糊了，去里正家借点。” “我家有白米，上次留了一点下来，还没吃完，不过不多了，我回家拿。” 急急忙忙跑回家，小粗瓷碗舀了一碗，家里也只剩半碗了。 “苗婶，要不要现在煮点？” “煮一点点，我去。”苗招弟端着碗进厨房。 季温禾在院中站着，忽然听屋内传来孩子响亮地哭叫声。 兰秋华在屋内抱着孩子哄：“不哭不哭，一会你爹就回来了。” 她在院中站了片刻，见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打了声招呼，回家剪样式。 “嫂子。”沈婉清走到桌边，“我来了两趟，你们家都没人在。” “刚才我在赵婶家。” “那我拿几个剪好的样式，剩下的嫂子剪好再给我送过去。”家里三个人在等着她呢。 季温禾点头：“好，傍晚我给你送过去。” 另一边，沈榕山带着沈平回来，把驴拴在棚子里，本想上山和她说一声，去师父家，走到台阶处，改变了想法，直接去赵家村。 朱大年从村口出来，带着两条大黑狗，两人在村口碰见。 “师父，您要去哪？” “带它们去河里，来找我的？” 今天是他们去镇上进货的日子。 “嗯。” “怎么了这是，有心事。”很少见他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朱大年跟着两条大黑狗往前走：“咱们去那边说。” 沈榕山落后他一步：“师父，我想进山。” 他疑惑地回头：“怎么又想起来进山了，手里钱不够用？上次你们把钱还回来，我让放在你们手里用，你说手里有钱，不要。” “师父，我和您说实话，我们现在手里只剩五两银子，文山和元山相成要聘礼，最低要给六两六，姑娘家要八两八，咱们也得给。” “他们今年十五了，我怕拖着越久，亲事不好相看，想着今年就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我身上的担子也能卸下。” “那温禾让你进山？”朱大年看着他。 沈榕山微微摇头：“我没和她说，她不会同意的，这次进山我想不告诉她。” “那你来找我，之前让我给你打掩护？” “是。” “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心里会怨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不得恨死我。” “师父，我……” 朱大年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也就我说得话，她才会相信，你也找不到别人。” 沈榕山垂下头，他确实找不到别人，就算找到了，她心里定会怀疑。 “你上回猎了一头野猪，卖了近十两，再打一头野猪，手里钱还是不够，得进山两三趟，我这心里也不放心。” “师父，上回打野猪，在深山看到一头熊瞎子。” 说起来有点惊险，入夜追寻野猪的踪迹，两条大黑狗浑身炸毛，他抬头往前方看去，发现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躲在树后，不停的对他招手。 “熊瞎子会学人。”朱大年面色凝重，“二十多年前，赵家村有人上山砍柴，看到熊瞎子，不晓得是不是你看到的那头。” 山里的野兽很少下山，但也有几个会下山偷鸡吃，也有不怕死的进深山找人参，被野兽吃掉的。 “这样榕山，我和你一道进山，把那头熊瞎子打回来。” “师父，我自己一人去便成，山里太危险了。” “你也知道危险，就是怕你一个人不放心，才想着跟你一起去，两人有个照应，就这么决定了，至于温禾那边，你得好好想个理由。” 沈榕山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他径直往前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榕山，那头熊瞎子，你估摸着能卖多少钱？” “最少能卖五十两。”熊全身都是宝，熊掌，熊胆，皮毛等等。 朱大年站在小河边，看着两条大黑狗在里面玩水：“咱们镇上那几个大商户，压价压的狠，卖到五十五两，咱们就算赚了。” 他们镇子不算大，要是大镇子，大城州，最少能卖百两以上。 两人商量了许久，想了一个由头。 沈榕山回到家，见她还在剪样式，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厨房做饭：“温禾，师父的老毛病犯了，听说清水镇有个大夫，针灸极好。” “我想带师父去瞧瞧，没准能把他的老毛病治好，估摸着要出去几天。” 两人想来想去，最后朱大年想到了这招，他确实有腿疼的老毛病，也去镇上针灸过，只是好一个时日又会犯。 季温禾没有任何怀疑：“行啊，要是能治好，多花点钱也无妨，你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坐别人的驴车顺道过去，咱家的驴车留在家里卖货。” “好，晚上你多烙点饼，路上吃。”再给他拿二两银子，到那吃喝住宿，回来够用了。 灶台后面烧火的沈榕山，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叹息一声。 等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不理他？ 结果是当然的。 …… “苗婶，桩叔，你们来的真早。” 季温禾背着箩筐，手中拎着一个篮子，放到地头。 今天摘胡豆。 苗招弟笑道：“我们刚来，你家榕山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清水镇也挺远的，估计还要几天。” 他走了七天，今天是第八天了。 沈树桩说道：“清水镇大夫针灸术挺有名的，好多人奔着名声去，排到他们，还得等好几天呢。” “我看没有半个月回不来，慢慢等，要是运气好，去的时候人少，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第286章 摘胡豆 季温禾把胡豆摘下来，扔到篮子里，嫌麻烦，整个胡豆连根拔起，扔在一堆，慢慢摘。 “那个大夫那么有名啊，那他们得有的等了。” 也不知道给他带的二两银子够不够用，早知道就多给一点了。 “哟！都忙着呢。” 转头看去，是兰秋华和苏小莲。 “苗婶，桩叔，嫂子。” 三人点了点头。 苗招弟笑看着她们：“家里多了一口人，可热闹了。” “热闹热闹。”兰秋华走到地边，笑意盈盈，“往后家里人会更多，更热闹。” 苏小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拎着篮子摘胡豆。 季温禾以为她怀孕，不过没有明说，瞧她们样子，应该是没有的。 “兰婶，苗婶，今年胡豆能卖多少钱一斤？” 苗招弟回：“往年两文一斤，今年应当也是这价钱，不会高的。” 家家户户都种胡豆，价钱高不到哪里去。 “那我家卖不了多少钱，吃了不少。”能卖四十文就不错了。 “温禾，你家胡豆摘完种什么？”兰秋华问。 “还是那几样呗，好存放，上次种子没种完。” 季温禾抱着一堆胡豆放到山脚下，等全部拔完，到山脚下扒，凉快。 “你们都来的挺早啊。”李春红笑呵呵地挎着篮子走过来。 “你来晚了。”苗招弟直起腰，“看小玉家，天色刚亮就过来，菜都种下了。” “她们婆媳两个都是勤快的人，我比不了她们，反正又不着急，慢慢来呗。” “可不。”兰秋华接过话，“咱们村里妇人谁能比得上她们两个，再给她们家几亩地，也忙得来。” 周小玉和冯霞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快。 苗招弟见季温禾把胡豆抱到山脚下，想了想，走到地头，对坐在地上扒胡豆的沈树桩说道：“去山脚下，那边凉快。” “成。”他拄着木棍缓慢站起身，拎起篮子，从山沟慢悠悠走过去。 几人在地里忙活着，忽然见村里来了一个男子，背着箩筐，对她们笑了笑：“婶子们忙着呢。” “是啊。”兰秋华回。 “婶子们忙，我先走了。” “哎。”应了一声，等人走远后，说道，“这不是沈若烟的男人吗，是他？” 她只见过两次，一次相看亲事时，一次成亲时。 “是他。”苗招弟肯定地点头，“怎么今天过来了，没到收小麦的时候啊。” 李春红忽然想起来：“该不是沈若烟生了，我记得她和三娘前后怀孕，三娘生了，她也快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等着，不到晌午咱们就晓得了。” 几人拎着篮子坐到山脚下，一边闲聊，一边扒胡豆。 苗招弟问：“秋华，你家小雅什么时候相看亲事。” “过几天，和林月娘说好了。” 季温禾转头望向他们家的院子：“看成了，六七月份就要办喜事了。” 心里一阵舍不得。 兰秋华点头：“是啊，一想到她要嫁人，我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养了那么大，突然要嫁给别人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舍不得也得让她嫁出去啊，我家婉清下半年，请林月娘给相看。” 李春红本想六月给她相看的，她不同意，说要等下半年，无奈，只好听从她的意思。 季温禾想起来，沈婉清嫁人后，做样式的人就少一个，得找个机会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相亲。 晌午前，几人胡豆扒完，拿回去晒。 山脚下只剩她和李春红。 “李婶，婉清打算什么时候相看？” “她说想等中秋样式做完，我正要问问你呢，婉清要是嫁了人，样式还能拿回去做吗？” 她摇了摇头：“锦绣坊的老板娘说过，样式只能在咱们沈家村做，要是带去外村，很容易把样式透露出去。” “杨老板还和我提过，她说布做不了多久了，估计到明年年底，画样式的人画不出来了。” “这……”李春红愣了一下，“咱们不能把之前做过的样式再做一遍？”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能的，毕竟样式已经在镇上传开了，好几个铺子在做，锦绣坊要是再做以前的，恐怕没多少人买。” 心下了然：“我回去和她们说说，不过这段时日也赚了不少钱，她们手里有了钱，以后嫁到婆家有底气。” 赚来的钱全都让她们自己存着了，嫁人再让她们带走。 “嫂子，回去吃饭了。”沈文山在远处喊道。 “知道了。”季温禾回了一声，转头对李春红说，“李婶，吃完饭我去你们家，有一件事忘了和她们说。” “成，你先走，我把这点扒完也回去。” “哎。” 扒完的胡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干引火。 吃完饭，季温禾拿出上次打稻子做的白布，铺在山脚下，把胡豆倒上去，摊均匀。 篮子放在棚子里，转身去李春红家。 四个小姑娘在屋内专心致志的刺绣。 “温禾来了，快进屋坐。” “哎。”点了点头，走进屋里，“我来和你们说件事。” 四个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着她。 沈婉清开口：“嫂子你说。” 季温禾坐在桌边：“杨老板和我说，七月初做七夕样式，二十六号送过去，然后做中秋样式。” “这两个都是限定样式，趁这期间多赚点钱，到明年，也可能十月底，两个月出一个新样式。” “杨老板还说，画样式的人画不出来了，或许到明年下半年，年底，布偶就不做了，在此期间，想赚钱，就要多做。” 她看向沈婉清：“你嫁人之后，样式不能带回去做，这是杨老板的意思，而且你不能对别人说，不然以后……” “嫂子，我明白什么意思，做布偶的事，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 在她们做布偶时，便已经说过，她们都记在了心里。 只是可惜，明年年底就不能做了。 沈珠月摸着手中的布料，叹了口气：“真想能一直做下去。” 她这段时日赚了不少钱，赚来的钱分了一半给她娘，自己还能留一半。 其她三人也都一副不舍的样子。 第287章 受伤 季温禾安慰道：“好了好了，咱们不必忧愁，到明年年底还早呢，我们趁这段时日多赚点钱。” “布料我已经从杨老板那拿回来了，正在剪，六月底给你们送过来，这两个限定样式最赚钱，能赚多少，就看你们的速度了。” 四人坚定地点头。 沈珠月斗志满满：“我要多赚钱，以后过好日子。” 李春红端着一碗水进屋，含笑看着她们几个：“来，喝点水，热的。” “多谢李婶。”季温禾接过，稳稳放在桌子上，“我再坐一会，等下回去把菜种了。” “要不这样，我去帮你家种，你家种完再帮我，文山也要忙，你一个人费点事，不如两个人。” “那行啊。” 沈元山出去卖货，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家。 歇了会，回家拿菜种。 来到山脚下，看到李春红站在地头，正在和牛桂兰说话。 季温禾走过去：“牛婶，村里有什么新鲜事啊。” 她笑着回：“喜事啊，你吴婶家的沈若烟生了，是个男孩，今早她女婿过来报喜，还送了一斤猪肉过来。” “那吴婶她去不去瞧瞧？” “她去了，家里儿媳妇谁照顾。” 李春红接过话：“上午去下午回来，又不在那过夜，好歹去瞧瞧啊。” 牛桂兰啧啧两声：“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才不想去看呢，去一趟，不得带点东西过去，她有脸空手去啊。” 空手去被人瞧见，背地里得被人说道死。 季温禾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地里。 “桂兰，你忙去。” “成，你们忙着。” 牛桂兰点头，在家里闲的无事，拿着络子去隔壁村找人说话。 李春红拿着锄头刨坑：“飞凌要是在家，会去看看他姐，老两口是不会去的。” “不怪若烟回来的少，要是换了我，我也不回来。” 带东西回去就给好脸色，带着东西差了还落脸色。 逢年过节送点东西，面子上过得去，再多没有。 “可不，回来也不见得他们高兴，在夫家能过好日子，娘家能少回去少回。”李春红感叹道，“咱们村子里嫁出去的姑娘都过得不错。” “你瞧孤雁，若烟，流云，这三个姑娘，就芷嫣嫁得差了点，不过听说夫家人对她不错，日子过得还行。” “将来我这三个女儿，不指望她们嫁的多有钱，婆家人能好好对她们，便安心了。” “会得，都是好姑娘，相看多打探打探，一辈子的事，可不能马虎。” 季温禾一时又有些伤感，嫁出去之后，很少回到娘家，等有了孩子，回来的次数会更少。 想聚在一起，恐怕很难了。 种完菜，回家拎桶打水。 两个木桶，以前只能挑半桶，现在也能挑一桶了。 “十几天没下雨，这几天也不晓得有没有雨，我想挑粪水浇地。” “那谁知道啊，看天色没有雨。”李春红拿起地上的扁担，“再过几天，种子刚种下。” 季温禾点了点头，桶里的水浇完，去小河边又挑了两桶。 菜种全部种下，家里农活暂时忙完了。 “文山，今天都二十号了，你哥和大年叔怎么还没回来。” “嫂子，桩叔不是说了吗，那个大夫很有名，很多人去找他看病，得排好久呢。” “可都半个多月了，也该排到他们了。” 她担心带去的钱不够用，住宿要花不少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住在客栈。 季温禾摸着右眼皮：“文山，我心里不踏实，今天右眼皮一直跳，人家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哥他们不会在镇上遇到什么麻烦事。” 沈文山把打好的木头放在一边：“嫂子，大哥那样，谁敢找他麻烦，你昨晚没睡好，我有时候也会这样，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是这样吗？”她心里有一种不安感。 “是啊，嫂子，你回去做饭，还是我回去做饭。” 到傍晚，能做饭了。 “我回去做，你继续忙你的，做好饭我来叫你。” 沈元山也快回来了。 另一边。 “大力啊，今天真是劳烦你了。” 朱大年躺在驴车上，左手和胳膊缠着白布条，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边上坐着沈榕山，两个人狼狈的很，像是野人一样。 刘大力缓慢地赶着驴车：“大年叔，您别说这话，上回打狼您帮了我们不少。” 他转头看向身后：“不过你们这么回去，家里人怕是不好交代，还有您的伤，得好好养着。” “晓得了，大夫交代过了。”朱大年把头歪向右侧，“榕山，师父这不是没事吗，大夫说了，养好了，手还能恢复和以前一样。” 沈榕山低着头，红了眼眶。 他看见一滴泪落下，声音也有些哽咽：“好孩子，师父这些年把你当自己亲生孩子看待，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熊瞎子拍死。” “师父好好的，回去养着，别放在心上，要是再来一次，师父还是会那么做的。” 不轻易流泪的人，无声落下眼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陷入了自责和后悔中。 刘大力无奈的在心里叹息。 今天早上赶着驴车去镇上，看到他背着满身是血的朱大年一路狂跑，将他们送到镇上最好的医馆，好在最后人没事。 不过左手少了两节小手指，手掌和胳膊被拍断，大夫说最少也要养一年才能恢复。 “对了，那头熊瞎子我帮你们拉去卖了，一共五十八两，我找了好几家酒楼老板，这是最高价钱了。” “大年叔，钱放在你右手边的篮子里，药钱给了五两，还剩五十三两，钱都在里面，你们回村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瞧见了。” 朱大年应了一声：“哎。” 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榕山，回去好好和温禾说，两个人别置气。” 他们出来半个多月，狼狈的回去，一瞧，便晓得他们之前说得是假话。 刘大力接过话：“大年叔，我先把您送回去，今天出来一天，我得赶紧回家。” 早上把他们送到镇上，问清楚原因，又急急忙忙驾着驴车回来，帮他们把熊瞎子拉到镇上卖了。 第288章 解释 沈孤雁见他一直没回去，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 送他们回到赵家村，把人安顿好，打了声招呼，驾着驴车离开了村子。 沈榕山一言不发的去厨房烧水，两条大黑狗自己回来了，正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过了许久，端着药走进屋：“师父。” 朱大年睁开眼睛，眉头一皱：“我这辈子最讨厌喝药了，难喝要命。” “那也得喝。”扶着他起身。 喝完药，扶着他躺下：“师父，我先回家一趟，这段时日我住在这里，回去和温禾说一声。” 话音刚落，季温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身后跟着沈文山。 “沈大哥，大年叔。” “大哥，大年叔，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认不出模样的两人，她心下一惊，视线落在缠满白布的胳膊上。 着急的上前询问：“怎么回事，你们去镇上惹到什么人了？怎么这副模样回来？” 她正在家里帮忙打木头，牛桂兰急匆匆跑回去，说在赵家村看到了他们，受了伤，一身血…… 沈榕山低着头，不敢看向她。 “榕山，你和文山出去，我和温禾说。” 怕他说不好，惹得人生气。 两人出了屋，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大年叔。”季温禾蹲在床榻边。 朱大年缓缓开口：“温禾，你别怪榕山，也别生他的气，是我让他骗你的。” 听见此话，季温禾心里已经明白，他们没有去清水镇，而是进深山了。 “大年叔，您的手……” 他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熊瞎子又高又壮，跑得也快，直奔沈榕山而去。 要是不伸手推他一把，熊掌拍在他心口处，人当即便没了命。 他们运气不好，沈龙山双腿被蛇缠住，还遇上两头野猪，两条大黑狗缠住了野猪。 不过说起来运气也算好，夜色能看清，要不然他都不一定能急忙跑过去，把他推开。 “我一大把年纪，没几年活头了，榕山还年轻，你们小两口才过上好日子，他不能出事。” “大年叔……”季温禾压抑着哭声，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孩子，别哭，大年叔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和榕山好好过日子，你们好，我也跟着开心。” 她连连点头，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以后我、我和沈大哥，等家里房子盖好，我们、我们把您接过去，我们给您养老。” 朱大年虚弱地笑了笑：“我今年五十六，还年轻着呢，等我哪天不能动了，你们要是愿意要我，我就厚脸皮的过去。” “要的，不管您什么时候去我们都要，房子盖好就把您接过去。” 这时，沈榕山推门进来，蹲在她身边，看着床上的人。 “师父，我们早就已经想好了，家里有您的房子，到时我们来接您。” 他抬了一下右手：“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困的很，你们赶紧回去忙，让我好好睡一觉。” 季温禾擦干净泪水：“嗯，饭我们送过来，大年叔好好睡一觉。” 三人出了门。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愤怒，在听完朱大年说得话后，烟消云散。 抬头看着他，眸中一阵心疼：“沈大哥，你先回去洗个澡，吃点饭，我和文山留在这里。”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行，你也得回去睡个好觉，大年叔我们来照顾。” 沈文山接过话：“嫂子，大哥，你们回去，我留在这里照顾大年叔，做好饭你们送过来，还有两条大黑狗的。” 季温禾想了想，点头应下：“好，一会我送饭过来，把席子也拿来，夜里你多留意着。” “哎，我知道了嫂子。” 沈榕山跟在她身后，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出了村子，小声开口：“温禾，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径直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一眼，过了许久才问：“你以后还会这样骗我吗？” “不会。”他迫不及待地回答，“没有下一次，温禾，你能原谅我吗？” 季温禾呼出一口气，停住脚，转身看向他：“这话是你说得，没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遵守答应我的事。” “嗯，我发誓！” 她猛的扑向他怀中，眼泪又从眼眶流出：“我以为你们真的是去清水镇，给大年叔看病去了，没想到你们……”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不断的和她道歉，说着对不起。 “你没错，你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 沈榕山抱着她，语气温柔：“我是男人，应当多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能依赖着你。” 季温禾从她怀中抬起头：“我不该强硬的不让你进山，要不然你也不会骗我，只是以后你要和我商量，咱们把东西准备齐全再进山。” “好，我答应你。” 因为这次的事情，他们一家和朱大年的关系更加紧密，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两日后。 季温禾做好饭，放在篮子中，准备送去赵家村。 沈榕山回来后，吃过饭，洗了个澡，一直睡到现在没醒。 朱大年也是，吃过就睡，有时候都喊不醒。 “嫂子，你来了。”沈文山正坐在院中和两条大黑狗玩。 “大年叔什么时候醒的？” “早上醒了一次，喝了药，一直睡到现在。” 季温禾把篮子递给他：“晌午看来是不吃了，晚上我再送饭过来，一定要看着他把药喝了。” 他点头：“看着呢，一滴没剩。” 将两条狗吃的饭，倒进狗盆中。 她到厨房逛了逛：“文山，晚上烧点热水，给大年叔擦洗，动作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好，嫂子你回去，这里有我呢。”他把饭倒出来，空碗让她带回去。 “行。”拎着篮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想把右边的地也买下来，加在一起，大概能有一百七十平左右。 面朝南，西边一间房，东边厨房和杂物房，正屋两层，她想把西边的房子也盖两层。 正屋一间主卧房，一间客厅，她不想家里来人，带她们到卧室坐着。 楼上两间，西边朱大年住。 第289章 打算养猪 这是后来改过的方案，因为宅基地并不大，实际量了一下，要是按照以前说得，房间会变得很小。 两双胞胎的房子，也按照这个布局来盖。 卧房做一个小间，里面砌一个灶台，冬天在里面烧热水，洗澡间。 楼梯在西侧，西边做两层也可以，y型楼梯，多两个储物房间。 回去和沈榕山说说，西边也盖两层。 路过菜地，王二凤正在地里割草。 她抬起头：“温禾，他人怎么样了？” “这两天一直吃过饭就睡，胃口也不错，能吃的下。” “能吃能睡就没事了，好好养着。” 季温禾点了点头，又听她说。 “深山里太危险了，以后能别去就别去，我听着都快吓半死。” 没了两根小手指，骨头断了，要是骨头被拍碎，整条手臂就废了。 “嗯，我知道了，王婶，我先回去了。” “哎。” 回到家，沈榕山还没醒来，她把家里收拾收拾，便坐在院子中发呆。 五十多两银子，朱大年只要了五两，再多怎么也不肯收下。 说他年纪大了，用不了那么多钱，加上他之前的存钱，手里有十几两，用不完。 两双胞胎的聘礼不用愁了。 她托着腮，眼睛看向地面。 沈文山能接活了，虽然只做些简单的，赚个两三文，但也不错。 之前她想过养猪，这个想法一直没放弃。 季温禾站起身，往屋内看了一眼，转身下山。 来到沈忠家门口，见他正坐在屋檐下抽旱烟。 如今姜红喜一家也去镇上了，只剩他们老两口。 “里正。” “温禾来了，进来坐，找我有啥事？” “里正，我想问问您，荒地我能养猪吗？” “能啊，能养鸡就能养猪，怎么，你们家打算养猪啊。” 季温禾坐在小板凳上：“嗯，里正，那我能在荒地上盖猪圈吗？” 他点头：“当然能，只要不是盖给人住就成。” “那我明白了。”只要能盖猪圈，其它一切不是问题。 沈忠看她一眼：“打算养几只？” “还没想好，回去和沈大哥商量商量。” 村里人还不知道他们打到一头熊，卖了不少钱。 他们只以为去清水镇遇到了麻烦，朱大年才会受伤。 “你们家真打算养，来和我说一声，我给你们找人，能给便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朱大年来过他们家好几次，送了野兔野鸡，说好要帮衬他们家，答应了别人，不好食言。 季温禾感激道：“多谢里正，那您歇着，我先回去了。” 刚起身走出两步，就听山后的人说。 “温禾啊，你和榕山年岁都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别让他们家绝后。” “我知道了里正。” 她没有放在心上，家里房子没盖好，目前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来到荒地转悠一圈。 三块荒地养了那么久，盖猪圈在上面有点可惜了，还是买一块荒地盖猪圈。 正想着呢，沈榕山走过来。 “沈大哥，饭在锅里。” “我吃过了。”他起身打开门，看到她走到台阶处，没有叫住她。 “沈大哥，和你商量一件事，咱们养猪。” “你想养几头？”他问。 “七八头，要养就多养几只。” 沈榕山走到她身边，商量着语气说道：“温禾，养那么多，咱们顾不过来，少养几头。” “咱们雇人，你觉得找良大哥怎么样？”季温禾拉着他到山脚坐下，“养猪得时常清理猪圈，尤其是夏天，弄得干干净，猪才不会轻易生病。” “就像你说得，养得太多，咱们顾不过来，但是可以请人啊，一头猪喂的好，大概能有多少斤？” 他回：“咱们农家人养猪喂猪草，能长到一百五十斤左右，已经是肥猪了，多数都是在一百斤左右。” “养殖户会喂粮食，三百多斤左右，不过也不是每头猪都能长那么大。” “这个问题我想过，咱们多买几块荒地，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我们多种点南瓜，冬瓜，玉米，白菜等等。” “种子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有了猪粪，正好用来养地，地养得好，庄稼种得好，就不愁没粮食喂它们。” “还有啊，咱们把猪杀了，在村子里卖肉，价钱比镇上便宜两文，也可以拉到镇上卖，比如熊老板那里。” 见他在思考，又说道：“多一个门路，就能多赚点钱，雇人养猪，算下来，咱们不会亏，不过也说不好，我还是想养猪的。” 主要是猪身上啥都能吃。 凉拌猪耳朵，黄豆炖猪蹄，辣椒炒猪肝，猪血也能吃，猪皮还能做皮冻，想想都流口水。 “温禾，要是去请良大哥来，你想过要给多少钱没。”沈榕山问。 “我想过了，按年算，一年三两，这个价钱不算低，他在镇上，一年能赚一两多，顶天二两。” 她问过苗招弟，镇上活计不好找，除去吃喝住，一年能存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在家，吃喝住是家里的，其它都不用花钱，她觉得三两不低了。 “三两不低，就按你说得，多养几头，等良大哥回来，我和他说。” 他一直想帮沈良，可是想不到好的法子。 如今家里打算养猪，那么请他过来，也算是帮上他了。 季温禾含笑点头：“对了沈大哥，猪要养多久，才能卖钱？” 前世的猪，几个月就能卖了，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是。 “养的好一年出栏，养的不好一年半，两年都有。”沈榕山看向荒地，“咱们家要是喂粮食，养的好，一年就能出栏。” “我刚才去过里正家，他说可以给我们找认识的人，价钱能便宜。” “我还想再来两块荒地，一个盖猪圈，一个养着，竟然决定要喂粮食，当然是地越多越好。” “好，听你的，我去找里正，买两块荒地，等把猪圈盖好，七月初我们去买猪崽。” 说罢站起身，想起身上没带钱。 “温禾，我回去拿钱，一会我去师父家。” “好，你去，我把鸡撵回去。” 季温禾站起身，在地上捡了一个小树枝，把它们赶回荒地。 第290章 收小麦 月底去镇上进了一次货，分红拿了七百八十二文，买了草纸，肉等等。 过几天收小麦，进了一点肉，就在村里和周边的村子卖。 这天，沈榕山和沈文山两人正在上梁，再过两天，厨房和杂物房就建好了。 季温禾坐在山脚下，把买回来的麻布，用针线缝在一起，用来晒小麦和晒粮食。 去年稻子放在地上晒的，筛粮食筛得她腰酸背痛，有布铺在地上，就方便许多了。 “榕山，你们俩小心点。”沈平喊道。 赵三娘生完孩子后，他一直在家里伺候坐月子。 家里要收小麦，还要插秧，等忙完后，再去镇上找活计。 这几天有空就来他们家帮忙，她和沈榕山商量过，不能让人家白忙。 后来又一想，干脆请他起房子，工钱按镇上的算，再多给几文，他欣然同意。 为了早点把房子盖好，等沈良，沈安国和沈二牛回来，把他们两人请过来。 “嫂子。” 季温禾转头看去：“小雅，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亲事相看的怎么样？” 上个月十四号，林月娘带着人过来，到现在有四五波人了。 沈素雅坐在她身边，一手托着腮，一手薅着地上的野草：“不怎么样，我看好的，娘看不好，娘看好的，我看不好。” “昨天晚上和我娘说了，等家里稻子栽完再说，让我歇几天。” 瞧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笑道：“相亲就是这样的，要想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不容易，得慢慢找。” “得亏我爹和大哥不在家，要是他们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相看亲事。” 季温禾安慰道：“他们也是为你着想，不过最终还是得看你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兰婶和你嫂子的意见你也要听取，毕竟都是过来人，看人比较准。” 她点了点头：“听着呢。” 沉默了片刻，沈素雅继续说道：“我想找家里没太多兄弟姐妹的，地最少要有两亩，至于人嘛，看得顺眼就成，嫂子，我这要求不算高。” “嗯，不算。”她这要求确实不算高。 “可是林月娘带过来的，多数都有哥哥或者弟弟，要么就好几个姐姐，有姐姐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娘去打听过，这些人家都太重男轻女。” “虽然说我家也重男轻女，可没像别人家那么厉害，娘怕我嫁过去，要是没生个儿子，婆婆会欺负我。” 季温禾想了想：“独生子的太少，不好找，咱们村子附近，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也是身体原因，不允许她们再生。” “而且这种家里只有一个的，家里人会更惯着，你看张家村的那几个，都惯成二流子了。” “也有独生子好的，不过很难碰上，还是得多相看，没准就能遇到符合你条件的。” “等家里稻子栽完再说。”她眼下只想清静些。 “对了小雅，要是亲事相看成了，你们家打算要多少聘礼？” “娘说要去他家瞧瞧，六两六聘礼，给我带回去二两，八两八聘礼，给我带回去三两。” “要是五两八，她只留四两，反正我娘说，聘礼不能低于四两。” 季温禾拿着剪刀把线头剪掉：“也没人给四两，四，多不吉利，四两八倒是有，有些人家会凑五两或者五两八出来，或者给三两八。” 总之四这个数字不太好。 沈素雅转头看着她穿针引线：“要多少聘礼，还不是我娘说了算，而且我娘说了，聘礼带回去的事，让我不要告诉他们。” “对，这事你不能和他们说，留在自己手里，万一哪天有急事，能拿出来用。” 这点兰秋华想得不错。 要是让婆家人知道了，免不得会打聘礼的主意。 “还有你自己打络子的钱，存在一边，不要上交给婆婆，有些人说得好听是给你保管，可一旦到她手里，想要回来就难了。” “尤其是家里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你嫁的这个丈夫在家里不受宠，那钱更要不回来，全用在受宠的儿子身上了。” “我娘和大嫂也说过这话，我都记着呢，我自己赚得钱，凭什么要给他们。” 她打络子，给一半给她娘，剩下的都是自己存着。 “都在这里坐着呢。” 两人抬头看去，是王二凤。 “小雅，亲事看成没？” “没呢王婶，青黛呢。” “她也没看成呢，打算过段日子再说。” 沈青黛也在相看亲事。 “王婶，坐下歇会。”季温禾说道。 她摆了摆手：“不了，我去田里瞧瞧，过几天收小麦了。” 沈素雅站起身：“嫂子，我也回去了。” “好。” 手中的布缝好了，三块大布，差不多够用。 过了芒种收小麦。 山外的村里已经有人在收小麦了。 天色蒙蒙亮，村里人全副武装，戴着草帽，袖口扎紧，拿上镰刀去地里割小麦。 季温禾拿出最破的一件衣服穿上，割麦子容易被麦叶划伤，而且划上皮肤会非常痒，所以不能把衣袖撸起来。 好不容易白回来，不能再被晒黑，拿出一块白布，当成面巾系上。 上个月底去镇上，把旧镰刀拿去换了，四把新镰刀，锋利的很，比缺口的镰刀好用太多。 他们家只有七分地，四个人，不用一个上午，便全部收割完。 沈元山抱起地上的麦堆：“大哥，你去苗婶家帮忙，我们回去打麦子。” “不急，先把麦子拉回去。” 这边，季温禾把缝好的布铺平整，抱回来的麦子扔在上面。 接着去兰秋华家借梿枷（音同连加）。 打麦子农具，这玩意小时候没见过，也可能见过她不记得了。 木棍和竹子做成的，竹条组成一排，扬起来拍打，麦粒就会掉下来。 试了几下，慢慢找到感觉。 麦子堆得有点厚，打完一圈，得把下面地翻上来。 “嫂子，我来打。”沈元山上前接过。 季温禾望着后面跟上来的两人：“沈大哥，等吃完饭，你再去苗婶家帮忙，顺道和良大哥说说那事。” 他点头：“好，我打会麦子。” 第291章 商量 麦子收完，耕完地，便能放水了。 晌午沈文山回去做的饭。 吃完饭各忙各的。 季温禾打了一会儿麦子，让两兄弟接手。 她看向东边田地，沈忠把家里的麦子收完，他们那几块地，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沈榕山晚上回来和他说说，不行帮忙把麦子收了，收完耕地，他们好栽稻子。 田地里。 沈榕山拿着镰刀走到沈良身边：“良大哥。” 他直起腰，感激道：“劳烦你过来帮忙割小麦。” 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别说客气话：“良大哥，稻子栽完，想请你和沈大叔，还有平叔，帮忙起房子。” 他把价钱说了一下，和镇上一样，高出几文。 “成，家里忙完就去。” “还有一件事。”沈榕山一边割稻子，一边说，“家里想养猪，最少养十头，想请你过去，一年三两。” 沈良手中的镰刀一顿，转头看向他：“榕山，你请我，我是愿意去的，只是这价钱太高了。” “我和温禾商量过，你在镇上辛苦些，一年能赚二两，养猪是个辛苦活，三两，合适。” 割猪草，铲屎，打扫猪圈等等，养猪是很累的。 “榕山，我在镇上找两个活计，一年才能赚到二两，你们家也不容易，我不能要那么多，给我二两就成。” 在家里干活，吃喝住不用花钱，一年净赚二两。 怎么算他都是不亏的，三两价钱高了。 沈榕山正要说话，听到苗招弟喊了一声：“温禾，你咋来了。” “我来找沈大哥，和他说说几块地的事。” “在后面呢，你去。” “哎。”应了一声走过去，“良大哥，沈大哥和你说了没。” 沈良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汗珠：“弟妹，他刚和我说了，只是三两价钱高了，二两就成。” “那这样。”季温禾换了一个说法，“一年二两，另外一两是年底分红，这个分红不一定每年都有那么多。” “要是卖到钱，分红往上涨，要是卖得钱少，分红就往下降，总之年底分红不会低于五百文。” 这样他会更加尽心尽力的养猪，因为卖得钱多，他的分红才能拿得多。 沈榕山在一旁帮腔：“良大哥，你就别再推脱了，按分红来。” 沈良犹豫了一下，高兴地点头同意：“好，那你们家猪圈盖在哪里？” 季温禾回道：“买两块荒地，一块用来盖猪圈，地已经买了，等稻子栽完，粮食卖了，先把猪圈盖好。” 荒地是长方形，一共一亩。 她打算把新买的两块荒地从中栏开，扩成一个正方形，一边养猪，一边留着种菜。 “成，我家里忙完就去。”晚上回去要和他爹娘说一声，以后不用去镇上了。 “对了沈大哥，我想明天去帮里正家收麦子，只帮忙割咱们家买的几块地，咱们买的那几块地他们肯定得最后才收割，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榕山。”沈良接过话，“你别来帮忙了，现在就去，里正家地多，还早着呢。” “你们家今年买了不少地，有的忙了，赶紧去，我家要是先收完，就去帮你家收割。” 他又催促了几声。 沈榕山把麦子放到一堆：“良大哥，那我回去了。” “快去。” 两人往回走，路过苗招弟身边，打了声招呼。 “温禾，你先回去，我去和里正说一声。” “好，我去把文山叫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先把靠山脚下的三块地收割完。 …… “哎呀！累死我了！”季温禾弯着腰，两条胳膊垂直摆动，慢悠悠地走到北面山脚下。 “快过来歇会。”王二凤瘫坐在地上，“你们帮着收六亩地，秦婶可高兴坏了。” “没办法啊，等他们家收到这几块地，大家伙稻子都快栽完了。” 收割完要重新整整地，花个两三天，在放水，拔秧苗，村里人家稻子栽完了，他们才开始栽。 不然她才不乐意帮忙呢。 李春红倒了一碗水递给她。 “谢谢李婶，我带水来了。” “瞧你热得，脸跟烧红的烙铁一样。” 季温禾抬手拍了拍脸，把袖子卷起来，说话有气无力：“天太热了，我都怕我中暑。” 脸上戴着面巾，大热天的喘气更难受。 可不戴也不行，阳光会反射到脸上，村里的男子都不戴，好几个脸上被晒脱了皮。 沈榕山更是，他本身就怕热，干活速度快，不到一个时辰，浑身全部湿透，跟从水里刚出来似的。 她朝东边喊了一声：“沈大哥，过来喝点水。” 边上的几人看过去。 兰秋华说道：“榕山是真能干，力气也大。” 季温禾勉强地笑了笑，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说话，只想躺着。 “诶，三娘来了。”李春红示意她们看过去，“这大热天的，咋把孩子抱出来了。” 等她走近时，王二凤问：“三娘，你怎么把孩子抱出来了，外面热得很。” “家里面更热，山脚下还凉快些，你们都吃饭了没。” 她带着孩子在山脚下转悠，看到她们都在这边坐着，便过来说说话。 “还没呢，孩子回去做了，我们在这歇着，等她们把饭送过来。” 她家沈青黛回去做饭了。 赵三娘往地里看去：“我家刚吃完饭。” 她让沈平歇歇再去地里忙活，这人倒好，吃完饭就来割麦子了。 李春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三娘，坐下说。” “哎。”她走过去坐下，拿着手里的扇子给孩子扇风。 季温禾问：“赵婶，孩子叫什么名字？是找青阳叔起的吗？” “对，叫沈正明，我觉得挺好听的，反正比我们自己起的名好。” 他们两人都不识字，起不出好听名字。 赵三娘笑道：“你平叔非要给他起个贱名，说好养活，叫二狗，狗蛋啥的，我没同意。” 幸亏没同意，二狗，狗蛋多难听。 “万一孩子将来考上秀才，中了举人，当了官，会被同僚笑话的，不能起贱名。” 等他们家将来有了孩子，也绝不允许沈榕山他们给孩子起贱名。 第292章 整田地 这时，苏小莲从东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沈安国。 王二凤打趣道：“这有了媳妇，一回来就黏着，走哪跟哪。” “可不是，我家安国还是懂得疼媳妇的，就是到现在还没怀上。”兰秋华叹了口气。 “姑娘身子弱，好好养着，孩子说来就来了，你呀，也别太着急了，好了好了，不说了，人过来了。” 季温禾很赞同王二凤的话，苏小莲身子太瘦弱，不养好身子再要孩子，将来她也会受很大的苦。 转头见沈榕山过来，倒了一碗水，里面放了点盐：“给，坐下歇歇。” 从怀中掏出手帕，贴心的把他额头汗珠擦去：“要不你去小河边洗把脸，脸又热又红，别中暑了。” “等会去，我喝碗水。” 两碗水喝下肚，又让她倒了一碗。 苏小莲拎着饭菜，笑着问：“婶子们都吃过饭了？” 李春红回：“没呢，在等家里人送过来，你们先吃。” 这时，周小玉走了过来：“还是这里凉快啊，腰疼得站不起来，就想回家躺着。” “谁不是啊，收完小麦种稻子，有的忙呢，我也腰酸背痛，天热的人没胃口吃饭。” 兰秋华扒了两口糙米饭，怎么也吃不下去，可不吃又不行，一会还要到地里忙。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着家里人送饭过来。 吃完饭，接着去地里忙。 “大哥，嫂子，我来晚了。” 沈文山在家打麦子，忘了看日头，晌午过半，才回去做。 “元山呢？”季温禾问。 “他在家吃饭呢，吃完去打麦子，我和他换换。”他来割小麦。 篮子放在他们面前。 辣子炒肉，里面放了点萝卜丁，季温禾特别爱吃，辣的下饭。 另一碗是酸豆角炒肉，腌得酸黄瓜，都是下饭菜。 沈榕山端起碗递给她：“下午你回去歇歇，别过来了。” 瞧着她神色萎靡的样子，一脸心疼。 季温禾咬了一口酸黄瓜：“才收完三块地，还有三块呢，争取明天上午收完。” “等收完，把地耕了，这几块地都要好好整整。” 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下午你去借农具回来，把收完的地耕了，我整地，你们去收麦子。” 他点头：“好，吃完饭我就去。” 他胃口好，做的活多，吃的就多，不像她们，热了没胃口吃饭。 季温禾见他吃得快，不一会一碗饭没了，端起另一碗。 碗中的饭吃不完，匀了一半给他：“等以后手里能存够一百两，我要请人来收麦子，栽稻子。” 不用一百两，八十两她就请。 沈榕山宠溺道：“好，我们请人帮忙。” 一旁的沈文山，端着碗默默转了一个身，背影留给他们。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沈榕山去借犁回来耕地。 山脚下的四块地耕完，季温禾拿着耙子和篮子，搂出土里的草根和小石子。 到傍晚，才整出两块地。 瘫坐在田埂上，望着南边，大家伙除了喝水，实在热的受不了，去小河里洗把脸，歇个两分钟，继续回地里干活。 真心佩服他们，一直不停的干。 这几天天气也好，没有下雨。 村民怕往后几天下雨，不敢耽搁，能一天完事，就尽量一天收完。 天色擦黑，各家麦子用驴车和平板车拉回去。 “嫂子，回去洗洗睡，我去叫大哥。”沈元山走在田埂上，打算从东边荒地往南边去。 “好，我再歇会。” 两条腿没有力气，下午整地不敢歇，一坐下就不想站起来了。 山脚两边这两块地石子太多，草也多，从地头到地尾，又从地尾到地头，再从地头到地尾，才算把地整好。 今年养猪，有猪粪养地，明年庄稼收成就能高了。 季温禾撑着膝盖站起身，拿上耙子和篮子，虚软着腿走在田埂上。 明天起早接着来整地，现在只想回去躺着，澡都不想洗。 走到小河边，碰到了李玉娇：“玉娇，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 “婆婆他们还在地里忙着呢，我给他们送一罐水。” “那你小心点，注意脚下的路。” 她点头：“哎，我先走了嫂子。” 季温禾脱下鞋，站到小河里，撸起裤腿和衣袖。 凉凉的河水打在身上，舒服的让人舒展眉头。 “温禾，怎么回去睡觉啊。” “回去了何婶，天色看不清了，早点回去歇着，你们家还不回去啊。” 何玉香脱了鞋，跟着走进小河里：“回去，忙了一天，好好睡一觉。” 季温禾把草鞋在河里冲了一下：“何婶，我走了啊。” “哎，你先走。” 回到家，舀了半桶热水，兑着凉水，快速洗了一个澡。 头发不洗了，这么晚洗了不容易干，又没有吹风机和风扇，明早起床洗头发。 往床上一摊，舒服的长叹一口气，两秒入睡。 沈榕山回来时，她早就已经睡着了。 “大哥，我关门了。”沈元山在外间说道。 “关，你们也早点睡。” 他躺到外侧，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出了不少汗。 起身到桌边拿来扇子，轻轻扇风，靠着她入睡。 翌日一早。 季温禾翻了一个身趴着，肚子下的东西硌得她难受，伸手拿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瞧，是扇子。 在往边上看去，沈榕山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 外面的门没有关上，光亮透进了屋内。 睡了一晚，身上的疲惫感没有消失，反而感觉更累了。 不想起，还想继续躺着。 磨磨蹭蹭的起身穿衣，打开门，正好看到沈文山叼着饼从厨房出来。 “嫂子，你起来了，饭在锅里，我去地里了。” 她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舀水洗漱。 今天上午三块地麦子收完，整好的两块地放上水。 季温禾吃完饭，准备去地里，发现耙子被拿走了。 到山脚下一瞧，沈元山在整地，旁边两块整好的地正在放水进去。 她把麦子翻了一个面，拿着梿枷捶打，麦粒全部脱下来后，麦秸秆堆放在一边晒着，盖房子正好能用上。 忙活一上午，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家做午饭。 第293章 完事 肥肉炒黄瓜，豆角炒肉，煎了几个荷包蛋，酸黄瓜，酸豆角。 盛好饭，拎着两个篮子去地里。 走到地头，喊了一声：“元山，吃饭了。” 接着往南面去，到了山脚下，把篮子放到地上：“沈大哥，文山，过来吃饭了。” 沈榕山头也没抬地回：“这一点割完。” 季温禾看过去，剩下的两分钟能收完。 见沈元山过来，让他先吃饭。 “嫂子，两块地整好了，刚放上水。” “行，后天栽稻子，今天下午把这边三块地整了。” 明天扬麦子，整干净放在棚子里。 “对了元山，麦子早点去卖好，要是等稻子栽完再去卖，价钱应该会往下跌。” 他点头：“嗯，后天，后天让大哥拉去镇上卖。” 早点卖，能卖个好价钱。 只不过他们家只有七分地，收不了多少。 季温禾见地里的两人走过来：“今天我们把三块地整好，放上水，明天把小麦弄好，后天拉去卖，便能栽稻子了。” “后天我去。”沈榕山把镰刀放到地上，端起篮子里的饭，“今年地多，要忙个两三天。” “温禾，这个月你生日，我去街上买点肉回来，其它还要买什么？” 十七，她生日，还有九天。 “买一条鱼，一斤虾，排骨买两斤，醋和酱油打半斤，菜家里有。”转头望着两双胞胎，“除了这些，你们还想吃什么？” 两人齐齐摇头。 “没了。” 季温禾坐到沈榕山身边：“多买两条鱼，一条炖汤给大年叔送去。”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躺着，因为手不能乱动，怕出去磕着碰着。 “好，晚上我送饭过去。” 在忙，每天晚上他都会过去看看，做饭给两条大黑狗吃，顺道叮嘱他不能乱跑，尤其是去山脚下转悠。 “平叔家已经开始栽稻子了，他家两亩地收的快，平叔也很厉害，一个人收割两亩小麦。” 沈平家小麦收完犁地，放了一夜的水，第二天起早插秧，听说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了。 赵三娘一边带孩子，一边在家里拔秧苗。 沈元山抬头看去：“平叔很能吃苦的，这些年家里都是他一个人，我们要是空了会去帮他。” 如今有了儿子，浑身充满了干劲。 季温禾佩服地点头，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沈榕山把空碗放进篮子里：“温禾，我把麦子给他们拉回去，你慢慢吃。” 她看过去，心疼道：“你不歇会啊。” “不歇了，拉完犁地，早点耕完还给人家。” “嫂子，我们也去了。” 两双胞胎把碗放下，小跑着跟上去。 季温禾无奈叹了口气，等家里农活忙完，去镇上买耕地的农具回来，这样不用每次去人家借。 吃完饭回家，继续打麦子。 “嫂子，你们家铺这个布是真省事，明年我家也这么干。”苏小莲抱着陶罐，里面装着放了盐的水。 这还是听她说得，干农活喝盐水，说能补充体力什么的，还有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铺布在下面是要省不少事，我家做得这三块有点小了，明年要做大一点。” 季温禾蹲在地上，用筛子把麦秸杆碎筛出来。 扬麦子只能扬去一些小的灰尘，稍微大点的麦秸秆还留在里面。 说了会话，苏小莲抱着陶罐往东边去。 各家麦子收完，开始借犁整地。 “嫂子，筐拿来了，筛好倒进去。”沈文山把筐放在她边上，“我去送点水给大哥，一会过来。” “好，你去。” 筛好的麦子倒进筐里，明天拉去镇上卖。 她仰起头望了一眼，烈日当空，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下午，四个人在家筛小麦。 一直忙到晚上，天色擦黑，才回去吃了点饭，洗漱睡觉。 第二日，季温禾搬着小板凳，到菜地里拔秧苗。 两兄弟拎着捆好的秧苗，去地里插秧。 “还是早上凉快，温禾，来那么早啊。” 她抬头看去，黄桂花拎着板凳，抱着浸湿的麦秸杆走过来：“是啊，趁着早上凉快。” “今年你们家地多，要忙几天了。” “是啊。”季温禾应了一声，不太想说话。 好在也没继续找她说话，两人埋头干着活。 捆好的秧扔在一堆，见他们快插完，拎着秧苗送过去。 两兄弟插秧速度很快，她一个人拔秧苗跟不上，沈文山便过来帮忙，等秧苗多起来，再过去插秧。 沈榕山刚驾着驴车回到村口，被沈平拦下：“榕山，你家驴车借给我用用。” “行。” 绳子递给他，径直去了田地。 季温禾起身喝水时，才看到他已经回来了，正在地里插秧。 两碗水下肚，到小河边洗把脸，回去继续拔秧。 从割小麦开始，一连几天，等到家里秧苗插完，菜种种下，她感觉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去年觉得插秧辛苦，今年才真正感受到种地的辛苦，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在床上，她已经在家里歇了三天了，还是不想下床，不想动。 沈榕山洗完衣服回来，听到屋内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走进去：“温禾，趴着，我给你捏捏腿。” 季温禾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眯着眼睛：“你把我翻过去。” 他宠溺的笑着：“好。” “舒服啊。”难怪前世很多人都喜欢去洗澡按摩呢。 专业的手法，想必比这更舒服。 捏到酸痛处，猛的把腿往回一缩：“嘶~疼疼疼……” “我轻点。”沈榕山抓住她的脚踝拉过来，放轻力道，“明天你过生日，我们去镇上买个金手镯。” 季温禾趴在枕头上，抬了一下手，懒懒地说道：“累，不想动，除非让我去镇上搬一吨金子回来。” 那她瞬间干劲满满，哪哪都不疼了。 “沈大哥，我也想买金手镯，只是家里不太安全，放哪我都觉得会被人偷，而且还不能带出去。” 只能夜里拿出来独自欣赏。 “你过生日不能什么都不买。” 两双胞胎过生日时，给他们一人做了两双衣服，买了两双新鞋，还包了两个红包。 他过生日时，也买了衣服和鞋子，红包，虽然后来又上交了。 第294章 亲事 沈榕山想了一下：“买些好料子回来给你做衣服，银簪子，紫檀木簪……” “沈大哥。”季温禾打断他的话，“你等我歇过来，哪天去镇上来了兴趣，我去铺子里瞧瞧。” “反正明天我是不想去，一点力气没有，这个生日礼物先欠着，或者等明年你一起买给我。” 她是真的不想动啊，屋内到厨房的距离，她都不想走动。 沈榕山无奈应下：“好，明年一起买给你。” 随即又想到：“你生日都在忙完能活的时候，明年到了这时，你又不想去了。” 季温禾笑了一声：“明年我请人干，就请村里人，价钱给高点，不遭这个罪了。” “这样我不就有时间去镇上了，买个金手镯，金项链。” 突然想起来，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在金手镯上缠一圈红绳，戴在手上，人家不就看不出来了吗，他们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手绳。” 不过也有暴露的风险，算了，到时再说。 沈榕山笑道：“温禾聪明，就按你说得办。” “哼，明年再说。” 闭上眼睛，听到了他宠溺地笑声。 季温禾享受着他的按摩服务：“对了，二十五号，荒地种上玉米，七月初去买猪崽，你记得提前和里正说一声。” “嗯，我和里正说过了，月初带着他一起去。” 买十头猪崽，荒地地契已经拿到。 请了沈平，沈安国，沈良和沈二牛，四人帮忙搭猪圈。 他们在家歇了两天，便过来忙活。 生日这天，饭他们三兄弟做，她等着吃。 做好饭，沈榕山叫她：“温禾，吃饭了。” 季温禾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厨房。 “嫂子，你还没歇过来呢。”沈文山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 “没呢，你们身上不酸痛了？” “有点，再歇两天就好了。” 沈元山接过话：“突然干那么多的活，是要好几天才能歇过来的。” 她点了点头，喝了半碗凉茶：“吃完饭我去看看大年叔，鱼汤炖好了吗？” “炖好了。”沈榕山夹了一只虾给她，“我送过去，你在家歇着。” 季温禾摇了摇头：“没事，我送过去，顺道看看，好几天没去了。” 从家里开始忙，到现在没去过，问问他的伤势如何，请郎中过去给他把把脉。 生日过得很简单，但她很满足。 …… 清晨，季温禾扛着锄头，和沈文山到荒地点玉米。 另外两人去帮忙搭猪圈。 鸡鸭鹅被赶到了小块地，中间栏开，鹅单独住一边，鸭和鸡住在一起。 路过荒地时，听到他们几个人在说话，竖起耳朵听了听，是在说沈素雅看亲的事。 “沈大叔，小雅亲事看成了吗？” 沈二牛笑着回：“看成了，过两天商量着定日子。” “恭喜啊沈大叔，对了，小雅在家吗。”她想去看看。 “在呢在呢。” 季温禾把锄头递给沈文山：“你先去，我去问问，一会就过去。” “嗯，不着急。” 她小跑着来到兰秋华家，径直去了沈素雅屋里，婆媳都在。 “兰婶。”她看向神沈素雅，“听沈大叔说你亲事看成了。” 她点了点头。 兰秋华接过话：“前天相中了，明天商量定日子。” 季温禾抱臂靠在门边：“男方家里怎么样？” “他是家里老小，上面有个哥哥，不过两人分家了，还有一个姐姐，人瞧着不错，说话做事有礼。” “亲家公和亲家母也是不错的人，性子好，说怕两家住在一起闹矛盾，老大成亲后就分了家。” “老两口住在一边，一家两亩地，他们两个老的手里一亩地，哥嫂也是不错的人，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家好。” 比之前相看的都要好。 “可以呀，远不远？坐驴车要多久。” 苏小莲回：“来回两个多时辰，从赵家村一直往北，往山后面去。” “那也不近。”没有驴车的话，走路得要好几个小时呢，以后回来不方便。 季温禾坐到床铺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嫂子有点舍不得你，等你成了亲，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沈素雅转头看着她：“我也不想嫁那么远，我看来看去没有相中的，想找个离家近的，又……” 又都没看上，要么人家瞧不上她，要么她瞧不上人家。 “没事没事，我家有驴车，要是想你了，我拉着兰婶他们，一起去你们家看你。” 她点了点头：“嗯。” 兰秋华说道：“温禾，日子定好我和你说，请你来烧饭。” “没问题。”季温禾欣然答应，“对了兰婶，他们家给多少聘礼。” “五两，大儿子也刚成亲不久，手里没那么多钱，实在凑不出五两八，我想着五两就五两，再给她带二两回去。” 不给她带点回去，到那边过的是苦日子。 和她交代了几遍，聘礼能不拿出来用就不拿出来，不过到时也看她自己，日子毕竟是他们过的。 “那不错，小雅是打络子好手，两个人多攒点钱，只要好好的，日子不会差。” 她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加上带回去的二两聘礼，手里应该有四两多。 季温禾站起身：“行了，你们聊，我回家点玉米了。” “哎，慢走啊。”兰秋华应道。 来到荒地，接过沈文山手中的篮子：“你来刨坑。” “嫂子，小雅夫家在哪里？” “赵家村往北，坐驴车来回两个多时辰，不近。” “是不近，我听沈大叔说，离得近的没有相中的，他们也不想把女儿嫁那么远。” “是啊，回一趟娘家都不容易。”季温禾感慨道，“做女子不易，在娘家住了十几年，长大要去别人家。” 嫁了人之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任由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 她看了一眼搭猪圈的沈榕山，庆幸自己遇到了他，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文山，下半年给你们相看亲事，你们两个人定下，我和你大哥身上的担子就能卸下了。” “嫂子，我不着急，明年相看也行。”他是真的一点不着急。 第295章 赵三娘 季温禾瞧他一眼：“我知道你不着急，只是你今年十五，年岁小好相看，眼下手里有钱，聘礼的事不用操心。” “你能自己接活了，好好和元山在一起做活，要是不想一起，也可以分开，反正你们自己决定。” “你有你的人生，我和你大哥也有我们的人生，我们不可能照顾你们一辈子，不过都住在村子里，离得不远，有事没事就过来，只不过是分开住了，其它还和以前一样。” “嫂子，我明白的，只是有点舍不得。” 他没想过那么早要和他们分开。 “你们大了，要自己当家了，将来娶了媳妇，好好对她，媳妇是用来疼的，不要学别人家，什么都让媳妇做，自己一把手不帮。” 沈文山点头：“嗯，我记下了。” 其它的一些事情，之前和他们说过。 卖货三家分，要是家里养猪不错，就把货给两兄弟卖，她和沈榕山也能轻松一些。 三块荒地点上玉米，又在边上一圈种了冬瓜和南瓜。 沈文山扛起锄头：“嫂子，我去挑水。” “行，咱们换着来。” 季温禾拍了拍手，坐在山脚下歇着。 猪圈快建好了，正在搭房顶，上面用麦秸秆和稻草。 剩下的麦秸秆盖房子用。 一转头，看到赵三娘抱着孩子从院子中出来，正往这边走。 忽然想起他前头的儿子，知不知道给他生了一个同母义父的弟弟。 “赵婶，过来坐会儿，今天有风，这里凉快。” 她看着猪圈那边：“人多，猪圈搭得快，有他们帮忙，房子也能很快起好。” “是啊，早点盖完心里踏实。”她估摸着要到十月底。 赵三娘坐在她身边不远处，轻轻摇着扇子：“房子起好，元山和文山能相看亲事了。” “我刚才还和文山说呢，房子盖好就给他们相看，看成了，我和沈大哥就轻松了。” “对，不然你们也急得慌。” 季温禾点了点头，看向只穿一件小衣的孩子：“好小啊，我抱都不敢抱，他太小了，能这样一直抱着吗？” “不能一直抱着，平躺着好，屋里面太热，带他出来凉快凉快。”赵三娘拉开下面包着的布，露出底下一块薄薄的木板，“你看，下面放着板呢。” 她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她抱孩子的姿势有点奇怪。 “我前头那个也是这么养得，农家孩子都是糙养，不像镇上大户人家，精细的很。”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赵婶，您嫁来这里之后，平叔有没有提过前面的孩子。” “提过两次，那两次是我想回去看看，他没拦着我。”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去了就被撵回来了，唉。” 一身长叹，道尽了心酸。 季温禾转过头，视线望着忙活的几人：“既然他不愿意认您，那您也没必要再把他放在心上，如今有了他们，心思放在平叔和您儿子身上，我想平叔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你平叔和我说过，人家都不愿意认我了，我还回去看他干什么。”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不认就不认，以后那边有什么事，我不会再管。” 赵三娘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这时，沈平看到她们，招了招手。 “赵婶，平叔在和您打招呼呢。”季温禾提醒她。 抬头望去，他正对着自己笑。 回了一个笑容，眼中的伤感消散：“我被休妻回家时，感觉天都塌了，那时有了想死的念头。” “嫁给你平叔后，我想就那么过，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啊？”转头惊讶地看着她，“赵婶，您以前还有这样的想法呢。” 赵三娘笑了笑：“那是以前，如今没有了。” 她故作夸张地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种念头可不能有，平叔对您不错，你们有一个儿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会得，不过养孩子也不容易，等他六七岁时，你平叔就会知道，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总在家里说，你们娘俩我养得起，不过是多两张嘴。 季温禾见沈平往这边走，缓缓站起身：“赵婶，我去挑水了。” “哎，去。”赵三娘应道。 给冬瓜和南瓜浇上水，又把菜地浇了一遍，地太干了。 前几天只下了一个上午的小雨，地都没有喝足水。 月底去镇上，季温禾没有跟着去，让沈榕山去拿分红。 她搬着一筐剪好的布料去李春红家：“婉清，你和我回家一趟，还有两筐布料要搬过来。” 沈婉清从屋内出来：“好。” 两人把布料搬回她们家，四个人便开始动手刺绣。 “婉清，李婶呢。”两趟都没看到人在家。 “娘去地里了，一会回来。” 这时，她听到沈孝先的喊声。 “水，给我倒碗水。” 接着便见沈婉清放下手中的针线，倒了一碗水送去隔壁。 没过几秒，她便回来了。 季温禾在心里想，沈孝先有没有后悔过。 不过就算后悔也迟了，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再挽回。 “温禾来了。” “嗯，我把布料送过来。” 李春红坐在她旁边，倒了一碗水，猛喝了一口，放下碗说道：“今天不是去镇上送货吗？你怎么没有跟去。” “太热了，我不想去，反正杨老板也认识沈大哥，让他去交货。” “是，天太热了，猪圈盖好了，什么时候买猪崽？” 季温禾回道：“明天去，和里正说好了。” “里正家有认识的人，价钱是能便宜些。”李春红有些疑惑，“里正怎么想起带你们去买猪崽，他很少管这些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们在他手里买田地，又买宅基地，怕我们手里钱不多。再怎么说住在同一个村，同一个姓，肯定能帮就帮衬一下。”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在她们家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回去时，看到沈良正在猪圈里。 猪圈连在一起，三间，一边五头，剩一间备用。 前面挖了一个水坑，坑里已经挑了水进去。 第296章 朱大年 “良大哥，怎么不回家歇歇，猪圈没什么打扫的了，昨天都弄好了。” 沈良在猪圈转了一圈：“我看看还有哪里没弄好，榕山晌午前能回来不。” “能，有驴车快。” 他走出猪圈，把门关好：“我去帮他们起房子。” “哎。”季温禾点了点头，转头望了一眼猪圈，回家拿木棍，放鹅。 赶着鹅到村口时，碰到了进村的姜红喜。 “姜婶，您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呢。” 她笑着回道：“向荣去赵家村玩，我去叫他，家里农活忙完了，收拾收拾去镇上，你林叔晌午来接我们。” “真好，以后住在镇上方便了，还能随时去逛街。” “镇上是比村里好，不过也有不好的，我们家买得那处宅子，门旁邻居不太爱说话。” 她有心和他们交好，结果人家不冷不热的，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季温禾看着鹅鸭自己往小河边走，没追上去：“可能还不熟，熟了就好了。” 姜红喜笑了笑，满面春风：“我家小瑜在相看亲事，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她能嫁个好人家。” “一定能，婶子帮着相看，打听好了，你们家两个女儿长得都随您，漂亮。” 看她这样子是为两个女儿好，可实际上，她对两个女儿并不疼爱，眼里只有小儿子。 “唉，我家沈瑜没有流云那么好的命，要是也能嫁个捕快，她日子过得好，我们脸上也有面。” 她去找沈流云打听过，捕快大多成了家，有两个没成家，但是家里不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季温禾把手中的木棍扛在肩上，“沈瑜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嫁个好人家，就是要婶子劳心帮相看着。” “是啊，等回了镇上，在找镇上的月娘给她相看，她们俩都能嫁个好人家，我也安心了。” 姜红喜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肚子，视线又看向别处。 “温禾，我听公公说，你们家打算养猪，卖货的生意不做了？” “做啊，只是现在不好做，得另谋出路，不像林叔，在镇上有个好活计，风吹不到，雨打不到，大家都羡慕。” 她开心的笑出声：“你们家榕山也不差，我家里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就先回去了，你忙去。” “哎，姜婶慢走。” 季温禾慢悠悠的往河边去。 陶杏儿和姜红喜两家住在镇上，以后只有农忙才回来，老两口在家，没以前热闹了。 “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呢。” 正坐在树底下，闭着眼睛，享受微风的人睁开眼，转头往旁边看去：“杨婶。” “哎。”杨翠翠把驴拴在一棵小树上，“听说你们家要养猪啊。” ……怎么那么多人听说，不用猜，肯定是牛桂兰。 “是啊，生意不好做，另谋出路。” “如今是不好做了，我们村隔几天就来一个货郎，卖啥的都有。” 季温禾仰起头，望着头顶的树叶：“山外的村子人多，我们村里人少，有些货郎站在村口远远一瞧，就转身走了。” 可能是觉得他们人太少，不会买多少东西，不如去村外。 杨翠翠安慰道：“做生意是这样，不会一直赚钱，看你家赚钱了，人家就想跟着做。” “不过你们家养猪不错，以后打算拉去镇上卖，还是在村子里卖？” “没想好呢，等明年再说，现在猪还没买回来。” 村里估计不一定好卖，一年吃不上几回肉，价钱不能比镇上低太多，要不然他们亏。 “你们家要是愿意卖，我以后去你们家买猪肉，能给便宜不。” 季温禾笑着回：“杨婶放心，肯定比镇上便宜。” 杨翠翠点了点头。 两人在河边聊了一会，便各自分开回家。 鹅鸭赶回荒地，她把钥匙给沈文山，去赵家村看看朱大年。 来到赵家村，见几个妇人正坐在树下说话，手中打着络子，牛桂兰也在。 几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她们估计都是村里的情报头子，不对，应该是情报人员，聚在一起互换信息。 季温禾脚步加快，怕走慢一步被她们看到，然后话题变成了自己。 来到朱大年家，门都关上了，喊了一声：“大年叔？” 无人应答。 又喊了一声：“大年叔？” 还是无人应答。 “奇怪了，人去哪了？” 手上的伤没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季温禾往山脚走去，爬到半山腰，望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又转悠了半天，打算转身下山时，突然听到狗哼哼的声音。 往上面看去，两条大黑狗嘴里叼着野鸡，一只叼着野兔，正欢快地跑下来，身后跟着朱大年。 “大年叔，您伤没好怎么能往山上跑，路不好走，万一摔一跤怎么办？” 两条大黑狗围着她转圈，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头。 “没事，我小心着呢，榕山去镇上了。” 季温禾等着他过来，小心的跟在身后：“嗯，进点货回来。” 朱大年指了指跑在前面的两条大黑狗：“这段时日一直关在院子里，我带它们出去转转，没往深山去。” “那也不行，上山的路石子多，要是不小心滑一跤呢，您还是老实在家里待着，它们俩我让沈大哥带去转。” 回来得和沈榕山说道说道。 “好好好，我以后不去了，等伤好再去，你可别跟榕山说，不然他又该来唠叨我了。” “您要是不想让我们唠叨，那就听话，等家里房子盖好，您就搬去和我们住，正好看着您。” 季温禾跑过去推开院门，两条黑狗从她身边窜进去，把猎物丢在地上。 “大年叔，它们吃生的还是熟的？” “吃熟的，我都是做熟给它们吃，锅里倒点水放里面煮，熟了就成，还能喝点肉汤，不过也能吃生的。” 她撸起袖子：“那我烧水做熟的给它们吃。” 朱大年拦住她：“让它们吃生的，兔子皮里不会剥，弄得一手血。” “没事我会，和沈大哥学过，您好好坐着，我烧点热水，好剥皮。” 第297章 订亲 见说不动她，便随她去。 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朱大年问：“温禾，榕山说你们家要养猪，手里钱够用不。” “够，用不完。” 五十多两呢，去掉两双胞胎的聘礼，也还剩不少，眼下不愁钱。 “不够就和大年叔说，我手里有十几两银子，放着也是放着，用不到，都给你们拿去。” 季温禾往灶底添了几根柴火：“够用的，您手里的钱也别舍不得花，该用就用。” “我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酒如今是不能喝了，肉不愁，旱烟我不抽，衣服有的穿，用不到啥钱。” 朱大年看着打闹的两条大黑狗，接着说道。 “借给你们也好，省得有人来找我借钱，我不借，他们又在背地里唠叨，烦人的很。” “借钱？”疑惑地看着他，“谁找您借钱了？要是有人找您借，您就说借给我们了，手里没钱。” “钱好借出去，但不好要回来，有些人看您一个人，常常打猎去镇上卖，以为您手里存了不少钱，主意打到您的头上。” 季温禾叮嘱道：“以后谁找您，您就说把钱借我们了，手里一文钱没有，谁都不要借。” “嗯，我晓得。”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些来找他借钱的人打得什么主意，他也瞧得一清二楚。 帮着做好饭，两条大黑狗喂了。 走之前和他说，晚上做完饭送过来。 他一天只吃两顿饭，晌午不吃，这些年来习惯了，让他们不要送午饭过去。 季温禾回到村子时，见驴车栓在棚子里。 他没有和沈文山几个人在建房子，应该回家了。 “温禾。” 她回过头，王二凤拎着一个篮子走过来，笑呵呵地开口：“我家结的黄瓜，送点给你家吃。” “王婶，我们家也种了，今年种的多，不一定吃得完，我还打算给你们家都送一点呢。” “你别送给我们家，我家今年种得也多，吃不完，打算拿去镇上卖，给。” 季温禾摇摇头，后退一步：“王婶真不要，我们家种了很多，拿回去吃不完都坏了。” “您留着去镇上卖，赵家村杨婶说，这几天带着村民去镇上卖东西，您正好跟着她们一起去。” “那我得去问问。”王二凤把篮子递给她，她就往后退，无奈道，“就这几个，拿回去。” “我真不要王婶，您拿回去卖，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 “温禾……”她摇了摇头，拎着篮子回家。 跑到台阶处，沈榕山迎面走过来。 “温禾，慢点，别跑。” “沈大哥，这个月分红拿了多少？” “八百二十八文，我放陶罐里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刚才王婶要送黄瓜给我，我没要，咱们家今年种了不少，自己家都不一定能吃得完。” “对了，醋和酱油，还有小陶罐都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在碗柜里，我去建房子，晌午饭你看着烧。” “好，你去。” 她跟着下山，去地里摘黄瓜和辣子，做酸辣黄瓜。 来到玉米地，摘了几根黄瓜。 抬头见李春红挑着粪水走过来：“李婶，我们家今年种了不少黄瓜，您想吃了就来摘。” “我家也种了，够吃，你们家吃不完，留着喂猪。”粪桶放到地头，又说道，“你们家养猪要多种点菜，冬瓜南瓜都好存放。” 季温禾从玉米地出去：“种了不少呢，荒地一圈全部种上了，够它们吃了。” 今年三亩地种上玉米，明年种一半玉米，种一半白菜。 “那你快回去，我浇粪水，臭的很。” “下午我也来浇粪水，李婶，我走了。” 她笑着点头：“哎。” 回家烧了一锅热水，把陶罐冲洗干净，放在院子中晾干。 接着把洗好的黄瓜和辣子，也都放在一边晾干，便着手准备晌午饭。 “嫂子。”沈素雅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我在厨房。” 大步走进去：“嫂子，我来和你说件事。” 季温禾瞧她一脸开心的样子，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你说。” “我亲事定了，下个月，还有十一天，我就要嫁人了。” “真快啊。”一眨眼她就要出嫁了。 沈素雅从桌子底下拉出板凳，坐在门边，双手托着腮：“是啊，我也觉得好快，想着晚点。” “可是娘说，相中就要商定日子，哪家都是这样的。” 她问：“你未婚夫见过几次，说过话没，你觉得怎么样？” “见了两次，说过话，人嘛……挺实诚的，有什么说什么。” 还见到他的哥哥和嫂子，瞧着性子不错，她娘仔细打听过。 “你相中就成，总之嫁过去之后，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两个人商量，不要憋在心里不说，很容易让两个人之间生嫌隙，闹矛盾。” 季温禾看她一眼，接着说道。 “在婆家该硬气就要硬气，该低头也要低头，你们分了家，不住在一起，不会有太多的矛盾，过好你们自己的小日子，其它事情不要多管。” “嗯，我晓得。”沈素雅叹息一声，“我就是舍不得离开村子，从小在这里长大，突然有一天要离开，想想我都想哭。” “还有爹娘和大哥，他们为我高兴，可是看着他们越高兴，我心里就越想哭。” “小雅。”她放下手中的菜刀，搬个板凳坐在她身边，安慰道，“想哭就哭，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你爹娘为你高兴，他们心里也是舍不得的，毕竟把你养那么大，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陪着他们说说话。” “好在你嫁得不远，我们以后想去看你也方便。” 只要不是生离死别，多远都能够见到。 沈素雅吸了吸鼻子：“嗯，我会的。” 转头看着她：“嫂子，你想家吗？” 季温禾望着院中，沉默许久，才说道：“想，生我养我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想。” 只是回不去了。 “嫂子，要是你爹娘找过来，你愿意跟他们回去吗？” “不愿意！” 那样的爹娘，她不会认，她怎么可能还回去。 第298章 送东西 “小雅，我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跟他们回去吗？” 沈素雅连连摇头：“不会，我才不会认他们呢，看见就当不认识。” 季温禾笑了笑：“我如今已经成家，这里才是我的家。” 他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就算找到村子里又如何，她如今大变样，而且世间相像之人很多，又凭什么笃定她是他们的女儿呢。 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继续切菜：“过几天去镇上采买，我跟你们一起去，兰婶有没有说给你点陪嫁带回去？” “有，娘去找木匠打了两个木盆，给我扯两身料子，两双布鞋，还有两个木箱。” 她娘说手里要是钱多，还能再多买点东西给她陪嫁。 家里刚给她大哥娶了媳妇，手里没钱，聘礼给她带回去二两，剩下的聘礼她也不敢多用，怕家里有急事，手里没钱。 季温禾洗了一个黄瓜递给她：“怎么不找文山？” 沈素雅接过黄瓜咬了一口：“娘说你们家着急盖房子，不想耽误你们家事，就去找李木匠了。” 本来是想找的，是她爹拦了下来。 说他们家里房子还没盖好，找李木匠多花点钱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便起身回家了。 晌午吃饭时，沈榕山见她一脸心事，疑惑地问道：“温禾，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商量着来。” 沈文山点头：“是啊，嫂子，你说。” “也没什么事，小雅亲事不是定了吗，她是我在这里交的好朋友，我在想给她送点什么好。” 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东西合适。 季温禾看着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榕山摇了摇头，她没有送过，也不确定送什么好，想了想问道：“兰婶家给什么陪嫁？” “两个木盆，两身布料，两双鞋，两个木箱。”成双成对。 “我想送些实在的，可是想不到什么好。” “嫂子，送一身布料呢？”沈文山不太懂。 季温禾皱着眉：“成亲不是讲究成双成对吗，送一身布料，是不是不太好？” 见两人思考的样子，明白他们也不知道。 “好了吃饭，一会儿我找人问问。” 送些小玩意不实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实在的好。 “对了沈大哥，等会我送十个鸡蛋，再送点菜去平叔家。” 他们家没办满月酒，因为沈平上次去镇上做工，老板没把钱结给他。 “好，你顺道问问赵婶，看她怎么说。”沈榕山放下碗筷，“等房子建好，我们请他们回来吃饭。” “肯定要的。”季温禾站起身，“我去了啊。” 回屋数了十个鸡蛋，想了想，又拿了一个鸭蛋和鹅蛋。 来到山脚下，转头看去，沈二牛他们正在忙活。 沈平家，赵三娘刚给孩子喂了奶，哄他睡着。 季温禾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压低声音：“赵婶。” 话落，卧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转身轻轻关好门，示意她到厨房说话。 “温禾，来，坐。” “谢谢赵婶。”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我送点鸡蛋过来，大人吃得好，孩子才能吃得好。” “舍不得，你快拿回去。”赵三娘把篮子推到她面前。 “赵婶，收下，没几个，我又不是天天送。” “那也不成，你拿去镇上能卖不少钱呢，婶子不能要，一会你带回去。” 季温禾没回她，转移了话题：“赵婶，平叔的工钱还能要回来吗？” 她叹了口气：“估摸着是要不回来了，听说那人认识地痞，要是你平叔再敢找他，他就找人把你平叔的腿打断。” 村里人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不止他一个人，有好几个跟他一起去做工的，钱都没有拿回来。 他们是被人骗了，领头的人接了主家的活，然后找几个人去做工，完事主家把钱结给领头的人。 领头的人再把钱结给工人，中间苛扣一些，但起码工人能拿到钱。 可这个领头的人说钱被人打劫了，身上一文没有。 最后他们一起去讨要，还被威胁了一番。 没了法子，只能认栽。 这种事也常在镇上发生，人家背后有人，继续讨要工钱，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季温禾在心中叹息一声。 “本想着工钱结了，给孩子办满月酒，后来想想算了，不办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对了赵婶，不能去找找里正的关系吗？他女婿是镇上的捕快。” 赵三娘摇头：“人情太大，我们还不起，而且那人不是个善茬，谁知道他过后会不会找你平叔的麻烦，里正女婿又不能在你平叔身边护着他。” “您说得对，那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认了，不认也没法子。” 季温禾想等明年，看家里的猪卖得怎么样，要是能赚不少钱，再盖几个猪圈，把沈安国和沈平招去养猪。 不过暂时不打算和他们说。 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赵三娘让她把鸡蛋带回去，推托一番，才让她收下。 从沈平家出来，去兰秋华家借了粪桶，挑粪水浇地。 这段时间没下雨，她倒了几桶水进粪坑。 先把菜地浇一遍，在挑去荒地。 荒地玉米太多，粪水不够，只好先把冬瓜和南瓜浇一遍。 浇完粪水，把桶冲洗干净，放在他们家屋后。 忽然想起来，她忘了问赵三娘，扯一身料子送给沈素雅合不合适。 去小河边洗完手，见王二凤在田埂上转悠，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温禾，你咋过来了。” “王婶，我想问你一件事。” “啥事啊。” “小雅快成亲了，我和她处的不错，想买点东西送给她，送点实在的，您觉得扯一身布料行不行？” 她点头：“成啊，有啥不合适的。” “成亲不是讲究成双成对吗，双数，我怕送一身布料，单数寓意不好，所以找您问问。” 王二凤解释道：“那是他们自己家人准备的东西要双数，跟你没关系，你是送给小雅，又不是送给他们夫妻，没那么多讲究。” 第299章 下雨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那我明白了。” 王二凤示意她往前走：“我听说小雅夫家不错，两兄弟分家了，婆婆自己过，她嫁过去不会受婆婆气。”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就看以后怎么样了。 “你们家明天去买猪崽啊。” “嗯，和里正说好了，明天去。”她抬头望天，“刚才还大太阳呢，这会怎么变阴了。” 王二凤跟着抬起头：“估摸着要下雨，好几天没下了。” 季温禾走上木板桥：“下过雨更加热了。” 话落，天色又暗了几分。 “看来是真要下雨，我得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王婶，我先走了。” “哎，去。” 小跑着回家，把衣服收进屋内，野菜干收进篮子里。 没过两分钟，天上开始掉雨点。 她站在棚子下：“说下就下，幸亏把衣服都收进去了。” 很快三兄弟回来，他们刚到家，雨大了起来，伴着响雷，轰隆一声。 沈元山擦去脸上的雨水：“还好今天没出去卖货，要是在半路上，货都淋湿了。” “明天下雨的话，大哥就不能去买猪崽了。”沈文山说道。 “那就后天再去呗，反正也不着急，不可能下一个月的雨。”季温禾从屋内出来，“我看这场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烧点水洗个澡，今晚早点吃饭。” 两人点头，去厨房烧水。 沈榕山把蓑衣拿出来：“温禾，晚上我给师父送饭去。” “行，你打伞去，咱家这蓑衣该换了，穿上衣服还是会淋湿。” 她转身进屋把伞拿出来。 哪天去镇上，买几件新的蓑衣回来。 季温禾将伞放在木架子上，没晒透的野菜摊开：“我下午问过王婶了，她说可以扯料子送过去，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镇上。” “好。” 沈榕山从厨房搬了两个小板凳，两人坐在院子中，望着院外的大雨。 “对了沈大哥，咱家今年养十头猪看看，要是卖得不错，明年多买几头，找安国和平叔过来。” 他转头看着她：“眼下先不和他们说，等明年决定了，再问问他们。” “嗯，我也是这意思。”早早说了，免得到时让别人白高兴一场。 季温禾长舒一口气：“一年多了，我来到这里。” 有苦有甜，像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候，偶尔会想起以前的日子。 见她眼神中透着悲伤和怀念，沈榕山问：“温禾，你在这里开心吗？” “开心啊，只是有时会想起以前。” 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更不知道她说得以前，是她的前世。 “如今的日子很好，简简单单的，没有太多勾心斗角，我很喜欢。” 因为有喜欢的人在身边，不会感觉到孤单。 季温禾笑看着他：“沈大哥，我很庆幸遇见你，所以我们以后要相互扶持，好好走到余生。” 沈榕山回以微笑：“会得，在家里你说了算，不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 他要的不多，只想陪在她身边。 等两个弟弟成亲，他的心思便能全部放到她身上。 厨房内。 沈文山托腮望着灶里的火光，小声开口：“真羡慕大哥和嫂子。” 以后他也要像大哥一样。 扭头望向旁边人：“元山，我舍不得和大哥分家。” 分了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我也是，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依赖大哥和嫂子，他们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要是娶了媳妇，不愿住在一起，最后还得分开。” “倒不如早早的分开，我们和大哥不会有芥蒂，我们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当家作主。” 沈元山低下头，神情悲伤。 “要是爹和娘还在多好，我们成了家，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惜他们看不到了。” “爹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沈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这个了，水烧好我教你打木盆。” “好。”他应了一声，两人转移了话题。 第二日。 季温禾站在院中洗漱，昨天夜里雨停了，还以为今天没有雨呢。 一会大雨，一会小雨，就是不见停。 昨晚沈榕山去给朱大年送饭，顺道和沈忠说了一声。 看来今天去不了了。 “嫂子，大哥，吃饭了。”沈文山喊道。 “来了。”她把盆里的水泼到院外。 沈榕山从屋内出来，手中的脏衣服扔到盆里，一会吃过饭洗。 季温禾吃着野菜饼，夹了一块酸黄瓜：“元山的房子快建好了，家具你们能自己打就自己打，打不了的去找李木匠，咱们给钱。” “还有衣柜，是放楼上还是放楼下，你们自己看着办，床，锅什么的，也都你们自己做主。” 沈元山说道：“我想把衣柜放到楼上，不穿的衣服放进去，楼下打一个木箱放衣服放，楼下不打衣柜。” 卧房放一张大床，柜子，桌子，显得屋内有点小，不如放楼上。 她点点头：“行啊，你自己看着办。” 盖好之后，接着盖沈文山的房子。 吃完饭，沈榕山送饭给朱大年，季温禾见家里没啥事，披上蓑衣，和两双胞胎说了一声，去兰秋华家。 沈二牛和沈安国因为帮忙起房子，没有去镇上找活计。 来到他们家，几个人都坐在沈安国的屋里，像是在商讨什么。 “沈大叔，兰婶，你们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快进来。”兰秋华笑着走到门口，接过她手中的蓑衣，“来，给我，我给你挂上。” “哎。”季温禾走进屋。 三人齐齐叫了一声：“嫂子。” “都在呢，我想着小雅快嫁人了，过来找她说说话，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小莲笑着接过话：“我们在跟小雅说嫁过去要好好的对公婆，交代一些话。” “坐下说，别站着。”沈二牛指着一旁的小板凳。 “好。” 季温禾坐下后，就听沈安国说。 “我找两个朋友帮着打听过，那家人确实不错，小雅，你放心嫁过去，有哥哥在呢，他们不敢欺负你。” “就是，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这做嫂子的也不会让他们，你别想太多，想回来就回来，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 第300章 买猪崽 苏小莲喜欢这个小姑子，两人聊的来，相处的不错，自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谢谢大哥，大嫂，只要他们对我好，我就对他们好。” 她不是任人欺负的。 “到了那边别意气用事，多孝敬公婆。”沈二牛说罢，“别的我们不多说，你和你嫂子去屋内说说话。” 沈素雅点头，站起身，看向季温禾：“嫂子，我们走。” 等两人离开屋内后，兰秋华抹了一把眼泪。 苏小莲见状，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娘，小雅嫁得不算远，想她了我们就去看她。” “是啊，娘，别在小雅面前哭。”沈安国跟着劝慰。 要是见她哭了，他妹妹也会跟着哭的。 “嗯。”她不想哭，只是一想到以后，眼泪就止不住。 另一侧屋内。 季温禾看着床尾打好的箱子和木盆，样式简单，没有任何花样。 “小雅，他们家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都在箱子里呢。”沈素雅坐在床边，“两身料子，娘帮我把衣服做好了，成亲那天穿。” “两双鞋，他送了一个木簪给我，还有猪肉那些。” 那还不错，和村里出嫁的姑娘们比起来的话。 两人一直聊到晌午，季温禾才起身告辞。 沈榕山早就回来了，正坐在院子中，看着他们打木盆。 见她回来，连忙撑着伞迎上去：“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去，衣服淋湿了，快回去换一身。” “还好，没湿透，你去鸡圈里看了没，有没有鸡蛋。” “都拿回来了。”帮她把蓑衣脱下，挂在木架子上，催促道，“回屋换件衣服。” 右手臂全部湿了，还有裙摆处。 季温禾想了想，回去换身干衣服，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打开门时，听到他喊吃饭。 没有拿络子回来打，下雨天在家就没什么事。 吃完饭她在床上，两兄弟在院中打木盆。 过了片刻，沈榕山进屋：“温禾，昨天我去里正家，听他提了一嘴，说沈天石亲事定了。” 她转头：“要是娶镇上的姑娘，那咱们村里人这边呢，席面办不办？” “听他的意思，聪叔是不打算在村里办，他们家以后在镇上，不会再回到村子里。” 季温禾坐起身：“两个儿子都不打算回村里，里正的位子怎么办？” 里正管着村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可比起在镇上，肯定是镇上好。 “他们家还有那么多地，地分给两兄弟，能请人种，要是再镇上发展的好，家里的地，没准还不一定愿意要。” “按照里正的想法，不会同意把家里的宅基地和田地卖掉，他或许会让其中一个回来，就看沈聪和沈林愿不愿意了。” 沈榕山摇了摇头：“里正愁眉苦脸，瞧着应当是都不愿回来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镇上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回村里，种地那么累。” “里正尚在，他们不敢说什么，可要是等哪天里正不在了，家里不还是他们两兄弟说了算，宅基地、田地分分，卖了钱在镇上多好。” 由苦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季温禾望着他的背影，又说道：“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回来做里正，咱们村里人自己选人，你觉得会选谁呢？” “不清楚。”选谁都跟他没关系，沈榕山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算了，不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翻了一个身，“沈大哥，你再给我捏捏肩膀，等会换我给你按。” 真要在村里选举，她不想沈榕山被选上，因为会有一大堆烦心事，虽然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但眼下的日子过得顺心，不想增添许多烦恼，这样就好。 翌日。 三兄弟带上沈良，跟着沈忠一起去挑猪崽。 季温禾放完鹅回来，拎着篮子在山脚下找野菜，迎面碰上了黄桂花，她旁边跟着沈风遥。 “温禾，你也来找野菜呢。” “是啊黄大娘。” 转头对着身旁的人说：“快，叫嫂子。” “嫂子。” “哎，平日里很少见风遥出来。” 黄桂花笑道：“和她娘一样，不太爱说话，在家里刺绣，打络子。我看她一直在家里不出去，想着带她出来找点野菜，转悠转悠，不然人在家里都闷坏了。” 她笑了笑：“早上凉快些，出来转转。” 娘俩很像，性子更像。 “你看，那不是沈芷嫣吗，和他男人一起回来了。” 季温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年不节的回来，家里有事。” 黄桂花疑惑道：“一定是家里有事，不然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也没听说他们家有啥事啊。” 随即叹了口气：“沈兴脾性不好，骂人，也就张秋娥受得了，要是我，早不知打几回了。” 她是个爽快人，忍受不了自己男人一直骂，还不分场合。 “别人家的事咱们管不了，愿意受着，我们有什么办法。” 如果不是沈兴的脾气，也不会造成沈芷嫣怕人，胆小的性子。 不过她弟弟沈望飞倒是不错，对她好。 家里就沈望飞一个男孩，听说沈兴从来没有骂过他儿子。 两个孩子，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对待。 “奶奶，这边没有野菜，我们去那边。”沈风遥指着前方。 黄桂花点了点头：“温禾，我们去前面了。” “好。”季温禾和她们往相反的方向走。 找了半篮子野菜，从南边半山腰下来，看到沈芷嫣和她丈夫出了村。 远远见着，她在揉眼睛，似乎哭了。 好奇心起，准备去找村里的情报头子问问。 来到牛桂兰家，在院门口喊了一声：“牛婶，您在家吗？” “我娘不在。”沈思雨从屋内出来，“嫂子，我娘前脚刚走，不知道去谁家了，您找我娘什么事，回来我和她说。” “也没什么事，你回屋，我先走了。” “哎。”疑惑地看着她转身离开。 季温禾从屋旁走过，打算去李春红家看看。 “李婶，在家不？” “在呢。”她笑呵呵的从厨房探出头，“快进来，你牛婶也在。” 原来来她们家传递信息了。 第301章 猪崽 进屋后，迫不及待地问：“牛婶，沈芷嫣和她丈夫怎么回来了，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刚才看到他们两人出了村，似乎还哭了。” “沈兴病了，舍不得钱请郎中，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你王婶托人给沈芷嫣带话，让两人回来瞧瞧。” “你张婶的意思呢，是想让女婿帮着劝劝，请郎中来看看，开两副药喝。结果沈兴不领情，说什么我好好的，又不是快死了，你们都回来干什么。” 牛桂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又当着两人的面，把你张婶骂了一顿，沈芷嫣护了她娘两句，沈兴又把她骂了一顿。” “她男人不能在旁边瞧着呀，护着自己媳妇，沈兴话说得不好，差点要吵起来，得亏我在外面听着，进屋把他们拦住了。” 李春红哼了一声：“我看谁都别管他，让他受着，好心好意的，被他当做驴肝肺。” “可不，我让沈芷嫣和她男人回去了，甭管他的事，我听着都气人。” 季温禾心想，张秋娥要是能像李春红一样，可随即又一想，她可没有三个女儿支持她。 沈望飞虽然对他姐姐好，但是心里还是很敬重他爹，尽管他的父亲脾气不好。 “再怎么说，那是自己的女婿，怎么能当着女婿的面骂人，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牛桂兰撇了一下嘴：“沈兴才不管呢，脾气上来，管旁边有谁，张嘴就骂。” 她摇了摇头，拎着篮子站起身：“牛婶，李婶，你们聊，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两人点头。 回到家，把野菜挂在篱笆上晒。 到猪圈里转悠一圈。 十头猪，吃得多，得多找点猪草。 季温禾回去背上箩筐，拿着镰刀去找猪草。 背着一箩筐猪草回来，打开门进去，倒在猪圈里的架子上。 右边有一排木架子，专门做好放东西的。 晌午他们不回来，听说去的有点远，估计得到下午。 她不打算回去做饭吃，一直在村外找猪草。 下午三点左右，季温禾背着猪草进村，远远看到自家猪圈边围了不少人。 看来是沈榕山他们回来了。 周小玉转头和身边人说话，看到她走过来，笑着说道：“温禾，你们家猪崽买回来了，有几个怕人，站在拐角一动不动。” 谢凤莲附和：“那两个在坑里玩水呢，我们家也想买头猪，就是手里没钱，温禾，你们家猪肉在不在村里卖。” 季温禾望着篮子里的猪，面带喜色：“在村里不好卖，我们打算卖到镇上。” “说得也是。”马双萍站到她身边，“村里人买肉少，一次买个几两，不如拉去镇上卖，那才赚钱呢。” “我还想着在村里卖，你们家便宜一些，以后在你们家买肉呢。”吴彩凤一脸失望。 一旁的牛桂兰点头。 王二凤接过话：“在村子里卖不掉，剩下的猪肉拉去镇上，没人要啊，人家只要整头猪，你要是能买个十几斤，那他们家倒是能在镇上卖。”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季温禾推开门进去，把猪草倒在架子上。 沈良后脚进来。 “良大哥，这些猪草够不够它们吃两天的？” “够，对了弟妹，回去拿把菜刀和木板给我，我把猪草剁碎。” “好，我这就去。” 回家拿了菜刀和菜板递给他，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这时，牛桂兰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温禾啊，你们是请沈良来养猪吗，这一个月给多少工钱？” 季温禾也没隐瞒，之前和沈良说过，对外有人问就说二两。 “二两。” “呦！那这工钱可不低啊。” 吃喝住在家里，一年净赚二两。 “温禾啊，你们家就找一个人啊，十头猪，沈良一个人不一定忙得过来，再找一个啊。” 她笑了笑：“牛婶，还有沈大哥和元山呢，人够了，再找一个，我可没钱给了。” 牛桂兰露出失望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说：“要是你们家在找人，我想让我家男人过来呢，一年净赚二两，可比在镇上好。” 季温禾没有接话，明白她是在想什么主意，就算在招人，她心中也有了别的人选。 猪圈旁边，周小玉轻轻撞了一下兰秋华的胳膊：“你看那，桂兰找温禾说什么呢。” “打听呗，问给沈良多少工钱，家里还找不找人了。” 她一猜一个准。 苗招弟姗姗来迟，望着猪圈里的猪，面带笑意地说道：“这猪不小，我们家沈良呢。” 王二凤指着猪圈里面：“在那剁猪草呢。” 她看到架子上有不少猪草：“温禾割了那么多猪草回来。” “可不，猪回来要吃。”吴彩凤羡慕道，“你们家以后日子要好过了，沈良在家里，一年净赚二两，省了不少钱。” 怎么就不找他们家飞凌呢？ 苗招弟笑了一下，没有接话，要是知道季温禾给了分红，她不得羡慕的要命。 转身绕过她们，走进猪圈。 沈良抬起头：“娘，您怎么来了。” “我看看。”她压低声音，“我在家和你爹商量了，我去找猪草，猪养得好，卖了钱，咱们赚得才多。” “可是弟妹请了我，您再过来，她还得给您钱。” 他觉得这样不太好。 苗招弟蹲在他面前：“我不要她的钱，我是在帮你割猪草，不是帮她。” “那您络子不打了？” “打，又不是整天都出去割猪草，空了打，再说还有你爹在家呢，他说家里不能只靠我们两个，这几天在跟我学打络子呢。” 沈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咦，苗婶。”季温禾打算交代沈良几句，看到她在。 “哎，我来瞧瞧，你有话要和他说，那我出去了。” 她起身出了猪圈，站在外面望着跑来跑去的猪崽，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喜色。 外面围观的人渐渐离去，只剩下苗招弟，王二凤，李春红，兰秋华和周小玉。 季温禾来到她们身边，抱着双臂：“也不晓得一年之后能卖多少钱。” 兰秋华说道：“你们家打算喂粮食，猪一定喂得好，不愁卖不了钱。” 第302章 去镇上 李春红附和：“是啊，好好喂养，钱不会少卖。” 以后家里有些菜叶，可以拿过来扔到猪圈里。 王二凤好奇地问：“刚才你牛婶找你问什么呢。” 季温禾回：“问给多少工钱，还要不要人了。” “你听，我没说错，牛桂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什么，一猜一准。” 说罢，兰秋华打了声招呼，回家忙去了。 其她几人说了会话，也纷纷告辞，只剩下苗招弟。 “温禾，婶子要谢谢你和榕山，想着我们家沈良。” “苗婶，别说这话，只是养猪很累，良大哥会辛苦很多。” “那也没有在镇上做工累，要是运气不好，主家还不给工钱，他在家里，我也安心。” 季温禾望着专心剁猪草的人：“苗婶，良大哥相看亲事了吗？” 苗招弟摇了摇头：“没呢，手里没啥钱，前段时日找林月娘来过家里，说给沈良相看寡妇，死了男人带着孩子的也成。” “一问我们能给多少聘礼，手里二两都拿不出来，哪里好相看，不过林月娘说了，会留心着。” “有一个被休的姑娘是不要聘礼的，只是生不了，和沈良一般大，成亲几年没怀上，四月被休回了娘家。” 季温禾转头问：“确定是姑娘生不了吗？我以前听人说过，有的是男人生不了，跟女人没有关系。” “不清楚，我们没问，那么多年没怀上，应当跟男人没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苗婶，其实女人除了后天因素导致不孕，很少天生无法怀孕的，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男的不能生。” “您不如找林月娘打听打听，姑娘有没有去看过郎中，我猜八成是男的有问题，他们把不能生怪在姑娘头上，自己儿子恐怕也没去找郎中瞧过。” 因为无法生育被休回家，十里八乡传开，没人会愿意娶一个不能生的女人。 而且在这个时代，只要生不出来孩子，全部会怪在女人头上，能想到自己儿子有问题的，恐怕几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 苗招弟思索了片刻：“成，过两日我找她问问。” 季温禾又说道：“让林月娘问清楚，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看过郎中，要是没有，就让姑娘去把把脉，看到底是不是她的问题。” “要是不弄清楚，姑娘这辈子就毁了，咱们提一句，去不去瞧，就看她自己的意思。” “而且要是姑娘能生，跟她没有关系，那你们家这桩亲事没准能做成。当然了，姑娘能生，他们家会要聘礼，这个就看你们家的意思了。” “我明白。”沉默几息，“我明天就去找林月娘问问，要真跟姑娘没关系，我们家沈良还有点希望。” 苗招弟笑看着她：“温禾，婶子谢谢你，我回去和你桩叔说说，先回了。” “哎，您慢走。” 她回到家，把晒干的野菜收起来。 拎着篮子去菜地，摘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还有茄子，到小河边洗干净。 沈元山的屋子已经建的差不多了，他们在里面砌灶台。 季温禾吃着黄瓜，慢悠悠地走进卧房，卧房里有一个小房间，冬天在里面洗澡。 沈安国从里面出来看到她：“嫂子。” “我看厨房的灶台已经砌好了。”她拿出黄瓜递给他。 “多谢嫂子，我不吃，手上都是泥。” “那我放这，一会你们洗了手吃。” “哎。”他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拎水。 季温禾伸着头往里面看：“沈大叔，平叔，灶台砌好，等几天能用？” 沈平回：“两三天能用，不过多等几天好，你们不着急住进来，就多等几天。” 她点头：“好。” 接着到其它房间转了转，都很不错。 从楼梯下来时，看到沈榕山：“沈大哥，你去哪了，回来都没瞧见你。” “回村时，看到师父在村口转悠，我把他送回去，顺道去看郎中。” 他师父太不听话，以前不见他爱转悠，伤了手后，喜欢带着两条大黑狗到处跑，怎么说都不听。 “郎中怎么说？” “好好养着，我给两条大黑狗做了饭才回来，良大哥在猪圈。” “在剁猪草。”季温禾指着屋内的篮子，“我洗了几根黄瓜，一会让他们吃了。” 沈榕山应下，进去帮忙。 她把篮子里的西红柿和茄子拿出来，回家做饭。 番茄炒鸡蛋，清炒茄子，匀出来一碗，给朱大年送去，另外煎了一个鸭蛋。 过几天去镇上买排骨和筒子骨回来，给他补补。 今年腌酸豆角不能放辣子，朱大年也爱吃酸豆角，他的伤没好，不能吃辣。 三兄弟因为她的缘故，现在吃辣的程度又上升了一点。 也可能是天气热，酸酸辣辣比较下饭。 灶台砌好，接着是建篱笆。 季温禾特意和他们说了，篱笆架建高一点，密一点。 村子里人家的篱笆，一眼看清院中有什么，感觉架不架篱笆没什么区别。 她不喜欢这样，没什么安全感。 篱笆架建好，便开始起沈文山的房子。 这日，两人起了一个大早。 “沈大哥，带两个箩筐，我要买两个大陶罐，回来腌酸豆，醋也要打一斤回来，还有细盐。” “哦对了，还有锅呢，今天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咱们分开买。” 沈榕山拿着草帽出来，戴在她头上：“锅、陶罐和肉，我去买，你去买醋和布料。” “没问题，我们在镇子外集合。” 她要把沈素雅带去，让她挑自己喜欢的颜色。 和两双胞胎说了一声，来到山下。 兰秋华和沈素雅在家中等候。 季温禾走过去喊道：“兰婶，小雅，能走了吗？” “来了来了。” 两人从屋内出来。 兰秋华笑呵呵地开口：“温禾，榕山跟我去买肉，还是你跟我去买肉。” 家里有菜，王二凤她们又送了不少菜过来，不用买，只买点肉。 “沈大哥陪您去，小雅跟我去。” “成，我跟榕山一起。” 沈榕山牵着驴车走过来：“兰婶，都坐上去，我们早去早回。” 三人坐上车。 第303章 买布料 兰秋华转头问：“温禾，你去买什么。” “去打醋，在扯些布料回来，其它没什么要买的，到时候咱们在镇子外等。” 她笑着点头：“成，我们很快过去。”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镇上，两两分开。 季温禾挎着篮子：“小雅，我们先去打醋，打完醋去布庄。” “好啊，我听嫂子的。” 她跟着来镇上玩，要买的东西早就已经买好了。 打好醋，来到青玉布庄。 让店伙计拿出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看着身边的人说道：“小雅，你喜欢哪个颜色。” “我？”沈素雅不解地回望着她。 季温禾点头：“嗯，这几个颜色你觉得哪个好看。” 她指着其中一匹耦色布料：“这个好看，嫂子年轻，又白，穿这个一定好看。” “你穿上也好看。”对店伙计说，“按她的身形扯一身料子。” “嫂子，你要给我买布料？”沈素雅惊讶地询问。 “对啊，给你的新婚贺礼，想送点实在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布料合适。” 季温禾指着浅青色的布料，对裁剪布料的店伙计开口。 “这个颜色扯一身，按你手中的尺数，过段时日给孤雁送过去。” 后面这句话是说给沈素雅听的。 “嫂子，我……” 抬起手，打断她的话：“嫂子的一片心意，不要推辞，你来帮我挑几个颜色，回去给你榕山大哥他们，还有大年叔做两身。” “嫂子，谢谢你。” “谢啥，来，帮我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来到这个村里，她们一家帮了她很多，两人的关系又特别好，一身布料不算什么。 买完布料，季温禾和她说：“路上不要和你娘说这件事，我怕她推脱。” “嗯，我知道了嫂子。”沈素雅挽着她的手臂，“嫂子，你成亲我都没送你东西。” “不一样，那时候我们不认识，就算认识，关系不是特别好。” 如果两人关系不好，她也不会扯一身布料送给她。 沈孤雁成亲时，她手中没有太多钱，没送什么东西给她，如今就当是补上了。 算算日子，她的预产期在下个月，等孩子生下后去看她。 两人来到镇子外，找了阴凉处，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咱们镇子周围人挺多的，我听你榕山大哥说，有的镇子，外面全部都是田地，看不到几个村庄。” 他们这里或许是因为有山的缘故，镇子外有田地，村子也不少。 只不过附近的田地，都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地，村子里住得人大多是田佣，原住户很少。 沈素雅一手托腮，歪着头：“我没去过远地方，最远的就是来咱们镇子上，真想出去瞧瞧外面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咱们村一样。” “不一样啊，风土人情，每个地方都有很大差异。” 季温禾蹲在她身边，两人唠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她一个人在讲。 不多时，兰秋华和沈榕山拉着驴车出来，正对着她们招手。 “走小雅，咱们回去了。” 沈素雅听得意犹未尽，起身追上她：“嫂子，你再跟我说说。” “上车说。” 和她说得各地风土人情，是沈榕山告诉她的。 他从战场上回来，经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事物。 前世的世界不能和她提一个字，那是她心里的秘密。 进村时，碰到从田地回来的何玉香和黄桂花，两人走在小河边。 兰秋华笑呵呵地开口：“玉香，黄婶，后日来我家吃席面，把家里孩子都带来。” 几人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成啊，后天早早去你们家等着，吃撑再回家。”黄桂花打趣道。 “好说，保准你们吃饱回去。” 何玉香接过话：“你们家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儿女成了家，你这身上的担子也轻了。” “可不是吗，我这以后，不用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了。”兰秋华笑了笑，“你们聊着，我们回去了。” 两人点了点头。 “哎，回。” 等驴车走远，黄桂花看着他们的背影：“玉香，秋华家和榕山家处的不错，你说他们家找人养猪，怎么不找沈安国呢？” “沈良和沈榕山两人从小喜欢在一起玩，这两人处的好，苗姐姐家太难了，想帮着他们家，能理解。” 她自己的猜测，家里猪养得不错，明年或许还会多养几头，要是再找人，估摸会找沈安国。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可怜了沈良那孩子，再找不到媳妇，可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那不一定。”何玉香示意她往西边山脚下看去，“您瞧沈平，三十五六才娶上媳妇，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沈良不差在哪里，就是家里没钱，要不是他爹的事，孩子早就满地跑了，哪能拖到现在。” 黄桂花叹了口气：“命里有这一劫，躲不掉。” 她心里希望沈良找上媳妇，一是觉得他真的不错。 二是因为，村里光棍太多，外村人会认为他们村风水不好，不乐意把闺女嫁进来。 这边几人各自回了家。 季温禾从筐里拿出布料，买给沈孤雁的单独拿出来包好。 “温禾，排骨和筒子骨倒进锅里一起炖，还是分开炖？”沈榕山站在厨房门口问。 “放一起。” 她本来想分出一半，拿去朱大年家炖。 后来一想分开太少，索性放在一起炖。 她拿着两个深色料子：“沈大哥，晌午送汤，你拿一身大年叔的旧衣服过来，我照着给他重新做两身。” 料子多扯了一点，够用。 “好，我烧饭，你拿几个鸡蛋过来。” 季温禾进屋拿了几个鸡蛋到厨房，端着木盆，拎着刚买的布料去河边洗。 走在山脚下，望着新盖好的房子，感叹道：“终于盖好了。” 他们几人在挖地基，沈文山的房子，应该能在八月底盖好。 为了赶在冬天之前把三家房子盖好，众人加快了进度，一大早就起床去砍树，挖地基，各忙各的。 衣服洗到一半，瞥见林月娘坐着驴车进村，驾车的人应该是她的丈夫。 她心中疑惑，难道是来找苗招弟的？ 第304章 沈良的事 上次和她说得，不晓得林月娘有没有问，要是问过，那个姑娘有没有去瞧郎中？ 苗招弟家。 林月娘看到她在院子中，不等停稳就跳下车，笑意盈盈地走进去，挽着她的手臂。 “还真让你说中了，那姑娘没问题，不是她生不了。” “姑娘去瞧过郎中了？”她问。 姑娘没问题，能生孩子，那他们家沈良是不是有希望了。 “可不，我带着姑娘去的，郎中说了，姑娘身子好的很，我哪会骗你，要是骗你，我这月娘以后还做不做了。” 苗招弟面露喜色，转头问：“姑娘家里人知道她能生孩子，应当是要聘礼的，他们家说没说要多少？” 林月娘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了，要五两八聘礼。” 她做月娘多年，嫁过人被休妻的姑娘名声不好，再嫁人，家中没几个会要聘礼，巴不得早点把女儿送出去。 这家人也是，得知女儿不能生被休回家，找到她说，一文聘礼不要，谁愿意娶她女儿，就把她带走。 可如今得知自己女儿能生，又打起了要聘礼的主意，一张口就是五两八。 “这……聘礼太高了，我们家给不起。”苗招弟叹了一口气。 “我也晓得你们家的难处，和那边好说歹说，就是不愿降聘礼。” 林月娘松开她的手臂，坐在小板凳，接着说道。 “我这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姑娘前头人家只给了二两八聘礼，他们觉得亏了，所以这次要五两八。” 被休妻回娘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名声都会变差，还要那么多聘礼，没人会愿意娶。 给得起五两八聘礼，为啥不找个黄花大闺女，要找个被休妻的呢。 他们家要是能拿得出五两八，她就能给沈良找个黄花大闺女，可惜…… 苗招弟坐在她身边，感激道：“这段时日劳烦你了，只是我家真拿不出那么多钱，你给姑娘找个好人家。” “你放心，我给沈良留意着，要是有合适的姑娘，我再来找你。” 林月娘望着她的侧脸，在心里叹息，家里没钱，想娶上媳妇哪那么容易。 另一边的沈良，刚去割完猪草回来，一转头，看到林月娘从他们家门口离开。 他没放在心上，拿着刀剁猪草。 如今没有成家的想法，姑娘嫁到他们家要跟着吃苦，何必祸害人家呢。 要不是他爹娘催着，他根本不会找林月娘相看。 季温禾洗好布料回家，将布料挂在晾衣杆上晒着。 来到厨房：“沈大哥，我看到林月娘去苗婶家了。” 想起他还不知道姑娘的事，便和他说了一遍。 沈榕山说道：“前几天和良大哥聊过，村里喜事一家接着一家，苗婶和桩叔催着他相看，没法子，只好听他们的。” “良大哥如今没了成亲的想法，以后一个人过，养着他爹娘，只是老两口不这么想。” “理解，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不能真的看着他孤独终老，也不想他们家到沈良这里绝代。” 季温禾靠在门边，环着手臂，转身面向屋外。 “家里没钱是硬伤，有钱怎么都好说，我看沈良的亲事一时半会定不下来，还早着呢。” 镇上有钱人家，姨娘一个接着一个的娶，钱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附带。 沈榕山望着她的背影，问道：“温禾，要是良大哥相成了，苗婶来借钱，我们借不借？” 她没回，反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是想借的，我和良大哥一起长大，交情自是不必说，我不在家的时候，苗婶他们常来照顾，有恩情在，能帮的话我想帮。” “那就借，不过得看借多少钱。”季温禾在心里算了算，“文山两兄弟定亲，我们按最高的给八两八，近十八两，加上买东西，我们按二十两算。” “家里买了猪，各种各样的花费，手里剩二十七两左右，最多能借五两给他们，加上他们自己手里的存钱，六两六应该能凑出来。” “姑娘家也不一定要那么多聘礼，我估计是够了，实在不行，再多借一两出去。只是他们这两年拿不到多少钱了，就当是工钱提前预支给他们。” 沈榕山望着灶底的火光回道：“苗婶不会有找我们借那么多钱，最多三两。” “那就等他们找过来再说。”季温禾到缸边舀水洗菜，转头看了他一眼，“咱们争取在四个月之内把房子盖好。” “冬天住进去，山洞里太冷了，衣柜那些不着急打，等明年开春再说，还有家里的旧被子和旧棉衣。” “明天让元山顺道拉出去给人重新弹，对了，还得买棉花回来，两兄弟分开，得再做两床新被子。” 他摇了摇头：“眼下不做，等他们成亲，先让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 “做好放在家里，不拿出来盖，万一两人要是冬天成亲，等那时再去买棉花会很贵，早点做好放着。” 家里各种柜子和桌子，等明年开春，让两兄弟打，换沈榕山出去卖货。 “对了沈大哥，小雅成亲那天你要去帮忙。”季温禾问。 “嗯，沈大叔找我了。”去帮忙借桌子和板凳。 “真快呀，安国四月份成亲，小雅七月成亲，旧人走，新人来，想想还真有些伤感。” 要是沈家村没有没落，现在村子里定会很热闹。 “诶，沈大哥，咱们村里虽然都姓沈，但各家都没有血缘关系，怎么没见村里人相互结亲。” 这样的情况，一般有很多青梅竹马的，可她发现，村里一对青梅竹马，相互喜欢的恋人都没有。 “以前有的。”沈榕山说道，“后来村里人少了，大家在一块长大，哥哥姐姐妹妹看待，没有别的心思。” “相互结亲有好有坏，离得近，姑娘时不时能回家，但也很容易闹矛盾，多数人家还是不愿和村里人结亲的。” “听老一辈说，有两家相互结亲，因为一点事越闹越大，女儿和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到最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第305章 割猪草 变成仇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孩子夹在中间怎么都是错。 季温禾感叹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要和村里人结亲的好。” 吃完午饭，沈榕山去给朱大年送饭。 “文山，篮子里有洗好的黄瓜，你拎过去。” “知道了嫂子。”沈文山应了一声，抱起陶罐，拎着篮子往山下去。 碗筷洗好，在屋里歇了一会，戴上草帽，季温禾拿着镰刀和篮子，去菜地里割草。 到山脚下，看到吴彩凤在围着盖好的房子转悠。 “吴婶，天气热，您怎么不回家歇着。” “我来瞧瞧你家新盖的房子。”她仰起头，“温禾，我能进去看看不。” “能啊，我带您进去。”季温禾推开院门，侧身让开，“和村里房型差不多，只是我们上面加了一层。” 吴彩凤站在厨房门口，左右瞧了瞧：“不一样，你们家这房子好，楼上多出四个房间，家里孩子再多也不愁没地方住。” 接着来到卧房，看到里面有一扇小门，好奇地询问：“那里面是？” “一个小间，冬天在里面洗澡，砌了一口锅，烧热水方便。” 走进去一看，啧啧两声：“真好，真不错，我家要是重新起房子，也学你们家这样。” 季温禾笑道：“成啊，我们家宅基地小，盖两层能多出几个房间，家里东西多，也有屋子放。” “对，屋子多好，走，去楼上瞧瞧。” 她踏上楼梯，两边看了看，先去了右边卧房楼上。 “温禾啊，你们家这房子，我怎么看怎么喜欢，我都想把我家房子推倒，重新盖了。” “重新盖也行啊，玉娇怀孕了，要是多生两个，孩子一人一间。” 吴彩凤摇了摇头：“我家盖不了，手里没那么多钱，要重新盖也成，给他们两口子拿出钱来，我和他爹手里可没钱。” 家里的房子又不是不能住人，有多余的钱，不如多买点肉回来吃。 季温禾笑了笑，没在接话。 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来到院子中。 “哎呀！新房子就是好，什么时候住进来？” “看元山自己，这是他的房子。” 不过听他的意思，暂时不想搬下来住，因为在山洞里人多，有人说话。 吴彩凤来到院子外，望着西边方向：“文山的房子盖得也快，他们几个都是起房子好手，我看不到十月底，你家的房子就能盖好了。” “我们也想着早点盖好，早点搬下来住，山洞里太冷了。” “哎，真是羡慕你们家，又做生意，又养猪，房子快盖好了，日子越来越好。” 季温禾把院门关上：“没什么可羡慕的，辛苦拼命赚来的钱，要是生意稳定，我们家没打算养猪。” 之前有这个念头，但是生意不错，可现在不行了，所以才想养猪。 “是啊，都是辛苦钱。”吴彩凤望向她手中的镰刀，“去菜地割草啊。” 她点头，指着南边的菜地：“那边草没割完。” “那你去，我回家了。” “哎。” 季温禾来到菜地，前两天除了一半，还剩一半，一个小时大概能割完。 压低头上的草帽，蹲下身开始割草。 忙活完，热的出了一身汗。 “温禾，你咋不等太阳偏西再过来，这会儿太阳正热呢。”王二凤吃着南瓜子，慢悠悠走到她身边。 她转头看了一眼，割草的动作不停：“今天有风，我想把这点草早点割完。” 接着把割完的草拢到一堆，等会抱到山脚下。 “王婶，今天怎么没在家打络子。” “打了，坐那腰疼脖子酸，出来转悠转悠。” 她家地里的草都割完了，没什么农活。 季温禾擦去额头的汗水，脸色热的发红：“是不能长时间坐着，山脚下凉快，搬个小板凳，几个人聚在一起，还能唠唠嗑。” 王二凤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这几天你兰婶家要办喜事，好些时日没聚在一起了，我看得等小雅成亲后，她才能出来和我们说话。” 自从沈素雅亲事看成后，兰秋华经常往村外跑，多方打听男方家的为人等等。 “快了，明天成亲。” “真快啊，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家沈辽还没定下来，青黛说，要等他哥定了，她再相看。” 季温禾拎起篮子，望着她：“不着急，慢慢来呗，王婶，我回去了，要不去我家坐坐。” “不了，我回家打络子，你回。” “好。” 见她转身离去，她也往西边山脚下走。 天气热，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路过宅基地，对干活的几个人说道：“沈大叔，你们累了到山脚下坐坐，等凉快再过来。” “成，晓得了。”沈二牛笑着点头。 沈榕山不在，应该去山上砍树了。 季温禾把野草倒在山脚下，有几只鸡跑了过来。 拍了拍篮子底，走到猪圈边看了一眼。 坑里的水昨天刚换过，又有猪屎在里面，天气太热，得隔三差五的换水。 回家背上箩筐，去村子外找猪草。 到山脚下，看到沈榕山扛着树段下来。 走过去和他说道：“沈大哥，你说打一个大的木盆，边沿做高一点，放在猪圈里，这样水就不会变成泥水，猪身上也能干净些。” “要不然猪拉的屎和水混在一起，它们在往水里一躺，太脏了，我怕时日长，猪生病，打两个大木盆怎么样？” “反正我们盖得猪圈大，放一个大木盆在里面，占不了多少地方。” “成，明天让元山去，你和他说要多大的。”沈榕山倒了一碗水，一口闷下，“温禾，别跑太远，我上山去了。” “你小心点啊，下山慢慢走，别着急。” “好。”他应了一声。 季温禾背着箩筐出村，割完一趟猪草回来，接着出去。 再次回来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苗招弟，笑着挥了挥手：“苗婶，您去西边了啊。” “是啊，张家村往北有一条河，那猪草挺多的，一会我带你去，我这两天都是在那边割猪草的。” “好啊，良大哥呢，我在猪圈没看见他，以为他也出来割猪草了，想和他商量件事。” 第306章 谈话 “他回去了，回村你找他说。” 他们一起出来的，猪吃的多，先一步回来剁猪草。 季温禾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拿下头上的草帽扇风：“苗婶，之前说得那个姑娘，林月娘咋回的。” “不是姑娘的原因，林月娘带她去瞧过郎中了，姑娘身体好的很，让你猜对了，是她前头那男人不能生。” “她家里人知道后，要五两八聘礼，我家拿不出那么多，就让林月娘回了。” “林月娘带着这姑娘去看郎中，她人还不错啊，我还以为是她自己，或者家里人带她去看得呢。” 这下弄清楚了，对姑娘来说是一件好事，在嫁好嫁，要不然留在家里，会被娘家人嫌弃死。 只是姑娘没问题，要的聘礼多，他们家这桩亲事怕是成不了。 苗招弟说道：“相成一桩亲事，林月娘有钱赚，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手里多了一个姑娘，这月娘来说，手里姑娘越多越好。 “我也没指望这桩亲事能成，知道姑娘不能生，我和他爹是不同意的，不管是男是女，沈良都得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来个孙子更好，昨天还在家里说这件事，他就是到三十岁，我和他爹也要给他相看。” 季温禾安慰道：“会找到的，您瞧平叔，三十五岁找到媳妇，他的缘分就是在这个时候。” 有些人早婚，有些人晚婚，其实缘分早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是啊，没准我家沈良和沈平一样。”苗招弟只能这么想来安慰自己。 回到村里。 季温禾见沈良蹲在猪圈门口剁野菜，箩筐放下，望着猪圈内，把要打盆的事和他说一遍。 “良大哥，你觉得打个大盆放在边上怎么样？” “成啊，就是怕猪会去撞盆，再把盆弄坏，那白打了。” “应该不会，要是敢撞盆就打。” 苗招弟把猪草放在架子上，出来说道：“我看也成，打两个，做大一点。” “嗯，晚上回来和元山说，让他去找李木匠。” 大号盆要用的久，手艺方面，还是李木匠更扎实。 沈文山眼下只能做些个小东西，小木盆不在话下。 傍晚，季温禾在家做好饭，饭盛出来，放在桌子上凉着，去山下喊他们回来吃饭。 到斜坡处，见他们三人正迎面走过来。 她说道：“元山，明天你去一趟李木匠家，打两个大木盆。” 把要的尺寸，高度和他说了一遍。 “嫂子，打那么大木盆做什么？”沈元山好奇地问。 “放猪圈里，水坑里它们会拉屎进去，弄个水盆好点，干净，身上也不会沾泥，就按我说得打。” “对了，再打两个水桶回来，家里旧的水桶拿到猪圈里用。” 要经常挑水，不能老是回家拎桶，跑来跑去怪累人的。 沈元山点头：“好，我知道了嫂子。” 季温禾舀了一盆水给他们洗手：“明天我和你们大哥去兰婶家帮忙，文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做饭吃。” “我一个人不想做饭吃，菜地里有黄瓜和西红柿，我吃两个，天气热，晌午也没啥胃口。” “那哪成，做的都是辛苦活，得吃饱了，要不明天早上多做点，晌午你热了吃。” 沈文山摇了摇头：“不用了嫂子，饿了我会回来做饭吃。” 一旁的沈元山帮腔：“是啊嫂子，哥他不会饿着自己的。” “好，反正家里什么都有，饿了你就自己回来做。” 明天沈平也要去吃席，宅基地那边只有他一个人。 季温禾喝了一口西红柿汤，问对面的人：“元山，你的房子盖好了，要不这两个月就给你相看亲事。” 他抬起头：“嫂子，这么快啊。” “不快啊，你又不会看一个就相中。” 沈元山纠结了一下：“嫂子，我想等你和大哥的房子盖好了再相看亲事，我眼下没那个念头，还不想相看。” “我和你嫂子的房子盖好，你就想相看了？”沈榕山猜到他是在找借口。 他搅着碗里的西红柿，低着头，一声不吭，仔细瞧他的脸色，还能看出委屈的模样。 “那这样，明年开春，你们在相看亲事，到那时家里的柜子，桌子，差不多都置办齐全了。” 季温禾明白，他们心里舍不得分开。 她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沈榕山一脚，后者会意：“听你们嫂子的，明年相看。” 两人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们确实不太想那么早分开，娶了媳妇，不能和他们大哥在一起了。 洗完澡回来，沈榕山进屋和她说：“文山他们想等后年再相看亲事，我没同意。” “你们这里过了十八就不好相看了，十九算光棍，过了二十五就算老光棍了，啧，这要是在我……” 季温禾悠哉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差点没刹住话头，连忙转移话题。 “他们是不想那么早和你分开，你离家三年，他们担忧、想了你三年，好不容易回来相聚一年多，又要分家，心里肯定万般不舍。” 她有时候怀疑两双胞胎有恋兄情结，但看着又不太像。 沈榕山躺下，接过她手里的扇子，给她扇风：“早晚要分开的，我们家三个兄弟，姑娘家那边，估摸也是希望我们能分家。” “都住在一起人多，就像你说得，时日长了，必定会产生矛盾，家里的生意，还有赚来的钱，听谁的？怎么分？等等问题。” “这些麻烦事，我想着都头疼，索性早点分开，自己管着自己家里，啥事不会有。” 季温禾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我也不想太操心，每个人生活习惯不一样，住在一起，有些话不好说。” “对了沈大哥，明年看咱们家里猪能卖多少钱，要是卖得不错，我们就把卖货的生意给他们两兄弟，咱们专心养猪。” “文山今年只能打一些小东西，明年未必有人来找他打大件，最少要两三年，名声出去了，才会有人来找他。” “让他们只靠做木工赚钱，赚不了多少，卖货的钱回来三家分，到手里也没多少，所以我想着明年把卖货生意给他们，不过得等到他们成亲之后。” 第307章 沈素雅成亲 “成，我听你的。”沈榕山没什么意见。 季温禾想了想：“要不这样，不等他们成亲，从下个月开始，卖货的生意就给他们。” “一个月能赚二两多点，他们两人分，一人一两，等到明年开春，手里能存不少钱，咱们手中的钱就不分给他们了。” 转头看着他一眼，接着说道：“聘礼我们出，新房里的柜子和桌子，不用花钱买，让文山打。” “还有席面，给姑娘家送礼，这钱也都我们出。成亲后，除非必要和特殊情况，咱们就不再给他们出钱，你觉得呢？” “嗯，成亲后他们要学着自己养家，不能再依赖我们，我听你的，月底把生意交给他们。” 两兄弟都会驾驴车，自己也能去镇上进货，这点没什么担心的。 “哦对了。”季温禾想起来一件事，“驴车不分，咱们三家谁要用就用，以后看情况，手里钱多，我们再重新买头驴车，独轮车也是。” “还有一些农用工具，等正式分开，让他们自己去镇上买，月底你跟着去镇上进货，把碗筷、棉花都买回来。” 这些在成亲之前必须要准备好，不然新娘到家，看着厨房连锅都没有。 沈榕山应下：“月底你不去镇上？” “不去，天太热了，不想跑，你去杨老板那里拿分红，还有布料，回来缝被子，上次忘记买了。” 去找兰秋华帮忙，不然她一个人要缝很久。 “好，过两天你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缺的，我都买回来，睡，明天早起呢。” 季温禾转头亲了他一下，往里侧挪动：“你也早点睡。” 夏天到了，他身上的火气大，一点不想挨着他。 沈榕山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语气亲昵：“晚安。” 翌日一早。 两人吃完饭，一个去帮忙搬桌子，一个去屋里看今天的新娘子。 季温禾轻轻敲了敲门：“小雅，是我，能进去吗？” “嫂子进来。” 推开门，见她穿着枣红色的新衣，脚上同色布鞋，头发挽起，插着木簪。 只有她一个人在，进屋把门关上，上下打量她：“我突然想起来，没有化妆的人吗，就是画眉，绞面那些。” “嫂子说得是香妆，流云姐成亲时，我去看过，听她说绞面可疼了。” “娘想请人过来，我没让，花钱不说，还要受罪，我怕疼，不想绞面，反正咱们村里没那么多讲究，又不是啥大户人家。” 沈素雅指着床铺：“嫂子坐下说，别站着。” “我也觉得别绞面的好，不过可以画点妆啊，一辈子就做一次新娘，不得漂漂亮亮的。” 季温禾一直有一个疑问，绞面把脸上的汗毛拔掉，之后肯定会长，难道不会越长越长，变粗吗？ 还是只要长出来就绞面？ 想想都觉得疼。 “嫂子是在说我不漂亮吗。”她歪着头问。 “漂亮，青春靓丽，不化妆也好看。” 沈素雅笑嘻嘻地这个桌面上的红纸：“有啊，我娘买得，请人要花十几文，舍不得，能多买好几个肉包呢。” “你呀。”季温禾笑了笑，转头望着床上准备好的陪嫁，“以后就是大人了，说话做事要想好再去做，想家了，就让他带你回来。” “嗯，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过来。” “时辰到就过来了呗。”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是沈青黛。 “小雅，我们来看你了，能进去吗？” “能，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他后面跟着沈婉清三姐妹，还有沈珠月，沈风遥……村里的小姑娘们都来了。 季温禾站起身：“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村里的小姑娘们，基本都和沈素雅交好，屋子里说说笑笑，热闹的很。 来到厨房，苗招弟几个人正在择菜。 “有我帮忙的吗？” 周小玉笑道：“你是厨子，一会炒菜，择菜不用你来。” 她往院外看了一圈：“兰婶呢，怎么没看见她，还有王婶呢。” 李春红接过话：“在屋里，你兰婶刚才哭了，女儿要嫁去别人家，心里舍不得。” 季温禾坐在她身边：“我说怎么一来没看见她，那一会儿还会哭。” 看见人把自己闺女接走，心里更加的不舍和伤心。 “李婶，你们家三个女儿，以后给她们找离家近的，能多回来看看，太远的话，回来都不方便。” “我是这么想的，就看能不能找到，张家村和赵家村离得近，我巴不得她们都嫁到这两个村子里。” “我看张家村就算了。”周小玉看向季温禾，“张富贵，张大强，张栓子这三个人你还记得。” “记得，哪能那么轻易忘掉啊，我记得张富贵是刘二芳的儿子。” “对，这三人到现在没娶上媳妇，听说前两天想偷看人洗澡，被人家男人抓个正着，三人带着一身伤回来。” “那家人多，抄着镰刀找上门，又给打了一顿，都在家里躺着呢，人家放话说，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啧，这三人真是死性不改啊，他们要不是张姓人，怕是早就被赶出村子了。” 季温禾真是佩服他们，人家被打一次长一个教训，他们是怎么打都改不了。 李春红一脸嫌弃：“我家女儿不能嫁到张家村，这要是被他们盯上，甩都甩不掉。” 周小玉回：“所以我说张家村就算了，别相看他们村的人。” 反正她女儿是不会找张家村的人相看，那三人不是个好东西。 王二凤从屋内出来，无奈地说道：“我看她一会儿还有的哭，小莲陪着她呢。” 季温禾起身，把板凳让给她，打趣道：“到时等各位婶子嫁女儿，也会哭。” 周小玉笑着说：“我不会，我不是爱哭的人。” 李春红看着她：“那等着，我看等珠月嫁人，看你会不会哭。” 几人在厨房择菜，说说笑笑。 菜洗好，切好，便着手烧菜。 筒子骨在她家里炖，苗招弟去烧火。 季温禾把烧好的菜盛出来放到盆里，周小玉和王二凤两人分到盘子里。 第308章 沈素雅成亲2 到了时辰，新郎拉着驴车过来接人。 听到外面说新郎来了，季温禾喊了一声：“周婶，您来帮我翻炒一下，我看看新郎长什么样。” 来送礼的时候没看到，到现在没见过人长啥样。 站在厨房门口往外看，新郎一身新衣，牵着驴车，腼腆地站在门口，正在和沈二牛说话。 面向很普通，瞧着像厚道人，个子挺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有点瘦，笑起来有个酒窝。 和沈素雅一样，她笑起来脸上也会有一个酒窝。 季温禾转身回去炒菜：“周婶，您去看看兰婶，别一会抓着女儿不让走。” 周小玉笑呵呵地说道：“那不能，舍不得归舍不得，人还是得让新郎接回去的。” 兰秋华从屋内出来，望着沈素雅的背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一旁的王二凤开口：“秋华，别哭，孩子看了也会跟着哭，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开开心心的，高兴点。” 她抬起衣袖擦掉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哽咽：“我舍不得啊。” “爹，娘，大哥，大嫂。”沈素雅坐在驴车上看着他们，眼神中满是不舍，“我走了。” 沈二牛挥了一下手：“哎，去。”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沈安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很是不舍。 沈平见状，对新郎说：“走，别耽误了时辰。” 又对沈素雅说：“小雅，看前面，别回头。” 兰秋华追出去，张了张口，没喊出她的名字。 王二凤和周小玉跟出去，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安慰着。 厨房内。 最后一个菜烧好，季温禾说道：“李婶，把灶底的树枝拿出来。” “哎。” 她走到门口，见兰秋华还在望着村口方向，转头看向沈平：“平叔，菜炒好了。” “成，我让她们上菜。” 苗招弟在他们家没过来。 季温禾拿着三个盆：“李婶，您跟我回家，骨头汤盛过来。” “你等等，我洗个手。” “那我先去了，您一会跟上来。” “好。”李春红麻溜地洗干净手，小跑着跟上她。 走上台阶，迎面碰上苗招弟。 “苗婶，菜炒好了，咱们把骨头汤盛过去，能吃饭了。” “我正想去拿盆呢，没想到你们送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山下，“小雅走了。” 季温禾点头：“走了一会了。” “你兰婶又哭了，养那么大闺女嫁人，要是我也舍不得。” 李春红接过话：“可不是吗，一想到我家三个女儿要嫁人，我心里已经开始不舍了，不能想。” “不说了，越说心里越难受。” 苗招弟转移话题：“三个盆能盛的下吗？” “我家还有木盆呢，四个盆差不多。”季温禾说道。 骨头汤成了四盆，还剩一点，吃完饭盛给他们家。 端着骨头汤回去时，听到沈二牛和沈安国说：“你去把文山叫来吃饭。” “好，我这就去叫他。” 过了一会，沈安国回来。 “爹，我怎么拉他都不来。” “这孩子，多一个人吃饭没啥，怎么那么犟。” 沈二牛转头，对季温禾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沈大叔。” “温禾，你盛一碗饭菜和骨头汤去送给文山，省得他晌午回去做饭了，我让安国去叫，他不来，这孩子也犟的很。” “你快去，要不然我自己去。” “那行，我送过去。” 季温禾进厨房，看着桌上没分完的菜，每样夹了一点，拿了两块野菜饼，又盛了一碗骨头汤。 沈文山戴着草帽，坐在坑里，手里拿着黄瓜。 “文山，来，沈大叔让我送过来的。” 他仰起头：“嫂子，我不是和安国说了吗，让他别送过来。” “我要是不送，沈大叔就要送过来，拿着，光吃黄瓜怎么能吃饱。” 可是他真的不是很饿。 沈文山把黄瓜放在腿上，接过两个碗和筷子：“嫂子，我吃不完。” 季温禾看着对面苗招弟家：“桩叔吃过饭没？” “没呢，我刚才去他们家洗黄瓜，他在热早上剩的饭。” “那你去和桩叔一起吃，天气热，留到晚上估计会有味道。” “成。”沈文山点头，“嫂子，你先帮我端一下。” 他腿上放着黄瓜，一起来，黄瓜会掉地上。 季温禾接过碗。 他站起身，把黄瓜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午去了。” “去，一会我过来拿碗。” “嗯。” 回到席面，坐在王二凤和李春红中间。 看到她碗里有几块瘦肉。 吃过几次席面，大家都知道她不爱吃肥肉。 “快吃，这会太阳大，吃完去阴凉处坐着。”李春红望着她，“野菜饼吃不吃？” 季温禾摇了摇头：“不想吃，我喝点汤，吃点菜。” 炒菜油烟味太重，没什么胃口吃饭。 自从教会三兄弟炒菜之后，她很少在炒菜。 喝了一口骨头汤，感觉不对，又喝了一口，一点咸味没有。 苗招弟忘了放盐。 抬头见大家没露出什么不对，她也没说。 吃完饭，季温禾去把碗拿回来，放在筐里，李春红和周小玉抬到小河边洗。 她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打算回去换一身，想想又算了。 到小河边洗手，看向田地：“李婶，周婶，你看我们家稻苗，是不是栽得有点稀？” 两人抬头望去。 李春红说道：“是有点，明年你们家多买点稻种，栽厚实一点，收成也多。” 季温禾点头：“回去我和沈大哥说，明年多买点稻种。” 站起身，望向最东边：“那边的荒地，以前是旱地还是水田地。” “水田地。”周小玉回，“早就荒废了，听老一辈人说，家里没后，地又没卖给里正，就这么荒废了。” “任由荒废多可惜，里正没有权利接过来自己种吗？” “田契不在里正手里，他不能种别人家的地，只能荒废着。” “后来咱们这个里正说，家里没后，田地没卖，又找不到田契，田地归公家，谁家想买，就去找他。” 李春红附和：“温禾，你要是想买地，别买那边荒废的田地，里正手里地多着呢，买好地。” 第309章 跟着上山 “李婶，您误会了，我不打算买田地，就算要买，也不会买那边荒废的。” 就像她说得，里正家那么多地，为什么要买荒地重新开垦呢。 季温禾走过去帮忙洗碗。 周小玉抬头望了一圈，压低声音：“里正家两儿子都不回来，家里田地以后也不知道打算怎么办。” 李春红摇了摇头：“那谁晓得，我看他们得有一个人回来，不过要真是不愿回来，里正也没法子，咱们村里正要换别人家了。” 随即又说道：“你说咱们村真要选里正，你们打算选谁啊。” “可以弃权吗？就是不选人，我不想参与到这个事情中。” 里正的人选，最好是八面玲珑，跟谁都能说得上话，不怯场，又能和谁都打好关系。 沈二牛他们那一辈，除了里正家，沈青阳的儿子沈秀成，他们手里有点关系，这个人选不错。 沈榕山他们这一辈，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 感觉选谁都不合适，季温禾不想参与投票。 周小玉回：“成是成，算了，咱们说这些都太早了，没准他们家就有人愿意回来。” 也是，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还是看以后。 帮着收拾完，季温禾看到沈榕山往山上走，连忙跑过去：“沈大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 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你别跟来，山上不好走，有很多虫子，回家去。” “没事，我去帮忙，小树枝抱回去晒干烧火。” 地里的草割完了，没什么活，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过来帮帮忙。 “温禾。”沈榕山无奈，牵住她的手，“跟紧我，别乱走，山上蛇多。” 季温禾畏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应该没有那么巧就让我碰到。” 跟着他的脚步，不停的左右观看，尤其是脚底下。 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再次劝说：“温禾，你回去，山上蛇很多，没准就让你碰上了。” “而且蛇不只会在地上，还会挂在树上，草堆里，有时候翻开草堆，里面有一窝蛇。” “咦~”季温禾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想用蛇把我吓回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咱们走快点。” 一想到翻开草堆看到一窝蛇，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了，我不吓唬你了。”沈榕山捏了捏她的手，“蛇看到人会跑，你不去伤害它，它不会过来咬你的。” “沈大哥，咱们山里有没有那种大蟒蛇，蛇身比人的大腿还粗，你见到过吗？” 他摇头：“我没见过，胳膊粗的蛇我倒是见过，我们猎户上山打猎，碰到蛇是常事，远远避开就是。” 上次进山打熊瞎子缠住他的那条蛇，就有手臂粗，也怪他运气不好，当时天色很暗，目光和警惕心都在熊瞎子身上，一脚踏进草堆里，便被那条蛇缠住了双腿。 “小时候我们爱往山上跑，老一辈的人会吓唬我们，说山上有比树还粗的蟒蛇。” “那是巨蟒了。”季温禾抖了抖身体，“我估计山上应该没有那么粗的蟒蛇，要不然我连夜搬走。” 沈榕山安慰道：“没有那么粗的蛇，别怕，祖祖辈辈住在这里，没听老一辈的人见过。” “就连胳膊粗的蛇，我也是进深山打猎碰到的，山下人没有见过，他们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沈大哥，你怕蛇吗？” “不怕，蛇肉能吃。” “那你怕啥？”她好奇地问。 “怕死。” 季温禾笑看着他：“每个人都怕死，我也怕，除了这个呢，比如怕某个东西。” 沈榕山侧目和她对视：“怕你。” “我是东西吗？” “你不是东西。”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我的意思是，怕你离开我，我不是说你不是东西，不是、我的意思……” 越解释越乱。 瞧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噗嗤一笑：“逗你呢，我明白你的意思。” 挽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是不是去过战场之后，见识过更残酷的，所以胆子也会变得更大，之前害怕的也会不再害怕。” 沈榕山点头：“是这样的，村里人人都说我胆子大，其实在没去战场之前，进山打猎，我会害怕。” “怕自己遇到狼，熊瞎子，怕自己进山受伤，不能活着回来，我也有很多怕的东西，只是后来不怕了。” 他不是天生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 季温禾了然：“沈大哥，你能跟我说说你进军营的事吗？” 她一直都很好奇，想了解他的过去。 来到砍树地点，沈榕山扶着她坐在树墩上，自己则坐在边上，揽住她的腰身，缓缓开口。 “我们被抓到军营，和牲畜住在一起，不，我们连牲畜都不如，它们吃的都比我们好。” “打仗时，我们在最前头，不从者，就地斩杀，只能拼了命的往前冲，在刀枪剑雨中活下来……” 他没有和她说战场上血腥残酷的画面，轻描淡写的带过。 季温禾静静地听着。 战场缺人，需要大量兵力，朝廷便会发布征兵令，文雅一点的，征兵的人态度好，告诉你当兵各种好处，官府会发放什么，择优录取。 还有一种比较粗暴，见人就抓，比如他们这个镇上的县令。 对于老百姓来讲，没有反抗的权利，也无法反抗。 一将功成，背后都是堆起来的皑皑白骨。 沈榕山望着前方，眼底涌现起悲伤：“我在军营中结交了不少人，相互扶持，到最后，只剩我一人活了下来。” 看到他们倒在自己身旁，鲜血喷洒在脸上，那个时候，才发觉自己谁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季温禾抓住他的手，转头望着他：“沈大哥，都过去了，我想他们来世一定会投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或许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没有战争，和家人一起，尽管贫穷，但有家人在身边陪着，便足矣。 “嗯。”他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恢复到了以往的清明，“干活，你把那堆小树枝抱回去。” 第310章 买荒地 “好。”季温禾应道。 沈榕山扛起树段：“你先走，注意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到了山脚下，看到两条大黑狗跑过来。 “汪汪。” “大年叔来了。” 两条大黑狗围着她转悠了两圈，便往西边山脚下跑去。 季温禾连忙喊：“回来，不准去那边。” 鸡在山脚下吃食。 它们通灵性，听到她的喊声，又跑回来。 再次叮嘱：“你们都不准往那边去，再把鸡吓着，还有它们不能吃，那是家里养的，不是野鸡，听到没？” “汪汪。” “很好，去别的地方玩。” “汪汪。” 欢快的叫了两声，摇着尾巴，往南面山脚下跑。 季温禾把树枝放在荒地旁边，摊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慢悠悠走过去：“大年叔。” 朱大年回头，笑着说：“我来看看你们家房子盖得怎么样了，那边是元山的房子。” “对，房子里就差打衣柜和桌子，还有床。” “新房子盖好，能住进去了，房子得有人住，不能一直空着。” “等房子都盖好，再从山洞里搬出来，他们说住在一起热闹。” 季温禾指着郑柳桃家旁边，那里背阴，没有太阳。 “大年叔，去那里，这边太阳太大了，热。” “不急，我去猪圈里看看。”说罢便往那边走。 她忙跟上去：“大年叔，猪圈里面您就别进去了，我怕不小心磕着。” “哎。”朱大年应了声，站在外面往里看，“猪圈盖得挺大，那里面还打了一排木架子啊。” “是啊，能放放东西，反正木头不要钱，就做了一整排。” 他走到西边空着的猪圈：“这怎么空着，打算明年多买几头回来养？” 季温禾跟在他身后：“是有这个打算，得看看明年能卖到多少钱，这间是留着备用的。” “要打扫猪圈，可以把猪赶过来，那边还有一个门，两边进出都方便。” 本来想把鹅赶过来的，后来想想就四只，让它们待在那个小间。 朱大年绕着猪圈转了一圈：“不错，好好养，荒地种上粮食喂，喂得好，一百五十斤不在话下。” “还有这些猪粪，都挑到菜地里，边上那块空地养着，多种点白菜，小麦。” 猪圈后面还有三块荒地。 “温禾，我看你们索性把后面那三块荒地都买下，钱不够我这有。” 他又转头看向南面：“那边的荒地，以后你们想买就买，不过我看这边八块荒地够了。” 季温禾转头，摸着下巴思索。 朱大年接着说道：“我听榕山说，荒地你们要分两亩出去，这两块地盖了猪圈，边上剩下不到一亩地。” “一亩多地种上粮食，不够喂猪的，猪吃的多才能长得好，我看不如把那三块荒地买下，钱我给。” 一亩五百文，三亩不到二两。 “我们手里有钱，之前我也在考虑要不要把这边三块买下来，元山说明年开春再相看亲事，我就打算明年等他们相成，荒地分出去了再买的。” 就在想想，还不如早点买下养着。 “早买晚买都是买，不如早点，有猪粪养着，没准明年开春就能种了。” 季温禾点头：“大年叔说得是，我回家拿钱，让沈大哥去找里正。” “成，你去。”他去宅基地和他们说说话。 回家拿了钱，见沈榕山不在，又往山上跑。 “沈大哥。” 他正在拿着斧头，把树段上的小树枝砍下。 瞧她急急忙忙的，不解地问：“怎么了，师父回去了？” “没呢，刚才大年叔和我说，把猪圈后面三块荒地买下来，我一想也是，不等到明年了。” 季温禾掏出数好的铜板递给他，一千五百文。 “你等会下山去找里正，把那三块荒地买下来。” 沈榕山接过，揣进怀里：“成，你回去，师父在山下，让他小心着点。” “好。” 两条大黑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冲着她叫了两声。 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走，跟我下山去。” 季温禾回家拿了篮子，到菜地里摘几根黄瓜，洗干净拎过去，几个人正在说话。 “去镇上做工，还是不能找熟人。”沈平叹了一口气。 他们在聊工钱被骗的事。 “大年叔，给。” 她把黄瓜分了，听沈二牛说道。 “我上过三回当，还有一回是熟人，这有时熟人也不能全相信，别找领头的，工钱会被苛扣不少，就去找主家。” “没那么好找，我去年到镇上做工，遇到一个主家起房子，工钱给的低，你们猜主家怎么说。” 几人看着沈平摇头。 “主家说，挖地基容易的很，不就是把土挖出来，上梁把木头搭上去，多轻松的活，还说我们故意要高价，是去骗钱的，把我给气的。” “后来我们没做这个活，主家价钱太低，他们家找了好几个人，都不愿意做这个活。” “最后价钱涨了，也不晓得是谁做了这个活，主家定会处处挑错，克扣工钱，到时手里拿不了多少钱。” 沈安国接过话：“这样的主家，后面会有很多麻烦事，我和爹以前也遇到过，工钱扣了一大半，还没处说理，只能认栽。” “谁都遇到过，不认栽能有啥法子。”黄桂花从院子中出来，“我家大钱，去年九月份碰上了，你敢去要钱，他就敢把你腿打断。” 镇上的领头认识地痞，他们哪敢一直过去讨债。 “黄大娘，给，吃根黄瓜。”季温禾抬手递过去。 她笑着摆手：“我不吃。” 接着又说道：“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镇上做工，也遇到不少回，得看准了人。” “有些领头的人不错，扣钱少，说完工给钱就完工给钱，他们不愁找不到人。” “我听说，有些人会买点东西送过去，手里要是有好活计，就找这人去做。” 他们也想过去送礼，可是你送的多，人家送的比你更多，手里哪来那么多钱。 有时钱花出去了，活计没找到，白白花了冤枉钱。 难啊！ 第311章 沈怀仁被打 朱大年听他们说着，心里感叹，还是自己打猎好，虽然危险，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辛苦一场，到最后还拿不到工钱。 这时，沈树桩拄着木棍，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屋里听到你们说话，过来聊聊。” “成啊，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闷的慌。”黄桂花回屋搬了个板凳过来，“树桩，坐这，背阴处凉快，招弟呢，不在家呀。” 他道了声谢，在小板凳上坐下：“上山捡柴火了。” 季温禾递了一根黄瓜给他：“桩叔，来一根。” “哎。”沈树桩笑着接过，“镇上找活计的领头人，也有不少不错的，就是家里的农活忙完得早点过去，去的晚，人家不要人了。” 沈二牛附和：“是啊，家里农活忙完，能早去就早去，等把榕山家的房子盖好，估摸得到十月。” “我看要不了那么久，九月底。”朱大年低头看了眼受伤的手臂，要是好好的，他也能过来帮忙。 季温禾吃完黄瓜，打了声招呼，去山上帮忙。 他们聊得话题插不进去，在那待着挺无聊的。 沈榕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温禾，怎么又上来了。” “他们在那聊天呢，我不太感兴趣，过来帮你忙。”伸出手，“斧头给我，我来砍。” “那你小心点。” “放心。” 他转身往山上走，把上面的一节树段扛下来。 砍下的小树枝连着树叶扔在一堆，树段扛回去，让沈文山处理。 “嫂子。” 季温禾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来人：“怀仁，你怎么跑山上来了。” “我看你上来，好奇你来干什么，跟着过来了。” “这也是能好奇的吗？山上多危险，万一你没跟上我的脚步，走丢了怎么办？你爹娘要是知道，不能把我给吃了。” 沈怀仁挥着手里的树枝：“我爹娘不吃人，娘不晓得我上山。” 她一手掐着腰，无奈地说道：“我看你真是不长记性，上次差点被人贩子抓走，这次敢自己一个人上山，碰到野狼，野猪，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跑都跑不掉。” “我看等会回去要跟你娘说说，好好把你抓在家里打一顿，不然你不长记性。” 沈榕山从上面下来，眼神冷冷地盯着他：“回家去，以后不准往山上跑。” “我、我现在回去，嫂子，你可别跟我娘说。” 沈怀仁很怕他，麻溜的转身往山下跑。 “不行，我等会一定要和何婶说说，太气人了，一点不听话，出了事非得赖到咱们头上。” 季温禾望着跑下山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很气人，让你拿他没办法。 “我去和何婶说，好好打他一顿。”沈榕山扛着树段走到她身边，“温禾，跟我一起下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怕你害怕。” “行。” 把斧头扔到地上，抱起一堆砍好的树枝，走在前头。 “沈大哥，之前何婶和我说，三个孩子不去考童生，说怕没考上，到时脸上没面子。” “我是觉得不如让孩子去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考不上呢，而且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温禾，你不知道，青阳叔很看中面子的，听我爹说，当初他考上秀才，村里人都说他将来能中举人。” “后来去考乡试，落榜了，回来一蹶不振，家里人好说歹说，打算三年后再考，可惜又落榜了。” “有人开始在背地里说道，一些难听的话传到他耳朵里，气晕了过去。” 季温禾说道：“所以在后来他就没考了，有了儿子后，教儿子，没想到儿子连秀才都没考上，觉得脸上更没有面子。” “可是能考上秀才很厉害，有几户农家能培养出秀才的，我看那些在背地里说道的人，都是在酸。” “青阳叔要是不受这些影响，继续备考，说不定就能考上，他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沈榕山点头：“当时家里人劝他再考，没有说动，三个孙子考上童生还好，要是考不上，他的脸上更挂不住，怕是在家里待着不会再出门。” 她可惜地说：“就算考不上秀才，考上童生也是很有本事的了，学了那么多年知识，不去考多可惜啊。” 这里的童生，要经过两场考试，县试和府试。 沈青阳怕他们连这两个都考不过，到时有些人不只是嘲笑他，会连着他们一家人一起嘲讽。 农家人虽然朴实，但总有个别些人，见不得人家好，嫉妒心太重。 “这是他们家的事，我们不要多插嘴，你也不要在何婶面前说。”沈榕山叮嘱道。 “嗯，我知道，就是之前问过一嘴，后来没说过。” 两人来到山下，听到一阵嚎叫。 顺着声音望去，是沈怀仁。 趴在院中的桌子上，沈青阳拿着小木棍，狠狠打在他屁股上。 很用力，不然他也不会叫得那么凄惨。 旁边站着何玉香，马双萍，还有他两个哥哥，没有一个人上前拦着。 “啊！爷爷，我不敢了，再也不往山上跑了，我错了！啊！” 赵三娘抱着孩子出门，站在门口往后面瞧，见她走过来说道：“我正在屋里哄孩子睡觉呢，突然听到一声嚎叫，吓了我们一跳。” 还好他她儿子没吓着。 季温禾解释：“我刚才去山上帮忙，沈怀仁跟了过去，估计是被他家人看见了，这一回来，抓住他打了一顿。” “啧，这孩子胆子真大，要是没跟上，在山上迷了路，家里人去哪找，该打！” 沈怀仁太顽皮了些，不让他做什么，偏要去做什么，三天两头被他娘打，就是不听。 她哄着怀中的孩子：“山上太危险，你也别往山上跑，让他们去，他们胆子大，不怕蛇。” “没有进深山，就在半山腰不远处。”季温禾逗了一下孩子，“赵婶，我回去忙了。” “哎。”赵三娘点头，抱着孩子进屋。 忙活到晚上，沈元山在家做好饭，喊他们回去。 “嫂子，酸黄瓜吃完了一罐。” “碗柜底下还有四罐呢，还剩一罐时和我说，我在腌。”想起什么，又说道，“有一个上面盖了一个碗，那里面没有辣子，过几天送给大年叔，你别拿错了。” 第312章 心里话 沈元山打开碗柜：“看到了。” 抱出旁边的一罐。 夏天吃黄瓜爽口，明天去卖货，洗几个黄瓜带上，路上吃。 “月底去镇上进货，买农具回来，犁，耩子，看看家里还缺什么，都买回来，省得去别人家借。” 季温禾喝了一口西红柿汤，没有醋。 端起腌得黄瓜汁，倒了一点进碗里，用筷子搅搅，再尝一口，酸酸辣辣的，这下味道对了。 沈榕山说道：“月底我和元山一起去，下个月收玉米，收完种白菜。” “还有猪圈后面的三块荒地，我今天去和里正说了，过两天把地契给我们。” 沈文山喝了一口汤：“咱们家荒地是不是买的太多了？” “不多啊。”季温禾接过话，“家里养猪，喂粮食的话，地当然越多越好。” 还要分给他们一人一亩，不多买三块地，他们手里就一亩多点。 看着俩双胞胎：“对了，你大哥和你们说了吗？生意的事。” 两人摇头，不解地望向沈榕山。 后者说道：“我还没和他们说，打算月底说，一会吃完饭我和他们说。” “行。”她点了点头，还以为和他们说过了。 两兄弟好奇，一直到吃完，三人去河边洗澡才问。 “大哥，生意的事怎么了？” 沈榕山回：“我和你们嫂子商量了，月底生意分给你们，家里养猪，我没法去跟着卖货。” “以后卖货的生意是你们两个的，赚来的钱你们两人平分，我和你嫂子专心养猪，也能轻松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 沈文山开口：“大哥，你不用跟我们出去卖货，我和元山换着去，赚来的钱我们三家平分。” “而且不是说好了吗，等我们成亲之后再分开，现在赚来的钱还是都给嫂子。” “对啊大哥。”沈元山附和，“你不用去，我们两个人去就成。” “按我和你嫂子说得，卖货生意归你们，赚来的钱你们平分，存在自己手里，不用给你们嫂子。” 沈榕山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 “你们大了，等到明年开春相看亲事，手里能存不少钱，这钱存着成亲之后用。” “聘礼和席面的钱，我和你们嫂子出，学着当家，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两人沉默许久，点头应下。 洗完澡回来时，季温禾穿戴整齐，盘腿坐在床边。 疑惑地问：“温禾，怎么还不睡？” “文山和元山回来了吗，我找他们说说话，事情都和他们说过了？” “嗯，说过了，他们在后面，一会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院中的脚步声。 季温禾起身穿鞋：“沈大哥，你先睡，累了一天了，不用等我。” 来到院子中，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对两双胞胎说道：“元山，文山，我们在山脚下走走。” “好。”两人跟上去。 三人漫步走在山脚下，微风吹拂，夜晚的风很凉爽。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不是急着要和你们分开，是想让你们提前适应，早点学会当家。”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当家作了主，手里握着钱，钱一文一文花出去，才能更加体会赚钱的不容易。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住在一起时日长，一定会闹矛盾，就算我们大人好好的，可等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互相掐架，久而久之，矛盾必会生出来。” “到那时再分家，是带着怨气的，你们没有，可不能保证你们媳妇没有，我不是在说她们不好，只是打个比方。” 沈文山走在她身后，轻声回：“嫂子，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和大哥的苦心。” 季温禾笑了笑：“你们明白就好，还有一点，后面这些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了。” “我和你们大哥为你们做了很多，虽然你们是亲兄弟，但他不能一辈子都为你们着想，他也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家庭。” “我也把你们当成自己亲弟弟一样看待，你们有难处，能帮我一定帮，但是能陪我走到最后的，是你们大哥，所以我的心思，更多的会放在他身上。” “等到你们成亲后，你们也应该把更多的心思，花费在你们媳妇和孩子身上，因为他们，才是真正陪你们走到最后的人。” 她停住脚步，转头望着他们：“我看得出，你们很依赖他，可你们不能一辈子依赖他，要学会独立。”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不要活在你哥的羽翼之下，从他的羽翼之下走出，你们会靠着自己的努力，实现更好的人生，让家里越来越好，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沈文山低着头问：“嫂子，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养好一个家，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我觉得我自己……” 没有本事养好一个家。 “为什么没有呢。”季温禾温柔地说道，“你们吃得了苦，有手艺，只要肯学肯干，我不相信赚不到钱。” “木匠的手艺你们好好学，将来你们可以轮换着出去卖货，一个在家打活。” “要相信自己，你们都不相信自己，别人怎么能相信你们，别忘了，我和你大哥站在你们身后，大胆往前走。” 两人郑重地点头。 沈元山说道：“嫂子，一直以来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嫂子，我们不会忘记的。” 一旁的沈文山附和：“嗯，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听你和大哥的话。” 季温禾笑道：“等你们成了家，要听媳妇的话，还有，这话不要在你们媳妇面前说。” 笑着拍了拍他们肩膀：“好了，咱们回去，你们都累了一天，好好歇着。”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和他们说。 沈榕山太累了，他的心思都放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每天一睁眼不停歇。 他最大心愿，就是盖房子，看着两个弟弟成家，这个重担卸下，他便能轻松一大半。 这日，季温禾割完猪草回来，看到赵郎中从兰秋华家院中出来。 沈安国把他送到门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第313章 再买两亩荒地 路过询问一句：“安国，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沈安国憨笑着回：“嫂子，我媳妇有喜了。” “怀孕了！恭喜，你要当爹了。” 兰秋华笑呵呵的从屋内出来：“温禾，进来坐坐。” “不了兰婶，恭喜您，要做奶奶了。” “同喜同喜。”她看向沈安国，“快去和你爹说一声，他还不晓得呢。” 沈二牛在忙着帮他们家盖房子，没有回来。 “对了温禾，我家鸡蛋不够吃，想买你们家点鸡蛋，你送我我可不要，一定要收钱。” 季温禾忙点头：“成，我给您便宜些。” 他们两家关系不错，要是按镇上的价钱，她也不好意思要。 “哎，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兰秋华拎着篮子，对屋内的人说了一声，“小莲，你躺着别起来，我去你嫂子家拿鸡蛋，一会回来。” “知道了娘，您去。” 两人并排走，季温禾把筐放在棚子边，等下过来拿。 “我家小莲早上吐的厉害，请郎中过来把脉，说她有身孕了，我心里总算踏实了。” “兰婶，您之前不会还以为她不能生。” “那倒不是，就是怕她不易怀上，我都想好去请郎中过来瞧，让她喝点药。” 上个月初便想请郎中过来，她女儿拦住了，说再等两个月看看，要是还怀不上，再请郎中过来也不迟。 “小莲身子弱，太瘦了，得吃点好的补补。” 季温禾从怀中掏出钥匙，家里一共两把钥匙，还有一把在厨房灶台后面，用石头压着。 “所以来你家买点鸡蛋，月底你去镇上不，给我带一斤猪肉回来。” “月底我不去，沈大哥和元山去，您和安国说一声，让他告诉沈大哥。” 她点头：“成，回去我和他说。” 从拐角拎出一篮子鸡蛋，另一个篮子里是鸭蛋和鹅蛋，没有鸡蛋多。 兰秋华惊讶地望着满满一篮子鸡蛋：“乖乖，那么多鸡蛋，去镇上得卖多少钱，还是鸡养得多好。” 季温禾捡干净的递给她：“吃得好才肯下蛋。” “倒也是，以后你们家可以用粮食喂，喂得好，一天能收几十个鸡蛋呢。” “对了温禾，你手里要是有钱，买个石磨回来，玉米磨成玉米面，又能喂鸡，又能喂猪。” “兰婶，鸡能吃玉米粒，我要是再买什么回来磨成玉米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兰秋华解释：“玉米面混着野菜进去，你家里荒地种得玉米，不够那么多鸡吃的。” “而且你们家卖货，好的玉米磨成玉米面，拉去卖，省了进货的钱。再说不只是玉米能磨，还有豆子，米，小麦都能。”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回来和沈大哥商量。” 她不会磨玉米面，买回来找人打听打听。 兰秋华接过她手中的鸡蛋：“够了，吃完我再来，一共十五个，四十五文。” “兰婶，您给我四十文就成。”她往里面多放了一个。 “哎。”怀中一摸，发现忘带钱了，笑着拍了一下大腿，“瞧我这记性，等会我给你送过来。” “不着急兰婶。” “你等着，我回去拿。”兰秋华站起身，拎着篮子往外走，“温禾，我马上送过来。” 季温禾笑道：“哎，我不怕您跑。” 她笑了两声，脚步加快的下了山。 锁好门，慢悠悠往山下走。 兰秋华刚才说得不错，买个石磨回来，用处很大。 望着荒地的玉米，忽然觉得家里的地还是少了。 要是家里不用进货，能省一大笔钱。 “温禾，来，钱给你。” 季温禾转头：“兰婶，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当然要收下，你要是不收，以后不来你们家买鸡蛋了。” 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钱。 “温禾，你忙着，我回去照顾小莲。” “哎。” 把钱装进荷包里，拎着筐往猪圈去。 靠路那边的两亩荒地，打算分给两双胞胎。 要是打算自己家磨面去卖，两亩地不够，最好再买两亩。 她给忘了一件事，忘记算进货价，不知道沈榕山是也没想起来，还是想起来没说。 五百斤黑面，糙米、粗面、玉米面二十斤，细面五斤，进货要花掉近一千五百文。 每个月能赚六百多文，两人一分，只有三百多文。 从这个月开始，到明年三月份，九个月，一个人手里存不到三两银子。 另外买两亩地给他们，家里种豆子，玉米等等，磨成面，进货的钱就省下来了。 七夕和中秋，按照以往，加上这次做的多，分红应该不会低于七两。 这次拿到分红要存起来，放在一边不用，留着应急。 季温禾看到沈榕山，对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人走近后，把所想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沈大哥，你再去找里正买两亩地，写他们两兄弟的名字。” “这之后，咱们就不给他们买地，或者其它什么东西，让他们自己赚。” 他点头：“好，我回去拿钱。” 他们手里有四亩荒地，种粮食够了。 剩下的荒地不分给他们，要是想再买地，就让他们自己给钱。 季温禾仰头望着天空，她这个当嫂子的做到这个地步，应该算不错了。 以后，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猪草倒进猪圈木架子上，出来时，见牛桂兰走过来：“牛婶。” “哎，我看你们家榕山往东边去了，看样子是要去里正家，你们家不会又打算买地？” “是打算买两亩荒地，前段时间找大年叔借了六两银子，手里剩了点钱，够买两亩荒地的，将来荒地种上粮食，自己家磨米面去卖，省了进货的钱。” “诶，他们三兄弟不是打算分家吗，那地契写谁的名字？” 季温禾也没隐瞒，她要是说出去，对两兄弟说亲也是一个好处：“写他们两人的名字，一人一亩。” 牛桂兰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温禾，你家不是打算分两亩地给两兄弟，怎么又要给他们买两亩地，你傻呀，分了家，怎么过是他们的事。” “你给他们盖房子，买田地，荒地，都要花不少钱，把钱留在自己手里，别都花在他们身上啊。” 第314章 浇地 “牛婶，这不是还没分家吗，而且钱也不是我一个人赚得，他们都有份，我也没有把钱全部花在他们身上。” 合理分配。 往深处究，五十多两银子，还是沈榕山和朱大年两人赚回来的呢。 他们三兄弟听她的，钱任由她分配。 要是沈榕山拿出三十两或者四十两银子分给两兄弟，只给她十两，她也没有任何话可说，毕竟钱不是她赚回来的。 要是再往深处讲，她刚来到这里时，手中一文钱没有，要不是沈榕山，他们哪来的钱做货郎生意，她更没本钱做手绳，到后来的布偶等等。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计较，在她和沈榕山有能力的情况下，尽所能帮助他们，让他们日后过得轻松些。 “那你们借了钱，到时候谁来还钱？” 她回：“一起还。” 牛桂兰摇了摇头：“文山和元山也是好福气，遇到你这个好嫂子。” 季温禾笑了笑：“俗话说长嫂如母，他们对我好，我肯定也会对他们好，他是我丈夫的亲弟弟，我的小叔子，当然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帮助他们。” 她打趣道：“要是他们对我不好，我才不会给他们买宅基地，盖房子，娶媳妇呢，让他们自己赚钱去。” “有本事赚钱娶媳妇，没本事就打一辈子光棍。人都是相互的，一家人，互相帮衬着。” “啧，你说你要是我儿媳妇该多好。” “牛婶，您别打趣我了，你们家千帆，会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姑娘，我这哪算什么好，手里存不住一点钱，有钱就花了。” 牛桂兰叹了口气：“温禾啊，我是越看越喜欢你，可惜我儿子没那个福气，还是你们家榕山有福，娶到你这个好媳妇。” “好了牛婶，您别再夸我了，要不然我尾巴该翘到天河了。” 她笑了两声，转头望着几人盖房子：“你们家不是房子盖好就请吃饭，我还想着能吃三顿呢。” 季温禾回道：“等我家房子盖好，再请村里人吃饭，手里没那么多钱，得存着给双胞胎娶媳妇呢。” “倒也是，你忙去，我去赵家村转悠转悠。” “哎，牛婶慢走。” 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想，每次过来问，都说自己手里没钱，要么就是找别人借的，也不晓得她相不相信。 算了，反正村里人都那么说，个个都说手里没钱，穷，要找别人借。 相不相信就是别人的事。 季温禾在院门外和兰秋华说了一声，借了粪桶，挑坑里的水，去浇地。 木盆没有打好，还要等几天。 挑着桶来到路边，荒地边种得冬瓜和南瓜，藤子正往篱笆上爬。 “温禾，你拖几根树枝放边上，别让它们往上面爬，绕到下面。” “赵婶，我正想着呢，一会浇完粪水，拖几根树枝过来。” 赵三娘看到不远处的树枝，抱了一堆过来，把篱笆上的藤轻轻扯下，绕在树枝上。 季温禾看到，忙出声：“赵婶，等下我来。” “没事，我家里事情都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李玉娇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走过来：“赵婶，嫂子。” 两人回头。 赵三娘问：“玉娇，什么时候生啊。” “十月。” “那也快，还有四个月。” 她点点头：“是啊，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抬头看向季温禾：“嫂子，听说你们家要买两亩荒地。” 这个牛桂兰，才走多长时间呀，嘴巴是不是太快了点。 “是啊，买南边的两块荒地，打算种上粮食，自己家磨成面，拉去村子里卖。” “嫂子，咱们农家人，买黑面最多，细米和玉米面买的少。” “不是都种上小麦，还有豆子，玉米等等，磨成面混合在一起，能做多少做多少，四亩地，我想应该能做出五百斤。” “要是做不了那么多，就再去镇上进点货，或者等他们将来手里有钱了，再买两亩荒地，自己家做，要省很多钱。” 李玉娇问：“嫂子，咱们镇上卖得黑面，都是不好的粮食做出来的，你们家好粮食做出来，价钱是比镇上高一文还是一样？” 季温禾放下粪勺，转头看向她：“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出意外是卖三文一斤，村里货郎多了起来，我们家要是卖四文，不是更没有生意。” 赵三娘附和：“对，他们不管你家是好粮食做出来的面，还是不好的粮食做出来的，只认价钱低的。” “赵婶说得是，荒地不是全部种上同一种庄稼，豆子，玉米这些，种得少，拉去镇上卖不了几个钱。” “等种小麦的时候，全部种上小麦，小麦收成拉去卖钱，再种其它庄稼。” 不过得看两兄弟自己，让他们自己做主。 李玉娇转头望着身后的荒地，里面长满了野草：“猪粪养地，杂草除干净了，我看明年开春就能种上。” 猪吃得多，拉的也多。 “慢慢来。”季温禾回。 盖房子都忙着，猪圈旁边三块地的草还没除呢，加上这边两块，一共五块地。 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粪水浇完，沈良割猪草回来，看到她拿桶要去挑水，连忙说道：“你放着，等会我去。” “好。” 放下桶，把晒干的树枝抱回去堆起来，没晒干的放在那，明天接着晒。 忙忙碌碌到傍晚。 季温禾拎着篮子去菜地摘豆角，看到李春红正蹲在菜地里割草。 “李婶，还不回去做饭啊。” “我把这点割完，晚上烧豆角吃啊。” “是啊，烧点豆角汤，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吃饭，煮糙米饭都吃不下，我想着来摘点豆角回去，烧个汤，再烙几个野菜饼。” 家里没有白糖，不然能做个拌西红柿。 再摘几根黄瓜回去，拍黄瓜。 李春红望了一眼她家菜地：“温禾，你们家地里的菜，比村里人家长得都好。” “浇了不少肥呢，如今家里养猪了，水坑里的水隔三差五挑出来浇地，要是不好好长，对不起我那么辛苦。” 第315章 看沈孤雁 季温禾看过其他家的菜地，确实他们家菜长得好一点，毕竟施了不少肥。 “李婶，我家西红柿和茄子长得都不错，您想吃就过来摘，别客气。” “哎，我家也有呢，晚上回去烧个西红柿汤，我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李春红站起身，捶了捶后腰。 “温禾，月底去镇上进货，给我带五两肥猪肉回来，回来给你钱。” “没问题。”季温禾拎着篮子走出菜地，“李婶，我回去烧饭了。” “去，我也回去了。” 回到家，沈元山正在厨房：“嫂子，晚上烧什么饭。” “豆角汤，烙点野菜饼，你和面，我来把野菜切了。” 他点头：“嫂子，今天我去白云山卖货，碰到大力哥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沈孤雁八月生，你要是有时间，过去看看她。” “大力哥也不晓得她最近什么原因，估摸着是快生了，想得有点多，总是哭，想让你过去和她说说话。” 季温禾担忧地追问：“他还说什么了？” 沈元山摇头：“其它没说什么。” “到八月生还早呢。”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去，你把我送到白云山，快回家时去接我。” “好，你和大哥说一声。” “行。” 怀孕因为激素影响，很容易多想，焦虑，她在那没什么朋友，整天待在家里，刘大力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洗完澡，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沈大哥，明天我去白云山，傍晚回来，到时元山去接我。” “沈孤雁怎么了？”他问。 “估计是快生了，想得有点多，心情不好，我去和她多说说话。”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走着去，你在家忙，等她生了，咱们再一起过去。” 她得过去和她说说，没事出去走走，在村子里多交几个朋友。 沈榕山躺在外侧，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对了，月底我和你们一起去镇上，我去卖鸡蛋，你们买农具，还有种子那些，再买点肉回来。” “我和元山去卖，天热，你在家里，别跟着去了。” 季温禾犹豫了片刻：“到时再说，睡觉睡觉，晚安。” “嗯，晚安。”沈榕山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拉过衣服，盖住她的肚子。 第二天。 吃过早饭，跟着沈元山一起出村子。 “嫂子，下午我早点过去。” “好。” 季温禾抱着两个篮子，一个放着鸡蛋，一个放着两个陶罐，腌得酸黄瓜和酸豆角，这两个辣子放的少。 到了白云山，在院门口停下，院门关上了，卧房的门虚掩着。 “孤雁，大力，你们在家吗？” “在。”屋内的刘大力连忙打开门，压低声音，“嫂子和元山来了，快进来坐。” 沈元山把一篮子菜放到厨房，出来对她说：“嫂子，我走了，大力哥，我要去卖货，就不坐了。” “哎，慢走啊。” 季温禾问：“大力，孤雁睡着了？” “嗯，刚睡下，睡之前哭了一会。”他抓了抓后脑勺，“嫂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我和以前一样伺候她，她突然就变得爱哭了，我怎么都哄不好。” “估计是因为快生了，想得有点多，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是会容易多想，你要是空了，带她在村子里走走，交几个同龄的朋友。” 刘大力搬着板凳到屋檐下：“嫂子，坐下说。” “哎。” 他又说道：“之前我带她在村子里转悠，后来她身子笨重，我就让她在家里躺着，院子里走走，没让她在村子里转悠。” “你看她和谁玩的比较好，请她到家里玩，能陪着说说，这段时日你忙不忙。” “家里农活忙完了，我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昨天哭了很久，我实在没了法子，看到元山，就托他给你带句话。” 正说着，听到屋内沈孤雁的喊声：“大力哥。” 刘大力连忙站起身，推开门，高兴的和她说：“小雁，嫂子来看你了。” 季温禾跟着进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孤雁，我来了。” “嫂子。”沈孤雁喊了一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对身边的人说：“你出去，你陪着她。” 刘大力点头。 坐在床边，拿起扇子给她扇风，也不说话，等着她哭完。 哭声渐渐变小，才开口：“哭完心里是不是会舒服些？” 沈孤雁抽着声音点头：“嗯，我、我也不想的，就、就是控制不了。” 季温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有很多人怀孕会像你这样，要多出去走走，和人说说话。” “你快生了，多走走，到时好生，让大力陪着你，要是不想到村子里走，院子里也行，有交好的朋友，喊她们过来说话。” “等你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哭，会伤了眼睛，也不能天天不开心。” “嫂子，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肚子太大，我害怕。” 她穿着短衫和长裤，撩起上衣，露出鼓起来的肚皮。 “嫂子你看，长了这个东西好丑，一条一条的，我擦洗的时候照水人看到了，大力哥居然不告诉我。” 季温禾望着妊娠纹：“这个是正常的，多数人都会有，大力是怕你想太多，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沈孤雁把衣服放下：“我问了村里婶子，她们说这个以后消不下去，有生了好几个孩子的，肚子上都是这个，黑黑的。” 她觉得特别丑，不明白怀孕生小孩，为什么会长这东西。 “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听说怀孕都会长，也有人长得很少，而且有些人胳肢窝底下会变得很黑，每个人反应不一样。” “你去找郎中把脉没，要是郎中说没有什么，那你就别担心，更不要多想，心情要开心，放轻松。” “郎中没说什么，让我安心养着，也和我说，让我别多想。” 季温禾把枕头竖着放，让她靠在床头。 第316章 回家 “嫂子，你怎么想到过来了？” “是大力，昨天看到元山和他说了，让我来和你说说话，他很担心你。” “嫂子，谢谢你能来。”沈孤雁摸着肚子，“我嫁过来到如今，爹和娘都没有来看看我。” 或许她娘想来，但因为她奶奶，来不了。 季温禾没接这个话茬，打量起屋内，在拐角看到一个小木床：“这是将来给孩子睡的。” “嗯，大力哥去找木匠打的，木床太小，等孩子大了就不能睡了，早知道应当让他打个大点的。” “也不小，能睡到十几岁，要是女孩，五六岁要分开睡，手里有钱的话，辟出一间房子来。” 他们家的是床，不是炕，屋内不大，拉一个帘子在中间，显得屋内空间更小。 沈孤雁点头：“和大力哥商量过，西边的杂物房能收拾出来，等孩子大了住那屋，眼下不着急，等孩子大点再说。” “嗯，说得也是。” 季温禾陪着她在屋内聊了一会，两人又来到屋后，慢慢走着。 “嫂子，你家房子盖好了吗。” “还没，元山的房子盖好了，现在正在盖文山的，我们家的房子可能要到九月底或者十月中。” “霜降之前把房子盖好，搬到新房子去住，山洞里太阴冷了。到了山下，他们还是和你住在一起吗？”沈孤雁问。 “不，他们住到自己的房子里，我家西边那屋是给大年叔住的。” “我听大力哥说了，赶巧他那天去镇上，要不然榕山大哥得一路背着去找大夫。” 那天刘大力回来的晚，还以为他在镇上出了事，担忧了一天。 “是啊，多亏大力。” 后来他们买了两斤肉，送了些菜和鸡蛋，让沈元山顺道带过来，算是感谢。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傍晚。 沈元山驾着驴车过来接她：“嫂子，我来了。” 季温禾从屋内出去，示意他小点声，轻轻把门带上。 沈孤雁每天晌午都会睡觉，今天因为她来，一直强撑着不睡，实在熬不住，刚刚才睡着。 刘大力去菜地摘了菜回来：“嫂子，元山，晚上在我家吃，吃完再回去。” “不了，孤雁睡着了，我刚才和她说过，一会要回去，等她生了，我再过来，走了大力。” 沈元山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大力哥，我们走了。” “哎，慢走。” 季温禾摆了摆手：“回去。” 回去的路上，问道：“元山，今天货都卖完了吗？” “卖完了，今天一点没剩，有两家过几天要办喜事，家里亲戚多，买了二十多斤黑面。” “那不错，月底去镇上买个石磨回来，以后我们自己家种。” 她把自己的想法，还有买地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等家里的房子盖好，你和文山两个人换着出去卖货，木匠的活你要仔细学。” 季温禾又叮嘱了一番。 不过木匠的活要不要合伙在一起做，得看将来，万一他们媳妇不同意，那两个人还是得分开。 回到村子里，沈榕山他们还在忙活。 “嫂子，我回去做饭。”沈元山把驴拴在柱子上。 “好，我去拿鸡蛋。” 到鸡窝里拿了六个鸡蛋，有一个沾满了鸡屎，这种就留在家里吃，干净的拿去镇上卖。 鸡蛋送回去，季温禾摘了三根丝瓜，豆角明天早上过来摘。 “温禾，你今天去哪了？一天没见到人。”苗招弟到菜地摘西红柿，看到她问道。 “苗婶，我去看孤雁了，顺道送点菜过去。” “她快生了。” “对，下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生。” “你钱婶想去瞧她，谢凤莲老两口不同意，说家里能活多着呢，去了得买东西，不准她去。” 季温禾走到山沟，压低声音：“好歹是自己的孙女，谢大娘是不是也太偏心了，孤雁嫁到白云山到现在，他们家就没人去看过。” “孙女哪有孙子重要，你钱婶又怕婆婆，谢凤莲不让她去，她哪敢不听。” “苗婶，钱婶为什么那么怕谢大娘？” 苗招弟从菜地出来，站在她身边，小声回：“你谢大娘是个厉害的，红娟刚嫁过来时，天不亮就要给一大家子做饭，要是晚了，整个村里都能听到她的骂声。” “怀孤雁的时候，红娟一直想吃酸的，酸儿辣女，你谢大娘他们就以为是个孙子，村里见人就说，来了个孙子。” “结果生下来是个孙女，让人看了笑话，对你钱婶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两句不说就开始骂。” 季温禾问：“二柱叔呢，他不护着钱婶，任由谢大娘欺负啊。” “你二柱叔也以为是个男孩，高兴的很，生了女儿后，你钱婶是个没用的，怀不上带把的。” “一家三口可着她一人欺负，你钱婶在娘家就是个受气的，到了这边，婆婆不是善茬，她哪敢还嘴，受着呗。” “后来生了两个儿子，你谢大娘才好点，她这辈子落在你谢大娘手里了，一辈子翻不了身。” 谢凤莲家的两个孙子，从小宠爱着长大，十三四岁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这里溜一圈，那里溜一圈，有点不太讨喜。 苗招弟往前走：“好在孤雁嫁的不错，要不然这孩子得受一辈子苦。” 回头看了她一眼：“温禾，我回去了。” “哎，我也回了。” 季温禾回到家，拿出三个鸡蛋，晚上烧个丝瓜炒鸡蛋。 沈元山看到她进来，说道：“嫂子，刚才赵婶来买了十五个鸡蛋，我要了四十文。” “前几天我刚送了鸡蛋给他们家，应该没那么快吃完，她是不是要买回去送人啊。” 沈平家没有养鸡，不可能一天一个的吃，农家人省惯了，隔好几天才会吃一个。 “我没问。”想起来什么，问道，“嫂子，兰婶家要送鸡蛋吗？” “现在不送，等小莲生了再送过去。” 他们两家，经常互送东西，关系越来越好。 现在苏小莲有了身孕，兰秋华很少出来和大家说话，整天待在家里陪着她。 第317章 除草 加上天气热，也不想让她出来转悠。 这天。 何玉香，王二凤，周小玉和她婆婆冯霞云，李春红，五个人坐在他们家的棚子里，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黄瓜，有说有笑。 季温禾割完猪草回来：“婶子们聊着呢。” “哎。”王二凤往她身后看去，“苗姐姐呢，没跟你一起去啊。” “在我后面呢，她说去田地转悠一圈。” 早上两个人结伴去割猪草，这是第二趟，人多好，不用出去多跑几趟。 冯霞云说道：“温禾，过来歇歇，太阳出来了，热的很，今天猪草应当够吃了。” “今天的够了，明天早上还得去割猪草。” 季温禾把猪草倒在架子上，筐倒过来，把里面的土拍出。 走出猪圈，把门带上，转头看向南边，房屋的雏形已经出来。 搭房子很快，砍树比较费事。 苗招弟背着箩筐过来，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今天巧了，都在。” “就等你了，过来坐坐，别忙了。”王二凤笑着说。 “一会过来，你们聊着。” 季温禾回家洗手，喝了半碗温水，拿上铁锹，去荒地割草翻土。 何玉香见她从山上下来：“温禾，过来歇一会。” 含笑回道：“不累，荒地的草早点除了，好用粪水养地。” 靠西边山脚下有树荫，拿上镰刀过去。 这边棚子里，几个人望着她的背影。 周小玉开口：“咱们村除了里正家，榕山家日子过得最好，虽然后来家里不行了，你们看这没过几年，家里又好起来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说咱们也辛辛苦苦的干活，起早贪黑的，怎么就是不如人家能赚到钱，自己还累个半死。” “咱们没有赚大钱的命。”李春红回道，“都说胆子大的有肉吃，可不就是吗。” “搁我们几个，谁敢往深山里跑，也就敢在半山腰转转。” 旁边的几人点头附和。 这边。 苗招弟把猪草放在架子上，背着空筐回家。 见沈树桩坐在屋檐下打络子，往右边看去，沈平几个人正在搭房子。 “温禾在荒地除草，我去帮帮她。” 他点头：“成，你去。” 喝了一碗水，戴上草帽，拿着镰刀去荒地。 从西边山脚下走过去：“温禾，你们家这五亩荒地可有的忙了，草太多。” 季温禾抬头望着前方，长舒一口气：“是啊，没别的法子，一点点来呗。” 转头看她在帮忙除草，连忙说道：“苗婶，不用您帮忙，您快回去打络子。” “你桩叔在家打呢，人多除得快。”苗招弟又说道，“婶子自己要来帮忙的，我们还得感谢你们，愿意找我家沈良。” “他以后在家里，我不用担心他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能天天见到他，也不用那么累了。” “苗婶，您不用谢我们。”余光瞥见沈良割完猪草回来，季温禾问，“苗婶，那个姑娘是不是成不了了。” “成不了，聘礼我们拿不出来，林月娘说了，再给我们留心着。” 现如今他留在家里养猪，两年内手里能存够钱，给他娶个媳妇。 “我眼下着急，可着急也没用，和他爹商量过，这两年手里多存点钱，怎么着也要给他娶个媳妇回来。” “会找到的，苗婶放宽心，或许良大哥的缘分在后面，我看良大哥回村那么久，人不像以前那样闷闷不乐，您和桩叔也不要太给他压力。” “嗯，我和你桩叔说得少了，说多了他心里烦。” 苗招弟抬头看了一眼，沈良正在猪圈里剁猪草。 要是能给他生个兄弟，一家子的重担不会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惜前头的孩子没保重。 快到晌午时，季温禾让她回去休息。 割完的草扔到山脚下：“咯咯咯……” 山上的鸡跑下来，扒拉着草堆。 “去，去地里找虫子吃。” “嫂子，回来吃饭了。”沈文山站在半山腰喊道。 “来了。” 季温禾捶着后腰，慢悠悠回家。 镰刀扔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文山，你大哥呢。” “大哥说去把山上的树扛下来，一会回来，让我们先吃。” “那先吃，不等他了。” “嫂子，尝尝我做得西红柿炒鸡蛋。”沈文山把盘子放在她面前，又倒了一碗水给她。 季温禾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不错，跟我做得味道一模一样。” 他傻笑道：“简单，没什么难的。” “你和元山两个人都聪明，学东西快，等过两天我画个图纸给你，按照我画的样式打床，还有柜子和桌子。” “那得等把房子盖好了，眼下没有空闲。” “行，等家里房子盖好再说。” 季温禾吃完饭，沈榕山才回来，抬头看着他说道：“快吃饭，吃完饭在家歇歇，凉快点再下去。” 他端起一碗水，一口闷下：“后天去镇上进货，平叔跟我们一起去。” “行，对了，要帮兰婶家带猪肉，你们去买，还是我去买。” 沈文山接过话：“我去买肉，嫂子，你去卖鸡蛋。” “好。”她点头，撑着腿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去躺一会。” 季温禾来到小河边，洗了把脸，在边上的石头坐下，望着村口方向。 快到八月份了，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她想起前世，早上八点半准时打卡上班，迟到第一次不扣钱，第二次要扣五十块钱。 晚上七点下班，加班就要到九点。 回去路上随便买点吃的，洗完澡再洗衣服，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一个月休息四天，在家做做美食，追着喜欢的电视剧，躺在床上，那是最享受的时候。 自从上班后，中间换了不少工作，每天为了钱忙碌着，到最后银行卡余额一查，五万块钱都没有。 季温禾仰起头，转动了一下脖子。 种地虽然累了些，可不用付房租，不用听老板阴阳怪气的。 村里人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只要是家里有难处，能帮的情况下，大家都会施以援手。 最重要的是，喜欢的人在身边。 第318章 张栓子 “温禾，怎么在这里坐着。” 她回头看去，是张秋娥。 “张婶，您怎么晌午去山上找野菜啊。” “不想在家里待着。”在她旁边不远处坐下。 季温禾问：“兴叔去镇上做工了吗？” “没呢，回张家村的几个人约好，明天早上一起走。” “望飞呢？” “插完秧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着最好到中秋再回来，镇上到村里，来回跑不容易。 张秋娥瞧她一眼：“你们家房子，我看两三个月就能盖好了，盖好还不搬进去住啊。” “盖好搬进去，反正现在不着急，山洞里住着凉快。” “也是，以后你们家日子好过了。” 季温禾听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怎么了张婶，不开心吗。” 她摇了摇头：“女儿嫁人了，如今我愁望飞，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张婶，别着急，望飞才过完生日，十四岁，明年相看亲事也不晚。” 张秋娥无奈道：“你兴叔见你们家房子盖得好，想把家里的房子推了，盖个跟你们家一样的房子。” “要是手里有钱的话，能盖个新房子，以后望飞有了孩子，不用挤在一个屋子里。” 她摇头：“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啊，给望飞娶了媳妇，手里不剩啥了，你兴叔想一出是一出，不看看家里有没有那么多钱。” 见人家房子盖的漂亮，自己家也想重新盖。 就没想过房子盖好之后，儿子娶媳妇怎么办。 “张婶，我觉得，想盖新房子也行，不如等望飞成亲后，手里存点钱，到时再重新盖个房子，眼下肯定是娶儿媳妇重要啊。” 何玉香家三个儿子，之前来找她说过，按照他们家的样式，盖个一样的。 他们家除了现在住的，还有三块宅基地，刚买不久，在屋子边上。 “看你兴叔怎么想的，我说他也不可能听，他要是盖新房，等娶儿媳妇拿不出钱，有他后悔的时候。” 她在家里做不了主。 张秋娥想了想，等他儿子回来，得和他说说，不能任由他爹把房子推了重盖。 两人又说了会话，相互起身告辞。 太阳偏西，季温禾戴上草帽，拿着镰刀，继续去荒地割草。 到了月底，四个人坐驴车去镇上。 路过张家村时，一个妇人背着箩筐，招手叫住他们，是要搭车去往镇上。 沈平转头看去：“这不王如花吗，大嘴巴，啥话让她听着去，转头就告诉别人。” “我到你们的车去镇上，来回是两文钱？” 季温禾点头：“是啊王婶，您上来。” “哎。”在她身边坐下，“那一会儿回来在哪等啊？” “在镇子外，我们先出来等您，您先出来等我们，我们买得东西有点多，可能要晚点。” “成，我不着急，你们慢慢来。”王如花从荷包里拿出两文钱，“来，拿着。” “王婶，那我不客气了。” “害，拿着。”笑呵呵的把钱塞到她手里。 她这个人自来熟，和谁都能聊得上话。 “从不见你到我们村子里转悠，是不是因为刘二芳他们，怕见面不好说话。” 季温禾摇头：“不是，家里面忙得很，没空到其它村子里转悠。” 王如花瞅她一眼，一脸不相信：“你在忙，能一睁眼忙到晚上睡觉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张家村没有我认识的人，说不上话，所以就没到你们村玩。” “刘二芳那次去你们家闹，我也跟着去了，没想到你也是个厉害的，她在我们村子里可是难缠的很，竟然被你给治住了。” 说来也是奇怪，被人拿着镰刀追着跑，以刘二芳的性子，不会那么轻易被吓住，肯定还会再找他们家麻烦。 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闹出什么动静。 王如花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神神秘秘地问：“你跟婶子说说，刘二芳后来有没有去你们家，我和她一起嫁到村子里，她什么样的人我可清楚的很。” “哪能被你拿镰刀吓住，是不是后来又去找你们家找事，你用什么法子把她吓住了，跟婶子说说，以后要是和他们家吵架，我也用你的法子。” “王婶，我真没有用什么法子吓住她，至于刘婶为什么没找我们家麻烦，或许是她良心发现，知道是她家儿子的错，所以才没有继续找我们家的事。” “得了，就她那个人，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让她承认自己儿子有错，那还不如相信你们家猪会上树呢。” 季温禾噗嗤一笑：“王婶，事情都过去了，两家离得不远，闹太过，见面尴尬。” “诶，张栓子你知道不，他也打你小叔子，昨天买了个媳妇回来，晚上就跑了。” 转头看着她：“买媳妇啊？” 王如花点头：“是啊，买回来的媳妇，听说村子远，坐驴车要三个多时辰呢。” “村里人还要把姑娘抓回来？”她问。 “去哪抓？人不知什么时候跑的，反正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才发现人不见了。而且你去哪抓，谁知道她往哪边跑的？” “还有咱们村子里的人，都不想管他们家的闲事，那姑娘是个烈性子，坐在驴车上被绑回来，关在屋子里。” “我们在院子外听得真真的，家里面能砸的全部砸了，两人都没把姑娘给按住，张栓子还被踢了那……一脚。” 当时人就躺在地上直打滚，浑身冒冷汗，也不晓得有没有踢坏。 季温禾佩服这个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不一定会幸福。” 王如花附和：“这姑娘个子高，大概有……” 她回头看着沈文山：“有你小叔子那么高。” 沈文山有一米七五。 “哇，好高呀，我记得张栓子不高。”她见过一次。 “没有姑娘高，站在人家面前，矮一个头呢。” 季温禾追问：“后来呢，姑娘跑了，他们一定不甘心。” “那能甘心吗，花了三两银子呢，一大早起来不见人，屋前屋后的找，就是不见人影。” 王如花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第319章 卖鸡蛋 “跑了好，张栓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段时间和那几个人偷看人家洗澡，被人家逮个正着，打个半死。” “就是不晓得这姑娘能跑到哪里去，不过她力气大，一般人按不住她，估摸着不会受欺负。” 季温禾摇摇头：“那不一定，她力气大，还有比她力气更大的，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她一定会吃亏的。” “咱们村子周围，高个子的姑娘不多见，脸生，现在又是白天，会被人家看到，一打听，没准能寻着踪迹找到她。” 希望这个姑娘是个聪明的，把脸抹黑，一路上不停，有多远跑多远。 王如花乐呵道：“昨天晚上我们去瞧，尤秀花可高兴坏了，说他们家要抱上大孙子了。” “结果呢，自己宝贝儿子差点被人踢废了，还孙子，我看他们家这辈子是抱不上孙子了。” “这三个混账，把我们张家村的名声带坏了，附近村子里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到我们村，我儿子将来娶不上媳妇，我非烧了他们家不可。” 身后默默听着的沈平开口：“哪个姑娘敢嫁到你们村？不怕他们去偷看洗澡？村子里留着他们，附近村子里的姑娘你们张家村别想娶了。” 季温禾在心里点头同意。 三人的名声早已在附近的村子里传开，尤其是偷看人家洗澡，但没有偷看成，让人更讨厌他们三家。 王如花回道：“我们想把他们三家赶走，村长不同意，说到底是张姓人，祖祖辈辈住在这里。” “这三个又不是好东西，村长怕他们报复，哪里敢把他们三家赶走。” 她巴不得三个人哪天被人打死在外面，那他们村子里就太平了。 “唉，愁人啊。” 不只是没有姑娘敢嫁到张家村，张家村出去的姑娘，也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道。 到了镇上，几个人分开行动。 季温禾挎着篮子，来到兰秋华说得街道，这里没有固定摊位，先到先占位置。 挑了一个背阴处，篮子轻轻放下，掀开上面盖着的布，蹲在地上等着买客上门。 不多时，身边来了一个大娘，她惊讶地说道：“你们家的鸡咋下了那么多蛋？” “我家养得鸡多，这是一个多月存下来的。” “那也不少了，我瞧着比我家鸡下的蛋大，多少钱一个？” “三文，都是一样的价钱。” 下面还有几个鸭蛋和鹅蛋。 正聊着，一位年轻的妇人挎着篮子上前，蹲在她面前问：“鸡蛋不错，怎么卖的？” “三文一个，下面还有鸭蛋和鹅蛋，我拿出来给您瞧瞧。” 她点了点头：“你们家鸡蛋比别人家的大，我还以为会贵一文呢。” 季温禾笑着回：“大不了多少，四文一个卖不掉。” 拿出底下的鸭蛋和鹅蛋：“夫人，您看看，鸭蛋五文一个，鹅蛋六文一个，要不要买几个？” “成，拿十个鸡蛋，两个鹅蛋，两个鸭蛋。”手中的篮子递给她。 “哎，我给您挑干净的。” 篮子里的鸡蛋都很干净，粘着鸡屎的，自己家里留着吃了。 笑呵呵地收了钱：“夫人慢走。” 四十多个鸡蛋，十个鸭蛋，八个鹅蛋，快一个小时才卖完。 季温禾拎着空篮子起身，不知道沈榕山他们买好东西没。 离开菜市，往镇子外走，路过一家卖柜子的铺子，转身进去。 老板在柜台算着账，抬头见有人进来，客气地说道：“随便瞧，看好哪个您问价。” “好。” 铺子很大，连着后院，后院有几个工人正在打柜子。 她指着一个没有雕刻花样，简单的衣柜问：“老板，这个衣柜要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回：“一百文。” “那么贵啊。” 李木匠打一个这样的衣柜，八十文左右。 “我们家都是老师傅，手艺没得说，这价钱不算贵。” 季温禾打开柜子瞧了瞧，伸手摸了一下，滑溜溜的，仔细看了看，没有一点瑕疵之处，贵有贵的道理。 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个大概。 离开铺子后，没有在闲逛。 来到镇子外，远远看到王如花在冲着她招手。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王婶，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他们还没来，蹲下等等。” 带去的菜卖完，就赶紧过来了，结果发现他们都还没出来。 季温禾背靠着身后的大树，听她问道。 “鸡蛋全卖完了？” “是啊，卖完了。” “那么多鸡蛋，得卖不少钱。” “还好，攒了一个多月，家里没怎么舍得吃。” 等后买回来的小鸡长大，一天能收获更多。 蹲在她旁边的王如花，说了许多八卦，她听得津津有味。 回去的路上，又听她说了一路。 很多事情让人毁三观，太炸裂。 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会有让人毁三观，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 跳下驴车，季温禾把农具拿下来，太重了拿不了，等沈榕山来。 “以后咱们家不用去借了，自己家有。” 犁，耩子，还有其它农用工具，全部买了回来，对了，还有小石磨。 “嫂子，你把肉给兰婶家送去，这些给我，我拿回去。”沈元山把篮子递给她。 “你去，还有李婶家的。”她要回去研究研究石磨。 沈榕山搬起石磨：“温禾，放院子中，屋内没地方，要用还得搬出来。” “行啊，反正这个也好洗，放木架子上，等玉米收了试试。”季温禾跟在他身后。 剩下的小半碗白米一直没吃，用水泡着，和玉米一起加水磨。 明年种黄豆，豆子能做豆腐，她还不会，有空问问兰秋华，村里人谁会点豆腐，学一手。 握着石磨上的把手转动，很顺畅，不过得使点力。 沈榕山去山下把耩子扛回来，后知后觉：“温禾，我才想起来，咱们放在元山的屋子里，山上山下来回跑，累人的很。” 季温禾笑道：“傻了，你又要扛下去。” 其实听他说，她也才想起来。 “我再下去。” 耩子和犁放到山下的杂物房内。 第320章 姑娘 季温禾找了干净的木板，把石磨盖上。 沈元山送完了回来：“嫂子，晌午你做饭，还是我做饭。” “你做。”她要去山脚翻地。 拿上耙子和铁锹，到西边山脚下。 一铁锹下去，咯嗒一声。 “啧。” 这地不好翻，每一锹下去，都会碰到石子，大小都有。 挖出来的石子扔在一堆。 那只犯欠的鹅站在篱笆边冲着她叫，见她望过去，扑棱了两下翅膀。 “呱呱呱……” 季温禾没搭理，继续翻地。 过了一会，又冲着她叫。 放下手中的铁锹，平静地走过去，慢慢推开院门，在它伸着脖子冲过来时，瞅准时机，一把掐住它的脖子拎起来。 对着它的脸，左右开弓，一边三下，扔进去，迅速关上门。 “呱呱呱……” “再叫我还打你。” “呱呱……” 季温禾盯着它，面无表情：“你再叫一声，我把你浑身的毛拔了。” 欠鹅转过身，到水盆里喝水去了。 一共四只鹅，其它三只很老实。 哪像这一只，见到人伸着脖子上去咬，打她还不长记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常打它的原因，这只鹅逮到机会就咬她，有时还会冲她挑衅。 李玉娇在家睡了一会，出来走走，看到她在打鹅，笑着走过去：“嫂子，你们家这只鹅老喜欢咬人。” 刚嫁到村子不久，有次碰到她出去放鹅，大老远的跑过来追着她咬，幸好她跑得快。 “这只鹅欠的很，我被它咬过好几次了。” 防不胜防，咬人疼得要死，气起来都想把它给杀了吃肉。 季温禾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你别往山脚下来，这里石头多。” “哎，我小心着呢。” 李玉娇注意着脚下的路，慢悠悠地走过去。 “嫂子，这块荒地荒废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没问，那么多野草还有石子，应该荒废了有十几年。” “那挺久的了，我们村里也有很多荒地，五百文一亩，没人买。” 季温禾拿起地上的铁锹：“和我们村一样，五百文一亩，看来各个村子荒地价钱相同。” 李玉娇说道：“荒地价钱是官府定的，不许里正私自抬高价钱。” 疑惑地问：“那田地呢，田地官府没有明确定价？” “我听村里人说是有的，只是买田地的人多，有些还是会私自抬高价钱，买地的人也不敢去官府告。” 她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我们村里正抬高了田地的价钱，不止我们村，听说好多村子的里正都会这么做。” 嫁到沈家村后，详细问了村里的情况，了解这个村的里正，和他们是一样的。 “唉，有几个当官不贪的，清官太少了。” 季温禾附和道：“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要是当官看到了各种好处和利益，我不保证我自己不会贪。” “我是个俗人，有欲望，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要是我当官，我肯定是个贪官，所以我这种人不能当官。” 李玉娇笑着开口：“嫂子，别说你了，要是我，我也贪，谁不想过好日子，不过咱们都是女人，当不了官。” “玉娇，你怎么跑那去，快回来，别到处乱跑。”吴彩凤站在家旁喊。 “玉娇，你快回去，吴婶担心你。” “她才不是担心我呢，她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整天孙子孙子挂在嘴边，她都快烦死了。 “嫂子，我回家了。” “哎，去，慢点走啊。” 季温禾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 转头看去，土才翻了两行。 叹了口气，铁锹扔到地里，回家吃完饭再来。 饭桌上。 沈榕山开口：“元山，下午你去帮你嫂子翻地。” “不用。”她抬起头，“让他去帮你们搭房子，我一个人慢慢来，咱们早点把房子盖好。” “好，累了就歇着，别逞强。” 季温禾点头：“嗯，我知道，你们也是。” 吃完饭，几人坐在院子中歇着，一人手中一把扇子。 “过几天菜地能收玉米了。”沈元山说道，“草绳绑在棚子的柱子上，玉米挂上去晒。” “菜地那边玉米也我一个人去就行，等荒地那边收玉米，要你们都过去帮忙。” 就算三亩地，她一个人得忙好几天。 “你一个人得忙一个上午。”沈榕山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荒地收玉米我们在一块去，等到九月底，家里房子估摸快盖好了。” 沈元山接过话：“我们也去，人多早点忙完回来。” “也行，房子霜降之前盖完，我们正好搬进去。”季温禾望向沈文山，“晚上回来我画个图纸给你，让你师父打三张床，样式给他看看，大概要多少钱，你回来告诉我。” “嫂子想打什么样的床？和村里人家的不一样吗？” 她摇了摇头：“带个床头柜，床头柜后面能放东西，咱们村里人家用的床太简单，木头拼成，而且看着不太牢靠。” “咱们也不要什么花样，就那种平平整整的，还有柜子和桌子，这两个你要是会打的话，你慢慢打，眼下不着急用。” “我会打，慢了点，不过到明年开春，我能打好。”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师父。 “行，那你慢慢来。” 沈榕山站起身，拿着斧头：“你们在家在歇会儿，我去山上砍树。” “你去哪边砍树？”季温禾问。 “东边山头。” “好，我知道了。” 三人在家歇了一会，各自起身去忙。 她正在翻地，一抬头，看到苗招弟小跑着过来，瞧着神色似乎有事。 忽然想起来，从镇上回来后，没看到沈良。 按照平时，晌午他才会回家休息。 现在快三点多了，还没见到他人。 “苗婶，您急急忙忙怎么了？” 苗招弟跑到她身边，往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温禾，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别和别人说，给我想想法子。” 季温禾停下手，扶着铁锹问：“什么事，您说。”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在想该怎么开口。 “苗婶，您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早上沈良起的早，说睡不着，背着筐去村子外割猪草，可没过一会，他带着个姑娘回来了。” 第321章 赵小溪 “姑娘？”哪里来的姑娘被他带回来。 苗招弟点头：“在村子外碰见的，姑娘说是从家里逃跑出来的，她家人想把她卖给二流子。” “她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不能再回去，要是回去了，肯定会被家里人绑起来，非要赖着我们家沈良，让他收留几天。” 季温禾有种大胆的猜测：“苗婶，那姑娘是不是很高。” 她比了一下：“大概有这么高，瘦瘦的，被晒的有点黑，力气还很大。” “对对对。”连忙点头，又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她在我们家了？” “她说不能让别人看到，一大早过来，村里人那时还没起身呢，应当没人看到才对。” “苗婶，要是没错的话，姑娘是张栓子买回来的媳妇。” 她把知道的情况，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苗招弟拍了一下大腿，露出后悔之色：“这姑娘没说实话啊，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应该让沈良把她带回来，这可咋整啊。” 姑娘到他们家时，哭得可怜兮兮的，一时心软，想留她到晚上，等村里人都回去睡觉了再离开。 “温禾，你是个有主意了，给婶子想想法子，要是让张家村的人知道了，以为是我们家沈良把她拐过来了，到时我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季温禾皱着眉头想了想：“苗婶，我跟您回去瞧瞧，看看姑娘想怎么办，我们在想法子。” “好好好，你快跟我走。” 扔下铁锹，跟她回了家。 院子中，沈树桩坐在屋檐下：“温禾来了。” “哎，桩叔。” 沈良从厨房出来：“弟妹。” 季温禾点了点头：“我进去和姑娘说说话。” 苗招弟指着杂物房：“她在里面躲着呢。” 上前敲了敲门：“姑娘，你别害怕，我们还有些话想问你，我们进去了。” 屋内的人回：“婶子，您进来。” 推开门，季温禾看到她蜷缩在萝筐后面，露出一个头。 瘦瘦的，眼睛很大，望着她露出惊恐的目光。 季温禾轻声开口：“姑娘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她将门关好，蹲下身和她平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从张家村逃出来的，不过你不说实话，我不会帮你。” 对面的人垂下目光，良久，点了点头：“嗯，我叫赵小溪，爹娘把我卖给了他们，我不愿意，他们就把我绑起来，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不想再回去了，求你们帮帮我。” “温禾，这……”苗招弟不想惹上麻烦，尤其是张家村那几个。 她也犯了难，很棘手的一件事，不想惹上麻烦。 可眼睁睁看着她被抓回去，后半生过凄惨的日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突然，姑娘抬起头，直接对着苗招弟跪下：“婶子，求您留下我，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我给您当牛做马。” “别别别，姑娘快起来。”她往边上挪动了一步，“唉，我家什么样子，姑娘也瞧见了，多一口人养不起，实在没法子。” 她把目光看向季温禾，后者连忙抬起手，制止她要磕头的架势。 “姑娘，不是我们不想帮，是你这件事真的很棘手，除非你爹娘把三两银子还回去。” 赵小溪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绝望之色：“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把钱还回去，更不会管我的死活。” 两人对视一眼，出了门，来到院子中。 季温禾压低声音，问他们一家三口：“苗婶，桩叔，良大哥，你们是怎么想的？帮不帮？” 沈树桩叹口气：“姑娘可怜，我们倒是想帮，可是有心无力。” 另外两人跟着点头。 他又接着说道：“张家村那几个都不是善茬，我们家惹不起麻烦，收留她在家里躲一天，别的我们帮不了。” “等到晚上，让她趁夜色早点离开，跑得越远越好，至于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苗招弟心有不忍：“她一个姑娘家走夜路，要是碰到个地痞，被欺负，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但是她又没有别的法子。 抬头看向她：“温禾，你有什么法子吗？” 季温禾摇了摇头：“我没想到好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再心疼她的遭遇，也不可能为一个陌生人，掏出三两银子。 而三两银子在苗招弟家，是三年的花费。 “苗婶，这件事你们就当做不知道，该干嘛干嘛去，等到天色擦黑，村里人都回去休息了，让沈大哥和良大哥驾驴车，把她送到远点的村子。” 再给她一百文，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三人点头。 季温禾站起身，望着杂物房的门，想了一下，推开门进去：“赵姑娘，等入夜，良大哥和我丈夫，把你送去远点的村子。” “我再给你一百文，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赵小溪感激地磕了一个头：“谢谢，谢谢，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谢谢！” “你继续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晚上我们过来找你，记住了，千万不要露头。” “嗯，我记住了。” 季温禾把门关好，看了三人一眼：“苗婶，桩叔，良大哥我先回去忙了，你们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去。” 三人点头应下。 回到荒地，继续翻土。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牛桂兰从村口跑回来，急急忙忙的。 她没有在意，低头忙着手里的事。 过了一会，苗招弟跑过来：“温禾，不好了，张根苗带着他儿子张栓子，说要来咱们村子里找人。” 季温禾疑惑地问她：“为什么要到咱们村子里来找？难道是有人看到她到我们村子里来了。” 那也不应该啊，要是有人看到，一定会认出沈良。 “不是，他们往东边西边都找过，问了过路人，都说没看到他们说得姑娘，他们猜赵小溪没跑远，肯定躲在谁家里了。” “张家村他们找了一遍，往北面去的村子也问过，都说没有看到，眼瞎说要来我们村子找，这可怎么办。” 第322章 找人 “苗婶，您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好好。”她在一边等待着。 季温禾拧着眉头，快速思考着对策，良久才开口：“苗婶，趁着村里人在村口看热闹，赶紧让姑娘上山躲着，等他们过来找一圈没发现人，再让姑娘下来。” “好好，我这就去。”苗招弟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偷偷摸摸带着人出门，直奔西边山头跑。 看到赵小溪跑上山，她放下铁锹，刚从荒地出去，看到张根苗带着人进来，后面跟着村里人。 来到沈榕山身边：“村里人同意让他们到家里搜查吗？” 他不解地问：“搜查什么？” 几个人坐着休息，还不知道。 季温禾把事情告诉他们。 沈平开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他们进屋看看，省得说我们把人给藏起来了。” 沈二牛点头：“这家人难缠的很，看就看，只要不乱动东西。” 兰秋华和苏小莲从屋内出来，瞧见那么大阵仗，来到几人身边。 “温禾，这咋回事啊，张根苗怎么来咱们村子里了，还气势汹汹的。” 她又和他们说了一遍。 “花三两银子买得媳妇不见了？怕不是咱们村子附近的人，那姑娘估摸着是知道了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趁夜逃跑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应该是，听说昨晚带回来，想关在屋子里饿她几天，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发现人不见了。” “这姑娘能跑到哪里去，家里人把她卖了，她还能去哪？”苏小莲担忧地说道。 这时，王二凤走过来：“你们听说了没，张栓子买回来的媳妇跑了，正挨家挨户找呢，说是有人把他媳妇藏起来了。” “谁藏他媳妇，我都没见到人，才晓得这件事。”兰秋华撇着嘴，“那姑娘跑了也好，留在他们家过不上好日子，张栓子不是啥好人。” 几人看过去，张根苗两父子来到郑柳桃家门口。 沈立根跟在他们身后，让他们进屋瞧了一圈，很快两人便出来，往苗招弟家去。 “李婶。”季温禾喊了一声。 李春红走过去：“温禾，我看他们等会儿也会到你们家去瞧。” “去就去，你们都让他看了，我不让他看，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 沈榕山把铁锹铲进土里：“我带他们回家去看。” 说罢，往苗招弟家的院门口去，等着他们。 几个人连忙跟上，在一旁看热闹。 张根苗和张栓子从屋内看一圈出来，见门口站着沈榕山，脚步都顿了一下，气势瞬间消去一半。 “张大叔，走，也去我们家看看。” 沈榕山转头，走在最前面。 两父子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王二凤压低声音：“这两人欺软怕硬，瞧瞧，看见榕山屁都不敢放一个。” 季温禾跑上前，掏出钥匙递给他，抱臂在一旁观看。 两人匆匆进屋看了一眼，连忙出来。 沈榕山问：“张大叔，我们家可没藏人，您确定看清楚了？” 他的语气生硬，让人听了听不出喜怒。 张根苗咽了下口水：“看清楚了，不在你们家。” 张栓子在旁边拉了拉他爹的衣袖：“爹，咱们赶紧去赵家村，没准藏在他们村子里。” “是啊，你们赶紧去，去晚人可就跑了。”牛桂兰开口，“咱们村子里都瞧过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看那，人早就跑远了，哪里会躲在村子里让你们去找，你们是白折腾一场。” 张根苗哼了一声：“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找出来，三两银子不能白白送人。” “走，咱们去赵家村。” 两父子又气势汹汹的出了村。 有几个跟去看热闹。 王二凤啧啧摇头：“三两银子啊，搁我身上，我也着急。” 随即又说道：“我跟着去瞧瞧，回来和你们说。” 沈榕山锁好门，把钥匙递给她：“我去山下忙了，你在家歇歇。” 季温禾接过钥匙：“你去。” 赵小溪的事，等晚上回来和他说。 兰秋华打了声招呼：“温禾，我回家去了，小莲在山下等我呢。” “好。” 她跟在后面慢悠悠的下山，见苗招弟正在荒地割草，连忙走过去。 “苗婶，我看得到晚上，才能让赵姑娘下山。”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家在那盖房子，刚才那几人坐在我家屋子旁边歇着，没看见。” “现在让姑娘下山，一定会被他们看到，要是不小心说出去，张根苗不恨死我们家。” 她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山上。 “早知道这姑娘是张家带回来的，我怎么也不会把她收留在家。” “苗婶，别担心，他们来村子里看过了，不会再怀疑到我们头上，现在就等晚上。” 季温禾拿起铁锹，走到地头翻土。 要是沈良没有一大早出去，也不会碰上这个姑娘。 希望这件事不要暴露出去，不然会有很大的麻烦。 到了傍晚。 苗招弟和沈良回家，和他们说好，等天黑再把姑娘叫回去。 沈榕山到河边洗干净手，回来见她还在荒地里，走过去说道：“温禾，回家了。” “好。” 她弯腰把地里的石头扔到后面。 抬起头，小声开口：“沈大哥，他们要找的姑娘藏在苗婶家，不过在他们找过来之前，让姑娘躲到了山上。” “怎么会到他们家？” “是这样的……” 明白了事情原委，接过她手中的铁锹：“晚上我和良大哥把她送走，可是把她往哪送？” “等晚上问问她的意思，看她想往西边去，还是往东边去。”季温禾转身看了一眼西边山头，“回家。” 回到家，沈元山把烙好的野菜饼放在一边：“嫂子，烙了十块野菜饼，你要送给谁啊。” “暂时别问，等能告诉你们了，再告诉你们。” 回屋找了一块布，把野菜饼包好。 等晚上吃完饭，两双胞胎去河边洗澡。 他们两人去苗招弟家。 一家三口正坐在屋檐下。 “榕山，温禾，你们来了，吃过饭没。”沈树桩问。 第323章 掰玉米 “吃过了，温禾和我说了，一会我和良大哥去。”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沈良从屋内拿出两个板凳，让他们坐下。 “我现在上山去找她，等天黑了，让她从山脚下出村，在村口等我们。” 苗招弟点头：“好，你快去，对了，带两块野菜饼给她。” 季温禾拿出怀中的小布包：“我让元山烙了几块野菜饼，良大哥，你帮我带过去。” 里面还有一个小布包，放着一百文。 沈良接过，一脸歉意：“我没想到把她带回来会有那么多事，劳烦你们费心了。” “良大哥，别这么说，你也是好心，你快去。” “好。” 他拿着小布包上山。 天色黑的很快。 沈榕山站起身：“桩叔，苗婶，我去了。” 又转头看向季温禾：“你先回家睡，我很快回来。” “好，路上小心点。” “嗯。” 他应了一声，拉着驴车出村子。 苗招弟望着他的背影，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了，温禾，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们招来的人，还要你们帮着想办法。” 季温禾摇了摇头：“如果我遇到这种事，心里也希望有个好心人能收留我，帮我渡过难关，就当是做善事，给我们积福。” “苗婶，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回去了。” “哎。” 回到家洗个澡，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温禾，我回来了。” 季温禾连忙起身，摸黑过去打开门：“沈大哥，你们往哪去的？” “西边，她自己说要往西去，我们送了她一段路，后面的路她说要自己走。” 他们本想再送一段，是她自己坚持，便没有强求。 沈榕山拿上换洗的衣服：“温禾，你快点睡，我把门从外面带上，很快回来。” “好。”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三天后。 季温禾吃着黄瓜，悠哉悠哉地走到荒地。 一亩地的草才除完，等晚上沈元山回来犁地。 捡起地上的镰刀，来到西边，除第二块地的草。 左手拿着黄瓜，右手割草。 一旁的鸡想啄她手里的黄瓜，眼疾手快地躲开：“去，去，去地里找虫子吃去。” 吃完黄瓜，把黄瓜屁股扔过去，几只鸡上去抢夺。 正割草呢，周小玉溜达着走过来：“温禾，累不累。” 季温禾回道：“累啊，怎么不累。” “累就歇歇，别拼命的干。” 她笑了笑：“周婶，张栓子家的事怎么说得，人找到没？” “听说没找到，他们家借了驴车，找去姑娘家了，要把三两银子要回来。” “要回来了？” 周小玉摇头：“没给，他们就算要三两银子，也得把姑娘还回去啊。” “姑娘从他们家跑了，如今想把钱要回来了，那家人也不愿意，听说差点打起来。” 季温禾把草扔在一堆，说道：“肯定不会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人的，万一姑娘在他们家，硬说跑了。” “要回了钱，人财两得，姑娘家肯定是这么想的，不见到人，不会把钱退回去。不过就算见到人，也不一定会把钱退回去。” “可不，闹得整个村里都知道，以后姑娘哪里还会有人要，这钱啊，他们家是说什么都不会给的。” 周小玉站在她身后，忽然问。 “温禾，你说你苗婶家怎么不去远地方买个媳妇回来，他们家怎么也能拿出个三两。” 季温禾停下手：“我记得你们说过，买媳妇是会被人家瞧不起的，除非像张栓子这样，名声不好，或者是男的有问题，才会到远地方买媳妇。” “良大哥好好的，没有其它方面的问题，桩叔和苗婶不会去买媳妇，光明正大的娶回来，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而且苗婶说家里欠的钱还清了，再辛苦一两年，就能给良大哥娶个媳妇回来。” “沈良今年二十了，没那么好找，除非聘礼给的多，要不然只能找寡妇，或者是被夫家休妻的。” 周小玉觉得他们家不会那么好找。 “那就不知道了。” 还是那句话，没钱是硬伤。 季温禾听到身后的人叹了口气。 “你忙着，我回去了。” “好，周婶慢走。” 翌日。 季温禾来到兰秋华家：“兰婶，你们家筐借我用用，我去菜地掰玉米。” “成，我拿给你。”进杂物间把两个筐拿出来，“给，收完了玉米到在哪里？” “放在棚子里，撕完玉米皮挂在草绳上。”接过她手中的筐，“兰婶，我忙去了。” “哎。” 兰秋华进厨房倒了一碗水，端着进屋内：“小莲，我等会去给温禾家撕玉米，你在家歇着，别出去乱走，外面热的很。” 苏小莲躺在床上，热的她说话有气无力：“知道了娘，你去。” 她这段时日没什么胃口吃饭，肉眼可见的瘦了。 这边。 季温禾拿着两个筐到菜地，一个给沈文山。 草帽戴好，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自制了手套。 玉米掰下扔到筐里，四个人，很快便能忙完。 沈榕山把玉米倒在一个筐，拎着倒在棚子下，来到季温禾身边，把空筐给她。 这时，沈良和苗招弟拎着筐过来。 “温禾啊，你们家今天起的真早，我们刚吃完饭。” 她回头：“苗婶，良大哥，不用你们帮忙，有他们在呢，一会就能掰完。” “我在家闲着没事，我来帮帮你们，人多也能早点掰完，别跟婶子那么客气。” 沈良点头：“是啊弟妹，咱们一个村的，互相帮衬着，我和娘去南边。” “哎，辛苦你们了。” 季温禾等他们走远，对旁边的沈文山说道：“晌午回去多烧点饭，让苗婶他们去我们家吃。” “我知道了嫂子。”他转头，看到沈树桩拎着小板凳，去往棚子里，“嫂子，桩叔去给我们家撕玉米了。” 她低头从玉米缝隙中看过去：“早知道应该多买点肉回来腌着，家里还有肉吗？” “没了，上次去镇上买了一斤回来吃完了，又不能久放，天气热，容易坏。” 第324章 吃饭 “那晌午用酸豆角炒鸡蛋，再炒一个西红柿和鸡蛋，清炒丝瓜，干煸豆角，拍黄瓜，烙豆角饼，烧个汤，你和元山回去做饭。” 沈文山点头：“好。” 兰秋华拎着板凳出来，看到沈树桩也在，笑道：“苗姐姐和沈良呢，在帮温禾他们家掰玉米啊。” “嗯，在地里忙着呢。” 剥开玉米，玉米皮撕到屁股后面，扔到太阳底下，一会儿把它们绑在一块，挂在草绳上晒。 “他们家这玉米长得不咋好，还是得多浇粪。” 玉米很小，还不如她们家菜地种出来的玉米。 兰秋华撕开两个玉米，里面都有虫子，虫子捏出来扔在一堆，一会给他们家鸡吃。 沈树桩望了一眼荒：“今年再用猪粪养着，地里的庄稼会长得好，荒地我看了，长得也不好，比这还小，不过养了一年多，收成也算不错了。” 就是有几个玉米棒上，只有几颗玉米粒。 “是啊，我看明年收成会好，不用等明年，她家要种白菜，隔三差五的用猪圈里的水浇地，我看白菜长的不会差。” 她撕开一个玉米，棒子比手掌长，上面只有三四颗玉米粒。 “瞧瞧，那么大的棒子，就这几颗。” 可惜了，白长那么大。 玉米收回去，一会砍玉米杆，犁地。 季温禾因为戴着面巾，呼吸不太顺畅，喘息声有点大，汗水浸湿了衣服。 出了菜地，连忙摘下脸上的面巾，去棚子下倒水喝。 “温禾，过来歇一会，等会再去。”兰秋华说道。 她摇了摇头：“我喝点水，趁着现在太阳不大，抓紧把地整好。” 目光落在一堆玉米上，看到只有几颗玉米粒的，啧了一声：“这玉米还不如不长呢，那么大棒子，只长三四颗粒子。” “可不，我看你家等白菜种上了，要常常浇粪水，那白菜才长得好。” 季温禾点头，喝了一碗水，继续到菜地忙活。 六个人，很快把地整好。 等着苗招弟从南边走过来：“苗婶，晌午去我家吃饭，文山和元山回去做饭了。” “不了，我家都吃两顿饭，晌午不吃饭，晚上才吃呢。” “您和桩叔，还有良大哥忙了一上午，都是力气活，不吃饭怎么能行，晌午过去，我和他们说过了，饭做得多。” “真不去，晌午太热，没什么胃口吃饭。” 季温禾上前帮她抬着筐：“那正好，我做得酸豆角下饭，烧了汤，怎么着也得喝一碗，就这么说定了，您别和我推辞了。” 出了菜地，来到棚子里，对两个人说道：“桩叔，今天你们到我家吃，饭正在做，兰婶，您也过去，把小莲叫上。” 兰秋华站起身：“不了温禾，小莲最近没什么胃口，我也不太想吃，你们去，我回家看看她。” 说罢，拎着小板凳离开。 “兰婶……” 沈树桩开口：“温禾，我们也不去，你们自己回家吃。” “那不行，我都和苗婶说好了，而且家里的饭在做了，吃不完到晚上会馊掉，好了，就那么说定了。” 季温禾把筐里的玉米倒出来。 “苗婶，您歇歇，我去菜地里摘几个黄瓜。” 顺道去小河边洗把脸，她感觉脸热的很，现在一定通红通红的。 到菜地摘了几个黄瓜，到小河边一瞧，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洗干净黄瓜，咬了一口，入口清香，爽脆。 想起前世有一次坐长途汽车，车厢里泡面味，脚臭味，总之什么味道都有，熏得人头昏脑胀。 不知道是谁拿出黄瓜，那股清香的味道，她到现在记忆犹新。 从那之后，只要出远门坐车，超过两个小时以上，都会备几根黄瓜带上。 “苗婶，桩叔。” 两人摇头。 “手脏。” 季温禾指着陶罐：“苗婶，用里面的水洗洗手，吃点黄瓜解解热。” 这时，沈榕山和沈良从地里出来，抬着最后一筐玉米。 沈树桩看着他：“榕山，快过来歇歇。” “桩叔，苗婶，晌午去我们家吃。” 刚想开口说不去，被季温禾接了话：“我和他们说过了，晌午去。” 苗招弟无奈应下：“好，晌午去你们家吃。” “哎。”她把黄瓜递给他们，“玉米没有别人家菜地种出来的长得好，还是粪水浇少了。” 沈树桩说道：“沈大冬家的菜地不咋好，没有粪水，你们家里养猪，不缺猪粪，以后沈良换水，把水浇在地里。” 沈良在一旁点头。 几人吃着黄瓜，坐在棚子里休息。 “玉米要晒几天？”季温禾问。 苗招弟回：“怎么着也要晒个五六天，晒干不容易发霉。” 她以为晒三四天就行。 沈榕山把地上的一堆虫子扔到小鸡面前，转身回家帮忙做饭。 沈良跟着上去。 季温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桩叔，苗婶，走，到家里面坐着，山洞里要凉快许多。” “成。”苗招弟扶着沈树桩站起身，她跟在后面，转头问，“板凳拿不拿？” “不拿，家里有，够坐的。” 沈文山做了好几个，家里最不缺小板凳了。 回到家，季温禾让他们到屋子里坐着，倒了两碗水。 两人打量了一下山洞。 沈树桩开口：“山洞里是凉快，我看你们以后搬下山，等夏天了，再搬回来住。” “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山下太热了，夜里热的人睡不着。” 冬天储存了几个大冰块，没过几天，就开始慢慢融化了。 山洞里还是没办法储存冰块。 沈榕山从厨房出来：“在院子中吃，厨房小，坐不下那么多人，把这张桌子搬出去，两张拼在一起。” “好。”季温禾把两碗水端起来，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能吃饭了吗？” “快了，汤一会烧好。” 她回头：“苗婶，桩叔，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两人点头。 来到厨房，菜已经炒好。 沈良把菜端出去。 季温禾到碗柜里拿筷子，按人数数好。 筷子自己家用木头多做了几双，到新房子里住，要去镇上重新买。 沈元山打开锅盖，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哥，不烧了。” 对院子中喊了一声：“大哥，吃饭了。” 第325章 吃饭2 苗招弟和沈树桩从屋内出来。 沈榕山说道：“桩叔，苗婶，你们坐，别客气。” “哎。” 季温禾端着汤放在他们面前：“家里没买肉，将就着吃点，尝尝酸豆角炒鸡蛋，就是有点辣。” “桩叔，苗婶，你们先吃一点试试，看能不能吃得了，也不是很辣，你们应该能吃。” “你们也快坐下。”苗招弟笑道，“你家酸豆角腌得好吃，之前你送给我们家的，那是不辣的。” 她点头：“对，那个没放辣子，只做了一小陶罐，我比较喜欢吃辣，他们也能吃，就都放了辣子。” 怕他们家不吃辣，到最后扔了可惜，所以送了一点不辣的过去。 沈树桩拿起筷子：“我尝一口。” 沈榕山看着几人：“动筷子，锅里汤还有，喝完再盛。” “哎，吃。”苗招弟跟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酸豆角，“有一点点辣，能吃得下，酸酸的，下饭。” 季温禾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们吃不了，多吃点，豆角饼也不错。” 她看着金黄色的饼，泛着油光：“用油烙的？” 沈元山接过话：“对，用油烙得饼好吃，而且有油，没那么容易糊掉。” 面吃油，这得用多少油，要是在她家里，是万万舍不得的。 沈榕山拿了一块豆角饼给她。 季温禾接过，咬了一口，酥脆。 猪油很香，但是凉了，口感会差很多，一定要趁热吃。 沈树桩看着灶房：“榕山，等你们搬下山，我看这个推了，要么推了重新盖，没搭好。” “我们商量过，推了之后重新盖，里面能放点东西，不过也不一定，等以后再说。” “嗯，往后在山下做饭，省得来回跑，山洞里，夏天倒是能回来住。” 他觉得住在山洞还是有危险，不晓得哪天会塌了，虫子蚊子也多。 沈榕山点头：“夏天是一定要回来住得，我和温禾两个人都怕热。” 他因为火气大，最不喜欢过夏天。 苗招弟说道：“你们住在山脚下好点，我们家才热呢，尤其是晌午，屋内不能进人。” 当初沈文山宅基地买在他们家旁边时，就想和他们说了，但是他们钱已经给了，和里正说定，又没好开口。 “我看都差不到哪里去。”沈元山开口，“里正说，他们家屋子里也热的很，我之前还以为砖房会很凉快呢。” 前段时日卖货回来看到沈忠，在村口聊了几句，说到了这个事。 才知道，其实砖房并不凉快。 沈文山接过话：“是不凉快，里面闷得很，家家都一样。” 他去借斧头时进去过，闷人。 季温禾附和：“但要是说起暖和，还是砖房暖和，不漏风。” 木头房子和草房盖得再好，还是会从缝隙漏风进屋。 等过两年，手里钱多了，家里还是要盖砖房。 盖一套砖房，最便宜也要五十两，而且他们家要盖两层，厨房加上杂物房，西边屋子，没有一百两，估计不一定能盖好。 两年赚百两恐怕有点难，得三四年。 看这两年养猪如何，以后扩大养殖。 吃完饭，几人坐在院中歇着说话。 季温禾拎着篮子去菜地，加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到小河边清洗。 一会撕玉米皮，沈榕山他们去砍玉米杆，今天一天把地里忙好。 转身回去时，看到牛桂兰回来：“牛婶，您去张家村了？” “是啊，刚从他们家回来。” “他们家怎么了。”递一个黄瓜给她。 “我不吃。”摆了摆手，说道，“张栓子正在家里发脾气呢，花了三两银子买个媳妇，到头来人财两空，一家子气的要死。” “他那两个兄弟，张大强和张富贵，看笑话似的坐在他们家屋檐下，说什么我们都还没娶上媳妇呢，你怎么能比我们先娶上。” “本来这两人是说笑的，谁知道张栓子正在气头上，从屋内冲出来，把两人扑倒在地，三个人打起来了，张根苗和尤秀花拉都拉不开。” 季温禾吃着黄瓜，津津有味地听着：“然后呢。” “然后张大强和张富贵两人打张栓子，哎哟！你不晓得，两只眼睛被打得乌青，门牙还被打掉一颗。” “张根苗和尤秀花哪里能饶了他们，把两人脸上都抓破相了，一手的血，啧啧，你是没看到，还有人在边上拍手叫好呢。” 这一仗打过，三家算是彻底闹掰了。 “温禾，我先走了。” 她去和其她人说道说道。 “哎。” 季温禾拎着篮子，从山脚下慢悠悠地回去。 后来，听说这三家人大打了一场，个个脸上都有伤痕。 最后是他们村村长出面，让人去镇上报官，三家人才歇停下来。 从此之后，三家变成了仇人，你抹黑我，我抹黑你。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这日，几人在院子中撕玉米皮，外面下着磅礴大雨。 “幸亏咱们昨天把玉米搬上来，要不然半夜下雨全都淋湿了。” 昨天晚上天空一大片乌云，夜里下雪的大雨。 季温禾扒开玉米皮，看到里面一个虫子，嫌弃地扔到沈榕山面前：“怎么个个都有虫。” 没虫子的太少。 有好几次撕开玉米皮，不小心把虫子给捏死了，弄得手上都是，把她给恶心坏了。 “虫子是多，我刚才看到一个玉米里有三条虫呢。”沈文山说道。 他们见怪不怪，玉米不长虫的太少。 他面前的篮子里扔了很多虫子，一会儿倒在鸡圈里，给鸡吃。 季温禾见他徒手捏起虫子，真心佩服他，她感觉玉米里的虫很恶心。 沈榕山开口：“温禾，你放着，我们来，你去烧点热水，陶罐里没水了。” “好。” 天气热水，喝的多。 沈元山望着外面的大雨：“得亏昨天没有种白菜，要不然下那么大的雨，种子都给冲跑了。” 又说道：“大哥，明天不下雨整地，我和哥去，明天玉米差不多能撕完。” 他点头：“明天我去把篱笆拆了，以后鸡不用关进去，有点碍事，放一边晒干，抱回来烧火。” 第326章 下雨 “大哥。”沈文山问，“地窖挖哪里，今年种那么多白菜，小地窖放不下。” “不挖地窖，等房子盖好，放杂物房里。” 沈元山接过话：“没地方挖地窖，放屋里也成，门关严实，不开窗，小地窖要用土埋起来。” 沈榕山点头：“等棚子拆了再埋土。” 等先把家里的农活忙好，沈文山的房子不用等到八月底，便能盖好。 晌午过后，大雨变成小雨。 季温禾撑开伞：“我去鸡圈里看看。” 鸡圈里的草要是湿了，得赶紧换干的。 到猪圈边看了一圈，水坑里的水漫了出来，明天要把里面的水挑了，重新换。 这里有水泥就好了，猪圈能干净些。 到鸡圈和鹅圈看了一眼，沿着中间的小路往回走。 季温禾见兰秋华披着蓑衣出门，喊了一声：“兰婶，您去哪啊。” 她转头，手指了一下东边：“我去田里看看。” “您等等我，我也去。” 小跑着过去。 “慢点，不急。”兰秋华怕她不小心摔跤，连忙开口。 “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今天又下了一个上午，现在小雨不停，我怕把猪圈给淹了。” 当时盖猪圈没想起来，里面应该用土垫高一点。 “不会的，我看今天雨能停。” 季温禾望向菜地，山沟里都是水，视线落在倒塌的黄瓜架上：“没架好，不下雨了，得过来重新架。” 有一排倒了，好在其它的没事。 兰秋华望向自家菜地：“你看，我家的倒了两排，昨晚刮了很大的风，还有两天立秋，过了八月，天就没那么热了。” “是啊，一场秋雨一场凉。” 想起这个月要去送七夕样式，过两天去李春红家看看做得怎么样了。 来到小河边，往田地看去，田里积满了水。 “温禾，你小心点，田埂上滑，别往里面去了。” “好。” 季温禾从山脚往东走，和别人家地里的比起来，他们家秧苗是稀了点，明年多买些稻种回来。 转身回去，站在小桥上等着兰秋华过来。 “温禾。” 她回头：“王婶。” “哎，我去地里看看。” 下了那么大的雨，不来地里看了一眼不放心。 季温禾走下小桥，让她过去。 “二凤，你家地里秧苗好着呢，不用看了，走，回去了。” 她们两家地挨着在一起。 王二凤笑着说道：“不看一眼心里不踏实。” “成，你去，我和温禾先走了。” “别着急走啊，等等我，我看一眼就过来。” 兰秋华含笑点头。 两人在小河边等着她。 季温禾问：“兰婶，我想等稻子收了，猪粪挑到田地里，是耕完地挑，还是挑过来再耕地，哪个比较好。” “先挑过来再耕地，你得分匀称点，不能把猪粪堆在一堆，不然种子就死了，长不出小麦。” “等耕完地，用耙子搂平整，打算先养哪块地？” 她指着山脚的几块地：“养这边的，中间的那两块地还不错，这边地太差了。” 猪粪要养荒地和菜地，估摸只够养这边半亩的。 “成啊。”兰秋华说道，“先紧着西边地，猪要吃，菜得长得好。猪粪用不完，堆在一堆，等稻子收了再挑过来。” 这时，王二凤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开口：“温禾，我看文山的房子快盖好了，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相看亲事。” “不着急呢，他们说等明年，我本来想房子盖好给他们相看，既然他们不急，那就随他们。” “也成，只要手里有钱，不怕找不到媳妇。” 季温禾笑了笑：“文山去学木匠，明年年底不知道能不能学成出师，他现在没什么名声，也就咱们村里人找他打个小物件。” 外村人也有，但是少。 兰秋华宽慰道：“不着急，他眼下毕竟没学成，等学成了，有李木匠帮衬着，会有人来找他的。” 王二凤接过话：“以前我想送我们家沈辽和李木匠学手艺，他不收，好些人去找他都不要。” “为什么？”季温禾问。 “那会他儿子还没去镇上，两父子在家接活计，不愿交别人。” “这么说，我们家是赶巧了。” “赶什么巧啊。”李春红从菜地出来。 王二凤回：“我们在说文山学木匠的事。” “文山这段时日在家盖房，很久没去李木匠家了。” 季温禾点头：“嗯，和李木匠说好了，等家里忙好，他就过去。” “都走啊，去我家坐坐。”兰秋华笑着招呼，“回去没啥事，走，去我家说说话。” 李春红紧了紧蓑衣：“我就不去了，回去帮忙，改天空了再去，先走了啊。” 这个月去送布偶，几个人起早贪黑的做，想多赚点钱。 她回去缝布料，能帮着多做些。 “我也不去了，改天空了去，回家打络子，你们去，我回了。” “哎，成。”兰秋华转头看着旁边人，“温禾，你去我家玩玩。” “不了王婶，我也要回去忙，今天一天打算把玉米皮撕好，明天种白菜。” “三亩地都种上白菜，白菜收了种胡豆？” “对，地不能空着。” “胡豆种的多，明年能卖不少钱，还是地多好。” 季温禾笑道：“我们家人多啊，三家分分，到手里其实也不多。” 走到他们家院门口：“兰婶，我回家了，有空来你们家玩。” “哎，空了来啊。” “好。” 回到家，把撕好的玉米皮绑在一起，放在架子上，好天拿出去晒。 今年冬瓜晚一点摘。 因为经常浇粪水，长得比去年好。 这日。 沈元山拿着菜种：“嫂子，我们去种白菜，你把玉米挂在草绳上，不要挂太多了。” “好，你们去。” 他们三人已经把玉米抬到山下。 柱子上系着草绳，绑好的玉米挂上去。 季温禾忙活完，赶着鹅鸭出去放。 荒地的篱笆拆了，不然有点碍事，只留那一边小块地。 “嫂子。” “小莲，还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好多了，这两天能吃下饭，吐的也少了。” 第327章 赵小溪 “那就好，我出去放鹅了。” “哎。”苏小莲点头。 鹅鸭赶进小河里，拿着镰刀在附近找猪草和野菜。 “嫂子。” 正蹲在地上割野菜呢，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季温禾连忙转头看去，惊讶地望着眼前人：“你、赵姑娘，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她回答，又接着问：“难道你被他们抓到了？” 她很狼狈，离得近能闻到一股汗臭味，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看着又不像。 赵小溪靠着树坐下：“没有，是我自己回来的。” “什么！”这下她更不解了，“我们好不容易把你送走，你现在跑回来，那我们之前不是白忙活一场。” “嫂子，你别误会，我不是回到他们家，是回来把钱还给他们，我不愿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季温禾放下镰刀，坐在她对面不远处，耐心地询问：“你要是愿意的话，能跟我说说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点头：“我家在西边，很远，怕他们去我家找我，一路上躲躲藏藏，好几天我才回家。” “听家里人说，他们要我家里找，要退钱，爹娘不愿意，他们见我回去了，想再把我送回来，还说已经把我卖了，我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我假装答应，夜里趁他们睡着，偷了三两银子，把钱还给了他们家，以后我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他们家的儿媳妇。” 原以为她爹娘在知道张栓子是一家是什么样的人后，会答应把钱还回去，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想把她绑起来，再次送回来。 “张栓子家里收了钱后，有没有说什么？”季温禾问。 “骂了我一顿，说我是扫把星，要不是把我买了回去，她儿子不会被人打成那样，还想让我赔钱。” “你赔了？” “当然没有。”赵小溪拿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手中把玩，“我跟他们说，爹娘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如今一个人，要是他们把我惹急了，我把他们一家都杀了。” “她被我吓着了，撵我走，让我一辈子别出现在她面前。” 她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并不会真的这么做，她还没活够呢。 季温禾看着她：“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从张家村出来后，远远看到她，便想过来和她说说话。 “嫂子，谢谢你。”赵小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破布，“这是一百文，我没用。” 把钱扔到她怀中。 季温禾眼神担忧：“你身上有钱吗？” “嗯，有，其实我偷了四两出来，反正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以后没有他们这个爹娘。” 两人沉默许久。 “赵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一个姑娘家，说实话，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盯上。” “村里的二流子不是什么好人，不止我们周边的村子有，其它村子里也有。” 赵小溪闷闷地回：“我晓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谁会愿意收留我？” 季温禾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问：“你不愿意嫁给二流子，那好人家呢？” “好人家？嫂子是说谁？” 是上次帮她的那一家人吗？ “比如上次帮你的一家人，良大哥，他如今有二十，因为他父亲意外断了腿，家里借了不少钱，钱才还清。” “也因为这件事，家里一直没钱娶媳妇，所以拖到现在，但他这个人是不错的。” “他是好人，婶子和叔也都是好人，可是……他们不会嫌弃我吗？我是被人买回去的媳妇。” 其实她心中早就对那人有了好感。 “赵姑娘，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还要看他们家是什么态度。” 赵小溪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期待：“嫂子，您能帮我去问问吗，其实我来找你，我……”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他是个好人，如果是他，我愿意的。” 季温禾挑了一下眉，看出了她的心思，看来不是单纯的来找她说话：“赵姑娘，你别抱太大希望，我怕他们不一定会……” “嫂子，我明白，他要是不愿意要我，我不会赖着他们家的，麻烦你去帮我问问，我在这里等着。” “好，我回去问问，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过来。” 赶着鹅鸭回去。 到猪圈转了一圈，沈良不在。 转头望向从菜地回来的三人：“你们谁看到良大哥了？” 沈文山回：“良大哥刚回去。” 她点点头，小跑着来到他们家。 沈良回来喝水，正要去猪圈：“弟妹，怎么了。” “良大哥，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苗招弟从屋内出来：“温禾，进去坐着说。” “哎。”进屋见沈树桩也在，“桩叔，苗婶，良大哥，我想问一下，你们觉得赵小溪赵姑娘怎么样？”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沈良问：“弟妹，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那姑娘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对，是离开了，不过她又回来了。” “回来了？”苗招弟惊讶道，“难不成张栓子一家人找到她了，又把她绑了回来？” 季温禾摇头：“不是的，赵姑娘把三两银子还回去了，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这件事，家里人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她看向沈良：“良大哥，你觉得赵姑娘如何？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赵姑娘人很好，虽然相处的不久，但我相信她不是坏人。” “没了？” “没了。” 苗招弟在旁边看出来了她什么意思，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声问：“温禾，赵姑娘在你家？” “没有，在村子外。” “那是她让你来问得，她是不是相中我们家沈良了？” 季温禾轻轻点头：“对，所以我来问问良大哥的意思，不过她之前被张栓子买回去，你们……” 后面的话没说，但她明白，苗招弟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328章 询问 “我相信赵姑娘是清白的，就算不是，只要她愿意嫁给我们家沈良，我们不会嫌弃。” 季温禾笑道：“苗婶，咱们说了没有用，还得看良大哥是什么怎么想得。” 苗招弟转头：“儿啊，赵姑娘在村子外，她相中你了，你跟娘说说，愿不愿意娶她，要是不愿意，娘不会逼你。” 沈良愣了一下：“她相中我？” “是啊良大哥，不过她之前被人买回家当媳妇，看你嫌不嫌弃，要是你不愿意，我好回个话给她。” 他沉默许久，抬头看着她：“弟妹，她在哪，我想去和她说。” “就在村子外的小河边，我和苗婶也去，不靠近你们。” 他点头，率先走出了门。 沈树桩在一边没说话，他不反对，只是有点担心张家村的人会过来闹事。 两人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苗招弟问：“温禾，是她找你来给我们家说得。” “开始不是，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个好人家，说了良大哥，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她来找我，恐怕早有这个意思。” “就算我不说，估计她也会主动提起，让我来问问你们家，苗婶，您觉得这姑娘如何？” “姑娘人没有什么坏心思，当初骗我们，也是怕我们不帮她，试想想也能理解，张栓子他们家呢？” 季温禾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 “只要她愿意，将来我们不会亏待她，咱们别过去了，就在这边等着。” 两人在不远处等待着。 赵小溪见沈良走过来，连忙站起身，忐忑地看他一眼，微微低下头。 “赵姑娘，弟妹回家告诉我了，我来是想和你说清楚，我家很穷，我爹摔断了腿，家里欠的钱才还清。” “如今家里怕是连三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而我今年已经二十，家里三亩田地，房子你也看到了。” “我年岁比你大很多，家里又穷，你嫁给我，过不上好日子，赵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你……你嫁给我，会跟着我吃苦。” 赵小溪连忙抬起头：“我不怕吃苦，我力气大。” 在家里，什么样的苦都吃过。 沈良犹豫了片刻：“赵姑娘，你要想清楚。” 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回：“我想得很清楚，我不怕吃苦的，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随即低下头：“只是……只是我被张栓子买回去，但是他并没有碰我，你……” “我不会嫌弃你。”他看着她，“我愿意娶你。” 赵小溪开心地回望着他：“那……那我以后是不是有家了？” “嗯，我家就是你的家。”沈良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我娘和我爹都不会嫌弃你。” 又转回头：“弟妹和我说，你爹娘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嗯，我没地方可去，也不要任何聘礼，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跟你回家。” 这边。 苗招弟有些着急：“温禾，你说他们在聊什么，怎么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的。” 季温禾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有戏。” 要是拒绝的话，也不会聊那么久。 刚才在屋中，沈良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和抗拒的神色，她猜两人之间有戏。 “苗婶，要是良大哥愿意娶赵姑娘，那之后打算怎么办，她没有娘家。” “办席面，就请村里人吃饭，还要请你烧菜，对了。”苗招弟看向她，“温禾，婶子能跟你借二两银子不？” “她虽然没有娘家，但是咱们该给的要给，聘礼三点，我手里凑凑有二两多，只是要找你借二两，还得留着点钱，不能全用完了。” 季温禾点头：“好，不是借，就当良大哥提前预支工钱，一会儿我回去拿给您，您打算给多少聘礼？” “三两，手里钱不多。” 本想给三两八，可家里要办席面，平日里花费要钱，不能都给她。 正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 沈良开口：“娘，我愿意娶赵姑娘，我想过了，该办得席面要办，该给的聘礼要给。” 苗招弟笑呵呵地走到赵小溪身边，握着她的手：“我正有这意思，你放心，我们家虽然穷了点，不会亏待了你。” “既然你愿意嫁过来，我看就明日，把席面办了，早点成亲，咱们心里都踏实，你看怎么样？” 她害羞地低下头：“我听您的。” 季温禾笑道：“苗婶，明天恐怕来不及，得去镇上买肉呢，后天呢？还是说下午操办。” “下午，明天下午。”多一天都不想等，“早上早点去，晌午前回来，晚上办席面。” “那行，听您的，明天良大哥和沈大哥一起去镇上。” “哎。”苗招弟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比她高的人，“小溪，你和沈良一块去，买两身衣服，聘礼给你三两，别嫌少，家里只能拿出那么多。” “我不要聘礼，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用给。” “那不成，这是礼数，给你就拿着，走，咱们先回家。” 季温禾跟在她们后面，苗招弟高兴的嘴角没弯下来过。 回到村里，有几个人看到后，聚在一起望着他们。 兰秋华在院子中喂鸡，小声喊了一句：“温禾。” 她回头，院子里的人在对她招手。 慢慢走过去：“怎么了兰婶。” “那姑娘是谁啊，你苗婶怎么那么高兴，还有这姑娘……怎么跟张栓子子他们家说得那个姑娘很像呢。” 季温禾刚想开口，话到嘴边转了弯：“兰婶，您还是自己去问苗婶，她家里有喜事。” “你这孩子，有啥不能跟婶子说得。” 她含笑转头：“这喜事嘛，当然要当事人说出来，我怕我转达的有误，您自己去问苗婶，我回去干活了。” 怎么跟村里人说，他们自己家人商量。 至于她和赵小溪之间的事，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免得有些人越传越乱。 来到荒地边，沈元山问：“嫂子，苗婶什么事那么高兴？” 村里几个人，正站在苗招弟家门口。 “明天苗婶家办喜事。” 第329章 买衣服 沈文山惊讶道：“那是他们家的儿媳妇？怎么现在过来了？之前也没听说呀。” 季温禾把拆下来的树枝摊开：“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嫂子，你不能现在告诉我们吗？” “不能，等良大哥过来自己和你们说。” 没过多久，沈良面带喜色地走过来。 沈元山迫不及待地问：“良大哥，你们家要办喜事了。” “对，办席面。”他看向沈榕山，“明天去镇上买肉，我带着她去买两身衣服。” 季温禾接过话：“沈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他点头，疑惑地问，“张栓子他们家呢，不找她的事？” “嗯，三两银子还给他们家了。” 两双胞胎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张栓子家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家买回来的姑娘，到最后会变成沈良的媳妇。 季温禾想起来没把钱拿给他们，急忙跑回去，拿了三两银子回来给沈良。 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有些人祝福，但有些人还是不看好。 等沈良离开后，沈榕山小声问：“温禾，她怎么回来了？” “家里人不认她了，回来把钱还给了张栓子家，在村子外碰到我，聊了几句。” “他们家能轻易了事？”就怕过后会来他们家找事。 “放心，赵小溪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她力气又大，有良大哥在，还怕打不过他们。” 季温禾侧目看到何玉香走过来，笑道：“何婶，咱们明天一起去苗婶家吃席。” “去啊。”到她身边小声说，“这姑娘是张栓子买回来的，他们家再娶回来，不怕惹上麻烦啊。” “赵小溪和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三两银子已经还了，我想他们不会来找麻烦。” 她摇摇头：“人家买回去的媳妇，他们家娶回来，说出去不好听。” “有啥不好听的，光明正大，你情我愿，那些在背后恶意造谣的，我看就应该下拔舌地狱。” 何玉香说道：“温禾，你还是年轻，不懂，咱们村子里是人少，没那么多事，外面那些大村子，好些个嘴坏的很，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 季温禾望着苗招弟家：“别人的嘴我们管不了，左耳进，右耳出，实在不行，上门打一顿，把他的嘴撕烂，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背后造谣。” “你呀，难怪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在背后说你的不好，你还真敢把她嘴给撕烂啊。” “何婶，有人在背后说我的不好吗？还是谁在背后造我的谣了？” 要是有，她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那倒没有，婶子只是说说。” 这时，林月娘进了村。 “何婶，林月娘来了，该不会是来找苗婶的。” 何玉香看过去：“没准，我过去瞧瞧。” 在苗招弟家门口聚集的人已经散去。 沈榕山拿着耙子喊她：“温禾，你拿回去，我去搭房子。” 季温禾接过：“好。” 耙子拿回家，拎着篮子去菜地里摘了几根黄瓜，洗干净带过去。 “沈大叔，平叔，安国，洗洗手，吃根黄瓜。” 旁边有陶罐，里面装满了水。 沈平问：“温禾，沈良明天娶媳妇，那么快，哪里的姑娘？” “她家很远，具体是哪里我没问过。” “听说是挺远的。”赵三娘走进来，“姑娘是赵栓子买回来的媳妇，后来不是跑了，又被沈良给碰到了。” “姑娘把三两银子还给了他们家，如今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瞧着这姑娘不错。” “赵婶，吃根黄瓜。”季温禾递给她。 “我不吃，刚在家里吃过了，你们吃。” 在家把孩子哄睡，想着过来看看，碰到他们家门口围满了人，听了一会。 沈二牛担忧道：“就怕以后他们家会过来找事，四处说这姑娘的不是，坏人家姑娘名声。” 沈平接过话：“我看他们不敢，沈良不会任由着他们家欺负，不是说了吗，姑娘力气大，他们家两个人都没把她按住。” “真要是闹起来，张栓子家讨不到一点好处，明天办席面，是不是太快了？” 赵三娘回：“怕夜长梦多，早点把事办了，苗姐姐他们心里也就踏实了。” “对。”季温禾附和，“成了亲，苗婶不用愁了。” 重担卸下，等着抱孙子孙女。 翌日一早。 沈榕山见她没带草帽，转身回去拿，到了山下：“温禾，帽子戴上。” “良大哥他们还没来，我去喊一声。” 看向她身后：“他们来了。” 赵小溪跟在他身后，有些腼腆。 “榕山，我们走。” 季温禾坐上驴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你坐我身边。” 等出了村子，问道：“小溪，你多大了？” “十六。” “那你比我小一岁，以后你叫我温禾，我叫你小溪。” 她含笑点头：“嗯。” 沈良坐在他们后面：“弟妹，你陪着她去买衣服，我去买肉，就不跟过去了，买完咱们早点回来。” “行啊，我陪她去。” 一路上，季温禾和她说了村里很多事，大家都是好相处的等等…… 到了镇子上，两两分开。 赵小溪说道：“温禾，我不想去买成衣，太贵了，不如买布料回去自己做。” “可是你下午成亲，当然穿新衣服的好，买布料回去来不及做，要不买一身，另一身买布料，你觉得怎么样？” 她犹豫了一下：“好，要是明天成亲，我今天下午就能把衣服做出来。” 早知道就让他们定在明天了，还能省不少钱。 “温禾，鞋子我想买一双，再买一双棉鞋，其它的东西都不买，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季温禾本想劝她，最终还是决定按她的意思来：“成，这毕竟是你的事，你来做主。” 买完成衣，到青玉布庄扯了一身布料，又去鞋店买了两双鞋。 出了铺子：“走，咱们到镇子外等。” 赵小溪看着她空空两手：“温禾，你不买点什么？” “来镇上买肉的，沈大哥去了，那我就陪着你，跟着你们过来玩玩。” 第330章 气恼 两人来到镇子外，他们已经在树荫下等候了。 “你们真快啊。” 沈良笑道：“我们就买肉和碗，其它不买，快了些，也刚到这里。” 他看着赵小溪：“都买好了吗？” “嗯，买好了。” 季温禾走到沈榕山身边：“买了几斤排骨？” “两斤，还有一斤筒子骨，一斤肥肉和一斤瘦肉。” “好，晚上你做了，送点给大年叔。” “嗯，上车。” 坐上车，季温禾问：“良大哥，苗婶说只请村里人，两桌能坐下。” “能，回去到赵家村借两张桌子回来。” 没什么要帮忙的，沈榕山不去，她过去烧菜。 回到村里，驴车给沈良去拉桌子和凳子。 两人走到院子中，听到厨房里传来谈话声，几个婶子过来帮忙。 苗招弟笑呵呵地拉着赵小溪到厨房门口，一一给她介绍。 随后说道：“小溪，你进屋把衣服换了，一会儿做好饭我送进屋给你，你不用出来。” 赵小溪点头。 季温禾把篮子里的肉，还有筒子骨拿出来：“苗婶，筒子骨烧一锅够喝了。” “够了够了，你看着烧。” “好。” 六根筒子骨，见不着分两锅烧。 清水冲冲，放进里面大锅，慢炖。 “我来烧火。”周小玉起身去灶台后面。 王二凤和李春红择菜。 兰秋华要在家里伺候儿媳妇，便没有过来帮忙。 季温禾端着板凳坐下，折豆角：“我看两桌人坐不满，苗婶家没有亲戚。” “村里孩子呢，你谢大娘带着两个孙子过来。”周小玉说道，“他们家不管去谁家里吃席，老两口去，还要把两个孙子带上。” 一桌十个人，加上他们自己家人，能坐满。 这时，牛桂兰从外面进来，往身后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张栓子家知道了，气得在家把碗给砸了。” 王二凤瞅她一眼：“你要是不去说，他们家能那么快知道吗。” “你可冤枉我了，不是我说得，是谁说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不还是你和别人说，别人传到他们耳朵里，知道这件事的不就咱们村里人，谁没事往外村子外跑，也就你，闲得慌。” “二凤，你可不能怪我啊，我和别人说了，又没和他们家人说，虽然说他们家迟早会知道。” 李春红接过话：“现在他们家知道了这事，一会儿会不会过来闹事啊？” 几人摇头。 季温禾开口：“要不和苗婶说一声，不过来好，要是过来，咱们有个准备。” “成。”牛桂兰站起身，“我去和她说。” 等人一走，周小玉没好气地说道：“她那大嘴巴什么时候能改改，大喜的日子，人家过来闹事，这不是找晦气了吗。” “可不是。”王二凤撇了撇嘴，“我看她将来得娶个厉害的儿媳妇，不然治不了她。” 李春红笑道：“那不得天天打架，一天安生日子没有。” “什么安生日子啊。”牛桂兰去而复返。 “说你坏话呢，怎么回来了，和苗姐姐说过了？” “说了，她说不怕，他们要是敢闹事，抄着铁锹打。” 季温禾说道：“小溪力气大的很，她一个人顶两个人，我看他们也不敢过来。” 除非张栓子真的不想保住他的命根子，要不然，她相信赵小溪一定会把它踢断。 另一边。 张根苗看着在屋内发脾气的儿子，唉声叹气地蹲在屋檐下。 “我们买回来的儿媳妇，居然叫他们家给占了便宜，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一旁的尤秀花看着他，“我和你们说了，这姑娘个子太高，咱们家儿子不一定按得住她。” “是你说个子高好，将来有了孙子，个子一定高，还说什么姑娘力气大，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 “这下好了，咱们儿子命根子被踢了一脚，好在没什么大事，可因为她逃跑，又和那两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再说她把三两银子还回来了，咱们有什么理由去闹，我们儿子一表人才，没了她赵小溪，咱们儿子照样能找个比她更好的。” 张根苗站起身：“不成，我得去他们家闹，让周围的村子都知道，他们娶的是咱们不要的，我要让他们一家子都不好过。” 尤秀花也不拦着，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去，她力气那么大，我们两个人都按不住她，你要是不怕被他们家抓住打一顿，那你就去。” 话音刚落，他便停住了脚步。 “这事咱们就那么算了？他们家能娶上儿媳妇，还有咱们家一份功劳呢。” “唉。”她叹了口气，“反正钱拿回来了，实在不行，咱们去买一个老实的回来，你这回可别再图人家力气大，能干两个人的活了。” 张根苗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敢一个人去，真要是一个人去被打了，回来更丢人。 一家欢喜一家愁。 季温禾望着择好的菜：“现在炒菜有点早，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 四点多吃饭。 “不急，坐着说说话。”李春红拍了拍身边的板凳。 “那婶子们聊，我回家把玉米翻翻，等会再过来。” 玉米挂在一起，有的面能晒到，有的面晒不到，两边要调换一下。 苏小莲在家睡了一觉，出来看到她在棚子里翻玉米，走过去问：“嫂子，你没去苗婶家。” “刚回来，现在做饭有点早，等一会再去。” “那姑娘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你可以现在让兰婶带着你去瞧瞧，个子很高，在咱们村子里是最高的姑娘，真让人羡慕。” 她要是有赵小溪这么高的个子，睡觉都能笑醒。 “我不羡慕，高矮不都一样。”在她眼中没什么不一样的。 季温禾笑了笑：“我挺喜欢个子高的。” 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长。 苏小莲又问：“嫂子，他们家给姑娘聘礼吗？我听娘说，她爹娘不认她了。” “给啊，给了三两聘礼，买了一件成衣，一身布料和两双鞋子，苗婶说，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要不是手里没钱，还能多给点。” 第331章 沈良亲事 “苗婶真不错，这要是有些人，巴不得一文聘礼不给呢。” 季温禾点头：“对，苗婶和桩叔两个人是真的不错，人好，性子也好。” 玉米翻好，转头看着她：“兰婶一家都是不错的人，你的日子也不差。” 苏小莲笑着说：“是啊，婆婆和公公对我很好，他也对我很好，什么都依着我。” 家里的活，能不让她动手，就不让她动手。 余光看到兰秋华走过来：“兰婶，今天你们家谁去？” “我想让小莲去，他们家人少，不怕磕着碰着。” 过去能吃点肉，喝点汤。 “行啊，一共两桌人，没什么孩子，小心着点。”季温禾附和。 三人聊了一会，兰秋华便带着苏小莲回去。 季温禾回到家，把筒子骨放进锅里，放一块大木头进去。 和沈榕山说了一声，让他一会回去看看火。 今天沈良是新郎，没有让他到猪圈这边来。 走过去看了一眼，盆里有刚剁好的猪草。 又去鸡圈里溜达一圈，鸡蛋拿回家，接着去苗招弟家。 季温禾进了厨房，只有李春红和周小玉在。 “能炒菜了。” “成，你炒，我给你烧火。”周小玉说道。 李春红站起身：“那我先回家去了，等会过来。” 两人点了点头。 季温禾掀开里面的大锅，用勺子搅了搅，里面放了不少冬瓜，炖烂了。 因为人少，炒好的菜不用倒进盆里，分在两个盘子中，多了舀出来放在一边，留着他们自己家里吃。 苗招弟闻着菜香进屋：“真香啊，温禾手艺就是好。” “苗婶，您是不是找碗啊。”见她在架子上来回看，“在篮子里呢，忘记拿出来洗了。” “没事没事，我拿出来洗洗，盛点饭给她吃。” 在地上的篮子里找到碗和筷子，清水洗干净。 “苗婶，你先送一碗汤给她，菜不着急，后面还有几个没炒呢。”季温禾伸出手，“碗给我，我来盛汤。” “哎。”苗招弟笑呵呵地递过去。 周小玉在灶台后面歪头看着她：“苗姐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以后不用那么愁了，瞧您，都长出白头发了。” “不愁，以后不愁了，夜里能睡好觉了。” 她头上长了很多白头发，都是这些年愁的，如今安心了。 “苗婶，给，喝完再过来盛，一大锅呢。” “好，我先给她送去。”苗招弟捧着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屋，“小溪，喝点汤，等温禾把菜炒好，我在端菜给你。” “谢谢娘。” “傻孩子，以后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喝。” 赵小溪吸了吸鼻子，捧着碗，小口喝起来。 汤很好喝，她很久没喝过骨头汤了，不对，是她从来就没喝过骨头汤。 家里吃肉，吃排骨，只有弟弟们的，她只能在一边看着。 家里人总说她吃的多，可她吃不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干不了活，便会招来家里人的打骂。 苗招弟叹了口气，抬起衣袖，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碗里的喝完，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她点了点头：“嗯。” 季温禾炒好菜，烙了些野菜饼。 外面桌子已经摆好，她把饼放在桌子上。 一转头看到沈二牛过来：“沈大叔，您来吃席吗。” “你兰婶说让小莲过来的，亲家母来看她，来不了，安国也回家去了，就让我过来。” “成，那您坐下，可以吃饭了。” “哎。”他站在一边，等着沈平安排位子。 季温禾把多出来的菜放到碗柜里，关好门，对进来的苗招弟说：“苗婶，做出来的菜我放里面了，剩下来的骨头汤我盛到了陶罐里，你们记得喝。” “好，你快去吃饭，这里我来收拾。” 吃完饭，给了礼钱，打了声招呼，回家收玉米。 玉米丢在筐里，用布盖上。 随后去剁猪草，早上喂一遍，晚上喂一遍。 沈榕山在家做好饭，拎着篮子下来，看到她在门边剁猪草，走上前：“温禾，你去给师父送饭，我来剁猪草。” “你去，我能行。” “你去，我来剁。” “那行。”季温禾放下菜刀，“剁好喊他们回去吃饭。” 他点头：“好。” 拎着篮子来到赵家村，远远看到两条大黑狗在山脚下跑，朱大年坐在山脚下。 望着过来的人，笑道：“温禾，吃过了吗？” “吃过了大年叔，我来给您送饭。” “我听村里人说，沈良那孩子找到媳妇了，那么快，之前没听说。” “是快了点，今天办了席面，大年叔，走，回家吃饭。” “哎。”他站起身，喊了一声，两条狗跑了回来。 季温禾把陶罐从篮子里拿出来，汤倒进碗里，还有两个菜，一碗饭。 “大年叔，这段时日去看过郎中没？” “没去，好着呢，没觉得哪不舒服。” “吃完饭我带您去看看郎中，把把脉。” 朱大年喝了一口汤，摆手拒绝：“不去，我要是觉得哪不舒服，自己会去找他，你别操心。” 急忙转移话题：“文山房子快盖好了。” “快了。” “他的房子盖好，你和榕山的房子盖得也快，别着急，慢慢来，盖好就搬下来住。” 季温禾点头：“嗯，反正十月底之前能盖好。” 盖好就搬下去，屋子里没有甲醛，不用担心这些。 聊了一会，等他吃完把碗洗了，又烧了一锅热水才回去。 走到村口时，碰到杨翠翠拉着驴回来。 “杨婶，怎么这会拉着驴出去。” “今天把驴车借给人家用，跑了一天，我拉它出去吃点草，给你大年叔送饭了。” “是啊，正准备回去。” “成，那你快回去，我也回去吃饭了。” “哎，我走了杨婶。” 季温禾回到家，三兄弟正在厨房吃饭。 沈文山说道：“嫂子，再过来吃点。” “我吃饱了，你们吃。”进屋坐在小板凳上，“冬瓜晚几天再收，收完放进元山的屋子里。” 看向沈元山：“明天你去卖货，顺道去李木匠家看看，木盆要是打好了，先拿回来一个。” 第332章 认识 “好，我知道了嫂子。” 还有四张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好。 白菜种下了，没什么农活，几个人开始专心盖房子。 这日。 季温禾放完鹅鸭回来，在村口碰到了赵小溪，她刚割完猪草。 “小溪，你怎么一个人出去，让良大哥或者苗婶陪着你一起。” “没事，我不怕，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 “那还是要小心点，以后别一个人出去。” 也不知道苗招弟和沈良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出村的。 赵小溪走到她身边：“温禾，我听娘和良大哥说了，我和良大哥一定把猪养得白白胖胖的。” 季温禾笑道：“那我可只给一个人的工钱。” “我就是偶尔出来帮割猪草，平日里在家打络子，让良大哥轻松些，所以你不用给我工钱，我是在帮良大哥。” “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在家里时，活都是我干的，就是吃的也有点多。”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在家能吃饱吗？” “吃不饱，爹娘只给我吃一碗饭，我饿着急，就是山上摘野果子吃。” 季温禾侧目望着她：“那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一个人上山，不怕遇到豺狼野兽啊。” “怕。”赵小溪点头，“可是我肚子饿，饿得急了管不了那么多，有两次在山上碰到野猪，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我会被它给撞死。” 后来决定再也不上山了，可是等下次肚子饿的时候，还是会往山上跑。 “小溪，你爹娘会不会找过来？” “应当不会，他们不知道我跑去哪里了，是他们不要我的，来了我也不认。” 从他们说出那句话后，她就已经决定好，这辈子不会再回去。 “小溪，一大早出去割猪草呢。”何玉香从菜地出来，笑呵呵地说道。 赵小溪含笑点头：“是啊何婶，早起凉快。” “你们才成亲三天，新妇不做家里的活计，好好歇几天，以后你不愿意干，也得让你干了。” 季温禾接过话：“小溪是闲不住的，成亲第二天就出来帮着干活了，苗婶让她回家歇着，她还不乐意。” “我在家干活干习惯了，让我在家里歇着不得劲，帮着干点活，娘和良大哥能轻松些。” 何玉香夸赞道：“沈良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以后你们两个人好好的，有话说开了，可别吵架。” “哎，我记下了何婶。” “成，那你先回去。” “嗯。”赵小溪连忙追上前面的人。 鹅往菜地里跑，季温禾把它们赶了出来，见后面的两人还在说话，就没有等她。 从圈里出来，到棚子里把玉米挂起来，太阳从东边升起，今天是个好天。 “嫂子。” 她回头：“小莲，你气色好多了，不像前段时日萎靡不振的。” “是啊，这两天能吃能睡，胃口也好了。”苏小莲望着猪圈旁边，“她就是良大哥的媳妇。” 个子是高，干活利索。 “对，你才见到她吗？” 赵小溪到村子里有三天了，村里人基本上都认识。 “嗯，我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今天是第一次见。” “小溪性子好，你们应该也能有很多共同话题，要是无聊了，可以找她说说话。”季温禾转头看着她，“还有玉娇。” 苏小莲背靠着柱子：“玉娇不常出门，吴婶不想让她出来，怕她磕碰着肚子里的孙子，走哪跟哪。” “我前几日去他们家，想找她出来在村子里走走，结果吴婶不让，说她肚子大了，还有两个月要生，不能走动，要在家里躺着。” “怀孕到后期就应该多走动才好生，吴婶自己之前也说过，怎么到了玉娇身上就不让她走动了，吴婶怎么就确定肚子里的是男孩。” 要是生了个女儿，估计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嫂子，玉娇肚子里怀的是女儿的话，吴婶会不会不待见她们母女俩。” 季温禾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玉娇说，吴婶张嘴闭嘴就是孙子，说不准。” 苏小莲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女孩，就再生一个，给他们家生个孙子。” “看你和安国自己决定呗，反正只有一个女儿的，我是没见过。” 村子里没有，张家村和赵家村也没听说过家里只有一个女儿。 要么第一个是儿子，后面会再生一个女儿，反正就是没有独生女。 “我娘家那里有一户人家生了女儿，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家喜欢女儿，那姑娘在我们村过的是最好的，要什么家里给买什么。” 她曾经很羡慕，不过爹娘对她也不错，前两天过来瞧她，送了点东西。 季温禾把玉米挂好，弯腰从里面出来：“那还挺少见的。” 苏小莲望着沈文山家的房子：“嫂子，房子还有几天应当能盖好了，这边能着手挖地基了。” “快了，还有三四天。”说起挖地基，她想起来挖的地窖没填上土，“小莲，我去你们家借铁锹用，把地窖埋起来。” 不打算往山上跑一趟了。 “成，在杂物房呢，你去。” 拿着铁锹出门，看到赵小溪子过来，笑着介绍：“小溪，这是兰婶家的苏小莲，咱们都差不多大，叫嫂子还是弟妹或者名字，随你们自己。” “你叫我小溪，我叫你小莲，以后咱们常走动。” 苏小莲含笑点头：“好。” 季温禾把地窖上的木板挪到一边，低头看了看，得去挖泥土过来填上。 “嫂子，你干什么呢？”赵小溪好奇地问。 “地窖填上土，得去山脚下挖点土回来，你们聊着，我回家拿个筐。” 两人走到地窖边上往里看。 “挖得还挺深，山脚下的土石子多，不好挖。” 苏小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家没住在山里面，离山脚有点远，没在山脚下挖过土。” 不一会，季温禾拿着箩筐下来，看到她们站在地窖边，叮嘱道：“你们小心点，小莲，你别往那边去，到棚子那边说话去。” 第333章 柜子 “知道了嫂子，你放心。” 她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在棚子边站着聊天。 季温禾来到西边山脚下，回去把铁锹拿过来铲土，连带着石子一起倒进筐里。 箩筐编得密集，不怕土从底下露出来。 背着一筐土，手撑着地站起身，还挺重。 弯着腰背过去。 赵小溪见状，一个大步上前，拎着箩筐两边，从她背上卸下，把土倒进坑里。 “哇，你力气真大，不觉得很重吗？” 她笑道：“不重，一百多斤的粮食，我都能轻松背起。” “厉害！”季温禾竖起大拇指，接过箩筐，“太阳出来了，你们到阴凉处说话，别在这里站着，我忙去了。” 苏小莲点头：“小溪，去我家坐坐，以后空了来找我玩。” “成，去你们家认认门。” 兰秋华一家人见过，但是没有说过话。 背了几趟土，才算把地窖的坑填起来。 站在上面把土踩平，木板拿回去，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沈榕山抱着陶罐回家：“温禾，晌午饭你看着做，还有两天，房子便能完工。” “行。”季温禾跟着他进厨房，“地窖我埋起来了，玉米还没晒干，能不能先挖地基，等把地基挖好，再把棚子拆了。” “能，我和他们说说。”陶罐灌满水，“温禾，我去了。” “好。” 她把剩下的一半冬瓜削了皮，晌午炒油渣吃。 到菜地里转悠一圈。 有几个丝瓜没摘，等它们长老，丝瓜络刷锅洗碗，还能留种。 倒了的黄瓜藤重新扶起来，发现不怎么肯长了，只有一点点的小瓜纽，有两个死掉了。 索性把藤子摘了，扔到猪圈里喂猪，免得它们跟别的藤争养分。 拎着篮子回家，迎面碰上刘大力。 “嫂子，我去你们家找你，你没在家，榕山大哥也不在。” “我去菜地里了。”季温禾指着盖好的新房，“他在那里面，怎么了大力。” 他脸上扬着喜色：“嫂子，小雁生了，生了女儿，我来报喜，请你们去喝满月酒。” “成啊，到时我们一定去，你走过来的，还是坐驴车过来的？” “借得驴车来的，我得赶紧回去，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带孩子。” 问了日子，连忙说道：“那你快回去，让她好好坐月子。” “哎，我走了，嫂子和榕山大哥说一声。” “好。”季温禾含笑点头。 回家做好午饭，听到他和沈文山在院子中说话，招呼一声：“快洗洗手吃饭了。” “嫂子，我在楼上看到大力哥了。”他站在楼梯上，看到刘大力驾着驴车出村子。 “正要和你们说呢，孤雁生了女儿，过来请我们喝满月酒，下个月十三号，沈大哥，你去不去。” 沈榕山进屋，坐在桌边：“温禾，要不到时你去，让元山把你带过去，我想早点把家里的房子盖好。” “正好你在那里陪她说说话，等傍晚再回来，要是我跟着，吃完饭就得回来，你们说不了几句。” 季温禾一想也是：“好，那我去，得买点什么过去，送什么好，给孩子？” 两人皆是摇头。 “行，我一会儿去问问赵婶。” 吃完饭。 两人在屋子里歇着。 季温禾走进去：“文山，我把你们屋被子抱出去晒了，下午我放到元山的屋子里，还有我和你大哥的被子。” “衣服、鞋子我也拿出去晒了，等你的房子盖好，去把你东西拿回去。” “知道了嫂子。”沈文山起身进屋，“嫂子，旧箱子不搬下去吗？” “旧箱子不拿下去，屋里都准备新的，再说你们那旧箱子都快散架了，也用不了多久了。” “我有点舍不得。” 季温禾笑道：“舍不得也得舍得，旧箱子被虫咬过，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虫卵，不能带到新房子里。” “还有你那几身打满补丁的衣服，都装在一个箱子，放在杂物房或者楼上，这个月去送货，买些布料回来，给你们多做几身衣裳。” “以后干农活可以拿出来穿，新衣服别舍不得穿，对了，我给你画一个柜子样式。” 沈文山从里屋出来：“嫂子，等房子盖好，你现在把样式画给我，到时我会忘了。” 她摇头：“我不是让你给我打，你去找你师父，问问柜子样式要是卖得话，能卖多少钱。” 前段时间看到沈怀仁，问他借了一张纸。 拿出木炭笔在纸上画出样式，一个五层小柜子，两个手臂，叉着腰，搞怪小柜子。 在旁边画了一个只有两个抽屉的小柜子，又画了一个四四方方，像机器人的小木柜，叉着腰，两只眼睛，一个微笑唇，两条小短腿。 沈榕山好奇地问：“温禾，这是柜子吗？怎么是这样的？” “对，是柜子。”季温禾放下木炭，搓了搓手指上的黑灰，“这种可可爱爱，有点搞怪的小柜子，镇上的姑娘们应该会比较喜欢。” “不过也不一定，文山，你拿去问问你师父，他儿子不是在镇上的铺子里吗，看这三个样式能卖多少钱。” 转念一想：“不，不去找你师父，样式不卖了，你自己照着这个样式打，能做多少个做多少个，到时拉着去镇上卖。” 沈文山点头：“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镇上商户来找我，我要怎么办？” “那你就说是自己无意间琢磨出来的，反正他们不可能去深究。” “嫂子，咱们不能在村子里卖吗？” “可以是可以，恐怕卖不了多少钱，比如这个最小的柜子，带笑脸这个，要是让你师父定价，大概要多少钱一个？” “二十文，这个没什么难的，我看一眼就能打出来。” 季温禾摸着下巴思考。 沈榕山说道：“温禾，不如在村子里卖，价钱便宜些，十八文或者十五文一个。” “咱们只能拉着这些去镇上卖一次，老师傅一眼能瞧出怎么做，下次再拉去镇上，估摸着就没人买了。” “价钱便宜点，等文山的名气打出去了，不愁没人来找他打物件，你觉得呢。” 第334章 钱红娟 她沉默许久，缓缓点头：“行，咱们先出笑脸这一款，不过这个笑脸和手臂去掉。” “你哪天去和你师父商量商量，看定多少价钱合适，你也可以和你师父一起合作，赚得钱三七或者四六分。” “至于这另外两个样式，你也一道拿去给你师父瞧瞧，没准他儿子愿意和你合作。” 把纸递给他：“你和元山两个人一起去，如果他们愿意合作，你们自己谈，不用来过问我们。” “记住一件事，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你大哥在外地见过的。” 沈文山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嫂子。” 季温禾看向旁边的沈榕山，扬唇一笑：“沈大哥，要你背锅了。” “无妨，我出去这几年，确实见过许多，他们不会怀疑。” “那你们在家休息一会儿，我去赵婶家。” 问问孩子满月送什么好。 来到赵三娘家，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喊了一声：“赵婶。” 她从屋内出来：“温禾来了，进来坐。” “赵婶，平叔呢？” “他去田地了，孩子刚哄睡着。”端着小板凳放在屋檐下，“来，坐下说。” “谢谢赵婶，我来是想问问您，孩子满月送什么。” 赵三娘疑惑地问：“谁家孩子满月了？” “孤雁，生了女儿，下个月去喝满月酒。” “我看你扯身料子过去，要是觉得少，再买一双小孩鞋，不过一身料子就可以了。” 季温禾点头：“好，到时候去镇上看看。” “诶，我可是听说沈孤雁在家不受待见，她爹娘能去吗？” “应该要去，怀孕的时候没去瞧过，生了外孙女再不去，能被人背地里说道死，我估计钱婶可能会去，谢大娘不一定。” 沈二柱和沈有才去的可能性更小。 赵三娘撇了一下嘴：“到底是自己闺女，不去瞧一眼，也不怕女儿怨恨。” 她想到了自己，怀孕到生，家里也没人过来瞧一眼，要说心里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我一会儿去钱婶家问问他们家谁去，到时候跟我们坐驴车一起，省得他们自己跑过去。” 要是不把她一起带过去，到时候在沈孤雁家见了面，会很尴尬。 “也成，都是村里的，你过去不把他们一起带上，回来肯定会在村子里说你们。” 季温禾站起身：“赵婶，我去问问，一会去地里割草。” 赵三娘应道：“哎，慢走啊。” 到钱红娟家，院门开着：“钱婶，您在家吗？” “在呢，温禾，进来说。” 屋内，钱红娟正坐在桌子边打络子。 “钱婶，恭喜您，做外婆了。” 她笑呵呵地回：“大力和我说了，要请你们家喝满月酒，我还想着哪天看到你和你说一声，你去的时候把我捎带上，省得我自己跑过去了。” “巧了，我这要和您说这件事，您去吗？” “对，家里我去，你二柱叔在镇上做工回不来，公公和婆婆在家带孩子。” 季温禾坐在她边上：“成，到时候你在村口等我们，元山帮我们送过去，不过得晚点回来，在那多陪她说说话。” 钱红娟问：“得多晚回来？” 她不能回来的太晚，晚上还要做饭。 “傍晚前，回来赶得上做晚饭，您别担心，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早点回来。” “那成，你看到我婆婆不要和她说，要不然她会让我吃完午饭就回来，不让我在那多待。” 她点了点头，听她叹了一口气。 “孤雁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能不心疼她，只是后来有了下面两个小的，心思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我在家里做不了主，我婆婆你也晓得，家里她说得算，我要是对孤雁太好，婆婆心里就会不舒坦。” 季温禾望着屋外：“其实孤雁是很希望您去看看她的。” 钱红娟无奈道：“她怀孕时我就想去看她了，可是婆婆一直不同意，说太远，来回要一天时日，家中不能没人做饭。” “……钱婶，谢大娘又不是不能做饭，干嘛非要您做。” “她要顾着两个小的，走不开身。” 得，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儿子重要，谢凤莲不喜欢沈孤雁，连带着家里人也都不允许对沈孤雁好。 而且她也不敢反抗她婆婆，逆来顺受惯了。 “钱婶，到了日子那天，你在村口等我，我回家割草了。”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她，“钱婶，您去镇上吗？” 钱红娟问道：“你们家什么时候去镇上？” “二十六号那天去。” “那劳烦你给我扯一身料子回来，回来我给你钱，这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就当不知道。” 季温禾了然：“我知道了，钱婶，我走了啊。” “哎，空了过来玩。” “好。” 回家拿上镰刀，去荒地割草。 还有两块地的草没割完，猪圈后面三块地只翻了几行土，等晚上沈元山回来，用犁耕地。 耕完地，季温禾拿着耙子，把土里的草和石子搂出来。 光这些，就要花费二三天时间。 “温禾，回家吃饭了。” 见沈榕山走过来，喘着粗气说道：“明天这边能挖地基了。” “嗯，文山那边房子都弄好了。” “咱们家的地基要比他们两个人的大一点，多二三十平，卧房做大一点，其它布局都和他们两家一样。” 手中的耙子递给他，接着说。 “大年叔那屋也要做一个小间，到时候让大年叔过来看看，他应该会满意。” “师父不挑，而且师父不一定愿意过来。” 沈榕山和他提过几次，他都明确说不过来。 季温禾抓住他上衣的下摆：“要是不想过来，咱们也不能强求，反正房间给他留着。” “嫂子，大哥，吃饭了。”沈文山站在厨房门口喊。 “好，你们先吃，我洗个手。” 今天在地里忙了一天，身上，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晚上好好洗个澡。 定制的大盆拿回来一个，已经放在猪圈里使用了，不过有个别的，还是喜欢去水坑里。 第335章 送货 吃完饭洗好澡，季温禾披着头发，在山脚下转悠。 微风凉爽。 沈榕山从小河边洗完澡回来，把手中的盆递给两双胞胎：“你们回去先睡，不用等我们。” 两人点了点头。 “沈大哥，我们去小河边转转。” “好。” 村里人吃完饭，早早进屋休息。 两人手牵的手，漫步往村口的方向去。 “沈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去镇上？” 他摇头：“没有想过，我不想去镇上，我只会打猎和种地，去镇上做工赚钱少，吃喝都要花钱买。” 侧目望着她：“你想去镇上吗？” “我也不想，就像你说得，吃喝都要花钱买，虽然住在镇上有很多好处，但我还是觉得住在村里面比较舒服。” 自由自在，没有太多限制，比如宵禁等等。 “温禾。” “嗯？” 沈榕山笑了笑，没说话。 季温禾转身倒着走，眼睛看向他：“沈大哥，清水镇的大夫很有名，你说他能不能把你的脸治好？” “不知道，我在军营时，大夫说很难治好，我也没想过去治，就这样。” 他本来也不爱笑，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好好走，一会摔倒了。” 拉着她往回走。 走到小河上游，从山脚下回去。 季温禾抱住他的手臂，扬起笑容：“真好，房子盖好，我们就能搬下来，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 “等过几年手里有钱了，我要重新盖个砖瓦房，盖两层，和现在一样，然后再把旁边的宅基地买下来，留一个后院出来。” 沈榕山宠溺着语气说：“好，我们努力赚钱，盖砖瓦房，田地也要多买两块。” “好啊，多买几块，包给别人栽，我要当地主婆……” “那我是地主公。” 她纠正：“不对，是地主老爷。” “那你就是地主夫人，不是地主婆。” ……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家。 不管是地主婆还是地主夫人，他们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这天，是去镇上交货的日子。 沈婉清帮忙把筐抬到驴车上：“嫂子，这两个筐是我家的，你记得带回来。” “行，放心，我不会忘记的。”季温禾跳上驴车，“你们抓紧做中秋样式。” “知道了，已经在做了。” 昨晚她们四个人熬到很晚，沈珠月到天色看不见才回家。 她来到厨房：“娘，这两个样式我们能赚不少钱，给您一半，剩下的我们自己收着。” 她们三姐妹商量好，拿出一半给她们的娘，剩下一半存在自己手里，等嫁人的时候带走。 她爹如今赚不了钱，只能在家里躺着，靠她娘一个人打络子和刺绣，赚不了多少钱。 李春红洗好碗，擦了擦手：“成，我给你们收着，等你们嫁人那天，再给你们带走。” 沈婉清摇头，挽着她的手臂，亲昵道：“娘，以后我们不在家，不能时常照顾着你，钱给你留着傍身。” “以后我会常回来看您，手里没钱了就跟我们说，就算我嫁人了，您的事我不能不管，千万不要瞒着我们，知道吗。” “好，我不瞒着你们。”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娘要是早点想开，也不至于让你们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娘，您别那么说，我们从来没有怨过您，以后不说这件事，走，我们做中秋样式。” 如同季温禾所说，逆来顺受惯了，会在有一天无法忍受或者被某一件事刺激到，才会奋起反抗，觉醒。 如今她们醒来的并不算晚。 到了镇上，沈榕山把她送到后巷：“温禾，一会你买完布料，在锦绣坊门口等我。” “好，你快去。” 杨韵在院子中听到两人的谈话声，连忙打开门：“温禾，你来了。” “杨老板，这次的布偶做得多，我看你们得抓紧填充棉花，不然怕大后天来不及。” “是啊，所以我早早在院中等你们，我家里人等会来帮忙，你在我这里坐一会再走。” 季温禾帮着把筐搬进去：“不了杨老板，我要去买布料，还要买草纸，不耽误你忙事。” 指着另外两个筐：“这两个我要带回去，麻烦您拿到前铺，和店伙计说一声，我买完东西来拿。” 杨韵点头：“好说，那你快去买东西，我也忙了。” 从后巷离开，到青玉布庄，扯了两身布料，另外又买了几种颜色。 接着去草纸店买了草纸。 沈榕山去周家米铺进点货，肉他买。 快七夕了，各个铺子开始装饰，灯笼铺子摆出了各种样式的灯笼。 到七夕那天一定很热闹，可惜今年还是来不了，家里盖房子累了一天，不想再让他陪着自己到镇上。 看来只有明年来了，带着云山和文山的媳妇一起，人多才热闹。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沈榕山拉了驴车过来。 把筐放上去，坐上车：“走，出发。” 到镇子外，走了一段路，碰上了沈辽，他和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 沈榕山冲着前方喊了他一声。 沈辽回头：“榕山大哥，嫂子。” “你要去哪？顺路捎你们一程。” “谢谢榕山大哥，到前面他们往西边去，不和我们一路。”转头对身边的两人说，“我先走了。” 两人点了点头。 往前走了一顿路，季温禾问：“王婶不是说你在镇上做工吗，镇上活计做完了？” “做完了，回家歇几天，我娘说给我相看亲事。” “我记得你之前相看过几个。” 沈辽点头：“对，是相看了几个，娘前几天托赵家村的人带话给我，让我手中的活计做完了，回家歇几天，顺道相看亲事。” “行啊，你还不知道，良大哥娶亲了。” 他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成亲的？” 沈辽家的事情，他一直都是知晓的，没想到那么快就成亲了，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季温禾回：“半个多月了。” “那苗婶和桩叔不用发愁了。” 苗招弟三十七八岁，因为沈良的事情整天发愁，人看着像四十多岁的。 望着身后的两个空筐：“嫂子，你们来镇上卖东西了。” 第336章 遇见 “不是，沈婉清她们做得布偶，杨老板说让今天给她送过去。” 沈辽好奇地问：“嫂子，您怎么不自己做呢，要给她们做。” 他听村里人说过，做这个布偶比绣荷包赚钱。 季温禾笑道：“因为我不会刺绣，我帮杨老板牵线搭桥，中间赚一点小钱。”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不自己做。 跟兰秋华学得刺绣，好长时间没上手，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对了，你跟大国叔在一起做工吗？” “不一定，有时在一起，有时分开，我们住在一块，不过要是分开的比较远，我得重新找地方住。” 沈榕山问：“镇上的活计还是不好找？” 沈辽长叹一口气：“不好找，做工的人太多了，农忙的时候倒是好找，只是家里都要忙，哪有空闲来镇上做工。” “对了榕山大哥，你们家房子盖得怎么样了，应当都快盖好了。” “还没，元山和文山的房子盖好了，我和你嫂子的房子正在挖地基。” 季温禾接过话：“人多也快，十月中旬能盖完。” “那你们家新房盖好请村里人吃饭不？” 一般家里盖了新房，都会请村里人吃饭，各家会送点东西去。 “请啊，不过得等我家的房子盖好，要是盖好一栋房子请客吃饭，手里没那么多钱。” “对。”沈辽附和，“请村里人吃三次，是要花多少钱。” 而且请村里人吃饭，是不收礼钱的。 村里人家没什么好东西，大多都是送点瓜果，请客三次，太不值当。 到了村子，沈辽跳下车：“榕山大哥，嫂子，多谢你们，我回家了。” “好。”季温禾转头说道，“沈大哥，你把东西拿回家，我把筐送给李婶家。” 米面卸在沈元山家里，一会驴拉去耕地。 “李婶。” “哎。”李春红从屋内出来，“回来了温禾。” “是啊，我把筐送过来。” “你放院子里，一会我拿进屋，进来坐坐。” “不坐了李婶，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改天再来。” “成，慢走啊。” 季温禾应了一声，来到他们家的宅基地，几个人正在忙着。 打了声招呼回家，把两身布料分开，一个等去沈孤雁家那天交给钱红娟。 剩下的布料一会让他们三个人挑选，在给自己做三身衣服。 下雨天洗衣服，阴干后一股味道，只能等好天重洗一遍，得多备几套衣服换。 找出针线，再做几个月事带。 月事带三个月一换，反正现在手里有钱了，不用紧巴着过。 季温禾想明年自己种点棉花，留着到月事用。 每个月的姨妈量很大，一个月七天，去镇上买棉花伤不起，种点够自己用的。 实在不够用，再用草木灰。 这次买了两尺棉布回来，粗布和麻布用着不舒服。 不是她矫情，用麻布做得月事带，腿根被磨得很疼。 做好三条放进柜子里，剩下的等有空再做。 院子中，放着晒干的玉米，还剩几个没剥粒。 季温禾搬着板凳，拿一个空筐，坐下剥玉米粒。 不好的玉米粒扔进盆里，留着冬天喂鸡，好的玉米粒人也能吃，磨成面。 “温禾，忙着呢。” 她转头看去：“冯大娘。” 起身去厨房搬了一个板凳给她：“您坐。” 冯霞云坐在边上，拿起一个玉米：“大娘来找你，是有点事跟你说。” “您说。” “我听珠月说，婉清要是嫁人了，她就不能做布偶了。” 季温禾点头：“对，锦绣坊的杨老板和我说过，不找外村的人做，而且也不能带走，要在咱们村子里做。” 她一脸惋惜：“那没法子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冯大娘，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杨老板怎么说，我便怎么按她的话做，有人找您了？” “我家一个亲戚，孙子满月，来请我们家去喝满月酒，没见到珠月，我就说了这事。” “我和她说了，你做不了主，锦绣坊的杨老板只要她们四个人做，她非要让我问问，都是亲戚，我也不好直接说不行，让她走，所以过来问问。” 季温禾把手中的玉米棒，扔在另一个筐里：“冯大娘，珠月应该没有和你们说过，布偶做到明年六月份或者明年年底，布偶就不做了。” “我听杨老板说，画样式的人画不出新样式了，而且等到了十一月份，两个月出一个样式，所以这个偶做不了多久。” “您直接告诉她，布偶明年不做了，她要是想刺绣，不如直接去锦绣坊找杨老板，我只是中间帮忙找人，没有做主的权利。” 冯霞云点头：“我也明白，耐不住她催我过来问，有你这话，我就好回她了。” 她放下手中的玉米：“温禾，那我回去和她说。” “哎。” 季温禾望着她的背影，决定等明年五六月份，布偶不做了，好好养家里的猪。 玉米棒倒在太阳底下晒，冬天烧火。 玉米粒装进麻袋里，抬到了沈文山的屋子，喂猪喂鸡，离得近方便。 下个月荒地的玉米能收了，近三亩地，应该能收不少。 一眨眼来到九月初。 “嫂子，我去卖货了，晚上把床拉回来。” “好，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沈元山点头。 到山下，和几人打了声招呼，驾着驴车出村。 季温禾把碗筷洗好，拿着耙子。 南边两块荒地草已经除完，昨天晚上地耕完了，今天把地整好。 这段时间，天一亮，沈榕山便起身，吃完饭就下山干活。 想在收稻子之前把房子盖好。 不过她觉得有点悬，估计还是得等到月中，房子才能盖好。 来到地边，看到李玉娇站在院子中，走过去：“玉娇，怎么在院子中站着。” “嫂子，屋里待着闷，我出来透透气。” “吴婶呢。” “去菜地里割草了。”李玉娇从院子中出去，“你们家这几块地，草总算除完了。” 季温禾捏着肩膀：“可不是，累死我了。” “眼下累了点，以后就轻松了。” “以后谁知道，反正我现在累得很，你也别老是在家里待着，吴婶要是不让你出门，在院子中走走也行。” 第337章 沈素雅 她笑着点头：“哎，嫂子忙去。” 前两天和她婆婆吵了几句嘴，这两天不怎么管她了，出门也不说什么了。 李玉娇望着村子，想了想，转身去兰秋华家，找苏小莲说话。 正在地里忙着，身后传来沈素雅的声音：“嫂子。” 季温禾连忙回头：“小雅，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了，在家里和我娘他们说了会话。” “你丈夫呢？陪你一起回来的。” 她摇摇头：“没有，我是搭村里的驴车过来的，他去镇上做工了，等收稻子才回来。” 从荒地出来，指着山脚下：“走，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沈素雅笑着跟过去。 季温禾问：“怎么样，他们家人对你不错，平日里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们不住在一起，我一个人在家，大嫂偶尔会过来陪我。” “他爹娘也是好说话的，有时候怕我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吃，会做好饭送给我，大嫂有时也叫我去她家吃。” “那就好，既然他们对你好，你也要对他们好，不要轻易闹矛盾，有话一定要好好说。” 沈素雅坐在她身边：“嗯，我明白的，对了嫂子，娘说孤雁生了女儿。” “是啊，月中办满月酒，你嫁得太远，要不然她也会请你去。” “是有点远，我回来一趟不容易，等中秋回来送礼，我们在好好聚聚。” 季温禾望向前方：“我估计她不一定能回来，孩子太小，路上颠簸，不易回来，估计只有大力过来送礼。” “那可惜了，我还想着能和她多说说话呢，嫁了人就是不好，和村里的小姐妹都不往来了。” “是这样的，尤其是嫁得远，你看你自从嫁人后，除了你回门那天，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中秋再见一面，下次再见面，估计得等到年底了。” “而且你要是怀孕了，不能长途颠簸，还不一定能回得来，到后期月份大了，更不容易出远门。” “生完孩子坐月子，孩子太小，你又不能离开，这样算下来，一年都未必能见上面。” 沈素雅歪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嫂子，他们家人对我很好，可我还是想着这里，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想着想着就哭了。” 季温禾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在那开心点，想回来就回来，趁你现在还没有孩子，能多回来玩玩就多回来。” “那个村子里应该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姑娘，你性子好，和谁都能聊得来，交几个好朋友，没事和她们聚在一起打络子聊天，别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点了点头：“认识了两个。” 只是她们不能和村里的小姐妹相比，什么话都能说。 “慢慢来，人都是从不认识，慢慢变成好朋友。” “嫂子，她是谁呀。”沈素雅示意她望向从猪圈里出来的人，“她怎么和良大哥在一起。” “兰婶没和你说吗，她是良大哥的媳妇。” “没有，娘只和我说了孤雁生了女儿的事，村里的事我也没打听，嫂子，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季温禾把事情挑挑拣拣的告诉她。 “这姑娘真厉害，两个人都按不住她。” “可不，个子又高，将来他们两人的孩子个子一定很高，真让人羡慕，我要是能有她那么高就好了。” “嫂子，她过来了。” “过来过来呗，我给你们介绍。” 互相认识之后，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没一会就熟了。 苗招弟从菜地回来，从院子中看到她们坐在山脚下，洗了几根黄瓜。 笑得走过去：“小雅，什么时候回来的。” “苗婶，回来有一会了。” “来，吃根黄瓜。” 季温禾摇头：“谢谢苗婶，我不吃。” 沈素雅接过：“谢谢苗婶。” “客气啥，夫家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嗯，他们一家对我都不错。” “那就好，你爹娘也能放心了，你们聊着。”苗招弟转身离开，不打扰她们说话。 三人又聊了一会，沈素雅起身告辞。 季温禾笑着说：“早点回去，空了我和兰婶去看你。” “嗯，嫂子我走了。”转头看向赵小溪，“赵嫂子，我回家了。” “好。” 望着她走远，两人也转身各自去忙。 十三号这天。 季温禾把箱子里的布料拿出来，放进篮子中：“沈大哥，我傍晚回来。” 沈榕山在外间问：“钱带了吗？” “哦，差点忘了。” 昨晚放在枕头底下了。 荷包收进怀中，拎着篮子出门，沈元山在山下等她。 坐上驴车到村口，钱红娟站在大树旁，正等着他们。 “钱婶，让您久等了，上来。” “哎，我也刚到。”坐上车，问道，“元山，你傍晚去接我们？” 沈元山点头：“我早点过去，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成，我不能太晚回来，要不然我婆婆该说了。” “钱婶，谢大娘知道您去白云山吗？” “知道，昨晚和她说了，女儿生了孩子，家里没有一个人去看，不得被白云山的人说道死。” 不过问了她有没有送东西，她说没有，什么都没带。 季温禾拿过身后的篮子：“钱婶，给，这是扯得布料。” 钱红娟看了一眼：“放你篮子中。” 看到她篮子中还有布料，没说什么，明白是送给她女儿的。 问了价钱，把钱给她。 “钱婶，我收下了。” “你不收，婶子布料也不能要。” 两人相视一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钱婶，好好的叹什么气。” 钱红娟摇了摇头：“我们家孤雁能得你照顾，是她的福气。” “钱婶，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好朋友，换您，和自己交好的姐妹，一定也会去送看看，送点东西。” “是啊，只是嫁到沈家村后，我和村里的小姐妹很少在见面，有了孩子后，一年见上一回，有时两三年才能见上一回。” 季温禾悠闲地晃着腿：“都是这样的，除非在一个村子，或者附近，不然很难再见到一面。” 第338章 满月酒 一路上钱红娟和她聊了许多。 才知道她年轻时也是活泼开朗的，成亲之后，渐渐变了。 到了白云山。 “温禾，咱们在村口下车，不用元山送进去。” “也行，元山，就送我们到村口。” 沈元山点头：“好。” 到了村口，两人下车。 季温禾把布料从篮子里拿出来：“钱婶，给。” “哎。”钱红娟接过，打量着白云村，“这村子人也不少。” “是不少，人挺多的。” 刘家村有很多外姓人，各家房子挨着比较近，不像他们村，中间隔着一两家或者两三家。 “温禾，小雁家在哪里？” “钱婶，从这边走，您看，门口那么多人，那一家就是了。” 门口桌子已经摆好，几个妇人正在帮忙。 刘大力看到她们过来，连忙迎上去：“娘，嫂子，你们来了，小雁在屋里，一早就盼着你们来了。” 钱红娟含笑道：“那我们先进屋看看她，你忙着。” 他点头：“哎。” 季温禾在门口敲了敲门：“孤雁，我和钱婶来了，能进去吗？” “娘，嫂子，快进来。” 推开门，里面有两个妇人正在看孩子，见到她们。 “那你们聊，我们出去忙了。” “哎。”沈孤雁应了一声，招呼两人坐下，“娘，奶奶让您过来？” “让的。”钱红娟拿出布料，“娘没什么好东西，给孩子扯一张料子。” “娘，您能来就好，您坐下说。” 她哽咽着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孩子。 季温禾也拿出布料，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晚上孩子闹不闹腾。” “闹，晚上要起来喂她好几遍，我觉都睡不好，这刚刚才喂完。” 月子里没睡过一个好觉。 钱红娟接过话：“等孩子再大点，晚上就不用常常起夜了，眼下是要劳累些。” 抬头看向眼前打着哈欠的女儿：“出了月子，胃口能吃得下吗？” 沈孤雁摇摇头：“晚上睡不好，白天犯困，被孩子折腾的，饭也不怎么想吃。” “那可不成，你不吃饱，孩子怎么能吃得饱，吃不下也要吃，让大力买点肉回来。” “他买了，我有时能吃的下，有时吃不下。” 季温禾坐在一边：“吃些青菜呢，清炒黄瓜，西红柿那些能不能吃得下。” 她又摇头：“我就是困，想睡觉，可刚睡着就要起来喂她，难受的很。” 钱红娟露出心疼的目光：“我当初照顾你们三个也是这样，习惯就好了，为了孩子，吃不下也要吃点，知道吗。” “知道了娘。” “小雁，这一胎是个女儿，下一胎没准是个儿子，给她生个弟弟。” “再说，如今她一个我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想第二个。” 沈孤雁自己有两个弟弟，其实对他们心里喜爱不起来，因为她两个弟弟从小就会欺负她。 季温禾岔开话题：“前段时日小雅回村，她嫁得有些远，要不然能过来看看你。” “还想着说中秋回去送礼能见到你呢，我说你可能要在家带孩子，不一定回得去。” “中秋我回不去，让大力哥去，孩子太小，一路上不能颠簸，我也怕把她吓着。” 钱红娟附和：“孩子还小，不能走太远，你和孩子就别回去了，让大力过去送了礼，就赶紧回来陪你们。” 这时，刘大力推门进来：“小雁，我端点吃的给你，一会你别出去。” 沈孤雁点头：“大力哥，多盛点汤给我，我想喝汤。” “好。”又接着说，“娘，嫂子，一会儿咱们上桌吃，再等等，菜很快烧好。” 季温禾笑道：“我们不急，你先去。” “哎。”他转身关上了门。 钱红娟感叹道：“你嫁了个好人家，虽然他无父无母，但你舒坦，没有长辈压着你，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 “大力有本事，自从你嫁到这边，人胖了，也白了，娘为你高兴，你们两人一定要好好的。” “他们家到他这就一个，再给他生个儿子，不能让他家到这里断了，小雁，娘是为你好。” “知道了娘。” 沈孤雁应付两声，转头问村里的一些事。 过了一会，刘大力来喊她们出去吃饭。 落坐后，旁边一个妇人问：“你们是孤雁那边什么关系？” 钱红娟回道：“我是她娘。” 扶着季温禾的手臂：“她是孤雁的好姐妹。” 妇人笑着说：“我听说孤雁还有两个弟弟，怎么爷爷奶奶都没有过来，家里忙吗？” “是，她爹在镇上回不来，家里一堆农活没忙完，我那两个儿子调皮的很，带他们过来玩了，把孩子吓着，索性就我自己过来。” “原来是这样。”妇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季温禾率先吃完：“钱婶，您慢慢吃，我进屋了。” “哎，去。” 来到屋里，沈孤雁正在把孩子放下：“刚喂过奶？” “嗯，又睡了，嫂子吃过了。” “吃过了，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去厨房再端点饭菜来给你？” “不用了嫂子，我吃饱了，坐着说。” 季温禾坐在板凳上：“孤雁，我觉得你生了孩子后，突然间成熟了很多，像个大人了。” 她笑道：“嫂子，我都成亲了，本来就是大人了。” “不一样。” 她周身的气质和眼神变了。 “带孩子辛苦，让大力帮着你，你别都亲力亲为，让他学着。” 沈孤雁靠着身后的箱子：“他一直都帮着带的，我一个人怎么来得了，晚上喂了孩子，他哄着孩子睡。” “那不错。”季温禾起身，拿过桌上的梳子，把她头发松开，“发梢长了很多叉，有空让大力帮你剪了。” “你以前头发发黄，现在营养上来了，长出来的头发开始慢慢变黑，平日里荤素搭配，不要挑嘴。” “嗯，这段时日因为孩子吃不下饭，往常我能吃很多的，嫂子你和娘什么时候走。” “下午再走，傍晚，也可能会早点。” 钱红娟不能回去的太晚，回去晚了谢凤莲一定会骂她，所以得早点回去。 第339章 回家 沈孤雁打了个哈欠，问道：“嫂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还没想好，家里房子没盖好呢，明年再说。” “我听大力哥说，你家的房子也快盖了。” “已经在盖了，十月中差不多能盖好，文山和元山明年相看亲事，家里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那时我也就轻松了。” 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嫂子，我看背地里一定有人在说你们，嫁过来那么久，孩子到现在能要上，他们会说你不能生。” 季温禾不在乎地说道：“他们说他们的，反正没有在我面前说，我就当不知道。” “你在这里，不要把村里人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越不开心生气，他们越高兴，不要让他们得逞，看笑话。” 沈孤雁点头：“嗯，我很少去村子里转悠。” 这时，钱红娟推门进来：“小雁，吃饱了吗，我听大力说锅里还有骨头汤，我盛一碗来给你？” “不用了娘，我吃饱了，您坐下，咱们说说话。” “好。” 外面的人吃完饭离开，钱红娟出去帮着收拾。 下午三点多，沈元山来接她们。 依依不舍得告了别，出了村之后，钱红娟抹着眼泪。 季温禾安慰道：“钱婶，别哭，孤雁嫁的好，您该高兴才是。” “是，我是高兴。” 她只是有些后悔，从小没有好好对她，在那个家中，她吃尽了苦头。 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温禾，元山，婶子送布料过去的事，你们不要说出去，就当不知道。” “放心钱婶，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沈元山回。 季温禾附和：“钱婶，一会回去了，咱们在村口分开。” “成。” 回到村子里，钱红娟下车，自己走回家。 赵小溪在家打络子，坐得久，脖子酸痛，出来到猪圈转悠转悠，看到她回来，挥了挥手。 等人走近后，问：“温禾，一天没见你人，你去哪了。” “去孤雁家了。”季温禾走到荒地，掰下一根玉米撕开，“荒地里玉米长得不咋好，你瞧，就几个粒子。” “得多浇粪水养着，地里玉米收了种什么。” “我本来想种胡豆的，后来一想，胡豆卖不了多少钱，留着种小麦。” 赵小溪点头赞同：“嗯，胡豆是卖不了多少钱，玉米收了，种小麦之前，多浇点猪粪，粪水。” “小溪，我去挑水浇地了。” “哎，你去。” 季温禾回家换了一套打满补丁的衣服，借来粪桶，挑猪圈里的水去浇地。 荒地玉米月底能收了，十月初收稻子。 要先把中秋样式送过，第二天收。 这边。 沈平，还有沈二牛父子，沈榕山两兄弟，正在搭木头。 “安国，陶罐里没水了，你回去打一罐水来。”沈二牛说道。 “知道了爹，我现在去。” 回家打了一罐水过来，听沈平说。 “咱们村子里没几个没成亲的了。” 沈文山回：“我和元山两个人，沈辽，就我们三个人了。” 其他年岁还小，还没到相看亲事的时候。 沈二牛打趣道：“往后可没人说咱们是光棍村了。” 以前沈平，沈良，加上沈虎彪三个人，没有娶到媳妇，山外的人都说他们村里人不多，光棍倒是挺多的。 还有人说他们是光棍村。 沈平哈哈笑了两声：“以后谁还敢说咱们是光棍村，个个都娶到媳妇了。” 他坐在木头上，接过沈安国递过来的碗：“你们瞧我，哪会想到自己那么大能娶上媳妇，我都想好一个人过了。” 沈二牛坐在他旁边：“你那么多年才娶上媳妇，坏就坏在你那张嘴，要是早点改过来，没准孙子都抱上了。” “年轻时候一根筋，现在儿子有了，我以后没啥愁的了。” “你媳妇去看过前头的孩子没？” 沈平摇头：“孩子不认她，她去干什么，去了也被人撵出来。” “养那么大，不认自己的亲娘，多让人寒心啊。” 沈二牛望着对面的沈安国，要是这个儿子不认他，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榕山，文山，坐下歇会。” 两人停下手。 沈榕山望着玉米地：“叔，你们歇着，我去帮温禾挑水。” 见他大步往那边走去，沈平无奈：“这孩子，也不嫌累。” 沈文山笑道：“我哥是疼媳妇，舍不得嫂子受累。” 沈安国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等你以后有媳妇了，你也会跟榕山大哥一样。” “可不。”沈二牛笑着说，“你看我们家安国，不用我们说，自己就知道心疼媳妇。” “爹，您别说了。” “怎么着，疼媳妇有什么不能说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沈文山在一旁笑：“安国脸皮薄。” 两人笑呵呵地打闹起来。 季温禾一抬头，看到沈榕山过来：“你咋来了，那边忙完了。” “没，在歇着呢。”他拿起地上的扁担，“我以为你们会晚点回来。” “没，钱婶说要早点回来，不然谢大娘会不高兴。” “他们家办了几桌。” “六桌，没坐满，孩子挺多的，要是没那么多孩子，我估计四桌差不多。” 季温禾转头看他一眼：“你去歇着，不用你帮我，我能挑得动。” 沈榕山拿过她手中的粪勺：“我去挑两桶过来。” 说罢，挑着空桶走了。 她连忙追上去：“沈大哥，等荒地玉米掰了，种上小麦，不种胡豆了，卖不了多少钱。” “好，看明年能收成多少小麦。” “等你们家掰玉米说一声，我们帮忙。” 沈良从他们身后走过来。 “良大哥，不用你们帮忙，我们能来得了。”季温禾笑着婉拒。 “近三亩地呢，人多，一个上午能忙完，还要砍玉米杆，早点忙完，榕山帮忙盖房子，砍树。” “对了榕山，你们家月底去镇上吗？给我带一斤肉回来。” 沈榕山回：“月底不去，下个月三号去。” “那也成，回来第二天能收稻子了，今年我们家要是早点收完，我去你们家帮忙。” 今年他们家地多，得忙活好几天。 第340章 搂树叶 “良大哥，你先紧着你们家的事忙，犁，耩子，在元山屋子里，要用就去拿。” 沈良含笑点头：“成。” 晚上吃完饭，三人又下去忙，季温禾在家刷锅洗碗。 “嫂子。”沈青黛在院中喊了一声。 “我在这。” 她走进厨房：“嫂子，我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月底帮我们家带半斤猪肉回来。” “月底不去，三号去镇上给你们带回来，而且家里也要进些猪肉回来卖。” “那行，到时来你们家买猪肉。” 季温禾示意她坐下：“你哥走了？” “嗯，回来两天就走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相成。” 沈青黛点了点头：“大哥说想等明年开春相看，手里多点钱。” “可以啊。” 他们家手中有钱，只是要考虑到沈青黛，不能把钱都花在沈辽身上。 “那得等你哥相看成了，你才能相看。” “嗯，我不着急，晚两年也成。”她站起身，“嫂子，我回去了。” “好，慢点啊。” “哎。” 季温禾送她到院门口，进屋拎水洗澡。 洗完澡出来，天色擦黑，三兄弟还没回来。 来到山脚下，三人正坐在木头上说话。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赶紧去洗漱洗漱，晚上早点睡。” “正要去呢。”沈文山回。 两双胞胎回了家。 她说：“沈大哥，你也快跟着他们去洗澡，明天再收拾。” “我把斧头拿回去，明早去山上砍树。”沈榕走到她身边，“你不回去？” “我在山脚下转转，今天凉快，吹吹风，一会就回去。” “那我洗完澡来叫你，别出村子，就在这边走走。” 季温禾点头。 沿着荒地走了一圈。 赵三娘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在山脚下，和屋内的沈平说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过去：“温禾，怎么不回家睡觉。” “今天风大，洗了头发没干。” “是啊，这天像要下雨似的，明天要是好天，搂树叶回去。” 季温禾写着东边坟地那里：“赵婶，你害怕过去吗，那边树叶挺多的，村里很少过去。” “有点怕，不过要是有人陪着，我也不害怕，明天你去吗？” “去，我和您一块，家里的草堆快烧完了，对了，孩子怎么办。” 赵三娘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你平叔在家哄孩子睡觉，咱们明天早上早点去。” “行，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晚上孩子要是醒了，平叔会帮着哄孩子吗？” “他睡觉死，夜里打雷他都不知道，不过我要是把他叫醒，他也会哄着孩子睡觉。” 季温禾坐在她旁边不远处：“那不错，我看您这段时日瘦了不少。” “孩子太小了，不好带，以前有婆婆帮我带着，我还能省点心，多睡一会觉。” 如今她自己一个人，饭有时吃不好，晚上睡觉更别说了。 “温禾，以后你们家要是有了孩子，不如请个人帮你们带，手里要是不缺钱的话。” “坐月子，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起身喂孩子，别想睡个安稳觉，手里有钱不用省着，学镇上大户人家，找个奶娘回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真有了孩子，我什么都不懂，到时还要来请教你们。” 不过她这个提议不错。 “成啊，我们都是过来人，懂得比你多，有啥不懂的就来问。” 季温禾笑着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沈榕山找过来，才起身告别回家。 “温禾，青黛找你什么事？” “她想让我们给他带猪肉回来，我说我们要进猪肉回来卖，到时候过来买就成了。” “三号去镇上，把元山也带着，买点牛肉，羊肉，鱼回来，牛肉好不好买？” “不一定，病死的牛，累死的牛，才许宰杀到镇上卖，咱们未必能买得到。” “病死的牛能吃吗？” “能啊。”他点头，“官府会查验，不能吃是不允许宰杀到镇上卖的。” “要是买不到牛肉，就买羊肉，排骨买两斤，筒子骨买一斤，鱼做鱼汤，来点豆腐回来，给大年叔补补。” “肉也要多买两斤，今年咱们家地多，劳累活，吃得好才有力气。” “明年咱们家自己种豆子，小时候我见娘点过豆腐，会一点，到时问问兰婶。” 有很多步骤沈榕山也忘了。 “行啊，我和你想法一样。”季温禾笑道，“咱俩想到一块去了，这叫心有灵犀。” “好了，你头发干了，先进屋，我关门。” 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 听见关门声，等人走进来开口：“沈大哥，我给你按按肩膀。” “好。”沈榕山趴在床上，头歪向里侧，“温禾，往脖子边移一下，那有点酸痛。” “得嘞。” 季温禾学着他的手法，加大力道，不一会，听到沉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亲了亲他的额头，淡然一笑，等家里房子盖好，大家都能轻松了。 …… 一早，季温禾去河边洗完衣服，回家时，看见赵三娘拎着草篮和耙子过来。 “赵婶，我把衣服晾起来就去，您稍等我一下。” “成，不着急，你慢点跑，别摔着。” 回家快速把衣服晾好，拎着草篮球过去：“赵婶，咱们走。” 两人来到坟地。 赵三娘望了一眼：“坟头草长得老高，家里没个后代，瞧，墓碑都烂了。” 墓碑是用木板做的，时间一长，不腐烂是不可能的。 季温禾指着坟地后面：“赵婶，咱们去那，边上的树叶被人搂了，里面没人去。” “我看是害怕，要是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往里面去，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大白天的有啥吓人的，不过晚上我一个人也不敢来这边，咱们快点，一会您要回去看孩子。” 赵三娘点头：“成。” 搂完两篮子树叶回去，赵三娘便回家带孩子。 季温禾自己一个人拎着篮子过去，刚走到坟地边上，听到身后沈怀仁喊她。 转头看去，他正小跑着过来。 “怀仁，叫我干嘛，我去里面搂树叶。” “嫂子，这里是坟地，你一个人敢来啊。” 沈怀仁站在边上不靠近。 第341章 掰玉米 “敢啊，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倒是你，算小男子汉，怎么还怕。再说了，来上坟也没见你害怕啊。” “那不一样，村里人都在，我肯定不怕，这里有鬼火，嫂子，你不怕鬼火吗？它会跟着你跑，娘说那是鬼。” 季温禾拎着草篮子转身：“我不怕，我胆子大，你赶紧回家去，上次被打一顿，那么快就忘记了。” 沈怀仁小跑着跟上她：“小时候我和村里的玩伴来这里玩，看到一次鬼火，后来我们就不敢来这里了。” “我劝你赶紧回去，要不然一会鬼火出来，会跟着你跑，到时候可别吓哭了。” 他撇了撇嘴：“嫂子都不怕，我也不怕。” “是吗？那你说话别带颤音啊。”季温禾笑出声，转头见他紧紧跟着自己，无奈道，“你看看你，打肿脸充胖子。” “嫂子，你什么时候出去。” “我等半夜再出去，欣赏鬼火。” 沈怀仁背靠着大树，站在她面前：“嫂子，你快搂树叶，咱们一起出去。” 刚想逗逗他，转念一下，还是别了，万一再把人给吓着。 “行，你在那站着，别乱跑，我把上面的树叶搂下来。”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 说罢，转身追上她。 搂完树叶，出了坟地，沈怀仁满血复活，完全没有了刚才害怕的样子。 “怀仁，你快点回家，出来好一会了，等下你娘找不到你人，还以为你上山了，没准又要打你一顿。” “我功课做完了，和我娘说来这边玩。” “怀仁，你两个哥哥呢。” “他们在家。” “你大哥多大了？”季温禾问。 “大哥今年十三了，前几天刚过完生日，爹说在镇上给大哥找了活计，家里农活忙完就让他去。” “这样啊。” 她想问问家里真不打算让他们去考试了，到嘴边咽了回去，沈青阳太注重面子，肯定是不会让他们去了。 “怀仁，你觉得你这些年学得怎么样？” 沈怀仁转身，后退着走：“爷爷说我们都不行，反正说我们考不上，我也觉得我考不上。” “我一想到要去考场，手开始发抖，会背的诗词都忘了，哥哥他们也是，爷爷说我们像爹一样。” 他爷爷在家出了试题，让他们想着自己是在考场。 “爷爷还说，他年岁大了，丢不起人，让爹在镇上给我们找个好活计，早点赚钱养家。” “那有点可惜了。”好歹学了那么久。 沈怀仁笑了笑：“嫂子，我回家了。” “好，回去。” 季温禾把树叶堆在一堆，接着去搂草。 忙活完回来，开始做晌午饭。 另一边，兰秋华家。 苏小莲躺在床上：“娘，现在做衣服是不太早了。” 她正在做小孩衣服。 “不早，快的很，省得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娘，小雅成亲有两个月了。” “嗯，有两个月了，等她怀孕了，我去看看，你倒时身子不便，就别跟着去了。” 苏小莲正有这个意思，路上不好走，一路颠来颠去，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兰秋华忽然说道：“这个月底榕山不晓得进不进猪肉回来卖，一会儿得去问问。” “娘，多买点肉回来，我想吃肉，馋得慌。” “成，买一斤，过两天我再去他们家买鸡蛋回来，家里鸡下的鸡蛋不够吃，明年家里再多养两只。” “算了，我现在去问问，不然我怕忘了，你在家躺着别动啊，我很快回来。” “知道了娘，你去。” 兰秋华出了院子，见沈榕山和沈文山都不在：“安国，榕山他们俩呢？” “去山上砍树了，怎么了娘。” “我问问他们家月底去不去进肉回来卖，温禾在家。” “在呢，刚回去。” “成，我去问问她。” 季温禾此时站在灶台后面烧火。 “温禾。” “哎，兰婶，我在烧饭。” 兰秋华笑呵呵地走进去：“你们家月底去镇上吗？” “月底不去，等下个月三号去，兰婶是不是要买肉。” “对，买一斤。” “那等三号，家里进肉回来卖。” “成，你再帮我带一斤筒子骨回来。” 季温禾点头：“没问题，其它还有要带的吗？” “没了，就带这俩。”兰秋华说道，“等回来给你们钱，婶子回去了，小莲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哎。” 饭烧好，两兄弟也回来了。 “洗洗手吃饭，说完在家睡一觉。” “嫂子，我看荒地的玉米过两天能收了。”沈文山说。 “后天，后天去掰玉米。”季温禾打开锅盖，“收完玉米放在你们院中晒着。” 棚子拆了，院子中阳光被大树遮挡，没有山下的阳光好。 沈榕山开口：“放文山院子里，离得近。” “好，快吃饭，吃完我来洗碗，你们去睡一觉。” 季温禾把筷子分给他们。 晌午两人睡了一觉，接着到山下干活。 晒干的玉米棒收起来，放在院中的架子上。 玉米杆放在一堆，扯点稻草盖在上面，都留着冬天烧火。 今年得去山上多砍点树枝回来，去年没够冬天烧火的。 这日。 季温禾戴好草帽，全副武装，四个人，一人一个筐，去荒地掰玉米。 沈良在院中看到，到杂物房拿出两个筐：“娘，我去给榕山家掰玉米。” “成，你去，等会我去割猪草。” “良大哥。”赵小溪喝完最后一口汤，“我和你一块去。” 苗招弟说道：“小溪，你就别去了，跟我去割猪草，掰玉米累得很。” 沈良附和：“是啊，你别去，我去。” 沈树桩也在一边劝道：“小溪，你别去了，咱们家去的人多，他们还要请我们吃饭，上回就请了，不去又一直叫，让沈良一个人去。” “他们再来叫吃饭，沈良不去也成，他们家累得很，还得回家做好几个人的饭菜。” “那好，我不去了。”赵小溪起身帮着收拾碗筷，“我和娘出去割猪草。” 苗招弟笑着点头。 沈文山搬着玉米出来：“大哥，玉米倒在屋子里，我怕这两天有雨。” 第342章 掰完玉米 “行，你放那，我抬回去。” 沈榕山拿起扁担，挑着两筐玉米，倒在堂屋中。 到晌午，玉米掰完，又砍了几行玉米杆。 沈元山回家做好饭：“良大哥呢？” 季温禾回：“回去了，让他去我们家吃，说不去，让我们别去他们家叫，叫了也不来。” 摘下脸上的面巾，气喘吁吁说道：“晚上送一碗酸黄瓜和酸豆角给他们家，下午把玉米杆砍了，耕完地，要多浇点粪水。” 沈榕山抱着玉米杆摊在小路上：“走，回家吃饭，傍晚能把地整好。” 玉米杆的根在地里，耕完地，用耙子搂出来，晒干烧火。 沈文山走在最后面，衣服湿透：“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 季温禾回头：“炒得酸豆角和鸡蛋，吃一点，实在吃不下不逼你。” 他应了一声。 打水洗脸，喝了半碗水。 沈文山说吃不下，也吃了一碗饭。 季温禾坐在院中，脱了鞋子，转头望着走过来的人：“沈大哥，你不去屋里睡一会。” “我不睡，你去。” “我不困，就是累，坐着歇会儿。” 四个人坐在院子中。 沈元山说道：“等麦子种下，家里农活忙清，房子也差不多盖好了。” 一想到要分开住，心里舍不得。 沈榕山回：“咱们分开住，吃在一起吃，等你们娶了媳妇，那就要彻底分开吃了。” “大哥，嫂子。”沈文山开口，“以后我们过节能在一起吃吗？” 季温禾接过话：“过节肯定要在一起吃，人多才热闹，比如端午节，中秋节，除夕等等，还有过生日，也都聚在一起吃。” 两人含笑点头。 在院中说了一会话，四人下山砍玉米杆。 “一个上午收完了，人多是快。” 季温禾直起腰：“王婶，你们家玉米收完了？” “我家昨天就收了，没有多少。”王二放望着两边的地，“看你们家买那么多荒地，我家也想买了。” “行啊，五百文一亩，养两年就能种了。” 她摇了摇头：“沈辽媳妇还没娶到，手里的钱不敢乱用，而且我们家没有粪水，不好养地。” 茅房里的水都浇在菜地了。 季温禾转身砍玉米杆，说道：“我听青黛说，沈辽想明年开春相看。” “对，他是这么想的，我和他爹不这么想，等过年，让林月娘带着他去相看，早点定下来，我们就不愁了。” “不然我婆婆也天天在家说，孙子那么大了，再不相看亲事，怕往后不好找，天天念叨，烦的我头都大了。” 王二凤望见李玉娇出来，小声说。 “自从娶了儿媳妇，你吴婶也很少出来了，整天在家围着玉娇转。” 季温禾笑道：“等您有了儿媳妇，也会和吴婶一样，您瞧兰婶也是，家里有了儿媳妇，又怀了身孕，肯定得细心照料着。” “可不是，温禾，你没有公公婆婆，将来有了孩子，得你自己一个人带，没人帮你当把手，累得很。” “这不还有沈大哥吗，我自己一个人带不了，没人帮我带孩子我会崩溃，不过有婆婆帮着带，确实会好点。” 王二凤点头：“我婆婆虽然有很多不好，但生沈辽时，夜里会过来照看着，生了青黛后，就不帮着了，她心里只想着孙子。” “王婶，您没那么重男轻女，对青黛不错。” “我是想要个闺女的，怎么说呢，第一胎是闺女，还是要生个儿子出来，家家都有儿子，就你们家没有，会被人笑话。” 季温禾附和：“是这样的，我以前听朋友说过，他们那一个村子里，有人家生了三个儿子，他们家生了四个闺女，说他们家生不了儿子。” “好像因为这事，两家还闹得不愉快，差点打起来，生第五个，才来一个儿子。” 想起初中上学时，一个同学在家排行老八，下面是弟弟，上面七个姐姐。 “王婶，咱们村里倒是没那么多孩子，基本上都是两三个。” 王二凤回：“有的搬走了，还有的孩子没保住，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大，我们要不是遇到战乱和荒年，实在养不起，没准也会多生几个。” 季温禾叉着腰：“不管男女，将来我只要一个。” “那不还随你们自己，有钱多生几个，家里不愁养不起，不过你还有两个小叔子呢，要是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家也不会在你这没后代。” “婶子是过来人，当初我婆婆催着我再生两个，我说家里没钱，养不起，两个孩子劳心劳力，辛苦的很。” 赵三娘抱着孩子过去：“聊什么呢，找你们在这站了许久。” “瞎聊呗，三娘，你家还打算再生一个不。” “不生了，一个都快养不起了，哪里还敢再要第二个。” 王二凤上前，碰了碰孩子的脸：“得亏这一胎是个儿子。” “可不，沈平嘴上说着生个女儿也成，其实他心里最想要儿子。” “男人嘴里的话不能太相信，我家的也是，说女儿好，等生了沈辽，高兴的一个晚上没睡。” 赵三娘望向季温禾：“温禾，今天一天地能整好。” “能，我们四个人忙呢。” “这下个月收稻子，种小麦，又得忙小半个月，你平叔说，霜降之前把你们家房子盖好。” 王二凤接过话：“我看能在霜降之前盖好，到时候他们一家搬下来住，温禾，你可得请我们吃席啊。” 季温禾笑着回：“一定请，到时你们把家里人都带来。” “家里人我们就不带了，要是村里家家户户都一起来，你得办个十几桌。” “是啊，一家去一个。”赵三娘说道，“温禾，你和榕山的房子是不是要大点。” “对，之前我们买了一块地，盖上了棚子，又把旁边的地买了下来，比文山和元山的多出二三十。” “我就说看着比他们两家的要大点。” 王二凤看过去：“是大，不过都一样住，大也大不了多少，等以后他们的有钱了，让他们自己重新盖个砖瓦房。” 第343章 撕玉米皮 这时，赵三娘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 “你们聊着，我回去了。” “成。”王二凤目送她走远。 随即说道：“温禾，你忙着，我回去了。” “好。” 季温禾将砍好的玉米杆放在一堆，累了直起腰歇歇，歇完接着砍。 忙活完，沈榕山去拿犁，耕地。 三人把玉米杆从地里抱出来，摊开在空地上晒。 “元山，文山，你们耕地，我去撕玉米，晌午饭你们看着做。” 两人点头。 季温禾把院门关上，撕好皮的玉米扔在一堆，等绑起来挂在院中的衣杆上晒。 晌午回家吃了饭，沈榕山和沈文山去搭房子，她和沈元山过来撕玉米。 “忙着呢。” 两人转头看去，是何玉香。 “何婶，来聊聊天。” “成啊。”她拿了一个板凳坐在门边，“收了不少玉米。” “是不少，就是棒子太小，您瞧，好些个上面只有几颗玉米粒，不如菜地长出的玉米大。” “荒地荒废了多年，我看还得养一年，庄稼才长得好，不过我瞧着有些不错。” 季温禾点头：“慢慢养着，何婶，我听怀仁说，景竹要去镇上做工了。” “对，跟他爹在一起，过两年该相看亲事了。”何玉香转头望向门外，“这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孩子那么大了。” “三个孩子的宅基地买了，我打算跟你们家一样，盖两层。” 他们家房子盖得不错，和公公婆婆在家商量了，请村里人起房子。 “行啊，房间越多越好，要是不盖房子，娶儿媳妇没地方住。” 三个孩子住在一间房，老大要是娶了媳妇，根本没办法腾出房间来。 季温禾接着说道：“何婶，到时请村里人帮忙，平叔，沈大叔和安国他们，他们都是起房子好手，村里人帮忙搭房子，不会敷衍了事。” “对，我公公婆婆也是这么说得，不过今年不打算盖，等明年再说。”她转头看着沈元山，“元山，婶子等着喝你的喜酒。” 他笑着回：“快了，明年。” “今年沈辽不知道能不能相看成，没准你们三个人明年办。” 她问过王二凤，沈辽相看了几个没成。 何玉香叹了口气。 “何婶，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来了。”季温禾问。 “我在想我们家三个，光是聘礼就要花不少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得花个二十几两。” “不止，要是给八两八聘礼，估计得花近三十两，不过等儿媳妇都娶上来了，您将来等着享福。” 她笑了笑：“享福不敢想，成亲之后他们都好好的，不来找我要银子，那就算享福了。” “那不会，他们都有自己的本事，还怕赚不到钱。” 再不济还有沈青阳的关系在。 “上面两个我倒是不愁，就是我家老三，调皮捣蛋的很，将来得找个厉害的媳妇，要不然管不住他。” 季温禾点头：“怀仁是调皮了些。” 没有他两个哥哥稳重。 何玉香听到她婆婆在喊她，立刻转起身：“温禾，元山，你们忙着，我回去了。” “哎。” 等人出了院子，沈元山说道：“马大娘身体不太好，何婶要经常在家照顾着，以前听村里人提起过。” “他们说何婶和秀成叔有意要去镇上，只是家中有三个儿子，宅子买小了住不下，买大宅子手里又没那么多钱。” “我看住在村里就挺好的，镇上一处宅子十几两，他们家人多，一人一间房，不买大宅子怎么住得下。” 季温禾附和：“而且住在一起时日久了，不闹矛盾是不可能的，怀仁他们有了媳妇，生了孩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光做一顿饭，就累得要死。” 除非他们家买佣人回去，做饭打扫卫生都不用自己插手。 要不然自己忙活，想想都累得慌。 “元山，我看你屋里的床还没有组装上，过两天有空去给它装好，席子等下个月去镇上买。” 沈元山摇头：“不买，稻子收了，我们编个草席，不花那冤枉钱。” “也成，顺道帮我们的席子也编好，到时候我去跟你们学学，好长时间没有编过席子，我都忘了。” 哪里忘了，是压根就不会。 来到这里之后，学会了不少技能。 编筐，编篮子，刺绣，编草鞋等等。 第二天。 沈元山出去卖货，还剩一堆玉米没撕完，得忙活几天才能把玉米全部撕好。 季温禾把玉米挂出来晒着。 “温禾。” “哎，大钱叔，您找我有事吗？” 郑柳桃的丈夫，沈大钱，个子不高，没到一米七五，常年在镇上做工，到家里农忙时才会回来。 “看你们家房子盖好了，来瞧瞧里面什么样。” “快请进，其实和村里的一样，就是上面多了一层。” 沈大钱打亮着院中，夸赞道：“你们家房子盖得不错，多出来四个空房，家里人多不愁没地方住。” 季温禾笑着说：“大钱叔，进屋瞧瞧。” “哎。” 随即又问：“大钱叔，您今年回来的有点早。” “活计做完了，还有三四天收稻子，想着早点回来。” 往年都是收稻子前一天才会回来。 “温禾，桌子柜子还没打呢。” “是啊，等文山慢慢打，明年开春，能把家里的东西都置办齐。” 他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我一回来，你黄大娘说你们家房子盖得好，我说我看见了，就是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路过沈元山家的房子，在外面看了几眼。 季温禾跟在他身后：“其实也就这样，好不好都是一样住。” “那可不同，这么好的房子住着心里舒坦，等你们家以后有钱了，重新盖个砖瓦房。” “以后有钱再说，眼下是盖不了了。” 沈大钱站在楼上，看向他们家院子：“都说站得高看得远，这话是一点没错。”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黄桂花正笑看着他们，喊了一声：“黄大娘，过来玩玩。” 她回：“不去了，家里收拾收拾。” “温禾，我也回去了。” “哎，大钱叔慢走。” 第344章 送货 敞开院门，接着把玉米挂出来晒。 撕好的玉米绑在一起，挂在篱笆上。 没敢挂得太多，怕篱笆架撑不住。 苗招弟从院子出来：“温禾，家里都忙清了。” “忙清了，就等着收稻子。” “快了，我家今年打算早点收。” 她回头：“我们家打算四号收，三号要去镇上，早一天晚一天差不了什么，村外人家收稻子比咱们还早呢。” “对了苗婶，小溪呢，昨天和今天都没看到她。” “生病了，有点咳嗽，我让她在家里躺着。” 季温禾问：“好好的怎么生病了，前天她还活蹦乱跳的。” 苗招弟无奈道：“用冷水洗澡，受凉了。” “那得注意些，小河里的水挺凉的。” 赵小溪个子虽高，但人比较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再用冷水洗澡，身体没有太强的抵抗力，很容易受凉生病。 “昨天和她说了，以后洗澡用热水，要不然受罪的是她自己。” 她这个儿媳妇有时也犟的很，拿她没法子。 “温禾，你忙着。” “哎。”季温禾点头。 关上院门，来到李春红家。 一进屋，看到几个人正坐在屋里。 “李婶，我来看看。” “来啊，板凳坐着。” 沈婉清问：“嫂子，是三号要送去。” “对，三号早上送过去。”季温禾接着说道，“顺道去拿上个月的钱，这个月的等到月底去拿。” “那我以后就不能做了。” “怎么了？”随即想起来，“我记得之前李婶说过，下半年要给你相看亲事，已经相看了？” 李春红点头：“前段时日我找了林月娘，等家里小麦种下，给她相看。” “相成了，十一月把亲事办了，我算了了一桩心事，明后年就是她两个妹妹。” 沈婉清说道：“我想在咱们村子附近找，赵家村，或者赵家村隔壁村子，还有张家村隔壁的村子。” “离得近，我能常回来看看，帮着家里忙事，不想找太远的，回来一趟都不容易。” “对，离得近是能方便回来，不过你可不能将就着，一辈子的事，可不能随便对待。”季温禾提醒。 “我也这么和她说得，要是成了，我得多去打听打听，不能像我和她爹一样。” 她当初嫁给沈孝先，家里人并没有来打听过，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死都不会嫁过来。 沈婉清说道：“娘，您放心，我不会找个像爹一样的丈夫。” “嗯，娘会给你多打探，不好的人家咱不嫁。” 季温禾小声开口：“李婶，我刚才进来时，听到隔壁屋子内传来咳嗽声，孝先叔如今怎么样了，不会再骂您了。” “偶尔脾气上来会，不过也就说两句，不敢多说。”李春红长叹一声，“我和他这辈子是冤家，前半辈子他折磨我，后半辈子我折磨他。” “你孝先叔有时还会嘀咕两句，说他们家在我这绝代，我是罪人，看我将来到地底怎么和他们家祖宗交代。” 沈婉清接过话：“娘，您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说就让他说，要是再敢骂您或者动手打您，您别客气。” “大不了等我成亲了，我把您接过去，我养着您，和他断绝关系，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管。” “你看看你，又说这些话，娘不是和你说过，要是真的和他断绝了关系，不管他的死活，你婆家那边会怎么想？” “娘心里有数，你们顾好自己，将来到了婆家好好的，这些话也不要在你婆家人面前说，都听到了吗。” 三人点头。 李春红明白她们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有些事情不像她们想得那么简单。 “温禾，我们家婉清亲事成了，要请你过来烧菜。” “没问题李婶，咱们村子办席面烧饭的活，都被我承包了。”季温禾笑道，“我看我可以去当厨子。” “成啊，你烧菜不比厨子差在哪，村外人家办席面，倒不如也请你去。” 她连忙摇头：“大厨比不上，村里人不嫌弃才请我，而且我要是真去外村接了办席面烧菜的活，专业厨子不得恨死我。” “我就在村里帮帮忙，赚点小钱，外村的不去，要是被人家盯上，暗地里使些坏，后悔都来不及。” 李春红附和：“说得也没错，人有了坏心，没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是啊。” 在她们家说了会话，季温禾起身告辞。 荒地耕好后，每天挑猪圈里的水浇地。 家里房子正在搭房梁，到了收尾阶段，霜降之前能盖好。 这天，是送货的日子。 沈元山去李春红家把货拉来，看到路上走过来的人：“嫂子，大哥呢？” “你大哥去地里了，过去喊他一声。” 村里好些人都在地里转悠，苗招弟家已经开始收割了。 到小河边遇到了沈忠。 季温禾上前打招呼：“里正，聪叔和林叔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今晚回来。” 出去做工的人，也都在今天回来。 沈榕山从后面走过来：“里正。” 沈忠点了点头：“榕山啊，今年要借你们家的驴车用。” “成，您用了过来说一声。” “哎，你们快去镇上，我去地里瞧瞧。” 三人点头。 等出了村子，季温禾说道：“我总觉得里正有点愁，是我的错觉吗？” 不像以前一样，整天乐呵呵的。 现在看到他，都是蹲在树下，或者坐在石头上，一个人抽着旱烟，也很少往村外去了。 沈元山回：“是不是因为两个儿子的事？” “对。”沈榕山接过话，“前两天去山上砍树，在山脚碰到了，聊了几句。” “聪叔和林叔不愿回到村子里，说里正的位子，他想给谁就给谁，还说要把家里的地卖了，接他们老两口去镇上住。” 季温禾望着张家村：“地哪能说卖就卖，里正和秦大娘肯定不同意，估计也不会跟他们去镇上。” “嗯，里正不同意把地卖了，说他们两个必须要回来一个。” 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也没有细问。 第345章 商量 沈元山问：“大哥，这次去镇上不进货，等家里农活忙清了，月中去。” “成，你看着办，手里钱够。” “够。”现在挣来的钱都放在他们自己手里。 季温禾开口：“要是不够就来跟我说，不要自己硬撑着。” 他点头：“知道了嫂子。” 来到锦绣坊后巷，沈榕山说道：“温禾，你在这里等我们。” “好。” 等他们离开后才去敲门。 杨韵刚从前铺出来，听到后院的敲门声，连忙小跑过去：“来了来了。” 笑呵呵地看着她：“快进来，这个月咱们赚了不少钱。” “大概赚了多少？”季温禾问。 “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数数。” 货放在屋檐下，杨韵领着她进屋，把两个钱袋子放在她面前，其中一个鼓鼓的。 “你看看，保准你开心的不得了。” 她打开绳子一看，数了数，九千八百二十八，近十两。 “你们把货送过来之后，我和家里人紧赶慢赶，才总算把棉花都装好，七夕那日，铺子里挤满了人。” 季温禾笑道，拿出五串铜板：“杨老板，麻烦您帮我换成银子，这样带回去不方便。” “好说。”她起身走到柜子前，“这个月的中秋，我估摸着也能赚不少钱，对了，布料我准备好了。” “杨老板，我想往后两个月出一个样式，到明年年底，就不再出布偶了，我也画不出来了。” 杨韵回头，面露可惜：“成，就按你说的办，你要是能一直画下去该多好。” 能是能，只是恐怕会惹上一些麻烦。 “不过也好，自从我们家出了布偶，镇上商铺是想方设法的打听，要是你一直画下去，我未必能保得住你。” “我去给官老爷的姨娘送布偶时，她们还和我打听，到底是谁画出这些的，我搪塞了过去。” “一次两次还好，这要是每次去都问，我实在招架不住，说到底咱们是平头老百姓，哪能跟做官的斗。” 季温禾了然：“所以我才想做到明年年底，不过要是情况不好，可能到五六月份就不做了，杨老板，您要有心理准备。” 杨韵把银子递给她：“我明白，这段时日靠着布偶赚了不少钱，人不能太贪心，该知足时就要知足。” “我家里人也说了，咱们在镇上搭上了官老爷的姨娘，不怕有人过来闹事，可要是有人和官老爷打好了关系，来找咱们铺子麻烦，我们可是一点躲不开。” “唉，至于做到明年五六月份，还是到明年年底，你看着办，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就成。” “好，我会的，杨老板，布料多给我准备一些，下个月月底过来送货。” “成，咱们去隔壁。” 两人来到屋内。 杨韵问：“温禾，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家里的孩子。” “我还没有孩子呢。” “啊？还没有孩子啊。” 季温禾笑了笑：“是啊，家里房子还没盖好，不过也快了，到这个月月中。” “房子盖好打算要孩子了？” “还没想好，等两个小叔子成亲，再考虑要孩子。” 杨韵点头：“你们家事情太多，孩子不容易带，等家里没什么事了，轻松些，可以想想要个孩子。”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想好了，等孩子生下后，可以请村里哪个婶子过来帮忙带孩子，他们给钱。 不然他们两个人真的不一定能带好孩子。 “对了温禾，络子拿吗？” 季温禾想了想：“少拿一点，这个月农忙，家里有不少活要干。” “成，反正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送过来。” 布料装好，三个筐搬到后巷。 杨韵拍了拍手：“我就不在这陪着你了，得赶紧把棉花装好。” “杨老板，您快回去忙，我丈夫他们一会也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好。” 过了一会，沈榕山把驴车停在巷子口，两人走过来。 他们去买了耙子，宽有一米的大钉耙，有了它，可以用驴车拉着整地，家里的小耙子太费事了。 “你们东西都买好了吗？” 沈元山回：“买好了，就是没买到牛肉。” “没买到就算了，等到了年底，咱们早点买回去，或者找老板预定。”想了想，又说道，“今年多买点羊肉，咱们煮火锅吃。” “对了沈大哥，回去你做个小炉子，等到了冬天，吃火锅方便，铁锅买个小一点的，或者用家里的锅也成。” 沈榕山应道：“回去你跟我说说炉子要多大的。” “好。” 到时候去卖锅的地方问问，能不能定制一个，做个鸳鸯铁锅。 季温禾坐上车，转头看到一条鱼被绑起来，挂在耙子上，她好奇地问：“鱼怎么这样绑着？” 沈元山疑惑：“嫂子，你没见过吗，打鱼的都是这样绑鱼。” “我以前很少去镇上，而且我们那抓到鱼，都是直接放水桶里拎回去的，我没见过像这种绑鱼的。” 沈榕山解释：“这是弓鱼术，鱼离开水活不了多久，用这种绑法，到了镇上，鱼还是活蹦乱跳的。” “鱼民打鱼的地方远，一次挑几十条鱼，要是再挑个几十斤的水和鱼，路上走走停停，等他们到镇上，估摸都要到傍晚了。” “对。”沈元山说道，“我刚才去买鱼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挑了三十多条鱼，他说一路上小跑过来的，怕来晚镇上没人了。” “那绑鱼有什么技巧吗？”她看着鱼问。 “很简单，没什么技巧，捕到鱼之后，用麻绳从鱼嘴鱼鼻孔穿过，鱼弯过来，绑在鱼尾上，再放到水里过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拿出来，再把鱼尾的绳子绑到鱼屁股上。” “我小时候和大哥去很远的河里抓鱼，就是这样做的，鱼带回来活得好好的，我们也是从一个渔民那里学来的。” 季温禾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咱们村里的小溪里没有鱼，要是有鱼的话，可以挖个鱼塘养着。” 虾更没有了。 第346章 送饭 “嫂子想养鱼吗？” 她摇头：“不想，我只是这样一说，而且我也不会养鱼。” 主要是鱼在河里能抓到，一到了夏天，很多人去河里抓鱼，要是卖的话，估计不好卖。 还是猪肉好卖，也比较好养。 回到村里。 季温禾把自己家里买的肉和东西搬回家，他们两人在山下卖肉，等会沈元山要去外村卖。 肉放在山洞里，明天做。 鱼今天炖了，给朱大年送一碗过去。 把桌子搬在院子中，拿出剪刀，开始剪样式。 这时，沈婉清上来了。 “嫂子，我来了。” 季温禾只能指架子上的篮子：“钱在里面，你们回去分了，这个月赚了不少。” “杨老板和我说了，以后两个月出一个样式，下个月底送过去，估计五六月份就不做了。” “那我能做到下个月。” “反正到时候我把钱给你们送去，让你妹妹把钱给你。” 沈婉清点头，把钱袋子放进筐里，用布盖上：“嫂子，我回去要和她们说吗？” “回去告诉她们，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你们和锦绣坊的杨老板也认识，到时候继续拿荷包回来做呗。” “好，那我回去和她们说说。”拿上一个样式，“嫂子，我回去了，剩下的剪好你给我送过去。” “行。”季温禾应道。 下午剪好样式送过去，把缝好的粗麻布拿出来晾晾，稻子打下放在上面晒。 傍晚，在家做好饭，盛了一小陶罐鱼汤，小半条鱼，还有豆腐进去。 黑面饼拿三块，醋溜白菜，小菜上次给他送了一罐没有放辣子的酸豆角，家里腌得都放了辣。 他现在手臂没完全好，还是少吃辣的好。 到山脚下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去赵家村送饭。 来到朱大年家，见他正坐在屋檐下，院门开着。 “大年叔，两条大黑狗呢，怎么没看见。” “刚放他们去山脚下玩，怕是又往山上跑了。” 季温禾走进厨房：“炖了豆腐鱼汤，前两天您说没什么胃口吃饭，我就没盛糙米饭过来。” “拿了三块黑面饼，半碗醋溜白菜，您把鱼汤都喝了，我没怎么放盐，有点淡。” 朱大年起身跟进去：“温禾，你们家明天要收稻子了，你们忙得很，累了一天，别过来给我送饭了，我自己在家做。” “多放点水而已，不费什么事。”拿出筷子递给他。 “我帮不上什么忙，不给你们添麻烦，晚上我早点做饭吃，千万别送饭过来。” 季温禾见状，不再强求：“那您要小心点，等家里忙完了，再过来给您送饭。” 朱大年喝了一口鱼：“以后也别送了，我这胳膊不疼了，衣服能洗，能烧火，回去和榕山说，别送了。” “鱼汤不错，就是淡了点，温禾，你到柜子里拿点盐出来，没点咸味我喝不下。” “好。” 等他吃完，帮着把碗筷洗好，才告辞回家。 “温禾，给你大年叔送饭呢。” “是啊陶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到家，去地里看看。” “姜婶呢，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陶杏儿点头：“对，流云让仆人用马车把我们送回来的。” “陶婶，听说天石成亲了，恭喜您，早日抱上孙子孙女。” 她笑着回：“快了，儿媳妇有了身孕，要不了多久就能抱上了。” 季温禾看到了姜红喜的小女儿，沈立夏。 “咦，沈瑜没有回来吗？” 只要是在村子里出现，这两姐妹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的。 “你不知道吗，沈瑜嫁人了。” “不知道啊，我没听说，村里人好像也不知道，没听她们提起过。” 陶杏儿说道：“九月初嫁人了，就在咱们镇上。” “那家人怎么样？” “家境不错，我们家流云给说得，是天霸朋友的朋友，为人不错。”她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你姜婶的不好，之前给沈瑜看的那些人家，家里有钱是有钱，人不行。” “我想你在村子里也听说了，她家两个女儿不受待见，一心想着把两个女儿嫁到有钱人家，不管对方人怎么样，也不管孩子愿不愿意。” 有两次碰到沈瑜，没说两句话就在她面前哭了起来，看得人心疼。 陶杏儿又说道：“我家流云对她这两个妹妹不错，不想看着她们嫁错人，就给沈瑜相看了几个，最后相中了如今这家人。” 季温禾看向沈立夏：“虽然不是亲姐妹，但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情分在，有流云帮衬着，沈瑜两姐妹将来不会嫁得太差。” “是啊，就怕你姜婶不念着我们的好，算了，不念就不念，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嫁到不好的人家，我们心里也跟着不开心。” 大人的事，不能牵连到孩子身上，她对沈瑜和沈立夏是喜欢的，这两个小姑娘很懂事，惹人心疼。 陶杏儿见姜红喜过来，转移了话题：“我看你们家房子快盖好了，元山和文山没有搬下来住吗？” “还没，等那处房子盖好，在一起搬下来。” “那也成，人多在一起热闹，你们早点分家是对的，像我们，住在一起时日久了，很多矛盾。” 季温禾望着来人：“姜婶。” “哎。”姜红喜嗅了嗅，“我怎么闻到的豆腐鱼汤的味道。” “姜婶鼻子真灵。”她抬起篮子，“我给大年叔送鱼汤，刚回来。” “我说哪来的鱼汤味呢，你大年叔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胳膊不能磕着碰着，镇上的大夫说，要想好全，最少要休养一年呢。” “那就慢慢养着，大嫂，你们聊，我去地里看看。” “哎。”陶杏儿点头，等她走远后才说道，“等文山和元山娶了媳妇，过节过年在一起吃饭，其它时候都别在一起吃饭。” “婶子不是说她们不好，我是过来人，人多，口味不同，做一大家子的饭，辛苦不说，到从来还未必能讨到他们一点好。” “我明白的陶婶，等他们两个人成亲，我们就彻底分家。” 第347章 割稻子 这时，牛桂兰走了过来。 季温禾说道：“陶婶，我先回去了。” “成，你回。” 到了山下，喊他们回家吃饭。 鱼汤一人一碗，很久没吃到豆腐，乍一吃，感觉特别美味。 “对了沈大哥，大年叔让我们农忙别过去送饭，晚上他早点做饭吃，还说让我们以后都别送了。” 沈榕山挑着鱼刺：“等房子盖好，把师父叫过来住，离得近，好照顾他。” 她点点头，喝了半碗鱼汤：“明天先把北面山脚下七分地给收了，挑点猪粪过去，再去收中间那两块地。” “嫂子。”沈元山抬起头，“猪粪我去挑，桶重，你不一定能挑得动。” “行，那明天你来，我们去收中间的两块地。” 三人点头。 晚上洗完澡，季温禾躺在床上。 沈榕山关门走进来：“温禾，睡了吗？” “没呢，在等你。” 他躺到外侧，里面的人移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半趴在他身上。 拦住她的腰身，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啊，我心情很好。”季温禾亲了亲他的脸颊，“沈大哥，等他们成亲了，我们要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们只要一个。” 沈榕山抱着她，轻声回：“好，不要孩子也成。” “那不行，最少也要一个孩子。”随即又问，“你就不怕村里人说我们不能生。” “我不怕，你没来之前，我想好自己一个人过，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过好我自己的日子。” “如果你不要孩子，就和村里人说是我不能生，他们不会说你，推在我身上。” 季温禾含笑摇头：“我还是想要一个孩子的，把房子盖好了，家里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手里多攒点钱，等孩子长大了，送去念书，学功夫，这样将来就没人敢轻易欺负她。” 沈榕山亲了一下她的脸，宠溺道：“好，我都听你的。” “还有，孩子要是能遗传你的大力气就好了，个子也遗传你的，相貌嘛，挑咱们两个人的优点……” 她和他诉说着想好的将来。 翌日一早，天色擦亮便起身。 四人穿戴整齐，戴着草帽，拿上镰刀去地里。 到了山脚下，季温禾发现村里人起的比他们更早，已经在地里收割好几行了。 来到七分地：“黄大娘，我还以为我们家来的早呢，没想到大家来的更早。” 黄桂花笑着说：“我们也刚到，你看那边，你周婶和冯大娘家，割了一半了。” “他们家是真早。” “可不，你们家先收这块地啊。” 季温禾弯腰割稻子：“对，收完挑点猪粪过来，这三块地太差，先把这块地整了。” 沈大钱接过话：“你们家秧稀了，明年栽厚实一点，多育点秧苗。” “想着的，栽厚点，收成也多。” 他们家的秧苗，比村里人家都要稀。 抬头望了一眼田地，麻溜地收割。 四个人，快一个时辰，七分地收割完。 季温禾直起腰，抬手捶了捶：“元山，你回去挑猪粪，我们把稻子抱到驴车上。” 沈元山点头：“嫂子，我拉一趟回去。” “好。” 独轮车在小河边，稻子放在上面绑好，沈榕山推回去。 七分地忙好，三人来到中间两块地。 话不多说，弯腰就是干。 中途喝了几碗水。 快晌午时，沈榕山抱着稻子往回走：“温禾，你回去做饭。” 季温禾咽了下口水：“行，一会儿我把饭送过来，你们也别忙着了，去山脚下歇歇。” 转身望过去，有几个村里的小姑娘开始往回走，都回去做饭了。 走到田埂边，抱起地上的陶罐，里面一点水没有了。 带回去灌满水，一会带过来。 回到家，筒子骨放到大锅里。 冬瓜烧肥肉，酸辣醋溜白菜，酸豆角炒鸡蛋，羊肉晚上再烧。 另一边。 沈树桩在家做好饭，正要出门叫他们回来吃饭，看到三人进院子：“回来的正好，吃饭。” 沈良洗着手：“吃完饭我去帮榕山家割稻子，小溪，你在家摔稻子，明天我就不去帮忙了。” “成，你去，家里有我和娘呢。” 苗招弟捶着后腰：“小溪，你会犁地吗？” 她点头：“我会，家里犁地，整地，都是我做的。” “那成，我们去榕山家借犁，把地耕了，明天摔稻子。” 沈树桩说道：“你们去，我也能摔稻子。” 前段时日找沈文山做了一个高凳子。 “地早点整完，把小麦种下，耩子也要去他们家借。” 沈良回：“我和榕山说过了，在元山家的杂物房里，你们去拿。” 赵小溪看着他：“我去，我力气大，能扛动，还要借他们家的驴呢。” “去把驴卸下来，我都和榕山说好了。” 没有驴，板车人也能拉得动，山里的路不是坑坑洼洼的，很平整，好走的很。 季温禾在家做好饭，盛好放进篮子里，拎着下山。 他们还在地里割稻子。 到山脚下，碰上苏小莲。 “小莲，你在家做的饭吗。” “是啊嫂子，他们都在地里忙，我吃晌午饭我来做，正打算给他们送过去。” “我没法帮你带过去，碗里有菜汤，我怕撒了。” 她拎着两个篮子，怀中还抱着一个陶罐，手里拿不下了。 “不用了嫂子，我送到小河边喊一声，让他们自己过来拿，不往田地边去。” “那成，走，咱们一块。” “哎。”苏小莲含笑点头，看向田地，“苗婶家的稻子割完了。” “他们家昨天就收了，下午应该会耕地，明后天能把小麦种下。” “真快啊。” 季温禾附和：“是挺快的，我看村子外已经有人家整完地了，大家收割都不一样。” 到了小河边：“小莲，我过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顺道帮你喊一声。” “哎，谢谢嫂子。” “客气啥。” 她来到兰秋华家地头，大声喊：“安国，小莲给你们送饭了。” 沈安国听到声音回头，连忙放下手中的镰刀。 季温禾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往自家地里走去。 第348章 割稻子2 走到他们身后：“别忙了，走，去山脚下吃饭。” 率先往山脚下走。 三人放下手中的镰刀，擦干额头的汗跟上。 沈榕山追上去，接过陶罐和一个篮子：“温禾，家里锅里烧着什么吗？我怎么看烟囱还冒烟。” “骨头汤，放了一根木柴进去，羊肉我没烧，等晚上烧了吃。” “明天烧，晚上喝点汤，再烙几块饼。” 季温禾侧目：“干体力活，光喝汤能吃饱吗，晌午糙米饭做得多，锅里剩小半锅，估计不够你们吃的。” “有饼就成。” “行，晚上我多烙点饼。” 到了山脚下，菜放在平整的大石头上，四人围坐在一起。 这种大石头，北面山脚下也有一块，村里人特意找来的，就是为了吃饭方便。 “今天的菜我多放了点水，汤泡饭好吃，把豆角倒在碗里，切的有点小，不好夹。” 季温禾端起豆角炒鸡蛋，每个人分了分。 沈元山扒了一口饭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嫂子，明年再多腌点酸豆角，留着冬天吃，家里的酸豆角快吃完了。” “还有一陶罐呢，明年再买两个大陶罐回来，你们爱吃，回去我告诉你们怎么做，以后自己也能做。” “嫂子。”沈文山接过话，“要是亲事看成，送礼的话，能不能送酸豆角？” “不能，一般不都送肉吗，送酸豆角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她看向沈榕山。 后者摇头：“送猪肉，鱼，村里人家大多是送这些。” 季温禾附和：“我们还是送肉那些，酸豆角人家自己也能腌，我觉得送这个有点寒碜。” 腌酸豆角她喜欢放醋，感觉比不放醋的腌出来更好吃。 盐也很重要，细盐腌出来的味道好，粗盐有一股怪味。 “送礼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问问村里婶子们。” 两人点头。 吃完饭，四人坐在山脚下歇着。 村里的人，有的直接坐在地里吃饭。 歇了一会，三人去地里忙活，她把碗拎回家洗了。 走到小河边，碰上抱着稻子出来的牛桂兰。 “牛婶，您先过。” “哎。”过了木板桥，稻子放在独轮车上。 转身招了一下手：“温禾，等等我。” 季温禾放慢脚步，扬着手中的草帽扇风。 她追上去：“里正家今天吃得真好，有鱼有肉，还有羊肉和牛肉，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我没闻见。”她只闻见自家饭菜的香味。 “我鼻子灵，我闻见了。”牛桂兰啧了一声，“沈瑜嫁了个好人家，听说在镇上挺有钱的，沈立夏将来嫁得也不会差，你姜婶好福气。” “牛婶，你们家思雨也快了。” “明年相看，我想等后年再相看也不迟，你二贵叔说，明年就让她相看，手里有了聘礼钱，好给我们家千帆相看。” 季温禾戴好草帽：“那您和二贵叔商量着来，给思雨找个好婆家。” “是啊，她要是能嫁给有钱人家，以后家里能帮衬着，我和她爹都不用愁了。” 就是不知道她女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慢慢相看，会找到好人家的，牛婶，我走了。” “成。”她继续往前面走。 下午四点多，季温禾坐在田埂边休息。 她看到赵三娘在地里忙，估计是趁孩子睡着过来的。 喝了碗水，继续割稻子。 到了傍晚，沈文山抱着稻子往地头走：“嫂子，我回去做饭了。” “行，你去。” 季温禾忙了一会，余光瞥见沈榕山走过来。 “温禾，你回去，还剩一点我们来，明天上午能把稻子都割完，你回去歇歇。” “那你们割稻子，我抱回去。” “文山回去做饭了吗？” 她点了点头：“你和元山把剩下的那点割完，坐下歇歇，还有良大哥，你让他回去。” “好，你先回去。” 季温禾无力地抬了一下手，弯腰抱起一堆稻子，慢悠悠往地头走去。 “温禾，还不回家做饭啊。”周小玉坐在地头问。 “文山回去做了，婶子家呢。” “我家珠月回去做了，一会送过来。” “吃完饭还要接着忙啊，不打算明天再来。” “早点收完把地整了。”周小玉站起身，“温禾，到时要借你们家农具。” 季温禾含笑点头：“好，您歇着，我把稻子拉回去。” “成。” 拉完一车稻子，接着又去拉了一车。 稻子全部堆在一堆，明天下午摔稻子。 苏小莲从院子中出来：“嫂子，还不回去做饭啊。” “文山在家做呢，你们家做好饭了。” “嗯，刚做好，等婆婆他们回来吃饭。” 季温禾拿下头上的草帽，靠着身后的平板车：“累死了，等家里农活忙完，还得好几天。” “是啊，稻子要晒，要筛，费事的很，我怀孕了，今年轻松了些，不用下地干活。” “怀着身孕呢，哪能下地干活，累着哪里，后悔都来不及。” 苏小莲说道：“我本来想跟着下地帮忙的，婆婆他们都不让我去，说让我在家里好好待着。” “我们村有一个妇人，怀孕两个多月，下地插秧，孩子掉了。” “啧。”季温禾撇着嘴，“那家人该不会又怪到她身上，说她的不是，没有保住孩子。” 她点头：“我娘以前也说过，她说怀着身孕时下地干活，没那么娇气。” 前段时日她娘来看她，和她说，农忙多帮的婆家干活，什么都不动手，会被婆家人说懒，是亲娘没教好。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人上蹦下跳孩子好好的，有人走几步路孩子就没了，不能一概而论。” “你娘说得话听听，主要还是兰婶他们，他们不让你去干活，那你就不要去。” 季温禾看到李玉娇走了过来，肚子很大，村里人说她怀得像男孩。 苏小莲开口：“玉娇，这个月要生了。” “对，不知道哪天生，在家里坐不住，躺不住，多站一会也不舒服，等你快生的时候就知道多难受了。” “我还早呢，我看你怀得也像是男孩。” 第349章 帮忙 李玉娇低头：“生下来就知道是男是女了，眼睛看不准，要是生下来是个女儿，我婆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她整天念叨着孙子。 沈飞凌回来和她说了几句，她婆婆才没有在她面前老是说孙子孙子。 她看向堆起来的稻子：“嫂子家多少亩地。” 季温禾回：“六亩七分地。” “那地也不少。” “三家分到手才两亩地，要是这样算的话，其实地不多，村里人家大多是三亩地，两亩地很少。” 李玉娇说道：“平叔家是两亩地，我听婆婆说，他们家以前是三亩地，家里人生病，卖了一亩。” “我还以为平叔家一直都是两亩地呢。” “唉。”苏小莲看向东边，“不能有大病，生一场病，手里没钱，就得把地给卖了。” 季温禾附和：“对，所以手里要多存点钱，万一有急事，也不用到处求人。” 见赵三娘走过来：“赵婶，孩子睡着了。” “是啊，刚睡下，你家车给我用用，我拉一趟稻子回来。” “好。”她侧开身，“再拉一趟，地里能完事了。” “差不多了，明天借你们家犁耕地。” 季温禾笑着点头：“没问题。” 等她走后，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回家拿缝好的布铺在地上，摔稻子。 沈元山做好饭后，下山喊他们回去吃饭。 饭桌上，沈榕山快速吃完，碗筷一放：“你们慢慢吃，我去地里。” 随后沈文山也跟着放下筷子：“大哥，等等我。” 突然，轰隆一声！ 季温禾连忙跑出院子，抬头望天：“糟了，今天不会有雨。” 接着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嫂子，我不吃了，得赶紧去抢收。”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元山，外面的稻子得赶紧抱进屋里。” “知道了嫂子。”沈元山快速跑下山，见他们两人已经在把稻子往屋里抱了。 季温禾跟着下去，心里嘀咕为什么这里没有塑料布。 在地里割稻子的人都开始往回跑，边跑边喊。 “要下雨了，快把稻子盖起来。” 她看到有人家把晒干的玉米杆盖在稻子上，还有麦秸秆。 “文山，盖那些在上面，能保住下面的稻子不湿吗？” “不能，肯定会淋湿的一点，上面和下面会，总比什么都不盖好，家里面放不下，就只能放在外面用麦秸杆盖着。” 季温禾了然：“咱们家那么多房间，能放得下。” 这时，苗招弟从前面跑过来：“温禾，文山，我们家屋里放不下那么多稻子，能放到你家的屋子里吗？” 沈文山点头：“苗婶，您放。” “哎。”她连忙往回跑。 四个人，火急火燎的把稻子抱进屋里。 沈榕山对三人说：“你们把剩下的抱进屋里，我去割稻子，文山，你们快点。” “好。” 外面剩下不多，两兄弟说了一声，大步往地里跑。 天空雷声不断，她很怕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 一场大雨，会把今年的收成毁了一半。 季温禾回家拿了油灯和火折子，往地里跑时，听到沈忠家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在吵架。 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没空听八卦。 天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点亮油灯，放在几人的身后，开始抢收。 家家户户都回家拿了油灯，这时候也不管会不会浪费油了，毕竟粮食重要。 苗招弟进屋拿上镰刀：“沈良，走，跟我去温禾家收稻子，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了，得赶紧抢收回来。” 赵小溪从屋内出来：“娘，我跟你们一起去，快走，又打雷了。” 三人跑到北面田地，碰上了沈忠。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边跑边喊：“榕山，我们家屋子放不下那么多粮食，来跟你说一声，能放元山的屋子吗。” 沈元山转头：“里正，您留一间出来，我们家自己也要放。” “哎，我晓得了。”得到应允，连忙跑回去。 苗招弟到她身边，弯腰割稻子：“温禾，我们家用了一个小屋子，你们还能放在文山的屋子里。” “成，不过可能用不到那么多房间。” 楼下的房子都盖好了，一共六间屋子。 季温禾在心里祈祷大雨别下，最少也要等村里人把稻子都收割完了。 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家里的稻子收割完。 “咦，是不是丢雨点了？”赵小溪仰起头。 苗招弟说道：“快，得赶紧把稻子拉回去。” “应该不会。”季温禾伸出手掌，没感觉到有雨点落下，“总算收割完了，稻子拉回去就没事了。” 往南边看去，各家都差不多收完了，只有沈忠家，他们家地多，还有近10亩地没收。 加上今年又少了三个人，不对，沈向荣没回来，一共四个人。 沈流云，沈天石，沈瑜。 田地里的稻子全部拉回家，堆在房子中，几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沈元山一屁股坐在屋檐下：“总算忙完了，这天光打雷不下雨，吓唬人。” 季温禾一手掐着后腰，一手扶着门框：“苗婶，里正家怎么办，他们家还有好几块地没收呢。” “我正想这事呢，都是一个村里的，白日里不去帮忙没事，可眼下要是不去，你秦大娘心里不得恨死我们。” 沈榕山从屋里出来：“我去帮他们家收稻子，不去说不过去。” 他看向季温禾：“你就别去了，还有文山和元山，你们早点回去歇着。” “不了，我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能早点收完。” 两双胞胎跟着附和：“大哥，我们也去。” 沈良开口：“那咱们快走。” 几人点头，拿着镰刀出门。 之所以他们犹豫要不要帮忙，归根结底是秦荷花的那张嘴。 可眼下是特殊情况。 苗招弟对身边那两人说：“这次去帮忙，要是你们秦大娘嘴里还说不出好听话，以后说什么都不去帮了。” “娘，咱们帮他们家抢收，不送东西就算了，怎么着嘴上也得说些感谢的话，我怎么听您的意思，秦大娘还会说我们不好？” 第350章 抢收 “你刚来到咱们村子里，不知道你秦大娘的为人。” 苗招弟和她说了一些秦荷花之前所做的事。 赵小溪撇着嘴：“那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他们跪在我面前求，我都不去帮忙。” “别说了，有人过来了。”季温禾提醒她们，身后跑过来的是沈立夏。 几人来到沈忠家的地里，油灯放在身后。 不多时，周小玉一家也拿着镰刀走过来，他们到了旁边田地。 冯霞云说道：“你们来的真早。” 苗招弟转头看了一眼：“早点过来，早点收完，我想着今年家里的地收完，能在家里好好歇着呢。” 家里多了一个赵小溪，她能干，比往年轻松了不少。 周小玉接过话：“你们家多了一个人，能轻松些，这老天爷下雨不挑个时候，害得咱们大半夜的要在这里抢收。” “我们来的时候碰到里正，挨家挨户请人过来帮忙呢，不然这十几亩的稻子收不完，大雨一下，要是我家的，我能哭晕过去。” 话落，天空响起一声巨雷。 季温禾仰起头看了一眼，雷声伴随着闪电：“以前听家里人说，雷声越大，雨越小，也可能不下雨。” 还有一种可能，要下两三天的大暴雨。 “我听我奶奶说过，她也说雷声越大，雨越小。”赵小溪回。 “不一定。”冯霞云说道，“有一年种小麦，跟现在的天一样，夜里下起大雨，下了三天，田里积满了水，种子全被淹死了。” 季温禾感觉又脸上有雨滴落下，仰起头，一滴雨落在眼皮上：“丢雨点了。” 往前望去，速度快的，早就已经冲在了最前面。 村里人等家里忙好，全部都过来帮忙抢收。 今晚这一夜，是别想回去睡觉了。 到了后半夜，三四点钟的样子，雨点渐渐大起来。 还有两亩地没收完。 沈元山的屋子已经放不下，稻子只能堆在外面，上面盖着麦秸秆好和晒干的玉米杆。 沈辽站在梯子上，季温禾抱着稻子递给他，能堆多高堆多高。 “嫂子，你把麦秸杆抱给我。” 她点头：“好。” 边上好几个稻子堆。 沈良盖好一个，从梯子上下去：“我看等两亩地割完，再堆两堆差不多了，麦秸杆和玉米杆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赵小溪问。 怕底下的稻子被淋湿，所以上面盖得麦秸杆比较多，他们家的麦秸杆被用完了。 “早知道今天会有雨，麦秸杆应该留着。” 烧火烧了一大半，别人家的也都自家用了。 沈良看到沈千帆，喊了一声：“千帆，去和里正说，麦秸秆没有了，让他想个办法。” “知道了良大哥。”他转身连忙往地里跑。 季温禾叉着腰，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快点啊，快点啊，我感觉雨点越来越大了，没准下一刻就变成倾盆大雨。” 沈辽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嫂子，等我家里以后有钱了，也要盖一个像你们家一样的房子。” “要是遇到眼前的情况，家里稻子不至于没地方放，我看里正和秦大娘都快急死了。” “能不急吗，那么多粮食呢。”沈婉清姐妹拉着稻子过来，“秦大娘急哭了，眼看着雨点越来越大，还有一亩地没收完。” 几人过去，把稻子卸下来。 沈青黛从后面出来：“人多，一亩地很快就能收完了。” 季温禾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滴：“我们村里没有打谷场，粮食收回来只能放在自家门口，或者空着的宅基地上。” “我看村里得商量商量，选一块地，建一个打谷场，或者选一块地搭一个棚子，要是再遇到今天的情况，各家稻子都堆在棚子里，不怕被雨淋湿。” 沈良摇头：“没那么大块地，要么选在山脚下，不过也不太行。” “我倒是觉得可以，建一个长方形的棚子，然后搭一个有高度的木板，放在地上，下雨了，地上的雨水不会浸湿稻子。” “就是有点麻烦，还得看里正同不同意，只要里正愿意，其它的事情都好解决。” 季温禾想了想，决定以后家里一定要建一个棚子，以免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对呀。”赵小溪附和，“里正的孙女婿是镇上的捕快，不过一句话的事。” 这时，沈忠跑了过来：“沈良，麦秸秆一点没有了？” “没有了里正，您看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这样，后面的稻子拉去我家，堆在卧房里，还有沈大冬家的房子，放在他们家房子里。” 不到万不得已，那个房子他一点不想踏足。 一想到沈大冬在屋子里把沈虎彪的人头缝起来，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沈良，沈辽，你们把稻子拉过去，地里快收完了，车子我拉走了，独轮车给你们用。” 两人点头。 等他走后，赵小溪望着刚卸下来的一堆稻子：“那现在怎么办，把这些再拉过去，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季温禾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咱们一人抱一堆，一起过去。” “嫂子，你敢进那个屋子里吗？”沈婉清问。 她摇头：“一个人不敢，咱们那么多人呢。” “我不敢进去。”沈沫心咽了下口水，“姐，我就站在门口，我不想进去。” “行，我也不敢进去，让良大哥他们进去。” 赵小溪听过沈虎彪家的事，好奇地问：“你们都看到他在缝人头？” 几人回。 “没有。” 沈婉清说道：“榕山大哥胆子大，他在门口看到了。” 而且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来到沈大冬家门口，沈良和沈辽在后面还没跟过来。 突然一声巨雷，吓得几人全部躲在季温禾身后。 大半夜，周围黑漆漆的，油灯没有拿过来，只能模糊看清周围的事物。 沈沫心哆哆嗦嗦地问：“嫂子，你不害怕吗？” “本来还好，但是你们这样子，我也有点害怕了。” 前世看过不少恐怖片和断案剧，想起一部港剧，一个人头泡在玻璃罐子里，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351章 商量 她现在脑子里克制不住地想起沈虎彪的头，然后又联想头身躺在床上，针线缝起来的画面。 抖了一下身体，听到身后两人推着独轮车过来，升起的恐惧感慢慢消退。 “好了好了，他们说不定早就投胎了。”季温禾望向两人，“良大哥，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把稻子抱进去。” 沈良点头：“成，放在地上，你们再回去抱。” 几人连忙把稻子放在门口，小跑着离开。 沈榕山从地里回来：“温禾，雨大了，你快回家，我们一会就回去，油灯给你。” “稻子收完了？”季温禾接过油灯，小心用手遮挡在上方。 “完事了，我去把屋里的门关，等下回去，元山和文山过来了，你和他们一起回。” “好，那你快去。” 转头和几人打了声招呼，三人往山上走。 晚上饭只吃了一半，便匆匆忙忙下山。 季温禾把油灯放在桌子上：“锅里还有点饭呢，你们谁没吃饱，再来吃点。” 她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将没吃完的饭吃完。 “我不吃了，烧点水，一会洗澡，今天累死了。”听着屋外的雷声，沈文山说道，“明天去屋里摔稻子，好天搬出去晒。”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大雨，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是肯定有大雨的。”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响起一声闷雷，大雨哗啦啦而下。 沈元山调侃道：“哥，你的嘴是开过光吗，下大雨了。” 季温禾端着碗站在院中：“真是赶巧，里正家稻子收完了才下大雨。” 见山下有一个人影上来，喊了一声：“沈大哥，下大雨了，快点跑。” 沈文山拿着烧火棍，站在门边：“种小麦的时候别下大雨就好。” “哥，你还是别说了，怕什么来什么。” 沈榕山跑到院中，好奇地问：“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季温禾回：“没啥，在说这雨能下几天。” “不知道，明天雨停，地上水不干透了，不能晒稻子。” “早点舀水洗漱。”她把碗放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碗明天再洗，今天实在不想动了。” 要不是身上一股汗味，澡都不想洗。 沈榕山拎着桶舀水：“温禾，你先进去洗。” 季温禾坐在小板凳上，有气无力地点头。 洗完澡，往床上一躺，一秒入睡。 三兄弟在院子中洗澡。 沈元山打着哈欠：“大哥，明天早上别叫我吃饭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我也不吃了，又困又累。”沈文山穿好衣服，“大哥，你早点回屋歇着。” “嗯，你们先进去。” 沈榕山把洗澡水倒出去，碗筷洗了，收拾好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下午，季温禾是被沈榕山叫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嗯？” “温禾，我和元山他们下山了，饭在锅里，你起来吃点再睡。” 她脑子还不清醒：“你们下山干什么？” “摔稻子，我去了。” “嗯～” 听到关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她被尿憋醒，打开门一看，大雨还在下。 上了厕所回来，在床边坐了许久，才慢慢回神。 到厨房吃了点饭，打着伞下山。 来到沈文山的屋子，三人正在里面摔稻子。 沈榕山停下手，问道：“温禾，吃过饭了吗。” “吃了。”季温禾点头，“咱们家里的筐不够用，粮食放在布上，不用往筐里装，没有桶了吗？” “有，旁边屋子里，文山那有两个。” “行，我去隔壁屋，你们俩在这个屋。” 地上铺着粗麻布，摔飞出去的稻穗，会反弹回来，倒是比在外面摔稻子好。 村里各家都在屋里忙着。 沈忠家。 姜红喜来到陶杏儿的屋内：“大嫂，别忙了，歇一会儿。” 他们家所有的屋子里堆满了稻子，就差把床上也堆上。 “弟妹，坐床边说话，实在没地方下脚了。” “我那屋也是，上床睡觉还得踩着稻子过去。”她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大嫂，你说咱们都住在镇上，大哥和我家沈林又有好活计。” “一到农忙就回来，老板因着你家天霸的关系，一直没说什么，可时日久了，人家心里也会不高兴。” “回来一个也行，可两个都回来，一忙好几天，换了我们，我们心里也不舒坦。” 陶杏儿坐在她身边，附和地点头：“我和你想的一样，要不是因为天霸，老板早就不要他们俩了。” “是啊，所以我来是想和大嫂商量一下，咱们做儿媳妇的不好开口，让他们俩去说，家里田地卖了，在镇上能买两处大房子。” “实在不行，地给别人家种，咱们收点钱，或者收点粮食，他们老两口年岁也不小了，哪能种得了那么多地。” 姜红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等你抱了孙子，我家向荣也有了孩子，我们都要在家里帮着带，哪有空回来帮忙。” “弟妹，你和沈林说过了吗？”陶杏儿问。 “还没呢，我想问问嫂子的意思，要是咱俩想的一样，把他们俩叫过来，一起说说。” 她点头：“这事我们不能开口，让他们两个去说。” “成。”姜红喜笑着站起身，“我去叫他们过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两家想法都一样，分几块田地，有人买就卖，没人买，给别人家种，收点钱。 大雨下了两天。 这日早上。 季温禾站在院子外，手中拿着烙饼。 出太阳了，麦种等过几天才能种下，田地里都是水。 缓缓走下山，赵小溪割了猪草回来：“温禾，你们家不去田里放水啊。” “一会他们去，你们家稻子摔完了？” “没呢，那晚回去，睡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起床。” “我也是。”季温禾捶了捶后腰，“现在还酸痛呢，今年中秋是没法过了。” “过不了，家家都在忙，又下了两天的大雨，哪有空去娘家送礼啊，我看得等小麦种下了。” 赵小溪把猪草倒在架子上，从猪圈里面出来。 “等地里雨水干了，又要等三四天，我家地耕好了，幸亏没急着把麦子种下，要不然现在坐在家里哭呢。” 第352章 男孩 “对，得亏你们家没种下。”季温禾吃完手中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小溪，我去摔稻子了。” 她点头：“好，你去忙。” 雨停之后，连着几天都是大太阳。 正在门口翻着稻子，苏小莲走到她边上说道：“嫂子，刚才牛婶来我们家了，说里正前几天发了火，昨天晚上又说了很久，发了很大的脾气。” “今天早上，姜婶带着沈立夏回镇上了，林叔不放心她们母女俩，追了上去，也没把两人拉回来。” 季温禾想起那天的吵闹声：“抢收稻子那晚，我听到他们家似乎在吵架，当时没放在心上，他们家是不是因为田地的事吵起来的？” “对，嫂子猜得真准，聪叔和林叔之前就让他们把家里的地卖了，或者给别人种，里正老两口不愿意。” “这几天在家又提了，里正气的把他们都骂了一顿，好像说家里的地不准卖，除非他死了，听牛婶说，骂得很凶。” “卖是不能卖，不过可以给村里人种，每年收点钱或者收点粮食，但是里正和秦大娘不同意，他们想自己种地。” 季温禾站起身，接着说道。 “聪叔他们在镇上有好活计，一到农忙得请好几天回来，估计是怕时间久了，老板会不高兴。” 苏小莲连连点头：“对，牛婶听到了，聪叔和林叔就是这么说得，我听娘说，他们的活计还是聪叔女婿给找的。” “要是这样的话，老板是看在他女婿的面子，换了旁人，老板早就不要了。” 镇上人多，不怕找不到人，他女婿是镇上捕快，谁都要给三分薄面。 “嫂子，你说里正家会把地卖了吗？” 季温禾摇头：“他们家想卖，可也得有人买才行啊，咱们村里有几家能买得起田地的？” “好些儿媳妇没娶上，手里的钱不敢乱用，我看就何婶家，他们能买得起田地。” 苏小莲问：“嫂子，你们家不买吗？” “不买，手里钱要给文山他们娶媳妇呢，没有多余的钱，等以后再说，反正里正家的地不可能轻易卖。” “给别人家种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好好的地不能扔了，他们老两口在种几块地。” “要是给别人家种也成，娘说里正同意的话，我们家想要种两块。” 季温禾望向她：“行啊，等你和安国以后手里有钱了，不如把地买下来。” 她笑了笑：“我正是这么想的，昨天和安国说了，不过还得看里正的意思。” 这时，沈飞凌慌张地跑过来：“嫂子，你们家驴车呢，我媳妇要生了，我去把接生婆找过来。” “在王婶家呢。” “好。”他连忙跑过去。 苏小莲说道：“嫂子，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 季温禾摊好稻子，今天下午能收了，明天拉去镇上卖。 沈平和苗招弟家的稻子已经卖了，价钱和去年一样。 回家把缝好的麻袋拿下来，扔在边上。 朱大年从东边走过来：“温禾，粮食明天能拉去卖了。” “能，下午装进麻袋里，明天一早过去。” “榕山他们呢？” “在屋里，房顶昨天下午搭好了，在里面砌锅。”季温禾说道，“大年叔，您进来看看，这间是您的卧房。” 她走到西屋门口：“床打好了，里面有一个小间，冬天在里面洗澡，衣柜和桌子还没有打。” 朱大年笑着走进去：“这屋子你留着给孩子住，我不过来，在那边住习惯了，我要是住过来，得被榕山唠叨的头疼。” “孩子的房间在楼上，这间就是给您留的，您过来住，我们照顾您也方便。” 他到小间瞅了一眼，微微摇头：“我在那边住习惯了，一个人自在，榕山在那边屋子里啊。” “对，还有平叔他们。”季温禾没有跟着他进去。 这两天能把山洞里的东西搬下来了。 家里的事忙清，还得去镇上买肉回来，请村里人吃饭。 赵小溪站在院门边，笑呵呵地问：“温禾，你们家稻子什么时候装麻袋？” “今天下午。” “成，我来帮忙，家里都忙清了。”看了一眼房子，“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季温禾笑着说：“别急啊，等把家里的稻子卖了，忙好了，在请你们一起过来吃饭。” “那我等着吃肉。” “没问题，肉不管饱，菜管饱。” “菜也成，吃得饱饱再回家。”赵小溪靠着院门，“玉娇要生了，我在家听到她的喊声都怕的慌。” 听她村里生过孩子的小姐妹说，生孩子很疼，难怪她们会叫那么大声。 “别想太多，体质不同，快生的时候要多走走，孩子好生。” 李玉娇到了后期，吴彩凤不让她出来多走动，所以可能生孩子会辛苦点。” “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季温禾来到门口：“很快就知道了。” 下午他们在忙，牛桂兰笑意盈盈地走过来：“生了，玉娇生了大胖小子。” 苗招弟回头：“彩凤得高兴坏了，她整天盼着是个孙子，这下可如她愿了。” “可不，自己抱着孙子，舍不得让人抱，高兴的不得了，多给了接生婆六文钱呢。还说了，等孩子满月，请我们去吃席。” “那到时候肯定会去的，桂兰，你们家都忙完了？” “忙完了，温禾啊，你们家房子要盖好了，啥时候请我们吃饭啊。” 季温禾笑道：“快了，等我们把家里的事情忙完，到时一定去请您。” “成，婶子一定过来，你们先忙着。” “哎。” 一个下午，把稻子装好，抬到屋里，明天拉去镇上卖。 沈榕山端了一碗水给她：“温禾，明天我带文山他们去镇上，你在家里。” “行，还有村里婶子们，他们也要用驴车，我在家把山洞里的东西都搬下来，等锅能用了，再下来住。” “那过几天再请村里人吃饭，买些什么菜回来？” 季温禾回：“一斤肥肉，一斤五花肉，一斤瘦肉，两斤筒子骨，菜家里有，不用买，就这些，两桌人。” 第353章 请吃饭 “对了沈大哥，我们还要打三个大桌子，一家一个，我本来想找李木匠的，想想还是让文山打，反正不急着用。” 沈榕山点头：“你跟文山说，他要是打不了，就找李木匠。” “嗯。” 第二天一早。 三兄弟吃完早饭，拉着一车粮食去镇上，等卖完回来，要帮村里人。 季温禾在家洗好碗，把新打的箱子抱下去，放在床尾。 被子在沈元山的屋里。 走到兰秋华家门口，见她笑容满面的从屋里出来，好奇地问：“兰婶，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没啥，和他们说笑呢，玉娇生了男孩，你去看了没。” “没呢，小溪去看了，吴婶说玉娇在家坐月子，不能见风，说让她在家好好歇着，等过几天再让她们去看。” “成啊，过几天你们再去瞧瞧，不去也成，等满月了再去看，榕山去镇上了。” “对。”季温禾点头，“走了一会了，顺利的话，晌午前能回来。” 沈二牛从屋内出来：“等他回来，咱们抽长短。” 看向东边，又说道：“里正家今年事多，我看还有三堆稻子没摔完，沈林追着媳妇出去，也没把人带回来。” “林叔去镇上了？”她问。 兰秋华小声回：“跟着娘俩一起去镇上了，沈林听姜红喜的话，不让他回来，他也不敢回。” “陶杏儿和沈聪在家呢，家里忙完了，还不立刻去镇上，听说里正气得一天没吃饭。” “别人家的事，咱们别多管。”沈二牛绕过两人，“我去地里转转，过两天去镇上找活计。” 这次出去，要等过年才能回来。 “温禾。”兰秋华看着她，“你们家白菜收完，想借你们家驴车用，去看看小雅。” “没问题，我跟您一起去，让元山把我们送过去，傍晚再去接我们，你看怎么样？” “小莲一个人在家，我又有点不放心。” 苏小莲从屋内出来：“娘，您和嫂子去，我在家不乱走，晚上您回来就成。” 她抬手抚上肚子：“要不是怕一路颠着，我也想过去看看她。” “你别去了，在家我还能放心点，我傍晚之前回来。” “好。” 季温禾和她们说了会话，去把被子抱回来。 接着回到山洞，要用到的东西都往山下拿。 来来回回几趟，山洞里不剩下什么了。 碗筷买了新的，旧的过几天也要拿下去，还能用，不能扔了。 晒干的玉米放在杂物房，等有空了剥玉米粒。 沈榕山三人晌午才回来，村子里的人聚在小路边，抽长短决定，谁先去镇上。 季温禾挑着猪圈里的水浇地。 赵三娘悠闲地走过去：“温禾，什么时候搬下来住。” “等过几天，锅现在还不能用，孩子睡了。” “没呢，刚喂过，你平叔在家哄他睡觉，我出来歇歇。” “趁平叔在家，您可以多歇歇，平叔什么时候走？” “等家里白菜收了，这次一走，估摸得到过年才能回来。” 季温禾看着她：“要走三个月呢，要是中间活计做完了，可以回来看看你们。” 赵三娘点头：“是啊，我和他说了，每个月回来一次。” 沈平自己也说，一走三个月，心里想念他们。 要是活计做完，回来两天，再去镇上找。 “温禾，我看沈婉清相看亲事了，他们家也快办喜事了。” “李婶说了，相成的话，下个月会办席面，不知道这几天看得怎么样。” 林月娘带着好几个男子进村，相貌上有高有矮，瘦得多，胖的倒是很少见。 赵三娘打了个哈欠：“下个月立冬了，这一年过得真快啊。” “是啊，我也觉得很快。” 有些事感觉发生在昨天，仔细一想，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村子里的稻子拿去镇上卖完，家里白菜收了，胡豆种下，事情全部忙好，开始选日子。 “我看就明天，你们顺道去进货回来。” 还有几天霜降。 饭桌边的三人点头同意。 “那我和大哥去。”沈元山说道，“哥，你在家打桌子。” 东西已经都搬到山下了。 季温禾开口：“对了，黑面多进几斤回来，送去给苗婶家，他们过来帮忙割稻子，还没谢谢他们呢。” “温禾，猪肉要不要多买两斤，留着自家吃。”沈榕山问。 “买，再买两斤排骨和一条鱼，豆腐，这次去完镇上，估计得等到下个月月底才去了。” 沈文山看着她：“嫂子，大年叔不过来住吗？” 她摇头：“我和他说了，他说不过来，沈大哥，你再去找他，要是执意不过来，咱们也不强求。” “嗯。” 沈榕山了解他师父，肯定是不会过来了，不过房子要给他留着。 晚上。 季温禾躺在他怀中：“过两天我和兰婶去看小雅，让元山把我们送过去。” “家里菜和鸡蛋都有，带点去。” “嗯，不能空着手去。”她闭着眼，扬起笑意，“我们终于要搬下去住了，有自己的房子，感觉真踏实。” “温禾，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过日子不都是这样，有苦有甜，最重要的是你能理解我，包容我。” 沈榕山亲了亲她的发丝，满足地喟叹一声：“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季温禾笑了笑：“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好好的，等文山他们的亲事成了，咱们俩就彻底轻松了。” “嗯，快了。” 那时，他能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用不了多久。 翌日。 季温禾放完鹅鸭回来，看到沈良急匆匆地跑回家。 往他家院中看去，赵郎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苗招弟，喜气洋洋的。 心道：小溪有孕了？ 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高兴。 这几天鸡关在圈里，没有让它们出来。 稻种种下没几天，怕它们把种子扒拉出来吃了。 兰秋华站在院门口，对她招了招手。 走进后听她说：“温禾，我刚才听文山说，明天你们家请吃饭，那咱们后天去怎么样？” 第354章 分地 “好，后天我们去。”季温禾点头，“兰婶，我看赵郎中去了苗婶家，我猜是小溪有身孕了。” “那没准，她嫁过来很久了，我看八成是有了，走，去他们家看看。” 来到院门口，听到了苗招弟爽朗地笑声。 兰秋华推门进去：“苗姐姐，家里什么事那么高兴啊。” “秋华和温禾来了。”她招手让两人进屋，“我家小溪有身孕了。” “恭喜苗姐姐。” 季温禾笑着开口：“恭喜苗婶，马上就能抱上孙子和孙女了。” “快了快了，来，你们坐。” 赵小溪靠在床边，沈良站着。 兰秋华笑呵呵地说：“沈良，以后家里的活别让她出去干了，头三个月得小心着点。” 他点头：“我知道了兰婶。” “对了，你爹呢？怎么没看到他在家。” “刚刚才出去，说去地里看看。” 苗招弟拿出晒干的南瓜子给两人：“家里的活忙完了，往后轻松了。” 季温禾笑道：“明天请村里人吃饭，到时兰婶和苗婶一家都去。” “哪能一家都去，明天让小溪去，我们就不去了。” 兰秋华附和：“我们家也让小莲去，明天我们去你家帮忙，你一个人不得忙到什么时候呢。” “行啊，正好都留下吃饭。” 两人齐齐摇头。 苗招弟坐在床边：“去多了，人家也会有话说，而且我们一家都去，别人家只去一个，他们会在背地里说你。” 随即转移话题：“你们家房子盖好了，你大年叔过不过来。” “提过几次，大年叔都说不过来，他说在那边住习惯了，一个人自在，没人管着。” 两双胞胎也说过两次，可是就是不来，后来没有再说过了，让沈榕山自己去讲。 “不来就不来，他一个人能走能动的，等他年岁大点，哪天走动不利索了，再把人接过来。” 季温禾点头。 几人在屋里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见李春红从东边过来，对着她招手：“温禾。” “李婶，怎么了？” “你们家文山呢？我想找他打两个箱子。” “他在前面屋子里呢，李婶，婉清亲事看成了？” “没呢，还在相看着，我想把两个箱子给打好，怕到时来不及。” “那行，您去跟文山说，他应该在院子中打柜子呢。” 李春红看向前面的房子：“文山搬下来住了？” “没有，明天跟我们一块搬下来。”季温禾问，“李婶，婉清相看哪个村子的？” “不远，往东去，过一个赵家村，后天林月娘说带那个村子的人过来。” 赵家村相看了两个，没有看对眼。 往北去的村子相看了几个，也都没看成。 “对了温禾，亲事成了，要借你们家驴车用，去镇上给她买些嫁妆。” “行啊，到时候您过来说一声。” 李春红含笑道：“成，那我去和文山说，你忙着。” “好。” 季温禾进屋把所有房间打扫了一遍，擦干净，明天正式搬下来住。 新编好的草席拿出去通通风，现在就等沈文山把桌子和柜子做好了。 另一边，沈忠家。 秦荷花坐在屋檐下，转头看着抽旱烟，不说话的人：“当家的，我看不如听孩子们的，咱们自己种两亩地，剩下的地给村里人种。” “说得轻松，都给别人种，咱们每年少赚多少钱，再说你舍得把地给别人种？” “那你说咋整？明年孩子们都不回来，你有本事把家里的地全部收割了，我是没本事，累死累活的。” 沈忠敲了敲烟杆，怒骂一声：“没良心的，不想想他们是怎么活那么大的，不都是靠着这些地，现在嫌累了，吃的时候怎么不嫌饭多。” “当家的，眼下说这些没用。” 秦荷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想了许久，两个孩子说得也没错。 “ 地咱们不卖，给村里人种，收点钱，咱们也得给孩子着想，镇上的活计那么好，要是老板不要他们了，你真打算让他们回来种地？” “种地怎么了？种地哪里不好？一辈子庄稼户，去镇上才多久，就嫌家里地多，累着了，想把地分分，然后卖了，在镇上过好日子是。” “当家的，两儿子也不是这意思，再说谁不想过好日子，种地跟镇上的伙计相比，那当然是镇上好啊，我可不想我儿子一辈子当个庄稼户。” 沈忠瞅她一眼，抽了一口汗烟，眯着眼开口：“种了一辈子地，让我把地分出去，我哪里舍得。” “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明年孩子们不回来，那么多地，咱们两个人怎么收？” 花钱请人，她更舍不得。 “我看就把地给村里人种，粮食卖了钱，咱们收一半。” “收一半？”他哼了一声，“人家累死累活的种，你要收一半的钱，那还不如不种呢。” 秦荷花不服气道：“要不是我们给地给他们种，他们连那一半的钱都没有，收一半，咱们不过分。” “那你去和村里人说，看谁愿意种。” “去就去。”她站起身，“咱们自家留三亩好地，剩下的都分出去。” 沈忠没回她，默默抽着旱烟。 季温禾在家剥玉米粒，听到秦荷花在门口喊了一声， “秦大娘，您进来。” 推开门，笑呵呵地望着屋檐下的人：“温禾，剥玉米粒呢。” “是啊秦大娘，明天家里请吃饭，您和里正都过来。” “哎，来，一定来。”坐在小板凳上，“温禾，你们家要地种不？” 季温禾问：“秦大娘，你们家打算把地分出来，给村里人种？” 秦荷花点头：“是啊，明年孩子不回来，我们老两口哪能来得了，不如把地分给村里人种，我们收点钱。” “收多少？” “不多，就一半。” ……一半还不多吗？ 她笑了笑：“秦大娘，我们家的地不少，够自己家里人忙活的，再多种几块，太累人了，而且家里养着猪呢。” “我们家不打算种，这边还有好几亩荒地，有的忙呢，您不如去问问村里其他人家。” 第355章 商量分地 “问了，都说家里的地忙不了，不想再多种一块。” 季温禾看了她一眼：“秦大娘，您和里正回去再商量商量呢，实在不行，也可以给赵家村或者张家村的人种，总不能把地荒废了。” “唉。”秦荷花站起身，“我回去和他说说，你忙着。” “哎，秦大娘慢走。” 她前脚刚走，后脚王二凤推门进来：“温禾，她来找你，是不是说要把地给你们家种。” “对啊，秦大娘应该和你们都说过了。” 她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了，还说收成要一半的钱，傻子才去种，累死累活的，他们家还要收走一半。” 从筐里拿起一根玉米，接着说道。 “先不说能赚多少钱，水稻小麦种下后，除草就是一个劳累活，我们家四亩地，光是除草，就要花一个多月。” “夏天热，冬天冷，又不是粮食种下什么都不用管了，若是如此，我倒是愿意多种两亩地。” 季温禾说道：“我刚才和秦大娘说，若是村里人不愿意种，可以给赵家村和张家村的人种。” 王二凤摇头：“我看不一定愿意给，就算他们愿意，我估摸着也没人想种，大家不是傻子。” “秦大娘可以少收一点钱，或者要粮食，要么就自己请人家过来种。” 其实花钱请人过来种地，要不了多少钱，但是在这里不好请人。 “我看他们未必愿意花钱请人，你秦大娘是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吗，进她口袋里的钱，哪能轻易出去。” 季温禾回道：“不愿意花钱请人，那就只能少收钱，说实话，一半的钱太多，地荒废了，想养回来很难。” “地虽然给别人家种，但是不至于荒废掉，以后自己家想种了，还可以要回去，秦大娘要那么多的钱，我估计村里人都不太愿意种。” 正说着，苗招弟在外面喊了一声：“温禾。” “哎，苗婶，您进来。” 她推开门，身后背着一箩筐的猪草：“二凤也在呢。” “苗姐姐，你还不知道，秦婶要把地分给我们种呢。” “知道，我刚在菜地边碰到她了。” 季温禾端了板凳给她：“苗婶，您坐。” “哎。”苗招弟坐下说，“要收一半的钱，我不想种，她和你们说了。” 王二凤点头：“说了，我们也不想种。” 不值当。 沈忠家。 看到她垂头丧气的回来，早有预料地说道：“要是我，我也不种，你又不是没种过庄稼，累死累活的收一半钱，不如去镇上做工，多打几个络子。” 秦荷花坐在他旁边，没好气地盯着他：“那你说收多少？太少了可不成，咱们家都是好地，可不能让他们白白占了便宜。” “我想想。” “那你快想，想好我去和他们说，小麦收了，地分给他们种。” 望着自家的房子，叹了口气。 “咱们家的房子在村里是最好的，两个没良心的去镇上买了宅子，竟然嫌弃家里的房子小了。” “哼，也不想想，他们的宅子没有我们出钱，能买得起吗，我看就是两儿媳妇在背后撺掇他们。” “这个大儿媳，有个女婿当捕快，如今也不把我这个做婆婆的话放在耳边了。小儿媳更别说了，沈林什么话都听她的，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白养他们那么大。” “行了。”沈忠不耐烦地站起身，“天天念叨，天天念叨，两儿子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没教好，惯着，你就惯着。” 看着他往院外走，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都怪在她的头上，他这个做爹的难道就一点份没有？ 晌午后。 牛桂兰各家叫人。 “榕山，里正让你去他们家，村里人都过去了，有事和你们商量。” 季温禾问：“牛婶，什么事啊，我不能去吗？” “不能，里正说让当家人过去，各家都是汉子去的，你们家当然是榕山当家。” 她撇了一下嘴：“沈大哥，你去看看什么事，别急着答应，一会回来我们几个商量商量。” 沈榕山点头：“嗯，我去去就回。” 站在院门边，看到沈二牛在门口等他。 沈元山问：“嫂子，里正把人叫过去，能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一会等他回来。” 难道是分地的事？ 大家都说不种，不会强制让村里人种地。 季温禾见几个婶子往沈忠家那边去，转头说了一声：“元山，我去瞧瞧。” 小跑着跟上去。 几人站在屋侧，侧耳听着。 院子中，或坐或站。 沈忠手里拿着旱烟，抽了一口说道：“找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件事，家里的地打算分出去，自家留三亩。” 沈战国不等他说完，立即开口：“里正，我们家四亩地，再多两块忙不过来，不打算种。” 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想过了，收一半的钱确实太多了，这样，一亩地给两袋粮食，两亩地给四袋，三亩地给六袋。” 沈二柱问：“里正，一袋粮食有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八十斤，一百斤，您得说清楚，要多少斤的粮食。” 秦荷花在屋内喊了一句：“五十斤。” 屋外。 冯霞云小声说道：“五十斤可不少啊，榕山家山脚下的地，才收了一百多斤出头，这和收一半的钱有什么差。” 其她几个人跟着点头。 沈战国摇了摇头：“我们家还是不种，自己家地够忙的了，里正，你问他们。” 沈忠没搭理他，看向一旁的沈永生：“你当家作主，还是你儿子当家作主？” 后者笑了笑：“里正，不管是谁当家作主，地我们家确实种不了，家里四亩地够我们忙活的了。” “我也没说要收五十斤粮食，这样，靠山脚下的几块地，收四十斤粮食，一袋二十斤。” “中央那十二亩好地，收五十斤粮食，要是收成不好，我们就少收点粮食，收成好了，我们不多收，你们看怎么样？” 瞥见秦荷花从屋内出来，狠狠瞪了一眼。 到嘴边的话，立刻住在嘴，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 第356章 请吃饭 黄桂花问：“你们都打算种吗？” 何玉香摇头：“我家五亩地，公公婆婆不能劳累，三个孩子又帮不上大忙，够忙活的了，我是不想种。” 她婆婆马双萍在一旁附和：“我也是这意思，儿子不常回来，家里靠着玉香一个人，累得很。” “我家想种三亩。”谢凤莲说道，“我家才三亩地，两个孙子都是大胃口，家里的粮食收成太少，多种三块，能多卖钱。” 钱红娟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出来什么。 黄桂花笑着说：“我们家也种三亩，多存点钱，好给孙子娶媳妇。” 沈平，兰秋华，张秋娥，苗招弟，牛桂兰家种一亩。 剩下的其她人说不种，后来回家商量了，选择种一亩。 只有何玉香和他们家没种。 “温禾，你们家怎么不多种几块。” 季温禾笑道：“何婶家不也没种。” “我公公婆婆身子不太好，家里五亩地有我忙得，等三个孩子相成了，打算买几块地。” “我们家没多余的钱买地，文山两兄弟还没成亲呢，而且我们家里要养猪卖货，以后再说。” 她点头附和：“也是，明天请村里人吃饭吗。” “对，一会让元山去各家说一声，何婶明天来啊。” “我就不来了，让婆婆过来，公公要在家忙，我去地里除草，你忙着，走了。” “好。” 季温禾在路上等着沈榕山一起回家。 两双胞胎在院子中打箱子。 沈元山问：“大哥，里正让你过去什么事？” “里正家把地分出来种，自家只留三亩，你们想不想多种两块地？” “我刚才听安国说，粮食卖了钱要收一半，不想多种，忙不过来。”沈文山说道。 他还要去跟师父学打柜子。 季温禾坐到箩筐前，拿起一根玉米，继续剥粒子：“我和你大哥都不打算种，两亩七分地，够我们两个人忙的。” “等你们成了亲，问问你们媳妇，想种的话去找里正，我和你大哥想过两年再说。” 等明年把家里猪卖了，再商量着看。 沈榕山坐到她对面：“里正还有很多地没分出去，刚才跟我说了，想种了去找他。” 沈元山抬起头：“大哥，我们等明年再看，不着急。” “嗯。”他点头，“元山，明天不去卖货，在家吃饭，晚上就在山下住了，不回山洞。” “嫂子和我们说过了，家里也收拾好了，不过以后一个人住，想想还有点不习惯。” 他和沈文山两个人是双胞胎，前后不过差了几息，从小便一直住在一起，就连睡觉也从未分开过。 季温禾笑道：“那你们得提前习惯了，以后娶了媳妇，不会感到孤单，反正咱们住得近。” “明年开春，给你们两个人一起相看亲事，要是成了，看能不能同一天成亲，双喜临门。” 沈榕山接过话：“不一定，要合八字定日子。” “咦，咱们村里的姑娘成亲，有的合日子，有的没合日子，沈若烟好像就没有合日子。” 只是挑了一个好日子，那天宜嫁娶。 不过沈若烟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之前的未婚夫，吴彩凤两口子想早早把她嫁出去，怕再出事。 沈元山小声开口：“若烟姐很久没回来了？” 季温禾点头：“嗯，好长时日没见到了，他们家满月酒肯定会回来。” “我在镇上看到过她丈夫。” 三人望向沈榕山，他又说道。 “两个人到镇上买肉，肉市碰见的，两三个月前的事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她过得不错，从气色便能瞧出来。 “对了沈大哥，明天兰婶和苗婶说要过来帮忙，我想着别让她们过来了，我们四个人忙得也快。” “成，元山，你去各家说一声，顺道让苗婶和兰婶明天不用过来帮忙，让他们家一起过来吃饭。” “嗯，我现在去。”沈元山放下手中的木板，径直出了门。 沈榕山看着她：“温禾，一会儿我去看看师父，让他明天过来吃饭。” “那你等送晚饭再去，不然还要多跑一趟，把郎中请过去把把脉，我估计他自己肯定没去看。” 他正有这意思，再让他搬过来住。 见天色能做晚饭了，站起身：“我回去做饭，一会下来叫你们。” 季温禾点头。 望着盖好的房子，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卧室只有一张床，床尾放着木箱，箱子上面是两床厚被子，家里东西得慢慢添置。 从外面看空空荡荡的，其它房间更不用说了，桌子板凳什么都没有。 “文山，你把李婶要的两个箱子打好，打两个四方小桌，一个放厨房，一个放堂屋。” “知道了嫂子，桌子要不要打大一点？” “和山洞里的桌子一样，太大了占地方，两个小的能拼在一起用。” “好。”沈文山应道。 翌日一早。 四人到山下，各忙各的。 沈榕山去隔壁村借两张大桌子。 沈元山抱着两个冬瓜回来：“嫂子，两个冬瓜够了？” “够了，先切一个，不够再把另一个削了。” 季温禾把骨头倒进大锅里，一会放冬瓜进去煮。 沈文山把肉切片：“嫂子，鸡蛋烧几个。” “拿六个出来，白菜洗两颗，再烙些野菜饼。” 一桌六个菜，两桌人。 沈榕山借了两张桌子回来，摆在院子外，进屋问：“温禾，能炒菜了吗，我来烧火。” 季温禾从灶台后面出来：“等一会，现在烧得有点早，你把野菜切碎，一会烙野菜饼。” “对了，肥猪肉切一半出来卤油，油渣还能做一个菜。” 他点头，拿出新买的菜刀，切碎野菜放进盆里，舀黑面进去和。 赵小溪去猪圈看了一圈，路过他们家门口，本想进去看看的，见苏小莲在院中，走了过去。 “小溪，晌午你去嫂子家吃饭不。” “嗯，娘让我去，你呢？” “我们家也是我去，等会咱们俩一起，玉娇要坐月子，来不了。” 苏小莲问：“小溪，你们家送什么？” 第357章 吃饭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家没什么好东西，就鸡蛋，可是他们家有，不愁没鸡蛋吃，想了想，还是送鸡蛋过去。” 这段时日家里存了十个鸡蛋，一直没舍得吃，打算等他们家房子盖好请吃饭，送八个鸡蛋过去。 兰秋华从屋内出来，手中拎着篮子，是准备好的六个鸡蛋：“我家鸡蛋不多，剩六个，小莲，等会记得带去。” 苏小莲点头：“知道了娘。” 从屋内搬出一个板凳：“小溪，来，坐下唠唠嗑，他们家吃饭还早，要等到晌午呢。” “哎，谢谢兰婶，小莲能坐吗。” “能坐是能坐，就是不能坐太久。”她转头问，“小莲，你坐下还是站着？” “娘，我站会，不想坐着。” 她在屋内躺了许久，出来走动走动。 “兰婶，沈大叔和安国呢，去镇上做工了？” 兰秋华回：“对，今天早上跟着榕山他们一起去镇上了，农活忙完，得赶紧去镇上找活计。” “你们家沈良不用去镇上，家里能照顾着，你婆婆在家，能轻松许多。” 赵小溪含笑道：“是啊，如今我有了身孕，家里活不让我插手，要是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别那么说，你怀孕，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麻烦。” 这时，苗招弟找了过来：“小溪，你在这呢，我以为你去了温禾家。” “刚才想去的，不过他们家还早，过来和小莲说说话。” 兰秋华招手：“苗姐姐，进来坐坐。” “哎。” 她本想去他们家帮忙的，结果说不用，自己家忙得过来，她也就没强求。 快晌午时，季温禾着手炒菜。 沈文山从外面进来：“大哥，我来烧火，有几个婶子过来了，还有里正，你去招呼她们。” “沈大哥，你出去，外面不能没有人。” 沈榕山起身：“那我出去。” 秦荷花没有过来，来了沈忠，何玉香家是沈青阳来的。 大家手里都拎着篮子，有的送鸡蛋，有的送菜，放在了院子中。 周小玉笑呵呵地进屋：“温禾，有啥要帮忙的。” “周婶，不用您帮忙，去外面坐着，饭很快烧好。” 烙饼已经好了，就剩炒菜。 “成，我能再进屋瞧瞧不。” 季温禾点头：“行啊，您去看，我就不带着过去了。” “哎，你忙着。” 苏小莲和赵小溪两人将鸡蛋放在院子中。 进屋说道：“嫂子，我们来了。” 回头笑看着两人：“你们去堂屋坐着，这里油烟大。” “那我们去了。” “好。” 两人怀着身孕，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凑。 沈榕山在院外招呼，被沈忠和沈青阳叫到一旁说话。 “榕山啊，你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 “里正，我眼下不着急，等文山他们两个成亲再说。” “我也是为你们好，温禾都过来多久了，到现在也没怀上，实在不行，你带她去镇上找个大夫瞧瞧。” “里正，温禾身子好的很，是我还不想要。” 沈青阳附和：“是啊榕山，文山两人成亲也就明年开春的事，快的很，你们赶紧要个孩子，不能一直拖着。” 沈榕山点了点头，敷衍了几句，让他们坐着，招呼别人去了。 沈忠叹口气：“我看榕山没说实话，温禾来咱们村里时，又瘦又黑，虽然现在胖了白了，可要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再生不了孩子，那可……” 沈青阳打断他的话：“我看榕山不像是在说假话，明年再看看，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咱们不好说得太过。” 说多了惹人烦。 牛桂兰在厨房望着做好的菜：“呀，还烧了鸡蛋呢，温禾，你真舍得。” “看你这话说得，要是不烧点好的，你还不到处说她。”王二凤在她身后开口。 “二凤啊，我可从来没说过温禾的不是，再说他们家有肉有菜，还有骨头汤，菜色不差。” “是不错，不像咱们做饭，放很多水进去，这一盘盘的菜只有汤汁，闻起来香的很，舍得放油。” 季温禾笑了笑：“牛婶，王婶，你们快出去坐着，还有一道菜马上烧好，把屋内的人也喊出去坐着。” “成，我去喊他们，一会来端菜。”牛桂兰笑着出了门，在院中喊了一声，“都出来，要开饭了。” 王二凤站在灶台边，压低声音：“咱们一家来一个人，你谢大娘家来了四个，两个孙子带过来了。” “一桌十个人，加上你们自己家，刚好凑两桌，再多一个人都坐不下。” “还有大年叔呢，稍微挤一下，王婶，您把菜往外端，马上炒好了，我盛汤。” 碗筷也是借了村里人家的，自己家新买的没拿出来用。 骨头汤一人一碗。 几个男的凑在一桌，他们桌多一个人，能坐得下。 季温禾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 周小玉问：“温禾，还没忙完吗。” “忙好了，动筷子。” “温禾，来，坐这。”李春红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子。 “哎。”走过去坐下，笑道，“菜不管饱，饼管饱，咱们快吃，这会太阳大。” 桌上的人开始动筷子。 牛桂兰吃了一块冬瓜炒肥肉，夸赞道：“香，真好吃，你这菜做得比席面上还好。” 李春红点头：“她炒菜舍得放油，席面上油少，味道肯定不如这桌面上的，等你们家思雨成亲，不如请她做几桌这样的菜。” 她连忙摇头：“那不成，得浪费多少油，能心疼死我。” 周小玉打趣道：“快吃饭，多说一句话，少吃一口菜。” 牛桂兰应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大家都埋头吃饭。 后面那一桌也比较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句谈话声。 本来打算买一坛酒回来的，后来想想算了。 家里刚盖了三栋房子，买了猪崽，得立贫穷人设。 大家吃完饭，坐在桌子上聊天。 牛桂兰问：“小莲，安国和你公公去镇上了？” “嗯，今天早上坐榕山大哥的车一起走了。” “忙活忙完，村里人差不多都去镇上了。”王二凤转头，“沈平过两天走，三娘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也不容易。” 第358章 出村 牛桂兰端起碗，把碗里的骨头汤喝完：“她家一个孩子还算好，咱们两三个孩子的，才劳神劳心呢。” 季温禾说道：“一个孩子不容易带，孩子太小了，不能走远，田地里的活不易干，得把孩子放在地边。” 赵三娘说过，放孩子一个人在家睡觉不放心，出来一会儿就得回去看看。 田地里要是除草，得把孩子放在山脚下，或者地头，让他睡觉。 她没有公公和婆婆，沈平要去镇上做工，没人帮着她带孩子，事事只能靠自己。 李春红点头：“都不容易，有人帮着带还好点。” 她因为生了三个女儿，沈孝先从来不管。 坐月子的时候，能给她送一碗饭就不错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不容易。 吃完了饭，李春红和王二凤留下帮着收拾。 “温禾，我看东西都搬下来了。” 季温禾回：“是啊李婶，今天晚上在这住了。” “你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托你的福，我们家日子也好了许多。” “李婶，别这么说，你们靠得是自己。” “春红。”王二凤问，“你家婉清相成了没有。” “没呢，相成会去请你们，别着急。” “成啊，我家沈辽也没相成呢，前段时日回来没看中，等下次回来，还要让他去相看。” “二凤，你也别着急，没准下次回来就成了。” 季温禾从厨房出去，望着院中送过来的菜和鸡蛋，对沈文山招了招手。 “嫂子，怎么了？” “你把苗婶和兰婶家的鸡蛋送回去，小莲和小溪两个人怀孕了，要多吃点鸡蛋补补。” “他们家的鸡都不肯下蛋，估计攒了好几天，就说我们家里有不少鸡蛋，吃不了那么多。” 沈文山点头：“好，我现在送过去。” 碗筷洗好，沈元山送回了各家。 送走两人，季温禾叉着腰站在院中，望着两层小楼。 听到推门的声音，往后看了一眼：“沈大哥，你开心吗。” “开心。”来到她身边，“温禾，我想在楼梯上搭个棚子，连着屋檐，下雨天上去不用打伞。” “行啊，你看看怎么搭比较好，一会问问文山他们，给他们也搭一个棚子。” 这时，沈文山回来了，手中拎着两个篮子：“嫂子，她们不收，非要让我拿回来，说我送过去，她们还会再送过来。” 季温禾想问一下：“那留下，明天我带去给小雅。” 等赵小溪生了，再送鸡蛋过去。 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很冲鼻子，晚上要好好洗个澡。 沈榕山说道：“温禾，我去挑粪水浇地，你在家歇会。” “你去。” 玉米还有很多没剥粒。 季温禾拿出布铺在院外，剥好的玉米粒倒上去摊开，晒几个太阳收起来，好的挑出来一点，磨成面，做玉米饼吃。 剥完粒的玉米棒倒在地上，晒干放进柴房。 柴房有两个门，连着厨房，灶台后面开了一道小门，过去抱柴火方便。 沈文山把院子中的东西，拿到厨房放好，出去说道：“嫂子，我去前面打箱子了。” “好，你去。” 季温禾拿出一个篮子，挑了八个鸡蛋放进去，再装点菜。 傍晚。 饭做好后，喊三兄弟回来吃饭。 沈元山问：“嫂子，明天我什么时候过去接你们？” “傍晚之前。” “成，我早点去，就兰婶去吗。” 她点头：“对，小莲有身孕，怕路上颠着。” 保险起见，还是别让她跟去的好。 晚上，洗完澡。 季温禾盘腿坐在床边，巾帕擦拭着头发，见他进来：“沈大哥，明天你在家搭棚子吗？” “我去问问平叔怎么搭好，先去山上砍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她把手中的巾帕给他，往后一躺，滚了一圈，“哎呀，真舒服啊。” “新房子就是好，怎么看怎么喜欢，还有这床，两米宽，我本来打算做炕的，想到以后要盖砖瓦房，歇了心思。” 等盖了砖瓦房，再做火炕。 沈榕山坐在床边，含笑道：“这床是不错，床头柜拉开里面还能放东西。” 上面也能放一排小东西，实用的很。 季温禾转动着身体，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等文山他们打好柜子，我要把家里好好布置一下。” “好，你想怎么做都听你的。”握住她的手，“温禾，等家里盖砖瓦房，我们在院中种一棵桃树。” “好啊，我没意见，看桃花，还能吃桃子。” 不过现在家里的院子小，得再买一块宅基地。 “沈大哥，你还想在院中种什么？咱们再扩一个后院出来。” 沈榕山笑道：“我只想在院中种一棵桃树，其它的随你。” 季温禾起身搂住他的脖子，靠在脖颈处：“我们将来一起商量，沈大哥，等文山他们成亲，我们要个孩子。” “好。” 他抱着她，闻着发丝传来的皂角香，满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 兰秋华拎着篮子过来：“温禾。” “哎，兰婶，我们走，元山在门口等我们呢。” “我看到了，见你没过去，来喊你一声。” “今天起得有些晚，睡过头了。” 昨晚和沈榕山聊到后半夜才睡去。 两人坐上车，路过菜地碰到何玉香。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兰秋华回：“我去看看小雅，玉香，不和你多说了，我早点去早点回来。” “哎。” 出了村子往西去，路过张家村。 季温禾望着村里方向，在外面的人看到她们，有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温禾，别搭理她们，有些人就爱在背后嚼舌根，只要她们不在你面前说，就当没听见。” “我没放在心上，只是好奇他们村因为那三个人受到影响，别人家要是娶儿媳妇，女方过来一打听，有一小半几率成不了。” “娶不上儿媳妇，他们会不会真的去找那三家的事，而且这村里的姑娘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有人会说这个村里有三个二流子，他们之前干的那些事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都知道了。 有些人家会怀疑村里的姑娘有没有被二流子找过麻烦。 第359章 看沈素雅 兰秋华摇头：“我也不清楚，咱们村的二流子不在了，不过说不准，要是我家儿子因为他们三个娶不上儿媳妇，或者女儿嫁不出去，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家。” 季温禾点了点头，打量着山外的村子。 张家村附近来过，之前苗招弟带她过来割猪草。 在往北去，没有踏足过。 一路来到沈素雅家。 沈元山坐上驴车：“兰婶，嫂子，下午我早点过来接你们。” “好。”两人应道。 兰秋华望着锁起来的房门：“奇怪，人去哪里了？” “兰婶，小雅是不是去她婆婆家了，或者她大嫂家。” “温禾，你在这等我，我去前面看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季温禾摇头：“不了兰婶，我在这等你。” “成，我很快过来。” 兰秋华把篮子递给她，小跑着往前面去。 她打量的村子，住户很多，听说住得姓也很杂，是个大村子，不少逃荒的人留在了这里。 “咦，嫂子。”沈素雅高兴地喊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季温禾回头，见她手中拎着篮子：“我和兰婶一起来的，看到你家里门锁着，以为你去了你婆婆家，她去前面叫人了。” “我公公婆婆不在家，村里有人家办丧事，去帮忙了，等很晚才能回来呢。” 这时，兰秋华从前面过来：“小雅，你去哪儿。” “我让村里人帮我带了半斤肉回来，去拿肉了，娘，嫂子，快跟我进屋。”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婶子留我在那说话，我没留，不然你们还得等好久，幸亏我回来了。” 两人跟着进屋，篮子放在桌子上。 “小雅，你丈夫去镇上了？”季温禾问。 “嗯，走了两三天了，娘，嫂子，坐啊。” 兰秋华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胖了不少，看你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娘就放心了。” 沈素雅站起身：“我去把婆婆叫回来。” “别，别叫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忙着，我们想多和你说说话。” 对面的季温禾点头：“对，你婆婆在，有些话聊不开。” 她重新坐下：“那好，我就不去叫他们了，晚上回来和他们说一声。” 兰秋华问：“家里农活全忙清了？你婆婆有没有过来帮你忙。” “帮了，我和大嫂两家他们轮着帮，要是分什么东西，两家全都一样。” “嗯，不错，他们对你好，你也要对他们好，家里炒肉送点过去。” “送了，每次家里烧肉，会送半碗过去，要是肉少，我就不送过去了。” 自己不够吃，而且太少送过去有点寒碜，还以为自己舍不得送肉给他们呢，只送一点点。 “娘，嫂子，我给你们倒点水，不过家里没有热水，只有凉水。” 兰秋华站起身：“我去，你坐着。” 去看看家里有多少存粮。 季温禾问：“怎么不让他在家多陪你几天。” “我想让他早点去镇上，晚了找不到好活计，等手头的活做完了，再回来看看我。” “那也行，找个驴车，顺道一起回来。” 沈素雅望着院外：“嫂子，我如今觉得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还是看人，比如你公婆很明事理，对你们都不错，要是遇到蛮不讲理，处处挑刺的，你肯定会觉得成亲不好。” 她点头：“嫂子说得没错，家里事他听我的，婆婆和公公不会管来管去，大嫂一家对我们也不错。” “对了嫂子，孤雁今年回村送礼了吗，我们家抢收粮食，忙了好几天，一直没找到空闲回去。” “公公和婆婆昨天晚上还和我说呢，这两天挑个日子回去，把中秋的礼补上，我想后天回去的，没想到你和娘过来了。” “没有。”季温禾回道，“估计这几天会去村里，孤雁生了女儿，满月酒我去了，她说很久没见过你了，想念的紧。” “唉，我们离得太远了。”沈素雅看着她，“嫂子，过两日我回去，我们去孤雁家瞧瞧。” “她带着孩子不能出远门，我怕等我有了身孕，想去也去不成了。” “去哪里？”兰秋华走进屋问。 “小雅说去看孤雁，商量着哪天去呢。” “从你家过去挺远的，村子里有驴车，能不能借来？你会驾驴车？” 沈素雅摇头：“花两文钱送我到村口，看看她就回来。” “那你回来怎么办？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我怎么能放心。” “和他们说好，什么时候在路边等，他们要去镇上，再把我带回来。” 兰秋华想了一下：“那也成，和村里人说好时辰，你们别待得太晚。” 沈素雅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靠在肩膀处，开心道：“知道了娘。” 季温禾笑看着：“我看小雅成亲后稳重了不少。” 褪去了青涩和天真，多了成熟和稳重。 “是啊。”摸着她的头发，怜爱地望着，“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心疼的很。” 沈素雅闭上眼睛：“娘，你要为我高兴，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娘怎么能不担心啊，十月怀胎生下来，把你养那么大，拱手送给人家，成了别人家的人。” “不过看你过得不错，我安心许多，手里有没有钱，他赚来的钱都交给你了。” “嗯，都在我这呢，他说我想吃肉了，就让村里人帮忙带回来，不用天天省着。” 季温禾接过话：“小雅是打络子好手，自己能赚不少钱，不用拮据着过。” 而且他们准备要孩子，肯定要先把身体养好，多补充营养。 兰秋华笑着摇头：“温禾，我们家小雅是爱吃肉，我不叮嘱她，她把手里的钱都买肉吃了，到时家里有什么事，手里拿不出钱。” “娘，我虽然爱吃肉，也不是天天吃啊，嫁过来到如今，一个月吃一次，要不是送点给公公婆婆，我不会买半斤肉。” “而且偶尔也要给大嫂送点过去，他们家烧肉也会送来给我。” 第360章 去镇上 “你不用每次都送。”兰秋华转念一想，“不送不好，住在一个村里，让人家知道了会说不好听的话。”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娘不能说不让你吃肉，不用太省，也不能可劲的用，手里多存点钱。” 沈素雅点头：“好啦，娘，我记下了。” 傍晚时分，沈元山来接她们。 季温禾坐上车：“小雅，回去，等以后我们有空了再来看你。” “小雅，娘走了，回。” “哎。”沈素雅哽咽着嗓音，“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们路上慢点。” 兰秋华挥着手：“知道了，快回去。” 离开了村子，季温禾安慰道：“兰婶，过两天她回来，别伤心。” 她点点头：“要不是家里不放心小莲，我想在那过一夜。” “那不如下次回来和她说，空了回娘家过几天，反正家里有地方住。” 不像沈孤雁，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刘大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送礼，看到和他说一声，她和沈素雅一起过去，还要麻烦他用驴车把她们送回来。 回到家，沈榕山正在剥玉米粒：“温禾，回来了。” “文山呢，在前面吗？” “嗯，李婶家的两个箱子打好了，刚来看屋里要打多大的桌子和衣柜。” 季温禾放下篮子：“让他先把桌子打起来，衣柜暂时不着急。” 正说着，沈元山走进来：“大哥，嫂子，我去前面了，一会吃饭叫一声。” 白天出去卖完货回来，就和他哥一起打桌子。 他如今能打一些小东西，太复杂的还不会。 沈榕山点头：“去，饭做好了。” “沈大哥，棚子打算怎么搭。” “平叔来看过，告诉我怎么搭好，他过两天去镇上做工，就不过来帮忙了。” 她看向楼梯：“棚子咱们自己搭，没什么难处，对了沈大哥，大年叔还是不愿意过来吗。” “师父说不过来，那就随他，房子空着，等哪天想过来了，再把他接来。” “行，过两天小雅回来，我们去白月山看看孤雁。” 沈榕山望着她：“还是傍晚回来？” 季温禾摇头：“去看一会就回来，小雅家离的远，和他们村里人说好，在村口等着带她回去。” “我本来想让大力借驴车把我们送回来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挺麻烦的，让元山等我们一会，送回到村口。” “不多待，不过得看小雅在孤雁家待多久，要是久的话，恐怕还得让大力送我们回来。” “那等她回来问问。”他把玉米棒扔到筐里，“温禾，家里养猪有良大哥在，玉米粒剥完，家里没什么事了。” “在家待着不是事，我想去镇上，看能不能找到活计，能赚一点是一点。” 季温禾说道：“我想让你在家帮着良大哥一起养猪的。” 沈榕山回：“我今天去和良大哥说了，他说自己一个人忙得了，早上割完猪草回来喂了猪，坑里的水挑完，铲完猪粪，就没什么事了，用不着两个人，让我去镇上找点活计。” “棚子要不了几天能搭好，树全部砍回来了，有文山帮着我，两三天。” 还有三个月过年，他不能一直在家待着，无所事事。 “温禾，这三个月我去镇上做工，开春再买几头猪崽回来，明年我和良大哥在家一起养猪。” 季温禾想了想，点头应下：“行，到年底你早几天回来，每个月月底元山去镇上进货，要是有什么话，你就让他带回来。” “走时身上带二两银子，你饭量大，要是东家不给饭食，你得自己花钱去街上吃，二两够不够？要不我给你拿三两。” “要不了那么多，给我五百文，留着备用，我找一个管饭食的，衣服也不用多准备，穿旧的，带两套换洗。” 好衣服容易被偷，钱带太多在身上也不妥。 “那好，我听你的。” 饭桌上。 沈文山问：“大哥，嫂子说你要去镇上做工，那家里怎么办？” “家里农活忙完我再去，棚子这两天你帮我搭好，我到年底回来，家里帮着你嫂子。” “我知道了，大哥，有我和元山在呢。” 沈元山附和：“对，你放心大哥，对了，明年还要去镇上做工吗？” “不去。”沈榕山说道，“明年多买几头猪崽，我和良大哥一起在家养猪。” “文山，你好几个月没去你师父那了，家里如今没什么活，去你师父那继续学手艺。” 季温禾接过话：“还是跟以前一样，早上去，傍晚元山把你带回来，家里你们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只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突然间还有点不习惯，感觉房子里空荡荡的。 十一月月初。 李春红从小河上游下来，抱着捡来的树枝：“温禾，洗衣服呢。” 她转头看去：“是啊李婶，一大早就去山上捡树枝啊，下午再去呢，早上有露水。” “没想那么多，衣服脏了再洗呗，对了温禾，我家婉清亲事定了。” “恭喜李婶，这个月几号啊，还是下个月？”季温禾问。 李春红笑着回：“这个月二十五号，请你去烧菜。” “没问题，李婶，男方家给了多少聘礼。” “六两六，我没开口要，亲家母问我们家要多少，我说你们家能给多少。” “那不错，六两六不算少，是哪里人啊。” “对，是不少，往东去，过赵家村，不远，她想回来就能回来，也不用坐驴车。” 季温禾点头：“很近啊，以后您想去看她，走过去方便。” “可不。”李春红笑得开心，“温禾，我回去了。” “好。” 在河边洗好衣服，抱着木盆回家，衣服晾晒在院子中。 周小玉站在门口：“温禾，你家榕山呢。” “他前两天去镇上了，找活计，到年底才回来，怎么了周婶，有事要找他？” “没有，就是这两天没看到他，过来问问，怎么想到去镇上了。” 季温禾把木盆拿到杂物房放好：“家里不是没啥事了吗，他这个人闲不住，就说去镇上做工，周婶，进来坐啊。” 第361章 周小玉 周小玉走进去：“农活一忙完，村里人又少了起来，你兰婶和王婶也不过来说话了。” “小莲大着肚子不好到处走动，兰婶要在家照顾她。王婶忙着沈辽的亲事，等沈辽亲事看成了，又要忙着沈青黛的。” “前几天还碰到王婶呢，她说青黛的亲事一定要好好打探打探，她现在在问林月娘，提前筛选那些人呢。” “还有苗婶，早上割完猪草回来，就回家陪着小溪说话，不然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吴婶呢，在家伺候玉娇坐月子，有了孙子，很少出门了。牛婶天天往村子外跑，打听这家八卦，打听那家八卦，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张婶和郑婶，他们俩天天在家打络子，绣荷包，很少出来和大家在一起说话。” “李婶要在家帮忙做布偶，钱婶您知道的，谢大娘看不惯她闲着，家里家外都要钱婶忙活，哪有空过来和我们说话。” “如今也就您和何婶，偶尔会来我家玩玩，其她婶子们过来的少了。” 村里的几个大娘，和她们话不多，聊不到一块去。 周小玉坐下：“听你这么一说，各家都有忙的事，就我一个闲人。” “周婶，您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勤快，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当当，多歇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个懒汉，我出来了，他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呢。” 季温禾忽然想起来：“周婶，我有点好奇。” “啥事啊，你直说，没事。” “您嫁过来那么多年，战国叔一直待在家里不干活吗，也不去镇上做工，那家里谁出去赚钱？” 周小玉回：“我刚嫁过来那两年，他就一直是这个样，等有了两个孩子后，我公公一个人挣钱哪能养活一大家子。” “你战国叔被我和我婆婆逼着去镇上做工，做了半年，自己不干跑回来了，嫌累，吃不饱，睡不好，死活不去镇上做工。” “后来没法子，我婆婆去镇上做工，给人家洗衣服，我在家带两个孩子，还要伺候那个没用的。” 她咬着牙：“温禾，你不知道，我气得想和他和离，他不同意。公公婆婆怕我扔下孩子走了，赚来的钱全都给了我，要不手里没钱用，我真能把孩子扔下跑了。” “唉，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难，两个孩子小，不听话，我得看着他们，一个不注意，他们就往山上或者小河边跑。” 季温禾佩服道：“周婶，您是真能忍。” “不忍没法子，我气急了打他，骂他，没用，他还是这样，这辈子改不了，我舍不得两个孩子，要不然哪能忍受那么多年。” “在后来我家珠月大了，学刺绣，在锦绣坊能拿到好活计，我自己在家也刺绣打络子，手里攒了点钱，日子才算慢慢好起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婶，那您公公和婆婆现在还把赚来的钱给您吗。” 她摇头：“珠月八岁时就不给了，孩子大了，公公知道我不会跑了，赚来的钱全都留在自己手里。” “不过我婆婆刺绣和打络子的钱，会交给我，这些年她知道我过得不容易，从嫁过来之后对我一直很好。” 就是她公公，太惯着沈战国。 “周婶，您和冯大娘两人之间，算是少有的婆媳和睦。” 周小玉含笑道：“我婆婆脾性好，和我是一样的人，这些年就算从未红过脸，要不是她向着我，对我好，我又舍不得孩子，不然早跟他和离了。” “周婶，你家回舟随了您，勤快，性子也一模一样。” 他们一家，沈水生惯着沈战国，这两个人算是同一阵营。 另外四个人同一阵营，有时沈回舟都看不惯他爹那个懒样。 知道他娘过得不容易，对他爹冷冷淡淡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今年抢收稻子，听村里人说，沈回舟和他爹吵了一架，要不是沈平拦着，没准把他爹按住打一顿。 “我家回舟和珠月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亲的很，想起来三娘她前头那个儿子，再看看我家回舟，我常常庆幸他没有随了他爹。” 季温禾点头：“赵婶那个儿子是真的让人寒心，辛辛苦苦为了他，到最后换来他的嫌弃。” “可不，眼里看不到他娘的一点辛苦，跟他奶奶一个鼻孔出气，寒心的很。” 周小玉为赵三娘不值得，希望她这个儿子，别像前头那个一样，是个没良心的。 “你们在这说话呢。”何玉香从门外进来，“在家绣了会儿荷包，眼睛酸痛的很，出来转转。” “快入冬了，村里人都窝在家里，很少见他们出门了。” 季温禾进屋搬了板凳给她：“何婶，坐。” “哎，这有了儿媳妇之后，都要在家照顾着。” 她去了吴彩凤家，她们在家哄孩子。 苗招弟也在陪着赵小溪说话。 周小玉笑了笑：“等你有了儿媳妇，你也和她们一样。” “我可没法子伺候三个儿媳妇。” 季温禾接过话：“何婶，景竹和秀成叔去镇上了？” “嗯，家里忙完就去了，估摸得等到年底才能回来。”何玉香看着棚子，“搭个棚子不错，下雨天上去不用打伞。” “对，上下方便。” “我刚才看到春红姐，他说沈婉清亲事定了，这个月二十五号，男的家里给了六两六聘礼呢。” 周小玉点头：“聘礼不少，春红也给了陪嫁，两个大箱子，衣服鞋子。春红心疼三个女儿，我看会给她点聘礼带回去。” “啧，沈孝先下半辈子是过不上好日子了，三个女儿都不向着她，也是他活该。” 何玉香压低声音问：“温禾，你经常去他们家，他天天在家躺着吗？” 季温禾摇了摇头，又点头：“反正我每次去，是看到他在床上躺着的，孝先叔那条腿不是彻底废了吗，不能走动。” “活该，报应，春红姐受了多少罪，一心为着家里着想，落不得他一点好，如今好了，他也嚣张不起来了。” 第362章 卖货郎 同为女人，何玉香和周小玉心疼李春红。 可别人家的事不好多管。 后来出了事，李春红的日子好起来，她们也跟着高兴。 这时，卖货郎吆喝着进村。 季温禾听到声音：“周婶，何婶，咱们去看看卖货郎卖什么。” 两人跟着起身来到门口，等着卖货郎从东边过来。 兰秋华和苏小莲，苗招弟还有赵小溪，都跟着过来看。 货郎笑呵呵地介绍着：“镇上姑娘们都爱的绒花，瞧，各种颜色都有，簪在头上可好看了。” 季温禾拿起一根绒花发簪问：“多少钱。” “五文，我这还有其它样式的。”他从箱子底下拿出几根蝴蝶样式的。 苏小莲说道：“五文贵了，便宜点。” “就是，便宜点，我们买一根。”兰秋华看着她，“你看看喜欢哪个。” “老板，我也买一根，便宜点。”季温禾挑了紫色的蝴蝶发簪。 苗招弟接过话：“我们也买一根。” “娘，我不要。”赵小溪舍不得钱。 “没事，咱们就买一个，来，你挑挑喜欢哪个。” 货郎笑着说：“那这样，四文一根，价钱不能再便宜了，要不然我就亏本了。” “成，样式都在这了，还有其它的吗？”兰秋华问。 “都在这了。” 原本见这个村子住户少，因为卖不了，没想到竟然卖出去三根发簪。 付了钱，又看起其它的东西，货郎在一旁热情介绍。 周小玉和何玉香没有买，两人在一旁看着。 季温禾买了几种线，家里的快用完了。 等她把东西送回家出来，货郎已经离开了。 “兰婶，苗婶，去我家坐坐。” “不了。”兰秋华摇头，“回家打络子，小莲这段时日爱躺着，不能久坐，你们聊去，我们回了。” 几人笑着点头。 苗招弟看着她们：“我也回去了，小溪，你留在这，还是跟我回家。” “娘，我跟你回去打络子，周婶，何婶，温禾，改日再过来聊。” “哎，去。” 随后，周小玉和何玉香两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季温禾把玉米粒翻了翻，晒了几个太阳，今天下午能装进麻袋收起来。 晌午自己一个人简单吃了点，他们不在家，不太想做饭。 吃完午饭，到猪圈看了一圈。 打了三个大木盆，一个圈里放一个，还剩一个没用上。 沈良从家里出来，看到她在猪圈里，走过去说道：“弟妹，猪圈里臭，别进去了。” “我来看看，明年打算再买几头猪崽回来，沈大哥说明年在家养猪。” “榕山到年底才能回来。” 季温禾点了点头，推开另一侧的猪圈门：“对，要是手里的活做完了，就回来看看。” 出了门，望着西边的空地：“良大哥，在家盖两个猪圈，好不好盖？” “能啊，明年你们打算买几头猪。” 如今一个圈里有五头，一共十头猪。 “我想再买十头，也不一定，可能买五头猪。” 沈良站在她身边：“不如先买五头，等这几头猪卖了，再加盖猪圈。” 她想了一下：“要盖的话，只加盖两个，多了你们忙不过来，再留一个空的猪圈备用。” “成，那旁边这块地眼下还用猪粪养着吗？” “养。”季温禾往前走了几步，“到这里，正好够盖两个猪圈的。” 后面两块地都在用猪粪养着，还有南边那两块。 沈良从山脚下搬下来一块石头，放在她用脚划出的地方，做个标记。 “弟妹，我出去割猪草了。” “好。” 她应了声，到鸡圈里，把窝里的草换了一遍。 忙完回去剥玉米粒。 太阳下山，玉米粒装进麻袋里，背到西屋楼上放着。 赵三娘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温禾？” “哎。”她从楼上窗户探出头，“赵婶，我在这。” 仰头看去：“忙啥呢。” “我把晒干的玉米粒装起来，放楼上不易受潮，您等会，我马上下去。” “不着急，你慢慢来。” 抱着孩子进院子，到西屋门口，往里瞧了一眼。 季温禾从楼上下来：“赵婶，坐啊。” “不坐，我站站。” “你要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来我家玩，我也一个人在，有时挺闷的。” 赵三娘笑着说：“是啊，要不是孩子，我天天来你家找你说话。” 接着说道：“你大年叔不过来住，这屋子就一直空着吗？” “不一定，屋内放放东西，我家没外人来，空着就空着。” 屋里只有一张床。 “我看你大年叔，等到哪天不能动了，才愿意过来让你们照顾。” 季温禾轻轻捏了一下小孩的脸：“什么时候过来都行，他一个人在那边确实自在，没人管他。” “要是到了我们这边，他怕沈大哥唠叨他，不让他做这样，不让他做那样，山脚下都不让他去。” “而且他在赵家村住了很多年，认识的人都在那边，想到村里找他们说话也方便，反正随大年叔。” “倒也是，你大年叔今年五十几了。”赵三娘问。 “不是五十六，就是五十七。” “那快六十了，我以前听村里人说，他是逃荒到赵家村的，因为会打猎，被村长留了下来。” “以前家里的事都不曾听他提过，也没人知道家里有没有爹娘，兄弟姐妹，有人问过，听说他从来不回。” 赵三良对朱大年知道的不多，只是以前回娘家时，偶尔会听村里人提起。 季温禾回道：“大年叔以前的事我们也没问过，既然不愿意说，肯定有一段往事不想想起来，要是问了，难免会引他伤心。” “他对榕山三兄弟好，等将来老了，有你们照顾着。” 她点头：“是啊，他把沈大哥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不管怎么说，我们会养他到老。” “赵婶，孩子挺乖的，不怎么哭，放床上躺着的话，不管他会不会哭呢。” “他是不爱哭，吃了睡，睡了吃，好带的很。玉娇家的难带些，特别爱哭，我觉浅，半夜听不到他们家孩子能哭好几回。” 第363章 李春红家 “你没看到你吴婶，这段时日憔悴了不少，你庆有叔本想在家多待两天的，因为孙子太爱哭闹，吵得他睡不着，早早就去镇上做工了。” 季温禾问：“飞凌呢，也走了？” “没，等孩子办完满月酒再去镇上，我听玉娇说，你吴婶让他跟你庆有叔一块去镇上做工，玉娇不让，让他等办完满月酒再走。” “我觉得玉娇做得对，小孩子难带的很，她现在在坐月子，飞凌在家，能帮不上忙。” 赵三娘附和：“是啊，只有带过孩子的才懂，月子里带孩子有多难。” “赵婶，以后还打算生一个吗？” “不生了，就要这一个，多一个养不起，我和你平叔不小了，养两个没那么多心力。” “不过这胎要是个女儿的话，你平叔没准还让我再生一个，他骨子里就想要个儿子。” “好在是个儿子，您不用再受一次罪。”季温禾走到栏杆边收衣服，“玉娇第一胎是个男孩，不知道吴婶还会不会让她生第二胎。” “要啊，玉娇说了，你吴婶让她再生一个，没准又来一个孙子。” “万一是孙女呢。” 赵三娘说道：“那就再生一个，孙子当然越多越好。” 她摇摇头：“生那么多孩子，能不能养得起是一个问题，等他们以后长大了，娶媳妇又是一大笔开销。” “而且要是连生两个都是孙女，总不可能让玉娇再生，得考虑她的身子，女人生孩子就像进一次鬼门关。” 有时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家里越没钱，越喜欢生孩子，完全没有考虑过能不能把孩子养大，或者孩子能不能吃饱。 “可不，你吴婶催着他们再要一个呢，我看玉娇也想再生一个。” 季温禾从屋内出去：“那就看他们自己了，月中去他们家吃席，到月底去李婶家。” 赵三娘笑道：“咱们村里这个月，有两桩喜事呢。” 另一边，李春红家，三姐妹在屋内绣布偶。 她从箱子底下拿出三两银子：“婉清，娘给你三两带回去，你自己收起来，别告诉你婆婆他们。” “娘，聘礼你收着，我手里有钱，我不要。” “是啊娘。”沈沫心开口，“将来我们的聘礼也都给您，我们一文不带走。” 一旁的沈怜梦点头。 李春红走到床边坐下，把钱装在荷包里：“娘不要那么多，在家里用不上什么钱，倒是你们，嫁到夫家，手里没钱可不行。” “娘知道你们的心意，剩下的三两六聘礼我不用，就当是给你收着，要是手里缺钱了，过来和我说，不要到了那边紧巴巴的过日子。” 陈婉清握着她的手，鼻头一酸：“娘~” “听话，我手里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那么多钱干嘛，收好了。” 这时，沈孝先在隔壁喊了一声。 李春红把荷包塞进她手中，走到隔壁一看，他拉在了床上。 名面上不敢骂她，不敢动手，就故意拉在，尿在床上。 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 沈沫心问：“娘，他叫你干嘛。” “没事，不管他。” 话音刚落，隔壁又传来他的叫声。 沈婉清放下手中的针线：“我去看看。” 李春红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没啥事，拉床上了，你别去，不管他。” 她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娘，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气你，故意恶心你。” “娘知道，我心情好就帮他收拾，他愿意这样糟蹋自己那就随他去。你们别管他，如今我不会让他欺负，你们管好自己的事。” 沈沫心缓缓开口：“大姐，我们要是都嫁人了，他会不会觉得没有我们在了，就敢随意欺负娘。” “要是论力气，娘还是比不过他，咱们别忘了，以前他是怎么打娘的。” 薅着她娘的头发，把人拽过来拽过去，拳打脚踢，哪里打人疼，就往哪里打。 她们也遭受过这种罪。 李春红怕她们做出什么事，连忙叮嘱：“娘辛苦把你们养那么大，不想看到你们去坐牢，傻事可别干，要不然娘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沈婉清安慰她：“娘，我们不傻，杀人的事我们不会干，也不敢干，就是生气，也怕您被他抓住打一顿。” “他不敢，要是不想另外一条腿废了，他就不敢对我动手，放心，这几天我不管他，到时他自己便受不了了。” 晾他几天，让他跟自己的屎尿躺在一张床上，看他能忍受多久。 翌日。 季温禾做好早饭，刚从厨房出来，狂风大作，天色昏暗。 山上的树被吹的往东边歪，她都怕树倒下来。 沈元山推开院门：“嫂子，我看今天有雨。” “今天不去卖货了，你喊一声文山，让他过来吃饭。” “我来了。”沈文山跑进院中。 季温禾才说完吃饭，大雨伴着狂风而下。 “快进屋，元山，把柴房窗户关上。” 她跑进屋把卧室的窗户关上，出来又把门带上。 雨吹进了厨房，打湿了桌子，只能把厨房的门也关上，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沈文山抖了抖被淋湿的衣摆：“大雨说下就下，听听外面的风，我都怕山脚下的树被吹倒了。” 沈元山问：“嫂子，油灯呢。” “在柜子底下。” 搬下来之后，又去镇上买了一个油灯，新的在卧房，旧的在厨房。 点燃油灯，屋内亮了起来。 雨水打在门板上，加上狂风，听着让人有点害怕。 三人坐在桌边吃着饭。 沈文山说道：“元山，一会跟我去前面打桌子，嫂子，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季温禾点头：“没事，你们去，我看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果然，几分钟过后，雨停了下来，风也停了。 “文山，元山，你们吃完快去，碗我洗，我瞧着今天天色阴的很，一会说不定还会下雨，把伞带上。” 沈元山应道：“好，嫂子，那我们去前面了。” 碗筷洗好，进堂屋剥玉米粒。 没过一会，外面又开始下起大雨。 第364章 下雨 不超过五分钟，雨停，还出了一点太阳，接着没过多久，又开始下雨。 下下停停，一整天都是如此。 下午，趁着雨停的间隙，季温禾到门口看了看。 村里半塌的茅草房彻底塌了。 不对，应该说茅草被风吹跑了。 天空落下雨点，急忙转身进屋。 今日下了一天奇怪的雨。 一早，天色依旧阴沉沉的。 季温禾带上伞去田地，防止突然下雨。 路过兰秋华家门口，见她在鸡圈里给鸡喂食：“兰婶，昨天的雨真奇怪，下下停停，还随着大风。” 雨停风停，雨落风起。 “可不，我看今天还有雨呢，你拿着伞去哪啊。” “去地里看看，村里的茅草房被风吹跑了，昨天风一直往东边刮，我去看看茅草有没有落在地里。” “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她关上鸡圈门，拍了拍手，往东边走去。 远远望着，这有不少草落在田地里。 “这下好了，咱们村里的茅草房一个没了。” 兰秋华看了一圈，茅草房全部被风吹没了。 季温禾看向地里：“茅草落在地里，还不好捡出来，我怕把出的麦苗给踩死了。” “不捡没事。”走上木板桥，“地里没多少茅草，都在东边荒地和山脚下呢，温禾，我去地里看看。” “好。” 她转向往北面山脚下走，山沟里积满了水。 在边上把能捡出来的茅草，全都捡了出来。 从东边回来时，瞥了一眼坟地，有几块墓碑被风吹倒了。 兰秋华在木板桥边等着她。 季温禾大声说道：“兰婶，好几个墓碑倒了。” “有没有我家的？” “我不知道啊。” 她没往里看，也没仔细瞧。 “先回去，温禾，元山不是在家吗，叫她一起过来看看，我不敢去，刚下过雨。” 怕看见鬼火，虽然听过她的解释，但还是害怕。 季温禾点头：“行，我回去叫他。” 公公婆婆的墓碑在里面，正好过去看看有没有被风吹倒。 兰秋华叫了几个人，一起去了墓地。 人多又是白天，没那么让人害怕。 沈元山绕着墓地转了一圈：“咱们村里人年年修墓，墓碑没倒，倒掉的都是没人祭拜的。” 季温禾问：“那倒掉的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 周小玉开口：“没了后代就没人管了，各家顾着各家。” 因为墓碑是木板做得，常年被雨水侵蚀，底下早就烂掉了，遇上狂风，一吹就倒。 王二凤站在她公公的坟墓前：“木板时日长朽掉了，要是有后代，能重新做个墓碑。” “咱们快回去，我有点害怕。”张秋娥抱着手臂，“一会鬼火出来了。” “走走走，快走。”几人附和着，离开了墓地。 沈元山说道：“嫂子，我先回去了。” 季温禾点头：“好，你回。” 几个人往回走时，迎面碰上李春红，怀中抱着一个木盆。 王二凤问：“春红，今天没太阳，衣服洗了不干，阴干了一股子味道，等好天再洗。” 刚走近她，闻到一股臭味，以为自己闻错了，用鼻子嗅了嗅：“我怎么闻到有臭味，你们闻到了吗？” 后面的几人离得远，纷纷摇头。 李春红往旁边退两步：“这下还有臭味吗？” “没有了。”随即看向她盆中的衣服，是男人的衣服，“你家的那个？” “嗯。” 王二凤拧着眉：“他这是糟践谁呢，也不嫌恶心，你也是，干嘛给他洗，让他自己受着。” “咋回事啊。”周小玉还没明白过来。 一旁的兰秋华小声和她说了一句。 气愤地说道：“春红，我看他就是故意恶心你的，你别管他，反正你们不住在一个屋，闻不了，让他自己受着。” 李春红无奈道：“婉清快成亲了，我怕不赶紧洗了，床被屎尿腌入味，屋子里都是臭味。” “到时人家进屋和他说话，闻见臭味，怕人到处乱说，坏了我家三个闺女的名声，说她们不好好对待自己的爹。” 张秋娥附和：“春红说得也对，话越传越乱，沫心和怜梦还没相看成，要是传出不好的话，两人不好相看亲事。” “唉，真是会糟践人。”兰秋华看着她，“春红，那么多年忍过来了，不在乎再忍他两年，等两个小的嫁人了，啥事你都别忍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多再忍他两年，你们回去，我去洗衣服。” 望着她的背影，王二凤直摇头：“这个沈孝先，还是不老实，可劲的折腾她。” 季温禾想起李春红之前和她说得话，要不是怕有不怀好意的人骚扰她，估计早就和沈孝先和离了。 李春红家。 沈婉清面无表情的来到隔壁屋子，站在床边，盯着进屋后只瞥她一眼的‘好爹’。 “这个月二十五号我成亲，你想在我成亲那日闹事也好，不闹也好，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我这辈子可以不嫁人，也不在乎别人在外面怎么说我，我们三姐妹能自己赚钱，养活娘，不是问题。” “沫心，怜心和我想的一样，无所谓你想怎么做，只有一点，你在对娘动手，我们三个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哪怕你是我们的爹。” “一辈子很长，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要继续这样对待娘。”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孝先呆呆地望着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冬之后，天气转凉。 季温禾放完鹅鸭回来，在菜地边碰到了沈青黛。 “嫂子，把这只大鹅杀了吃，它老喜欢咬人。” 手中的竹竿打了它几下：“你别说，我正有这想法呢，过年把它炖了。” 铁锅炖大鹅。 “它咬人可疼了，上次被它咬了，回去疼了两天。” 也怪她自己，没事去逗弄它，小腿被咬了一口。 “对了嫂子，家里黑面吃完了，娘那我过来买几斤回去。” 季温禾回道：“行，你在门口等我，我把它们赶回圈里，就在元山屋子门口。” 沈青黛含笑点头：“知道了嫂子，你快去，我不着急。” 第365章 浴桶 回家洗了手才过去。 季温禾推开院门，拿出钥匙，米面放在了堂屋。 他们都留了一把钥匙给她。 “嫂子，每次过来都觉得你们家屋子真好，想住进来。” “也行啊，反正沈大哥不在家，去我家住两天。” 沈青黛连忙摇头：“不行，要是让我娘知道了，肯定会说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家，干嘛去别人家住。” “那怎么了，我小时候在村里和小姐妹玩，有时候我睡在她家里，或者她睡在我家里，不过也有人介意。” “不能去，奶奶知道了会骂我，嫂子，给我称五斤黑面。” “好。”季温禾接过她手中的布袋，“我听王婶说，正在给你选夫家呢，怎么样了。” “嫂子，我觉得我娘在瞎折腾，哥没相成呢，她现在看中了哪个，我又不能很快嫁出去，相中了也没用。” “而且她相中了人家，人家不一定相中我呢，我和娘说了，等我相看时，她在打探也不迟啊。” 可是不听她的，那就随她去了，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你说得很对，得等你哥成亲了，你才能相看，或者可以先相看着，等你哥成亲后，再办你的亲事。” 沈青黛摇了摇头：“真要相中了，男的家不想等太久，再说我哥什么时候相成没个准，人家怕我们到时反悔，还是等我哥定了再相看。” 季温禾称好面：“那你回去和王婶说说，这样真是白忙活一场。” 把钱递给她：“不说了，说了不听我的，让她去，嫂子，我回去了。” “好，慢走啊。” “哎。” 转身把面袋系好，门锁上。 回到家，喝了半碗温水。 又去兰秋华家屋后借了粪桶，挑猪圈里的水浇地。 前段时间让沈龙山做了一个粪勺，长柄的，站在猪圈外面，能把里面的水舀出来，不用进猪圈里面。 就是有点费事，累胳膊。 挑着粪水到南边两块荒地，从东边往西，每一点土都要浇到。 赵小溪出门去茅房，回来看到她挑着水往地里去，和屋里的人说了一声，慢悠悠走过去。 “温禾，怎么不让良大哥挑水。” “我自己挑得动，让他在家多陪你说说话。”季温禾看她一眼，“诶，你好像从怀孕后没怎么吐啊。” “嗯，吐过两次，能吃能睡，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一定好养，不折腾我。” “那好啊，小莲怀孕时反应大，吃不下，睡不好，眼底淤青重的很，后来好了后才慢慢消下去。” 赵小溪站在不远处：“每个人怀孕不一样，他不折腾我，我不用受罪，过两天吴婶家满月酒，娘让我去，还有婉清成亲。” “对了嫂子，我听牛婶说，婉清夫家给了六两六聘礼，那李婶会给她一点带回去吗？” 季温禾摇头：“不清楚，我想应该会，牛婶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啥，就说李婶三个女儿，一个闺女六两六，下面两个要是再给六两六，手里近二十两银子呢。” “不管多少银子，跟咱们又没关系，她操那么多心干嘛，牛婶说话没个把门的，啥话都往外说，也不怕让李婶知道了不高兴。” 赵小溪赞同道：“牛婶跟我打听家里的事，还好娘跟我说了，让我啥事都不要跟她讲，牛婶嘴里藏不住话。” 抬头见苗招弟走了过来：“苗婶。” “哎，我看你家这两块地草又长出来了，过两天得除草。” “是啊，猪圈后面那三块地也长草了，明天割草。” 要不然粪水浇下去，养分都被它们给吸收了。 “你们聊什么呢。”苗招弟问。 赵小溪回道：“在说牛婶的事，还有吴婶和李婶家，不知道李婶家要办几桌。” “两桌，她娘家那边的人离得远，还不一定过来。” 季温禾看向她：“坐驴车过来也很远吗？” “嗯。”苗招弟点头，“嫁过来之后，她很少回娘家那边，娘家知道她在这边过的啥日子，也从来不过问。” “跟我差不多，我是彻底和娘家那边断了关系，回娘家他们不给好脸色，时日长了，我回去的少了。” “沈良成亲都没告诉娘家人，我知道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会来，心里嫌弃我家沈良，那么大才找到媳妇。” 她名字叫招弟，便能看出她娘有多疼爱弟弟。 赵小溪撇着嘴：“良大哥人好，哪里差了，他们瞧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他们呢。” “娘，咱们不搭理他们，我们把日子过好，让他们眼红。” 苗招弟笑道：“这么多年我想开了，没放在心上。” 季温禾挑着空桶走过去：“苗婶，小溪，你们回去，这边味道大的很，我再去挑两桶。” “成，你忙着。”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木盆里的水倒进粪桶，换干净的桶，去小河里挑水，回来冲洗。 忙好后，回家拿上镰刀，去地里割草。 真是奇了怪了，荒地，没啥养分，为啥种菜不肯长，草就疯狂的长呢。 后来一想，估计是浇了粪水的原因。 南边那些荒地，草一直没有人割，所以每年越长越高。 傍晚回家做好饭，等着两兄弟回来吃。 “嫂子，我们回来了。”沈文山推开院门，“嫂子，你要的浴桶打好了。” 两人把浴桶抬下来，放在院子中。 季温禾从西边楼上下去：“帮我搬到小间。” 量着尺寸定制的，床底下有一个出水口，里面可以用木塞塞住，拔开木塞，水从底下流出去，不用提来提去的。 东边留出一点小巷子，进去是茅房，茅坑在屋后。 小间留出了一个小洞，竹筒插在出水口，水顺着竹筒流到外面，再顺着挖出来的小沟流到茅坑里。 两人把浴桶抬进小间，放在她说得位置。 “文山，另外两个浴桶打好了，你们就按照我这样放。” “嗯，我和师父一起打的，另外两个还要几天，我们不着急。” 季温禾夸赞道：“你师父真厉害，做出来的跟我说得一模一样。” 竹筒插在出水口，在用绳子绑一下，插进小洞口，以后放水就方便了。 第366章 黄桂花 “师父说没什么难的，他还做过比你说得更难的呢，师父他手艺好，镇上有很多人慕名来找他。” “今天镇上来了一个，打一个梳妆镜，各种雕花，我瞧着复杂的很，师父却说很简单，就是费点事。” “你师父是老木匠了，什么样的柜子没打过，好好跟着学，走，咱们出去吃饭。”季温禾把小间的门带上。 吃完饭，双胞胎去了前面，趁着天色没暗下来，两人一起打桌子。 洗完澡，一个人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沈榕山现在在干嘛。 才走了没几天，便已经开始想念了。 一早。 季温禾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天色大亮，出太阳了。 在床上赖了一会，穿衣起身。 打开院门，见沈元山从东边走过来：“今天出去卖货吗。” 他回：“去，今天天好，哥还没过来吗？” “没，应该快过来了。”她也刚起身。 “那我先去做饭。” 季温禾洗漱好，进屋帮忙。 等他们俩吃完饭离开，碗筷洗好，拿上镰刀去荒地割草。 “温禾，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黄大娘，您要去山上啊。” 黄桂花正要从西边山上走，看到她转了一个弯，到她身边：“是啊，捡些柴火回去。” 望向荒地：“地整的不错，草刚出来，过段时日再割呢。” 季温禾摇了摇头：“反正在家里没事，早点把草除了，往后天冷，只想待在家里，不想出门了。” “我也是，天冷只想窝在屋子里，这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家里能忙完的早点忙完。” “对了温禾，我家晒了许多萝卜干，一会儿送点来给你，你们家今年没种，还有萝卜缨干菜。” “黄大娘，谢谢您，前两天周婶送了一点给我家，没吃完呢，您自己家留着吃。” “害，和大娘客气啥。”黄桂花笑道，“我去捡些柴火回来，你忙着。” “哎。” 季温禾到地里割草，忙活了一阵，听到身后传来爽朗地笑声。 “温禾，我送你家去，放你家桌子上。” 她回过头，刚想叫住她，人已经转身大步走了。 黄桂花从院中出来，不紧不慢地往她身边去：“温禾啊，你和榕山成亲快两年了，还没想要个孩子啊。” “大娘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们小两口成亲那么久了，没个一儿半女，有些好事的会在背地里乱说。” “你跟大娘说说，大娘保证不会说出去，是不是身子受了寒还没好，要是这样的话，找郎中开点药，要么去镇上找大夫。” 季温禾把对别人的说辞和她说了一遍。 “明年开春，得好几个月呢，不过他们两个房子盖好了，你这个做嫂子的也轻松不少，成了亲，你和榕山不用操心了。” 她附和：“是啊，等明年开春，找林月娘过来，就在村子附近，离得近，姑娘回家也方便。” 黄桂花说道：“就看他们俩能不能在周围相看中了，温禾，可别让他们找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事多，遇到不讲理的，烦心事多的很。” “那哪能是我说得算的，还是得看他们自己，而且兄弟姐妹多的也不一定不好相处。怎么说呢，我们只能说一点意见，至于要怎么决定，还是听他们俩自己的。” “倒也是，你两个小叔子为人不错，听你和榕山的话，姑娘家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只要不瞎，眼睛一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季温禾含笑道：“婚姻大事自己做主，酸甜苦辣都是他们的，要是不好相处，少聚在一起就行了。” “那可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哦，大娘是过来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她压低声音，“你看你谢大娘家，中秋孤雁没回来送礼，骂了不少难听的话呢。” “要不是她嫁得远，你谢大娘都能找上门去，大力送了多少肉过来，就是落不下他的好。” “后来大力不是过来把中秋的礼补上了吗，谢大娘还在背后说道了？”她问。 黄桂花回：“没送来之前，我在山脚下碰到她，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孤雁没良心，把她养那么大……我都不想听，找了个借口走了。” “要是文山和元山找个这样的人家，我看得天天上门打秋风，不把家里掏空了，她不回去。” 季温禾把手中的草扔在一堆：“看缘分，命中注定的，要是注定找这样的人家，逃也逃不掉。” “你这话说得不错，想当初我想看亲事时，没相中我家这个，让月娘给推了。后面相看了几个，我娘找了另一个月娘，又遇到当家的。” “我娘让月娘接着给推了，结果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和当家的成了亲，那时我娘就说，我命中注定要嫁给当家的，不管看多少个都成不了。” 黄桂花问过沈立根，得知他也相看了几个，没成。 “黄大娘，您就大钱叔一个儿子吗？” “四个孩子呢，老大是女儿，嫁的远，两三年才回来一趟。你大钱叔是老二，老三和老四的都是儿子。” “老三没养活成，老四五岁时病死了，唉，我这命中啊，就你大钱叔一个儿子。” 季温禾转头看向她：“对不起黄大娘，我不是有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 黄桂花笑着摇了摇头：“过去了，如今有了孙女孙子，我也不求什么了，只要他们好好的。” “会得，大钱叔能干，郑婶也是能吃苦的人，一家人齐心协力，一定会把日子过好。” “你郑婶哪哪都好，就是不太爱说话，也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风遥随了她娘。” 其实他们一家人都不太爱出来，黄桂花还好点，偶尔会出来和大家在一起唠嗑。 “温禾，你忙着，我回家打络子，多挣点钱，存钱给孙子娶媳妇。” “哎，黄大娘慢走。” 季温禾起身，把草扔到山脚下。 回家喝了口水，继续到地里割草。 立冬过后，天气转凉。 这日，她在南边荒地割草。 赵三娘把孩子哄睡着后，出门透透气，走动走动。 第367章 沈芷嫣 见她在地里忙着，走过去说道:“温禾，这几天看你一直在地里除草，歇歇，过两天再忙也不迟。” “还剩半亩地，早点除完早点了事，后天吴婶家办喜事，赵婶过去。” 赵三娘点头：“就是怕孩子醒着，那天人多，担心孩子吓着。” 季温禾转头看向她：“晌午把孩子哄睡觉，早点吃完饭回去，您和吴婶家离得近，一前一后，孩子要是在屋里哭，应该能听见。” “能听见。”她点头，“这个月两桩喜事，光是去各家吃席，都要花多少钱，不过咱们村里人要的礼钱也不多。” “我前头那个家，最少八文，大多是十二文，村里家家孩子多，一个月赚得钱都不够去吃席面的。” “我们村基本上都是六文和八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各家手里都没有太多的钱，只有亲戚才会给得多点。” 有些人手里有点钱，礼钱会多给点，比较爱面子，他们村里暂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上次去看望朱大年，他去一家吃席，亲戚给了三十文，一下子把礼拉上去了。 面子是有了，但其他亲戚在旁边就不太高兴。 又闲聊了几句，赵三娘回去了。 季温禾想今天把半亩地的草全部割完，加快了速度。 下午割完草，鸡放出来，让它们往北边去。 回家拿了铁锹，铲鸡粪。 还得在旁边时刻注意着，不能让鸡去往麦地里。 看到有两只鸡往小麦地里去，连忙跑出去把它们赶走。 鸡圈和鹅圈全部打扫干净，换上干茅草。 季温禾撵着鸡往圈里去，关上篱笆门，拿上铁锹回家。 洗了水，去沈元山的屋子里拿一颗白菜回来，晚上烧个白菜汤。 从屋里抱着白菜出来，碰到了沈芷嫣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笑呵呵地问：“芷嫣，怎么这会回来了，天都快黑了。” “嫂子，我回来有点事，你要回去做饭啊。” “是啊，晚上烧个白菜汤。” 季温禾觉得她似乎比以前爱说话，胆子也没那么小了，见到人也不再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芷嫣，上次我和小雅去看孤雁，聊天时提到了你，孤雁说好久没见过你了，挺想你的，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你见见面。” 沈芷嫣笑着说：“嫂子，前几日我看到孤雁了，在镇上，她到我家认了门，就是我们两家离得有点远。” “是啊，离得远的话，见面很难，不过可以约个时间，到时候大家在村里聚聚。” “嫂子说得对，我们俩也说了年底过来送礼，到时候来找嫂子。” “成啊，没问题，住一夜都行，反正我家有房间，住几晚上都行。” 沈芷嫣想了想，说道：“我怕是不能在这里住一夜，上午过来，到了傍晚要回去。” 季温禾问：“那你现在那么晚回来，回去肯定来不及啊，晚上在这里住一夜吗。” 她点了点头：“我住在柴房里，明天早上再回去。” “芷嫣，嫂子多话，怎么那么晚回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沈芷嫣垂下眸，张了张口，沉默几息：“嫂子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去找你说说话行吗。” 孤雁和她说，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季温禾，说她会帮着想办法，她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不知道该找谁说。 “成，一会你过来找我。”季温禾指着西边最后一家，“那就是我家，等会你过去，我在家等你。” “嗯，我知道了，嫂子，我先回去了。” “好，快去。” 望着她回家的背影，心头闪过一丝无奈。 她这个时候回来，家里能有什么急事，难道沈兴回来了？ 走到兰秋华家门口，喊了一声：“兰婶。” “哎，我在做饭呢，温禾，进来说。” 季温禾走进去，靠在门边问：“兰婶，兴叔回来了吗？” “沈兴不是去镇上了吗，我今天没出门，没看到他有没有回来，怎么了？” “芷嫣回来了，刚刚在门口碰到了她，看样子像是有急事，要不然怎么这会回来。” 兰秋华附和：“那没准，不会沈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家里能有啥急事啊。” “不知道，我也没有多问，她说一会儿来找我说说话。” “行啊，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和她说说话，让她想开点，要是家里要钱的话，就让她别给。沈兴这个当爹的，对芷嫣不好，光想着从她手里要钱。” 季温禾点了点头：“兰婶，你忙着，我也回去做饭了。” “别回去做了，在我家吃。” “不了兰婶，我回家烧烧点菜汤，走了啊。” “哎，慢走啊。” 回家做好饭，两双胞胎回来了。 “元山，文山，过来吃饭了，一会芷嫣过来找我。” 沈文山好奇地问：“她早上回来的。” “没有，刚刚在门口碰见她的，好了，快吃饭，吃完饭你们去前面忙，我在家和她说会话。” 两人点头应下。 吃完饭，正准备起身洗碗，听到院门口传来沈芷嫣的声音：“嫂子。” 季温禾从厨房探出头：“芷嫣，进来，吃过饭了没。” 她摇了摇头。 “那正好在我家吃点。” “不了嫂子，我不饿。” “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不饿，是走过来的，还是坐驴车过来的。”指着桌边让她坐下。 沈芷嫣到桌边坐下：“走过来的。” 季温禾盛了一碗菜汤，拿了两块饼给她：“来，这里有小菜，菜吃完了，早知道你没吃饭，我应该多留点菜的。” “快吃，不用跟嫂子客气。” 她感激地点头：“谢谢嫂子。” 听着她的嗓音有些哽咽，安慰道：“先吃，吃完饭我们再说。” 沈芷嫣点了点头，小口吃着饭， 厨房收拾好，两人坐在屋檐下。 “嫂子，是我娘托人带话，让我今天回来。” “你爹回来了？” “嗯，今天早上回来的。” “他让你回来干嘛？” 沈芷嫣说道：“我弟弟望飞要相看亲事，他们手里没多少钱，找我要三两银子。” 第368章 商量 “是要，还是借。”她问。 “要。” 季温禾皱着眉：“你当初成亲给了二两八聘礼，他一分一文没有让你带回去。” 见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现在又找你要三两，就没想过你手中没了钱，家里怎么过日子吗，你娘是怎么说得？” “娘听我爹的，她说弟弟要娶媳妇，手里没钱，不多准备点聘礼，人家姑娘不嫁。” “那你弟弟在镇上做工，自己能赚钱，让他自己想办法，再说你们能拿得出那么多吗。” 要是能拿出那么多，就不会只给二点八聘礼。 沈芷嫣摇头：“我手里没那么多钱，爹说了，三两要是不给，就去我家里要，望飞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不管，可三两太多了，我实在拿不出来。” 季温禾无奈地叹气：“你弟弟回来了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没回来，弟弟在镇上做工，还不知道这件事，爹娘也不会告诉他的。” “你弟弟对你好，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要你的钱。你自己日子也不是说有多么，肯定要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你弟弟。” “嫂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孤雁和我说，我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你，你会给我想想办法。” “嫂子，我实在没了法子，爹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做女儿的比谁都清楚，他真的会去我家要三两银子。” 季温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沈芷嫣摇头：“还不知道，去镇上做工了，我也是今天回来，爹才和我说这件事，回去我也不打算告诉公公婆婆。” 她低着头，继续说道：“我最多只能拿出一两，多了没有，爹说一两太少了，让我再多给二两。” “芷嫣，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让你弟弟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最起码不会要你的钱，也会拦着你爹去你们家找你。” “嫂子，弟弟成亲我本来就想要给他点钱帮他的，弟弟从小对我特别的好，爹骂我的时候，他都会护着我。” 季温禾了然：“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弟弟知道，如果你直接面对你爹和你娘，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要是直接说不给，以你爹的脾气，到你家大闹一通，会连累你和婆家人一起在村里丢面子，让村里看笑话。” 沈芷嫣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弟弟在镇上哪里做工，还要去镇上找他。” “去镇上和你丈夫说一声，他们在镇上做工，各个地方都有认识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随即又问：“芷嫣，你在娘家婆家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在那过得还行。” 她的神情变得温柔：“虽然家里穷了些，但是他对我很好，公公婆婆对我也不错，只要镇上的活计做完了，他就会回来看我，每次回来都会带肉。”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是我肚子不争气的没有给他生个儿子，公公婆婆让我再生一个，我也想给他生个儿子。” 季温禾诧异道：“你生了一个女儿吗，怎么都没听张婶提起过。” 她一直以为嫁过去那么久没怀上呢，没想到女儿都生了。 沈芷嫣苦笑了两声：“爹娘没有去看我，我也没让他回来报喜，反正回来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高兴，更不会去看我，只有望飞知道。” 她弟弟回来肯定和爹娘说了，但她娘见到她也没说什么话，在他们眼中，还是弟弟比较重要，娘对她好，为的也是弟弟。 “芷嫣，我知道你在村里和孤雁玩的最好，两个人无话不谈，而且你们两个家里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都不受家里人待见。” “有些事情我不好说，但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是明白的，谁对你好，你就对他好，对你不好的，你也不用上赶着巴结，或者去讨好。” “该尽孝尽孝，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如今你成了家，重心要放在你丈夫和孩子身上，望飞对你好，你想拿出一两银子那就给他。” “至于你爹要三两，你直接说没有，要是他说去你村子里闹，你不用等他去，直接在村子里闹开，让村里人和周围的村子都知道，你爹是什么样的人。” 沈芷嫣转头望向她：“可是嫂子，这样一闹，那我弟弟不是不好娶媳妇了吗，大家都会认为我爹是个不讲理的，我不想害得弟弟娶不上媳妇。” 季温禾点头：“对，是我想得不周到了，你弟弟对你好，那你自然是会想着他的，我看这件事，还是得让你弟弟出面。” “我明白嫂子的意思了，等明天回去，我托人去镇上给他带句话，让他找到我弟弟，找个机会见面我和他说清楚。” “嫂子，谢谢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 “没事，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不过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见到人怯生生的，胆子也小，说话声也小。” “许久不见，胆子大了，不像以前，我觉得你现在很好，还有一点，对于家里人的无理要求，可以直接拒绝，不要害怕，有你丈夫给你撑腰呢。” 沈芷嫣笑道：“他知道我家里的事，看得出我在家里不受爹娘待见，过的是什么日子，嫁过去之后，他护着我，带着我到村里认人。” “那就好，等年底过来送礼，还有小雅，咱们都聚在一起聊聊。” 她站起身：“嗯，我知道了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好，回去早点睡，你爹要是说什么，一直听着不要答应，等望飞回让他帮着解决这件事。” 沈芷嫣点头：“我知道了嫂子，今天谢谢你。” 季温和笑看着她：“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不用放在心上，回去早点睡。” “嗯，嫂子，我走了。” “好，慢走啊。”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李玉娇孩子满月，王二凤过来叫她：“温禾，你收拾好了没。” “好了，正准备去呢。” 第369章 满月酒 关好院门，和她一起往吴彩凤家里去。 周小玉已经到了，正在厨房忙着，还有李春红。 “周婶，李婶，你们那么早来了。” 李春红回：“我们也刚到。” 吴彩凤从屋里出来，嘴角裂到了耳后根：“今天劳烦你们了，一会吃好喝好。” “娘。” 她转头望去：“若烟回来了，快进屋看看你小侄子。” 沈若烟礼貌地叫了一声几人，往屋里去。 王二凤说道：“若烟是不是怀上了，我看她肚子像是有了。” 吴彩凤摇了摇头：“没听她说啊。” “你看看你这个做娘的，她怀孕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看着像怀孕的。”李川红望向她，“你就问问去。” “行，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出来说沈若烟确实怀孕了。 屋内，沈若烟和李玉娇说了会话，沈飞凌知道她回来，连忙跑进屋。 “姐，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姐夫呢。” “你姐夫去镇上做工了，手里的活计没完，回不来，我搭了驴车过来的吃完饭就得回去，不能久留。” 李玉娇说：“你和姐姐出去说说话，好久不见了。” 她知道姐弟俩的关系好，有她在，一些话不好说，也不好问。 沈飞凌点头：“姐，我们出去说。” “好。”沈若烟跟着他出门，两人在西边荒地旁的小路上。 “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嗯，还想要一个，弟妹呢，你们还打算再生一个吗。” “我是想要一个就成，玉娇和娘想再生一个，我还是听玉娇的意思，她想要的话，那我们就再生一个。” 沈若烟望着家的方向：“要是生个女儿，爹娘恐怕会不喜欢，你不要让玉娇受了委屈，多照顾着她，向着她。” “姐，你放心，我要好好对她的。” 又问了许多事，沈庆有喊他，才转身回去。 季温禾打开锅盖，把准备好的油罐子拿出来：“婶子们，谁来帮我烧火，准备炒菜了。” 李春红起身：“我来烧。” 周小玉问：“温禾，你兰婶和苗婶不过来吗？” “苗婶家小溪过来，兰婶家应该小莲过来，兰婶不过来。” 王二凤笑着说：“让她们两人到席面上吃点肉，家里不能天天吃，等春红家婉清成亲，我想让我家青黛过来。” 今天想让她来，死活不来。 和沈婉清玩的好，到时成亲一定要去的，想着就让她。 李春红回：“成啊，你们母女俩一起过来。” “我就不去了，让青黛去。” 这时，苏小莲和赵小溪来了，两人在门口挨个叫了一声。 “婶子们忙着，我们去屋里看看玉娇。” 两人怀着身孕，帮不上什么忙。 来到屋内，李玉娇靠坐在床头：“小莲，小溪，你们来了，快坐下。” 赵小溪上笑呵呵地走到床边，看着里面的孩子：“我来瞧瞧，嗯，长开了，不像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 “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皱巴巴的，看着特别丑，等长开了就好了。” 当初孩子抱给她看的时候，她一脸嫌弃。 “孩子的眼睛像你，不知道将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像谁。” 苏小莲笑道：“不是像你，就是像良大哥呗。” 赵小溪回头：“这话说得，不像我和良大哥，难道像别人啊。” 李玉娇接过话：“也有不像爹娘的，有的像奶奶，有的像爷爷，还有像姑姑和舅舅的，我家的像我和他爹。” “那可千万别像我弟弟，我弟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苏小莲问：“小溪，你嫁过来那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你家里的事。” “我家没什么好说的，有三个弟弟，我在家里不受待见，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弟弟们，我只有看着的份。” “不说这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聊那些不开心的。” 李玉娇转移话题：“天气越来越凉了，你们要多穿点衣服，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发热咳嗽，得小心着些。” 随即又说道：“幸亏十月生了，这要是等大冬天再生，我和孩子都遭罪，冷死了。” “可不。”苏小莲摸了一下肚子，“我怕是要到四月份或者五月份才能生，希望到时候天不要那么冷。” “哟，都在呐。” 三人转头望去，齐齐叫了一声：“赵婶。” 赵三娘抱着孩子：“玉娇啊，我家孩子睡了，放家里不放心，我想着抱过来放你旁边躺着，他好带的很，不怎么爱哭。” 李玉娇点头：“成，赵婶，只是我家孩子爱哭，别到时候再把他给吵醒了。” “那没事，醒了再哄，劳烦帮我看着他，我还能歇歇。” 赵小溪问：“赵婶，你家孩子会爬了。” “还不怎么会，不过爬也能爬，再过段时日应，当能学走路了，等那时，孩子更不好带。” 赵三娘把孩子放好，捶了捶肩膀：“老是要抱着，还总想往外面去，不想待在屋里，待在屋里就哼唧哼唧的。” 李玉娇拉着被子给孩子盖上：“外头新鲜，小孩子到了这时候，都爱往爱外面跑。” “你们聊着，我出去转悠转悠，两条胳膊酸死了。” 出了屋，去了厨房。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季温禾回头：“赵婶，您来了，孩子在家吗？” “没，在玉娇屋内呢，睡着了，可有我要帮忙的。” “没有，屋内一股子油烟味，赵婶，您出去，一会儿还要带孩子呢。” “那成，我出去转转，你们忙着。” “好。” 外面的桌椅板凳已经摆好，王二凤和周小玉抬着一筐碗筷从小河边回来，挨个摆好在桌子上。 村里人来的差不多了，都在院子外面聚在一起说话。 吴彩凤进厨房看了一眼：“温禾，还有几个菜没炒。” “吴婶，快了，还有两个菜，可以把菜端上去了，两个菜快的很。” 她烧菜都是先把难熟的菜先烧出来，熟得快的放在最后烧。 “成，那我叫你王婶和周婶过来端菜。” 季温禾点了点头，对灶台后面的人说道：“李婶，不用填大树枝了，烧小树枝。” 第370章 王如花 李春红回道：“好。” 饭菜上齐，李玉娇在屋子里吃，其他人饭桌上有说有笑。 牛桂兰忽然问张秋娥：“前几天看到芷嫣傍晚一个人回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望飞不是要相看亲事了吗，她爹让她回来的。” “望飞相看亲事，跟芷嫣有啥关系，怎么还把人叫回来一趟。” 黄桂花说道：“快吃饭你多说几句话，少吃一口菜。” 牛桂兰也不再问，专心吃着饭，不过她心里还是好奇，想等吃完饭再打听打听。 赵三娘吃完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进屋看看孩子。” 进屋一看，孩子已经醒了，正躺在那自己一个人玩着。 李玉娇见她进来，笑着说道：“赵婶，他真好带，醒来不吵不闹，自己一个人在这玩，不像我家的，一醒来就哭，要人哄着。” “我家这个是比较好带，不怎么爱哭，省了我不少事，不过有时也调皮的很，醒了在那咿咿啊啊的乱叫，今天倒是挺乖的。” 她羡慕道：“要是我儿子像他那么好带就好了，月子里吵得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赵三娘上前抱起孩子，怕他玩闹碰到旁边熟睡的孩子：“我月子里也是，大点就好了。” “玉娇，吃过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端点吃的来。” “谢谢赵婶，我吃过了。” “那成，这孩子我怕他乱叫，带他出去玩，你在屋里歇着。” 李玉娇点头：“哎，赵婶您慢走。” 桌上的人吃完饭，给了礼钱，李春红，周小玉，王二凤，留下帮着收拾。 季温禾和几人说了一声，到鸡圈喂了鸡，赶着鹅鸭出去放。 在村口碰到了背着手，微微低着头，走两步叹一口气的沈忠。 在身后叫了一声：“里正，出去串门啊。” 他回过头：“瞎走走，怎么这会出去。” “刚从吴婶家吃完饭回来，早上去帮忙，没有空。” 沈忠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沈庆有家孙子的满月酒，他没去，让孩他娘去了。 把鹅鸭往前赶了赶，它们自己穿过路往小河里走。 季温禾好奇地问：“里正，您怎么了，瞧您垂头丧气的，似乎有心事。” “也没啥，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家的事。” 她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道。 “你聪叔和林叔都不打算回来，在镇上过日子，还说家里的房子和地也不要了，真是气死我了！” “房子和地应该不可能不要。” 沈忠哼了一声：“他们如今在镇上买了宅子，手里头有好活计，种地又辛苦又累，哪个还想回来，都想在镇上享清福。” “唉，一想起这事我就头疼，行了，你忙去，我去赵家村转转。” 季温禾应了一声，往河边走去。 她以为沈聪和沈林两个人会想着把家里的地分了，然后卖出去了没想到居然连地和房子都不要了。 放完鹅鸭回去，要进村子时，王如花从张家村过来，招手叫住她。 走近后说道：“我去你们家买点黑面，家里面快吃完了。” “成，王婶，你在门口等我，我把它们赶回圈里关起来。” “行，我不着急，有的是空闲，听说你们家盖了三处气派的房子，顺道过来瞧瞧。” “就是普通的木头房子，比别人家多了一层的谈不上什么气派。” 王如花望着两层小楼，夸赞道：“我瞧着气派的很，比村里的房子都要好看，还多出那么多空房。” 不过你们家没有那么多人，盖那么多空房子不是没人住，浪费了吗。” 季温禾笑道：“以后人说不定就多起来了，反正房间多了没坏处，还能多放点东西。” “倒也是，我家手里要是有钱，也盖个跟你们家一样的。” “王婶，您在这里等我，我很快过来。” “哎，你去，我不着急。” 她把鹅鸭关回圈里，回家洗了手才过去。 王如花跟着她进院子：“你怕是不知道，咱们村三个二流子出事了。” “又出事了？我听说他们三家闹掰了，不会三家打起来了。”季温禾问。 “那没有，自从他们三家闹掰后，在村里见面也不说话，不吐一口痰就是好的了。” “那他们出什么事了。”又问，“王婶，您要几斤黑面。” “给我称六斤黑面，再称一斤糙米。”接着说道，“刘二芳家的张富贵，和别的村子二流子出门，在路上调戏人家姑娘。” “没想到姑娘哥哥就在不远处，看到自家妹妹被人调戏，上前把两人狠狠打了一顿，不小心碰到了命根子，这辈子没有后代了。” “赵春苗家的张大强，就是个讨债鬼，找他爹娘要钱，他爹娘不给，昨天把他爹打了一顿。” “趁老两口到地里割草，把家里的钱全部偷走了，赵春苗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他爹张老六气晕了过去。” “还有那个张栓子，不知去哪买了一个媳妇，没想到这个媳妇也不是个善茬，面相柔柔弱弱，让人好欺负的模样，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药，把他们一家药晕了过去。” “然后家里翻个底朝天，银子，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了，人往哪跑的都不知道，老两口气得翻白眼。” 季温禾把称好的面装进布袋里，接着称糙米，听她所说，‘啧啧’两声：“这三家人真是晦气啊。” 王如花哼了一声，心情很好：“我看不是晦气，是报应，那三个东西不干好事，祸害了我们村里的名声。” 她点头：“那张富贵肯定找不到人了，毕竟是在路上碰见的，谁知道是哪个村子的，也不可能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 “张大强把家里的钱全部偷走了，要是回来，不被张老六打死都算好的，还有张栓子，他们没去姑娘的家里找吗？” “张栓子家估摸着找不到了，听他们那意思，这姑娘似乎不是从村里买回来的，怕是从人牙子手里买得，他们哪敢去人牙子手里面要人，找事。” 第371章 生日 “人牙子认识不少人，他们要是敢找上门，免不得要被打一顿，只能吃哑巴亏。” “张富贵这辈子完了，他们要想找人也成，只是不给官府使点银子，谁会劳心劳力的给他们，一个村一个村的找人。” “官府一大堆重要的案子，哪能管他这点小事，去报关都不一定愿意搭理，再说是他们不对在先，调戏人家姑娘，没打死已经不错了。” “张大强他娘，赵春苗惯着孩子，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气得她在院子中骂她儿子，回来没他好果子吃，张大强等手里钱挥霍完了，实在没地方去，恐怕才会回家。” 季温禾把称好的糙米面递给她，系上面袋：“王婶，如今他们三家都这样了，里正应该不会还惧怕，这三人做了那么多坏事，不能让里正赶出村子。” 王如花拿出数好的钱给她：“村里人正商量着这件事情呢，大家说好过两天去里正家，把他们三家人赶出村子，村里容不下他们。” “可有些村里人啊，说他们家都那么惨了，再把他们赶出村子，显得我们不够地道，大家想法不一样，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 “那你们得好好商量商量，不过最终意思还是要看里正。” 她点了点头：“村里人都不敢不听里正的话，但要是我们都能一条心，里正也没法子，只能照做。” 只是村里人有同意，有不同意，能把他们赶出村子，怕是有点难。 拿着米面到院子中，望向楼上：“我能去上面瞧瞧不。” “行啊王婶，您上去看。” 上面的门没锁，只有下面堂屋和卧房锁了。 王如花上去转了一圈，连连夸赞：“哎呀，你们家这房子真是好，看得我都想住下了。” 从楼梯下去：“成了，我回去了，你回家忙去，等家里米面吃完了，我再过来。” “哎，王婶，慢走啊。” 季温禾回家剥玉米粒，快傍晚时，做好饭，给朱大年送去一点。 “温禾，咋又送饭来了，不是说了吗，以后别送了，我自己在家做饭吃。”朱大年坐在院中说道。 “我不天天送，偶尔过来送一次，您过来吃饭，吃完饭我把碗筷洗了。” “元山和文山回来了。” “还没呢，不过快回来了。” “下个月他们两个生日，榕山回不回来？” 季温禾摇头：“不确定，沈大哥说，要是东家不让他回，那就没办法，不回来了，大年叔，晚上您别做饭，去我们家吃。” “家里打了一个鸳鸯锅，两双胞胎早就想吃火锅了，想着在生日那天吃，您现在不能吃辣的，另一边不放辣。” 朱大年好奇地问：“什么是火锅？” “就是一锅东西在锅里煮，到时候您看了就明白了，来，先吃饭。” 他疑惑地接过筷子，不明白所有东西放在一起煮，串了味怎么能好吃。 回去时，两人已经回来，正在院子中洗手。 沈文山问：“嫂子，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大年叔送饭了，等你们生日那天，让他过来吃火锅，月底去镇上多买点食材回来，顺便问问你哥他能不能回来。” 沈元山回：“嫂子，月底我和哥一起去镇上。” 季温禾把篮子放下：“行啊，你们俩一起去，到时买什么我告诉你们，洗完手吃饭。” 这日，起床一打开门，外面下起了小雪。 搓了搓手臂，难怪觉得昨晚睡觉有点冷，半夜爬起来铺上了厚被子。 两双胞胎从家里过来，推开院门，沈元山说道：“嫂子，我今天不出去卖货了，我怕雪越下越大，一会和哥去前面打桌子。” “行，大后天婉清成亲，后天要借驴车用，你带着他们去镇上买些肉。” 他点头：“好。” 季温禾看向他们：“天气转凉了，晚上把厚被子铺上，外出也把小棉袄穿着，别受凉。” 沈文山说道：“昨晚半夜冷醒了，起来把被子铺上，去师父那打柜子出一身汗，到那得把小棉袄给脱了。” “不能忽冷忽热，这样最容易受凉了，你们俩都注意点，要是有不对，立刻去赵家村看郎中，别忍着。” 沈元山笑呵呵地开口：“我们身子好的很，很少发热受凉，嫂子，你在家也要注意点，晚上门窗关好。” “嗯，我注意着呢，也不知道你们大哥等过生日回不回来。” “月底去进货，看能不能碰上大哥，到时我问问，实在回不来，也没法子。” 有的东家不允许你人走，要不然不会给工钱，或者走了就不要了，只能等手中的活计做完。 吃过晚饭，天色还没黑，季温禾关好门，到兰秋华家院门口：“兰婶，小莲，你们吃过饭了吗。” “正在吃呢。”兰秋华从屋内出来，“温禾，吃了没，来我家吃点。” “我刚吃过，天色没黑，有点睡不着，过来找你们说说话。” “来，进来说。” 进屋接过板凳上坐在门边：“后天李婶要去镇上，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帮忙带的。” “眼下没有，过两天去吃席，让小莲去，等年底了，坐你们的车去镇上买点年货回来。” 想起什么，看着她。 “对了，下个月文山和元山生日，榕山去镇上做工了，回不回得来。” “还不知道呢，到时候问问，回不来就算了。” 苏小莲好奇地问：“嫂子，他们两个谁大啊。” 兰球华接过话：“文山大，文山比元山先出来，而且文山背上有一颗小痣，元山背上没有。” 季温禾说道：“其实两人面上也很好分辨，文山比较腼腆，容易害羞一点，元山就比较大大咧咧的，和谁都能聊上两句。” “不过要是熟了，文山也没那么容易害羞，容貌上和沈大哥一点都不像，要是让外人看了，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三个是亲兄弟。” “可不，我刚嫁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叫榕山大哥，当时在想，这三个人难道是亲兄弟？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真是一点也不像。” 第372章 公公的事 兰秋华笑道：“你们没有见过他爹娘，文山和元山随了他娘，榕山随了他爹。” 季温禾问：“兰婶，我公公他没有兄弟姐妹吗。” “榕山没和你说过吗？” “他没有说过，我也没问。” “你公公是家里的独生子，就他一个，说起来也是让人心疼的很。” 她追问：“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兰秋华点头：“也不能说你公公是独生子，我听婆婆提起过你公公，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没养活成，还有两个姐姐，嫁去了外村。” “姐妹两嫁的不好，死的时候蹊跷的很，你公公找去，没查到什么，至此断绝了关系，再无往来。后来那两家听说出了意外，都不在了，到底因为什么，我们也不晓得。” “很多人说他们家是做了缺德事，害了儿媳妇，所以家里到了祸事。你公公说是老天开眼，让两家遭了报应。” 苏小莲哀叹一声：“孩子养大不容易，我们村有好些个孩子生下来没养活成。” 季温禾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估计沈阳榕山不想提起，要么就是他爹也没有和他说过。 “是啊，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生太多孩子，饭都吃不饱。要是一家四五个儿子的，那是连媳妇都娶不上。” 兰秋华说道：“别说五个了，就是两个儿子，娶儿媳妇都劳累的很，像你何婶家，三个儿子，公公是秀才，开私塾赚了不少钱，这要是搁我们，三兄弟只能娶一个媳妇。” “兰婶，你的意思是家里兄弟多，没有钱娶媳妇，就会娶一个姑娘回来，做三个人的媳妇吗？” “是啊，有些村子家里两兄弟或者三兄弟，四兄弟，手里实在没钱，就娶一个媳妇回来。” “都说家里儿子多，不会被人欺负，可儿子多了，也有不好的，长大了怎么给他们娶媳妇，难道让他们打一辈子光棍？我就没他们的想法，说什么多生儿子，将来不会被人欺负。” “生下安国后，第二胎想要个女儿，和你沈大叔商量过，要是第二个还是男孩的话，不会再生第三胎，第三胎万一又来个儿子，那一家都吃糠咽菜了，没准连康椰菜都吃不上。” 给儿子娶媳妇算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有两个儿子，磕破头也想不到办法去哪赚那么多钱，在给老二娶媳妇。 “娘。”苏小莲摸着肚子，“我肚子里这个是儿子的话，我不想再生了，要是第一个是女儿，那就再生第二个。” 兰秋华回道：“要是儿子那最好，至于要不要生第二个，你和安国自己商量，反正已经有孙子了。” 季温禾在旁边听着。 她点头：“有一个儿子就好，要是再生第二个，还是儿子太累了，我和安国商量过，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不想让自己那么累。” “赚钱不容易，他在镇上舍不得吃，住和大家挤在一个大通铺，睡不好，累死累活的干。” “随你们，我和你爹不插手，你们看钱红娟家，她男人和公公去镇上干活，两个儿子，要是就一个人出去赚钱，怎么养得起一大家子。” 沈有才五十多岁了，还要去镇上找活计，两个小的也快相看亲事了，不多准备点聘礼，哪能得娶上儿媳妇。 季温禾想到他们家：“兰婶，孤雁嫁给大力后，日子过得不错，我在想，她下面两个弟弟相看亲事，谢大娘会不会找孤雁，让她出点钱给两个弟弟当聘礼。” 兰秋华回：“那一定的，你谢大娘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当初孤雁和大丽力相看的时候，说好多少聘礼，后来又往上加，她两个弟弟相看亲事，一定会找孤雁要钱的。” 看来等什么时候去找她，要跟她提醒一下，不能把钱全部都拿出来。 在她们家聊了一会儿，趁天色黑之前回了家，把院门从里面关好。 到了晚上，山里气温降下来，不穿薄棉袄有点冷。 季温禾洗漱好，回屋睡觉，把门反锁，用木棍抵上。 翌日一早，吃完饭去了李春红家，看到四个小姑娘正在屋内专心的刺绣。 沈婉清看到她：“嫂子来了，快坐，我娘去河边洗衣服了，一会回来。” “我来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了，这个月月底去送货。” “做了很多，布料用不完。” “要是没剪出来的话，留着下个样式用，剪出来了，我就带给杨老板 指着筐里：“有一部分剪了，有一部分没剪，没剪的留下来。” 季温禾看了一眼，筐里剪出来的不多。 “对了嫂子。”沈婉清看着她，“我婆家离村里不远，我想以后回来做布偶，晚上再回去，嫂子不是说做到五六月份吗。” “是啊，杨老板的意思应该是到五六月份，只是你回来方便吗？婆家那边会不会说，而且布偶的样式，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们。” “放心嫂子，我不会和他们说得，到时我和他们商量商量，要是不想让我回来的话，那我不回来做布偶了。” 一旁的沈沫心开口：“大姐，你嫁到婆家了，还天天往娘家这边跑，时日久了，你婆婆肯定会不高兴的。放心，有我和小妹在呢，我们会多绣点，多挣点钱。” 沈怜梦点头附和：“是啊大姐，你嫁过去好好和姐夫过日子，家里有我和二姐两个人呢，反正离得近，你偶尔回来看看，不能天天回来。” 这时，李春红笑着进来：“我一到院子中，听到屋内的说话声，一猜就是你来了。” 季温禾笑着说：“我来看看布偶做得怎么样了。” “成，那你在这和她们说话，我把衣服晾起来。” “哎，您去忙。” “对了嫂子。”沈婉清说道，“我走了之后，少了一个人做布偶，郑婶家的风遥她刺绣也不错，只是和我们相比的话，稍差了一点。” “不过她用心一点，手速放慢，做出来的成品也不差。嫂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的绣品，要是行的话，不如让她过来。” 第373章 沈风遥 “好，我去他们家看看，要是可以，月底让她过来。我拿一个成品回来，你们帮着对比一下，毕竟你们是专业的，你们觉得要是能行的话，那就行。” 沈婉清点头：“嫂子，我和你一起去。” “那也行。”看向另外三个小姑娘，“你们忙着，我和婉清去郑婶家，一会回来。” 三人乖巧地点头。 来到院中，季温禾说道：“李婶，我和婉清去郑婶家，一会过来，您先忙着。” “你们去。” 李春红把衣服晾好，走进屋问：“沫心，你嫂子跟你姐一块去你们郑婶家做什么？” 她回：“大姐说，让郑婶家的风遥过来做布偶，嫂子说要看看做得怎样。要是大姐觉得可以，下个月底让她过来。” “大姐走了后，只有我们三个人，做的少了，钱也挣的少了，我想嫂子应该也希望多做一点布偶。” “倒也是，一会回来问问看怎么样。” 到了郑柳桃家，黄桂花正在屋檐下打络子，稀奇地看着两人：“温禾，婉清，快进来坐。” 沈婉清问：“黄大娘，风遥呢。” “她在屋里刺绣，你郑婶也在屋里呢。” 郑柳桃从屋内出来，含笑道：“温禾，婉清，来进屋说话。” 两人跟着她进屋。 沈凤婉抬头：“嫂子，婉清。” “风遥，你有做好的绣品吗，拿出来给嫂子看看。” 黄桂花和郑柳桃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她拿出两个绣好的荷包。 季温禾接过，看了一眼，发现绣工有好有差。 沈婉清在她身边说：“风遥绣工时好时不好。” 郑柳桃附和：“对，我家风遥就是这样，要是绣得烦了，做出来的差些。静下心绣得话，也能绣出好的绣品。” 又问道：“温禾，婉清，这是怎么了。” 季温禾开口：“婉清还有几天嫁人了，她嫁过去之后布偶没法做，少了一个人，想着来看看你们家风遥刺绣如何，要是可以的话，月底想让她过去做布偶，价钱的话，你们应该知道。” 黄桂花摇头：“温禾，我家风遥绣工不如婉清她们，时好时坏，锦绣坊的杨老板也知道，要是绣不好，你们还得赔钱，我看别让她去。” 沈风遥应道：“是啊嫂子，我有时候绣着绣着烦了，然后绣出来的绣品就很差，不好，我不能去，万一绣不好，卖不了钱，肯定会害得你赔钱的。” 沈婉清看向她：“风遥，绣布偶比你绣荷包赚钱，荷包样式复杂，不如布偶简单，你要是能静下心，我相信你绣的很好。” 季温禾想了想，看着手中的荷包，拿出一个绣得好的样式：“风遥，就像这个绣品，婉清说得不错，要是按照这个样子可以做布偶，如果你觉得烦了，那就停下转转，玩玩，没必要逼着自己，等心情好了，再做布偶。” “不过我也不强求你，你自己就做决定，要是想好了，你去跟婉清说，月底拿新的样式回来，你就过去和她们一起做布偶。” 沈凤遥接过荷包，犹豫片刻：“嫂子，我会好好绣得，一定不会比这个差。” 布偶确实比绣荷包赚钱，她们绣得布偶去瞧过，没有复杂的样式，绣上眼睛，背后绣上店铺的名字，倒是简单。 其实她很早就想问问了，自己能不能过去绣布偶，但是她的绣工确实不如沈婉清她们的好，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过去问，也是怕自己绣不好，害她去镇上赔钱。 黄桂花和郑柳让人笑得开心，连忙表示，一定会让她认真绣好，不会让她赔钱。 郑柳桃和黄桂花两人都会刺绣，绣工一般，但是两人能帮着把布偶缝起来。 李春红就常在家里帮三个女儿缝布偶，留一处小洞，看着没啥难处。 和她们说好，月底让沈风遥去李春红家做布偶，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李春红看着进屋的两人问：“怎么样，风遥能过来做布偶吗？” 沈婉清回：“能，月底过来。” “那就好，多一个人能多做点，咱们都能多赚点钱。” “温禾，坐，别站着。” 季温禾坐到她旁边：“李婶，明天去镇上，除了买肉，还要买什么。” “两个箱子打好了，再扯两身料子回来，明天下午能把衣服做好，两双鞋子，我本想给她多扯几身料子，她说不要，家里还有一些旧衣服，到时候过来拿，换着穿就成，新衣服要不了那么多。” “男方家送了什么过来？” “两斤肥猪肉，六两盐，给她扯了两身新料子，还有两根绒花簪子。他们家给了六两六，手里怕是没多少钱了，定亲送的礼也不算少。” 季温禾点头：“那不错，六两六聘礼不算少了。” 农家人娶亲，八两八顶天，六两六很少，大多都是低于六两六。 李春红回：“是啊，不能把他们家底里都给掏了，婉清过去还要过日子呢。对了温禾，你去镇上吗，要不跟着我们一起。” 她想了想：“行啊，反正现在家里没什么事了，跟你们去镇上玩玩。” 玉米冬天慢慢剥，不着急，地里草割完了。 络子拿回来才打了一半，这个月底送不过去了，下个月底让沈文山帮忙带过去。 这天，季温禾刚把饭碗搁下，李春红在用门口喊：“温禾，我们来了。” 沈文山在院中回：“李婶，你们进来，嫂子还没吃完饭。” 她连忙开口：“吃完了，刚刚吃好饭，李婶，婉清，你们等我一下。” “不着急，我们今天起的早，吃完饭想着就过来，元山呢。” “元山在东边。” 沈文山搬出两个板凳：“李婶，你们坐。” “不坐了，今天你一个人在家。” 他点头：“我把桌子打了。” 季温禾拎着一篮子鸡蛋从屋内出来：“文山，你把碗洗了，李婶，婉清，咱们走，元山应该在门口等我们呢。” “好，那我们走。” 从院子中出去，沈元山也刚从屋内出来，驴车停在门口。 第374章 跟去镇上 坐上驴车后，缓缓出了村。 “嫂子，你们家每个月都要去镇上卖鸡蛋吗。”沈婉清问。 “是啊，家里养了五十只鸡呢，收完玉米后喂了几天玉米，吃粮食下蛋特别多，一但不喂粮食，蛋下的又少了。” “不过立冬之后，鸡不怎么肯下蛋了，底下还有鹅蛋和鸭蛋，不多。” 李春红看着篮子：“没留点自己家里吃。” “留了一点，沾了鸡屎的留在家里自己吃，像这些干干净净的拿去镇上卖。” “对，粘了鸡屎的拿去镇上不好卖，人家瞧着嫌弃。” 虽然也有人买，但是干净的和粘着鸡屎的相比，人家还是宁愿去买别人家干净的鸡蛋。 “我家那么多只鸡，有的在窝里下蛋，有的不在窝里下蛋，所以粘上很多鸡屎，又不能用水洗。” 李春红提醒她：“鸡蛋千万不用水洗，用水洗两天内要尽快吃掉，不然容易坏。” 她点头。 沈婉清清接着问：“嫂子，你们家不打算多养几只鹅和鸭子吗，这样它们多下蛋，比鸡蛋还挣钱呢。” “鹅和鸭比较麻烦，要出去放人，必须要跟着，不然让它们自己出村子找吃的，路过的人抓走了怎么办。” “这点就有点麻烦，不如养鸡省事。”李春红拍了拍她的手臂，“养这些够了，家里还有猪呢，太多了你顾不过来，也累人的很。” “婶子说得是，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家里鸡鸭鹅太多顾不上，我想着那么多够了，要是想养的话，以后就再考虑，反正眼下不打算再买鹅鹅鸭回来。” 有了身孕很多事不方便做，她没那么大本事，像村里婶子们一样，怀了孕还能下地干活，背个几十斤的东西 到了镇子门口，沈元山跳下车，拉着驴。 三人跟着下车。 他回头：“嫂子，鸡蛋放车上，我去卖鸡蛋，卖完鸡蛋我在镇子外等你们。” “好，那你先去，我们买东西也耽搁不了多久，很快过来。”转头问，“李婶，我们先去买肉，还是先去买布料。” 李春红回：“先去买布料，买完布料买鞋子，鞋子买完去买肉。” 三人去了青玉布庄。 沈婉清挑了两个暗色的料子。 季温禾说道：“婉清，是不是挑颜色艳丽一点的比较好，你看这个浅粉色呢，还有枣红色，那料子太暗了，不喜庆，你穿着也感觉也不咋好看。” “嫂子，他给我送了两身喜庆的料子，衣服我都做好了。我想再买两身深色的，以后干活穿。” 李春红无奈地说：“温禾，听她的，这丫头有时也犟的很，让她自己选。” 沈婉清挑了两身暗色的料子，又指着一个灰色和绛紫色的。 “娘，我想这两个颜色各扯一身，给公公和婆婆做一身衣服。” “行啊，要不你再扯一身，给他也做一件，要有都有，要没有就都没有。” “好，那我再挑一个颜色。” 季温禾在旁边问：“李婶，婉清丈夫兄弟姐妹几个。” “五个，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是最小的。我多方打听过，他哥哥前年成亲了，三个姐姐早嫁出去了，有一个嫁的还挺近，为人都还不错。” “听说老两口宠着小的，对上面大的还不错，只是没有对小的好，给了聘礼后，和他哥哥分了家，婉清嫁过去不用和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她继续问：“公公和婆婆在一边住吗？” “不是，老两口跟着小的住，我想着这也好，有了孩子，公公婆婆能帮带着，家里事有人帮衬，她不会那么累。” “而且他哥嫂人不错，只是她嫂子有点斤斤计较，其它倒没什么，等婉清嫁过去，不会受他们欺负。” 接着又说道：“她爹在家那样了，不给她找个好说话的婆婆，被人欺负了，我就算去找，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沈婉清说道：“娘，你放心，我过去会好好对待公婆的，还有哥嫂和几个姐姐，他们都对我好，那我也会对他们好的，您别担心，走，咱们去买鞋子。” 三人来到鞋子店，买了两双布鞋。 然后去肉市。 季温禾指着一家肉铺：“李婶，去那一家，我们进猪肉就是在他们家，买肉价钱能便宜些。” “成，那我们去。” 到了猪肉摊前，熊耀光称好半斤猪肉递给妇人，看到她点头笑呵呵地开口：“前两天我给人家送猪肉，碰到榕山了，听他说，家里的货两个弟弟去卖，他来到镇上做工。” “是啊，一个人就能去卖货，不用两个人跟着。” 熊耀光点头：“要买肥猪肉，还是瘦肉。” 李春红笑道：“熊老板娘我们想买一斤肥猪肉，一斤五花肉，两斤瘦肉。” “买这么多是要办席面。” “对，我家大女儿亲事。” “就按他们家的进价卖给你。”他看了眼季温禾，又问，”筒子骨要不要，一斤按半斤的价钱算。” “那给我来一斤，多谢熊老板。” “客气啥，以后家里要是办喜事，再来我家买。” 她笑着点头：“我还有两个女儿呢，到时候一定过来光顾。” “好说。” 买完了肉，三人往镇子外走去。 “东西买齐了，明天你就要嫁人了。” 沈婉清挽着她的手臂：“娘，我嫁得不远，以后想回来就回来，你想我了，也能去看。” “我舍不得呀，把你养那么大，要去别人家。” “那我说不嫁人，你又不同意。” “我肯定不同意，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一辈子老姑娘，不得被人家笑话死，还会有些二流子上门。” 李春红转头望着身边人：“温禾，你知道张家村三个二流子的事吗。” “知道啊，前几天王婶来我家买面，跟我说了，听说他们村里人要聚集起来，把这三家赶出村子，这两天没听到什么动静。” “赶是赶不走了，田地，宅基地都在这呢，要是这三家一不做二不修，到里正家闹事，动手打起来，再出什么意外。” 第375章 闲话 “我看他们村里正不会那么同意把他们三家赶走，我听桂兰说，他们村子里还有人不同意把他们三家人赶走呢。” “我也听说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 往前看去，沈元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回村的路上，顺道带了几个人，到村口放下他们，剩下的一段路，他们自己走回去。 李春红跟着下车：“婉清，你先回去，我到地里转转，元山，温禾，今天劳烦你们了。” “没事李婶，您去地里，我们先回了。”沈元山回。 “好，你们回去。” 回到家，季温禾看着院中新打好的一张桌子，把门打开，桌子放在床头边上。 屋里再放一个衣柜，其它大件就不能再往屋里放了，不然会显得很拥挤。 沈元山把驴拴在门口，到前面看了一眼，发现门锁上了。 到后面问：“嫂子，看到哥了吗？前面门锁上了，我以为来你这了。” “没有，我一回来看到一张桌子在院子中，还以为他在前面呢，难道去他师父那了。” “有可能，嫂子，我出去卖货了，下午不在家，傍晚回来。” 在家没什么事，多出去卖点货赚钱。 “好，那你去。”转身想起来，扭头问，“要不吃了晌午饭再去。” “不了嫂子，我不太饿，嫂子，我走了。” “那你慢点。” “知道了。” 他不在家吃饭，季温禾也不想做。 拿起锅中早上剩的菜饼，去荒地转了一圈，随后把鸡放出来跑，去在边上看着，不让它们去小麦地里。 望着村子的方向，以前北面山脚下，只有兰秋华一家，现在多了她和沈元山家。 南面这边也多了四家，何玉香买了三块宅基地，明年起房子，还有沈文山家。 季温禾来到南边荒地，地里的草割完了，过几天挑粪水过来浇地。 吃着饼，沿着地边往东走。 瞧见李玉娇从屋内出来，在院子中伸懒腰，喊了一声：“玉娇。” 她转头，笑呵呵地走过来：“嫂子，怎么在地里转悠。” “我来这边看看，瞧你的气色很不好，晚上可以让吴婶帮你带带孩子，要不然一个人来不了。” “我婆婆这段时日也没睡好，整个人没啥精神气，孩子太闹腾。” “飞凌呢。” “满月酒过后三天，他去镇上做工了，婆婆不让他在家里多待，现在有了儿子，还不得赶紧去镇上赚钱。” “庆有叔跟着一起去了。” 李玉娇点头：“嗯，两个人一起去的。” 指着她身后：“嫂子，快，你家鸡跑地里了。” 季温禾连忙跑过去，把它们往北面山脚下撵，撵走后，转头望去，李玉娇走了过来，说道。 “嫂子，你家今年没种胡豆吗？” “种了啊，在菜地那边，只种了三分地，留了一块地明年育秧苗，胡豆卖不了多少钱。本来这几块想种胡豆的，后来一想，还不如种小麦呢，最起码卖得钱比胡豆卖得钱多。” “那倒是，胡豆家家都种，种子便宜，种哪都能活。”又问道，“嫂子，东边的荒地你怎么不买两块，那要是养好，能种上水稻。” 季温禾回：“荒地不好养，我们家已经有好几块荒地了，而且要是种稻子的话，我不如从里正手里买几块好地。” “东边那几块虽然也是荒地，但听兰婶说，以前是田地荒废掉的，所以价钱和这边的荒地不一样，应该要高，具体高多少我也没问。” 因为没打算买，所以就没有打听。 “嫂子，可以把南边的几块荒地全都买下来，以后种上小麦和玉米，猪和鸡鸭鹅都有的吃，自己家里要是种不了，请村里人种地。” 沈飞凌回来和她说，镇上有一户人家，有十几亩，将近二十亩田地，都是请人去插秧，收割。 她觉得他们家也可以多买几块地。 “手里没那么多钱，等以后有钱了，倒是可以考虑，你们家也能多买两块荒地养着。” 李玉娇摇头：“我们家买不了，家里的地够忙了，荒地没那么好养，家里没有粪水。” “嫂子家养猪，有猪粪养着，而且我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家里只有飞凌和公公赚大钱，如今手里钱不多，得存着养孩子。” 季温禾问：“要是第二胎还是个儿子，那你们家压力应该会更大一点。” “是啊，所以我想第二胎要是个女儿就好了，儿女双全，不过我婆婆想再来一个孙子。” “吴婶肯定是希望孙子越多越好，只是也得考虑一下，有那么多孩子，你们也会有很大的压力。” “嫂子说得是，所以我婆婆让我多生几个，我没答应，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不生第三个。” 这时，吴彩凤在院子中喊：“玉娇，孩子饿了，快回来喂奶。” “来了，嫂子，我回了。” “好。” 季温禾看着在山脚下跑的鸡，打算再放一会儿，捡了几根从树上掉落的树枝。 把鸡撵回院里关起来，回家打络子。 一个人在家确实有点无聊，这时候要是有个手机或者平板，追着剧，好打发时间 再来点小零食，生活美滋滋。 今年过年要多备点干货。 打了一会络子，去屋内拿了几根玉米，放进圆簸箕中，搁在腿上剥玉米粒， 记得上小学时中午回家吃饭，奶奶在门剥玉米粒等着她，看到她回来，会笑着说：小禾回来了。 那时候她想着，要和奶奶一辈子住在一起。 这时，院门外响起敲门声：“嫂子，我是望飞，你在家吗？” “在呢，你进来。” 沈望飞推开门：“嫂子，我姐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二十三号过小年那天回来，让你去和小雅姐她们说一声，到时候一起回来。” “行，我记下了。”见他转身要走，连忙问，“望飞，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张了张口，叹出一口气：“我家的事情嫂子应该都听村里人说过，爹娘要给我相看亲事，说手里没多少钱，找姐姐要，让她给三两，我回来就是和爹娘说这件事的。” 第376章 沈婉清成亲 季温禾当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 沈芷嫣应该也没有和他说，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这样啊，那你回去和你爹娘好好商量商量，说实话，你姐姐也挺不容易的，三两银子，确实有点多了。” “对，我和爹娘说了，我不会要姐姐一文钱，只是爹的脾气不好，我怕他去找姐姐，所以想这两天留在家里。” “可你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万一等你走了，你爹去找你姐姐呢。” 沈望飞为难地说道：“我也知道，和爹说了，他也不听我的，我还说，要是要姐姐的钱，我就不成亲了，做一辈子光棍。” “然后我爹把我骂了一顿，让我赶紧去镇上做工，等年底再回来，让我不要管这件事。” “那你姐姐是怎么说得。” “姐姐说我成亲她本就打算给一两银子的，我也和她说了我的意思，不会要她的钱。” “你夹在中间确实不太好处理。” 沈望飞走到门口：“反正我不会要姐姐的一文钱，爹娘要是真的敢找姐姐要三两，那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嫂子我回家了。” “好。” 季温禾望着他脸上决绝的神色，心道：芷嫣没有白疼他一场。 他如果用这种法子，没准会阻止沈兴。 翌日。 季温禾起床把窗户打开透气，锅里刚添上水，两双胞胎过来了。 沈文山走到灶台后面烧火：“嫂子，你吃过饭去李婶家吗。” “对，不去她们家吃，吃完饭再过去帮忙，反正我只负责烧菜，择菜用不上我，早早去了没事，你今天去你师父那。” “去，只要不下大雪大雨都去了月底不去，跟你们去镇上。” “那你们得留一个人在周家米铺，万一你大哥找过去呢。” 她要去锦绣坊送货，送完货再过去，不一定能碰上沈榕山。 沈元山进来说道：“和米铺的伙计说一声，他们认识大哥。” “那也行，问问他你们过生日能不能回来，要是不回来的话，是不是等到快过年才回来。” “对了，今年年货要早点置办，到年底的时候，价钱会高，一月初去办年货，会不会太早了，还是等月中再去。” “嫂子，你想买些什么。”沈文山问。 “今年多买点枣子、肉脯、干果、糖，再看看还有些什么，也都备上一点。肉的话我们还是去熊老板家，去年去他们家买肉，没有涨价，还是按进货价给我们的。” “等二十四五号去买也行，然后羊肉和牛肉这些，估计也得早点买，还有虾。” 沈元山点头：“嫂子，牛肉不好买，咱们得早点订。” “那一月中去买羊肉，然后你去问卖牛肉的老板，订一斤牛肉。” “鱼呢，鱼要不要买。” “要买，等和肉一起，鱼早早买回来，要腌起来，我不太想吃腌鱼，你们想吃吗” 两人摇头，他们都不太想吃腌的鱼，不如新鲜的好吃。 买两条大鱼回来，一条做辣鱼块。 吃完早饭收拾好，季温禾去李春红家，刚走到门口，看到沈孝先的房门关了起来。 院子中没有人，厨房有说话声。 走到门口一看：“王婶，周婶，李婶呢。” “你李婶去各家借碗筷了。”周小玉回。 “那桌子怎么办，李婶一个人不好搬过来。” “她请了沈良，沈怀仁也跟着过去了。” 季温禾了然地点头：“婉清在屋里吗。” “在呢，青黛，珠月和她们三姐妹在屋里说话，还有你牛婶家的思雨，风遥，小姐妹要嫁人了，都过来说说话。” “婉清嫁得近，能常回了，嫁得远了，以后见面可就少了。” 周小玉附和：“我家珠月将来也舍不得她嫁太远，等她相看亲事，也给她找个离家近的。” 李玉娇走进来，含笑道：“婶子们忙着呢，嫂子，你也来了。” 王二凤抬起头：“你家是你过来吃席吗，孩子你婆婆在家带。” “对，本来婆婆说她过来的，我说我来，孩子太吵了，不想在家待，让我婆婆带，我出来能歇歇。” “昨晚不知道怎么了，哭了小半宿，怎么都哄不好，快把我给急哭了。” “是不是吓着了。” 她摇摇头：“应当不是，又没抱出去，家里也不吵闹，哄睡着后就好了。” 搬着板凳坐下：“我看我婆婆也不想在家带孩子，她说哄孩子累得很。” 周小玉打趣道：“那你直接和她说，当初是你要孙子的，怎么现在给你生了一个孙子，你又不带了。” “我倒是没说过这话，飞凌说过，我要是这么说婆婆，肯定要讲我，说给我带孩子，还不讨我的好。所以有些话我不会直接说，都是和沈飞凌说，然后让他跟他们婆婆说。” 王二凤回道：“是这样的，儿媳妇有些话不能说婆婆，你一说了，她就会说辛辛苦苦为了你们，最后不落你一点好，有什么事就让飞凌和他娘说，让他去当那个坏人，你哄好自己的孩子。” 李玉娇笑着点了点头，她只有气急了，才会和她婆婆吵两句嘴。 屋内爆发出一阵人说笑声。 往门外看了一眼：“屋里真热闹。” “几个小姑娘在里面说话呢。”李春红搬着筐回来，里面是借来的碗筷，“温禾，你们来了。” “是啊李婶。”季温禾问，“碗筷洗好了。” “洗好了，能直接用，一会儿等沈良把桌子借回来，碗筷摆上去，盘子在底下，我来给你拿出来。” 王二凤说道：“放那，在底下不好拿，等下回来了，碗筷摆上去，再把盘子拿出来。” 李春红一想也是，她们家厨房地方不大，没有空地让她摆碗筷。 “那你们忙着，我去屋里看看。” 几人点头。 等她进屋后，李玉娇压低声音问：“王婶，我看孝先叔那屋的门关上了，今天是他女儿喜事，大喜的日子他不出来吗。” 周小玉小声回：“我估摸是不会出来的，要不然怎么把门关上了，不过也不一定，要不一会我们问问。” 第377章 亲事 等李春红从屋内出来，王二凤喊了她一声，示意她过来。 李春红不解地问：“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她努了一下嘴：“你家那个今天不出来吗。” “不出来，早上我去问了，出不出去吃饭，他头往里一撇，那意思还不是说不出来。不出来也好，省得让人去把他搬出来，我把门给关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周小玉啧了一声：“这当爹的真是，好歹是自己的种，女儿出嫁都不出来瞧一眼。” “他不出来，愿意在屋里呆着就呆着，我还怕他出来闹事呢。” 四人齐齐看向她。 李玉娇问：“李婶，孝先叔应该不会出来闹事，要是大闹一场说出去，让人笑话，他脸上不也没面子。” 李春红坐下帮着折菜：“你不晓得他是什么样，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呢，自从断了腿之后，在家里就没出过远门，” “不是因为怕别人说他瘸了腿，是因为他那条腿彻底断了，走不了路了，拄着木棍出去上个茅房都不容易，好几次摔在了茅房里。” “算了，不说这事了，我还得看着他点，就怕他出来闹事。” 周小玉安慰道：“应当不会，你放心操办女儿的事，我们也给你看着，不会让他出来的。” 季温禾把肉切薄片，放在盘子里，筒子骨放进大锅里，倒水进去煮。 转头问：“李婶，你家冬瓜呢。” “在我家柴房呢，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有几个大的话，一个就够了，小的话要两个。” 她点头：“那我给你拿两个过来。” “好。” 王二凤放下手中的菜：“我来烧火，对了温禾，我送到点萝卜缨干菜过来，你给放水里泡着，我给忘了，在缸边的篮子里。” 季温禾望过去：“看到了。” 菜都是自己家里晒干的野菜，冬瓜干，豆角干等等。 一共八道菜。 等李春红抱着两个冬瓜进来，问她：“李婶，你家黑面呢，先把饼烙出来。” “在拐角小缸里呢，你看黑面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去你家买几斤。” 走过去打开盖子，把黑面拎出来：“差不多够了，再放野菜进去。” “那你多放点野菜，我家今年晒了不少野菜干，还有豆角，多着呢。” “好，我看着办。” 村里办席面，没有吃的饱一说，饿着肚子回去是常事。 农家人常年干重活，胃口都大的很，要是让他们吃饱回去，一桌十个人，十二道菜，完全不够吃的，十八道也未必够吃。 也有一部分是每盘菜少的原因。 沈青黛从屋内出来，看到她娘不在，疑惑地问：“周婶，李婶，我娘呢。” “你娘在灶台后面烧火呢。” 王二凤偏过头：“怎么了。” “娘，我回去了，晌午你在这吃。” “青黛，你在这，一会儿我回去。” 沈青黛摇头：“不了，我回去绣荷包，娘，你在这。周婶，李婶，两位嫂子，我回家了。” 几人点了点头。 李春红看向灶台后面：“二凤，你家沈辽今年能相看成吗。” “这我哪知道，我是想着年底就把亲事给办了，下个月中让他回来先相看，早点看完我心里踏实，了了一桩事，再给青黛相看。” “别着急，慢慢相看。” 她应了一声，说着不着急，可是心里急的很。 “李春红，李春红，你给我进来。”沈孝先在屋内喊她。 李玉娇往外面望去：“孝先叔喊您有什么事啊。” 她扔下手中的菜，拍了拍手：“不是喝水，就是要上茅房。” 果然，她进去一问，是要上茅房。 季温禾站在厨房门边，好奇地望着她，见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木盆进屋，随后出来把门关上，对着他们说道。 “他如今都不出来上茅房。” 周小玉睁大眼睛：“拉屎也在屋里啊。” 李春红摇头：“那不是，他拉在屋里我还嫌弃，不想给他倒呢，就这，我都不想帮他。” 要不是没法子，才懒得管他呢。 没过多久，沈孝先又在屋里喊她。 季温禾转身进了厨房，没再往外看。 菜切好，备好，等锅里的骨头汤烧好，再把切好的冬瓜倒进去了小火慢炖。 外面的锅炒菜。 时辰到了，沈婉清的丈夫拉着驴车过来接她， 季温禾盖上锅盖，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她丈夫个子不太高，没到一米七五，面相上憨厚老实，客气有礼。 村里人在边上看热闹，他都一一打招呼，不认识的主动询问，应该叫什么。 王二凤坐在灶台后面喊：“温禾，我烧的是大火，别一会儿菜炒糊了。” “来了来了。”她连忙转身回去，随即问道，“王婶，咱们村子里办喜事，是不是很少请人吹喇叭。 “对，请他们过来不便宜，要花很多钱呢，他们一般都在镇上，村里没几家请吹喇叭的。” 歪着头问：“你家文山和元山要是成亲，打算请吹喇叭的。” 季温禾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决定好。” 门口的周小玉接过话：“婶子劝你别请，请他们过来得花好几百文呢，还有的得花好几两。” “有那钱还不如给姑娘多置办些东西，或者多送点礼，请他们过来不值当，别花那冤枉钱，买点吃的吃进肚子里，多好，穿在身上也还能看得见。” 王二凤附和：“你周婶说得没错，花那钱不值当，有时候啊，别太看重面子，买点肉吃多好。” 季温禾回道：“到时候问问元山和文山，按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们要是想请假那就请过来，要是不想请的话，那就把钱拿出来，给姑娘多置办一些东西。” 外面新郎接走了新娘，满院的热闹声，忽然停了下来。 王二凤望着刚进来的李春红：“走了。” 她红着眼眶点头：“走了。” “别哭，婉清嫁得近，啥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她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家里少了一个人，等下面两个小的也嫁人了，家里就更空落落的了。” 第378章 双胞胎生日 周小玉拍着她的肩膀：“你呀，别想太多，以后给两个小的也找个离家近的，三姐妹想回来就回来，我看你日后日子才好过呢，不像我们有儿子，累死累活赚钱给他娶媳妇，你以后等着享清福。” “只要我这三个闺蜜嫁得好，过得好，后半辈子我吃苦也愿意。” 季温禾喊了一声：“李婶，可以上菜了，王婶，灶底不要再填树枝了，这个菜马上炒好了。” 王二凤应道：“成。” “我来把菜端上桌。”周小玉挽起袖子端菜。 骨头汤一人一碗，剩下小半锅，季温禾把锅盖盖上，留着晚上她们自己家喝。 上桌后，往对面桌子上看了一眼，沈忠不在他。 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周小玉：“周婶，里正没来啊。” “没来，是你秦大娘来的，我听你牛婶说，里正这段时日在家里愁眉苦脸的，说是因为孩儿子不回来，还说连家里的地和宅基地都不要了，你说这不气死人吗。” 宅基地和田地哪能说卖就卖。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好。”季温禾点了点头，拿了一块野菜饼。 吃完饭了留下两三个人帮着收拾。 李春红进厨房，看到锅里还剩小半锅骨头汤，连忙出去叫住几人：“玉娇，小莲，小溪，温禾，你们过来。” 四个人不明所以，转身回到院子中。 赵小溪问：“怎么了李婶。” “锅里还剩好多骨头汤呢，你们几个把汤分了，沫心，怜梦，你们一人一碗。” 李玉娇摇了摇头：“李婶，我不喝了，回家看看孩子，你们喝，我走了啊。” 季温禾跟着开口：“我也不喝了，吃饱了，李婶，你给他们分分，还有王婶和周婶，她们一会儿洗完碗筷回来了。” 苏小莲问：“李婶，要不要给孝先叔盛一碗。” 李春红回：“给他端过去了一碗。” 一碗吃的干干净净，还想要，她说没有了。 碗放在桌边：“都坐，别站着。” 季温禾侧身让赵小溪进去：“李婶，我回家去了，你们在这慢慢吃，我走了。” “哎，慢走啊。” 她挥了一下手，到隔壁沈文山的屋里，拎了一篮子玉米回去。 荒地掰完的玉米全都放在他屋子里了，没抬到后面。 拎着篮子回家，把剩下的络子打完。 她想这个月送去之后，不拿络子回来打了。 下个月入冬，天气越来越冷，冬天不把手护好，容易生冻疮。 一晃眼来到双胞胎生日这天。 季温禾迷迷糊糊听到了狗叫声，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外面天色大亮， 连忙穿衣起身，推开门见沈元山正挑着两桶水进来，看到她。 “嫂子，我在外面叫了你几声，你一直没回我，我就没叫你。我拿着桶去小河边挑桶，水缸里没水了，大年叔过来了，嫂子昨晚没睡好吗。” 季温禾点了点头：“昨晚做了不好的梦夜里，惊醒了两次，文山呢。” “哥出去放鹅了，快回来了。” 她问：“大年叔吃过早饭了吗。” “他说吃过了，正在村口和里正说话。” “好，那我洗漱好做饭。” 沈元山把水倒进缸里：“嫂子来了饭我做好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揉着太阳穴，把窗户打开透气。 昨晚不知道怎么了，梦到自己回到了前世。 而自己像灵魂一样，出现在了爸妈和奶奶的灵堂前。 醒了一次后，好久才睡着。 睡着后又梦到了不好的事，但是醒来完全记不清，只知道自己心慌的厉害，身上出了虚汗，梦中的内容是一点想不起来。 拍了拍脸，拿起梳子梳头发。 上个月底去送货，沈元山去周家米铺进货时，伙计和他说，沈榕山已经去过了，并告诉他们，过生日这天回不来。 东家不让走，走的话工钱不给，没法子，只能等快过年的时候回来。 季温禾把床铺收拾好，被子叠整齐。 出门看到沈文山回来：“文山，吃饭了，大年叔还在村口吗。” “在和里正说话。” “行，那我们吃饭，吃完饭准备准备，中午吃火锅。” 本来是想晚上吃火锅的，后来一想，还是中午。 定制了一个鸳鸯铁锅，已经拿回来了，正放在缸边的地上。 季温禾说道：“炉子放在杂物房里，一会你们搬出来，放在屋檐下。桌子也搬出去，我调个辣酱汁，再炒一个辣酱锅底。” 她是能吃重辣的，锅里辣椒少放点，怕太辣，他们两个吃不了。 自己额外再调一份辣酱。 沈文山问：“嫂子，羊肉全都切了吗。” “全切了，还有虾，也全做了，今天你们过生日，要吃就吃到饱。羊肉是发物，不知道大年叔能不能吃。” “应当能吃，大年叔说现在手指和胳膊不疼了，有时要是不小心碰到，还会有点疼，而且大年叔吃东西从来不忌口，他说这么多年过来，没啥事。” “嗯。”季温禾不放心，“那就让他少吃两块，不能让他吃多。” 沈元山抬起头：“嫂子，家里白面还有吗？” “还剩小半袋，少做一点，别做太多面条。” “能放在火锅里煮吗。” 她回：“当然能啊，不过要放在清汤锅里煮，这样大年叔也能吃过。” 生日吃长寿面，这里没有蛋糕，她也不会做，要不然还能做个蛋糕。 吃完饭，沈元山和面。 季温禾拎着朱大年送过来的两只野鸡放进盆里，热水烫了去毛后，去小河边清理。 听到狗叫声，转头望去，半山腰处，其中一只正看着她。 她招了一下手，立刻跑过来了。 “走，跟我去小河边，一会儿把野鸡内脏掏给你们吃。” 到河边，偏头看去，朱大年和沈忠坐在村口两边，正说着话。 身后的两条大黑狗呜呜叫了一声， 季温禾把盆放下：“知道了，别急。” 舀水倒进盆里，拿着刀把鸡肚子破开，鸡屁股割下来，一狗一个。 其它能吃的，鸡胗、鸡心等，留下来，不能吃的扔给它们。 两只鸡头砍下来，扔给它们了。 第379章 做辣子鸡 两只野鸡肥硕，看着四个鸡爪子，又转头看着蹲坐在面前，吐着舌头的大狗。 想了一下，把爪子也剁下来，扔给它们吃。 能抓到这两只野鸡，它们是大功臣。 “呦！温禾，哪来的那么大只野鸡，你大年叔送过来的。” 扭头望过去，王二凤端着一盆衣服走过来：“对，大年叔送来的，今天是文山他们的生日，让大年叔过来一起吃饭。” “榕山呢，榕山不回来？” “他回不来，东家不让他走，要是走的话，工钱不给，那之前不是白干了。” “那他得等年底才能回来了。” 季温禾点头：“他说年底回来，具体哪天回来也没说，王婶，前两天碰到青黛，他说沈辽过几天回来。” “是啊，托赵家村人去镇上带话，我让他月底之前要回来，和林月娘说好了，我就想着在过年前能成亲，明年开春给青黛相看。” 王二凤端着木盆到上游坐下，往盆里舀水，接着说道。 “一会我去你们家称几斤黑面，细面卖完了吗？” “没卖完，粗面、玉米面都有，月底刚进的货。” 黑面是最好卖的。 “成，那我一会去你们家买半斤，等年底了买一斤回去，混着黑面蒸馒头和包子。” 望向村口：“昨天碰到你秦大娘，听他说沈聪和沈林年底不回来，要把他们接去镇上，两口子不高兴，想让他们回来过年。” “听说里正在家里气的大骂两个没良心，在镇上过上好日子，生他养他的地方都不想回了。” “那里正和秦大娘去不去镇上。” 王二凤摇头：“不知道，我看要是两儿子不回来，李天霸过来接他们，我估摸着里正是会去的，他们不会和李天霸闹红脸。” 季温禾了然，沈忠不会和李天霸闹掰，毕竟要靠着他，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不情愿，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就是不知道过年的话会去沈聪家，还是沈林家。 端着盆起身：“王婶，我先回去了。” “成，你回。” 回到家，沈文山已经把肉切好，正在切羊肉。 “文山，一会把这两只鸡给剁了，一个炒辣子鸡，一个炖汤，晚上让大年叔带点鸡汤回去。” “嫂子，放什么进去烧。” “随你，你想放啥放啥，我来做个南瓜饼，白菜拿过来了吗。” 沈元山回：“还没，我和好面去拿行。” “好，我把锅洗了。” 铁锅洗干净，放在炉子上，又去柴房抱了几根木柴出来。 出烟口对外，小桌子放在里侧，一会把准备好的菜端上去。 羊肉、鸡肉、虾、猪肉、排骨、两个猪蹄、猪耳朵凉拌，少吃菜，多吃肉。 着手炒辣子鸡。 晒干的辣辣子拿出来切段，油热倒进去，放了点辣酱在锅里炒。 呛鼻的辣味立刻在厨房里蔓延。 沈元山被呛得忍不住跑到院子中，打了一个喷嚏：“嫂子，辣椒是不是放的太多了。” 她眯着眼睛：“没有，我没放多少，是晒干的辣椒太辣了。” 而且她又放了点辣酱进去，味道肯定冲鼻子。 把鸡块倒进去翻炒。 “元山，去屋里拿四个鸡蛋出来。” 他问：“鸡蛋对什么烧。” “等下煎四个荷包蛋。” 一人一个。 大锅里炖着猪蹄和排骨。 季温禾掀开锅盖，拿了一根筷子戳了一下，熟了捞出来。 猪蹄汤灌在罐子里，现在天气冷了就能放个两三天。 接着炖鸡汤。 沈文山在灶台后面烧火，呛鼻的辣味让他忍不住跑出去。 季温禾忽然想起来，对沈元山说：“刚才在河边碰到王婶了，她说要买黑面，你去门口看看，顺道再拿一颗白菜过来。” “知道了嫂子。” 朱大年爱吃醋溜白菜，外面大叶子掰下来炒，里面涮火锅吃。 苏小莲站在院子中往西边看：“娘，嫂子家今天烧什么呢，辣子味道真呛，咱们家都能闻到。” 兰秋华在屋内回：“今天是文山和元山的生日，在炒菜。” “我看榕山大哥没有回来。” “估摸着是回不来，你进来，外面味道呛得很。” 苏小莲转身进屋：“娘，您说元山和文山亲事定了，他们家能给多少聘礼。” 她摇了摇头：“那谁知道，我看不会低于六两六，他们家手里有钱，又是卖货，又是养猪，还养着那么多鸡，再说还有朱大年在呢，真要是手里没钱，他肯定会帮衬着的。” “大年叔一个人过，他手里应当存了不少钱。” “也不一定，朱大年想吃肉了去山上打，偶尔去镇上卖，手里留着太多钱，容易遭人惦记，我看手里钱应当不多。” “您知道大年叔是哪里人吗？我只听村里人说，他是逃荒过来的，后来在赵家村住了下来，好像也没娶媳妇，一个孩子没有。” “他会打猎，打到猎物去镇上卖，怎么可能娶不到媳妇呢。” 兰秋华放下手中的络子，捏着后脖颈：“不知道，很多人都有过去，过去的事不想提，咱们也不能追着问。” “也是。”苏小莲看向门外。 朱大年在村口和沈忠聊了一会，起身告辞，慢悠悠的往村里走。 老远闻到辣子的味道，靠得越近，味道越冲鼻子。 他站在门口问：“文山，烧什么呢。” “大年叔，您来了，嫂子在炒辣子鸡。” 说完，打了一个喷嚏。 季温禾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大年叔，辣子鸡马上炒好，您要是觉得味道冲鼻子，要不在村子里再转转，一会儿吃饭了叫您。” 朱大年笑道：“那成，我去你们家荒地看看。” “哎，您去。” 他到猪圈转悠了一圈，又到小麦地里看了看。 沈家村因为经常来玩所以个个都认识。 看到沈树桩拄着木棍出来，上前说道：“你终于肯出来转悠了，如今家里越来越好了，可别再和孩子置气了。” “我这一开始是有点怨的，后来自己想通了，只是我瘸了一条腿，不能去镇上做工，一家的担子在沈良身上。” 第380章 吃火锅 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好了，儿媳妇有了，很快能抱上孙子，沈良也在家养猪，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再跟孩子们置气啊。” 随即问道：“温禾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 朱大年笑着说：“今天是元山和文山的生日，他们让我过来吃饭。” 沈树桩想了起来：“对，今天是他们两个的生日，榕山没有回来吗？” “榕山回不来，在镇上做工，到年底回来。” “听我家沈良说，等到了明年开春，他们家打算再买几头猪回来，榕山在家里和他一起养猪。” 他觉得不错，在镇上做工，不如在家里养猪赚钱。 “我也听榕山提过，随他们自己。” 朱大年不干预，比起在镇上做工，他也希望沈榕山留在家里，能在家帮衬着，而且镇上做工，确实赚不了多少钱。 这边做好饭，锅里倒水烧上。 沈文山把菜端出来摆在桌面上：“我去叫大年叔回来吃饭。” 季温禾端着炒好的辣子鸡：“文山，回家把你那小桌子也搬过来，一个小桌子有点放不下。” “知道了嫂子。” 碗筷拿出来，还有调好的酱汁。 沈元山在锅边问：“嫂子，等水开了再把肉下下去吗。” “对，水开了把肉放下去，辣锅里面辣子放的少，这里还有调好的酱汁，你尝尝看，要是觉得辣锅味道不怎么辣，可以倒点酱汁在碗里。” 这时，朱大年走了进来，望着丰盛的一桌：“今天吃的真好，能大饱口福了。” 季温禾笑着说：“厨房还有猪蹄和炖鸡没端出来呢，桌子上放不下了，文山去搬一个桌子过来。” “大年叔，您先坐下，马上能吃了，一个辣锅，一个不辣的，我看您少吃点辣，吃这个不辣的锅。” “没事，辣的我少吃一点，放了辣子确实下饭。” 因为她经常会送腌好的酸豆角和酸黄瓜过去，渐渐的，他也喜欢吃放辣子的菜了。 好奇地看着炉子，问道：“温禾，这怎么吃啊，桌子上又没空位置。” 沈元山从堂屋搬出一个高凳子：“大年叔，您放在凳子上吃，昨天刚打好的凳子，还没用。” 他的手不方便，只有右手能拿着筷子吃饭，左手无法端着碗。 “您想吃什么，我们给您下，下好捞出来，还有羊肉，怕您吃多了，手臂不好恢复，您就少吃两块，猪蹄，猪肉，虾，这些您多吃，还有鸡。” 朱大年咽了一下口水：“我想吃你嫂子炒的这个辣子鸡，看着就有胃口，味道也香。” 季温禾在厨房把鸡汤盛出来，听到两人的谈话声，出声提醒：“大年叔，您可以少吃几块，不能多吃。” “等您手臂彻底好了，我天天给您做，直到您吃腻了为止。” 沈文山搬着小桌子回来，放在边上，一会儿好拿菜。 端着一碗鸡汤出去：“大年叔，先喝点鸡汤，锅里的肉还没熟。” 朱大年坐在凳子前，凳子前面是鸳鸯锅：“哎，你们也快坐下，还没弄好吗？” 季温禾回：“好了好了，我把猪蹄和排骨端出来，你们先坐下吃。” 沈元山把辣锅转到季温禾那一边，往炉子里又添了一根柴火，很快锅里冒出咕噜噜的声音。 “哥，你把豆腐下进去，放在不辣的锅里，嫂子，辣锅现在放豆腐吗？” “现在不放，等把里面的吃完，肉熟了，可以放点菜进去煮。” 端着一个空碗，调好的酱汁到一半，再有半勺辣汤，用筷子搅了搅。 朱大年吃了一个辣子鸡，被辣得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温禾，你这是放了多少辣子，你快尝尝，辣的很。” “特别辣吗？那您吃炖鸡，辣子鸡就是要多放点辣才好吃，干辣椒我放的不多，怕做出来味道不够，放了点辣酱进去。” 他喝了一口鸡汤，连连点头：“辣，太辣了，我吃不来。” 季温禾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在她的接受范围内：“那你们吃炖鸡，下次做辣子鸡我少放点辣。” 两双胞胎也尝了一块，他们虽然也能吃辣，但是辣子鸡有点辣过头了。 沈文山把手中的筷子放在碗上，拿起桌上的长筷子，去捞锅底的虾：“虾熟了，虾线全部去掉了，大年叔，您把虾头咬下来，扔给狗吃。” 两条大黑狗正在旁边吃着鸡骨头。 “大年叔，您连着虾壳一起吃，虾壳是补钙的。” 朱大年不解地问她：“什么是钙？” 季温禾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对身体好，反正吃了对身体没坏处。” 他不明白，可还是按照她的话，连虾壳一起吃了。 从辣锅里捞出两块已熟的羊肉，放进碗里搅拌搅拌，吹凉，一口吃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 可惜的是酱料太少了，要是有蚝油、孜然那些，味道会更好吃。 夹一块猪蹄放进朱大年碗里：“大年叔，等这个月月底，元山去镇上进货，您跟着一起去带您，去镇上看看大夫。” 他摇头：“不用去看，村里的郎中就行，我又没什么不舒服，不花那冤枉钱。” 沈文山开口：“大年叔，您就听嫂子的，去镇上让大夫把把脉，村里的郎中不如镇上的大夫好，把脉花不了多少钱，看过没什么事，我们心里放心。” “是啊大年叔。”沈元山附和，“您就跟我一起去，去看了咱们都放心。” 三个人劝来劝去，朱大年点头应下：“成，月底我跟你一道去镇上。” 他说自己没啥事，他们又不相信，那就索性去镇上瞧瞧，好让他们安心。 “家里什么时候置办年货？” 季温禾回：“月底去买些肉脯、干果回来，月中去买牛肉羊肉，二十五六号去买鱼虾回来。” “虾到过年很贵，早点买呢。” 不过到了过年，什么都涨价。 “我想买活虾，去年也是二十五六号去买的，今年价钱应该一样，还要多买点糯米面回来，去年买少了，元宵时候，汤圆包的有点少。” 第381章 给红包 一人分了三个，没够吃。 朱大年点头：“那也成，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正好也去镇上转转，买点炒花生，糕点回来。 季温禾对沈文山说：“下点菜进去。” 白菜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她够不到。 “对了嫂子。”沈元山问道，“今年买不买咸鸭蛋。” “买，今年多买几个，咸鸭蛋买十个，咸鸡蛋买六个，鹅蛋的话，买五个。” 去年买的少，一个咸鸡蛋切开四份，早上一人一半，隔几天吃可以，天天吃不行，主要是太咸了。 “月底去买，元山，去铺子里买，用细盐腌得，比粗盐腌出来的味道好，贵就贵点，反正咱们也不是天天吃。” “铺子里还有什么腌货，你看着都买回来一点，海鱼那些。” 朱大年接过话：“海货贵的很，咱们这里不靠海，运过来要花大价钱，半斤海货，够买五六斤猪肉了。” 镇上只有一家腌货铺，里面卖海货，价钱几百文一斤，还有一两多的，二两多都有。 沈文山点头：“他们家很贵，不如多买些肥猪肉回来吃，嫂子，我们不买海货。” 而且她说了，腌的东西吃太多不好。 沈元山也跟着说道：“嫂子，就去买点咸鸭蛋回来，海货我们不买，那些东西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是不好吃，买回来浪费了。” “不好吃，我是吃不惯，太咸了。”朱大年放下筷子，端着鸡汤喝了一口，“以前去镇上卖猎物，碰上老熟人，说买了一个海货，请我去尝尝。” 他打来的猎物经常卖给那个人的两人混的很熟，有时去镇上，他还会请自己吃饭。 “那鱼长得奇怪，好几条爪子，叫什么墨斗鱼，说它会吐出很多墨汁，咸得很，我是吃不来。” 季温禾了然，他说得是乌贼。 “你们别去买海货，贵不说还难吃，不如多买点肥猪肉回来。” “行，那就不买海货，到时我多给你们点钱，除了我说得那些，你们看上其它好吃的，多买点回来。” “不用舍不得，咱们不是天天吃，只要价钱不是贵的离谱，看上就买，月底我们四个人一起去。” 朱大年问：“镇上的人不跟你们一起去买年货。” 她回道：“应该会跟我们一起去，早点去买的话，价钱能便宜点。” 一般从月中开始，有的不到月中就开始涨价了，肉类涨价最快，用的东西基本上不怎么涨价，不过也会涨个几文。 菜吃的差不多了，沈文山进屋把切好的面条端出来：“嫂子，我全下在清汤锅里了。” “嗯，你下，我吃饱了，吃不下了，你们把剩下的都吃完。” 肚子吃得鼓鼓的，还有点撑。 “我今天也是大饱口福。”朱大年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两个布袋，“来，大年叔没买东西。” 一人包了一两银子。 季温禾一猜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止，今天的主角是他们两个，要不要要看他们的意思。 沈元山接过打开，又立马包上还给他：“大年叔，我们不能要，您收回去。” 他抬起手阻挡：“给你们就拿着，不要跟大年叔客气，去年给你们，你们就没要，今年说什么都要拿着，要不然你们以后过生日我不来了。” “大年叔，您能来吃饭就好，我们不能收您的钱。”沈文山把布包放在凳子上，“您要是不拿回去，以后我们就不叫您大年叔了。” 朱大年把二两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端起碗说道：“要听长辈的话，给你们就拿着。” 随即转移话题。 季温禾本来给他们两个一人包了六百文，想着朱大年给一两，她给六百文好像有点少了，索性和他一样，一人一两。 不过到最后两兄弟都没要，晚上收拾好回去睡觉时，感觉到枕头底下有东西，拿出一看，是给他们的二两银子。 朱大年给他们的银子，也送还给他了，不过第二天朱大年又送回来了，几番拉扯，差点伤到他的手臂，最后两人只要了一两银子。 这日早上，放完鹅鸭回来，关上篱笆门，抬头见黄桂花走了过来。 沈风遥去李春红家做布偶，前两天去看过，做得还不错。 “黄婶，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去镇上，得早点去买年货，想跟你们家一块去。” “我们家月底去进货，顺道去买年货，周婶、王婶，还有李婶，她们都去，其她婶子没碰见，不知道去不去。” “去，肯定会去的，早点去买价钱便宜，我看过几天就会去你们家问你了。” 季温禾往路边走去：“那正好，咱们村里人一道去镇上，人多的话得挤挤。” 黄桂花走到她身边：“我家我去，一家去一个，你赵婶不跟我们一起去，她要在家带着孩子，说沈平过几天应当会回来。” “里正家恐怕不去，听说要去镇上过年，去老大家，马车会来接他们。你吴婶家也不去，让我给她带点回来。” “行啊，到时大家在村子口等我们，大年叔跟我们一起去镇上，要是坐不下，那就谁不去，让别人帮忙带。” 她点了点头：“你大年叔去镇上做什么，卖猎物？” “不是，去镇上看看大夫，看要不要再拿点药回来吃。” “你家房子早就盖好了，他不愿意过来住，要是过来，你们照顾着省事。” 季温禾抱着手臂，看向村子里：“他不愿意来，我们也不能强求，等再过两年说说看。” 黄桂花附和：“一个人住习惯了，和别人住在一起是不太自在。” 换成是她，也会感觉不舒服，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她告辞离开，今天阳光好，得把被子抱出来晒晒。 拿上钥匙，去两兄弟的屋里，把他们被子也抱出来晒。 沈文山在和他师父一起打柜子，他师父说，你在旁边看着，学着，倒不如自己上手，这样才能学得更快。 月底买点东西让沈文山送给他师父。 第382章 买年货 到了月底，穿上棉袄，外面套一个外衫。 一大清早冷得很，季温禾对着手心哈气，搓了搓手，转身锁门。 沈文山从前面过来：“嫂子，你收拾好了吗。” “好了，咱们走。” 其她人应该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往东边去，走到小河边，转弯往南，婶子们正在村口有说有笑。 沈元山看到他们两人过来，对众人说道：“婶子们上车，大年叔，您坐我边上。” 怕他和别人坐在一起，不小心撞上他的胳膊。 朱大年点了点头，坐到他左手侧。 牛桂兰笑呵呵地开口：“温禾，今年你们家要买什么年货，得买不少好东西。” “也没啥，买点肉，鱼，咸鸭蛋，价钱太贵了我们也买不起。” 李春红往旁边挪动了一下：“温禾，来，坐这。” “哎。”她笑着走过去。 “你们家赚了不少钱，有钱就多买点好吃得，不用一直省着，钱赚来不就是花的吗。” 兰秋华接过话：“文山和元山还没娶亲呢，手里再有钱也不能瞎用，倒是你们家，千帆相看亲事还早呢，过年多买点肉回去。” 牛桂兰摇了摇头：“我们手里的钱也不敢乱用哦，去镇上买一斤五花肉回来，再买点炒花生，其它不打算买。” “等思雨亲事相成了，男的家要是能给六两六聘礼，我和孩他爹能轻松不少，千帆相看亲事不用愁了。” 王二凤问：“你家思雨十四了，什么时候相看。” “明年，不着急，反正我女儿又不会嫁不出去，让她在家多绣点荷包，赚点钱。” 苗招弟歪着头：“温禾，一会儿你跟我们一道去买肉。” 季温禾点头：“行，我还想买点其它东西，估摸着要在镇上转许久。” “那没事，我们陪着你一起。” 沈良有了媳妇，今年是最开心的一年，他们家也要多买点年货回去。 成亲前给的赵小溪聘礼，第二天全部给她了，不要还硬塞给她。 她说知道家里没钱，以后是一家人，不用太斤斤计较…… 苗招弟只收了一两，剩下的让她自己存好。 明年猪卖了，不晓得能拿多少分红，哪怕是几百文她也高兴。 “对了温禾，你们家要不要在猪圈旁边搭一个小棚子，砌灶台，我们家的锅小，得煮好几锅，才够猪吃的。” “砌口大锅，煮猪食，跟小锅比，能省不少事，倒不是我嫌麻烦，只是往后天冷，一锅煮好，要不了一会儿就凉了。” “又不够那么多猪吃，拎一桶过去，几头猪在那争抢，旁边的圈里还要等着，不如一大锅煮好，一起喂。” “苗婶说得是，这方面我倒是没考虑到，我今天回去和良大哥商量商量，在猪圈旁边盖一个棚子。” “你以前没养过猪，很多都不太懂，改天我去村之外问问，看看谁家以前养过猪，要注意些什么。” 苗招弟也没有养过，其实懂的也不太多。 季温禾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说得没错，小锅煮猪食确实太麻烦了，而且下雨下雪天，拎着猪食来回跑也不方便。 回去和沈良商量一下，盖在哪边比较好。 身后的周小玉问：“二凤，你家沈辽回来相看亲事，怎么样了，还没有相中的。” 王二凤笑呵呵地开口：“相中了，我们家聘礼都给了，明天合日子，过年之前把席面办了。” “这么快啊。”黄桂花转头看着 她，“怎么都没听声，你也是，还瞒着，不打算请我们去吃席面啊。” 她笑着回：“那倒不是，只是想把日子定下来，再跟你们说。” 牛桂兰好奇道：“你们家给了多少聘礼，姑娘是哪里的人。” “聘礼给了八两八，姑娘是北面村子的，从赵家村往北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驴车来回一个时辰。” “呦！给了八两八聘礼啊！”她睁大了眼睛，“二凤，我看你们家才是真有钱。” 平日里说家里没钱，没钱，娶个儿媳妇一下给了八两八聘礼。 “给了聘礼，还给姑娘买衣服吗？” 王二凤摇摇头：“他们家里人说了，给了八两八聘礼，什么都不用买，他们家给姑娘买衣服，买鞋子。” “家里没剩多少钱了，下面还有一个青黛呢，还要留点钱给她当陪嫁，他们家既然说不用我们买，那就省一点。” 其实他们手里钱也不多，十几两，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儿子娶媳妇花了八两八，她打算给女儿陪嫁二两八，买两身衣服，鞋子，再打两个箱子。 “那这姑娘她爹娘给不给带一点聘礼回来。”周小玉问。 “不知道，就算给了，她也不一定会和我们说，反正我们不会找姑娘要，带不带回来都行。” 李春红说道：“我家婉清出嫁，给了聘礼带回去，也和她说了，带聘礼回去的事，不要和婆家说，自己留在手里。” “姑娘到你们家能好好过日子，不作幺蛾子就好，咱们是过来人，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都不希望女儿再跟自己一样。” 王二凤点头：“是啊，都想女儿过上好日子。” 一路聊到镇上，几个人买东西不一样，各自分开，或者结伴。 沈元山陪朱大年去看大夫，看完大夫再去买年货。 沈文山去周家米铺进货，买完年货再去拉驴车，在镇子外等他们。 苗招弟，李春红，季温禾三人一起。 因为买的东西有点多，背了一个箩筐：“苗婶，李婶，我先陪你们去买肉，买完货我们去炒货铺子。” 两人点头。 买完肉，去了一家炒货铺子。 铺子里人不少，四个店伙计都快忙不过来了。 其中一个伙计走过来，客气道：“三位客官，想买些什么。” 季温禾指着一块像面皮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很薄，也就比a四纸厚点，洁白如雪，看着很软绵。 “这是茯苓饼，我们东家去糕点铺子买回来吃的，是咱们铺子里卖的。” 他们东家刚刚在铺子里帮忙，这会去了后院。 第383章 采购年货 “茯苓饼，哪家糕点铺都有吗？” “是的客官，出门往右，往前走，能看到一家糕点铺，我们掌柜常爱在他们家买茯苓饼吃。” 她点了点头：“谢谢，我随便看看，看好再叫你。” “得嘞，您慢慢看。” 每个炒货上都竖着一个木牌，牌子上有价钱。 李春红在她身后说道：“我听人说，咳嗽的人可以吃茯苓饼，就是太贵，我们家舍不得买。” “李婶，苗婶，一会咱们去糕点铺看看。” “成，先看看买什么炒货。” 糖炒栗子，炒花生，炒杏仁，还有炒胡豆等等，品种样式挺多，价钱各不相同，有贵有便宜，炒胡豆在这里面算是便宜的，四十二文一斤。 “炒胡豆那么贵啊！”苗招弟小声说，“咱们卖不了多少钱，这买倒是要花不少。” 季温禾回：“毕竟是用细盐炒出来的，价格肯定要贵。” 抬起头问店伙计：“我能尝一下这个胡豆吗？” 他回：“能，你要是看中哪个想买，可以尝尝。” 言下之意，不想买就是不要尝。 李春红问：“温禾，你要买啊，这太贵了。” “我想尝尝，要是味道不错的话，称一点回去。” 她拿起旁边碗里单独拿出来的，尝了一口，嘎嘣脆，味道不错，咸香，她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指着炒胡豆：“麻烦给我称半斤。” 明年自己在家看能不能炒。 转头望向两人：“味道还不错，苗婶和李婶要不要称一点回去。” 两人犹豫片刻，拿起一个尝了尝，也称了半斤回去。 其它炒货也都买了一点。 去糕点铺子，买了茯苓饼，玫瑰糕和绿豆糕。 买了白糖，红糖，黑芝麻，饴糖…… 三人从铺子里出来。 李春红叮嘱道：“一会回去了，别和大家说你买了那么多东西。” “我知道的婶子，就和你们一样，买了点炒胡豆和炒花生。”背起箩筐，“走，我们去镇子外，其她人估计在等我们了。” 往镇子外走时，季温禾问：“咱们村里怎么不种花生啊。” 苗招弟回：“种花生都给虫子给吃了，以前家里是种花生的，在去刨花生的时候，地里很多虫子。” “后来渐渐村里都不种了，改种胡豆，村子外种花生的人也少，而且咱们村里的土不好，种出来的花生太小，去镇上卖人家也不要。” 虽然种出来的胡豆也小，但比花生好，花生虫太多了。 “怎么了，明年你们家想种花生吗？” “嗯，有这个打算。” 不过听她说花生虫子太多，长得又小，卖又不好卖。 等沈榕山回来和他商量商量，要不先种一小片看看怎么样。 “我还是劝你别种花生。”李春红望她一眼，“不过你要是想种，先种几行，多浇点粪水，要是花生长的果子大，倒是可以大片种植。” 季温禾点头：“嗯，明年再说。” 镇子外。 王二凤和周小玉两人结伴买完东西，往几人聚集的地方去。 黄桂花笑着问：“小玉，二凤，你们都买了啥呀。” “我扯了一身料子，回去给沈辽做身新衣裳，又给他买了一双鞋，等他成亲那天穿。” 要等亲事定下来了，再来镇上买。 去熊耀光的肉铺，价钱不会涨。 周小玉跟着回：“我买了点炒花生，还有炒胡豆，咸鸡蛋买了两个，肉割了三两，回去卤油，家里油吃完了，下次等年底在买肉，去元山家买。” 她跟着来镇上，本来就打算买点肉回去，沈战国让买点炒花生和炒胡豆，被她骂了一顿。 什么活都不干，不去镇上赚钱，吃倒是挺想吃的。 后来她公公看不下去，给了钱，让她买点回来。 这时，张秋娥和牛桂兰也过来了。 “你们回来的挺快，看来没买什么。”黄桂花浅浅笑道。 两人点了点头。 “我家芷嫣过年前要回来送礼，她爹让我别买肉，称点炒胡豆回去，就买了这一样，其它价钱太贵了，没舍得买。” “对了，前段时日瞧见你们家望飞回来，在家呆了好几天，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和他爹吵架了。” 张秋娥叹了口气：“不是，我家望飞快相看亲事了，手里没多少钱，孩他爹找芷嫣帮衬着点，因为这事回来的。” 王二凤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秋娥，你家芷嫣不容易，她夫家没什么钱，让你家那口子也别太多要，他们小两口还要过日子呢，都拿出来给望飞，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牛桂兰知道这件事：“沈兴要了三两，芷嫣只给一两，望飞从小对他姐姐不错，有什么吃的都想着她，她这个做姐姐的，应当拿点钱出来帮衬着。” “这话就不对了。”周小玉反驳道，“手中有钱可以帮衬着，手里没钱怎么帮衬，三两太多了，芷嫣当初聘礼才二两八。” “他家要是有钱，不会只给那么一点聘礼，现在让他们拿出三两，去哪拿钱给望飞。” “秋娥啊，一两不少了，不能把孩子往死路上逼，她自己还有女儿要养呢，真要是把孩子逼急了，做出什么事来，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黄桂花点头赞同：“我看一两就一两，你们这些年手里也存了不少钱，难道你们手里连五两都拿不出来？” “什么五两？” 季温禾三人靠近，听到她们在谈论钱的事，李春红好奇地问。 王二凤看着她说：“我们在说芷嫣的事，你们东西买好了。” “买好了，元山和文山他们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黄桂花望向他们身后：“来了。” 两兄弟和朱大年一起。 人齐后，上车回去。 到了村口，朱大年下车，季温禾也跟着下来，让他们先走，她把人送回去。 帮他拎着篮子，走在他身边问道：“大年叔，大夫怎么说？” “大夫让好好养着，这下你们应当放心了，我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会去找郎中的。” “那就好，看过大夫，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第384章 搭棚子 郎中的医术没有镇上大夫好，一些小感冒，擦伤找他还行，再严重点他看不了。 送他回了家，灶台收拾一下，回到沈家村。 两双胞胎站在堂屋，把买的东西从箩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季温禾进屋说道：“文山，你能打一个柜子，大概有六个抽屉的那种，里面空间做大一点，把这些东西放进去。” “或者是那种盒子，炒货放进去不易受潮，多做几层。” “能，这两天我打一个。”沈文山把咸鸭蛋拿出来，“嫂子，这些放哪？” “放厨房柜子里，炒货和糕点放在堂屋，想吃就拿，不用舍不得，等月中再去买点回来。” 她尝了一块茯苓饼，甜而不腻，很合她的口味。 “你们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一下，我去找良大哥商量点事。” 两兄弟点头。 出了门，往西边看去，猪圈的门开着，里面闪过沈良的身影。 来到猪圈门口：“良大哥，我想在猪圈旁边盖个棚子，砌口大锅，专门用来煮猪食，你觉得搭在哪边比较好。” 沈良指边上空着的猪圈：“弟妹，要不盖在这边呢。” 她走到空着的那间猪圈：“砌在猪圈里面吗？” “嗯，东边靠着地边，没办法搭棚子，西边还要再加盖两间猪圈，要么往西去，后面也行。” 季温禾思考了片刻：“搭在猪圈后面，紧靠着猪圈，用稻草搭个小棚子，留一个门进出。” 冬天进去烧火煮猪食，不会四处透风。 “成，什么时候盖？” “今天就开始，我把文山两个人叫过来，咱们四个人一起忙，两三天能把棚子搭好，灶台良大哥会砌吗？” 他点头：“会。” “好，我回去拿铁锹。” 说干就干。 沈良拿着斧头去山上砍树，两双胞胎跟着上去帮忙，季温禾把坑挖出来。 四个坑挖好，抱回来的树枝用藤蔓绑好，晒干的稻草从缝隙穿进去，从边上的缝隙穿过来，快到头时，再拿出稻草续上。 做好充当墙壁，听村里人说，以前最简单的稻草房，就是这样做的。 只要做的厚实，紧密点，也很暖和，不透风，就是坚持不了几年。 “啊～” 季温禾抬头看去，赵三娘正抱着孩子过来。 “赵婶。” “哎，这是做什么？” “搭个棚子，再砌一个灶台，以后在这里面煮猪食。” “灶台做大一点，买个大锅回来，家里的锅太小了，得煮好几锅，猪才能吃上热乎的。” 苗招弟家做猪食时，去他们家瞧过，小锅太麻烦。 季温禾点头：“是啊，我没想起来这件事，要不是苗婶说，我还想不到这方面。” “你没养过猪，当然不知道。”赵三娘蹲下身，把孩子放在腿上坐着，“我前头夫家那边，以前有人家养猪，他们家只养一头猪。” “家里的锅就能煮，不用在另外砌口大锅，他们家养得猪爱吃南瓜，不过舍不得喂，都是喂猪草，南瓜留着人自己吃。” “对，我家这几头猪也爱吃南瓜，今年种了不少，明年打算再多种点，冬瓜少种一点。” 南瓜富含膳食纤维，养猪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主要是种子便宜，明年大批量种植。 “对了温禾，买麦麸回来，混着冬瓜和南瓜一起喂。” 季温禾问：“麦麸要去镇上买吗？” “对，去粮食铺买，你要是买的多，老板会给你便宜，麦麸价钱本来也不贵，如今家家日子好了，价钱降了，麦麸只有养殖户才会买。” “赵婶，前几年荒年的时候，麦麸还涨价啊？” “可不。”赵三娘抱着乱动的孩子站起身，“家里实在没有粮食，手里没钱，就去买麦麸回来吃，混着黑面。”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难，白云山往东去，听说有村子里饿死人了，不知真的假的。” 她也是听村里人提起的。 “我还听逃荒的人说，手里没钱买吃的，吃观音土，撑死了不少人，跟观音土比起来，麦麸算好吃的了。” “饿急眼了，管它是不是给猪吃的，快死了，看到什么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毕竟谁都不想死。” “老一辈的人也说过，有人换着孩子吃，想想都吓人。” 季温禾皱着眉头，她不敢想象，把孩子放在锅里煮，或者生吃，得是什么样的场面。 站起身拍了拍手：“赵婶，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跑回家，拿了两块饴糖，抓了一把干红枣。 其它东西小孩子不能吃，红糖和白糖和细盐一样贵，给少了寒碜，给多了舍不得。 而且她买的也不多，打算留着年底包汤圆和馒头的。 “赵婶，饴糖放在热水里化开，给他少喝一点糖水。红枣煮烂了，应该也能吃点，我也不太懂，您看他要是能吃，就给他吃，不能吃，您就吃了。” 赵三娘连连摇头：“这我不能要，你们家自己留着吃。” “赵婶，不是给您的，给他的。”她塞到孩子衣服里，“平叔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上个月初回来说，活计做完早点回来，不等到年底了，顺道把家里要买的年货买回来，我就不用去镇上了。” “对了温禾，你们家这个月要进猪肉回来卖吗，我没让你平叔买猪肉，想着在你们家买，比镇上便宜。” “卖得，打算二十五号去镇上，多进点猪肉二十六号，二十七号卖，二十八号除夕，二十九号春节。” “排骨也多进几斤回来，估计今年买的人应该不会少，其它就不进了，就肥猪肉卖的多。” 卖了两次稻子，一次小麦，各家手里都存了点钱，今年过年，要比去年好过。 “赵婶，温禾。”赵小溪走过去，“在院子中看到你们，过来和你们说说话。” 拍了拍双手，对着孩子说道：“小正明，来，把手给我。” 赵三娘笑呵呵地开口：“他现在还不会把手给别人，再过段时日就懂了。” “赵婶，给我抱抱。” 第385章 相聚 “你怀着身孕，能行吗，孩子重的很。” “没事，我力气大。” “那你小心点啊。” 赵小溪接过孩子：“一点不认生啊，谁抱都要。” 赵三娘捏着酸疼的胳膊：“他是不认生，不过晚上睡觉认人，他爹回来，白天要他抱，晚上就不要了。” “还是乖巧的孩子好带，赵婶，您看他抱着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肩膀上，真招人稀罕。” “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带孩子有多累，偶尔哄他一下是挺稀罕的，天天哄着他，我有时候也烦的慌。” 做什么都走不开身，必须时刻把孩子带在身边。 “赵婶，他推我脸，想要干什么。” 她笑道：“他要面朝外，看人。” “还要这样抱啊。”赵小溪让他面朝外，背靠着自己，一手抱着他的肚子，一手托着双腿。 面朝外可高兴了，两条腿蹦来蹦去的。 季温禾笑看着：“小孩子身体就是柔软，抓着自己的脚，还能往嘴里送。” 赵三娘无奈地把他的脚从嘴里拿出来：“晚上睡觉，自己一个人躺在那抱着脚啃，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要帮他把脚给洗干净，一个不注意，脚就进嘴里了。” “赵婶，他什么时候断奶？” “等再过几个月，他现在出了两颗牙，牙齿会乱咬，平日喂他吃米糊糊，慢慢断，不能一下子断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一下子断掉的。” 小孩子长了牙齿，万一咬破皮，想想都疼。 季温禾抖了一下身体，低头继续忙手中的活。 赵小溪问：“赵婶，您现在还有奶水喂他吗？” “没多少奶水了，得喂他吃米糊糊，不然光吃奶吃不饱。”赵三娘接过孩子，“有人奶水少的很，孩子没奶吃，只能喝羊奶。” “要是找不到羊奶，就去找怀孕的妇人，给点钱，帮忙喂孩子，奶水少了也不好。” “啧，养孩子真不容易。” 她肚子微微凸了起来，不显怀，穿厚一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怀孕了。 沈良不放心，带她去郎中那把了脉，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吃点好的补补。 季温禾见稻草用完了，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去山上棚子下，抱了两堆稻草下来。 棚子搭的很快，第三天算是完全弄好了。 灶台砌好，月中去买一口大锅回来。 沈辽亲事定在了十六号，依旧是她过去炒菜。 去他们家忙完回来，季温禾盼着二十三号早点到来，那时和沈孤雁几个人相聚。 还有沈榕山，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哪天回。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重复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下雪天窝在床上不想起身。 直到外面出现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才打着哈欠起身穿衣。 昨晚跟他们说，吃饭不用叫她，冬天太早起不来，人犯懒，想赖床。 打开门，一阵冷意袭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饭留在锅里了，洗漱好吃完饭，把堂屋收拾一下，今天是约定的日子。 月中去镇上，又买了点炒花生和炒胡豆，盒子放在桌上，端几个板凳进来。 全部收拾好了，就等着她们过来。 上午十点多的样子，三人一起过来了。 在院门口敲了敲门，沈素雅喊道：“嫂子，我们来了。” “来了来了。”季温禾跑过去，“咦，那么巧，你们一起过来的。” 沈孤雁，还有沈芷嫣，两人笑着点头。 “快进来，去堂屋坐。” 她转身进厨房抱着陶罐，里面是刚烧好的热水，再拿上四个碗。 “坐，别站着，还跟我客气什么，盒子里有炒货，拿着吃。” “我们也带了。”沈孤雁拿出一包炒胡豆，“前几天大力哥去镇上买的，我让他多买了点。” 沈芷嫣把带来的纸包打开：“我买了点干枣，不多，咱们一人三个。” “还有我呢，我家大嫂送了点炒花生给我，我自己也让人去镇上带了，刚才娘知道我要过来，让我多带点炒花生来。” 沈素雅把布袋打开，平日里用来装黑面的，被她拿来装花生。 季温禾把门关上，有窗户，屋里不会暗，关上门暖和些。 又给一人倒了半碗热水：“来就来，带什么东西，我买了很多，都在盒子里。” 沈孤雁笑道：“哪能空着手来，嫂子，榕山大哥还没回来吗？” “没呢，过两天应该回来了，大力跟你一起来的吗，还是你自己来的。” “我自己来的，他在家里带孩子，坐村里驴车一道过来的，我能轻松一天了。” 她看向沈芷嫣：“芷嫣，我瞧着你气色好了不少，看来你在婆家过得不错。” 之前在镇上碰到过她，那时远不如现在的气色好，整个人白里透着红。 沈素雅坐在她边上，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她：“诶，是不是有了，你不是说想再要一个孩子吗。” 她笑着摇头：“还没怀上呢，不过是有件事，跟你们说了，你们不要说出去。” 三人点头。 “对了。”季温禾开口问，“你弟弟那件事解决了吗。” “没有，爹还是让我想办法，让我拿出三两银子来。” “三两银子？让你拿三两银子干嘛？”沈素雅转头看着她，“该不会是要给你弟弟相看亲事。” 沈孤雁哼了一声：“我看八成是，你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了，还想让你拿出三两银子， 他怎么没说拿出三两银子给你呢。” “孤雁，别忘了，你有两个弟弟，我看你们家到时候也会找你要钱。” 他们两家太像了，绝对会发生一模一样的事。 “要我也不会给，反正我没钱，一条命，他们要就拿去，有本事就把我弄死。” 季温禾拿了一颗胡豆塞到她嘴里：“别死不死的，你还有大力和孩子呢。” 有刘大力护着她，给她撑腰，性格强硬了不少。 沈芷嫣笑着说：“其实我现在能拿出三两银子，只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给爹三两，怕他要了三两之后，还会再找我要钱。” 三人齐齐看着她，等着接下来的话。 第386章 相聚2 “他在镇上做工，遇到一个不知谁家的小少爷跑出来玩，被野狗追着跑，摔倒磕到了墙边，眼角流了不少血。” “他把野狗赶走，连忙抱着孩子往医馆跑，听说那个孩子伤了右眼，得去大城州找名医，或许能把孩子的右眼治好。” 季温禾疑惑道：“那你丈夫没被小孩的家人怀疑吗？是不是他把孩子弄伤的？” 她点了点头：“起初小孩的家人怀疑是他把孩子弄伤了，要不是当时有人证在，他一定会被抓去坐牢。” “因为这件事，他们家人或许是觉得冤枉错了人，给了十两补偿，也算是感谢他及时把孩子送到医馆。” “真险啊。”沈素雅听她说得都揪心，“要是没有人在，非被那家人弄去坐牢不可。” “是啊，我也庆幸，那家人给他钱的时候，他没想过要钱，是他们一家硬要给，说以后两清了。” 沈芷嫣也觉得十两银子太多了，他说拿着钱的时候都有点慌。 季温禾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他们家是怕你们拿着这个人情，让他们帮忙做别的事，不如一下子给十两银子，此事彻底断情，免得以后你们拿着此事上门要挟挟，我想他们应该是这样想的。” “嗯，他也是这么说得，只是给的钱太多，拿着有点不安心。” “有什么不安心的，不是你丈夫把野狗给赶走，及时把小孩送到医馆，小孩怕是会受更重的伤。” “既然他们给你了，那就安心拿着，你们要是再送回去，没准还会怀疑是你们嫌弃钱少，想要更多的钱。” “不过这件事除了你和你丈夫，加上我们三个人，还有谁知道？” “没了，其他人我没说，信不过。” 万一把这件事传出去，她爹一定会把钱全部要去。 沈素雅摸着下巴说道：“芷嫣，既然你爹不肯松口，执意找你要三两银子，那你就给他三两，说钱是从人家手里借的。” “这样以后他们要是再找你要钱，就可以说借了人家的钱还没还，手里一文钱没有。” 沈孤雁点头赞同：“我觉得可以用这个法子，你弟弟对你再好，也拗不过你爹，何况你娘又不站在你这边。” “芷嫣，小雅和孤雁两人说得可行，财不外露，手里的钱一定要存好。你弟弟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更好，要是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拿出三两银子，或者你死撑着说没有，就只能拿出一两。” “嫂子，以前来和你说过，我愿意帮衬着弟弟，当时手里没钱，自己家里留点，只能拿出一两银子。” “我爹就算把我逼死，也拿不出三两，可现在手里有钱了，我不想弟弟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今天回来送礼，娘说弟弟和爹吵了好几架。” “弟弟还说爹要是敢要我的钱，这辈子就不回家了，我不想弟弟变成光棍，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沈芷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给三两就三两，像你们说得，钱是借来的，以后没有一文钱给他。” 三人点了点头。 季温禾掰开熟花生，花生粒放在纸包上：“吃东西，边吃边说。” 沈孤雁拿了一粒胡豆放进嘴里：“你有一个弟弟还好，我有两个弟弟，和大力哥相看时，聘礼改了又改。” “等我两个弟弟相看亲事，爹，奶奶，还有爷爷，一定会来找我要钱的，我才有的头疼呢。” “可你也比我好一点，我丈夫只能在镇上做工，赚不了多少钱。” 不像她的丈夫，是猎户，猎物到镇上卖，能卖很多钱。 季温禾连忙打断：“停停停，不能比较，自家有自家的好，也有不好之处，最重要是你们另一半对你们好，舍得给你们花钱，赚钱给你们，那就足够了。” “嫂子说得对。”沈素雅看着她们，“你们两个娘家都很像，也都吃了不少苦，可你们嫁得不错啊，芷嫣，往后你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件事我们谁都不会说，烂在肚子里，你自己也要注意点，不要说漏嘴了，在婆家那边也是，买点好东西回去吃，千万别让村里人看见。”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有身孕了，十一月初一直想吐，找郎中看了。” 沈芷嫣笑看着她的肚子：“恭喜你了，你婆婆有没有我让你生个男孩。” 她点头：“说了，她巴着肚子里的是男孩呢，说要是女孩呢，她说让我再生，要给他们家生个孙子出来。” “你大嫂家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嫂家是男孩，婆婆还让她再生呢，说孩子越多越好，回来跟我娘说了，孩子不要生太多，太多累不说，养不起。” 沈孤雁附和：“是很累，等你肚子里的生下来，你才会知道带孩子究竟有多累，我和大力哥商量过，就要一个。” “一个轻松，我和他不用紧巴着过日子，想吃什么就去镇上买，手里存点钱，将来给她当嫁妆。” 沈素雅吃着花生：“你家大力能同意不要男孩。” “他同意啊，我生孩子时在屋里疼得大叫，半个时辰才把孩子给生下来，他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当时腿都吓软了。” “他说我不想生就不生，就要闺女一个，还想着存点钱，去镇上买处小宅子，把我们母女俩带到镇上过日子。” 季温禾侧目望着她：“我想他是怕你在村子里被人说道，生了一个女儿，为什么不给他们家生个儿子，他家只剩他一个了。” “对，大力哥也是这么和我说得，在村里待几年，等手里钱攒够了，我们就去镇上，不在村子里住。” “那宅基地和田地呢，全部卖了吗？” “大力哥是想全部卖了，田地和宅基地还能卖不少钱，买个小宅子，院子中自己种点菜，我们一家三口够吃了。” “他会打猎，偶尔进山打点野鸡野兔，拿去镇上卖，或者在镇上做工，我自己会打络子，一个闺女养得起。” 刘大力对她是真的好，前几天去镇上，还去看了几处宅子，恨不得现在就把宅子买下来，带她们母女俩去镇上过。 第387章 沈榕山回 沈素雅羡慕道：“真好，我要是有钱，也去镇上买个房子。” 季温禾起身，每个人的碗里倒了点热水进去：“慢慢存钱，等手里存够钱了，想去哪买都行。” “嫂子，文山和元山开春相看亲事，他们想找什么样的人家？” “看眼缘呗，到时找林月娘，这也不是我们说想找什么样，就能找到什么样的，而且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 沈孤雁附和：“他们不小了，有些事情是该自己做主了。” 她这个做嫂子的，给他们盖了房，给聘礼娶媳妇，做的已经够多了。 沈芷嫣打量着屋内：“嫂子家房子盖得真好，上次来没仔细瞧过，上面没有放东西吗？” 季温禾回：“什么都没放，西屋楼上放了东西，家里柜子和桌子没打全，要等一段时日。” “我看西屋那边有张床。” “对，那是给大年叔住的，只是他现在不愿意过来，等再过两年，房间给他留着。” 她点了点头：“以后有三四个孩子，也不愁没地方住了。” “我不打算要那么多孩子，一个就够了，太多了劳心伤神，主要是我自己想轻松些，不想负担太重。” 沈素雅拿起红枣吃了一口：“嫂子，榕山大哥同意吗，只要一个孩子，万一第一个是女孩呢。” “他同意，就算他不同意，我也只会要一个孩子，还有文山他们两个呢，我就不相信他们两个生的第一胎也都是女孩。” “传宗接代看他们两个了，不管男女我只要一个，我和孤雁的想法一样，一个轻松点。” 沈孤雁望着两人：“你们怕是不行，公公婆婆催着你们要儿子，我和嫂子没公公婆婆，没人一直催，在家里也是自己当家做主。” “对了芷嫣，如今手里有钱了，你们家打算盖房子吗？” “不打算盖，要是盖了房子，爹肯定会以为我手里有很多钱。” 季温禾说道：“家里要是有地方住，这几年都别盖房子，不然容易遭人惦记，以为你们家发了大财。” 沈芷嫣端起碗：“再要一个儿子，等儿子娶亲了，手里有钱把家里房子翻新，没钱就住家里的老房子。” “你和你丈夫商量着决定，手里的钱要存好了。” “我会的嫂子。” “好了，不说这事了，咱们聊点开心的。” 过了晌午，两点钟左右，三个人起身告辞。 季温禾把她们送到门口：“回去的路上都小心点，尤其是小雅你，怀着身孕，一定要当心。” “知道了嫂子，你别送了，回去。” 沈孤雁不舍地挥了挥手：“嫂子，我回家了，空了，你和榕山大哥去我们家玩。” “好，空了我一定会去的。” “嫂子，我也走了，等明年我们再过来。” “嗯，芷嫣，要是有什么困扰的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出点主意，回家路上当心。” “哎，嫂子，我们走了。” 季温禾挥着手，心头升起不舍的情绪。 等看不见她们的背影，才转身回屋。 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托腮望着院中。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缓缓从外面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温禾，我回来了。” 抬头望着许久不见的人，猛的起身扑进他怀里：“你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等过两天才会回呢。” 沈榕山抱着她，轻声安慰：“活计做完，结完工钱就回来了。” 她哽咽着嗓音：“沈大哥，我很想你。” “嗯，我也想你，这段日子辛苦你一个人在家了，一个人住怕不怕？” 季温禾摇了摇头又点头：“打雷的时候怕。” “我回来了，有我陪着你。”搂着她进屋，目光瞥见堂屋桌子上的四个碗，问道，“是谁来了？” “小雅她们，走了有一会儿了，屋内我还没收拾。” 沈榕山扶着她坐在床边：“等会我去收拾，你好好歇着。” 他从怀中掏出荷包：“这几个月的工钱，还有你给我的钱没用，东家包了吃住。” “明年开春我在家养猪，不走了，不让你一个人在家里，走的时日长，我也担心你，又回不来。” 季温禾靠着他，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嗯，我想在猪圈西边再加盖两个，五间猪圈。” “我看猪圈后面盖了一个棚子。” “对，砌了一口大锅，以后煮猪食方便。” 沈榕山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家里这段时日没发生什么事。” 她摇摇头：“没有，对了，沈婉清和沈辽成亲了，开春轮到文山和元山了。” “嗯，晚上回来我和他们商量个日子。” 两人在屋内说了许多温存的话。 沈榕山来到猪圈旁：“良大哥。” 沈良回头：“榕山，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温禾说打算再加盖两个猪圈，我过来看看。” “明年你留在家里，多加盖两个，三个猪圈养不了那么多，走，到西边看看。” 两人从猪圈里面穿过去，来到西边地。 指着放石头的地方：“弟妹说盖到那里，我看大小差不多，你觉得呢。” 沈榕山点头：“就盖到这，二十头猪，咱们两个人，应当来得了。” “能，不过明年你们家得多种点南瓜，有的猪挑嘴，冬瓜不肯吃，南瓜倒是都吃。” “猪圈这边三块地全部种上南瓜，那边两块种玉米，南边还有两块荒地，我看索性都种上南瓜。” 沈良望着架子上晒干的野菜，有些猪挑嘴的很，它们不吃。 “我和温禾商量过，去镇上买麦麸回来，明天和元山去镇上，灶房里放得下吗？” “能放下几袋，要是多的话，你先放在家里，等吃完了，再去搬过来，走，带你去瞧瞧。” 搭得灶房不算小，边上放了小木架子，灶台后面堆着一堆柴火，拐角堆放着南瓜和冬瓜。 沈榕山看了一圈：“良大哥，开春还要请你帮忙搭猪圈，我们给工钱。” “瞧你这话说得，不要工钱。”沈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搭把手的事，你要是给工钱，我可就不帮忙了。” 第388章 麦麸 “帮什么忙啊？”苗招弟在门边看着他们。 “苗婶。” “哎，榕山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回来好，温禾呢？” “她在家里。”本来想跟着一起过来的，没让她来。 沈榕山走出灶房：“我和良大哥商量，开春后再搭两个猪圈。” “成啊，你们家要是再养十头猪，剩一个猪圈住不下那么多。” 沈良点头，问道：“娘，小溪呢，您怎么不在家陪着。” “我刚在家把饭做好，过来喊你回家吃饭，她在家打络子呢。” “苗婶，良大哥，你们早些回去吃饭，我也回家做饭了。” 苗招弟说道：“榕山，把温禾叫上，去我们家吃。” “不了苗婶，你们快回，我也回了。” “哎，那我们走了。” 沈榕山点了点头，转身往家走。 季温禾正在和面，看到他进来：“堂屋买了不少炒货还有枣子，羊肉月中买了，牛肉没有订到，镇子上人家月初就开始订牛肉了。” “等年底了，咱们早一个月去订，不然订不上，明天你和元山去镇上买麦麸，顺道买鱼，虾，豆腐。” 他洗干净手，把泡好的野菜切碎：“明天你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天气太冷，明天好天把被子抱出来晒晒，再把家里收拾一下。对了，要是有那种小鱼，称点回来，炸小鱼干吃。” 很久没吃过炸小鱼干了，有点馋。 沈榕山回：“好，其它还要买什么？” “没有了，差不多都买齐了。” 这时，两双胞胎回来了。 看到沈榕山，开心地喊了一声：“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望向沈元山，“明天你跟我去镇上买麦麸，文山去不去？” 他猛的点头：“去，我想去。” 季温禾笑看着三人：“那你们一起去，看有什么想吃的，再买点回来。” 两人许久不见他大哥，缠着他说了好些话。 吃完晚饭，沈榕山洗好碗进屋：“温禾，我去和他们说说话，等会回来，你先洗漱好睡觉。” “好，你去。” 三人去了沈文山的家里。 等他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听到院中的脚步声，季温禾转头望着门，‘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 沈榕山小声开口：“温禾，睡了吗？” 她笑道：“没呢，在等你回来，你快去洗漱，被窝捂暖和了。” 自己一个人睡，有时候一夜到天亮被窝都是凉的。 “小间锅里有热水。” 她洗完又放了一根木柴进去。 “沈大哥，你今天是走回来的，还是搭驴车回来的。” “走回来的，路上碰到的驴车不顺道。” “那你泡个热水脚，把手上系个绳子的是泡脚盆，没系绳子的是洗脸盆。” “架子上有拖鞋，我自己在家做的，有些粗糙，你将就着穿。” 稻草鞋，没有别人做出来的光滑，洗过澡也能穿。 沈榕山打开锅盖，锅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温禾，文山和元山三月底相看亲事。” “行啊，那时候不像现在那么冷了，等你过完生日，找林月娘来。” 不知道他们俩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突然有点好奇，希望她们都是好相处的，三家人和和睦睦。 听着里间的水流声，季温禾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等他洗完出来，往床里移动了一下：“沈大哥，快进被窝，刚洗完澡，别着凉了。” 沈榕山坐在床边，脚还有点湿：“等脚上的水干了，你盖好被子。” “有擦脚布呢，床底下有个篮子，擦脚布在里面。” 他弯腰摸索了一下，把篮子里的擦脚布拿出来：“晚上泡脚了吗？” “泡了，不泡脚晚上脚冰凉的很，一夜都捂不热。” 见他躺进被窝，连忙往他身上靠。 沈榕山抱着她，把被子掖好：“脚呢，放在我腿上。” 季温禾把脚伸过去：“我脚凉不凉？” “凉。” “可我觉得我的脚不凉啊。”随即笑着说，“是你身上太热了，才会觉得我的脚凉。” “身上也凉，怎么不穿厚实一点，晚上起夜把棉袄穿好，尿桶呢。” “没拿，放屋里会有味道，放外面的话，文山和元山早起过来看到不好，我就没用尿桶。” 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 “我晚上很少起夜，不过晚上水要是喝多了，就想往茅房跑。” 沈榕山把她的脚夹在小腿中间：“晚上少喝点水，起夜叫我一声，我陪着你一起去。” 季温禾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上个茅房还怕，要你陪着。” “天黑看不见，万一你掉进茅房里呢。” 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那你把我捞出来。” “对了沈大哥，你在镇上做工，是和很多人住在一个大通铺，还是自己一间房。” “都是大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 “还是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舒服。” 沈榕山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扬起唇：“嗯，两个人更好，温禾，睡。” 在镇上做工，每天都会想她，尤其是晚上，怕她一个人在家睡觉会害怕。 如今回来了，心里踏实了许多。 季温禾听着他的心跳声：“沈大哥，你也早点睡，晚安。” 有他在身边，心中无比踏实。 自己一个人在家睡觉，要用木棍把门抵上，不然心里会害怕。 李春红说得没错，一个女人在家，就算没有人过来打扰，心里还是会害怕的。 有个男人在，别人就不敢有多余的心思。 翌日。 沈文山打好的衣柜搬来：“大哥，衣柜打好了，放在院子中晾晾，晚上再搬进屋里。” “你们屋子里的桌椅柜子都打好了吗？” “还没呢。” 沈榕山说道：“先把你们俩屋里的打好，我和你嫂子都不着急。” 现在一月底了，到三月底很快。 “好，我知道了大哥。” 他们家里桌子打好了，两个柜子没有打。 季温禾开门出来：“文山，大年叔桌子和柜子不着急，你们俩相看亲事也快的很，先把你们屋里的东西打好。” 第389章 送肉 “元山呢，还没过来吗。” 沈文山回道：“一会儿过来，他在打桌子。” “你们先过来洗漱。”沈榕山舀出热水，倒进盆里，又兑了点凉水。 正吃着饭，何玉香推开院门喊道：“温禾。” “何婶，快进来。” 她走到门口，笑着说：“才吃饭呢。” “是啊何婶，在我家吃点。” “不了，我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去镇上，和你们一起去。” 沈榕山开口：“何婶，我们今天去镇上买麦麸，进肉回来卖，往后不去镇上了。” “成，那我跟你们一道，买条鱼，再买点虾，孩子吵着要吃。” 季温禾从桌子底下拉出一条板凳给她：“我们家也去买，他们三人去，您家里其它年货都买好了？” “买好了，不过月中去买的炒花生和炒胡豆快吃完了，再去买一点回来，你们家呢，也都买齐了。” “是啊，早点买便宜些，这到年底了，什么都涨价。” “可不。”何玉香点头，“今年牛肉不好买，我去的时候，老板说早就被人订完了。” 沈元山接过话：“月中我们也去镇上买牛肉了，老板说一月初人家就已经开始订了，让我们以后早点。” “过完这个年，年底是要早点买。” 她家老三早就吵着要吃牛肉了，还以为能买到，结果去晚了。 沈榕山放下筷子：“何婶，您回去收拾收拾，在元山家门口等，我们马上过去。” 何玉香站起身：“成，我回去拿个篮子。” 等她走后，两双胞胎放下筷子。 沈元山说道：“嫂子，我们走了。” “去。”季温禾回头，“ 沈大哥，荷包在枕头底下，看镇上有什么想吃的，再买点回来。” 他点头：“好。” 拿上荷包出了门，往沈元山家门口走去。 路过兰秋华家：“兰婶，沈大叔和安国还没回来吗。” “榕山，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回来的。” “你沈大叔他们也就在这两天回来，你要去镇上啊。” 沈榕山回：“去买几袋麦麸，进肉回来卖，兰婶，要帮你们家带什么东西吗。” “我家就肉没买了，到时候去你们家买，快去，文山他们在等你呢。” “兰婶，我走了。” “哎。” 苏小莲从屋内出来：“娘，爹和安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要是今天回，没准在路上能碰到，坐他们的驴车一起回来。” 兰秋华把鸡圈门关上：“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今天回来，你快进屋去，外面冷。” “在屋里待着闷，娘，我去找玉娇说说话。” “成，那你小心点。” “嗯。” 苏小莲出了院门，往西边走，来到季温禾家门口，看到她从厨房出来：“嫂子，还忙着呢。” “刚洗好锅碗，进来坐坐。” “哎。” 来到堂屋，她拿出红枣：“我给你倒点热水。” “不用了嫂子，我不渴，上次小雅回来，带了些红枣，在家里还没吃完呢。” 一直没舍得吃，打算留到过年的时候再吃。 季温禾问：“沈大叔和安国这两天快回来了。” “不知道，刚才和娘说这事呢，反正能回来过除夕。” “你肚子越来越大了，下雪天不要出去乱走，什么时候生。” 苏小莲摸了摸肚子：“四五月份，那会天气不是太冷。” “也快了，一眨眼就过去，兰婶呢。” “在家收拾屋子。”她站起身，“嫂子，我去玉娇家说说话，你去不。” “我不去，我也在家里把屋子收拾收拾，你慢着点。” “嗯，嫂子，我走了。” “好。”季温禾送她到门口，见李春红拎着篮子走过来。 “温禾，我看到榕山出村子，他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今天去进猪肉。” “我家今年不买猪肉了，婉清送了两斤回来，给你们家送来半斤。” “李婶，送肉给我们家干嘛，我家不要，您拿回去自己吃。” 李春红扶上她的手臂：“要不是你，她们三个哪能赚那么多钱，收下，不多，就半斤。” 季温禾拒绝道：“她们靠自己本事赚得，李婶，拿回去，您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去你们家了。” “婶子一片心意，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我就不送给你们家东西了，我给你放屋里去。” 说着就要往屋内去，被她拉住：“李婶，我真的不要，今天去镇上买猪肉，太多放在家里吃不完，您拿回去包饺子。” “吃的完，你家人多，留着过两天包包子。” 一个要往屋里去，一个不让往屋里去，两个人拉扯着。 “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拉拉扯扯的。”王二风拿着布袋，笑看着她们，“送东西啊，要是都不要，那正好，拿来给我。” “我过来送半斤猪肉，婉清她们做活计，多亏了她，她死活不让我进屋。” “李婶，您之前又不是没送过东西给我们家，肉真的不要，您放这了，我一会儿还得给您送回去。” “家里屋子没收拾呢，来回来跑挺麻烦的，您自个带回去，就别让我再跑一趟了。” 家里的菜，她没少送过来，偶尔收下倒没什么，肉不会要。 季温禾推着她来到院外：“王婶，您家里忙完了。” “一大早就起来忙了，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明后天蒸包子和馒头，来你们家买点黑面和细面回去。” “行，那咱们去元山屋子。” 王二凤点头：“春红，走，温禾不要，你也别硬塞，一会她还给你送回去。” 李春红无奈：“家里的菜不值钱，我想着送点肉过来。” “李婶，我明白您的心意，拿回去，真不要。”她把院门关上，“婉清什么时候回来送礼的。” “昨天下午回来的，留他们在家里吃了晚饭，过完年再来。” 怕天色暗了看不清走路，昨天下午三点多就吃晚饭了。 王二凤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你家那口子见了女婿没。” “没，回门那天进屋看了一眼，昨天本想让他进去看看的，谁知道在屋里睡着了，就没喊他起来，我估摸着他心里也不想见。” 第390章 买面 “不见也好，省得他嘴里说出难听的话来。” 李春红点了点头：“那你们过去，我回家了。” “成。” 来到沈元山家，季温禾问：“王婶，要多少斤黑面。” “给我称十斤，今年家里多了一口人，刚嫁过来，不能让她大过年的吃不饱饭，细面称一斤。” “上午来你们家买肉，买完肉让他们回去送礼，等过完年，还得去送礼，到处都要花钱。” “那没法子，回娘家不能空着手。” “可不。”王二凤啧了一声，“花钱容易赚钱难，等过完年，得赶紧让他们去镇上做工。” “娶了一个儿媳妇，手里的存钱见底了，一想到家里没什么钱，心里慌的厉害，得亏没听我婆婆的，在要两个儿子。” 季温禾把称好的黑面倒进布袋里：“孩子多了，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看自己，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我儿媳妇将来生几个她自己说了算，我不管，生的太多，我不想带，带孩子累人的很。” 她笑道：“王婶，不想抱孙子啊。” “想啊，孙女也没什么不好，第一个要是孙女，儿媳妇不愿生，我不能逼着她不是。” “我看陶大娘不一定愿意。” “她也得看儿媳妇听不听她的。”王二凤把数好的铜板放在桌上，“过完年去你们家串门，我就先回去了。” 接过她手中的面袋：“回家倒出五斤黑面，让她带回去，等会来你家买肉。” “好，您慢走。” 季温禾把钱放在秤旁边，锁好门。 今天太阳不错，把他们的被子都抱出去晒，屋子等他们自己回来收拾。 晌午，三人驾着驴车进村。 沈元山从屋里搬出桌子，筐放在桌子上，麦麸让他们拉过去。 到了门口，沈榕山喊了一声：“温禾。” “哎，我在楼上。” 他抬起头，见她从屋内出来：“肉，排骨都买回来了，你收拾一下，我把麦麸拉到猪圈那。” “好，你放那，我马上下去收拾。” 季温禾拿着扫帚把屋内扫了一下，屋内没什么灰尘，下楼将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两条鱼放在盆里，细绳松开，舀水倒进去。 还有小鱼全部倒在一起。 天冷，外面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冰箱，肉能放半个月都不会变质，不过也不会把肉放那么久，最多一个星期，就全部吃完了。 沈文山走进院子：“嫂子，我们买了半斤炒花生，还有三串糖葫芦，我和元山在路上吃过了，里面还有一串是你的。” 季温禾拿出花生，看到了底下的糖葫芦，用油纸包着：“文山，你把小鱼处理干净，下午我们炸小鱼干。” “卤一斤猪肉，油渣明天包馒头和饺子，对了，还要把芝麻磨了，包汤圆吃。” “我先去把小鱼弄干净，嫂子，大鱼和虾呢。” 她想了一下：“都端去弄干净。” 楼上有一个小橱柜，不大，三层，特意让沈文山打的，肉和包好的饺子放在里面，扣上插销，放在走廊处。 吃了一个糖葫芦，剩下的搁在桌子上。 咬了一口，外面是很甜，但是里面酸的很。 酸的她皱起眉头，季温禾吐出里面的山楂子，连忙喝了一口冷掉的热水。 酸，太酸了，不如前世吃过的糖葫芦好吃。 猪圈边。 沈良帮着把麦麸搬到灶房，一共十五麻袋，麻袋很大，能装八十多斤的货物。 不过麦麸很轻，没有那么重。 “榕山，这里放不下了，放里间的猪圈，架子移过去，搭在上面。” 沈榕山点头：“成，等吃完了再去镇上买。” “那么多袋能吃很久，不是光让它们吃麦麸，野菜，冬瓜，南瓜，猪草混着煮。”沈良把木架移到一边。 “对了榕山，我看架子放在这里有点碍事，灶房放不下，你拿去山上放着，等下次用了再拿下来。” “一会我拿上去。”他把木架子放到外面。 从山上搬下来后，山洞很少再去了。 沈榕山来到山洞前，把木架放在棚子里，两个门都锁上了。 转悠了一圈下山。 回到家，季温禾正在切肉：“文山呢。” “去小河边杀鱼了，卤一斤猪油，油渣明天包饺子和包子。” 他洗干净手，上前接过：“我来切，锅里有热水吗。” “还没烧呢。” 沈榕山放下刀，往锅里添水：“烧点热水，正好你烤烤火，天太冷，你就别碰冷水了。” 季温禾往手心哈气，手被冻得有点不听话，还是在被窝里暖和。 “一会炸小鱼干，豆腐我放在外面冻着了。” 冻过的豆腐也挺好吃的。 “等会我炸，你去屋里，身上沾上油烟味，晚上得洗澡，怕你冻着，我没事。” 她爱洁，只要炒菜，晚上一定要洗澡。 头发上和衣服上沾着油烟味，不洗澡浑身不舒坦。 “行，那你忙。”她想躺进被窝。 天气太冷了，不走动走动，脚底是凉的。 吃完晌午饭，沈榕山卤油，沈文山烧火。 沈元山出去卖肉了。 季温禾跺了跺脚，到院子中把被子翻一个面，接着晒。 去前面时，在门旁碰上赵小溪：“天冷，怎么不在家待着。” “在家里待着脚冷，出来走走暖和，你家在卤油吗，我闻到了肉香。” “对，家里油快吃完了，油渣正好包饺子，你们家馒头包好了。” 她缩着脖子摇头：“没呢，明后天包，急啥。” 季温禾推开院门：“是不急，离除夕还有三四天，过完节去我家串门。” “成啊，不过大冷天的还是待在被窝里暖和，这天也不能打络子，手都冻僵了。” “别打了，万一生了冻疮，每年都会长，还痒痒。” 赵小溪站在门口，靠着篱笆：“我小时候生过两次冻疮，后来不知怎么的，自己好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一热就痒，痒了不能抓，不然会烂手。 “我以前听人家说过，把雪存在罐子里，第二年手上要是生了冻疮，从罐子里的水抹，冻疮就会好，也不知真的假的。” 第391章 牛桂兰给说亲 季温禾拍打着被子：“我估计是假的，那水一年过来不会臭吗？还是别轻易尝试。” “我没试过，只是听人家说得。”赵小溪扭头笑道，“黄大娘，家里忙完了。” “我家没什么要忙的，屋里屋外扫扫就完事，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 “我出来走走，在屋里坐着冻脚疼，温禾翻被子，过来和她说说话。” 黄桂花把手拢进衣袖里：“这天是真冷，打了会络子，冻得手不听话。” 季温禾从院中出去：“黄婶，风遥呢，天冷就别刺绣了，等开春暖和点再说。” “她在被窝里躺着呢，拿了点回来自己做，没去你李婶家，刚和她说过，她心里有数。” 这时，沈大钱走了出来。 两人喊了一声。 “大钱叔。” 他含笑点头：“哎，你们聊，我去村口转转。” 村里的汉子们回来了，不过个个在家里都待不住，要么聚在山脚下，要么在村口。 季温禾说道：“黄大娘，小溪，我去元山家，把被子翻翻，你们聊着。” 两人点头。 赵小溪开口：“黄大娘，我去找玉娇说说话，您跟我一起去不。” “我就不去了，你去。” 她去前面找马双萍聊聊。 这边季温禾从院中出来，关上门往西走，没走几步，听到牛桂兰叫她。 回头问：“牛婶，怎么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笑着说：“喜事啊，你们家元山和文山不是快相看亲事了吗，我给你们家说一个姑娘。” “牛婶，文山他们说等开春之后再相看。” “害，早晚的事，不差这两三个月，姑娘就在张家村，模样不错，干活是一把好手。” 季温禾笑了笑：“牛婶，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回去问问，要是他们同意了，我来找您。” 牛桂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这姑娘人真的不错，吃得了苦，是个会过日子的。” “牛婶，姑娘再好，也得他看上才行，不过我有点好奇，您怎么想起来要给我们家文山和元山说亲了。” 她笑着回：“姑娘家和我们家处的不错，她娘是个老实人，姑娘过完年十四了，要给她相看，我想到了你们家文山和元山。” “离得近，知根知底，比那些远嫁的好，你相信婶子，婶子不会给你小叔子说不好的姑娘。” “成，我回去问问他们，要是他们愿意，来找您。您暂时别跟别人说，我怕他们不愿意，您一下子说出去了，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还以为我们嫌弃姑娘不愿看呢。” 牛桂兰笑呵呵地点头：“成，你赶紧回去问问，我在家等着你啊。” “哎。” 季温禾回到家，把此事说给了沈文山听。 “嫂子，我和元山之前说过了，等开春再相看，眼下不想，您帮我回了。” “行，主要还是听你们的意见，我去回了牛婶。” 来到牛桂兰家门口：“牛婶。” “来。”她从屋内出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说，要是愿意相看，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季温禾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牛婶，您帮我回了姑娘家，他说要等开春之后，三四月再相看，眼下不想。” “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呢，不差这两三个月。” “没法子，我们得尊重他的意愿，不能强逼着他们，辛苦牛婶跑一趟了。” 牛桂兰露出失望的神色：“成，我去回了他们。” 原本想着这门亲事成了，她作为媒人，还能得到不少好处，这下心思落空了。 “那牛婶，我回家去了。” “哎。” 季温禾回到家，坐在厨房门边：“回了也好，你们要是愿意相看，我都不知道让你们哪个去。” 沈文山说道：“牛婶会让我们两个一起去。” “不好，万一你看上了姑娘，姑娘瞧上了元山，元山又没瞧上她，这不……这不乱七八糟的吗。” “虽然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上有很大差距，细心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沈榕山附和：“你嫂子说得对，相看亲事，你们两个人不能一起，和林月娘说好，分开带你们去。” “大哥，你怕我和元山看上同一个姑娘啊。” “那没准哦。”季温禾接过话，“还要和林月娘说，给你相看过的姑娘家，不能再给元山相看，反过来也一样。” “而且还要找一个能把你们两个人区分开的人，要是分辨不出你们两个，以后嫁过来，怕是会闹出笑话来。” 沈文山好奇地问：“嫂子，要怎么让她们区分？”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沈榕山说道：“要是姑娘真瞧上你，会发现你和元山的不同，你们站在我面前，穿着一样的衣服不说话，我也能分出你们两个。” “对，我和你哥一样，能细心观察的话，确实会发现你们两个不同，放心，我想姑娘会分辨出来的。” 反正他们两个不住在一起，衣服也从来不穿一样的，日子久了，自然就能区分开。 季温禾站起身，在院子中小跑。 沈忠家。 屋内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过年的开心气氛。 秦荷花把要换洗的衣服带上，转头见他抽着旱烟，脸拉的老长。 “当家的，到了镇上，可别拉着脸，让人瞧了不顺心。” 他没说话，又抽了一口旱烟。 “你也别不高兴了，咱们的两个儿子有出息，你该高兴才是啊。” 沈忠淡淡道：“他们两个有什么出息？要不是天霸，他们能在镇上找到好活计？没有天霸的面子，哪个酒楼的有老板愿意要他们？” “当家的，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聪儿和林儿差在哪了，他们小时候也是念过书的，肚子里是有墨水的。” “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你还有脸说出来，青阳家的再不济，好歹考上了童生。” 秦荷花被他一噎，气势瞬间蔫了下去：“当家的，你怎么能和秀才家的比，看看村里人家，有几个孩子读过书的。” 第392章 除夕 沈忠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不跟好的比，跟差的比，难怪他们两个没出息。” “行了，我不跟你吵，你爱咋说就咋说，明天过来接我们，你可别给他们脸色看。” 他站起身，径直出了门。 一路抽着旱烟来到沈榕山家：“温禾，榕山呢？” “里正，他在卤油。”指着厨房。 沈忠点了点头，进屋说道：“榕山，明天我和你大娘去镇上过年，六七天才回来。” “村里你多看着些，还有我家，你空了去我家门口转转，我怕有小偷去我们家偷东西。” 沈榕山应下：“我知道了里正。” “那你忙着，我回去了。” 季温禾望着他的背影，等人走远后，靠在门边说道：“怎么想起来找你呢，周婶家，牛婶家，王婶家，在他们家隔壁和后面，更方便照看。” “咱们家在最西边，要过去照看不方便，干嘛不请旁边的人家照看。” “应当是大哥看着壮，去过战场，真遇上小偷，大哥一人就能打得过他们。” 沈文山觉得，里正就是这么想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忠回到家：“我和榕山说了，我们不在家这段时日，照看着家里。” 秦荷花不解：“怎么去找他了，桂兰家和小玉家不也成吗，就在咱们家旁边。” “你懂什么，遇上几个小偷，她们能把人抓住？” 她想了一下：“随你，衣服收拾好了，等他们明天早上过来接我们。” 去了镇上，一定要让她们带着自己去好好玩玩。 秦荷花很是期待，恨不得今天就去镇上。 除夕这天。 沈榕山早早起床把朱大年叫过来。 沈元山在灶台后面喊：“嫂子，水开了。” “来了来了。”季温禾把调好的酱汁放在桌上。 出来见朱大年来了：“大年叔，您去堂屋坐，马上吃早饭。” “哎。” 两条黑狗从他身后窜了进去，蹲在厨房门口摇着尾巴。 沈榕山放下篮子，里面是他买回来的炒货，不让带，非要他拿过来，不然就不过来吃饭。 “师父，您坐着。” 朱大年坐在桌边：“肉拿出来，晚上烧了，大过年的，也没酒喝。” “郎中不是让您戒酒吗，您又喝酒了？”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要是让你知道我喝酒了，不得被你骂一顿。” 他无奈道：“师父，郎中让您戒酒，您就别喝了，等您手臂好了，我去买一坛好酒回来让您喝，解解馋。” “成，师父等着你的好酒，说得我现在就想喝了。” 有时候他想偷偷喝点酒，又怕被他们知道，让他们担心。 太久没沾酒，忍得很辛苦。 沈文山端着碗进屋：“大年叔，汤圆在底下，芝麻馅汤圆，放了白糖在里面。” 其他几个人跟着进屋。 季温禾最后一个进去，把门虚掩上：“还包了红糖馒头，大年叔，要不您把被子抱过来，晚上住在这里。” 他连忙摇头：“不了，晚上回去住，明天再过来。” 尝了一个汤圆：“黑芝麻馅的汤圆我很久没吃过了。” 许多年前去镇上卖猎物，在小摊上吃了一碗，味道香的很。 桌上还有两盘饺子和一盘汤圆。 “喜欢多吃些，这里还有呢，等元宵再包芝麻馅的汤圆。” 她包的汤圆有牛肉丸子大，吃了三个就有点腻了。 他们吃了五六个。 饺子有白菜油渣馅，豆角油渣馅，鸡蛋酸豆角。 昨天包了不少饺子，放在楼上的柜子里冻着，想吃就上去拿几个煮。 季温禾夹起饺子，蘸了一下酱料，一口咬下，是白菜油渣馅。 “今晚做红烧鱼，明天炖鱼汤，大年叔，您要多喝点鱼汤和骨头汤。” 朱大年拿起勺子，往碗里舀了一勺饺子汤：“我吃啥都成，不挑嘴，只要不是没滋没味的，啥都吃得下。” “对了，我让村里人给我带了点肉脯，还有几块龙须糖和炒货在篮子里，一会吃完饭你拿出来。” “我也买糖了，不过是饴糖。”她指着一个盒子，“里面各种零嘴都有，应当会有您爱吃的。” “吃完早饭你别回家了，等吃完晚饭再回去，天气冷，在屋子里和他们说说话，要是觉得闷，您就在村子里转转。” “我待不住，带大黑和二黑在山脚下转转，你们忙你们的，不用你们陪着我。” 沈榕山说道：“家里没什么事要忙，我陪着您一起。” “我也去。”沈元山接过话，“走走暖和。” “那成，咱们到村子外转转。”他很久没出去转了。 吃完早饭，沈文山没有跟着去，在家洗好碗筷，去前面把没打完的桌子打好。 季温禾抓了一把南瓜子和花生，揣在衣兜里，去西边把鸡放出来跑。 天冷，它们也不愿意出来走动，都挤在一起。 “咯咯咯……” 唤了几声，见它们不出来，把篱笆门关上。 吃着花生去麦地。 “温禾。” 抬头看去，赵三娘笑着走过来：“赵婶，吃完早饭了吗。” “早吃过了，你平叔在家带孩子，我出来转转。” 季温禾抓了花生和南瓜子给她。 “不吃，刚吃过饭，吃饱了，你家榕山呢。” “他和元山陪大年叔出去转转了，家里待着冷，走走暖和。” 赵三娘点头：“咱们农家，不像镇上，屋子里烧炭火暖和，要么各家串门，要么就待在被窝里。” “我也想待在被窝里，可是家里人出来进去的，要是有人过来串门，瞧见了也不太好。” 沈文山两兄弟不在家，吃完早饭，她就躺进被窝，等傍晚再起身做饭。 “等过完年，大家爱串门，更没法子躺进被窝了，我儿子又不爱在屋里躺着，老想着出去。” 季温禾笑道：“有平叔在呢，让平叔带着孩子出去玩，您在家歇歇。” “想着呢，他不在家这段时日，我带孩子累得很。” 从他回来后，孩子都是他带的。 “别在这站着，走走暖和。”赵三娘示意往前走。 两人往东边，慢悠悠的走着。 第393章 吃火锅 “又一个年头过去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是啊。”季温禾附和道，“人的一生太短暂，该享受时就要享受。” 要是有长生不老药，她一定会选择吃下，然后游遍大江南北，吃遍各地美食。 来到小河边，赵三娘望着田地：“前两天你平叔和我商量，家里打算买一块田地。” “行啊，两亩地有点少，以前平叔一个人倒也还好，现在有了您和孩子，多种两块地，能多卖点钱。” “他和你说得一样，不过我们手里的钱不多，好的是买不起了，只能买山脚下的。” “南面山脚下，我们家旁边两块是里正家的，南边那块紧靠着山脚，要不您和平叔商量商量，买我们家靠北面这块，比南面那块要好点。” 靠山脚三块地都是沈忠家的，他们家买了中间那块。 “到时和你平叔商量商量，要是手里钱不够，还是得买南面那块地，等开春再说。” 季温禾转过身，望向村子里：“赵婶，咱们这附近的各个村子，有没有谁家买过烟花放。” “好像没有，我从小没见过谁家放烟花，那玩意贵的很，镇上大户人家才能买得起。” “过年不放烟花，不放鞭炮，感觉冷清了些。” 赵三娘看着她：“以前你们村子里有人家买了烟花放吗？” “我们村里里正买过一次，烟花特别好看。” 前世过年家家都放烟花，她待在屋里懒得出去看，现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放几响就没了，搁我我才舍不得花钱买呢，太不值当，不如花钱多买点肉吃。” “赵婶说得是，赚钱不容易，走，村口风还挺大的。” 赵三娘点了点头。 两人在西边荒地转悠了一圈，沈平喊她才回去。 晌午过后，下起了小雪。 几个人在堂屋坐着说话。 季温禾进屋把帽子戴上，围巾围好，外面起风了，不穿得暖和点，容易着凉。 不能进屋，便听朱大年说道：“赵家村有好些个适龄的姑娘，就是家里穷了些。” 她接过话：“穷没什么，我们家以前也很穷，主要是姑娘人好，她爹娘不要太难缠。” “姑娘爹娘人好的也有，就是不知他们两个能不能相中人家，经常去村子里卖货，估摸着他们也见过。” 沈文山摇头：“不知道谁是谁，没放在心上。” 他们顾着卖货，又不会去特意记姑娘是谁家的人，更不会盯着人家姑娘看。 真要让他想，赵家村的几个姑娘，他完全没有印象。 沈榕山在一旁开口：“师父，您帮着打听打听，给他们两个相看。” “成，这事我会留心的，爹娘不好说话，斤斤计较的，就不让你们去相看他们家姑娘了，免得以后有闹不完的事。” “这离得近有近的好，远有远的好，近了农忙你们都要过去帮忙，不帮忙人家心里会说道。” 朱大年怕给他们相看了人家，两家闹出什么矛盾来，他心里过意不去。 季温禾看出了他的担忧：“大年叔，您就别操心了，安心养着身体，我们去找林月娘，有些话您不好问出来。” “林月娘当了那么多年的媒婆，方圆百里的村子，她清楚的很，谁家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家，她也都知道。” “您啊，好好养着，等着喝他们两个的喜酒，我看四五月份，您就能喝上了，到时我们不拦着您，让您喝点过过瘾。” 朱大年爽快地笑出声：“成，我等着喝你们两个的喜酒。” 对面两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沈榕山把剥好的花生递给他：“师父，您知道谁家养狗吗，我想抱一条回来。” “养狗干什么，你也打算进山啊，大黑二黑你带去。” “不是，养在家里看家护院。” “别去人家抱了，这两条狗留一条在这，你要是两个都想要，那他们都留在这。” 两条黑狗汪汪叫了一声。 沈榕山摸着其中一只的头：“您留着看门，我再养一条。” 朱大年瞥了他一眼：“二黑留在这，我留一条够了，饿了它们自己也会去山上抓兔子，你再养一条，没准不如它们呢。” “我看咱们把二黑留下。”季温禾说道，“它们自己能找得到的，想去那边就去，想回这边就回，而且它们是打猎好手，可惜，两条都是公的。” “要不这样，问问养狗的人家，大黑能不能和他们家的狗配种，生下来我们要一条，大年叔，您看行吗？” 他点着头：“倒是行，等天暖和点了我去人家问问。” 沈元山吃着花生，问道：“大哥，炸的小鱼干吃完了吗？” “我放盒子里了。”沈榕山转头，把架子上的盒子拿下来，打开盖子，“还有一盘，师父，您尝尝不辣的。” 做了两种口味，一种不辣，一种辣的。 季温禾上前捏起一块放了辣椒面的：“等天暖和了，去河里抓小鱼，回来多炸点小鱼干，味道不错。” “不错，放了辣的好吃，温禾，这能拿去镇上卖吗。”朱大年问。 “不好卖，没什么难度，而且这是用油炸出来的，太便宜我不想卖，太贵了人家又不想买。” 自己家里做着吃，当零嘴。 走到沈榕山身边，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沈大哥，到时我跟你一起去，多捞点小鱼回来晒干，我觉得比大鱼要好吃。” “有点远，得坐驴车，天暖和了再去。” “行啊。” 季温禾打算去镇上买些香料回来，只放辣椒面，味道还是差了很多。 沈文山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在盘子里，推到朱大年面前：“嫂子，大哥，我想吃火锅。” “我也想。”沈元山附和。 “除夕吃火锅啊？” 两人不解地抬头。 “除夕不能吃火锅吗？” 季温禾回：“也不是不能。” 想了想，转头问朱大年：“大年叔，晚上吃火锅行吗？” “成啊，我不挑，吃啥都成，吃火锅还能烤火，我瞧着不错。” 沈榕山抬头看她：“在堂屋吃？” 第394章 挖笋 “嗯，出烟口放门外，屋里吃暖和，说起来，你还没吃过火锅呢，他们两个过生日那天我们就吃火锅了。” 沈元山开心道：“大哥，我们去山上挖冬笋，这个季节的笋可好吃了。” 说干就干，两个人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朱大年来了兴趣：“走，我跟你们俩一起去。” 沈榕山不放心：“师父，您就别去了，山上的路不好走，外面还下着雪呢。” “没啥事，我会留心的，文山，元山，把框拿着。” “哎。”两人齐齐应声。 季温禾笑看着他们出门：“沈大哥，我们一起去。” “外面下雪了，我去，你留在家里。” “不要，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去。” 沈榕山宠溺道：“去也成，你别挖笋了，在一旁看着。” “好。”拉着他的胳膊，“快走。” 他轻笑出声：“不着急，山上的笋又不会跑。” 拿上篮子和小铲刀，跟在他们身后。 “早知道上午过来挖笋，这会雪好像还有点大了。” “温禾，要不你回家。” “没事，我戴着帽子和围巾呢，走，咱们去另一边，不和他们一起。” 拉着他往小溪那边去。 沈榕山牵着她的手：“一会鞋子湿了，可别嫌冻脚疼。” “不是还有你吗，你给我捂脚。”季温禾笑道，“怎么滴，不想给我捂脚啊。” “不想。” “你是我夫君，你不给我捂脚，谁给我捂脚。” 他回头：“有时你也犟得很，不听我的话。” 或者说是拿她没办法。 季温禾笑出声：“有时你也不听我的话，我们两个都是犟种。” 比如背着她偷偷去山上打猎。 来到竹林处，指着一处鼓起来的包：“沈大哥，挖挖看，没准这底下是冬笋。” 寻望着周围，说是竹林，其实也就几根竹子。 到了季节，很多人来山上挖笋，长大的竹子，也都被村里人砍回家架篱笆，或者架菜园子。 半山腰处的竹子很少。 “沈大哥，再往深山里去，是不是有很多竹林。” 沈榕山挖着土包：“对，深山里竹林多，笋也多。” “走，这个不是。” 半山腰的都快被人给挖绝了。 季温禾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咱们往里面去去。” 深山里她没去过，很是好奇。 他说里面有很多果树，各种草药。 但同时也很危险。 沈榕山仰起头：“雪好像停了。” “是停了，走，我们多找一会儿。” 另一边。 “温禾，温禾？” “榕山大哥，文山，元山？” “奇怪，怎么都不在家。” 沈安国端着盘子往回走，到了院子中：“娘，他们家没人在。” “不在家？去前面文山家了？” “不知道，应当没有，不是在榕山大哥家吃饭吗。” 沈二牛从屋内出来：“他们家门锁上了吗？” “卧房的门锁上了，堂屋的门没锁。” 兰秋华望向沈元山的家：“没见他们过来啊，我看八成是去文山家了。” “那一会儿再送过去。”沈安国把盘子放桌上，用盆盖住。 下山回家时，沈文山三个人已经到家了，正在剥笋。 季温禾问：“你们挖了几根，我们往山里去了点，挖到五根笋。” 沈元山回：“我们挖到了八根。” 他们三人也往深山里去了。 “对了，刚才安国送了馒头和包子过来，在桌子上呢。” “元山，你给送回去，我们家今年包了不少，再拿两棵白菜送过去。” “成，我先回家拿白菜。”沈元山应道。 季温禾望了一圈：“咦，大年叔呢？” “在前面，和平叔说话呢。” 他们三人从西边山头，转悠到了南面山头，下山时看到沈平，两人在山脚下说着话，他们先回来了。 沈榕山把猪肉拿出来：“温禾，猪肉切薄片，还是切厚。” “切薄一点，熟的快，羊肉也拿过来切了，留一点，明天炒着吃。” 季温禾上楼把豆腐端下来：“我本来想豆腐炖鱼汤的，留一半，明天炒白菜吃。” “温禾，柜子里还有一条鱼，明天做吗。” 她打开碗柜：“晌午这条没吃完呢，明天再烧。” 晌午烧的这条鱼，鱼头和鱼尾没碰，要留到过年，只吃中间的身子。 他们说，有头有尾，晚上要放在锅里。 沈榕山把豆腐匀出来一半：“温禾，剩下的你端上去。” “好。”她接过。 放在走廊上的柜子里，插销扣好。 “嫂子，笋弄几个。”沈文山问。 季温禾望向剥好的笋：“要不一会炒个笋和肉，再切三个吃火锅，剩下的明天吃。” “对了文山，你回家拿一个冬瓜和南瓜过来，再做些南瓜饼。” 他点头：“好，我把笋洗干净了去。” 到碗柜底下把辣椒酱拿出来，调个蘸料，等会炒个辣酱，做汤底。 沈榕山将肉切好：“温禾，咸鸭蛋你放哪了。” “在碗柜底下呢，切一个就成，那么多菜和肉，切多了吃不完。” 他拿了一个咸鹅蛋出来。 季温禾调好酱料，问道：“要不要烙点饼，我怕你们不一定吃得饱。” “你不是说做南瓜饼吗，够吃了，晌午还剩了点米饭。” 精米做得，没有放糙米在里面。 她眼睛一亮：“做个蛋炒饭，好久没吃了，我去拿鸡蛋。” 拿了六个鸡蛋。 “沈大哥，你吃过蛋炒饭没。” “没有，家里每年稻子都拉去镇上卖了，留也只留一点，混着糙米煮。鸡蛋都是拿去镇上卖，只有生病了，才能喝上一碗开水冲的鸡蛋。” 精米炒鸡蛋，见过，但没吃过。 季温禾转头看着他，心疼道：“那你们不是有很多东西没吃过。” 沈榕山点头：“是有很多没吃过，咱们农家人，舍不得用钱，家里常吃的就是黑面和糙米。” “过年买两块饴糖，两三个咸鸭蛋，猪肉，鱼，炒货，这些就是顶好的了。家里有钱的，买牛肉，羊肉，虾，再买些糕点。” 他这辈子没吃过的东西太多了。 “没关系，我们多养几头猪赚钱，把镇上没吃过的都买回来吃一遍。” 第395章 蛋炒饭 沈榕山弯起嘴角：“好，你想吃什么就买，不用省着。” 季温禾伸头往院子中望了一眼，他们还没回来。 快速走过去，亲上他的唇角：“沈大哥，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们有钱，只要不是太贵的，咱们买得起。” “什么买得起。”朱大年一进院子中，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贵不贵的。 “大年叔，我们再说一会儿做个蛋炒饭，您去屋里坐着。” “文山和元山呢。” 沈榕山回：“去拿白菜和南瓜了，师父，您进屋去。” “成。” 他就不站在这里碍着他们事了，带着两条狗进屋逗它们玩。 沈文山抱着冬瓜和南瓜回来：“嫂子，南瓜饼我来做。” “好，我扒蒜。” 南瓜饼之前教过他们，三个人都会做。 “对了文山，多做几块，等会送点给兰婶家。” “知道了嫂子，我把南瓜全部蒸了。” 冬瓜切一半，把配菜全部切好，端进堂屋，放在桌子上。 沈榕山把炉子拎出来，引火放入木材，锅洗干净，放在上面，问道：“温禾，炒好的辣酱倒进去再倒水吗？” “对，一边辣的，一边不辣。” 朱大年坐在边上：“你把出烟口对着门外，炉子往门后边挪一下。” 按他的话照做，门轻轻合上，只露一点缝隙。 关上门之后，屋里暖和了许多。 “师父，您坐过来这边烤火。” “你先弄，把不容易熟的放进锅里煮，给我调一点辣的蘸料，少放一点。” 还是放点辣好吃。 沈榕山调了一个酱汁给他，怕太辣，舀了点温水进去：“师父，尝尝味够不够。” 朱大年用筷子蘸了一下放进嘴里：“有点淡了，再少倒一点辣椒进去。” 他端起酱料少倒了一点点。 用筷子搅和搅和，尝了一口，点头道：“嗯，这下味道差不多了。” 沈元山端着切好的笋和白菜进屋：“大哥，走廊柜子里还有虾呢。” 沈榕生接过盘子：“你去拿。” 他应了一声。 厨房里飘着蛋炒饭的香味。 季温禾见沈云山进来，指着桌上的碗：“元山，你给兰婶家送去。” “好。” 四块南瓜饼底下是一碗笋炒肉。 炒好的菜端进堂屋：“大年叔，过来吃饭了，晌午剩的米不多，蛋炒饭咱们一人分一点，先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凉了不好吃。” “蛋炒饭有鸡蛋了，怎么又拿鸡蛋过来。”朱大年问。 “一会下进锅里吃，大年叔，我给您拿个勺子。” 沈榕山见锅里的水开了，把肉和竹笋下进去：“师父，您坐烤火这边。” “我坐哪都成，这会屋里暖和。” 沈元山送完饼回来，说道：“我用我手里的这个碗吃饭。” 底下有油，用蛋炒饭拌拌。 季温禾把勺子递给朱大年：“好了，坐下，能吃饭了，先把蛋炒饭吃了。” 沈文山吃了一口蛋炒饭，夸赞道：“嫂子，蛋炒饭真好吃。” 他第一次吃蛋炒饭。 “明年咱们多留点米，想吃就做，反正家里鸡蛋有，不用买。” 朱大年接过话：“我之前想在赵家村买一亩地，种点粮食，我们村里正说，我都五十多了，就别想着种地了。” “偶尔去山上打猎，猎物拿去镇上卖了钱，自己买点回来吃。” 季温禾附和：“里正说得没错，种地累得很，想吃去镇上买，或者我们明年多留点，给您送你一袋过去。” “您就别自己再辛辛苦苦的种地，了再说您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育秧苗，拔秧，插秧，还要除草，麻烦的很，对沈大哥。” 沈榕山点头：“师父，您就别想着种地了，多您一个我养得起。” “我也只是想想，和里正说了说，我这个人啊，懒，不想种地，要不然在赵家村那么多年，也不会一亩田地都没有。” 沈文山拿勺子把锅底的笋捞起来：“熟了，你们快夹。” 一人夹了一块。 季温禾不太喜欢吃笋，吃了一块尝尝味。 碗里的蛋炒饭吃完，倒了点调好的酱料进去，锅里下白菜和冬瓜。 沈榕山提醒道：“温禾，辣锅里下了羊肉，在底下，应当熟了。” 他拿竹子做得漏勺捞起来，豆腐也熟了。 季温禾把碗伸过去，让他倒进碗里：“冬笋我不吃，你全捞了。” “大哥，我要，给我两块我尝尝辣锅里煮出来的。”沈文山说道。 沈榕山把剩下的分给了他们两人。 刚出锅的有点烫，季温禾夹起羊肉吹了吹：“明年一定要早点订牛肉回来，做酱牛肉吃。” 朱大年开口：“明年我去镇上订，和老熟人打个招呼，他家每年都能订得上，老板会特意留几斤给他。” “牛肉不好买，你们明年就算早点，也不一定能订得上，都被大户人家提前说好了。” 沈元山不解：“那卖牛肉的老板还让我明年早一点，说明年早点就能订上。” 季温禾不紧不慢地说：“他只能跟你这么说，总不能和你说你别订牛肉了，早就被有钱人家订好了，明年你们也订不上。” “要是真那么说，遇上脾气不好的，万一吵几句再动起手打起来呢，不过大年叔要是不说，我也以为明年早点能订上呢。” 朱大年摇头：“不好订，你就算钱给再多，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卖给你。” 沈文山捞起碗里的肉：“以前老一辈会说，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现在看来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还得有权。” 几个人点头。 确实如此，世间有很多东西，有钱不一定买得到，但有权能买得到。 而有些东西，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过完春节，各家开始串门。 这日。 屋外下着大雪，季温禾躺在床上，靠着床头，面前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零嘴，看着从镇上买回来的话本子。 赵小溪推开院门：“温禾。” “我在屋里呢。” 推开门，进屋笑着说道：“被窝里暖和。” 季温禾拍着身边的床榻：“过来坐，被窝里是暖和，你看我，都不想起来，吃点零嘴。” 第396章 担忧 “我刚在家里吃过早饭，这会不饿。” 见她面前放着书，惊诧道：“你还识字啊。” “识得一点点，不多，打发时间瞎看。” “那你给我讲讲这书里写的什么。” “我看得是鬼故事，你不害怕呀。” 赵小溪一听瞬间没了兴趣：“鬼故事，那你就别讲了，我怕鬼。” 捏起一个枣子，放进嘴里：“要是听了鬼故事，晚上我都不敢起夜上茅房，自从怀孕之后肚子大了，总是想往茅房跑，我也没喝什么水，娘说怀了孕都这样。” 季温禾把枣子放在她面前：“好像是，我听人家说过，怀了孕就容易跑茅房，等生完孩子就好了，不过我也听说，生了孩子后会漏尿。” “啊！”赵小溪张大嘴巴，“我没听娘说过生了孩子还会漏尿。” “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好像大多数都会漏尿，少数人没有，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家说过。” “你尝尝这个小鱼干，辣的你别吃了，吃这个不辣的，用油炸过，味道还不错。” 她捏起一块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不过刚出锅的应当更好吃。” 季温禾点头：“对，刚出锅的好吃，明年让沈大哥他们去多捞点小鱼回来晒干，到时让良大哥一起去啊。” “刚才娘还在家里说呢，说生了孩子要多喝点鱼汤下奶，让良大哥过完年去河里抓点鱼回来。” “那正好一起去。” 赵小溪问：“对了，榕山大哥呢。” “他去里正家转转。” “里正不是去镇上过年了吗。” “是啊，让沈大哥没事去他们家看看，怕小偷去他们家偷东西。” “钥匙留给你们了。” 季温禾摇头：“没有啊，我们要钥匙干什么，就在屋子周围转一圈。” “我还以为把钥匙给你们呢。”赵小溪拿起一颗花生，“刚才我碰见牛婶了，她说张婶家的望飞这个月成亲。” 她抬起头问：“几号啊。” “十八号。” “那也快的很，年前相看得亲事？” “不是，说是前天相看的，第二天就让人去合日子，把亲事定下来。” “那他们家给了多少彩礼你问没。” 赵小溪回：“姑娘家要了八两八，他们家说拿不出那么多，给了六两六。” 她压低声音：“我还听牛婶说，他们家找闺女要了三两银子，这三两银子他闺女在他们村里借来的。” “他闺女成亲给了二两八聘礼，现在又给三两，张婶他们两口子手里怎么可能没钱，这么多年赚的钱都存哪去了，我看他们手里有钱，就是不想拿出来用，才可着劲找闺女要钱。” 季温禾觉得她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两口子怎么可能手里没钱呢。 六两六聘礼，芷嫣算是出了一大半。 也不晓得沈望飞知不知道这件事。 “十八号去吃席面，等到四五月份，你们就要来我们家吃席的面了。” 赵小溪算了算：“不止你家，还有小莲家呢，没准她四月就生了，你两个小叔子三月底相看亲事，看成定亲是打算两个一起办？” “不是，沈大哥说了，让他们合日子，合到哪天是哪天。” “你们家得请村里人吃两次。” “那没办法，当请就要请，再说请两次不好吗，你们能过来吃两次。” 赵小溪笑着点头：“好啊，能多吃一次席呢。” “温禾，你们家将来有了孩子，送去让他识字吗。” “送，不仅要送去识字，我还想请个人教孩子一些拳脚功夫。” “那得花不少钱，不过你们家有钱，不用想那么多，我和良大哥商量过，要是手里有钱，也打算送孩子去识字，娘和爹也都同意，说不定我们家也会出一个秀才来。” 季温禾问：“要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就不送去了，男孩送去，手里要是钱多，倒是能把闺女也一块送去，唉，说来说去，还是手里没钱，要是有钱，闺女和儿子一样养。” 这时，沈榕山回来了，听到屋内的说话声，没有推门进去，在门口说道。 “温禾，我去文山家了。” 赵小溪接过话：“榕山大哥，你进来，我走了，不打扰你们说话，我去小莲家转转。” “不再多说会话呀。” “明后天再来，我走了好。” 季温禾挥了挥手：“好，你慢点啊。” 送走她，沈榕山把院门关上，进厨房倒了一碗水进屋，关上门。 “炒花生吃多了上火，喝点水。” 季温禾接过：“这都过完年了，应该没小偷了。” “不一定，过年时小偷最多。” “你说得我以后都不敢不锁堂屋的门了，里面放了好多吃的。” “白天没什么事，村子里都有人在，他们不敢进，就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村子里人都在家里面睡觉，正是偷东西的好时候。” 沈榕山摸着左眼皮：“温禾，我的眼皮一直跳。” 季温禾把碗放下，抬手摸着他的左眼皮：“你别多想，应该是你没休息好。” 男左女右，该不会真有什么事要发生。 “上次左眼皮跳，是和师父一起进山猎熊瞎子的时候。” “沈大哥，你这一说我更担心了，不会小偷要来咱们家偷东西。” 沈榕山安慰她：“不会的，咱们家倒不一定会来，在村尾，我就是怕他们去里正家。家里有我在，不会让小偷进来，里正家没有人。” 季温禾担忧道：“要不你去和牛婶家，周婶和王婶家他们说一声，晚上听着点里正家的动静，要是有不对劲，立马大喊。” 他点头：“我现在去和他们说，你在家看话本，我一会回来。” “好，你快去。” 沈榕山往沈忠家走时，看到沈大国站在院子中，喊了一声：“大国叔。” “哎，榕山，找我啥事啊。” “大国叔，晚上您注意听着点，我怕村里会来小偷。” “你是说里正家啊。” “嗯。” “放心，晚上我会听着的，这一过年啊，小偷猖狂起来，到各个村子里偷东西。” 白天他们不敢进村，只敢在晚上出来动手。 第397章 小偷 “里正家说好六七天回来的，这过去有十天了，还没回来，难道要过完元宵才回来？” 沈榕山摇头：“不知道，里正去找我时他说到镇上六七天就回来了，看样子恐怕得到元宵才回来。” 王二凤出来说道：“他家里要是真的招了贼，你秦大娘啊，没准还会埋怨你，榕山你当时就不该应下来。” 沈大国接过嘴：“都是一个村里的，里正过去一趟，榕山能不答应吗，晚上我们会听着点动静，你别太担心。” “实在不放心，去你周婶家，还有牛婶家，和他们两个也说一声。” 牛桂兰从东边走过来：“我听到你们提我了，说什么呢。” 王二凤回：“晚上让你睡觉听着点动静，里正不是没回来吗，怕小偷来他们家偷东西。” “我刚从赵家村回来，赵家村隔壁的村子里遭小偷了，里正家被偷了，好在家里都有人，那小偷没偷到什么东西，被打跑了。” “榕山啊，你们家也要留心些，家里刚盖了三处房子，小偷会以为你们家有不少钱，晚上去你们家偷东西，跟文山和元山说一声，晚上睡觉拿个木棍放在床头，或者拿把刀放着。” “我知道了牛婶，你们聊着，我去和周婶家说一声。” 沈大国点头：“哎，你快去。” 等他走后，牛桂兰开口：“里正也真是的，咱们就住在他们家边上，怎么不让我们照看着，还去找榕山，他们家在村尾隔，那么远，这晚上哪能顾得上。” 王阿凤看向沈忠家：“榕山力气大，小偷在他手里跑也跑不掉，咱们看着不一定能抓得住小偷。” “那他晚上在家里睡觉，榕山家离的那么远，他哪能听见这边的事，还不得是我们。” 沈大国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里正想找谁就找谁，咱们晚上留意点，天冷早点回去，我回屋去了。” 冻得脚疼，不如躺进被窝暖和。 季温禾见他回来，安慰道：“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沈榕山坐在她身边：“和他们说了，晚上会留心，眼皮跳跳不跳了。” 话音刚落，左眼皮又跳了起来。 “温禾，你看，又跳了。” 季温禾转头看去，眼皮真的跳得厉害：“我看得去和村里人都说一下，让大家晚上小心些。” 去年过年村里没发生什么事，赵家村和张家村也没听说有小偷偷东西，算是过了一个安稳年。 今年就不一定了，卖了粮食和稻子，手里钱存了不少，有些小偷开始想不劳而获了。 吃完晚饭，沈文山跟着沈元山一起回去，晚上在他家里睡。 季温禾把菜刀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沈榕山从小间洗漱完出来：“温禾，你先睡，我再去里正家转一圈，马上回来。” “行，那你去。” 不去看看他不安心。 外面天色还没暗下来，在沈忠家周围转了一圈，又到村口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转身回去时，想了一下，去了一趟赵家村，把大黑领了回来，让它守在沈忠家门口。 到了晚上，不出所料，大黑狗汪汪汪的叫起来。 “汪汪汪！！” 村里人听到狗叫声，立刻穿衣起身手，中拿着木棍。 沈榕山睡的浅，怕晚上出事，衣服都没脱。 听到狗叫声后，连忙穿鞋起身。 季温禾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沈大哥。” “大黑叫了，估摸着有小偷进村，我出去看看，你在家里别怕，我把兰婶叫过来陪你。” 说罢，出了屋把门关上，跑到兰秋华家门口。 “兰婶。” “来了来了，我也听到动静了，你快去看看，温禾那边有我呢。” “哎，麻烦您了。” “说什么客气话，快去。” 苏小莲有沈安国陪着，沈二牛已经跑过去了。 兰秋华跟屋里的人说了一声，去陪季温禾。 来到院问口：“温禾。” “兰婶，我在屋里呢。” 她推开门进去。 “兰婶，火折子在抽屉里，这边抽屉我没摸到，您给我看看是不是在旁边的抽屉里。” “行，你快躺好，我来找。” 摸到火折子，把油灯点上。 兰秋华见她穿着薄衫，赶忙说道：“快躺被窝里，大冷天的，一会受了凉。你沈大叔他们都过去了，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季温禾拿着棉袄穿上：“这都过完年了，怎么还有小偷来偷东西。” “那你就不知道，过年前后小偷最多了，也就这几年穷，没什么小偷，现在日子好了，小偷又出来了。” 另一边，村口。 沈大国几人拿着木棍。 沈二牛问：“人呢，跑哪去了。” 沈二贵回道：“往张家村跑了，一个往赵家村那边跑了，还有两个往东边跑了，一共四个人。” 沈战国骂了一声：“娘的，偷东西偷到我们村来了，不能让他们跑了。” 沈榕山拉住他：“战国叔，别追了，他们身上或许带着刀，天色暗看不清，容易出事。” “那就这么放他们跑了？”沈兴爆了一句粗口，“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跑了，这些个玩意儿，明年说不定还会来，不用等到明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来咱们村里偷东西了，咱们又不能日日夜夜忙着。” 沈榕山说道：“两个人一起，到张家村和赵家村喊，有小偷，让他们起来一起抓，最好人多一点，不要一个人单独追过去。” 几个人点头，两人一起。 沈榕山吹了一个响哨，大黑狗从东边跑了过来。 摸着它的头：“大黑，记住他们的味道了吗。” “汪。”大黑叫了一声。 “好。” 沈良拿着木棍跟上来：“榕山，人呢。” “全部都跑了，有两个往东边跑了，还有两个去了张家村和赵家村，大黑记住了他们身上的味道，我去把往东边跑的那两个人抓回来。” “走，我跟你一起去。” 村里的男人都跟出来了，听到两人的谈话声，沈飞凌说道。 “良大哥，榕山大哥，你们去，村里我们守着。” 第398章 抓小偷 沈榕山点头：“把油灯点上，你们小心点。” 村子里不能不留人，怕他们还有同伙。 季温禾把衣服穿好：“兰婶，我有点不放心，去村口瞧瞧。” “行，我跟你一起去，你把门锁好。” 两人往东边走时，李春红，王二凤她们都在家旁往村口看着。 兰秋华喊了一声：“春红，你快回家去，不然两个闺女在家害怕。” “你们去村口啊。” “是啊，去村口看看。” “成，你们快去。” 两人来到村口，沈飞凌，沈辽，还有沈景竹和沈川柏，四个人站在村口两边，警惕着望着村外。 见到她们过来，礼貌地叫了一声。 季温禾问：“你们榕山大哥往哪边去了。” 沈飞凌回道：“有两个人跑去了东边，他们带着大黑追过去了。” 兰秋华担忧地问：“他们能抓到吗，大晚上的天那么黑人，人影都看不清。” “能抓到，大黑鼻子灵，不会跟丢的。” 站在村口，旁边的村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地叫喊声，细细听来，是在喊抓小偷，还有说往那边跑了。 牛桂兰打着哈欠走过去：“天杀的玩意，大晚上的不让人好好睡觉，我看这些小偷抓到打死算了。” 挨个到村子里偷东西，打死了也活该。 兰秋华缩着脖子：“先把人抓到再说。” “里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里正回来，把这些小偷送到官府，让他们坐一辈子大牢，看他们还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 正说着话呢，有两个人从张家村的方向走了过来，是沈二牛和沈二贵。 隔着老远，沈二牛就说：“往张家村跑的小偷抓住了，被打断了一条腿，用绳子捆了起来。” 牛桂兰问：“当家的，没问他们是哪个村子过来的，是不是熟脸。” 沈二贵点头：“是熟脸。” 季温禾有点不明白，跺着脚：“牛婶，熟脸什么意思，是不是以前他们也来村子里偷过东西，被抓到过？” “对，不止在我们村子里偷，在别的村子里也偷，被人抓到打了一顿，跑了，荒年之后就没见过，现在又出来了。” “我就说为什么不偷别人家，就偷里正家，肯定是那些到咱们村子里偷过东西的，知道谁家最有钱。” 张家村和赵家村的人，村里人都认识。 他们会进山来挖野菜，挖冬笋，要是有生面孔进村，大家都会警惕，会询问是哪个村子的。 要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问几句话就会露出马脚。 牛桂兰对沈二贵说：“走，去张家村看看，另外三个人肯定是他同伙，让村子里的人都认认，是附近哪个村子的。” 兰秋华摇头：“我估摸着不是附近村子的，肯定是远村子过来的。” 季温禾站在村口往东边张望，天色太黑，十米开外瞧不见影子。 几个人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大黑和狗的叫声。 沈辽连忙望过去：“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四个人从暗处走过来，两个人在前头，手被裤带反绑在身后。 恰巧牛桂兰去张家村回来，看到两个人后，啧了一声：“还都是熟脸啊。” 呸了一口：“你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非要把你们的腿打断是不是。” 其中一个面相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我们也不想的，只是手里实在没钱用，家里有孩子要养活，我们是不得已，才……” “呸！”兰秋华上去抽了他一巴掌，“你们家有孩子要养活，我们就没有孩子要养活了是不是，你把人家的钱都偷走了，人家怎么过日子。” “有手有脚的，不去镇上找活计，想着偷东西，当小偷，不要脸的东西。” 说罢，又甩了旁边男人一巴掌。 两个人一点不敢反抗，低垂着头。 季温禾见他们这样，往后退了一步：“那他们怎么办。” 牛桂兰开口：“押去赵家村，让李赵家村里正看管，张家村的里正说了，明天想法子看怎么处理这四个人。” 沈榕山看向她：“你和兰婶一块回去，我把人送去赵家村就回来。” “好。” 几个人往回走。 兰秋华往手心哈气：“我看那几个人送去镇上，坐几个月大牢就出来了，说不定要不了几个月。” “前些年有个小偷，被送去官府，坐了一个月的牢就出来了，后来又去村里偷东西，不是杀人的事，官府不会让他们做一辈子大牢。” 季温禾回头看了一眼，站他们在最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兰婶，那个被打断腿的，要是送去官府说村里人把他打了，那村里人会不会有事。” “没事，村里人都向着自个村里的，官府要人证，村里人要说谁都没动手，是他自己摔断的，官老爷还是会相信村里人。” 她点了点头：“兰婶，我去你们家。” 路过沈元山家门口，看到院门开着：“咦，他们两个去哪了。” 兰秋华往屋内看去：“是不是去你家了，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 季温禾喊了一声：“文山，元山。” 屋内没有应答。 “走温禾，去你们家看看。” 往前走时，见前面有两个人影过来，她问：“是文山和元山吗？” “是我们嫂子。”沈文山回，“嫂子怎么不在家，我们去院子里见门锁上了，不放心，又在屋子旁边转了一圈。” “我和兰婶去村口了，你们大哥一会回来，小偷抓到了，你们抓紧回去睡，我去兰婶家等他回来。” 两人应下。 来到兰秋华家，屋内有亮光。 “小莲，安国，你们嫂子来了。” 屋内的苏小莲说道：“嫂子，你进来。” 沈安国把门打开：“娘，嫂子，小偷抓到了吗？” “抓到了，榕山和沈良把他们押去了赵家村，一会回来。” 三人在屋内坐下。 季温禾叹了口气：“大晚上的，真是闹心。” “可不，睡得正香被吓醒了。”苏小莲靠着枕头，“娘，小偷多的很，他们被抓住了，会不会还有别的小偷进咱们村子。” 第399章 打听 兰秋华摇头：“说不准，有一年过年，赵家村遭了三次小偷，一个没抓到，都让人跑了。” “里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女婿给这些小偷判个重罪，让他们多坐几个月了牢，最好坐个两三年。” “我看里正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小偷。”沈安国打了一个哈欠，“他们要去里正家偷东西，要不是村里人发现，家里能被偷个干净。” 这时，沈二牛回来了：“温禾，榕山回来了，在后面。” 季温禾站起身：“那你们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兰秋华送她走到门口。 “兰婶，您快回去歇着，我走了。” “哎，慢着点啊。” 她在门口等着沈榕山走过来。 “温禾，走，我们回家。”上前牵起她的手，“四个人全都抓到了，这件事我们不管了，赵家村的里正想法子。” “嗯，咱们里正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早点回来，你也轻松点。” 她就怕过两天还会出事。 “别多想，往后不会有事的，睡。” 季温禾点了点头，紧紧挨着他。 折腾了一会儿，躺下困意来了。 “沈大哥，快睡，我困了。” 沈榕山抱着她：“嗯，睡。” 他明天要去问问，那四个人是怎么处理的，要是放走了，那他们就白忙活一场，辛苦把人抓到。 翌日。 吃过早饭，沈元山拉着驴车出去卖货，沈文山去李木匠那。 “温禾，我去赵家村问问，你在家闷的话去串串门。” 季温禾从屋内出去：“你顺便和大年叔说一声，让他晚上到家里吃饭。” 他点头：“我去了。” 来到赵家村，碰到了赵三宝。 上前搭话：“三宝叔，吃过早饭了吗。” “榕山啊，刚在家里吃过，来找你师父啊。” “对。”沈榕山问道，“三宝叔，那四个人里正打算怎么处理。” “里正说把他们送去官府，这些人是惯偷，想等你们村的里正回来，让他和孙女婿说，把这些人多关个几年再放出来。” 赵三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不能让他们做一辈子大牢，关几个月就放出来了，一放出来又开始偷东西，气的人牙痒痒，我看官府不如出个告示，偷东西抓到砍头，看他们往后还敢不敢劝人家偷。” “里正之前说去六七天，十几天过去了，怕是要元宵过后才会回来。” “你们村里正去谁家过年的，老大家，还是老二家？” 沈榕山摇头：“不清楚，我没问。” “去谁家过年都一样，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在镇上买的宅子，听说他把家里的地分了，以后老两口就等着享福。” 不像他的儿子，一辈子是个庄稼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三宝叔，您这是打算去哪？” “我没事，瞎溜达溜达。” “那您转悠，我去找师父了。” 赵三宝摆了一下手：“哎，去。” 朱大年正坐在山脚下，二黑早上跑回来了，和大黑在山脚下追着玩。 看到他过来，问道：“昨天的事我听村里人说了，你们村里正还没回来？” 夜里听到了声响，他没有跟出去。 “没有，元宵回来，师父，晚上去家里吃饭。” “晚上不过去了，后天元宵过去，跟温禾说，别做我的饭。” 沈榕山无奈，在他身边坐下。 朱大年又问：“榕山啊，还没想好要孩子啊。” “等文山他们两个成亲之后再说。” 他叹了一口气：“早点要了孩子，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文山两个人也快了，等你们三家有了孩子，往后我能帮你们带带。” “你看村子里。”示意他望过去，“那么多孩子在一起玩闹，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能打起来。” “我这辈子就是没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不过我也不后悔。” 只是有点遗憾。 沈榕山转头看着他：“师父，您真打算一辈子一个人过下去，要是有人给您……” 朱大年打断他的话：“我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这会成亲，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再说我也没那个心思，一个人过习惯了，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没人管着。” “我不想去你家住，就是怕你老管着我，一个人自在，等你师父我哪天不能动了，你们不嫌弃，我在去你们家。” “师父，您又说这话，屋子给您留着，您随时过去住。” 他哈哈笑了两声：“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我看三月初能去买猪崽回来了。” 沈榕山回：“到月中再去，月底他们两个相看亲事，四月初要育秧苗，种菜，家里忙得很。” 明天在家里搭猪圈。 “成，去买猪崽过来跟我说一声，跟你们一道去看看，你把二黑带回去，早上自己跑过来了。” 两条大黑狗，不仅鼻子灵，耳朵也灵的很。 跑到他们面前，汪汪叫了两声。 “师父，那我回去了。”对着二黑招了招手。 “回去，大黑回来。” 大黑也想跟着去，被他叫了回来。 季温禾把鸡放出来跑，有几只在窝里不肯出来，有几只跑到外面。 沈良走过去：“弟妹，昨天和榕山商量了下，这几天把猪圈盖好，下个月月中去买猪崽回来，他和你说了吗。” “早上和我说了，本来想三月底去的，但是文山他们要相看亲事，种菜，育秧苗，忙得很，索性月中去。” “他也是这么和我说得，正好平叔在家还没走，想请他一块过来帮忙，三个人快些。” “可是前两天我听赵婶说，平叔过完元宵就走了。” 村里有的人元宵都没在家里过，已经去镇上找活计了。 季温禾看向猪圈旁边的空地：“要不让文山和袁山留在家里帮忙，不请别人了，加上我，一共五个人，忙的也快。” 沈良点头：“成，等会和榕山说。” 沈榕山回来后，先去田地看了一圈，见到沈平也在地里转悠。 往南面去时，路过他们家地头，喊了一声：“平叔，您什么时候去镇上？” “过了元宵，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 第400章 李玉娇 那就不能请他过来帮忙了。 “平叔，我去南面田里转转。” 沈平应了一声。 回去时，在路上碰到沈二贵，他背着一个包袱：“二贵叔，你去镇上找活计。” “是啊，不打算在家过元宵了，早点去找个好活。” 去找了沈二牛，他们两父子说等过完元宵再去。 “榕山，叔走了，和赵家村的人一块，不和你多聊了。” “哎。” 沈榕山回到家，拎着两个桶去河边挑水，缸里的水快见底了。 这边。 季温禾在吴彩凤家。 “温禾，来，吃点花生。” “谢谢吴婶。”她转头看着床铺里面睡着的孩子，“小孩子长得真快，现在好带点了吗。” 李玉娇摇头：“不好带，我这个儿子脾气急，太爱哭，哭起来没完，哄好久才能哄好。” “嫂子，你看我眼底下的淤青，从生下他之后，就没消下去过，烦得我都不想要他了。” 吴彩凤把门关上：“玉娇，别说这话，孩子听见了不好。” “娘，孩子那么小，哪能听得懂，再说他这会睡觉呢。” “那也不能说，这可是我的乖孙，等再大点就好带了。” “娘，晚上让他跟你睡，喂奶你再抱过来，我想好好睡个觉。” 季温禾接过话：“我看你是要好好休息休息，脸色差的很，还瘦了很多。” 李玉娇靠着枕头，闭上眼睛：“所以我让娘把孩子抱过去跟她睡，我好好睡一觉。” “我哪能带孩子睡。”吴彩凤摇头，“一哭起来哄很久，我这段时日帮你照看着，整个人也疲累的很。” “娘，你千盼万盼盼来的孙子，让他跟您多亲近亲近，您要是不愿意带，让飞凌回来，别去镇上做工了。” “我一个人带不了，孩子太吵闹了，你们要是都不帮我，那我也不哄，让他在那哭。” 季温禾听出她的话里带着气，余光瞥向吴彩凤。 “你看看你，怎么又在说气话，我又没说不帮你带啊，那晚上让他跟我睡，喂奶我再抱过来。” 李玉娇依旧闭着眼睛：“娘，您现在就抱您屋里，刚喂过奶。” 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抱着孩子去了隔壁屋。 季温禾把门关上，压低声音：“玉娇，不要和你婆婆置气，毕竟你还指望她给你带孩子呢，有话好好说。” “嫂子，你不知道，孩子没生之前，我婆婆对我可殷勤了，说孩子生下来她带，不让我劳累。” “我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呢，说孩子就要亲娘，亲娘带孩子好，又说她岁数大了，晚上觉睡不好，要是带孩子，晚上更睡不好觉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帮我带孩子，没生的时候盼着是个孙子，有了孙子就不想带了，嫌累，就这还让我多生几个。” “过年，飞凌回来也没几天，前两天和公公去镇上找活了，我想让他在家多待几天，帮我带着孩子。” “结果我婆婆说，她在家帮我带孩子，让飞凌去镇上找活，话说得好听，事是一点没做。” “我要是不跟她发脾气，她哪会说：玉娇啊，你一个人带孩子累得慌，孩子抱着跟我睡，喂奶我再抱给你。” “嫂子，你不知道，夜里孩子哭的我闹心，有时候他哭我也跟着哭，真的太累人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 说着说着，李玉娇红了眼眶。 季温禾连忙安慰：“想哭就哭，哭出来心里好受点，你太压抑了，实在不行，就让飞凌回来半个月。” “少赚半个月工钱，富不到哪里，也穷不到哪里，你不能太压抑着，孩子虽然重要，可你也重要啊。” “嫂子，我就是气我婆婆，话说得好听，孩子生下来不让我动手抱，夜里还是哭的时候，不见她过来帮我哄。” “听见我在屋里发脾气，她才知道起身过来，还嘀咕说我一个孩子都带不好，以后要是三四个孩子可怎么办。” “我真的很生气，气得我想把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我不仅想砸东西，我还想骂人。” 李玉娇擦了擦眼泪。 “我和飞凌说过了，就要这一个孩子，打死我都不生了，生了没人给我带，我自己也没有三头六臂。” “估摸着飞凌走时和婆婆说了，她知道我以后不生孩子，这两日又对我殷勤了很多，你没来之前，还说给他生个伴。” 季温禾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实话，孩子多确实负担重，你要是真想通了，要一个儿子也行，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或者等孩子七八岁了，要是再想要一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别连着生，前头的孩子还小呢，又生一个，到最后累得都是你。” “嫂子说得是，我想好了，之前想要再生一个，是想生个女儿，现在女儿我也不想生了，一个够让我操心的了。” 不管她婆婆说什么，都不会再生第二个。 “你们商量着来，最重要的是看你自己，等天暖和了，去各家串串门，不要在家里一直待着。” “孩子大点你就给吴婶带，那是她孙子，不可能不细心照顾着，记得不要和吴婶吵。” 李玉娇点头：“我没和她吵，她也不敢和我吵，指望着我给她养老呢，就是有时候我发脾气了，她才会来帮我。” 沈飞凌护着她，向着她说话，要不然她在这个家里更苦。 季温禾望了一眼门口，小声和她说：“容易生气对身体不好，我看你倒不如摔东西，比如碗，摔个两三次，吴婶心疼钱，一定会主动过来帮你。” 不会等到她发脾气才过来帮忙带孩子。 “值钱的东西你可别摔，摔了心疼。” 李玉娇笑着点头：“嫂子，飞凌也是这么跟我说得，他说婆婆心疼钱，摔个两次就不用等我主动叫她了。” “对，我看你就这么办，生气伤身。” “嗯，嫂子，你们家啥时候买猪崽。” “下个月中，怎么了？” “想问问看今年猪崽是什么价钱，我也想养一头猪。” 第401章 生日 “行啊，等他们回来我问问，到时候把价钱告诉你。” 李玉娇把手放进被窝里：“我想养猪，不过还没和他们说，先看看价钱贵不贵，不贵养一头。” “养一年，多少能卖点钱，打络子赚得不多，还有个孩子要带，等他再大一点，让我婆婆带，我养猪。” “好，月中等他们回来，我过来跟你说。”季温禾起身，“你好好休息，有空再来看你。” “嫂子慢走。” 到院中和吴彩凤打了声招呼。 回到家，对沈榕山说道：“明天让文山在家，把猪圈搭起来。” “我也想着晚上和他们说得，温禾，你在家里，我去砍点竹子回来。” “我跟你一块去，砍完我拖回来，反正在家没事。” “成，我拿砍刀，去村外。” 季温禾回屋换了一双鞋子。 拖回来的竹子一节节砍好，家里的碎布条打结，把竹子绑结实，上面用麦秸秆或者稻草盖上。 搭猪圈不难，就是有点费事，要去山上砍木头。 三月十五，今天是沈榕山的生日。 朱大年一大早拎着一只野鸡和野兔过来：“文山，你拿去到小河边处理了。” “成，大年叔，您去屋里坐。” “不坐了，我去猪圈那边看看。” 沈榕山把菜切好：“温禾，我来炒菜，你出去。” “那你来，我去拿鸡蛋，一会做个鸡蛋羹。” 很久没做鸡蛋羹吃了。 沈元山在灶台后面烧火：“大哥，明天我和你一块去。” “那文山留在家里，师父也要去，还有良大哥。” 四个人够了，不用去太多人。 季温禾拿着鸡蛋进屋：“文山留在家里，你们早上去，得等到下午才回来。” 家里的猪要喂食，打扫猪圈。 不巧她又来了大姨妈，身上有点没劲。 沈榕山让她把鸡蛋放下：“你出去，我来弄。” 她点点头，去了一趟茅房，回屋换了条干净的月事带。 月底去镇上买稻种，多买些菜种回来，今年种点小青菜。 季温禾到堂屋，把桌上收拾干净，做好的菜端进来。 见朱大年回来，笑道：“大年叔，快吃饭了，您到屋里坐着，还有一个菜，马上好。” “哎。” 沈榕山往锅里倒了一点水：“元山，不烧了，把木柴拿出来。” 又转头对她说：“筷子你拿过去，师父回来了。” “回来了，在屋里呢。” 盛好饭端进屋，季温禾给朱大年拿了一个勺子：“吃饭，大年叔，这碗鱼汤是您的。” 单独给他做得鱼汤，放了点温补的药材进去。 找郎中问过，不能天天吃，偶尔吃一次，补过头了也不好。 “太多了，我喝不完，匀点出来。” 一大碗，喝完就不想吃饭了。 沈文山放下筷子：“我去拿碗。” 沈榕山倒了一半出来：“这半碗留着您晚上喝。” 朱大年说道：“我想着晚上不过来吃，回家吃的。” “晚上您在这吃，吃完再回去。” 季温禾点头：“是啊大年叔，自己回去做饭多麻烦，今天上午做得菜吃不完，您留在这，晚上吃了再回去。” “明天早上去买猪崽，您过来吃饭，吃完饭正好跟他们一块去，别在家自己做了。” “成，明天早上我过来。”省得他自己做饭了。 “大哥。”沈元山看着他，“月底先进货，还是先买稻种。” “先把货进回来，再买稻种，兰婶和苗婶家跟我们一道去买，买完回来驴车要给村里人用。” 沈榕山望向他们两个：“明天林月娘过来，想找什么样的姑娘跟你嫂子说说，她好跟林月娘提。” 沈文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也说不上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就像嫂子说得，看眼缘。” 只要不是刁蛮难缠的。 朱大年笑呵呵地开口：“看上了哪个姑娘，胆子大一点，不要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人含笑点头。 季温禾找他们各自聊过，两人都不喜欢性格泼辣的，偏爱性子温和。 吃完晌午饭，朱大年回了赵家村，说傍晚在过来吃饭。 “沈大哥，我去他们两个屋子里瞧瞧，看看还缺什么。” 正在洗碗的沈榕山回：“你去，我一会儿去找良大哥，门不锁。” “行，我去看看就回来。” 桌子，柜子，板凳，已经打好了。 被子全部都是新做的。 两床旧被子拿去重新弹了，又添了点新棉花在里面，在他们屋子里用着。 屋内的布置，三家差不多。 小间里都有浴桶，楼上的柜子和床暂时没有打，等以后有了孩子再说，眼下不着急。 厨房碗筷是新的，还没用。 其它也没什么了。 季温禾又去沈云山屋里转了一圈，该有的东西都有。 锁好门，出来碰到了钱红娟。 “温禾，听说你们家文山要相看亲事了，找过林月娘了。” “没有呢，明天林月娘过来，要是有合适的姑娘，我看不用等到月底，过几天就能相看了。” “是啊，林月娘认识的人多，看成下个月就能办喜事了，快的很。” “对，到时钱婶过来喝喜酒。” “成啊，到时一定去，我家正德也快了，到时办席面得花不少钱呢。”她皱着眉，“我那边有六个姐姐，一个弟弟，婆婆还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肯定是都请过来呀。” 钱红娟叹了口气：“都请过来，他们会带着孩子一道，两桌都不一定坐得下，我婆婆在家都快愁死了。” 季温禾笑了笑：“愁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不来。” “可不，我也难得很，都是亲姐姐和亲弟弟，我总不能和他们说：你们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不要带着孩子。” “对了温禾，你们家要是相看成了，打算给多少聘礼。” “看姑娘家要多少，我们手里钱也不多，要是要的太多，我们也给不了。婶子家正德要是先看成了，打算给多少。” 钱红娟摇了摇头：“这事我哪里能做得了主，还不是我婆婆和孩他爹做主，两个儿子，不能把钱都花在一个身上。” 第402章 林月娘 “我婆婆说，聘礼要是高于三两八，就不娶了，再相看其她姑娘，手里没钱，到时怕是得找孤雁想点法子。” 季温禾看向她：“我看孤雁不一定拿得出来，大力在家一直照顾着她，没去镇上做工，也没去打猎，家里地又不多，卖不了多少钱，手里怕是拿不出钱来。” 钱红娟又叹了一口气：“拿不出来也得拿点出来，两个亲弟弟，她不能不管，我们手里要是有钱，也不会找她要了。” 她打趣道：“那她要是真拿不出来，您总不能让她去找别人借。” “我心里是想着多少给一点，实在拿不出来，也不逼着她，只是我这样想，我家婆婆和她爹不这么想，索性我也不插手这个事了，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夹在中间，帮谁都不是。” 她心疼女儿，可是儿子更重要。 “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钱婶，那您回去忙，我回去忙了。” “哎，回去。” 季温和转身离开时，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愁死人了。 心道：你们愁，别人也愁。 得找个机会去看看沈孤雁，给她提个醒，到时候她爹和他奶奶要是出什么幺蛾子，能有个防备。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驾着驴车出村。 兰秋华在院门口喊她：“温禾，榕山他们去买猪崽啊。 “是啊兰婶，小莲呢。” “在屋里躺着呢，这不快生了吗，身子笨重，不愿出来走动。” “那也得出来走走，走走好生。” “是啊，一会我带她出来走走。” 苏小莲在屋里喊道：“娘。” “哎，来了来了。” 兰秋华连忙转身跑进屋：“怎么了。” “娘，您扶我起来，我想去茅房。” “你先躺着，等着我把尿桶拿进来。” 眼看着没多久要生了，她心里跟着着急。 拎着尿桶进屋：“小莲啊，等月中，托人给安国带话，让他早点回来，你这也不晓得是四月底生，还是五月初出生，早点回来让他陪着你，你也安心不是。” 苏小莲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坐起身：“我听您的，就让他早点回来。” “成，我去赵家村托人给他带句话，你出来进去都要小心着点，有什么事叫我，晚上我跟你一起睡。” “我除了身子重，老是想去茅房，其它倒没什么，娘，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女人生孩子，就跟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得小心着点。” 忽然想起来：“哎哟！忘了找接生婆了一会儿我得去和接生婆说一声，你在家里别出去啊，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走走。” “嗯，我知道了娘。” 谁家要生孩子，都会提前和接生婆说，接生婆心里有数，在那段日子里，不会出远门。 林月娘和一个男人驾着驴车进村。 王二凤在菜地看到，笑着问：“林月娘，是去给文山两兄弟说亲的不。” “是啊，他家嫂子托人给我带话，让今天过来。” 林月娘知道他们家做货拉生意，又盖了三处房子，还养猪，家里有钱。 前两年就打听好他们家了，就等着他们家两个小叔子找她帮着相看亲事呢，这样的人家最好相看了。 “二凤，你们家青黛啥时候让我给她相看啊。” “快了，到五六月份。” “成，那我先走了，到时候你找我。” 王二凤笑着回：“一定找你。” 驴车停在门口。 林月娘对着院子中喊：“有人在家吗？” 季温禾从屋内出来：“在呢。” 见她推门进来，连忙招呼人进来坐。 “他是我男人，就不进来了，在外面等着，你两个小叔子呢。” “一个出去了，一个在猪圈那边。”季温禾端着两个板凳放在屋檐下，“来，坐下说。” 林月娘坐下后，直接问：“想给你们家两个小叔子找什么样的姑娘。” “倒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想找姑娘性子温和的，姑娘家里爹娘也比较好说话，穷不穷的无所谓，只要人好就行。” “那这好找啊，性子好的姑娘多的是，姑娘家兄弟姐妹多成不成。” 季温禾摇头：“多少无所谓，反正他们就这些要求，不过还是要看眼缘。” “对，看眼缘，放心，我会给你们家小叔子好好找找的。”林月娘看着她，“我得把你们家的情况问清楚了，姑娘家要是问起来，我好跟他们家说道说道。” 她点头：“行，您问。” “你这两个小叔子都有自己的房子。” “对，东边是元山的房子，前面的是文山的房子。” “田地呢？” “一家两亩水田地，旱地一家二亩，菜地有七分，还没分开，到时候他们两家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合在一起种，不愿意就找里正把地分开。” “两人合伙做货郎的生意，卖些米面，目前两个人还在学木匠，自己能做点小东西。” 林月娘接着问：“这要是相看成了，你们家能给多少聘礼。” “看姑娘家要多少，太多的话我们可能也给不了，家里盖的房子，又买了田地和旱地，手里钱没有多少钱。” 林月娘了然：“成，我明白了，你放心，给你找两个弟媳妇，包你们满意。” “对了，我能去他们家屋里看看吗，还有田地和旱地。” “好，我带您去。” 季温禾领着她去看了房子，田地和旱地。 看完之后，林月娘笑意盈盈地说：“成了，我心里有数了，你们在家等着好消息，过两天我来找你们。” “哎，那麻烦您了，多给我们留心点。” “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是拿了钱的。”对着驴车上的人招了招手，“你回，我走了啊。” “好，您慢走。” 季温禾望着他们的背影出村子。 相成之后给二十文钱，要是家里有钱，可以多包十文，再送点礼。 听说镇上媒婆给的更多，遇到有钱人，几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说一次媒，红包够生活两三年了。 林月娘是附近口碑比较好的，找她的人很多。 第403章 猪崽 李春红在地里除草，见她过来，抬起头：“温禾，你们家也快办喜事了。” “可不吗，李婶，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啊。” “成啊，一定去。” 季温禾走过去：“他们两个成了亲，我和沈大哥以后就轻松了。” “是啊，以后各自过各自的，偶尔在一起吃个饭，别天天在一起吃，做一大家子的饭，累得要命。” “你何婶家也说过，等三个儿子娶了亲，各自分开过，不在一起吃，人多也不好做饭。” 她点头附和：“自己做，想吃什么做什么，也不用顾及别人的口味，对了李婶，回去和沫心她们说一声，布偶做到五月底不做了。” “带回来的布全做完，要是快的话，我看不用到五月底就能送货过去，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拿布料回来做了。” 本来想着做到六月底的，家里又要买几头猪回来，忙得很，想着早点结束。 李春红可惜道：“成，回去我和她们说说，还真有点舍不得。” “没法子，杨老板说人家画不出来了，让她们去锦绣坊拿荷包回来绣。” 要是没有人询问布偶谁画的，她倒是想一直做下去。 可惜杨韵也顶不了多长时间了。 “温禾，剩下的布料全做现在的样式，做完就不做了对。” “对。” “成，我明白了，等会回去和她们说。” “李婶，我回去挑粪水浇地，你忙着。” “哎，去。” 地里的草前两天割完了，地也刚翻过。 等下个月初育秧苗，育完秧苗种菜，种玉米，又得忙活好几天。 下午三点钟左右，沈榕山几个人拉着猪崽回来。 季温禾在荒地浇粪水，看着他们把猪抬到猪圈里。 一个筐里装了两头猪。 赵三娘听到猪叫声，抱着孩子出来：“温禾，是买了十头猪崽。” “对，买了十头。” “怎么不多买五头，不是剩一个猪圈吗，我看不如都养上。” “留着一间备用，到时候猪要是大了，一个猪圈住不下，能分散开。”季温禾把粪桶放在地边，拍了拍手，“养太多的话，两个人顾不过来。” “倒也是，猪吃得多，想太多累人。” 不过等卖钱的时候就高兴了。 何玉香走了过去：“温禾，你们家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又卖货，养鸡，又养猪的，你们家是想做养殖户吗。” 赵三娘回头，笑着接话：“养太多他们家顾不过来，得请人呢。” “请咱们村里人啊，往后卖货的生意不好做了，可以让文山和元山回来，三兄弟一起养猪。” 季温禾笑道：“暂时只养那么多，以后也不打算多养，我们不想太累，钱够用就成。” “钱哪够用啊，赚再多的钱都不够用，我们家要是有钱，我巴不得买个几十亩地，请人过来种，当地主婆呢。” “何婶家里有钱，买七八块田地，肯定是能买得下的。” 何玉香摇了摇头：“没钱哦，买了三块宅基地，手里哪还剩什么钱，如今穷得很。” 赵三娘说道：“你们家那么多口人，全都赚钱，除了小儿子，穷也穷不到哪里去，哪像我们家，就沈平一个人赚钱。” “你们在干嘛，比谁家穷啊。”苗招弟笑着走过去，“再穷有我们家穷啊，整个村子里，就属我们家最穷了。” “温禾，我看麦麸就剩两口袋了，得让榕山去镇上多买些回来，这又买了十头猪回来，肯定不够吃的。” “好，我等会回去和他说，不过他自己应该也看见了。” 何玉香问：“温禾，你们家什么时候买猪回来的。” “七月份，怎么了何婶。” 她算了算：“七月份的话，到六月底，这边十头猪能拉去卖了，正好一年。” 季温禾看过去：“我想再多养两个月，不知道等六月底，一头猪有没有一百三十斤左右。” “有，肯定有的。”苗招弟说道，“人家养猪喂得是猪草，猪吃了不肯长，能长到九十斤，就算是喂得好了。” “你们家喂南瓜，冬瓜，还有麦麸，早晚让它们吃得饱饱的，我看现在有九十多斤。” 赵三娘点头：“我看也有，没有一百三十斤，也能长到一百二十斤左右，养猪只要勤快点，很少卖不到钱的。” “你要是想让它们多长称，往后两个月，一天喂三顿。” 季温禾觉得她说得可行，最后两个月一天喂三顿，不，最后一个月，应该能长个两三斤。 何玉香摸着下巴思索：“你们说我们家能不能养猪呢。” 苗招弟望向她：“能是能，不过你公公和你婆婆估摸是帮不上什么忙，你婆婆那腰不能一直老是弯着，今天出去割猪草，产猪粪，打扫猪圈，怕是都要你一个人忙活。” “苗姐姐说得是，家里的活已经够我忙的了，再养一头猪，连歇着的空闲都没有，还是不养了，以后有了媳妇再说。” 有了儿媳妇，能帮着去割猪草，喂喂猪，她也能省点心。 季温禾拎着粪桶：“婶子们聊，我把粪桶拎回去。” 三人点头。 等她走远后，何玉香开口：“温禾真是好福气，日子越过越红火，我看呀，以后咱们村里，属她家日子最好过。” 这才多久，原本住在山洞里，一件好衣服没有，肉更是吃不上。 再看看如今，随时想吃肉就去镇上买，新衣服穿不完，一人好几套棉袄，搁谁看了都羡慕。 赵三娘托了一下孩子：“同人不同命，反正没有他们想得开，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你们聊着，我带孩子回去了。” 她倒是不羡慕，如今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再多的不奢求，只想和沈平好好过日子。 “玉香，我去猪圈那边看看，你去不去。”苗招弟问。 “我不去了，苗姐姐你去。” 她要回家打络子，绣荷包赚钱。 啧，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想买就买的日子。 季温禾把粪桶放在屋后，回家洗干净手，往猪圈边去。 第404章 猪食 最西边的猪圈空着，等东边两个猪圈里的猪再大一点，分几头出去。 沈榕山从猪圈里面出来：“温禾，我去镇上买麦麸，晌午不在家吃饭。” “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和元山一块。” “那你身上带点钱，到镇上吃。” “不用了，晌午留点饭我们，买完麦麸就回来，耽搁不了多久。” “那也行，晌午我多做点饭，给你们留着。” 沈榕山点头，往猪圈里面叫了一声：“元山，我们走了。” 季温禾来到灶房，苗招弟正在把南瓜切块放进锅里。 “温禾，盆里的南瓜子拿回去放太阳下晒，晒干了放楼上，留着到冬天吃。” 季温禾从盆里捡出南瓜子：能存放那么长时间吗，去年晒了一点，早就吃完了。” 后来去镇上又买了一点回来，不过镇上卖得是炒过的。 “能啊，不要受潮，能存放到冬天呢，我家夏天晒了不少，一直没舍得吃，留着到过年才吃。” “你家地里经常浇粪水，南瓜比我们种的大，南瓜子也大。” “苗婶，猪圈里的粪水你们家也挑去菜地里浇菜，到了夏天，每天都要换水，我家地就那么多，也不用天天浇，你和良大哥挑去，不要跟我客气。” “你要是这么说，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 季温禾含笑道：“您别说这话，还有猪粪，您想弄就弄回去，不用来过问我们。” “那不成，我要是把你们家猪粪挑回去，村里人看到要说了，到时候人家也来你们家挑猪粪，你们家自己留着养地，我挑点粪水就成。” “您就说是从我家买了猪粪，他们要是来想挑猪粪的话，那就给钱买。以后你们家多的两口人，菜要多种点，小溪是大胃口，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苗招弟笑呵呵地回：“是啊，我家小溪胃口是大，今年得多种点菜，我想着把我家那小院子也种点南瓜和长豆角，就是挑粪水的话，那院子中味道太大。” 季温禾摇了摇头：“院子里不能浇粪水，要不然屋子里都飘着一股粪水味，吃饭都没法吃。” “可不，你良大哥说点一些豆角南瓜在那，让它自己长，长不好也不浇粪水，要不然味道大的很。” 家里人都不同意。 “行啊。” 他们家的院子太小，院子再大点，倒是能种一小块。 季温禾望着盆里的瓜瓤：“苗婶，瓜瓤猪吃吗。” “都放锅里煮了，混在一起，吃下肚子挑不出来。” “好。”季温禾把盆里的瓜瓤也全部倒进锅里，去灶台后面引火，“一个冬天砍得柴火快烧完了，过两天要去山上看柴火。” “你们家中午吃一顿饭，还要煮猪食，柴火烧得是快了些。” “像我们家这么烧柴火，会不会把山上的树都给烧完了。” 苗招弟笑道：“那不会，这山大着呢，让你烧一辈子也烧不完，你们家要是砍树，倒不如把靠近山脚下，田地边的树给砍了，边上的树挡着田里的光，长势不好。不用砍太多，砍几棵就成。”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沈大哥说，砍多了也不好，在山脚斜坡处，他把边上的树砍了，一下大雨，会把石头、土都冲下来，有树挡着还好点。”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苗招弟把锅盖盖上，“是不能把山脚下的树都砍了，砍四五棵倒是没啥事，村子里以前发生过山体滑坡，像这边荒地里的石头，都是那时山体滑坡时落到了旱地里。” 她把两个木桶拎到木子边，麦麸舀进桶里，接着说道。 “一下大雨，有些树被大风吹倒了，村子里的人啊，都先把这种树给砍了，就怕树倒下来，把房子砸了。” 沈榕山也是这么和她说得。 他们会在山上找那些要倒的树先砍掉，好树不砍。 “娘，温禾，你们在这呢。”赵小溪走进去，“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们人。” 季温禾说道：“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三月的天还是冷的很，你挺着个大肚子，走路小心点。” “我在屋里待的闷，出来转悠转悠，看到你们家猪养那么大，真喜人。” “是啊，我想过了，最后一个月一天喂三顿，出栏卖个好价钱。” 苗招弟接过话：“成啊，打算六月，还是七月把猪赶去镇上卖了。” “我想等七月初，正好一个年头，到时候先称称看，一头猪能有多重，实在不行，就再多养两个月。” “对了苗婶，我们自己把猪拉去镇上，不是他们过来看，然后称好价钱，他们自己把猪拉走吗？” “也成啊，只是他们过来一趟要收钱，你要是自个送过去，就不用多花钱。” “那还是让他们过来，应该要不了多少钱，我们自己拉去镇上挺麻烦的。” 那么大一头猪也不好拉，收猪的肯定有专业的工具和车子。 赵小溪问道：“温禾，你们家不留一头在家杀着吃。” “不留，全部卖了，一头猪自家也吃不完，就算卖，咱们村子里也卖不了多少。” 一家不可能好几斤的买，大多数是几两几两的买。 而且他们也不是经常吃肉，过个重要的节日，比如中秋节，过年，元宵，元宵都不一定买肉回来吃。 季温禾歪着头问：“苗婶，咱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杀年猪，请大家伙过来吃饭这样的。” 苗招弟摇头：“没有，养猪是为了卖钱，好不容易养了一年，再把猪杀了，请村里人过来吃肉，那还能卖到什么钱。” “我们这没这样的，再说了，自己家养得猪，干吗要请村子里人过来吃猪肉。” 赵小溪附和：“娘说得对，我们那也没有这样的，温禾，你们家那里要是谁家养猪，过年还要杀猪请人吃饭啊？” “没有啊，我只是听说有的地方会有这个传统。” “那他们过去吃饭给钱吗？要是给钱给多少钱？ 季温禾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家提起过。” 第405章 沈元山相看亲事 苗招弟回：“那怕是人家有大喜事，杀猪请村里人吃饭，要不然自家辛辛苦苦养的猪不卖钱，杀了请村里人白吃饭，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看你是听错了。” “对了温禾，月底你们家买菜种给我带点回来，回来给你钱，我就不往镇上跑了。” “好，您要买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家今年想多种点青菜，豆子，花生，每样都种一点。” “青菜容易招小虫子，菜叶上被虫子啃得密密麻麻的，小洞跟针眼似的。” “那就在被虫子吃掉之前人先吃掉，好久没吃青菜了，我想种一点，要是实在不行，明天就不种了。” “那也成，你自己看着办。” 她点了点头，往锅里添柴火。 林月娘来过家里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还没有来他们家。 季温禾站在小河边看着村口，沈榕山在边上洗衣服。 “你说林月娘怎么还不来，我们的要求不高啊，应该很好找才对，这都过去五天了。” “温禾，别着急，我看过两天该过来了。” “我哪能不着急呀，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一辈子的事，要慎重又慎重。” 蹲在他身边，问道：“到时去相看姑娘，我们要不要跟着去，我们能跟着去吗？” “能跟着一块去，要有长辈在场，要是看中了就谈聘礼。” “那到时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你和文山他们去，我去再把人给吓着，以为我们家不是什么好人呢。” 季温禾笑出声，抬手碰了一下他脸上的疤痕：“你不苟言笑的样子，确实会把人吓到，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沈榕山说道：“我就不去了，出去割猪草喂猪，也不用两个长辈都在，去一个就成，你和他们谈。” “对了，你不要和他们爹娘当面谈，让林月娘转达，她在中间好说话。” “嗯，我明白。” 人不能念叨，一念叨就来了。 这不，两人洗完衣服，正在院子中把衣服晾起来，林月娘和她丈夫驾着驴车过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 “有人在家没。” 季温禾连忙跑出去：“林月娘。” “哎，我给你们找了几个不错的姑娘家，走，把你家文山和元山带上，去相看姑娘。” “文山去不了，去他师父那了，先让元山去相看。” “那也成，晚上回来和你们家文山说一声，这几天别去他师父那了，我带他们去相看姑娘。” 她点头：“林月娘，您稍等一下，我去把元山叫过来。” “成，不着急，你去。” 到了猪圈里：“元山，快回家换身衣服，林月娘来了，带你去相看亲事。” “早知道她今天过来，就不应该让你来猪圈这边，先赶紧回去，简单冲个澡，擦洗一下。” “那么快就来了？”沈元山从猪圈出去，望着门口的林月娘，“嫂子，我还没准备好呢。” “这有啥要准备的，赶紧回去简单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头发重新梳一下，我们在门口等你，快去。” “好，那你们等我一会儿。”小跑着回去。 沈榕山把衣服晾起来，来到院子外：“林月娘，给元山看过的姑娘，就别再给文山相看了。” 林月娘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成，我晓得了，这事你放心。” 季温禾问道：“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你跟着去最好，万一相看成了，咱们就谈聘礼的事。” “好，那我跟你们一块去。” 沈榕山打了声招呼，去了猪圈。 林月娘拍拍板车：“来，坐上来，咱们到门口等他。” 她走过去坐下：“姑娘家在哪里，远不远。” “都不远，咱们先去张家村的方向，张家村往前去，两个村子有三个适龄的小姑娘。” “我跟你说，不止你们家元山相看，还有其她月娘带着大小伙去看呢？到时姑娘家会有很多人。” 季温禾好奇：“那是先看人，还是先看家里条件？” “这有的父母呢，是看家里有没有钱，有的父母呢，是先看这个人怎么样，到时去了你们就知道了，有我在呢。” 这时，沈元山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出来，脚上穿着布鞋：“嫂子，林月娘，我收拾好了。” 林月娘要满地点头：“上车。” 出了村子，过张家村往北去，来到第一个姑娘家。 门口站着四五个大小伙，旁边跟着几个妇人，还有另外两个月娘在。 “停车。”车停稳后，林月娘跳下车，“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两人应下。 季温禾望去：“看亲的人还真不少啊。” 驾车的男人接过嘴：“男多女少，有的姑娘一天能看十几个，各个村子里都有光棍，岁数大娶不上媳妇的，这年头，能娶上媳妇不容易啊。” “您说得是。”她赞同道，“所以娶了媳妇一定要好好对她。” 这话是对沈元山说得。 过了一会儿，林月娘从屋内出来：“走，咱们去下一个姑娘家，这个姑娘相中了，正要谈聘礼呢。” 转头安慰他们：“你们别着急，姑娘多的是，这个没有相中，可能你和她没有什么缘分。” “我们明白，亲事没有说一个就能相看成的。”季温禾回。 到了第二个姑娘家，门口有三个小伙子在。 林月良进去看了看情况，出来对他们招手，让他们两个过去。 沈元山下车：“嫂子，我有点害怕。” 转头瞧见他一脸紧张：“放轻松，别想太多，进屋看姑娘要仔细了，别到时候进去连姑娘的面都不敢看，走，有我在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来到院子中。 林月娘正在和这家姑娘的爹娘说话，见他们进来，简单介绍了一下。 对元山说：“来，你跟我进屋。” 季温禾对他点点头像门虚掩着，看不见里面的人，她不好意思偷看我规规矩矩站在院子中 两人进去连一分钟都没有，林月娘带着他出来：“你跟你嫂子到院子外等我，我去问问姑娘啥意思。” 第406章 没相中 两人点头。 来到院外，季温禾小声问：“怎么样，进去说什么了？” 沈元山挠了挠后脑勺：“进去之后，林月娘让我看看姑娘，又让姑娘看看我，然后说我们两个多大。” “没了？”那么简单？ “没了，就这些。” 季温禾摸着下巴：“看来这家人是先看人，再看家里的条件，那你有没有看中这个姑娘。” “嫂子，怎么才算看中。” “就是……就是觉得这个姑娘合你眼缘，然后你心里愿意娶这个姑娘为妻，一辈子对她好的那种，有没有这个感觉？” “或者这样问你，让你娶这个姑娘为妻，你心里抗不抗拒，愿不愿意？” 沈元山想了一下：“嫂子，要是这么说得话，那我好像没相中这个姑娘，没有你说得，想把这个姑娘娶为妻子，好好一辈子对她的那种想法。” “行，我们等林月娘出来。” 两人在外面等了没多久，林月亮从里屋出来，直奔两人而来。 她开口询问：“元山，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 沈元山低下头：“林月娘，我没相中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人不错，家里父母是好说话的，姑娘人也不差，吃得了苦，种地是一把好手。” 季温禾接过话：“林月娘，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姑娘再好，要是他没相中，我也不能逼他，得让他自己做决定。” “倒也是。”林月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倒是相中你了，你们去车上，我去和姑娘说一声，一会儿咱们去下一个姑娘家。” “哎，麻烦您了。” “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没相中常有的事，你们去，我很快出来。” 往回走时，沈元山问道：“嫂子，这样是不是会伤了姑娘的心。” “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只是先看亲，见了一面，谈不上伤不伤人家的心，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将就，一定要找一个你打心眼里喜欢的。” “不说喜欢，就说你看到她第一眼，心中有种想娶她的念头，总之要找个你们相互喜欢的。” 沈元山了然地点头。 下午回去时，林月娘把他们送到村口：“跟你们家文山说一声，这几天别去他师父那了，我带他们两个一起相看不同的姑娘，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知道了，林月娘，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走了。” “哎，您慢慢走。”季温禾挥了挥手。 进村时，碰到了牛桂兰。 “哟！听说你们去相看姑娘了，怎么样啊元山，有相中的没。” “还没呢牛婶。”他转头，“嫂子，我先回去了。” “行，你回。”季温禾笑道。“牛婶，您要出村子啊。” “不出去，在家吃了晚饭，到田地里转悠转悠，今天元山相看了几个姑娘？” “三个，第一个我们去的时候，姑娘已经相中了别人，就去了后两家，不过都没有眼缘，明天林月娘再过来。” “慢慢来，别着急，林月娘认识的人多，一定能给他们两个找个好媳妇。” “哎，牛婶您忙着，我回家了。” “成，你去，我等着喝你们家喜酒啊。” “好嘞，很快的，不会让您等太久。” 沈元山先回家换了一套衣服，才往西边去。 季温禾把相看的结果和沈榕山说了一遍。 “明天林月娘说带他们两个一起去，相看不同的姑娘，我看一起相看也好，竞争太大了，去了三个姑娘家，好多个大小伙在门口等着。” “回来时我还听李林月娘说，有很多姑娘家直接不用相看，只要给钱，姑娘就让男的带回家，我感觉这种跟卖闺女没啥区别。” “这种事常有，咱们村子里以前人多的时候，也有过，姑娘关在屋子里，男的过来看一眼，给多少聘礼，然后把人带走，姑娘再也没回来过，娘家也没问过这个女儿的事。” 季温禾啧了一声：“你说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呢。” 沈榕山从灶台后面起身：“因为儿子才最重要，你看李婶家，如果李婶不疼这三个闺女，那她们三个也会被卖给鳏夫，老男人。” “还有沈孤雁，要是没有大力，谢大娘给她相看亲事，会先认钱，只要给的钱多，她不会管对方岁数大不大。” 她托着腮：“幸亏兰婶把大力介绍给她，要不然孤雁还真不一定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真要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作为外人，根本插不了手。 “对了，提起孤雁，我想起来她两个弟弟要相看亲事，听钱婶的意思，谢大娘和二柱叔想找孤雁给钱，找个日子去白云山，我得和孤雁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沈榕山说道：“要不你明天就去，林月娘的驴车放在咱们村，驾我们家的驴车，元山把你送到白云山，和她说一声。” “也行，一会儿等他们俩过来。” 沈文山回来时，才知道他已经去相看过亲事了，问道：“三个都没相中？” 沈元山点头：“第一个姑娘，人家相中了，后面两个姑娘没有眼缘，明天我们两个一块去，这几天你别去你师父那了。” “嗯，我托人给师父带句话，告诉他这几天不过去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忙着相看亲事。 等到了月底，沈榕山带着他们去镇买稻种和菜种。 季温禾在河边洗衣服，见周小玉过来，说道：“周婶，沈大哥他们晌午前能回来，到时候您过来，元山带着你们去镇上买稻种。” “刚才我还和你李婶说呢，不去太多人，我和你王婶去，帮她们家带回来，人多没地方坐。” “行啊，您和王婶、李婶两个人商量着来，牛婶和苗婶她们也不跟去，沈大哥他们帮忙带回来。” “诶，温禾，你俩小叔子还没看成啊。” “没呢，这几天家里去进货，今天又要去买稻种，买菜种，田里的草除了，家里有点忙，这两天没去看，等过两天林月娘再来。” 第407章 买面 “你们家不差，姑娘好相看，林月娘认识的姑娘多，让他们慢慢相看着。” 季温禾甩了甩手上的水，看着她说道：“文山和元山两个人运气也不好看去相看了几个姑娘，好几个人家在前头相中了别人。” 周小玉笑着说：“没娶上媳妇的大小伙多着呢，各家姑娘都抢手的很，再说不止林月娘一个人，好多月娘带着小伙子上门相看，你别着急，文山和元山不差，会相看上好姑娘的。” 她又问：“相看了有七八个姑娘，没一个相中的？” “有是有，只是那家人让我们给十两银子，还要给姑娘打个大金镯子，我听林月娘那意思，金镯子到时候怕是不会给姑娘带回来。” 周小玉惊讶地抬头：“这人家怎么要那么多。” 季温禾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月娘说大了，姑娘的爹娘以为我们家很有钱，所以就要了十两银子，外加一个金手镯，其它的还不算。” “我看是林月娘说大了，说你们家多么多么有钱，姑娘嫁过来是过好日子，穿金戴银的，要不然姑娘爹娘咋会要那么多。” “我怀疑也是林月娘说大了，所以让她找姑娘爹娘说说，给八两八聘礼行不行，金镯子的话买不起，银镯子倒是能买一个。” “姑娘爹娘说了，十两一文不能少，金镯子也必须要有，元山一气之下，转头就走，不相看了。” 周小玉啧了一声：“我要是猜的没错，这姑娘家是不是好几个姐妹。” “周婶猜的很准，她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林月娘说姑娘不错，只是爹娘不太行，宠着儿子。” “那我看这家人就别相看了，以后家里有用到钱的地方，肯定会来找你们家要钱，我敢跟你打赌，信不信。” 季温禾回：“我也不想他们找不好说话的丈母娘和老丈人，不然以后会有很多琐碎的事，要真找上门，我们做大哥大嫂的，又不能说撒手不管。” “你说得对，虽然你们分了家，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血浓如水，有事怎么可能不管。” “放心，在相看着，你再跟林月娘说说，爹娘不好说话，姑娘再好也不相看，慢慢来。” 她端着木盆起身：“周婶，我回去了。” “哎，你先走。” 回家把衣服晾好，来到兰秋华家，她正在院子里喂鸡：“兰婶，您不是要买黑面吗，走啊，我衣服洗好了。” “你等会儿，我把鸡喂了。” 往屋里看了一眼：“小莲在屋里呢。” “在呢嫂子。”苏小莲回了一声。 “她这两月要生了，我不敢让她出门，平日里就在院子里转转，走动走动。前些日子托人给安国带话，让他这个月回来，不知道你们在镇上能不能碰到。” 他早点在镇子外等，没准会碰上沈榕山他们，到时候坐驴车回来，不用跑。 季温禾靠在篱笆边，抱着手臂：“应该能碰上。” 他算好时间，沈元山每个月底都要去镇上进货。 沈安国也知道地方，就算在周家米铺没碰到人，但只要提前在镇外等，便能看到他们。 兰秋华把鸡圈门关上，洗干净手，进屋拿了面袋：“走，再买两斤糙米回来。” 往沈元是家去时，碰到了黄桂花，她在菜地翻土。 兰秋华笑道：“黄婶，柳桃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 “她去田里除草了，你们家田里的草除完了？” “没呢，还得要个几天，今天安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要是今天回来的话，两个人也快的很。” “是啊，人多快。”她看像季温禾，“温禾，我瞧你们家田里一根草没有，到底是人多，除草就是快。” “草不除不行啊，不然到时收麦子，一堆草夹在里面，离收麦子还早呢，慢慢来，黄大娘，您忙着。” “哎。”黄桂花笑着点头。 打开堂屋的锁，进屋问：“兰婶，要多少斤黑面。” “给我称六斤，我想包点馒头，小莲想吃馒头了。” “要是四月生，五月就能喝你们家喜酒了。” 兰秋华笑呵呵地回：“我也想她早点生，要不然我这整日睡不好，总是提心吊胆的。” “您别瞎想，安国不是要回来了吗，有安国在呢，要是小莲生了，沈大叔是等生了孩子回来，还是等满月酒再回来。” “我和小莲商量了下，想让他等孩子满月酒再回来，孩子生了看孩子一眼，就得往镇上跑，等满月酒又要回来，东家会有话说。” 遇到不好说话的，还得扣工钱。 “那也行，等孩子满月酒回来，可以在家多待两天。” 这时，外面响起钱红娟的声音：“温禾，秋华也在呢，刚才去你们家没见你，听你黄大娘说你来这了。” 季温禾转头问：“钱婶，您找我啥事啊。” “没啥事，就是买稻种，等元山他们回来，想跟你们一块去镇上。” “周婶和王婶说要跟着一起去，要不您跟她们商量一下，让她们带回来，您就别去了，人太多的话，怕是没地方坐。” “那也成，我去和她们说说，你们在这啊，我走了。” 兰秋华等她出了门，说道：“你和孤雁提了没，她弟弟要相看亲事了，家里准备找她要钱。” “和她说过了，孤雁的意思是，手里没钱，把她逼死也拿不出来一两银子。” 沈孤雁原话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怀孕后期到生孩子，坐月子，刘大力一直在家里照顾着，没去镇上做工，也很少进山打猎。 他们都在用手里的存钱，就算手里有钱，也不能拿出来。 “我看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 兰秋华附和：“我跟你想得一样，这钱不能拿，一拿就没完没了了。” 从屋内出来，她又说道：“不过你谢大娘和你二柱叔都不是善茬，孤雁要是不给钱，他们能闹到她家去，我看孤雁要是不拿出点银子来，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第408章 沈文山相中 季温禾关上院门：“大不了孤雁和大力搬走，把家里地卖了，房子卖了，去别的地方生活，不告诉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找到。” “搬走？他们能搬去哪里？” “只要手里有钱，搬去哪里都行。” 他们俩想在镇上买一处小院子，本来是打算过个两三年再说，要是这件事真的要闹起来，恐怕他们俩得提前决定了。 兰秋华摇了摇头：“我看他们想搬走也不容易，你看芷嫣，到最后还是拿出三两银子来。” 说起沈辽的妻子，季温禾从成亲当天见过，后来很少在村子里看到她。 “兰婶，望飞早就去镇上做工了。” “对，元宵都没在家过，前两天回来，带着他媳妇一块去上镇上了。” “两个人都去镇上了吗？” “是啊，说给她媳妇找了个洗衣服的活计，在大户人家里干活，比在家打络子赚钱。” “我看望飞是被他爹给气到了，芷嫣拿出来的三两银子，没告诉他，骗他说没要他姐姐的钱，后来你张婶说漏嘴了，望飞气的没在家过元宵，就去镇上了，后来回来把媳妇给带走了。” 前两天碰到张秋娥，问起来才知道家。 “家有本难念的经，温禾，进屋来说说话。” “不了兰婶。”季温禾摇头，“改天来，我把鸡放出来跑跑。” “成，那你有空过来。” “哎。” 鸡放出来后，回家拿铁锹铲猪粪，撒在荒地上，再用小耙子搂匀称。 搂平之后，在用铁锹翻地。 等育完秧苗，把猪圈后面的这两块荒地，还有靠西边那半块，全部种上玉米和南瓜，南边的两块荒地，让沈园山和沈文山自己做决定种什么。 “温禾。” 她回头：“沈大哥，你回来了，元山去镇上了。” 沈榕山点头：“他带王婶她们去镇上了。” 接过她手里的铁锹：“回来路上碰到林月娘了，说明天过来带文山和元山去东边相看。” “行啊，明天让他们两个去，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成。”季温禾看到他后面衣摆撕了一个口子，“沈大哥，刮到哪里了，你看。” 扭过头：“不知道，晚上回去我缝起来。” “哪天去镇上再扯些布料回来，给你做两件新衣裳。” “我衣服多着呢，你给我做了好几件，不用买，给你自己做新衣裳。” “是让你等文山，还有元山成亲的时候那天穿，大喜的日子，咱们总不能穿旧衣服。要是手里没钱倒是无所谓，手里有钱，不在乎多做两身新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走路多的原因，他的鞋子磨损的很厉害，还得给他买两双布鞋。 晚上回去和两双胞胎说了，明天去看亲的事，两人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季温禾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去。 过了赵家村之后，还要过两个村子，一直往东。 来回步行一个多时辰，不算远，坐驴车半个时辰差不多。 到了姑娘家门口，这次沈文山先看。 等里面的小伙子出来后，林月娘对他们招了招手。 “文山，林月娘叫我们了，快走。” 沈文山小跑着过去。 跟着林月娘进屋，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 季温禾瞧他羞涩的眼神，猜测他大概率看中了这个姑娘，一问，果然相中了人家。 只是不知道姑娘有没有相中他，要等林月娘出来问。 过了片刻，林月娘出来笑容满面地问道：“怎么样文山，瞧上人家姑娘没。” 沈文山不好意思地点头。 “唉哟！那好，人家姑娘也瞧上你了。”她转头看向季温禾，“既然他们都看中了，那咱们商量聘礼的事。” “行，您帮着问问，要多少聘礼。” “成，你们等我一会儿。” 要是聘礼合适，比如说六两六，他们拿得出来，愿意给六点六，那么两家坐下来再详细商量。 林月娘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 “温禾啊，姑娘的爹娘说了，看你们家能给多少聘礼。” “随我们自己给吗？” 她点头：“对，你们看着给，但是你们也不能给的太少了。” 季温禾点头：“那我们给六两六聘礼，您问问看成不成。” “得，我再去问问。” 等她一走，看着沈元山说道：“要是六两六聘礼能成，那将来你要是看中了姑娘，也给六两六聘礼，你们两个人都一样。” “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和哥一样聘礼，都给六两六。” “先看看林月娘怎么回，要是姑娘家加的话，给八点八聘礼也可以，反正你们两个聘礼都一样。” 林月娘从屋内出来：“温禾，姑娘家爹娘说六两六聘礼成，咱们进去说。” “好，我们进去聊。”转头对沈元山说道，“你在外面等我们。” “知道了嫂子，你们去。” 来到屋内，姑娘的爹娘正坐在板凳上，见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招呼着几人坐下。 面相上看着都是老实好说话的。 林月娘开口：“姑娘家姓丁，姑娘叫丁红叶，和文山一般大，家里有一个弟弟，去镇上做工了，没回来。” 拍了拍季温禾的手臂，说道：“这是他们大嫂，我和你们简单说过，文山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还有一个大哥。” “到了定亲的日子，你们两家商量着，看是来姑娘家这边，还是去文山家那边。” 丁父笑道：“要不定亲就去你们家那边。” 一般定亲都是男方去女方家，丁父想去他们家那边，应该是想看看他们家里的情况。 有时候打听，不如自己亲眼见见的好。 季温禾含笑点头：“行，我们听您的意见，那定亲的事就安排在我们家，到时候让文山来接你们，商量个日子，您看哪天合适。” 丁父和丁母两人对视一眼：“既然两个孩子都相中了，我看不如就后天，定了亲，两人赶紧合日子，把喜事办了，咱们两家心里都安心，他大嫂，你看看这成吗？” “成，没问题，后天一早文山来接你们过去，对了，红叶的弟弟不是还没回来吗。” 第409章 丁红叶 丁父点头：“他在镇上做工，不好回来，我想等红叶办喜事的时候，在托人带话让他回来。” 季温禾点了点头：“好。” 她拍了拍沈文山的手臂：“两人刚见过一面，我想让他们两个说说话，不知道能不能让他进去，门不关，我们都在院子里。” 丁母含笑道：“能，文山，你进去和红叶说说话，后天亲事定了，就是你未婚妻了，我这女儿性子好，你们多聊几句。” 沈文山站起身，语气有些慌乱：“多谢伯父伯母。” 林月娘笑呵呵地说道：“瞧把这孩子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第一次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难免紧张。” 丁父对眼前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文山，你进屋去和红叶说说话。” “哎，那我去了。” 他一走，林月娘把他们家里的条件和丁父丁母说了一遍。 两口子越听越满意。 季温禾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说不紧张是假的，在边上不敢随意插口，怕哪句话说错了，惹的人家印象不好。 都是林月娘问她，她才开口说话。 这时，丁母问了一句：“他大嫂，你们家几个孩子。” “我还没有孩子呢，想着等把他们两个亲事定了，成了亲之后，我和他大哥再打算要孩子。” 林月娘接过话：“长嫂如母，能为两个小叔子做到这个地步，你们就知道她心思不坏，以后闺女嫁过去，做大嫂的不会为难她。” “您二老就放心，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带着文山弟弟去相看姑娘，等后天一早，他们过来接你们，那时候你们再细说说。” 丁父点头：“哎，那你们路上慢点。” 几人来到院子中，沈文山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丁红叶。 她看向季温禾，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丁母上前解围：“我家红叶估摸着是想叫你大嫂，又怕叫早了，让人听了笑话，这才一时急红了脸。” 林月娘笑道：“我看就叫大嫂，你们后天就定亲了，也不在乎早两天晚两天。” 季温禾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家文山也是性子极好的人，后天来接你们去我们家，定了亲，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不用不好意思。” 丁红叶羞涩地点头：“哎，我知道了大嫂。” 丁父在一旁说道：“那你们快些去，别误了时辰。” 和丁家的人告了别，约定好后日过来接。 他们又跟着林月娘去下一个姑娘家，给沈元山相看。 望着驴车走远，丁母看着闺女：“他们家给了六两六聘礼，东西我们没开口，不知道他们家会不会买。” “娘，要是他们家没买呢？” 丁父接过话：“我看不会，给得起六两六聘礼，还能在乎那两斤肉，两身衣裳吗？我看他大嫂是个会做人的，你以后嫁过去日子不会差。” “沈文山和他双胞胎弟弟一起卖货，跟着李木匠学手艺，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嫁过去勤快点。” 丁红叶点头：“我知道了爹。” 傍晚回去时，沈榕山正在做饭。 季温禾连忙跑进去，开心地说：“沈大哥，文山看成了，明天去镇上买猪肉，给姑娘扯料子，再买鞋，然后后天早上把他们接到我们家来，商量着合日子来。” “定亲不都去姑娘家吗。怎么想到来我们家了。” “我估计应该是她爹娘想来我们家看看，到我们家里吃饭，能多了解了解，还有很多人家直接跳过定亲环节，上门给了聘礼，送点东西亲事就算定了。” “我觉得在谁家定亲都一样，到时带他们到村子里转转，明天得多买点菜回来。”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不过弟弟回不来，等办喜事的时候才能回来。元山今天去看了两个姑娘，没成，看来是文山先成亲，元山还要等等。” 沈榕山问：“给多少聘礼。” “他们家没有开口，让我们自己给，然后我说给六两六，他们家同意了。本来我想着要是六点六觉得少的话，那就给八两八，他们家也没加。” “哦对了，我和元山说过了，文山定亲给了六点六聘礼，那么将来他定亲也只给六两六，不可能比他哥还高，都一样。” “成，听你的，都给一样的。” 其实季温禾是担心两个弟媳心里会不高兴，为什么给她那么多聘礼，少给我二两，索性都给一样，买的东西也可以一样，没话说。 “沈大哥，明天杀只鸡，把大年叔叫过来。” 沈榕山说道：“不杀家里的鸡，明天上午你和文山去镇上买菜，我去山上看能不能抓到，要是抓不到的话，再杀家里的鸡行。” “那我听你的。” 季温禾哼着歌，过了一会说道：“亲事看起来真快呀，日子合好，就要办喜事了，等文山成了亲，就该操办元山的事了。” “是快的很。”偏头看着她，“往后我也能轻松点，心思能都放在你的身上，这段时日累了。” “不累啊，开心，很开心。” 走过去，趴在他腿上，望着灶底的火光。 “沈大哥，等他们两个成了亲，我们就要孩子好不好。” 沈榕山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好，我都听你的。” 扭过头去，指了指嘴唇：“这里也要。” 他含笑低头。 吃饭时，季温禾说道：“文山，明天买两斤肥猪肉，两斤排骨，两身布料，两双布鞋，再给红叶买一个簪子，簪子你自己挑。” “嗯，明天我去铺子里看看。” “沈大哥，你说这些东西少不少？” 沈榕山想了想：“再买两条大鱼，家里有鸡蛋，数双数，二十个，这些差不多了。” “行，明天我和文山去镇上，元山呢，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去。”沈元山点头，“明天林月娘不过来，我跟你们一块去玩玩。” 等大后天，他哥的亲事定了之后，林月娘再过来带他去相看。 第410章 去镇上 洗完澡从小间出来，季温禾盘腿坐在床边，说道：“明天要多扯些布料回来，给元山他们两个人做一件新衣裳，成亲那天穿。” 沈榕山把门关好：“我记得他们之前有新做的衣服没穿，不用再做了。” “那也行，明天我问问。”掀开被子，钻到被窝里。 过两天家里要忙种菜，育秧苗，他们的日子要往后合，看是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她想两个人早点成亲，成了亲，他就能彻底放松了。 沈榕山躺到她身侧：“看人家怎么合，林月娘过来吗？” “文山相看那天回来的路上我问过了，她说可能来不了，也不一定，要是那天不带人去相看的话，就过来，到时候看，反正给她留一个位置。” 季温禾抱着他，满足地闭上眼睛。 “快了，文山看成了下一个就是元山，对了，明天你去和大年叔说一声，让他后天上午过来。” “好，明天我去和师父说，睡，明天你要早起。” “嗯。” 另一边，沈文是家。 “哥，屋子里东西都打好了，你还打箱子做什么？” “我想多打两个箱子放东西，到时候给你和大嫂也多打两个。” 沈元山坐在床边问：“哥，你开心吗。” 他笑着回：“当然开心，怎么了，你不开心。” “那倒不是，你找到喜欢的姑娘，我也替你开心，就是想着以后各自成了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亲近了。” “谁说的，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你看村子里，如今除了我们家和良大哥家，都能在村子里每天能见面，其他人家去镇上做工，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那才见不上面呢。” “元山，我想着我们两家田地在一起种，木匠的活也在一起，咱们两个也不好分得太清楚，索性就在一起，你觉得呢？” 沈园山点头：“行啊，我也是和你想的一样，对了，哥，你和二嫂说过家里的事情吗。” “我都和她说了，她的意思是随我做主，两家在一起也不错，互相帮衬着。” 丁红叶是个好姑娘。 “哥，你说二嫂能不能分清咱们两个。” 沈文山笑看着他：“我把你指给她看了，她一眼瞧出我们两个性子不同，你比我爱笑。” 他走到床边，把被子铺好。 “我看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这睡，和我聊聊，以后等我成了亲，咱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沈元山往旁边挪了挪：“成，那我今晚在这睡，我们好好聊聊。” 成了亲之后，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黏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赶着驴车去镇上。 沈榕山把衣服洗好，晾在院中，关上门去赵家村。 半路正好遇到朱大年：“师父，您去哪里？” “元山和文山不是相看亲事吗，我想着去你们家问问，相看的怎么样，你怎么来找我啊。” “我来跟您说一声，明天上午到我们家吃，文山相看成了，昨天去的，姑娘的爹娘说来我们家定亲。” 朱大年说道：“姑娘爹娘是想顺道过来看看你们家什么样。” “对，我们猜也是这意思，明天上午您过去吃饭。” “成，明天我过去，文山相看哪里的姑娘，家里怎么样？” 沈榕山跟着他往村外走：“往东边去，不远，有一个弟弟，爹娘瞧着都是老实人，好说话的。” “那他们家要了多少聘礼？” “没有开口，要让我们自己给的，六两六。” 朱大年点了点头：“听你说这家人还不错，姑娘和文山一般大，还是小。” “和文山一般大，是好性子的人。” “昨天你跟着一起去了没有。” “温禾去的，我在家，也走不开，再说我这样子去了，怕他们瞧了害怕。” 而且去相看姑娘，基本都是家里妇人跟着去的，很少有做爹的，当大哥的跟着去，除非家里没有妇人。 朱大年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呀，别想的太多，明天我早点过去，温禾去镇上给姑娘买东西了。” “嗯，文山和元山一起去了，那成，我就不过去了，你赶紧回去忙，我在村子里转转。” 沈榕山应道：“那我回去了师父，您别走太远，路不好走的地方别过去。” “成，我又不是小孩子，回。” 回村的路上，在菜地边遇到了王二凤和陶春梅，两人在点玉米。 “王婶，陶大娘，忙着呢。” 两人抬头。 “是啊。”王二凤笑着问，“榕山，你们家文山相成了没，听说昨天又去看了好几个。” 他走到地头停下：“相成了，明天姑娘一家过来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陶春梅笑呵呵地说道：“那恭喜你们了，亲事定了，办席面也就快了，我看会在这个月。” 沈榕山回：“不知道，看日子合哪天就是哪天，王婶，陶大娘，你们忙着。” “哎。” 等他走后，陶春梅小声开口：“他们家那么有钱，你说能给姑娘家多少聘礼。” “再有钱最多也就给八两八，而且他们家买了那么多猪崽，又盖了房子，我看手里没多少钱。” “卖货的生意不好做，又给了下面两兄弟，我看他们自己手里估摸着没剩多少钱。” “我看未必。”她看了一眼沈榕山的背影，“温禾手里有钱，不会都拿出来给两个小叔子，她和榕山自己还要过日子呢。” “不过能给两个小叔子娶媳妇，拿聘礼出来，她这个大嫂当的不错了，你看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几个能做到她这样的，太少了。” 王二凤附和：“是啊，文山和云山也是有福的，找到一个好嫂子。” 季温禾刚进村子时，大家都去瞧过她，谁能想到他们家如今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一转头，见兰秋华从小河边洗衣服回来，王二凤叫住她，和她说了沈文山的事。 “那就等他们家的好消息，你们忙着，我回去把衣服晾起来。” 回到家，把这件喜事告诉了沈安国两人。 第411章 赵三娘 “明天姑娘一家人过来，我看是想亲眼看看家里什么样，不晓得他们家给了多少聘礼。” 苏小莲说道：“我看不会低于六两六，嫂子家手里有钱。” “再有钱两个小叔子给了聘礼，怕是手里也没多少钱了，上个月中又买了十头猪回来，我看他们家手里是真要没钱了。” “那也比我们家有钱啊。” 家里就她公公和沈安国两个挣大钱，她和婆婆在家里打络子，绣荷包，赚得钱不多。 兰秋华笑着点头：“那倒是，他们家再穷，也比我们家有钱。” 两口子都是能挣钱的，他们再怎么比都比不过。 三人从镇上回来时，在村口碰到了苗招弟，她刚割完猪草，正往村子里走。 季温禾喊了一声：“苗婶，上来坐，带您一块回去。” 转头看去：“村子里都传开了，你们家文山相成了，说明天姑娘过来商量着合日子，姑娘家要了多少聘礼啊。” “他们没要，让我们自己给的，六两六。” 苗招弟坐到她身边：“那明天过来，是在你家做饭吃，还是去文山家。” “我想着在我们家，到文山家还得洗锅洗碗，他屋里的碗筷刀具都是新的，还没用呢，在我们家吃省事。” “那也成，反正都一样，这文山看成了，下一个就是云山了。” 沈元山笑着说：“我本来是不着急的，现在看哥亲事定了，我也跟着有点着急了。” “不能着急，你慢慢先看着，也快的很，这个月日子应该能定下来。” 季温禾回：“不一定，合到哪天是哪天，我是想着要是这个月的话最好，姑娘家爹娘那边也是这意思，早点定了，两家都安心。” “那就看日子是哪天。”苗招弟望着身后的箩筐，旁边的篮子里有两条大鱼，“我给忘了，早知道你们今天去镇上，也让你们帮我带条鱼回来，炖点鱼汤给小溪喝。” “那等文山日子定了，我们要去镇上买肉，到时候给您带回来一条，要大鱼还是小鱼。” “要小一点的，再帮我带一块豆腐，回来给你钱。” “好。”季温禾问，“小溪大概什么时候生。” “早呢，七八月份，你兰婶家小莲快生了，我看就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 “温禾，文山，恭喜你们啊。”周小玉笑呵呵地说道，“娶了媳妇，以后叫你可就要自己当家作主了。” 沈文山笑了笑：“等定了日子请周婶过来喝喜酒。” “成，到时候一定去。” “周婶，您忙着，我们先回家了。” “好，你们回。” 望向菜地，苗招弟问：“温禾，你们家什么时候种菜，育秧苗。” “过两天育秧苗种菜，也不着急，我想先把地里再浇一遍粪水。” 到了家门口，她跳下车。 “成，我想挑你们家粪水浇地。” “行啊，您去挑，不用跟我说。” 苗招弟含笑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哎。” 季温禾把篮子拎下来，倒了清水放盆里，再把鱼放进去。 “文山，你去前面把被子抱出来晒晒，屋子内打扫一下。” 沈文山从堂屋出来：“知道了嫂子，我现在去。” 其实屋里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不多，不过还是要好好打扫一下，物品码放整齐。 季温禾把门口的鞋架子搬到朱大年到屋里放着。 不然人家一来，看到门口摆着鞋子不好看。 沈元山在厨房门口问：“嫂子，晌午做什么吃。” “随你，你看着做，我去跟你大哥说一声，家里柴火快烧完了。” 下午去山上砍柴火来。 来到猪圈旁，沈良正在挑粪水。 “良大哥，沈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转头，回道：“弟妹，榕山去平叔家了，赵婶家灶台坏了，请他过去帮忙看看。” “好，我过去瞧瞧。” 赵三娘抱着孩子：“昨天晚上我想烧点水给孩子洗个澡，添了一个大木材进去，估摸着是我太用力了，把灶底给捅穿了。” 灶台是泥土和的，再加上时间长，不经用了。 “赵婶，我看灶台得重新砌。” “那整个推了重新砌，还是外面这口锅重新砌？” 沈榕山仔细看了看：“都推了重新砌。” “家里不好做饭，得好几天呢。” 季温禾从外面进来：“赵婶，灶台怎么坏了。” 赵三娘和她解释了一遍。 “我看两个都推了重新砌，我家有炉子炉子，拎过来给您用。” “成，那就都推了重新砌，榕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赵婶，我先回家把炉子拎过来，您带着孩子别进来，一会灶台推了都是泥，带孩子出去转转。” 她点头应下。 季温禾抓着孩子的小手玩：“赵婶，过两天家里种菜，又要育秧苗，你带着孩子能行吗，评书回不回来。” “你平叔说了会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实在不行，请玉娇帮我看着一下孩子。” “对了，榕山跟我说了，文山亲事定了，了了一桩事，这身上担子轻了些。” “是啊，还有一个元山呢，不过他也快了。” 赵三娘笑道：“这以后啊，你和榕山两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俩个之间的事，你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有时候管的多了，就怕他们媳妇背地里会有话讲，嫂子是过来人，说得话也是为你好。” “我明白的赵婶，等他们两个成了家，我能不管就不管，除非是他们自己找上门。” 季温禾望着他嘴角流下一长串口水：“赵婶，他怎么那么爱流口水。” “长牙就是爱流口水，喜欢乱咬，这几天开始喂他米糊糊吃了。” “那家里白米还有吗？”季温禾问。 “还有呢，你平叔过年带回来的，就是买着给孩子吃的，还没吃完，不过也不多了，你平叔走的时候和他说了，回来再带点。” “行，要是吃完了跟我们说一声，去镇上给您带回来。” 这时，沈榕山拎着炉子过来：”赵婶，出烟口对着外面，您将就着用几天，我抓紧把你们家灶台砌好。” 第412章 丁家 “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季温禾说道：“赵婶，那您在家，我回去了。” “空了来啊。” “哎。” 她本来找沈榕山，让他下午去山上砍树的，现在要帮他们家去灶台，看来下午只能让沈文山他们两个去了。 吃完晌午饭，季温禾拎着粪桶挑水。 挑着两桶水来到菜地，何玉香和她婆婆正在菜地忙活。 马双萍问：“温禾，你们家今年合在一起育秧苗吗。” “是啊马大娘，打算明年分开，各自种各家的。” “那也成，这回也没法子分，以后你两个小叔子成了亲，还是分开点好，，都在一起时日常了，肯定会闹出矛盾来。” 挑着粪桶来到南边地头：“姑娘一家都是好说话的，但再好说话的人日子久了，也怕会有矛盾，大家都闹得不开心。” “就像大娘您说得，早点分开的好，而且做一大家子的饭，也累人的很，我这个人懒，想轻松点。” 何玉香看向她：“说得对，我们都和你想的一样，等将来我三个儿子成了家，全部都分开过，不在一起。” “何婶，你们家还早呢，景竹和川柏跟着秀成书去镇上了，怀仁过两年也要跟着去了。” 马双萍发愁道：“我这个小孙子啊，皮的很，家里只有他爷爷能镇得住他，他爹的话都未必能听得进去，我还担心他去镇上闯祸呢。” “怀仁人是调皮了些，但是心思不坏，等再大点，应该会好很多，您跟何婶别太担心，孩子大了，也不能老是打。” “不打不行，不打不听话，我这三个孙子啊，最愁的就是他了。” 何玉香扛着锄头走过去：“温禾，姑娘家明天上午过来吃饭，还是吃完晚饭回去。” “过来吃晌午饭，晚上有点太晚了，吃完晌午饭再把他们送回去，请人合日子，定好日子就该办元山的事了。” “合日子快的，到那算算就回来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是啊，快的很，何婶，你们家玉米点完了。” “对，剩下的地整整，过两天能育秧苗了，温禾，你忙着，我们回去了。” “哎。” 粪桶里的水浇完，挑着两个空桶继续到猪圈里挑水。 浇完粪水，回家换了一套衣服，把厨房灶台碗柜全部都擦了一遍。 两兄弟去山上砍柴火了一把收拾完去山上把他们砍好的柴火抱回来。 抱完一趟上来，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屋里的柴房也都堆满柴，然后把山上的棚子里也都堆满，省得隔三差五的来山上砍，家里烧完了，就去山上抱。” “知道了大嫂。”沈文山指着右侧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上面有一个大树枝，我们够不到，要是能够到，把他给拽下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大树杈断了，还没彻底断掉，悬挂在那。 “那你们小心点，别过去，万一掉下来砸到人，等过段时间应该会掉下来。你们别去里正家借梯子，这在半山腰，坡度陡，爬上爬下的不安全。” 沈忠夫妇俩，是在过了元宵第三天才回来的。 得知有人要来他们家偷东西，两人很生气，把四个小偷扭送到了官府，找了他孙女婿，李天霸。 听说四个人最少也要关个两三年才能出来。 后来他从镇上回来说，官府的牢房里关着的都是小偷，每年过年都有不少小偷被抓住。 季温禾抱着柴火下山，在家门口碰到了王二凤。 “王婶。” “温禾啊，我来找到了你们家文山，去前面没看到他。” “他和元山去上山砍柴火了，您找他是要打东西吗？” “对，我家青黛不是要相看亲事了吗，我想着先把她陪嫁的东西给打好，免得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行，那您等他回来跟他说，还是我转告他。” “你给我转告他，打两个木箱，再给做一个梳妆盒，梳妆盒做那种三层的，最简单便宜的那种。” 季温禾笑着应下：“好，等他回来我和他说。” “对了。”王二凤说道，“你家文山哪天日子定了，去镇上买肉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们一道去，给青黛买一些陪嫁的东西。” “没问题，到时候我去找您。” “哎，那我回去了，他回来你和他说一声。” “我知道了王婶。” 另一边，丁红叶家。 丁父拿着菜种：“孩她娘，快出来，到菜地把菜种了。” “来了来了。”丁母从屋内出来，“等从文山家回来，去镇上给红叶扯身料子，做衣裳，再买双鞋子。” “当家的，你说明天去他们家，咱们要不要再提给我们家红叶扯两身布料。” 丁父拿上锄头：“人家给了六两六聘礼，咱们再要东西这好吗，再说昨天你怎么不提。” “那我昨天不是没想起来吗，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我也怕他们家给了六点六聘礼，手中钱不多，要留着给文山的弟弟成亲总。” “要不明天去了你提一嘴，要是不买的话，那就算了，咱们家自己给姑娘做两身衣裳。” 丁父想了想：“还是提，六点六都能给，也不多着这两身衣裳的钱。” “成，那到时候你说，我不开这个口。” 两人往地里走去，丁母又说道。 “我听红叶说，文山他大哥去当过兵，脸上有道疤痕，长得人高马大的，瞧着吓人，但心是好的，不坏。” “当家的，你说在战场上杀过人，脾气是不是不好，我这心里有些担忧，咱们女儿要是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说他大哥会不会动手打咱们家闺女。” “你想哪去了，他大嫂你昨天又不是没看到，一身新衣裳，瞧着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红光满面的，哪像是在家里受气的人。” “再说人不光看脸，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有些人看着像个老实人，竟不干人事，有些人看着不好打交道，是个热心肠的人。” “你别胡思乱想，咱们明天去他们家看看，要是他大哥真不是什么好人，那这门亲事咱们就不做了。” 第413章 定亲 丁母点了点头：“我看他大嫂是个不错的，明天去他们家瞧瞧，心里有个数。” 第二天一早，丁家人早早起身，吃过早饭拿出好衣服穿上，收拾了一番。 丁母在院子中喊：“红叶啊，你收拾好没。” “娘，马上好了，再等我一下，他来了？” “还没呢，我这是让你快点收拾，一会人来了。” “知道了，来了来了。” 丁红叶穿着一身嫩粉色长裙，裙摆处有一个小补丁，去年过生日她娘给她扯料子做的，不小心刮破了，可把她心疼死了。 一直收在箱子里没舍得穿，拿出来穿上就撕了一个口子。 “娘，他还没来呢，急啥，慢慢等呗。” “我估摸着他已经在路上了，应当快来了。” 这边季温禾和沈元山在家洗菜，切菜。 “嫂子，烙不烙饼。” “不烙饼，做糙米饭吃。” 这时，朱大年拎着两只野鸡进来，扔在院子中：“温禾，我带了两只野鸡过来。” 见桌子上有不少肉，说道：“我看两只野鸡别做了，当礼送给他们家，那么多肉弄了吃不完。” 季温禾站在门口，望着院中的两只野鸡：“大年叔，这样能行吗，要不要把鸡处理好，血淋淋的，拎回去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寓意。” “害，这有啥不好的寓意，不过你要是觉得带着血不好，那就把两只野鸡处理了，处理好再让他再让他们带回去。” “活的抓不到，要不野鸡在家里弄吃了也成，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那我给处理处理，弄干净让他们带回去。” “成，随你弄，文山去接他们了。” “嗯，刚走没多久，他们离得近，一会儿就过来了，大年叔，您到堂屋坐着。” 朱大连摇了摇头：“不坐了，我去榕山那看看，你忙着。” “哎。”季温禾把锅里添上水，“元山，等会水烧开了，你把鸡毛去了，拿到小河边洗干净，我来炒菜。” 沈元山应下。 这边沈文山接到了丁家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丁母询问：“文山，我听林月娘说，你大哥从战场上回来，他脾气怎么样，会不会动手打人啊。” 他笑着回：“我大哥脸上受了伤，有一道疤，因为伤了脸，没法笑出来，面上看着是有点吓人，可我大哥心不坏，对我们特别好。” “而且我大哥不太会说话，家里家外都是大嫂做主，我大嫂对我们也特别好。”想了想又说道，“我说你们可能不信，等去了我们家看看，多说些话，就知道我大哥和大嫂都是好相处的人。” 丁母听他一说，安心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 回到村子里，李玉娇和赵三娘两人抱着小孩在小河上游玩，见到他们从村口进来。 李玉娇开口：“赵婶，你看文山带回来的就是他的媳妇。” “应当是了，温禾说今天把姑娘一家带过来吃饭，看着面相这一家人是好说话的，这姑娘长得不差，就是瘦了点，黑了点。” “是还行，赵婶你说他们两兄弟站在一起，这姑娘能分得清吗？” “这我哪知道能不能分得清，不过元山和文山两兄弟虽然长得一样，性子不同，这事咱们不操心。” 赵三娘想起来沈榕山在他们家砌灶台：“玉娇，走，回去跟榕山说一声，他们家来人了。” 沈文山带着他们到门口，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大嫂，我们回来了。” 季温禾正在屋里炒菜：“哎，你带着人进堂屋坐着，我在炒菜呢，走不开。” 对后台后面的人说道：“元山，快去赵婶家，把你大哥叫回来，还有大年叔。” 沈文山领着他们进堂屋。 丁母问道：“文山，你嫂子在炒菜，你大哥也在厨房烧火吗？” “大哥应当不在，我去看看见。” 他转身要走，丁母连忙叫住：“你别去了，我过去帮忙。” 丁红叶跟在她身后：“娘，我和您一块去。” 两人来到厨房，丁母笑着问：“她大嫂，我来帮你做饭。” 季温禾连忙转头：“不用您帮忙，您和红叶进屋坐，这屋内油烟味大，呛人，还有两道菜就炒好了，快的很，红叶，快带你娘进屋去。” 对着身后跟过来的沈文山说：“文山，陶罐里有水，盒子里有炒货，都拿出来。” 又对她们两人说道：“他大哥和大年叔马上回来，这里不要你们帮忙，菜马上炒好。” 这时，朱大年和沈榕山两人回来了。 沈文山连忙给他们介绍，带着他们进堂屋。 丁母打量着沈榕山，确实如他们所说，看着有点吓人，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呢，脸僵硬的很。 朱大年笑呵呵地说道：“林月娘应当都跟你们说过家里的情况，他们这个大哥脸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大笑，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人好的很。” 沈榕山给丁父丁母倒了茶：“叔，婶子，喝茶。” “哎。”两人应了一声。 丁红叶坐在她娘身边，一时间，三人沉默下来。 朱大年笑着开口：“这个房子是他大哥和大嫂的，文山的房子在前面，三家房子都一样，要不这样，让文山带着你家闺女去前面房子里看看。” “要不我们跟着一道去饭，还有一会儿才做好呢。” 丁母看着丁父。 后者点头：“那咱们跟着一道过去看看。” “成，文山，走，我也跟你一块去。”朱大年转头对沈榕山说，“你去帮着温禾做饭，我们一会回来。” 主要是他在场，丁父丁母似乎有点怕他。 “好，那你们去。” 往前面走时，朱大年和二老说道：“他大哥也是个命苦的人，被抓去当壮丁，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还没回到村子里时，山里山外的人都传他死在外面了。” “回到村子里后，因为脸上受了伤，有些人啊，在背地里乱嚼舌根，又因为他们家做了货郎生意，怕是眼红，传了些不好听的话。” “这有时候啊，传言不可信。”看了一眼两人，又接着说道，“以前他们住在山洞里，那时候穷的很，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肉。” 第414章 相谈 “他大哥回来后，娶了他大嫂，两个人是有本事的，拼命的干，赚了如今的家当，给两个弟弟盖了房，买了田地和旱地，生意也给他们做了，又花钱给他们俩娶媳妇。” 丁母开口：“赚到如今的家当是真不容易，他大哥和大嫂都是有本事的人啊，我听说他们家还养了猪，那边猪圈就是他们家的。” “对，他大哥和大嫂两口子养猪，文山和元山卖货，做木匠的活，田地和旱地都已经分好了，别的我不敢说，你们家姑娘嫁过来，不会过苦日子。” “就算他大哥大嫂不帮衬着，文山他自己也是有本事的，跟着李木匠学手艺，日子不会差，何况还有他大哥大嫂帮衬着。” 丁父点着头，来到院子中细细打量：“他们家这房子盖的不错，楼上楼下好几个空房，家里人多也不怕没地方住。” 丁母也很满意他们家的房子。 沈文山把堂屋和卧房的门推开，让他们进去观看。 家里家具一应俱全，衣柜，桌子，梳妆台，什么都有，被子也都是新的。 “楼上的房间空着，里面没有桌子和柜子，我要去师父那学手艺，想着楼上的柜子等以后空闲了慢慢打。” 丁父说道：“我看楼上的不用打也没事，楼下这些柜子和箱子够用了，以后有了孩子，搭一张床，这些倒是不着急。” 丁红叶跟在他俩身边，小声在她娘耳边说：“娘，我觉得他们家的房子真好，家里东西都是新的，我看灶房旁边的屋子里面堆了满满的柴火。” 丁母拍了拍她的手：“娘也很满意，你以后嫁过来啊，有好日子过。” 她对着沈文山说道：文山呢我和红叶去上面看看。” 沈文山点头。 母女俩来到楼上，各个房间看了一圈，站在楼梯处，歪着头看向后面。 见沈文山的大哥，正在往堂屋端菜。 丁母压低声音：“这哪都好，就是他大哥我看着有点怵人。” 丁红叶安慰道：“娘，我看他大哥不像是坏人，您不是也常和我说，看人不能看面相吗。” “您看他嫂子那样就知道日子过得不差，他大哥对他嫂子不错，不是会打骂的人。” “可文山还说，他们家里家外都是他大嫂做主，这以后你们要是处不好，他大嫂会不会……” 丁红叶打断她的话：“娘，您一会担心他大哥，一会担心他大嫂，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哪有事事都如我们心意的。” “我前头相看的那几个，您又不是不知道，和他们家相比，哪一个比得过他们家，而且我觉得她大嫂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 “他大哥愿意把他师父接过来养老，您觉得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所以您不要想的太多了，看他们家就不错。” “倒也是，走，咱们下去再看看。” 丁父在下面也问了朱大年许多，知道他们家也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心里对沈榕山倒是少了很多害怕和担忧。 沈元山跑过来：“大年叔，叔，婶子，回家吃饭了。” “哎。”丁父望着他，“你和文山真是长得一模一样，你们俩要是学对方说话，我们还不一定能分得出来。” 两人除了衣服不一样，要是不说话站在一起，学一下对方的神态，真的很难分辨。 丁红叶接过话：“我能分得清。” 沈文山是比较害羞的人，看着人的时候会带着羞涩之意。 不像沈元山，他这个人爱笑，见了人，未开口先笑。 朱大年扬着笑脸：“以后住在一起时日常了，就能分得清他们两个了，走，去后面吃饭，吃完饭再带你们在村子里转转，去看看田地和旱地。” 饭菜已经上齐，就等着他们过来。 一进屋，丁母就说道：“他大嫂，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做那么多菜。” “不辛苦，应当的，来，您坐这。” 三人看着桌上的菜色，有鱼，有肉，有排骨。 这要是搁在他们家，过年都没有那么丰盛。 “不用做那么多菜，随便做两道就得了，让你们破费了。” 丁父嘴上说着，其实心里满意极了。 能用这样的菜色招待他们，证明人家也是有心想和他们家结亲，看中他们家闺女，也看重他们。 “今天是他们两个重要的日子，不能马虎，叔，婶子，动筷子，菜凉了不好吃，锅里还有骨头汤，吃完饭我去盛。” 朱大年拿起筷子，招呼道：“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哎。” 丁父和丁母笑着点头。 饭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提到以前的苦日子。 丁父叹了口气：“家家都过过苦日子，我们家孩他娘，前两个年头生了一场大病，找郎中没看好，又去镇上看大夫，花了不少钱才看好人。这人不能生病生一场大病，能把家里攒的钱花完。” “可不。”朱大年赞同，“我们赵家村，去年还有一个孩子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攒的钱用完了，实在没法子，卖了一亩水田地。” “又带着孩子到镇上求医，花了不少钱，才把孩子给看好，我是早想明白了，手里有钱，想吃什么买什么。” “我都五十多岁了，还能有几个年头活，趁现在牙口能咬得动，想吃什么就吃，不能亏待了自己。” 丁父好奇地问：“您一个亲人都没有，孩子也没有吗？” “对，我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过，自在惯了，认了榕山这个徒弟，他有心，盖房子给我留了一间屋子，要把我接过来养老。” “我这有手有脚能动的，不想过来给他们添麻烦，也是一个人住习惯了，没有搬过来。” 丁父又问：“那您老家是哪里的，不是赵家村的。” 朱大年摇头：“不是，我也是逃荒过来的，前几年日子不好过，这两年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是啊，荒年遇上战乱，那时候我就担心我儿子被抓走当壮丁，和他娘在家里天天担忧的很，盼着战乱早点平定下来家里能有个好日子过，整日提心吊胆的睡不好，好在都撑过来了。” 第415章 满意 沈榕山起身，去把锅里的骨头汤盛过来。 他平日里吃饭比较快，今天特意放慢了速度，一直等他们放下筷子，他才跟着放下。 季温禾说道：“叔，婶子，让文山带着你们在村子里转转，我带着红叶。” 丁父看向沈榕山：“他大哥，跟我们一道去。” 知道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两口子对他已经没了害怕。 沈榕山点头：“好。” 朱大年也跟着一块。 沈元山在家里刷锅洗碗。 季温禾带着丁红叶来到旱地，说道：“这边是元山和文山家的，去年种上了小麦，等小麦收了，再把地给你们种。” “那边那两块地，前两天刚浇过粪水，还没种上菜，猪圈后面那两亩地是我和他大哥的，还有猪圈西边那一小块田地，他们也是我和他大哥的。” “七分菜地，我家三分，元山和文山家七分，眼下没有分开，到时候你和文山商量商量，要是不愿意在一块种的话，就找里正把菜地也给分开，文山应当和你说过。” “嗯，他和我说过，我听他的意思，两家合在一起。” “那成，反正你们商量着来。”指着北面半山腰处，“我们以前住在山洞里，盖了房子后搬下来住，现在里面空着，夏天里面挺凉快的。” “要是山下住的热，你们也可以搬到山洞里住，不过只有两个房间，所以到时候先到先得。” 丁红叶笑道：“成啊，谁先抢到是谁的。” 两人笑着往半山腰走。 望着棚子下堆着的木柴，惊讶道：“那么多木柴啊。” “是啊，多砍点放着，等到山下厨房里的木柴烧完了，再上来抱，省得隔几天去山上砍，而且要是不幸遇上下雨天，砍回来的木柴都是湿的，没办法烧。” 拿着钥匙把门打开，让她进去看了看。 “屋里面现在没什么东西，就一张破旧的床没有搬下去，想着夏天能搬回来住，避避暑，夏天时候这里面挺凉快的” 丁红叶点头，她感觉到了，一进来有点阴凉。 在山洞转了一圈，往山脚下走，去往田地。 “家里吃水用水都是这条小溪里的水，你要是打水的话，从上游打，洗衣服杀鱼这些要把水拎过来，不能在小河里洗，因为下游可能人家会洗菜，洗碗。” 指着小木板桥：“走，从这里过去北面，这四块地是我们家的，然后往南面去靠近山脚，第二块是，然后再往这边中间，还有两块，一共六亩七分地。” “里正家的地分出来了，他们家两个儿子去镇上做工，在镇上买了宅子，家里地两老两口种不了，给村里人种，现在手里还有好几块地没分出去。” “等你嫁过来之后，要是想多种两块地，可以去找里正，不同的地，粮食要的不一样，具体你到时再问问里正，他当时说收多少粮食，我没记住，反正不是太多。” 丁红叶望向田地：“里正家怎么不请人过来种。” 季温禾回：“不好请啊，人家家里都有地，一到农忙的时候，先忙着自己家的，而且秦大娘有点抠门，不会出太多的钱，要是钱少的话，那人家还不如去镇上做工呢。” 她问：“里正家的人不好相处吗？” “那倒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挺好相处的，秦大娘就是嘴有点不好，其她没什么。” “反正也不和她常接触，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里我也很少到这边来和她说话，碰见说两句，其她倒没大矛盾，这点你放心。” 带着她到南边地里看了看，告诉她哪块地是他们家的，了解了一圈后，三人准备回去。 把买回来的鱼肉，还有衣服鞋子放在车上，沈文山送他们回去，明天两人请人合日子。 沈文山带着丁父丁母一块去，季温禾要跟着沈元山去相看亲事，本来想让沈榕山跟去的，丁父丁母说不用，他们去就成了。 说合日子快的很，到那算好就回，不用他们再去跑一趟，顾着家里。 两口子担忧的来，满意的回去。 丁父回到村里后，村里人问起他女婿家如何，满口夸赞。 丁母把送的肉，排骨都拿出来。 丁父进来问：“都送了啥。” 丁红叶回：“两斤肥猪肉，两条鱼，两斤排骨，两只野鸡，还有鸡蛋，给我买了两双布料，两双鞋。” 她在衣服底下看到簪子：“咦，他还给我买了簪子呢。” 丁母笑着说：“这孩子有心了，你看下面，还有一根呢。” 把布料拿起来，下面确实还有一根簪子。 她爱惜的拿在手中，笑得开心。 “娘，他们家给我扯了布料，那您还给我买吗？” 丁母望向丁父：“当家的，要不咱们给红叶扯两身料子。” 丁父点头：“成，日子定下来，你带孩子去，算了，我跟你们一道去，把你弟弟叫回来。” 沈家村，沈榕山把人送走后，去赵三娘家继续砌灶台。 来到院子门口，看到她正在带着孩子玩。 “赵婶。” “哎，榕山来了，他们走了？” “嗯，元山送他们回去了。” “怎么样，这一家人没说什么？” “没有，明天带文山他们去合日子。” “那就好，温禾呢，在家吗。” 沈榕山在屋内回：“她在家里。” 赵三娘把孩子抱起来：“那我去你们家玩玩。” 他和沈榕山没有太多的话说，待在院子中也挺尴尬的。 季温禾从东边过来，看到她笑道：“赵婶，来我们家说说话。” “就是来你们家玩的，榕山过去给我家砌灶台了，家里事忙清吗？” “没呢，我回来拿耙子，想着到地里把地整整，过两天育秧苗，赵婶，平叔估摸着回不来了。” “不知道，再等两天，要是过两天还不回来，那我只能自己去，孩子让玉娇帮我看。”转头看向猪圈那边，“你家猪圈边上那几块荒地，今年打算种上菜啊。” 季温禾拿着耙子出来：“是这么打算的，家里有猪粪，隔一段时间挑过去浇地，我想菜长得应当不会差。” 第416章 赵三娘 赵三娘抱着孩子，站在院门口：“我看成，这也都养了大半年了，能种上菜了，温禾，你拿一个板凳我，这抱孩子抱着挺累的，跟你去地里玩玩。” “好。”季温禾去厨房搬了一个板凳，“赵婶，没有人帮着带孩子真的挺累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是啊，你看我一个人在家，除了他睡着我能歇歇，而且趁他睡着的空档，我还得赶紧吃饭，洗脸，把衣服洗了。” “他要是醒着，我就没空闲做这些了，得一直抱着他，他虽然乖，不闹，但必须要人抱着，我跟你说，家里没人帮你带孩子累得很。” “都说没有婆婆日子好过，可是没有婆婆帮着带孩子，自己一个人也不轻松，有好有坏。” 她附和道：“得看人，有的婆婆不帮着儿媳妇带孩子，儿媳妇还得伺候一家子吃喝，找一个好婆家不容易。” 不过要真让她选择，季温禾还是想找一个没有婆婆的，最起码上面没有人压着，在家里她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做什么，晚点起也没人说。 季温禾把板凳放在路边：“赵婶，您坐这。” 赵三娘坐在板凳上，孩子面朝外：“你那个弟媳妇，我和玉娇也看到了，瞧着像是好说话的人，她爹娘到你们家吃饭，没有再提什么事情。” “没有，他们一家人性子都不错，好相处的姑娘也是爽快人。” “那姑娘的爹娘会不会给点聘礼，让姑娘带回来？” “不知道，带不带回来都随他们。” “我看她爹娘估摸着不会让带回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呢，她家里怎么样？”赵三娘问。 “家里条件不是太有钱，听她爹说，她娘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家里花了不少钱，反正姑娘人好，他们家人好说话就行。” “倒也是。” 她想着姑娘那边应当一分钱不会带回来，毕竟下面有个弟弟，聘礼留着要给弟弟娶媳妇。 钱红娟拿着耙子去往菜地，看到她们，走过去问：“温禾，明天文山的日子能定下来了。” “是啊钱婶，明天就知道定在哪天了，到时候去请您过来喝喜酒。” 她笑着点头：“成啊，到时候一定来。” 又转头问赵三娘：你一个人带孩子，家里地怎么办，沈平回不回来。” “他之前说这两天会回来，我再等两天，要是回不来，那我得自己把地给整了。” “孩子咋办。” “孩子我请玉娇帮我照看着，听说你们家正德要相看亲事了。” 她点头：“是啊，孩子大了，早点相看着，又不是说看一两个就能相中的。” “你将来有福气，两个儿媳妇。” 钱红娟望着自家的方向：“有啥福气啊，两个儿子娶媳妇，要花不少钱呢，手里没那么多钱，我在家愁的很。” “愁啥啊，你男人和你公公都在镇上做工，正德今年也去镇上做工了，小儿子也跟着去了，一家四口赚钱，你和你婆婆还在家里打络子刺绣，六口人赚钱呢，手里钱难道还不够娶两个儿媳妇的。” “别看人多，这吃的用的也多，正德和文德才出去做工，我这俩儿子将来没什么大出息，贪玩的很，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整日想着玩，我说了也不听。” 赵三娘说道：“你婆婆太宠着这两个孙子了，恨不得把饭喂到他们嘴边，不过孩子大了，懂事了就好，你家地里打算育秧苗啊。” “是啊。”钱红娟点头，“一会我婆婆也过来，两个人把秧苗育完，菜种下，家里没什么事，还得去田地里把草除了。” “等今年小麦收完，我家要多种三亩地，那才更忙呢，你们家种了里正家几亩地。” “就种了一亩，我要不是要带着孩子，想着多种两亩的，等孩子再大点，自己能走了，懂点事了，去找里正说说，再要两亩过来种。” “成啊，手里地越多越好，卖了粮食赚钱，给儿子娶媳妇，辛苦操劳一辈子，为的都是儿子。” 见她婆婆过来，连忙和两人说：“你们在这，我过去地里忙了。” “哎，去。” 等她到了自家地里，赵三娘压低声音：“她这俩儿子呀，被婆婆娇惯的不得了，将来确实没什么大出息。” 太孩子心性了。 季温禾抬头望了一眼：“确实有点。” 村里人和他们家孩子一样大的，还有比他们家孩子小的，都比较成熟一点。 钱红娟家的两个孩子，像八九岁的小孩一样，整日想着玩，如果不是要相看亲事了，估计谢凤莲舍不得两个孙子去镇上做工，苦累不说，还长时间见不到。 “都说惯子如杀子，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个问题，都太过于宠溺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了。” 赵三娘点头：“我前头那个儿子不就是，婆婆娇惯的很，我在那个家没说话的份，他也不听我的，我要是说他两句，他能冲着我骂，真真让人寒心的很。” “不过到底是是怀胎生下来的，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放下他。” “赵婶，那您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吗。” “现在倒没那个想法了，有了这个儿子后，我心思都在他身上，你平叔也会在家里劝我。” “哎。”她叹了口气，“就是偶尔想起来，心里难受的很。” “我看您啊，就别想前头那个了，他现在已经成家有孩子了，心里要真是有您，怎么着也该过来看一眼。” “您来沈家村多长时间了，他什么时候来看过您，就当没那个儿子，好好和平叔养着这个小的，别惯着这个孩子，错了就说，该打就打。” 赵三娘望着她：“温禾，你说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家里有好吃的，先紧着他吃，我给他洗衣服做饭了处处关心他，怎么就不落他一点好呢。” 有时候是真想不通，到底哪里错了。 季温禾直起腰，回望着她：“我也说不好，人性是很复杂的，有的孩子你这样对他，他念着你的好，时时想着你。” 第417章 李玉娇 “有的孩子就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还有的孩子会觉得，这些好远远不够，反正人性复杂，教养占一部分原因，天性占一部分原因，反正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好教养照样出来坏孩子，教养不好的照样出来好孩子。 见李玉娇抱着孩子过来，对她喊道：“玉娇，过来这边玩。” 赵三娘转过头，笑着说：“我怕你在家里带着孩子睡觉，就没去你家，过来找温禾说说话。” “他刚睡醒，在家里一直哭，我就带他出来转转，这会倒是不哭了，赵婶，孩子会走路了很难带。” “难带的很，老是想下去走，坐在我腿上就是不老实，我又不想扶着他走，得一直弯着腰，我这腰受不了。” “孩子会说话了吗？” “咿咿啊啊的能说几句，听不清。” 赵三娘站起身，弯腰扶着孩子，让他自己慢慢走。 “玉娇，你坐，站着抱孩子累。” “哎，谢谢赵婶。”李玉娇坐在板凳上问道，“嫂子，元山什么时候相看啊。” “明天去，没有相中，往后几天一直都去，他哥看成了，也早点把他的事给定下来。” “他要是定了，文山成了亲，要不了几天就是他了，快的很，他们成家你就轻松多了。” “我娘前几天来看我，说我们那村子里，一个月内两家办喜事娶儿媳妇，一家嫁女儿，还有两家给孩子办满月酒，都不知道去哪家吃席。” 季温禾说道：“那你们家那是个大村子。” “对，我们村人特别多，听我娘说，还有两家办丧事的，有人生，有人死，好些个一辈子没过上好日子，到头来死了没有一副好棺材，烂席子一裹，埋了。” 赵三娘接过嘴：“咱们农家人，哪买得起好棺材呀，有个好席子就不错了。” 季温禾回：“棺材还是能买得起的，就是有好有坏，看家里人愿不愿意买，有些人觉得老人死都死了，还花那冤枉钱买棺材干啥。” “又有人觉得老人辛苦了一辈子，稍微买点好点的棺材，个人想法不同。” “倒也是。”李玉娇开口，“嫂子，我看你们家猪圈后面的那两块地翻过了，是打算在上面种菜了。” “对，种上玉米和南瓜，西边猪圈旁边那块种豆子花生，镇上卖的菜种我都买了点回来。” “北面的三分菜地等胡豆收了，种豆角小青菜，赵婶，茄子和西红柿秧，还是去赵家村买吗？” 赵三娘点头：“对，我听你牛婶说，还是去赵家村，他们家认识人，比在镇上买要便宜一点，秧苗也不错。” 季温禾拿着耙子从山沟里往小路上走，跺了跺脚上的泥土：“赵婶，玉娇，我把耙子拿回去，你们在这，还是去我家。” 李玉娇抱着孩子起身：“我和赵婶在小河边转转，板凳是你们家的吗？” “对。” “那成，嫂子拿回去。” “好，我回了。”拎起板凳往家走，耙子放到杂物房，洗干净手，到厨房喝了半碗温水。 沈文山把人送回家，回来驴绳子套在篱笆上，进院子喊了一声：“嫂子。” “哎。”季温禾从厨房探出头，“回来了。” 他点头：“元山呢？” “元山在前面打柜子呢好像。” “嫂子，那我去前面了。” “好，你去。” 季温禾看着门口的小毛驴，把车子卸下来，拉着到山脚下，系在藤蔓上。 另一头绑在大树上，藤蔓很长，这样他能在山脚下转悠转悠。 沈榕山和沈良出去割猪草了，本来还以为他们去山外找猪草，没想到两人往山上去了。 这日下起了大雨，沈榕山坐在堂屋剥玉米粒，还剩下一筐剥完就没了。 冬天季温禾在家里没怎么剥，太冷了，冻手疼， 沈文山日子定在了二十二号，幸亏是今天下雨，要是昨天下，他们得淋成落汤鸡。 两双胞胎没过来，应该在前面打东西。 沈榕山说道：“温禾，你看文山屋子里还有没有要添置的东西。” “没有了，我去看过，家具都齐了，他自己又打了两个箱子，其它零碎的东西，锅碗瓢盆油灯，这些也都买了。” “像那些油盐酱醋，针线剪刀，到时候红叶他们自己买，元山的屋子我也去看过了，没啥缺的，至于一些其它小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缺什么，让他们自己看。” 沈榕山打量着屋内：“咱们家缺什么。” 季温禾站在屋檐下，往屋内看了一眼：“咱们家里也没缺的，沈大哥，你说文山他们两个开一个大的杂货铺行不行。” “油盐酱醋，米面粮食，针线布料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布料，都是油盐酱醋的话，买的人少。” 抬头望着她的背影：“你以前就想说开个杂货铺。” 季温禾来到他身边坐下，拿起筐里的玉米：“是啊，我还是想开个杂货铺，只是现在卖货的生意给元山他们两个了，要不咱们开个杂货铺，不卖米面这些，只卖一些布料农用工具，好像这些东西太少，也不太行。” 主要就是米面赚钱。 “温禾，我看咱们就养猪。” “我是担心以后猪不好养，猪全都生了病，卖不掉，到头来白养，想着多一条门路。” 沈榕山安慰道：“猪圈每天都打扫，我们照顾好了猪没那么容易生病，你呀，也别想太多，还有我在呢。” “等猪圈里的二十头猪卖了，明年在家盖几个，把平叔叫过来，多养几头猪，要是卖的好，一年赚的钱够我们用好几年了。” 只要不是大手大脚的用。 “那咱们还得再多买两块荒地。” 他点头：“嗯，路边那两块地的小麦收了，要给文山和元山他们两家种。” 鸡圈腾到猪圈旁边那块空地上，空地只剩下一点，加上后面的两亩，要是再多养几头的话，两亩旱地有点少。 如果玉米和冬瓜结的很大，两亩地种出来，够家里的猪吃一个冬天。 第418章 种菜 “沈大哥，等猪卖了，要不再买两亩荒地，反正也便宜，五百文一亩，咱家又不缺猪粪养地，水田地买不买。” 沈榕山回：“水田地我是想着能多买两块，就多买两块。” “那行，到时候看。” 晌午过后雨停了下来，天色阴云密布，看样子下午还是有雨。 季温禾进屋把布料和剪刀拿出来，对跟进来的人说：“沈大哥，你过来，我给你重新量一下尺寸，衣摆做长一点。” 平时在家里干活，穿的简单，上衣到大腿根，下面是长裤，腰间再绑个带子，干活方便，村里汉子都是这样穿。 之前给他做得衣服也都是到大腿根，感觉有点短了，再往下做长一点。 沈榕山张开双臂：“给我做一身就成，留着文山和元山成亲的日子穿，剩下的布料你给自己做几件裙子。” “我也有很多衣服呢，兰婶之前送给我的那几件，我全部都没舍得扔。” 收割稻子和小麦，挑粪水的时候，会拿出来穿。 “给你新买的布鞋，你放在楼上也没拿出来穿，等到他们成亲你再穿。” 脚上的草鞋也破了。 “元山和文山做了很多草鞋在楼上放着呢。” 沈榕山低头，望着快露出脚趾的草鞋：“等坏了不能穿，留着烧火。” “行，随便你，今年冬天再给你做两双棉鞋女你穿衣服倒是不废，穿鞋子倒是挺废的。” “我脚大，走路多，可能是上山磨的。” 他穿鞋确实挺费鞋子的，明明自己很爱惜，没有磕着碰着怎么的，鞋子就是坏的快。 沈榕山望着门外：“雨不下了，明天要是没有雨，去地里育秧苗，把菜种下。” “行啊，对了，你看到平叔回来没。” “没看到，怎么了？” “我就问问，赵婶一个人带着孩子，地里好多农活没完忙，她一个人来不了，我想着咱们家的菜早点种完，他们家要是没弄好的话，过去帮帮忙。” “等家里忙完了，你过去帮她种种菜，她孩子给谁带？”他问。 “赵婶说给玉娇带着的，她家孩子开始学走路了，不要人抱着，老在人怀里乱动，就想下地。” 李玉娇也要带着孩子，她婆婆要去地里忙事，还不一定能有空帮她带孩子。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各家在地里忙活。 三兄弟在地里育秧苗，季温禾赶着鹅鸭，拉着驴出去逛一圈回来，到地里帮忙。 刚走到地头，沈元山拿着耙子从山沟走过去：“嫂子，这里让大哥和元山整，我们去荒地种菜。” “行，先把玉米点了，锄头呢。” “锄头没拿过来。” “那我回去拿。”季温禾到堂屋拿上菜种，出院子问他，“文山，南边两块地能种上菜了，你打算送什么。” “嫂子，我和元山商量过，种点豆子，花生，玉米，家里买那么多菜种回来，有什么点什么。” “那行，菜种多着呢，要是不够，到时再去镇上买，今年种菜咱们再一起吃，等明年把菜地分开，以后娶了媳妇，家里的事情和她两人商量着来，对人家姑娘好点。” “嗯，我知道嫂子，我会对她好的。” 两人来到猪圈后面的荒地。 沈文山刨坑，季温禾撂种子，先点玉米，今年还是把黄瓜种在玉米地里。 另一边，李春红家里。 她拿着菜种：“沫心，怜梦，你们两人哪个跟我去菜地把菜种了，一会儿要育秧苗。” 沈沫心放下手中的针线：“娘，我跟您去。” 接过她手中的菜种：“娘，这个月我看能把布偶做完了，以后要拿络子和刺绣回来做。” “成啊，什么时候做完，我去跟你嫂子说一声，到时候她去镇上送货，让她帮忙带些络子和荷包回来。” 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咱们家挣了不少钱，去扯两身料子回来，给你们两人做身新衣裳。” 沈沫心摇了摇头：“娘，不买了，等我相看亲事的时候，再买料子回来做衣裳，不然到时候又得多花钱，大姐家里忙完了，估摸着会回来看看。” 二月底回来了说，等家里农活忙完回来，帮家里忙事。 李春红拿着锄头：“离得近，她随时想回来就能回来。” “娘，您要帮我找个和大姐一样近的，我不想嫁远，离得近，想您了就能回来看看，不用坐驴车。” “好，娘心里有数，娘也舍不得把你们嫁的太远，要是想你们了，我自己也能去看你们，将来你们有了孩子的也可以送过来给我带。” 两人来到了地里，兰秋华正在地里忙着。 “秋华，你们家安国回来不走了。” “对，不走了，一直等到小莲生，坐完月子再走，小莲想让他在家里陪着坐月子，我想让他等生了去镇上做活的。” “后来一想算了，还是听小莲的，就让安国在家，等孩子满月酒，和他爹一块去镇上 。” “成啊，安国在家里能帮着带带孩子，你和小莲能睡个安稳觉，要不然月子里你睡不好，小莲更睡不好，孩子两个人来回带，也累得很。” 兰秋华直起腰：“是啊，所以我后来一想，不如就在安国在家，少做两个月工，也没啥，少赚点钱呗。” “春红，你们家婉清怀上孩子没。” “二月底回来了，那时说没怀上，她也没去找郎中把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怀上，要是怀上了，她就回来跟我们说一声。” “怀了身孕，就别让特大老远的跑了，头三个月得小心着点，她男人过完春节走的，还是过完元宵走的。” 李春红回：“过完年就走了，元宵没在家过，想着早点去镇上能找个好活，有了媳妇，等媳妇怀孕了，把孩子生下来，家里用钱的地方就多了，可不得拼命赚钱。” 见她在点花生，问道：“秋华，你家今年咋想起来种花生了。” 兰秋华笑着说：“之前温禾在我家说，今年要种花生，小莲听了，说也想家里种点，我想着种就种，到时候炒花生吃。” 第419章 丁家 “就种几行，不多，豆子我也种了一点，你们家还和去年一样。” “对，我想今年多种点豆角，腌点酸豆角，我家婉清挺爱吃的，到时做点送过去。” “手里有点钱就别紧巴巴的过了，家里孩子想吃什么就买点回来，不要苦了自己和孩子，家里那个还跟以前一样。” 李春红回：“下雨天自己起来，坐在凳子上望着外面的雨，不说话，他不跟我说，我也懒得和他说，也不糟践自己了，他只要好好的，不给我惹麻烦，每天两顿饭就有他吃的。” 兰秋华小声问：“要是你男人改了姓，突然对你好了，以后也都对你好好的，你可别傻傻的相信，万一他有别的主意呢。” “放心，他就算转了性，对我好，我心思也不会放在他身上，就像温禾说得，相敬如宾的过着呗，你不找我的事，我也不找你的事。” “我现在呢，心思就落在这两个小的身上了，其它再多的我不求了，如今这样就挺好。” 兰秋华转头正要和她说，看到沈平过来：“才回来呀，三娘说，要是你不回来，她明天过来地里自己种。” “东家一直不放我走，紧赶慢赶把手里的活做完了，这才匆匆搭驴车回来。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哪能腾出手，等把家里的事忙完了，再去镇上，你们忙着，我先回家了。” “哎。” 两人点了点头。 李春红笑道：“这沈平真是变了很多，你说他要是能早点改，儿子都娶上媳妇了。” “谁让他能年轻时候一根筋呢，也得亏后来改了，要不然这会还是光棍呢。” 这边，沈榕山和沈元山两人在菜地忙好，拿着耙子回家，去荒地帮忙点豆子和花生。 “嫂子，平叔回来了。” 季温禾抬头看向沈元山：“什么时候回的。” “就刚刚才。” “回来就好，要不然赵婶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孩子还没人帮她带。” 看一眼他们家，沈平拿着锄头和耙子，从院子中出来，往东边菜地里去，赵三娘抱孩子跟着过去。 家里的菜全部种下后，农活忙完没什么事，轻松一段时日，等着办沈文山的亲事。 他们家没有亲戚，请村里人办两桌就够了。 自家打了三张大桌子，不用去外村人家借。 在猪圈旁和苗招弟说话，赵小溪走过来问：“温禾，成亲那天你还要烧菜呀。” 季温禾点头：“是啊，怎么了。” “姑娘进门不要给你敬茶，你是大嫂。” “我跟文山说过了，红叶接回来不用敬茶磕头，那磕头是对着父母磕的，敬茶的话也免了。” 主要是买回来的肉让他们烧出来不太好吃，有点可惜了食材 “那也成啊，反正咱们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你公公婆婆要是在的话，这些是不能免得。” “他们在当然不能免了，我和沈大哥大不了他们几岁，要是磕头，总感觉怪怪的，想着这些能免就免。” 望着她隆起来的肚子：“怀了孕之后胃口咋样。” 苗招弟接过话：“她胃口好，一顿能吃三碗饭，沈良带着她去看了郎中，郎中说不能吃太多。” “她那肚皮撑得鼓鼓的，我看着怕的慌，也不敢让她吃太多气，这两天一直和她，让她少吃点。” 季温禾叮嘱道：“多吃点有营养的饭量，要控制着。” 从怀孕之后，估计是因为吃的多，她人胖了不少，脸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肚子头五个月看不出来，上次见到她，说肚子突然间大了起来，还说是饭吃多了撑得。 “控制着呢，这两天只吃一碗半，也不敢吃太多，他也说我肚子突然间大了不少。”赵小溪问，“温禾，你们家办席面是在前面，还是在后面。” “我想着在后面，把新娘迎到前面去，他们那边碗筷什么都是新的，直接在后面办，不然油盐酱醋还得搬过去，到时候还得搬回来。” “那也成啊，把新娘邀请到前面，前面清静。” 沈良在猪圈里铲猪屎，挑着一桶猪屎出来，对他们说：“别在这边站着了，臭的很。” 季温禾笑了笑：“苗婶，小溪，去我家坐坐。” “不坐了，我们也回家了，你回去忙。” “哎，那我回去了。” 另一边，丁红叶家。 丁父坐在门口，看到母女俩回来：“回来了，都买了啥。” 丁母回：“还能买啥，给她扯了两身料子的买了两双布鞋，我本来想说请人给她打两个箱子的，文山家里有好几个箱子，我们就不打了，箱子多了，他们家也用不完。” 而且沈文山自己会打箱子， “爹，娘还扯了两身料子，让我带过去到时给文山做两身衣裳。” 丁父点头：“成啊，他们家给了那么多聘礼，咱们也不能什么嫁妆都不给。” 跟着母女俩进屋，端着板凳坐在卧房门口，沉声说道：“红叶啊，他们家给的聘礼，就不给你带回去了。” “你弟弟他过两年也要相看亲事，了前些年你娘病重，手里存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如今这聘礼留着，给你弟弟相看亲事，要是我和你娘手里有钱，怎么着也会给你带点回去。” 丁红叶回道：“爹，我知道你和娘不容易，我也没想过要把聘礼带回去。” 丁母坐在床边，把布料拿出来：“我就是怕你一文钱不带回去，他大哥大嫂那边会说些不好听的话来。” “娘，咱们又不是没去他们家看过，他大哥和大嫂不是那样的人，您自己不也说他大嫂挺好的吗，怎么还担心起这个事情来了。” “就算他大哥和嫂子没话说，我也怕他村里人会说，给了那么多聘礼呢，好歹给孩子带二两回去啊。” 丁红叶宽慰道：“娘，你别管别人家怎么说，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再说了他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讲。” “而且将来等弟弟娶了儿媳妇，咱们家也给六两六聘礼，那是姑娘家一文不给带回来，您会说吗。” 第420章 成亲 丁母摇了摇头，说道：“带不带回来是她的事。” “那不就得了，别人的嘴咱们管不到，还有村里人那些说的话，您和爹也别往心上去，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咱们家好日子，好了红眼病就得了，还有他们家送过来的肉，要是村里人有人想过来买，您就按镇上的价钱卖给他们，别便宜卖，便宜卖给他们，也讨不了他们的好。” 沈文山把他们送回来后，村里好些人过来打听，看送了什么礼。 得知家里有不少肉，就有人想问家里肉吃不完，能不能卖点给他们，说家里孩子馋得慌，要便宜一点。 丁红叶当时给回了，那家人平日里就不太好相处，嘴巴说话有点难听，她宁愿放在家里臭掉了，也不愿卖给她。 丁母回道：“我不卖，撒了一点盐在上面，等你成亲了，拿出来做，正好咱们家不用去镇上买肉了，能省就省。” “成，您自己看着办。”她拿出针线，“娘，您帮我把衣服做好，家里的旧衣服等回门那天我再带回去，还有鞋子。” “你家里的旧衣服很多补丁，我看就别带过去了，他们家扯了两身料子，我们也扯了两身，做四件衣裳，够你换的了，爱惜着点穿。” 丁红叶把布料铺平：“旧衣服带过去干农活的时候穿，要不然新衣服弄脏了多可惜。” 丁母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她本想说，沈文山家里有钱，再买两身料子回来做衣裳，旧衣服带过去穿太寒碜了。 不过还是随她自己，孩子大了，以后成了家，要当家作主了，有些事情，他们不好插手太多 往后日子能不能过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到了成亲这日，周小玉和李春红过来帮忙择菜。 两双胞胎在前面。 沈榕山把桌子搬出去放好，又去各家借来碗筷。 周小玉望着桌上的肉：“温禾，你家肉买的挺多的。” 季温禾回：“买了两斤五花肉，两斤瘦肉，一斤筒子骨。” 另外还买了一斤肥猪肉，和一斤排骨，这两个留着明天烧着吃。 还有两斤肥猪肉，等三天后回门，让丁红叶带回家，家里米面也有，随特自己带多少回去。 “你们家倒是挺喜欢买筒子骨回来烧汤喝的。” “便宜啊。”李春红说道，“一斤筒子骨，猪肉铺老板只要了一半的价钱，还多送几根，不过咱们自己去买没那么便宜，要是温禾跟着去，老板就会给的便宜。” 他们家在肉铺老板那进猪肉回来卖，每次去老板都会给便宜。 周小玉转头望着她：“温和，你们家猪要是卖了，不能卖给这家猪肉老板吗，熟人价钱应当会给的高一点，你要是去找别人，这价钱会压的低。” “沈大哥说问问，十头猪估摸着他家不一定会要那么多，到时候再说，还早呢。” 他也这么想过，不过沈榕山说想问问周家米铺的老板，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 要是周家米铺找的老板价钱给的高，就把猪都卖给这边。 前面屋子里，沈文山穿戴整齐：“元山，你看这件衣服成吗。” “这件衣服不成，你还有别的新衣服吗，哥，把院子中的衣服收起来。” “今天早上洗的，晾上还没干呢。” “那我拿到我院子中晒着，院子中晾着衣服，人家过来看着不好看。” 沈元山把衣杆上的衣服拿下来，转头对他说：“你看着时辰，赶紧去接，别误了时辰啊。” “我知道了，你快去。”沈文山应道。 厨房内，李春红问：“温禾，元山亲事相看的怎么样了。” 季温禾回：“昨天和他一起去了相中了一户人家，不过那家姑娘的爹在镇上做活，没有回来。 “他们家说今天托人带话，让姑娘的爹回来商量聘礼的事，到时候林月娘来告诉我们。” “哟，那还真快，没准下个月就要喝上你们家元山的喜酒了。”周小玉笑道。 “是啊，我也想着下个月能把喜酒给办了。” “不着急，你看文山都成亲了。” 她点了点头：“慢慢来，急不得。” 沈榕山把桌椅摆好，往前面走，看到他从院子中出来：“文山，快去，路上慢着点。” “知道了大哥，那一会回来，我直接把她带到这里来，还要到后面走一趟吗？” “到后面走一趟干嘛，把她接到这里，你嫂子说了，做好饭，你去把饭送过来给她，快去，别误了时辰。” 沈文山牵着驴子：“那我去了。” “成，路上慢点啊。” 他跳上驴车，挥着鞭子，驴缓缓跑动起来。 沈榕山望着他远走。 赵三娘抱着孩子笑看着他：“榕山，恭喜啊，等文山成了亲，你身上的担子轻了。” 他回头：“赵婶，现在过去我家，那边人多，说说话。” “我正要去你们家呢，温禾在家忙着呢。” “是啊，周婶和李婶过去帮忙了。” “桌子呢，碗筷都拿过去了。” 沈榕山回：“都拿过来了，桌子家里自己打了两张，够坐了，要是实在不够，把文山家里的大桌子搬过去。 “我看能坐得下，你谢大娘家的两个孙子去镇上了，不在家。” 沈榕山跟着她来到家门口：“赵婶，您进去，我去把大年叔叫过来。” “哎，你去。”赵三娘抱着孩子来到厨房，“都忙着呢。” 三人抬头，李春红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板凳给她：“来，坐下说，抱着孩子怪累人的，你家沈平什么时候走的。” “家里活忙完就走了，一天没多待我也不想让他在家里多待两天，早点去镇上，能多赚点钱。” 周小玉看着不哭不闹的孩子：“你家孩子是真好带，不像玉娇家的，她家孩子是真难带，太爱哭了。” “我家这个孩子哭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哭起来也急人的，很不过和她家孩子一比，确实我家孩子要好好带点。” 第421章 做饭 “会叫娘了吗？” “前两天沈平回来逗着他玩，听到他好像叫了一声娘，我是没听见，平时嘴里咿咿啊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孩子嘴里开始啊啊的叫着，眼睛四处乱看，对啥都好奇的很。 季温禾笑着说：“这个时候孩子是最好玩的，特别可爱。” 赵三娘把孩子放到地上站着，抱着他的腰，他的腿一蹬一蹬的，开心的很。 “再大点就不好玩了，等到自己不用人扶着，能走能跑了那会儿，才难带呢。” 李春红附和：“那会孩子不仅难带，等他再大一点，孩子吃的也多了，现在就喂他吃点米糊糊。” 她点头：“对，沈平过年回来带了半袋子白米回来，也就能喂他吃这些，家里没钱，要是有钱，能多买点好的，穷养。” 季温禾把洗好的野菜捞出来，切碎放到盆里，舀面倒进去。 周小玉拍了拍手：“我来帮你和面，白菜要不要切点进去。” “要，野菜是王婶家给我送过来的，不多，这么点烙饼不够，在切点白菜进去。” 她把刀放下，洗了手，到灶里添了一把柴火，把切好的冬瓜倒进去煮，转头问。 “赵婶，他能不能吃冬瓜，烂的冬瓜。” “软的冬瓜也能吃，我自己在家有时候煮冬瓜，煮了烂烂的，用勺子碾碎喂给他吃。” “那好，一会骨头汤炖好，我多捞点出来，您喂给他吃，再喂他喝点汤啊。” 小家伙看着她啊了一声。 季温禾蹲在他身前，拍了拍手，把手摊到摊开：“来，把手给我。” 他把手放到她的手心，这个时候的孩子特别可爱，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周小玉笑呵呵地说道：“等你有了孩子，让你抱个够。” “听你们说带孩子辛苦，我都不敢要孩子了。” 李春红连忙开口：“孩子不能不要，有时候也好带的很，我看咱们以后还是别在你面前说孩子的事了，这万一你真不要孩子，榕山得怨我们呢。” 季温禾笑着把孩子还给赵三娘：“那不会，孩子我是肯定会要的。” 这时，牛桂兰从院子中进来，笑道：“温禾，有婶子要帮忙的不。” “没有，婶子您坐下歇着，等着吃饭。” “那成，我看元山驾着驴车出村子了，时辰到了。” 周小玉问她：“你一大早就往张家村跑，那边有啥。”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在家待不住，和她们瞎聊呗，东家长西家短，就这些乐子。” 牛桂兰看向季温禾：“元山的亲事咋样了。” “相中了一个姑娘，等她爹从镇上回来商量聘礼的事。” “哟，那元山也快了，我看下个月又要过来喝喜酒了。” “是啊，到时候再去请您过来。” 她呵呵笑了两声：“你不请，我也过来，到时我们家两个孩子办喜事，也要过来请你们呢。”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定过去。” 牛桂兰压低声音：“温禾，我看你们分家分的有点早了，这分了家以后，村里要是谁家遇事请的不止你一家，文山元山也要请过去。” “要是你们没有分家，就请你们家过去，一个就成，这下好了，你们三兄弟都得去给礼钱，亏得很。” “那没法子，住在一起时日久了，怕闹出矛盾来，人家要是来请我们就去，也不讲那些亏不亏的，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家来请，咱们又不能说不去，对。” 她附和地点了点头：“说到这，里正家两个儿子去镇上了，两家现在算是分开了，村里的事请了里正来，他两个儿子，以后和他们就没往来了。” 李春红点头：“陶杏儿和姜红喜的女儿，儿子成亲，不就没来请我们，就流云是在村里成亲，请了我们去吃席。” “只要是在镇上办，肯定不会来请我们，他们家现在也不回来过年了，把老两口接去镇上过，我看以后也不一定回来了。” 牛桂兰有些羡慕，她家也想去镇上买房子，只可惜手里没钱。 周小玉和着面，发现水有点少了：“温禾，再给我倒点水。” 季温禾走到缸边，拿着水瓢，舀水一点点往盆里倒，等她说好了在停手。 水瓢里的水倒进另一个盆里，一会洗菜。 肉切好了，把菜洗洗，准备好之后，等时间差不多了，便能炒菜了。 在厨房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李春红走到灶台后面：“我来烧火，温禾，能炒菜了。” “哎。”季温禾跟着起身，“赵婶，您带着孩子出去坐，屋内油烟味道大，别呛着孩子。” “成，我带着孩子出去转转，我们去看新娘子，等会新娘子要来了。” 周小玉和牛桂兰也跟着出去。 李春红拿着稻草引火：“温禾，布偶快做完了，到月底送货过去吗？” “要是月底之前能做完，那就月底送过去。” “那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们一道去去锦绣坊，拿些络子回来做。” “行啊。” 本来以为要做到五月份的，没想到她们的手挺快，四月底就能做完了，正好这批做完了不做了。 中秋节做的样式赚了快八两，再加上七夕的样式，手里存了不少。 熊瞎子卖得钱，除去两兄弟给了聘礼，平日里的花费，还剩下三十一点多。 她打算和沈榕山商量商量，卖熊瞎子的钱给他们两家一家分十两，卖布偶赚的钱她自己存到一边了，不打算拿出来分。 算算七夕到这几个月赚的钱，手里差不多有三十多两，单单只算布偶赚的这些钱。 等月底把货送过去，下次去拿钱，应该还能赚个四五两左右。 人永远不会嫌钱多，以前觉得能赚十两银子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手里想有那么多钱，还想赚更多，果然啊，人都是贪心的。 季温禾掐着点把饭菜做好。 那边沈文山带着丁红叶进了，村周小玉连忙跑进来喊：“温禾，快，菜炒好没，你家文山带着媳妇回来了。” 第422章 陪丁红叶 “好了好了，马上好，带着她去前面的。” “对，带着她去前面了。” “行，我盛点菜端过去，一会儿咱们也能开席了。”对灶台后面烧火的李春红说道，“李婶，里面大木柴拿出来，不用烧了，锅里再炖一下就行。” “成。”她应道。 季温禾拿出两个大碗，是新买的，还有新筷子。 夹了些好菜进去，拿了三块菜饼，盛了一碗骨头汤。 “李婶，我把菜送过去，回来能吃饭了，您把菜端上桌，招呼一声，我去前面了。” “你去。” 季温禾端着碗出门，看到沈元山正在和沈青阳，沈忠，朱大年站在一起说话，喊了一声。 “沈大哥，菜上桌了，能吃饭了。” 说完往前面去，有几个人正在边上看热闹，她笑道：“赵婶，小溪，过去吃饭了，别看了，快去坐着。” “哎，那我们去了。” 几个人笑呵呵的去了后面。 牛桂兰在屋里看新娘，季温禾笑着说：“牛婶，吃饭了，他们都过去了，您快去。” 牛桂兰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不叫我一声，那我去了啊。” “哎，您快去。” 丁红叶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长裙，头发上簪着沈文山买的簪子，腼腆地叫了一声：“大嫂。” “哎，来吃点饭，饿坏了，锅里还有，要是不够，你和我说一声，我再去盛。” “够了，嫂子这些够我吃了。” 季温禾扭头看向沈文山：“你去后面吃饭，我在这里陪着她。” “嫂子，你不吃吗。” “锅里留了饭，一会我回去吃点，你快去，这里有我呢。” 沈文山想了想：“那嫂子，我去盛点饭，给你送过来。”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快去，我现在不太饿，锅里留着饭呢。” “那成，我去后面了。” 走出门时，看了一眼丁红叶，笑呵呵的把门关上。 季温禾见她没动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这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我没有放辣，怕你吃不了。” 丁红叶摇了摇头：“不是嫂子。 她拿起筷子，喝了一口骨头汤：“嫂子，这是排骨汤吗。” 她用筷子捞了一下，里面有冬瓜，但是没看到排骨。 “不是，是筒子骨汤，排骨买了一斤，明天家里做，席面上用排骨太贵了，筒子骨便宜。” “昨天去镇上买了两斤肥猪肉，外面用盐码了起来，三天后回门，你带回去，家里米面都有，随你带多少。” “对了，你看家里还缺什么，到时候让文山带你去镇上买。” 丁红叶望了一圈：“家里东西都有，应当没什么缺的。 季温禾说道：“针线剪刀这些没有，正好这个月底要去镇上。” “去镇上进货吗？” 她摇了摇头：“这个月不去，估摸得等到下个月去进货。” 这个月家里忙，他们又相看亲事，没怎么去出去卖货，家里进的货，一半还没卖完。 下个月沈元山要是能定下来，得等到月底才能去进货。 “大嫂，元山的亲事定了吗？ “还没呢，相中了一个，等着商量聘礼，我看过几天林月娘那边应该会回话。” 季温禾走到桌边坐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过去找我，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宁红叶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大嫂。” 想起一件事，又说道：“他们两个去我们村子里卖货，我没有见过，爹娘见过，去我们家相看时，爹娘还说没想到能和你们家结亲。” 平日里她一直在屋子里刺绣打络子，很少外出，她爹也只见过一次，但见到的应该不是沈文山。 家里米面吃完了，她娘就在他们家买。 那时候没有放在心上，等人去家里之后，她娘才想起来，相看的人是经常到村里卖货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少去村子里卖货，应当是货郎多了起来，货不好卖，他们很少再往村子里去了。 季温禾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呗，文山相看了好几个都没有相中。” 丁红叶抬起头：“我前头也像看了几个，都没有相中，我娘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怎么都抓不住。” “你娘说得对，是你的躲也躲不开，如今你和文山成了亲，我和你大哥轻松了不少，就剩一个元山了，元山要是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办亲事。” “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相处，有什么话说出来，不要轻易闹矛盾，那是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就去找我们。” “嗯，我会的大嫂。” 在来的路上，她和沈文山打听了许多，知道家里大部分是她做主。 不过现在已经分了家，这个家里的事，她不会多管，全凭她和沈文山做主。 她娘也说过，没有公公婆婆在上面，没有人压着她，日子会好过不少，家里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 在屋里陪着她说话，等她吃完饭，问道：“吃饱了吗，我再去盛点过来给你。” 丁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饭菜和饼拿过来她全部吃完了，汤也全部喝了。 “我吃饱了嫂子，你不饿吗，要不快去吃点饭。” “我早上吃的有点多，不怎么饿，锅里留着饭呢，饿了我就去吃，我去把文山叫过来，你在屋里歇着，要是困了，躺下睡睡，那些个什么规矩都是死的，不用太遵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哎，我知道了大嫂，那你快回去吃饭。” 季温禾端着碗：“好，那我过去了。” 出了门，把门关上，端着碗来到后面，吃完饭人走的差不多了。 沈榕山和沈元山在收拾桌子。 李春红和周小玉在旁边帮忙。 “沈大哥，文山呢。” “在厨房，温禾，你快去吃点饭，别饿着。” “我现在不饿，锅里留了饭了，饿了我会去吃。”见沈文山从厨房出来，“文山，这里的事你别忙了，快去前面陪着你媳妇，明天早上过来吃饭。” 第422章 陪丁红叶 “好了好了，马上好，带着她去前面的。” “对，带着她去前面了。” “行，我盛点菜端过去，一会儿咱们也能开席了。”对灶台后面烧火的李春红说道，“李婶，里面大木柴拿出来，不用烧了，锅里再炖一下就行。” “成。”她应道。 季温禾拿出两个大碗，是新买的，还有新筷子。 夹了些好菜进去，拿了三块菜饼，盛了一碗骨头汤。 “李婶，我把菜送过去，回来能吃饭了，您把菜端上桌，招呼一声，我去前面了。” “你去。” 季温禾端着碗出门，看到沈元山正在和沈青阳，沈忠，朱大年站在一起说话，喊了一声。 “沈大哥，菜上桌了，能吃饭了。” 说完往前面去，有几个人正在边上看热闹，她笑道：“赵婶，小溪，过去吃饭了，别看了，快去坐着。” “哎，那我们去了。” 几个人笑呵呵的去了后面。 牛桂兰在屋里看新娘，季温禾笑着说：“牛婶，吃饭了，他们都过去了，您快去。” 牛桂兰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不叫我一声，那我去了啊。” “哎，您快去。” 丁红叶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长裙，头发上簪着沈文山买的簪子，腼腆地叫了一声：“大嫂。” “哎，来吃点饭，饿坏了，锅里还有，要是不够，你和我说一声，我再去盛。” “够了，嫂子这些够我吃了。” 季温禾扭头看向沈文山：“你去后面吃饭，我在这里陪着她。” “嫂子，你不吃吗。” “锅里留了饭，一会我回去吃点，你快去，这里有我呢。” 沈文山想了想：“那嫂子，我去盛点饭，给你送过来。”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快去，我现在不太饿，锅里留着饭呢。” “那成，我去后面了。” 走出门时，看了一眼丁红叶，笑呵呵的把门关上。 季温禾见她没动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这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我没有放辣，怕你吃不了。” 丁红叶摇了摇头：“不是嫂子。 她拿起筷子，喝了一口骨头汤：“嫂子，这是排骨汤吗。” 她用筷子捞了一下，里面有冬瓜，但是没看到排骨。 “不是，是筒子骨汤，排骨买了一斤，明天家里做，席面上用排骨太贵了，筒子骨便宜。” “昨天去镇上买了两斤肥猪肉，外面用盐码了起来，三天后回门，你带回去，家里米面都有，随你带多少。” “对了，你看家里还缺什么，到时候让文山带你去镇上买。” 丁红叶望了一圈：“家里东西都有，应当没什么缺的。 季温禾说道：“针线剪刀这些没有，正好这个月底要去镇上。” “去镇上进货吗？” 她摇了摇头：“这个月不去，估摸得等到下个月去进货。” 这个月家里忙，他们又相看亲事，没怎么去出去卖货，家里进的货，一半还没卖完。 下个月沈元山要是能定下来，得等到月底才能去进货。 “大嫂，元山的亲事定了吗？ “还没呢，相中了一个，等着商量聘礼，我看过几天林月娘那边应该会回话。” 季温禾走到桌边坐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过去找我，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宁红叶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大嫂。” 想起一件事，又说道：“他们两个去我们村子里卖货，我没有见过，爹娘见过，去我们家相看时，爹娘还说没想到能和你们家结亲。” 平日里她一直在屋子里刺绣打络子，很少外出，她爹也只见过一次，但见到的应该不是沈文山。 家里米面吃完了，她娘就在他们家买。 那时候没有放在心上，等人去家里之后，她娘才想起来，相看的人是经常到村里卖货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少去村子里卖货，应当是货郎多了起来，货不好卖，他们很少再往村子里去了。 季温禾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呗，文山相看了好几个都没有相中。” 丁红叶抬起头：“我前头也像看了几个，都没有相中，我娘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怎么都抓不住。” “你娘说得对，是你的躲也躲不开，如今你和文山成了亲，我和你大哥轻松了不少，就剩一个元山了，元山要是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办亲事。” “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相处，有什么话说出来，不要轻易闹矛盾，那是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就去找我们。” “嗯，我会的大嫂。” 在来的路上，她和沈文山打听了许多，知道家里大部分是她做主。 不过现在已经分了家，这个家里的事，她不会多管，全凭她和沈文山做主。 她娘也说过，没有公公婆婆在上面，没有人压着她，日子会好过不少，家里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 在屋里陪着她说话，等她吃完饭，问道：“吃饱了吗，我再去盛点过来给你。” 丁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饭菜和饼拿过来她全部吃完了，汤也全部喝了。 “我吃饱了嫂子，你不饿吗，要不快去吃点饭。” “我早上吃的有点多，不怎么饿，锅里留着饭呢，饿了我就去吃，我去把文山叫过来，你在屋里歇着，要是困了，躺下睡睡，那些个什么规矩都是死的，不用太遵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哎，我知道了大嫂，那你快回去吃饭。” 季温禾端着碗：“好，那我过去了。” 出了门，把门关上，端着碗来到后面，吃完饭人走的差不多了。 沈榕山和沈元山在收拾桌子。 李春红和周小玉在旁边帮忙。 “沈大哥，文山呢。” “在厨房，温禾，你快去吃点饭，别饿着。” “我现在不饿，锅里留了饭了，饿了我会去吃。”见沈文山从厨房出来，“文山，这里的事你别忙了，快去前面陪着你媳妇，明天早上过来吃饭。” 第423章 分钱 “那我去了。” “快去，这里不用你忙。” 周小玉打趣道：“有了媳妇，不赶紧顾着媳妇，还在这里留下来帮忙。” 走出院子不远的沈文山，听到她的话，红了脸颊，小跑着往前面去。 “周婶，您就别逗他了，文山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这样才有意思呢。” 哪像沈元山，他脸皮厚。 桌上的碗收拾放进筐里，沈榕山搬着去小河边清洗，洗好再给各家送回去。 桌子擦干净，周小玉对沈元山说：“来，我帮你抬回去，哪个是你家的。” “都一样，随便哪个都成。” 三家大桌子一模一样，没有做记号。 季温禾进屋打开里面的锅盖，锅里还有小半锅骨头汤，盛了几碗出来。 赵三娘家送去一碗，见李春红进来。 “李婶，骨头汤还剩下很多了，您端两碗回去。” “不了，我不要，你家里留着喝，厨房我都收拾好了，我回去了啊。” “李婶，您端两碗回去。” “我不要，你自家留着，走了。” 说完小跑着出了门，她要回家帮着把剩下的布偶都做好。 季温禾送了一碗给赵三娘家，又送了一碗给兰秋华和苗招弟家，剩下的留在锅里，明天早上倒点水热热。 拎着一桶水进屋，倒进锅里烧热水洗个澡，满身的油烟味，头发上都是味道，闻着难受。 去柴房抱了几根木柴进来，放在灶口前，托腮望着灶里的火光。 沈榕山洗好碗，给各家送去回来，见她不在屋内，喊了一声：“温禾。” “哎，我在这里呢。” 沈榕山走过去：“你出来，我来烧，今天中午怎么不吃饭。” “早上吃的有点多，等洗完澡再吃点，外面都忙好了。” “忙好了，桌子抬进屋了，元山也回去了，累不累。” 拉着她坐在腿上。 她摇了摇头：“累倒是不累，反而有些轻松，元山这边要是商量好日子，下个月不出意外，就办喜事了，想想真快呀，一眨眼的事。” “是啊，真的很快。”沈榕山揽着她靠近怀中，“快了，要不了多久，等元山成了亲，我们就彻底轻松了。” 季温禾望着他的侧脸：“沈大哥，那熊瞎子剩下三十多两，我想他们两家各分十两，你看怎么样。” “卖布偶的钱我自己存在一边了，那个钱不分，卖熊瞎子的钱分了，以后咱们可就真的没什么钱，或者东西分给他们了，过好过坏，都是他们自己的。” “等红叶三天回门，回来咱们和文山他们分开吃，他们自己在家里做吃，元山成亲了也一样，以后他们不用过来这边吃饭，我就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沈榕山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着语气说道：“好，我都听你的，咱们手里钱多不多，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的话，就不分了。” “我已经给他们做了那么多，够了，赚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想了想又说道，“温禾，钱不拿出来分了，让他们自己慢慢赚。” “我怕他们手里有了钱，就不想着好好赚钱了，以后他们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就把这钱拿出来帮衬着他们，你看怎么样。” “也行，那就按你说得办，二十两就当是帮他们存着了。” 搂着他的脖颈，撒娇道：“一会洗完澡，你给我捏捏背，捏捏腿。” “好，等我洗完澡，一会你洗完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按摩。” 她抬起头，笑着吻上他的唇。 翌日一早。 季温禾刚把水添到锅里，丁红叶进来了：“大嫂，我来帮你做饭。” “不用你。”连忙把她从灶台后面推开，“新妇进门三天不用干活，你呀，只有这三天可以舒服，等过了三天后，你不来帮忙我都要叫你了。”她打趣道。 “我闲着也没事干，不如帮着做点活，大哥呢。” “他去猪圈那边了，一大早起来要去煮猪食。” “我看有十头猪长得很大了，那等到什么时候拉去镇上卖？” “六七月份，要是体重太轻的话，我想到时候再多喂两个月，也不一定。” 见她一直站着：“红叶，有板凳，坐下，别站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太拘谨客气。” “哎。”丁红叶抽出桌子底下的板凳坐下，“我看家里的猪能喂到一百多斤，小时候我们村里人有人家养过猪，家里只喂猪草，喂的勤，养了一年有八十多斤。” “我娘说，八十多斤的猪算是不错的了，有的人家养了一年，六七十斤多的是。” 季温禾引燃火，往灶里添木柴：“主要是猪吃不饱，猪吃得饱，长得就快，家里猪都喂冬瓜南瓜那些，要是只喂猪草，也长不了那么大，对了，文山呢。” “他去河边洗衣服了，本来说我去的，他不让我去，让我过来这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要是愿意洗，你就让他洗，别什么都抢着干，再说这个家是你们两个人的家，不一定非说，这活是女的干的，就必须你，那个活是男的干的，就必须男的干，两人互相携手，好好把日子过好。” “哎，我记住了嫂子。” 这时，沈元山过来了，看到她坐在门边：“二嫂。” “哎，元山来了。” 他点了点头，看着桌上切好的南瓜，问道：“嫂子，烧冬瓜汤喝吗。” “对，昨天烙了很多饼没吃完，锅里还有骨头汤，我给忘了，你赶紧把冬瓜倒进锅里。” 刚才想着把水添进锅里，再把冬瓜倒进去的。 结果丁红叶一来，和她说话给忘了。 沈元山把冬瓜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出门去往猪圈那边，留下他们两人在屋内说话。 丁红叶问：“嫂子，月底你去镇上吗。” “去啊，我把货送过去。” “那我跟你一道去，去锦绣坊拿点荷包回来绣。” “行啊，咱们一块去，好像大多数人都是在锦绣坊拿活回来做，沈家村的人全都是在锦绣坊拿货的。” 第423章 分钱 “那我去了。” “快去，这里不用你忙。” 周小玉打趣道：“有了媳妇，不赶紧顾着媳妇，还在这里留下来帮忙。” 走出院子不远的沈文山，听到她的话，红了脸颊，小跑着往前面去。 “周婶，您就别逗他了，文山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这样才有意思呢。” 哪像沈元山，他脸皮厚。 桌上的碗收拾放进筐里，沈榕山搬着去小河边清洗，洗好再给各家送回去。 桌子擦干净，周小玉对沈元山说：“来，我帮你抬回去，哪个是你家的。” “都一样，随便哪个都成。” 三家大桌子一模一样，没有做记号。 季温禾进屋打开里面的锅盖，锅里还有小半锅骨头汤，盛了几碗出来。 赵三娘家送去一碗，见李春红进来。 “李婶，骨头汤还剩下很多了，您端两碗回去。” “不了，我不要，你家里留着喝，厨房我都收拾好了，我回去了啊。” “李婶，您端两碗回去。” “我不要，你自家留着，走了。” 说完小跑着出了门，她要回家帮着把剩下的布偶都做好。 季温禾送了一碗给赵三娘家，又送了一碗给兰秋华和苗招弟家，剩下的留在锅里，明天早上倒点水热热。 拎着一桶水进屋，倒进锅里烧热水洗个澡，满身的油烟味，头发上都是味道，闻着难受。 去柴房抱了几根木柴进来，放在灶口前，托腮望着灶里的火光。 沈榕山洗好碗，给各家送去回来，见她不在屋内，喊了一声：“温禾。” “哎，我在这里呢。” 沈榕山走过去：“你出来，我来烧，今天中午怎么不吃饭。” “早上吃的有点多，等洗完澡再吃点，外面都忙好了。” “忙好了，桌子抬进屋了，元山也回去了，累不累。” 拉着她坐在腿上。 她摇了摇头：“累倒是不累，反而有些轻松，元山这边要是商量好日子，下个月不出意外，就办喜事了，想想真快呀，一眨眼的事。” “是啊，真的很快。”沈榕山揽着她靠近怀中，“快了，要不了多久，等元山成了亲，我们就彻底轻松了。” 季温禾望着他的侧脸：“沈大哥，那熊瞎子剩下三十多两，我想他们两家各分十两，你看怎么样。” “卖布偶的钱我自己存在一边了，那个钱不分，卖熊瞎子的钱分了，以后咱们可就真的没什么钱，或者东西分给他们了，过好过坏，都是他们自己的。” “等红叶三天回门，回来咱们和文山他们分开吃，他们自己在家里做吃，元山成亲了也一样，以后他们不用过来这边吃饭，我就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沈榕山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着语气说道：“好，我都听你的，咱们手里钱多不多，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的话，就不分了。” “我已经给他们做了那么多，够了，赚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想了想又说道，“温禾，钱不拿出来分了，让他们自己慢慢赚。” “我怕他们手里有了钱，就不想着好好赚钱了，以后他们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就把这钱拿出来帮衬着他们，你看怎么样。” “也行，那就按你说得办，二十两就当是帮他们存着了。” 搂着他的脖颈，撒娇道：“一会洗完澡，你给我捏捏背，捏捏腿。” “好，等我洗完澡，一会你洗完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按摩。” 她抬起头，笑着吻上他的唇。 翌日一早。 季温禾刚把水添到锅里，丁红叶进来了：“大嫂，我来帮你做饭。” “不用你。”连忙把她从灶台后面推开，“新妇进门三天不用干活，你呀，只有这三天可以舒服，等过了三天后，你不来帮忙我都要叫你了。”她打趣道。 “我闲着也没事干，不如帮着做点活，大哥呢。” “他去猪圈那边了，一大早起来要去煮猪食。” “我看有十头猪长得很大了，那等到什么时候拉去镇上卖？” “六七月份，要是体重太轻的话，我想到时候再多喂两个月，也不一定。” 见她一直站着：“红叶，有板凳，坐下，别站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太拘谨客气。” “哎。”丁红叶抽出桌子底下的板凳坐下，“我看家里的猪能喂到一百多斤，小时候我们村里人有人家养过猪，家里只喂猪草，喂的勤，养了一年有八十多斤。” “我娘说，八十多斤的猪算是不错的了，有的人家养了一年，六七十斤多的是。” 季温禾引燃火，往灶里添木柴：“主要是猪吃不饱，猪吃得饱，长得就快，家里猪都喂冬瓜南瓜那些，要是只喂猪草，也长不了那么大，对了，文山呢。” “他去河边洗衣服了，本来说我去的，他不让我去，让我过来这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要是愿意洗，你就让他洗，别什么都抢着干，再说这个家是你们两个人的家，不一定非说，这活是女的干的，就必须你，那个活是男的干的，就必须男的干，两人互相携手，好好把日子过好。” “哎，我记住了嫂子。” 这时，沈元山过来了，看到她坐在门边：“二嫂。” “哎，元山来了。” 他点了点头，看着桌上切好的南瓜，问道：“嫂子，烧冬瓜汤喝吗。” “对，昨天烙了很多饼没吃完，锅里还有骨头汤，我给忘了，你赶紧把冬瓜倒进锅里。” 刚才想着把水添进锅里，再把冬瓜倒进去的。 结果丁红叶一来，和她说话给忘了。 沈元山把冬瓜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出门去往猪圈那边，留下他们两人在屋内说话。 丁红叶问：“嫂子，月底你去镇上吗。” “去啊，我把货送过去。” “那我跟你一道去，去锦绣坊拿点荷包回来绣。” “行啊，咱们一块去，好像大多数人都是在锦绣坊拿活回来做，沈家村的人全都是在锦绣坊拿货的。” 第424章 林月娘 “我们村也是，锦绣坊的老板娘人不错，不会处处挑刺，给钱也痛快，所以我们常在他们家拿活。” 杨韵为人确实不错，也好说话，如果不是在之前的地方得罪了人，也不会来的他们这个小镇上。 饭做好后，季温禾去喊他们回来吃饭。 沈榕山拎着粪桶，正要把猪圈里的屎铲出来，听她喊道：“沈大哥，回家吃饭了，吃完饭再来清理猪粪。” 转头问：“良大哥，你吃过饭了吗，去我们家吃点。” “我吃过了，我家吃饭早，榕山，你快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 “成，良大哥，我先回去吃饭，一会儿等我过来再忙。” 往回走时，季温禾说道：“猪粪先堆在一边，等过段时间再产到地里施肥。” 沈榕山点头。 猪粪堆在了最西边地头，要是堆在东边，味道会很大。 有独轮车，推过去省了不少事，不用来回挑。 就是从山沟里推过去得考虑平稳，反正她不行，他们两个倒是挺轻松，推的稳当。 回到家，丁红叶和沈文山两人已经把饭盛好了，他喊了一声：“大哥，大嫂，吃饭了。” “好，你们先吃，我们洗个手。”季温禾舀了一瓢水倒进盆里，“田地里还是只能等水稻收完了吗才能挑猪粪过去，要不然打水进去，上面飘着一层猪粪，根本不能下脚。” “沈大哥，等稻子成熟了，看能不能早两天收，把猪粪运过去，小麦再晚两天种，你看行不行。” “行，到时候看，走，先进屋吃饭。” 进屋见，他们坐在桌边，都没动筷子。 沈榕山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刻意等我们，饭做好先吃。” 丁红叶含笑点头。 季温禾喝了一口骨头汤：“等会把这些骨头拿去给大黑和二黑。” 那两条狗轮着来他们家，有时候早上过来，晚上回去，有时候晚上过来，第二天早上回去，主打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咦，大黑来了。”沈元山指着门口。 几人转头望去，大黑狗摇晃着尾巴走进来。 沈文山笑道：“是不是知道咱们家有骨头，今天早上特意过来。” 话音刚落，后面二黑也跟着进来了。 它们坐在门口，一边一个，跟门神似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季温禾笑着起身：“我去把锅里的骨头捞出来。” 唤着它们：“大黑二黑，过来这边。” 宁红叶好奇地问：“这两只是一公一母，还是都是公的。” 外表上看不出来。 沈文山回：“都是公的，兄弟，也很好区分，大黑的眼睛大一点，二黑的眼睛小一点。” “怎么不抱一公一母回来？还能下小狗。” “大年叔弄错了，没想到抱回来的两条狗都是公狗，他说过段时日带着这两条狗去人家配种，要是生下来小狗，我们家也抱回来一条，你想养狗吗？” 丁红叶摇了摇头：“不想养。” 一般人家都不会养狗，家里人都不够吃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给狗吃。 “那听你的，我们家不养。” 沈文山见她碗里的骨头汤喝完了，端起来去锅里又盛了一碗。 季温禾把锅里的骨头捞出来，放在狗盆里。 朱大年说过，骨头它们会悄悄摸摸埋起来，之前家里炖骨头汤拿过去给它们，嗦没味了，舍不得扔，就埋在山脚下。 那块地方估计埋了不少骨头。 沈榕山放下碗筷，对他们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猪圈里忙了。” 几人点了点头。 等他出了门，丁红叶看着手中才咬了一口的第二块饼：“大哥吃饭真快啊。” 沈文山笑道：“平日里大哥吃饭更快呢，今天吃的还有些慢了。” 季温禾端着碗进屋：“他吃饭是特别快，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要是吃的慢了，说不定会有人抢手中的食物。” “来，这里还剩下一碗，你们给喝了，不要留着了，晌午烧排骨吃。” “大嫂，大哥脸上的伤能去找郎中看好吗，我听文山说，因为那道伤，伤了脸，不能笑了。” “他自己找了小郎中看过，郎中说是治不好了，没准好大夫能治好，但是他又不想治，反正他本身也不爱笑，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随他去。” 宁红叶了然地点头，她听沈文山说过他大哥的事，但只说了一点，了解的不多，等晚上回去再问问。 季温禾刚想说话了听到门口传来林月娘的声音：“哟，你们家才吃饭呢。” “林月娘，您来了，吃过没，在我们家吃点。” “我早吃过了，这不带着人去相看亲事，路过元山相看的那家姑娘，顺道去问了问，姑娘的爹说今天回来，我探了探她娘口风，他们大概是想要六两六的聘礼。” “成，六两六我们给，不过还得等她爹回来，一家人商量好了。” “对，我来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林月娘拉着她往外走，到了门口，小声问，“要是姑娘家要八两八，你们家能拿得出来吗？” 其实不用问，他们家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季温禾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八两八是能拿得出来，只是上面这个给了六两六聘礼，我们也想都给一样的，免得两家之后，因为聘礼的事说我们偏心。” “而且家里盖了房子，又买了猪崽，手里钱不多，给了他们家八两八，那以后家里的日子就要紧巴着过，您看着我们家像是有钱人，可赚的钱全都花出去了，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鲜。” 林月娘拍了拍她的手臂：“我晓得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家办好。” 之前因为她说大了，让一户人家要了十两银子，还要打个金镯子。 “行了，你忙着，明天我去姑娘家问问，要是六两六成，那我过来和你们说，聘礼给了，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季温禾道谢：“哎，辛苦您了。” “害，不辛苦。”她坐上车，挥了一下手，“你忙着，我走了。” 第424章 林月娘 “我们村也是，锦绣坊的老板娘人不错，不会处处挑刺，给钱也痛快，所以我们常在他们家拿活。” 杨韵为人确实不错，也好说话，如果不是在之前的地方得罪了人，也不会来的他们这个小镇上。 饭做好后，季温禾去喊他们回来吃饭。 沈榕山拎着粪桶，正要把猪圈里的屎铲出来，听她喊道：“沈大哥，回家吃饭了，吃完饭再来清理猪粪。” 转头问：“良大哥，你吃过饭了吗，去我们家吃点。” “我吃过了，我家吃饭早，榕山，你快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 “成，良大哥，我先回去吃饭，一会儿等我过来再忙。” 往回走时，季温禾说道：“猪粪先堆在一边，等过段时间再产到地里施肥。” 沈榕山点头。 猪粪堆在了最西边地头，要是堆在东边，味道会很大。 有独轮车，推过去省了不少事，不用来回挑。 就是从山沟里推过去得考虑平稳，反正她不行，他们两个倒是挺轻松，推的稳当。 回到家，丁红叶和沈文山两人已经把饭盛好了，他喊了一声：“大哥，大嫂，吃饭了。” “好，你们先吃，我们洗个手。”季温禾舀了一瓢水倒进盆里，“田地里还是只能等水稻收完了吗才能挑猪粪过去，要不然打水进去，上面飘着一层猪粪，根本不能下脚。” “沈大哥，等稻子成熟了，看能不能早两天收，把猪粪运过去，小麦再晚两天种，你看行不行。” “行，到时候看，走，先进屋吃饭。” 进屋见，他们坐在桌边，都没动筷子。 沈榕山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刻意等我们，饭做好先吃。” 丁红叶含笑点头。 季温禾喝了一口骨头汤：“等会把这些骨头拿去给大黑和二黑。” 那两条狗轮着来他们家，有时候早上过来，晚上回去，有时候晚上过来，第二天早上回去，主打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咦，大黑来了。”沈元山指着门口。 几人转头望去，大黑狗摇晃着尾巴走进来。 沈文山笑道：“是不是知道咱们家有骨头，今天早上特意过来。” 话音刚落，后面二黑也跟着进来了。 它们坐在门口，一边一个，跟门神似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季温禾笑着起身：“我去把锅里的骨头捞出来。” 唤着它们：“大黑二黑，过来这边。” 宁红叶好奇地问：“这两只是一公一母，还是都是公的。” 外表上看不出来。 沈文山回：“都是公的，兄弟，也很好区分，大黑的眼睛大一点，二黑的眼睛小一点。” “怎么不抱一公一母回来？还能下小狗。” “大年叔弄错了，没想到抱回来的两条狗都是公狗，他说过段时日带着这两条狗去人家配种，要是生下来小狗，我们家也抱回来一条，你想养狗吗？” 丁红叶摇了摇头：“不想养。” 一般人家都不会养狗，家里人都不够吃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给狗吃。 “那听你的，我们家不养。” 沈文山见她碗里的骨头汤喝完了，端起来去锅里又盛了一碗。 季温禾把锅里的骨头捞出来，放在狗盆里。 朱大年说过，骨头它们会悄悄摸摸埋起来，之前家里炖骨头汤拿过去给它们，嗦没味了，舍不得扔，就埋在山脚下。 那块地方估计埋了不少骨头。 沈榕山放下碗筷，对他们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猪圈里忙了。” 几人点了点头。 等他出了门，丁红叶看着手中才咬了一口的第二块饼：“大哥吃饭真快啊。” 沈文山笑道：“平日里大哥吃饭更快呢，今天吃的还有些慢了。” 季温禾端着碗进屋：“他吃饭是特别快，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要是吃的慢了，说不定会有人抢手中的食物。” “来，这里还剩下一碗，你们给喝了，不要留着了，晌午烧排骨吃。” “大嫂，大哥脸上的伤能去找郎中看好吗，我听文山说，因为那道伤，伤了脸，不能笑了。” “他自己找了小郎中看过，郎中说是治不好了，没准好大夫能治好，但是他又不想治，反正他本身也不爱笑，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随他去。” 宁红叶了然地点头，她听沈文山说过他大哥的事，但只说了一点，了解的不多，等晚上回去再问问。 季温禾刚想说话了听到门口传来林月娘的声音：“哟，你们家才吃饭呢。” “林月娘，您来了，吃过没，在我们家吃点。” “我早吃过了，这不带着人去相看亲事，路过元山相看的那家姑娘，顺道去问了问，姑娘的爹说今天回来，我探了探她娘口风，他们大概是想要六两六的聘礼。” “成，六两六我们给，不过还得等她爹回来，一家人商量好了。” “对，我来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林月娘拉着她往外走，到了门口，小声问，“要是姑娘家要八两八，你们家能拿得出来吗？” 其实不用问，他们家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季温禾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八两八是能拿得出来，只是上面这个给了六两六聘礼，我们也想都给一样的，免得两家之后，因为聘礼的事说我们偏心。” “而且家里盖了房子，又买了猪崽，手里钱不多，给了他们家八两八，那以后家里的日子就要紧巴着过，您看着我们家像是有钱人，可赚的钱全都花出去了，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鲜。” 林月娘拍了拍她的手臂：“我晓得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家办好。” 之前因为她说大了，让一户人家要了十两银子，还要打个金镯子。 “行了，你忙着，明天我去姑娘家问问，要是六两六成，那我过来和你们说，聘礼给了，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季温禾道谢：“哎，辛苦您了。” “害，不辛苦。”她坐上车，挥了一下手，“你忙着，我走了。” 第425章 认门 “好，您慢走。” 进屋和沈元山说道：“元山，林月娘说姑娘的爹娘今天回来，我看你这桩亲事肯定能成。” 丁红叶问：“姑娘是哪里人啊。” “赵家村往北去，也不远，距离跟你们家差不多，好像比你家还要近一点。” “那等元山定亲了，我和文山要去吗？” 季温禾算了算：“你和文山要回门，不一定有空去，到时看，看他们家把日子定在哪天。” 沈元山说道：“嫂子，还带他们来我们家吗。” 她回：“看姑娘家那边想去哪，要是在他们家，咱们就去他们家，由女方那边来决定。” “好，听他们的。”他收拾桌上的碗筷去厨房。 沈文山跟过去帮忙。 季温禾拿着抹布，把桌面擦干净，桌子搬到角落放着， “红叶，家里没什么事要忙的，我带着你到村子里转悠转悠，认认人。” “好，嫂子，咱们村子里人谁跟我们家关系最好。” “最好的是兰婶家，就东边隔壁这家，然后就是苗婶家，他们家儿子沈良和沈大哥关系好，其他的都还行。” 她洗干净手：“走，先带你去兰婶家。” 出了院门，季温禾和她说：“我刚来村里时，只有身上一件衣服，兰婶送了我好几件衣裳，都是她以前不能穿的。” “虽说是破旧，打着补丁的，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雪中送炭。以前我没来，沈大哥不知生死，没回到村子里时，他们两兄弟住在山洞里。” “兰婶时不时做点菜饼，饭送过去给他们，两家互相帮衬着，兰婶一家都是特别好的人，住在你家西边的，就是苗婶家。” 来到兰华家门口，走进院子，喊道：“兰婶，您在家吗。” “在呢在呢。”兰秋华从苏小莲的屋内出来，“红叶也来了，来到快进屋来坐。” 丁红叶笑着点头：“哎，兰婶，我来认认门。” “以后认得我们家了，空闲了来我们家小莲玩。” 进了屋，季温禾给她介绍：“这是兰婶的儿子，沈安国，你们年岁也差不了多少就直接叫名字。” 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他媳妇，苏小莲，快要生了。” 沈安国去厨房搬着板凳进来：“坐下说。” 苏小莲看着她：“以后空了来我家玩，我要生了没法子走太远。” 丁红叶问：“这个月能生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应当快了。” 兰秋华走到床边坐下：“肚子大了，晚上睡觉翻个身都不容易，对了温禾，到时我们家小莲生了，要去请接生婆过来，还得借你们家驴车用。” “可是不知道她哪天生啊。” 沈元山等把亲事定下来，要出去卖货，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等着他们生。 “这倒是，元山也不能一直在家等着。” 沈安国接过话：“娘，我去三宝叔家借驴车，他们家驴车在家里，不是每天都拉出去跑。” “成，那到时候去你三宝叔家借。”兰秋华看着丁红叶，“到了这里还习惯不。” “没啥习不习惯的，就是村里人都不认识，看到人怕叫错了。” “害，那怕啥，日子久了就都认识了，咱们村里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好说话的很，再说还有你嫂子呢，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出门，就跟你嫂子一块。” “我家小莲，你苗婶家的小溪，还有你吴婶家的玉娇龙你们年岁都差不多大，好好处着。” “还有你王婶家的，她家的不爱出门，也很少到咱们村子里转悠，从她嫁过来到现在，见她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季温禾附和道：“我也是，她性子腼腆，又有点怕人，我觉得跟郑婶有点。” “对，像的很，都不太爱出来和人打交道，在家里忙着刺绣，打络子。” 苏小莲问道：“嫂子，你们家元山的亲事咋样了，我刚才听安国说，林月娘去你们家了。” “她说姑娘的爹娘今天回家了明天去问问看，要是能成的话，我看后天就要去他们家商量着合日子。” “那他们家说了要多少聘礼没。” 季温禾回：“林月娘探了口风，说是要六两六，不过还得等她爹回来商量。” “那快的很。” “是快的很，要是顺利的话，下个月元山成亲，早点把他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定了，我和他们大哥身上的担子卸下，以后轻松了。” 兰秋华点头：“你和榕山也抓紧要个孩子，不能再往后拖了。” 他们两人成亲很久了头，几个月大家只是提提，当她是身子没养好，不好怀上。 这都过去多久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村里的人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都在打听，他们两个到底是谁的问题。 有人说是季温禾，是她生不了，也有人说是沈榕山可能在战场上受了伤，怀不上孩子，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等元山的亲事办了。”她站起身，“兰婶，小莲，你们歇着，我带红叶去其她婶子家认认门。” 丁红叶跟着起身：“兰婶，小莲，你们歇着，改日空了来你们家玩。” 兰秋华送她们到门口：“空了来啊。” 沈安国拿着镰刀：“娘，我去地里打草割了，你在家陪着小莲。” “你去，有我在呢。” 回到屋内听，苏小莲说道：“娘，你说嫂子是不是不能生啊。” 看了她一眼：“你听谁说她不能生的。” “村里婶子们都在说，八成是嫂子不能生。” “村里人乱嚼舌根，你别听她们的话，你嫂子看着哪里像是不能生的人，而且我问过，她身体好的很。” “只是因为两个小叔子，家里又忙着各种事，才一直没有孩子，你别听村里人胡说八道，也别在你嫂子面前说。” “我没有在嫂子面前说。”苏小莲疑惑，“这要不要孩子，跟文山他们成亲也没多大关系啊，总不能文山两个人一辈子不成亲，嫂子和榕山大哥一辈子不要孩子。” 兰秋华拿出针线：“那谁知道，不过你听她的话，我看等元山成了家，她和榕山会要个孩子。” 第425章 认门 “好，您慢走。” 进屋和沈元山说道：“元山，林月娘说姑娘的爹娘今天回来，我看你这桩亲事肯定能成。” 丁红叶问：“姑娘是哪里人啊。” “赵家村往北去，也不远，距离跟你们家差不多，好像比你家还要近一点。” “那等元山定亲了，我和文山要去吗？” 季温禾算了算：“你和文山要回门，不一定有空去，到时看，看他们家把日子定在哪天。” 沈元山说道：“嫂子，还带他们来我们家吗。” 她回：“看姑娘家那边想去哪，要是在他们家，咱们就去他们家，由女方那边来决定。” “好，听他们的。”他收拾桌上的碗筷去厨房。 沈文山跟过去帮忙。 季温禾拿着抹布，把桌面擦干净，桌子搬到角落放着， “红叶，家里没什么事要忙的，我带着你到村子里转悠转悠，认认人。” “好，嫂子，咱们村子里人谁跟我们家关系最好。” “最好的是兰婶家，就东边隔壁这家，然后就是苗婶家，他们家儿子沈良和沈大哥关系好，其他的都还行。” 她洗干净手：“走，先带你去兰婶家。” 出了院门，季温禾和她说：“我刚来村里时，只有身上一件衣服，兰婶送了我好几件衣裳，都是她以前不能穿的。” “虽说是破旧，打着补丁的，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雪中送炭。以前我没来，沈大哥不知生死，没回到村子里时，他们两兄弟住在山洞里。” “兰婶时不时做点菜饼，饭送过去给他们，两家互相帮衬着，兰婶一家都是特别好的人，住在你家西边的，就是苗婶家。” 来到兰华家门口，走进院子，喊道：“兰婶，您在家吗。” “在呢在呢。”兰秋华从苏小莲的屋内出来，“红叶也来了，来到快进屋来坐。” 丁红叶笑着点头：“哎，兰婶，我来认认门。” “以后认得我们家了，空闲了来我们家小莲玩。” 进了屋，季温禾给她介绍：“这是兰婶的儿子，沈安国，你们年岁也差不了多少就直接叫名字。” 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他媳妇，苏小莲，快要生了。” 沈安国去厨房搬着板凳进来：“坐下说。” 苏小莲看着她：“以后空了来我家玩，我要生了没法子走太远。” 丁红叶问：“这个月能生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应当快了。” 兰秋华走到床边坐下：“肚子大了，晚上睡觉翻个身都不容易，对了温禾，到时我们家小莲生了，要去请接生婆过来，还得借你们家驴车用。” “可是不知道她哪天生啊。” 沈元山等把亲事定下来，要出去卖货，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等着他们生。 “这倒是，元山也不能一直在家等着。” 沈安国接过话：“娘，我去三宝叔家借驴车，他们家驴车在家里，不是每天都拉出去跑。” “成，那到时候去你三宝叔家借。”兰秋华看着丁红叶，“到了这里还习惯不。” “没啥习不习惯的，就是村里人都不认识，看到人怕叫错了。” “害，那怕啥，日子久了就都认识了，咱们村里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好说话的很，再说还有你嫂子呢，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出门，就跟你嫂子一块。” “我家小莲，你苗婶家的小溪，还有你吴婶家的玉娇龙你们年岁都差不多大，好好处着。” “还有你王婶家的，她家的不爱出门，也很少到咱们村子里转悠，从她嫁过来到现在，见她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季温禾附和道：“我也是，她性子腼腆，又有点怕人，我觉得跟郑婶有点。” “对，像的很，都不太爱出来和人打交道，在家里忙着刺绣，打络子。” 苏小莲问道：“嫂子，你们家元山的亲事咋样了，我刚才听安国说，林月娘去你们家了。” “她说姑娘的爹娘今天回家了明天去问问看，要是能成的话，我看后天就要去他们家商量着合日子。” “那他们家说了要多少聘礼没。” 季温禾回：“林月娘探了口风，说是要六两六，不过还得等她爹回来商量。” “那快的很。” “是快的很，要是顺利的话，下个月元山成亲，早点把他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定了，我和他们大哥身上的担子卸下，以后轻松了。” 兰秋华点头：“你和榕山也抓紧要个孩子，不能再往后拖了。” 他们两人成亲很久了头，几个月大家只是提提，当她是身子没养好，不好怀上。 这都过去多久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村里的人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都在打听，他们两个到底是谁的问题。 有人说是季温禾，是她生不了，也有人说是沈榕山可能在战场上受了伤，怀不上孩子，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等元山的亲事办了。”她站起身，“兰婶，小莲，你们歇着，我带红叶去其她婶子家认认门。” 丁红叶跟着起身：“兰婶，小莲，你们歇着，改日空了来你们家玩。” 兰秋华送她们到门口：“空了来啊。” 沈安国拿着镰刀：“娘，我去地里打草割了，你在家陪着小莲。” “你去，有我在呢。” 回到屋内听，苏小莲说道：“娘，你说嫂子是不是不能生啊。” 看了她一眼：“你听谁说她不能生的。” “村里婶子们都在说，八成是嫂子不能生。” “村里人乱嚼舌根，你别听她们的话，你嫂子看着哪里像是不能生的人，而且我问过，她身体好的很。” “只是因为两个小叔子，家里又忙着各种事，才一直没有孩子，你别听村里人胡说八道，也别在你嫂子面前说。” “我没有在嫂子面前说。”苏小莲疑惑，“这要不要孩子，跟文山他们成亲也没多大关系啊，总不能文山两个人一辈子不成亲，嫂子和榕山大哥一辈子不要孩子。” 兰秋华拿出针线：“那谁知道，不过你听她的话，我看等元山成了家，她和榕山会要个孩子。” 第426章 杜家 “三家彻底分开了，自己赚钱自己留着，有了孩子不愁没钱用，要是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我看他们家一年得花个二两银子，没准还不止呢。” 家里人多有多的好，要是遇到什么事，全家人齐上阵，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就是一年花不了多少钱。 季温禾带着她来到苗招弟家，介绍了一番，几人坐在屋檐下。 赵小溪挺着肚子，在院中慢慢走着：“咱们两家离得近，出门拐个弯就是了，你空了就来找我玩，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是啊。”苗招地接过话，“我要出去割猪草，沈良要去猪圈那边忙，她和她爹在家说不上什么话，以后你们两个多走动，有个说话的人。” “唉，我知道了苗婶。” 两人在他们家说了会话，从院子中出来，往黄桂花家走时，丁红叶问。 “嫂子，树桩叔的腿是怎么断的？” 季温禾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走，咱们去黄大娘家。” 去完他们家，接着去李春红家，最后是赵三娘家。 看了一圈，认了人，以后见到就知道该叫什么了。 不过村里的汉子大多去镇上做工了，没有回来，等农忙时回来了，再让她认认人。 从赵三娘家出来，已经晌午，能回家做饭吃了。 “走，回家做饭，你回去歇歇，一会饭做好了我去叫你们。” 丁红叶挽着她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大嫂，我跟你一块回去，咱俩一起做。” “你是新妇，头三天不用干活。” 她笑着回：“大嫂不是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没必要遵守，只要我开心不就好了，走，大嫂，回家做饭。” 杜家。 杜父从镇上搭驴车回来，一进屋看到母女俩，一个在刺绣的一个打络子。 “爹，您回来了。”杜小小连忙起身。 他点了点头，坐在板凳上：“那家人啥样啊，打听清楚了？” 杜母回：“经常到村子里卖货，这段时间来的少了，家里还不错，我也找人打听过了，就是家里地有点少，才两亩水田地。” “不仅做货郎的生意，还跟他二哥一起做木匠活，他们大哥大嫂在家养猪，家里新起的两层小房。” “那你跟林月娘说了，咱们家要多少聘礼没。” “我跟她提了一嘴，说要六两六，我估摸着林月娘应当跟他们家那边说了，要是拿不出来昨天林月娘该来告诉我们。” “我等了一下午，她没过来，该是能拿得出，咱们家幺儿还有两年该娶媳妇了，小小她大姐成亲才给了三两八聘礼，这六点六不少了，我怕要多了，他们家没钱给。” “家里不差，小小到了那边，能过得上好日子，当家的，你说呢。” 杜父沉默许久，才点头：“六两六是不少了，他们家要是能拿的出，这门亲事就定了，林月娘什么时候过来，和她说一声，要是同意，明天让他们过来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杜小小坐在床边，听着她爹和她娘的谈话。 她相中了沈元山，家里也不差，能嫁给他是开心的，所以爹娘的话她并不反驳我安静的在一边刺绣。 沈家村。 下午三点钟左右，林月娘和她丈夫驾着驴车进村。 车停在院门口，推开院门喊道：“温禾，你在家没。” “在呢。” 季温禾从厨房出来，她们正在屋里做菜饼。 “林月娘，是姑娘家那边有消息了，怎么说得。” “姑娘家那边要六点六聘礼，要是你们拿的出，这门亲事就定了，明天去他们家给聘礼，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那明天下午过去成不成功家里肉没买，还要给姑娘扯两身料子，明天早上我们去镇上买，下午过去。” “成啊，过晌午我来接你们。”说完往院外走，“你们明天去镇上，早去早回，我这边还有事，先回来。” “哎，您慢走。” 送她出了门，季温禾转身回到厨房。 “红叶，明天我和元山去镇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道去锦绣坊。” “好，我跟大嫂一块去，月底我就不去了。” “那也行。” 一会等沈元山回来，要和他说定亲的事。 很快，沈元山日子定了，在下个月十六，到月中。 季温禾靠着床头，见沈榕山洗完澡出来，往里面挪了挪：“还有半个多月，元山就成亲了。” 现在沈文山他们两口子自己在家里做饭吃，沈元山有时候来他们这吃，有时候去前面吃，反正随他自己。 “等元山成了亲，我想带他们到爹娘坟前祭拜。” “好，到时跟他们说。”季温禾抱着他的腰，脸贴在后背，“你答应过他们的事做到了，以后没有太重的担子，轻松点，等七夕了，我们一家都去镇上玩。” 沈榕山转身抱着她，靠在床头：“以后你们想去，就带你们去镇上玩，不用等到节日。” “可是节日才热闹啊，而且节日集市会开到很晚，有很多花灯，杂耍。” 他宠溺地说道：“好，都听你的。” 轻轻拍着她的背：“去镇上瞧瞧，家里再置办些物品，买个铜镜回来，还有洗澡的香胰子，家里缺啥你就买啥，不用省着。” 季温禾抬起头：“你要是任由我买，我能把家里的钱全部用完，还不一定够我挥霍的呢。” “用完了再挣，而且我知道你不是挥霍的人。”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早就了解了彼此。 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笑着说道：“你要是能有无限的财富，我每天都会过着皇帝般的日子，买东西不问价，看上啥就买啥，大手一挥。” 别说，她还真幻想过这样的日子。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门声，是沈安国。 “榕山大哥，嫂子，小莲要生了，我来借你们家驴车去请接生婆。” 沈榕山连忙起身推开门出去：“驴在山脚下，走，我过去帮你把车套上。” 晚上把车卸下来，拉着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没有把车套上去。 第426章 杜家 “三家彻底分开了，自己赚钱自己留着，有了孩子不愁没钱用，要是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我看他们家一年得花个二两银子，没准还不止呢。” 家里人多有多的好，要是遇到什么事，全家人齐上阵，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就是一年花不了多少钱。 季温禾带着她来到苗招弟家，介绍了一番，几人坐在屋檐下。 赵小溪挺着肚子，在院中慢慢走着：“咱们两家离得近，出门拐个弯就是了，你空了就来找我玩，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是啊。”苗招地接过话，“我要出去割猪草，沈良要去猪圈那边忙，她和她爹在家说不上什么话，以后你们两个多走动，有个说话的人。” “唉，我知道了苗婶。” 两人在他们家说了会话，从院子中出来，往黄桂花家走时，丁红叶问。 “嫂子，树桩叔的腿是怎么断的？” 季温禾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走，咱们去黄大娘家。” 去完他们家，接着去李春红家，最后是赵三娘家。 看了一圈，认了人，以后见到就知道该叫什么了。 不过村里的汉子大多去镇上做工了，没有回来，等农忙时回来了，再让她认认人。 从赵三娘家出来，已经晌午，能回家做饭吃了。 “走，回家做饭，你回去歇歇，一会饭做好了我去叫你们。” 丁红叶挽着她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大嫂，我跟你一块回去，咱俩一起做。” “你是新妇，头三天不用干活。” 她笑着回：“大嫂不是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没必要遵守，只要我开心不就好了，走，大嫂，回家做饭。” 杜家。 杜父从镇上搭驴车回来，一进屋看到母女俩，一个在刺绣的一个打络子。 “爹，您回来了。”杜小小连忙起身。 他点了点头，坐在板凳上：“那家人啥样啊，打听清楚了？” 杜母回：“经常到村子里卖货，这段时间来的少了，家里还不错，我也找人打听过了，就是家里地有点少，才两亩水田地。” “不仅做货郎的生意，还跟他二哥一起做木匠活，他们大哥大嫂在家养猪，家里新起的两层小房。” “那你跟林月娘说了，咱们家要多少聘礼没。” “我跟她提了一嘴，说要六两六，我估摸着林月娘应当跟他们家那边说了，要是拿不出来昨天林月娘该来告诉我们。” “我等了一下午，她没过来，该是能拿得出，咱们家幺儿还有两年该娶媳妇了，小小她大姐成亲才给了三两八聘礼，这六点六不少了，我怕要多了，他们家没钱给。” “家里不差，小小到了那边，能过得上好日子，当家的，你说呢。” 杜父沉默许久，才点头：“六两六是不少了，他们家要是能拿的出，这门亲事就定了，林月娘什么时候过来，和她说一声，要是同意，明天让他们过来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杜小小坐在床边，听着她爹和她娘的谈话。 她相中了沈元山，家里也不差，能嫁给他是开心的，所以爹娘的话她并不反驳我安静的在一边刺绣。 沈家村。 下午三点钟左右，林月娘和她丈夫驾着驴车进村。 车停在院门口，推开院门喊道：“温禾，你在家没。” “在呢。” 季温禾从厨房出来，她们正在屋里做菜饼。 “林月娘，是姑娘家那边有消息了，怎么说得。” “姑娘家那边要六点六聘礼，要是你们拿的出，这门亲事就定了，明天去他们家给聘礼，商量着合日子的事。” “那明天下午过去成不成功家里肉没买，还要给姑娘扯两身料子，明天早上我们去镇上买，下午过去。” “成啊，过晌午我来接你们。”说完往院外走，“你们明天去镇上，早去早回，我这边还有事，先回来。” “哎，您慢走。” 送她出了门，季温禾转身回到厨房。 “红叶，明天我和元山去镇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道去锦绣坊。” “好，我跟大嫂一块去，月底我就不去了。” “那也行。” 一会等沈元山回来，要和他说定亲的事。 很快，沈元山日子定了，在下个月十六，到月中。 季温禾靠着床头，见沈榕山洗完澡出来，往里面挪了挪：“还有半个多月，元山就成亲了。” 现在沈文山他们两口子自己在家里做饭吃，沈元山有时候来他们这吃，有时候去前面吃，反正随他自己。 “等元山成了亲，我想带他们到爹娘坟前祭拜。” “好，到时跟他们说。”季温禾抱着他的腰，脸贴在后背，“你答应过他们的事做到了，以后没有太重的担子，轻松点，等七夕了，我们一家都去镇上玩。” 沈榕山转身抱着她，靠在床头：“以后你们想去，就带你们去镇上玩，不用等到节日。” “可是节日才热闹啊，而且节日集市会开到很晚，有很多花灯，杂耍。” 他宠溺地说道：“好，都听你的。” 轻轻拍着她的背：“去镇上瞧瞧，家里再置办些物品，买个铜镜回来，还有洗澡的香胰子，家里缺啥你就买啥，不用省着。” 季温禾抬起头：“你要是任由我买，我能把家里的钱全部用完，还不一定够我挥霍的呢。” “用完了再挣，而且我知道你不是挥霍的人。”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早就了解了彼此。 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笑着说道：“你要是能有无限的财富，我每天都会过着皇帝般的日子，买东西不问价，看上啥就买啥，大手一挥。” 别说，她还真幻想过这样的日子。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门声，是沈安国。 “榕山大哥，嫂子，小莲要生了，我来借你们家驴车去请接生婆。” 沈榕山连忙起身推开门出去：“驴在山脚下，走，我过去帮你把车套上。” 晚上把车卸下来，拉着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没有把车套上去。 第427章 苏小莲生 季温禾跟着起身，来到院子外，往东边看去，他们家屋里亮着灯。 刚往那边走了两步，来到院外，屋内传来痛苦地喊叫声，她吓了一跳，小跑着来到门口。 见兰秋华从里面出来，她着急地说：“温禾，安国去了没。” “沈大哥去帮他把驴车套上，接生婆远不远，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接生婆住在张家村往北两个村子，估摸着要一会儿，小莲在里面生不下来，可急死我了。” “温禾，你去把你李婶，还有苗婶叫来，快去。” “哎。 季温禾不敢耽搁，连忙往苗招弟家跑。 到他们家门口，喊道：“苗婶，苗婶。” “哎，怎么了。” 听到里面传来回话，立刻说道：“小莲要生了，兰婶说她生不下来，让我来去找您，您快过去。” 来到李春红家叫门：“李婶，李婶，您快起来，兰婶家小莲要生了，兰婶让我叫您过去。” “来了来了。”李春红连忙起身穿衣，打开门出来问，“安国呢，他去请接生婆了吗。” “去了，不过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兰婶说小莲生不出来。” “该不会是要难产，快走，过去看看。” 跟着她来到兰秋华家，她没有进屋内 苗招弟推开门：“温禾，给锅里添上水，烧一锅热水。” 季温禾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往锅里添水。 屋内的苏小莲撕心裂肺地叫着，她听着声音害怕的很 引燃火，里面放入大木柴。 沈榕山没有过来，应该是跟着沈安国一起去请接生婆了。 过了一会儿，苗招弟出来问：“温禾，水烧好了没有。” “我看看。”打开锅盖，水瓢舀了一点出来，试了下，“有一点点烫。” “温禾，你拿一个干净的盆，先舀一盆端过来。” “好。”她又转头赶忙找干净的盆，屋里的都是洗菜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苗婶，这些盆是洗菜盆，能用吗？” 苗招弟跑进去：“管不了那么多了，用水冲冲，先舀一盆热水给我端进去。” 她赶忙照做，屋内的叫声从刚才就没停过，里面的兰秋华和李春红也很着急。 她乞求沈安国他们赶紧把接生婆叫过来。 水烧好后，她在院子中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跑出门往东边看边就是不见他们回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带着接生婆回来了。 接生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进门就问：“水烧好热水烧好了吗？” 季温禾回：“烧好了，烧了两大锅热水。” 她推开门进去，接着李春红从屋里出来：“温禾，快多找两个干净的盆，我端两盆热水进去。” “李婶，小莲怎么样了，生不出来吗？” “生不出来，估摸着要等很久。” 她把两盆热水端进去，出来后又说道：“每个人生孩子都不一样，有的人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来，我看小莲没那么快生，要受不少罪。” 屋内的苏小莲已经没了力气，叫出来的声音都很虚弱。 沈安国急的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听着苏小莲的叫喊，心一抽一抽的跟着疼，额头急出了汗。 沈榕山把驴拴在树上，来到院门口望着你几人焦急的神色，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季温禾转头见他站在门边，走过去担忧道：“听她的叫声我都害怕的慌，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大人跟着受罪。” “别怕，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守着，一会儿有事我来帮忙。” 等孩子生下来，他把接生婆送回去。 她摇了摇头：“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在这里守着，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回去。” 回去睡不着，总想着这事。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苏小莲虚弱的都快叫不出声来了，才听见接生婆在屋内大喊：“快要生了，孩子头出来了，快，用力！” 季温禾两人站在院子外，听到接生婆的叫声，连忙跑到院中。 李春红端着两盆热水进去。 听着里面的声音，心揪了起来。 “快用力，孩子头出来了。” “她没力气了叫，都叫不出来了。” “家里有吃的没，快拿点吃的给她这孩子卡在这，不上不下，再拖下去母子两人都有危险。” 沈安国听罢，连忙往厨房去，拿出晚上没吃完的两块饼跑到门口，递给出来的李春红。 “小莲来，快吃点饼。” 苏小莲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衣裳，整个人快虚脱了。 屋内光线昏暗，眼泪从眼角落下。 “小莲，快吃一点，快用力把孩子生下来。” 苏小莲摇了摇头，咬着牙，双手死死握住剩下的被子，拼尽全力， 听着屋内地叫喊声，季温禾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 在听到孩子的哭叫声后，几个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个闺女。”接生婆笑道。 苗招地和李春红擦着额头的汗，两人舒了一口气，好在母女平安，没出什么事。 沈安国趴在门边：“娘，我能进去吗，我想进去看看小莲。” “你别进来。”兰秋华拿着巾帕，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小莲，没事了，孩子生下来了。” 好在母女两人没出什么事。 苏小莲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接生婆把孩子用衣服包好，放在她身边。 “母女平安，恭喜恭喜，你们给她收拾一下，我出去收拾收拾。” 她一身脏污，得收拾干净了才能回家。 李春红带着她出了屋子，剩下的两人收拾干净。 兰秋华说道：“苗姐姐，你给我看着点孩子和小莲，我去拿钱给接生婆。” “成，你快去。” 沈安国见他娘从屋里出来：“娘，我能进去了吗？” “能，去，看看孩子和小莲。” “兰婶，恭喜。”季温禾两人上前道喜。 “同喜同喜，榕山，婶子还得麻烦你，把接生婆送回去。” “不麻烦，我去把驴牵过来。” 她点了点头，多给了六文钱给接生婆。 沈榕山牵着驴车过来：“温禾，我很快回来，门我锁上了，钥匙给你发你要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在兰婶家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 第427章 苏小莲生 季温禾跟着起身，来到院子外，往东边看去，他们家屋里亮着灯。 刚往那边走了两步，来到院外，屋内传来痛苦地喊叫声，她吓了一跳，小跑着来到门口。 见兰秋华从里面出来，她着急地说：“温禾，安国去了没。” “沈大哥去帮他把驴车套上，接生婆远不远，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接生婆住在张家村往北两个村子，估摸着要一会儿，小莲在里面生不下来，可急死我了。” “温禾，你去把你李婶，还有苗婶叫来，快去。” “哎。 季温禾不敢耽搁，连忙往苗招弟家跑。 到他们家门口，喊道：“苗婶，苗婶。” “哎，怎么了。” 听到里面传来回话，立刻说道：“小莲要生了，兰婶说她生不下来，让我来去找您，您快过去。” 来到李春红家叫门：“李婶，李婶，您快起来，兰婶家小莲要生了，兰婶让我叫您过去。” “来了来了。”李春红连忙起身穿衣，打开门出来问，“安国呢，他去请接生婆了吗。” “去了，不过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兰婶说小莲生不出来。” “该不会是要难产，快走，过去看看。” 跟着她来到兰秋华家，她没有进屋内 苗招弟推开门：“温禾，给锅里添上水，烧一锅热水。” 季温禾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往锅里添水。 屋内的苏小莲撕心裂肺地叫着，她听着声音害怕的很 引燃火，里面放入大木柴。 沈榕山没有过来，应该是跟着沈安国一起去请接生婆了。 过了一会儿，苗招弟出来问：“温禾，水烧好了没有。” “我看看。”打开锅盖，水瓢舀了一点出来，试了下，“有一点点烫。” “温禾，你拿一个干净的盆，先舀一盆端过来。” “好。”她又转头赶忙找干净的盆，屋里的都是洗菜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苗婶，这些盆是洗菜盆，能用吗？” 苗招弟跑进去：“管不了那么多了，用水冲冲，先舀一盆热水给我端进去。” 她赶忙照做，屋内的叫声从刚才就没停过，里面的兰秋华和李春红也很着急。 她乞求沈安国他们赶紧把接生婆叫过来。 水烧好后，她在院子中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跑出门往东边看边就是不见他们回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带着接生婆回来了。 接生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进门就问：“水烧好热水烧好了吗？” 季温禾回：“烧好了，烧了两大锅热水。” 她推开门进去，接着李春红从屋里出来：“温禾，快多找两个干净的盆，我端两盆热水进去。” “李婶，小莲怎么样了，生不出来吗？” “生不出来，估摸着要等很久。” 她把两盆热水端进去，出来后又说道：“每个人生孩子都不一样，有的人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来，我看小莲没那么快生，要受不少罪。” 屋内的苏小莲已经没了力气，叫出来的声音都很虚弱。 沈安国急的在院子中来回踱步，听着苏小莲的叫喊，心一抽一抽的跟着疼，额头急出了汗。 沈榕山把驴拴在树上，来到院门口望着你几人焦急的神色，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季温禾转头见他站在门边，走过去担忧道：“听她的叫声我都害怕的慌，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大人跟着受罪。” “别怕，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守着，一会儿有事我来帮忙。” 等孩子生下来，他把接生婆送回去。 她摇了摇头：“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在这里守着，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回去。” 回去睡不着，总想着这事。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苏小莲虚弱的都快叫不出声来了，才听见接生婆在屋内大喊：“快要生了，孩子头出来了，快，用力！” 季温禾两人站在院子外，听到接生婆的叫声，连忙跑到院中。 李春红端着两盆热水进去。 听着里面的声音，心揪了起来。 “快用力，孩子头出来了。” “她没力气了叫，都叫不出来了。” “家里有吃的没，快拿点吃的给她这孩子卡在这，不上不下，再拖下去母子两人都有危险。” 沈安国听罢，连忙往厨房去，拿出晚上没吃完的两块饼跑到门口，递给出来的李春红。 “小莲来，快吃点饼。” 苏小莲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衣裳，整个人快虚脱了。 屋内光线昏暗，眼泪从眼角落下。 “小莲，快吃一点，快用力把孩子生下来。” 苏小莲摇了摇头，咬着牙，双手死死握住剩下的被子，拼尽全力， 听着屋内地叫喊声，季温禾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 在听到孩子的哭叫声后，几个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个闺女。”接生婆笑道。 苗招地和李春红擦着额头的汗，两人舒了一口气，好在母女平安，没出什么事。 沈安国趴在门边：“娘，我能进去吗，我想进去看看小莲。” “你别进来。”兰秋华拿着巾帕，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小莲，没事了，孩子生下来了。” 好在母女两人没出什么事。 苏小莲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接生婆把孩子用衣服包好，放在她身边。 “母女平安，恭喜恭喜，你们给她收拾一下，我出去收拾收拾。” 她一身脏污，得收拾干净了才能回家。 李春红带着她出了屋子，剩下的两人收拾干净。 兰秋华说道：“苗姐姐，你给我看着点孩子和小莲，我去拿钱给接生婆。” “成，你快去。” 沈安国见他娘从屋里出来：“娘，我能进去了吗？” “能，去，看看孩子和小莲。” “兰婶，恭喜。”季温禾两人上前道喜。 “同喜同喜，榕山，婶子还得麻烦你，把接生婆送回去。” “不麻烦，我去把驴牵过来。” 她点了点头，多给了六文钱给接生婆。 沈榕山牵着驴车过来：“温禾，我很快回来，门我锁上了，钥匙给你发你要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在兰婶家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 第428章 有惊无险 “好，你去。”季温禾转身进厨房，锅里还有点热水，盛了几碗出来。 沈安国在屋子里陪着孩子和苏小莲。 李春红和苗招弟坐在厨房门口。 “苗婶，李婶，来喝点水。” 兰秋华从屋内出来，端着板凳，坐在两人身边：“温禾，来，你也坐，今晚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苗招弟端着茶喝了一口，“母女平安就好。” 今夜有月光，模糊看清身边的人三个人，她们在屋内着急都出了一身汗。 兰秋华长长舒了一口气：“孩子生下来了，我这心也就跟着放下了。” 李春红小声问：“头一胎是个闺女，再要个孙子。” 她点头：“要的，肯定要，让她再生个孙子。” “那小莲的意思呢？生了这一胎，还想不想再要个儿子。” “她自己也说过，要是第一个是姑娘，就再生个小子，我们家就安国一个，不管怎么说，要生个男孩。” 苗招弟说道：“只要她想生，那就让她生，你们家就安国一个，不能到这里断了代。” 季温禾坐在旁边，默默听着。 这时，沈安国从屋内出来：“娘，锅里还有热水吗，小溪口渴。” “有，锅里还剩很多呢，你进去，我给你端过去。” 兰秋华起身，盛装了两碗水端进屋。 几人在院中说了一会话，苗招弟和李春红起身回家。 季温禾也打了声招呼，独自往家走。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后天去镇上把货送过去。 进屋把油灯点上，在屋内等着沈榕山回来。 过了没多久，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打开门：“沈大哥，你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把门关好：“折腾了那么久，困了没。” “困，很困，要不是等你回来，我现在早就睡着了。” 沈榕山把油灯拿到床边的桌子上：“快上床睡觉，明天多睡一会儿不用起太早。” 季温禾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躺在他的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苏小莲的叫声吓到了，晚上睡觉做起了梦，梦到她怀孕生孩子难产，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吓得她立刻惊醒。 转头望过去，窗外天色大亮，今日阳光好。 季温禾拍了拍脸，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掀开被子穿衣起身，到院中洗漱。 沈榕山早就起床了，现在这会儿在猪圈里忙，饭留在了锅里。 “大嫂。” “嗯，我在吃饭。” 丁红叶走进去：“我听说小莲生了。” “是啊，生了闺女，昨天晚上一直到后半夜，你吃过饭了吗，锅里还有饭。” “我在家吃过了，想着去他们家瞧瞧的。” 季温禾咬了一口饼：“那你晚点再过去，昨天他们家估计也很晚才睡觉，这会还不一定醒了。” “好，那我下午再过去看看，大嫂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行。” “好，你回。” 她去镇上拿了荷包回来，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家里绣荷包。 季温禾吃完饭，把碗筷洗了，拿上竹竿，赶着鹅鸭出去放。 回来时，看到兰秋华家的烟囱才冒烟，估计刚起来。 李玉娇抱着孩子从北面过来：“嫂子，忙完了。” “我这哪有什么忙完不忙完，反正每天早上都要出去一趟，你这是要去小莲家吗。” “对，我想过去瞧瞧，刚才去看了他们家门关着，我就没叫门，怕他们还在睡，这会见他们家烟囱冒烟了，想着该起来了，去瞧瞧。” “那行，你去，我赶着它们回圈里。” 李玉娇点头：“哎，那我去了。” 从路边回去时，看到赵小溪从院子中出来：“小溪，要去小莲家吗？” 她点了点头：“是啊。” “玉娇刚过去。” “听娘说小莲生了很久才生出来，我听着都害怕，想扔我肚子里这个可别折腾我，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要不然我得跟着受罪。” “是跟着熬了很久。”季温禾安慰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没准你这个就顺顺利利生下来，别想太多。” “温禾，我去看看她。” “好，你去。” 回家数了十个鸡蛋送过去，走到院子里，听到屋里几个人正在说话。 往厨房看了一眼，见兰秋华正在和面：“兰婶，早饭还没吃过吗。” 她抬头笑呵呵地说道：“吃过了，我想和点面蒸馒头，她们在屋里呢，进屋和她们说话。” “我送点鸡蛋过来，小莲这坐月子要吃点好的补补。” “你拿回去，我家鸡也下蛋呢。” 季温禾把鸡蛋拿出来，和他们家的放在一起：“你们家的是你们家的，我送的是我的，一番心意，她身体得好好养着，咱们两家的关系，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兰秋华感激地点头：“那婶子谢谢你了。” “谢啥谢呀，要是家里的不够吃，您跟我说一声，我再送点过来。” “够了够了，不是天天给她吃，隔几天吃一个。”她继续和着面，“你家月底去镇上不。” “去把货送过去。” “那成，你给我带半斤五花肉，回来婶子给你钱。” “好，那沈大叔就等孩子满月酒再回来，不用告诉他一声吗？” 兰秋华回道：“上次安国回来时，你沈大叔手中的活计做完，要换一个活计，不知道去哪了，等到时候办满月酒，去镇上买肉让安国去打听打听。” “看你沈大叔在哪，把他叫回来，或者看赵家村有没有人从镇上回来，托人给他带一句话。” “那也成，兰婶，我去屋内看看小莲。” “你去。” 要是生了孙子，怎么着也得让沈安国去镇上找到他爹，把生了孙子的事告诉他。 生了孙女和孙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家说了会话，季温禾拎着篮子回家，见沈容山在厨房喝水。 “沈大哥，猪圈那边忙好了吗。” “忙好了，怎么了。” “没什么，要是忙好了，就在家歇歇，明天我和元山去镇上。” “红叶呢，她不跟你去。” 第428章 有惊无险 “好，你去。”季温禾转身进厨房，锅里还有点热水，盛了几碗出来。 沈安国在屋子里陪着孩子和苏小莲。 李春红和苗招弟坐在厨房门口。 “苗婶，李婶，来喝点水。” 兰秋华从屋内出来，端着板凳，坐在两人身边：“温禾，来，你也坐，今晚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苗招弟端着茶喝了一口，“母女平安就好。” 今夜有月光，模糊看清身边的人三个人，她们在屋内着急都出了一身汗。 兰秋华长长舒了一口气：“孩子生下来了，我这心也就跟着放下了。” 李春红小声问：“头一胎是个闺女，再要个孙子。” 她点头：“要的，肯定要，让她再生个孙子。” “那小莲的意思呢？生了这一胎，还想不想再要个儿子。” “她自己也说过，要是第一个是姑娘，就再生个小子，我们家就安国一个，不管怎么说，要生个男孩。” 苗招弟说道：“只要她想生，那就让她生，你们家就安国一个，不能到这里断了代。” 季温禾坐在旁边，默默听着。 这时，沈安国从屋内出来：“娘，锅里还有热水吗，小溪口渴。” “有，锅里还剩很多呢，你进去，我给你端过去。” 兰秋华起身，盛装了两碗水端进屋。 几人在院中说了一会话，苗招弟和李春红起身回家。 季温禾也打了声招呼，独自往家走。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后天去镇上把货送过去。 进屋把油灯点上，在屋内等着沈榕山回来。 过了没多久，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打开门：“沈大哥，你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把门关好：“折腾了那么久，困了没。” “困，很困，要不是等你回来，我现在早就睡着了。” 沈榕山把油灯拿到床边的桌子上：“快上床睡觉，明天多睡一会儿不用起太早。” 季温禾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躺在他的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苏小莲的叫声吓到了，晚上睡觉做起了梦，梦到她怀孕生孩子难产，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吓得她立刻惊醒。 转头望过去，窗外天色大亮，今日阳光好。 季温禾拍了拍脸，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掀开被子穿衣起身，到院中洗漱。 沈榕山早就起床了，现在这会儿在猪圈里忙，饭留在了锅里。 “大嫂。” “嗯，我在吃饭。” 丁红叶走进去：“我听说小莲生了。” “是啊，生了闺女，昨天晚上一直到后半夜，你吃过饭了吗，锅里还有饭。” “我在家吃过了，想着去他们家瞧瞧的。” 季温禾咬了一口饼：“那你晚点再过去，昨天他们家估计也很晚才睡觉，这会还不一定醒了。” “好，那我下午再过去看看，大嫂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行。” “好，你回。” 她去镇上拿了荷包回来，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家里绣荷包。 季温禾吃完饭，把碗筷洗了，拿上竹竿，赶着鹅鸭出去放。 回来时，看到兰秋华家的烟囱才冒烟，估计刚起来。 李玉娇抱着孩子从北面过来：“嫂子，忙完了。” “我这哪有什么忙完不忙完，反正每天早上都要出去一趟，你这是要去小莲家吗。” “对，我想过去瞧瞧，刚才去看了他们家门关着，我就没叫门，怕他们还在睡，这会见他们家烟囱冒烟了，想着该起来了，去瞧瞧。” “那行，你去，我赶着它们回圈里。” 李玉娇点头：“哎，那我去了。” 从路边回去时，看到赵小溪从院子中出来：“小溪，要去小莲家吗？” 她点了点头：“是啊。” “玉娇刚过去。” “听娘说小莲生了很久才生出来，我听着都害怕，想扔我肚子里这个可别折腾我，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要不然我得跟着受罪。” “是跟着熬了很久。”季温禾安慰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没准你这个就顺顺利利生下来，别想太多。” “温禾，我去看看她。” “好，你去。” 回家数了十个鸡蛋送过去，走到院子里，听到屋里几个人正在说话。 往厨房看了一眼，见兰秋华正在和面：“兰婶，早饭还没吃过吗。” 她抬头笑呵呵地说道：“吃过了，我想和点面蒸馒头，她们在屋里呢，进屋和她们说话。” “我送点鸡蛋过来，小莲这坐月子要吃点好的补补。” “你拿回去，我家鸡也下蛋呢。” 季温禾把鸡蛋拿出来，和他们家的放在一起：“你们家的是你们家的，我送的是我的，一番心意，她身体得好好养着，咱们两家的关系，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兰秋华感激地点头：“那婶子谢谢你了。” “谢啥谢呀，要是家里的不够吃，您跟我说一声，我再送点过来。” “够了够了，不是天天给她吃，隔几天吃一个。”她继续和着面，“你家月底去镇上不。” “去把货送过去。” “那成，你给我带半斤五花肉，回来婶子给你钱。” “好，那沈大叔就等孩子满月酒再回来，不用告诉他一声吗？” 兰秋华回道：“上次安国回来时，你沈大叔手中的活计做完，要换一个活计，不知道去哪了，等到时候办满月酒，去镇上买肉让安国去打听打听。” “看你沈大叔在哪，把他叫回来，或者看赵家村有没有人从镇上回来，托人给他带一句话。” “那也成，兰婶，我去屋内看看小莲。” “你去。” 要是生了孙子，怎么着也得让沈安国去镇上找到他爹，把生了孙子的事告诉他。 生了孙女和孙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家说了会话，季温禾拎着篮子回家，见沈容山在厨房喝水。 “沈大哥，猪圈那边忙好了吗。” “忙好了，怎么了。” “没什么，要是忙好了，就在家歇歇，明天我和元山去镇上。” “红叶呢，她不跟你去。” 第429章 找野葱 “她说不去了，在家绣荷包，就我和元山两个人，哦对了，还有李婶，在帮兰婶家带半斤肉回来。” 沈榕山跟着她进屋：“菜种你再买点回来，胡豆收了，那三分地全部种上菜。” 上次买回来的菜种全部种下了。 “好，到时让元山过去买。” 她要把货送到锦绣坊。 到堂屋把盒子搬过来，里面放着炒胡豆和炒花生。 两人坐在桌边吃着花生。 “今年咱们家自己种花生，留着到年底自己家里炒，不用去镇上，买胡豆我不会做，要不然自己家里也能做。” 他点头：“咱们家只种了三分胡豆，卖不了多少钱，家里都吃了。” “那一会儿我去地里摘胡豆，晌午炒胡豆吃。” 清炒味道也不错，他还挺喜欢的。 沈榕山看向她：“你不是爱吃茯苓糕吗，明天再去铺子里买点回来，我看家里的红糖和白糖没有了，顺道买点，我蒸糖馒头。” 季温禾拍了拍手：“我去找点野葱回来，做花卷吃。” “我跟你一道去得去，村子外找，咱们村里估摸着找不到野葱。” 他把盒子盖好，免得里面的花生受潮气。 到杂物房拿上两个篮子和两把镰刀，门锁起来。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和镰刀。 沈元山出去卖货了，这个月家里忙，没怎么出去卖货，下个月家里的货应当能卖完，月底去进货。 这个月耽误了不少时日，两人出去相看亲事，连着去看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出去卖货。 两人往东边走，碰到了秦荷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呦，榕山，温禾，你们这是出去割猪场，还是找野菜啊。” “出去找野菜。”季温禾回，“秦大娘，您这是打算要去哪。” “我哪都不去，瞎溜达溜达，听说你兰婶儿媳妇生了，是个闺女，我打算过去瞧瞧呢。” “行啊，玉娇她们都在她家里说话呢。” “哎，那你们出去忙，我过去了。” “好。”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声说道，“姜婶家的二女儿沈立夏，不知道有没有看成，也没听他们家说。” “应当没有看成，要是看成了，牛婶能不知道？”沈榕山走在她前头，望向田地里：“温禾，你和红叶说过没，要是想多种两块地，去里正家。” “我和她说过了，等明年估摸着要去里正家要一块地过来种，今年咱们三家不是还在一起吗，而且稻种也只够家里几块地了，等把稻子收了，我们就分开种。” 沈元山相看的姑娘姓杜，叫杜小小，去他们家给聘礼时，提了一嘴，说家里两块田地有点少了。 她当时也说了，要是等他们以后手里有钱，可以自己再买两块田地。 反正季温禾现在不可能说买两块田地给他，要是给沈元山买的话，那沈文山也得买。 后来他们家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在村子外找野葱，看到野菜也挖回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毯式搜索。 往西边去时，看到前面有不少人在找野菜，几个人说话声音挺大的，季温禾八卦心起，故意往他们那边靠了靠。 “诶，这不是温禾吗，你们也来找野菜呢。” 她转头看去，是王如花：“是啊王婶，来找点野葱。” “你们找野葱啊。”她指着西南方向，“往那边去，一直往前面走，前两天我听村里人说那里有一大片野葱，不知道有没有都被人挖走，让你男人过去瞧瞧。” “行，我去和他说一声。” 连忙跑到沈榕山身边，让他去前面看看，接着又回到王如花身边。 “王婶，最近有什么新鲜八卦呀，跟我说说。” “你想听谁家的。” “谁家的都行。”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剧追，最让她来劲的，就是各家的八卦了。 她在这边听王如花讲得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沈榕山挖了些野葱回来，篮子里已经满了，在不远处喊了她一声：“温禾，回去了。” 季温禾回头看了一眼，对身边人说道：“王婶，我先回去了，有空到我们村子里玩。” “哎，你回。” 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望着篮子里的野葱：“这些差不多够了，那里还有吗。” 沈榕山回道：“没了，都被人挖走了。” 还有两个人在那边，剩下的也全部被他们给挖了。 这个季节的野葱很小，长得不大，但你要是不去挖的话，就会被别人给挖走。 回到村子里，扭头往田地看去，见丁红叶在南面田地，走在田埂上，往东边去。 “沈大哥，东西你拿回去。”她把篮子和镰刀递给他，“我去看看。” 丁红叶在家绣了一会荷包，看得久，眼睛累的慌，出来走动走动。 本想找她嫂子说话的，发现人不在家，就往田地这边来瞧瞧。 走到最东边地头，一转身，看到她从田埂上跟过来：“大嫂，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你大哥出去挖野葱野菜，回来看到你在这边。” “我就是出来转转，嫂子，我看山脚下两边的地差的很，不如中间的地。” 他们村子不靠山脚下，地都不错，不像沈家村的靠着山，庄稼不如他们村子里长得好。 季温禾走到她身边：“靠近山脚就是这样，周围又有树遮挡，庄稼不如外村的收成好。” 她点头道：“家里两亩地太少了，收成卖不了什么钱，我想等稻子收了，和里正家说说，要两块地过来种。” 前几天和沈文山商量过，他也同意，手里存点钱，再买两块地。 “行啊，到时候让文山去和里正说，看他们家手里还剩下哪几块地，挑好的要。” 沈忠家只留了最好的三亩地，自己家里种，其余的都分给村里人，村里人种地也都是挑好的要。 两人沿着东边一直往南走。 丁红叶望着右侧的荒地：“大嫂，这以前应该也是田地。” “对，听村里的人说，以前都是田地，只是后来沈家村落败了，这些田地荒废，你看这草都快有人大腿高了。” 第429章 找野葱 “她说不去了，在家绣荷包，就我和元山两个人，哦对了，还有李婶，在帮兰婶家带半斤肉回来。” 沈榕山跟着她进屋：“菜种你再买点回来，胡豆收了，那三分地全部种上菜。” 上次买回来的菜种全部种下了。 “好，到时让元山过去买。” 她要把货送到锦绣坊。 到堂屋把盒子搬过来，里面放着炒胡豆和炒花生。 两人坐在桌边吃着花生。 “今年咱们家自己种花生，留着到年底自己家里炒，不用去镇上，买胡豆我不会做，要不然自己家里也能做。” 他点头：“咱们家只种了三分胡豆，卖不了多少钱，家里都吃了。” “那一会儿我去地里摘胡豆，晌午炒胡豆吃。” 清炒味道也不错，他还挺喜欢的。 沈榕山看向她：“你不是爱吃茯苓糕吗，明天再去铺子里买点回来，我看家里的红糖和白糖没有了，顺道买点，我蒸糖馒头。” 季温禾拍了拍手：“我去找点野葱回来，做花卷吃。” “我跟你一道去得去，村子外找，咱们村里估摸着找不到野葱。” 他把盒子盖好，免得里面的花生受潮气。 到杂物房拿上两个篮子和两把镰刀，门锁起来。 沈榕山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和镰刀。 沈元山出去卖货了，这个月家里忙，没怎么出去卖货，下个月家里的货应当能卖完，月底去进货。 这个月耽误了不少时日，两人出去相看亲事，连着去看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出去卖货。 两人往东边走，碰到了秦荷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呦，榕山，温禾，你们这是出去割猪场，还是找野菜啊。” “出去找野菜。”季温禾回，“秦大娘，您这是打算要去哪。” “我哪都不去，瞎溜达溜达，听说你兰婶儿媳妇生了，是个闺女，我打算过去瞧瞧呢。” “行啊，玉娇她们都在她家里说话呢。” “哎，那你们出去忙，我过去了。” “好。”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声说道，“姜婶家的二女儿沈立夏，不知道有没有看成，也没听他们家说。” “应当没有看成，要是看成了，牛婶能不知道？”沈榕山走在她前头，望向田地里：“温禾，你和红叶说过没，要是想多种两块地，去里正家。” “我和她说过了，等明年估摸着要去里正家要一块地过来种，今年咱们三家不是还在一起吗，而且稻种也只够家里几块地了，等把稻子收了，我们就分开种。” 沈元山相看的姑娘姓杜，叫杜小小，去他们家给聘礼时，提了一嘴，说家里两块田地有点少了。 她当时也说了，要是等他们以后手里有钱，可以自己再买两块田地。 反正季温禾现在不可能说买两块田地给他，要是给沈元山买的话，那沈文山也得买。 后来他们家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在村子外找野葱，看到野菜也挖回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毯式搜索。 往西边去时，看到前面有不少人在找野菜，几个人说话声音挺大的，季温禾八卦心起，故意往他们那边靠了靠。 “诶，这不是温禾吗，你们也来找野菜呢。” 她转头看去，是王如花：“是啊王婶，来找点野葱。” “你们找野葱啊。”她指着西南方向，“往那边去，一直往前面走，前两天我听村里人说那里有一大片野葱，不知道有没有都被人挖走，让你男人过去瞧瞧。” “行，我去和他说一声。” 连忙跑到沈榕山身边，让他去前面看看，接着又回到王如花身边。 “王婶，最近有什么新鲜八卦呀，跟我说说。” “你想听谁家的。” “谁家的都行。”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剧追，最让她来劲的，就是各家的八卦了。 她在这边听王如花讲得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沈榕山挖了些野葱回来，篮子里已经满了，在不远处喊了她一声：“温禾，回去了。” 季温禾回头看了一眼，对身边人说道：“王婶，我先回去了，有空到我们村子里玩。” “哎，你回。” 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望着篮子里的野葱：“这些差不多够了，那里还有吗。” 沈榕山回道：“没了，都被人挖走了。” 还有两个人在那边，剩下的也全部被他们给挖了。 这个季节的野葱很小，长得不大，但你要是不去挖的话，就会被别人给挖走。 回到村子里，扭头往田地看去，见丁红叶在南面田地，走在田埂上，往东边去。 “沈大哥，东西你拿回去。”她把篮子和镰刀递给他，“我去看看。” 丁红叶在家绣了一会荷包，看得久，眼睛累的慌，出来走动走动。 本想找她嫂子说话的，发现人不在家，就往田地这边来瞧瞧。 走到最东边地头，一转身，看到她从田埂上跟过来：“大嫂，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你大哥出去挖野葱野菜，回来看到你在这边。” “我就是出来转转，嫂子，我看山脚下两边的地差的很，不如中间的地。” 他们村子不靠山脚下，地都不错，不像沈家村的靠着山，庄稼不如他们村子里长得好。 季温禾走到她身边：“靠近山脚就是这样，周围又有树遮挡，庄稼不如外村的收成好。” 她点头道：“家里两亩地太少了，收成卖不了什么钱，我想等稻子收了，和里正家说说，要两块地过来种。” 前几天和沈文山商量过，他也同意，手里存点钱，再买两块地。 “行啊，到时候让文山去和里正说，看他们家手里还剩下哪几块地，挑好的要。” 沈忠家只留了最好的三亩地，自己家里种，其余的都分给村里人，村里人种地也都是挑好的要。 两人沿着东边一直往南走。 丁红叶望着右侧的荒地：“大嫂，这以前应该也是田地。” “对，听村里的人说，以前都是田地，只是后来沈家村落败了，这些田地荒废，你看这草都快有人大腿高了。” 第430章 布偶 她好奇地问：“这边荒废的田地，和西边荒废的旱地价钱一样吗？” 季温禾摇头：“不一样，旱地是五百文，田地这边价钱要高，什么价钱我也没问，反正也不打算买这边的。” “咱们村子里人少，荒废了那么多田地，想想挺可惜的。” “是啊，是挺可惜的，要是都种上庄稼，收成能卖不少钱呢，我们村子里就没有荒废的田地，旱地倒是有，但是不多。” 因为他们村子里人多。 “大嫂，我听文山说，里正不让外姓人进村，还听说他两个儿子去镇上了，以后不回到村子里，那里正位子以后给谁当？” 季温禾禾来到自家地头：“我也不清楚，里正肯定是想他两个儿子能回来一个，但看情况，估计都不会回来。” “要是他们儿子真不做里正的位子，肯定要在村里人选，至于选谁，就不知道了。” 丁红叶跟在她身后，从北面山脚下往西走：“我们村和沈家村一样，里正的儿子坐上里正位子，一代代传下去，别人想当里正不行。” “明面上让大家自己选，谁来做里正，但是私底下早就找人说过话了，要是谁敢不听，里正会暗地里悄悄使绊子。” “里正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敢得罪，要投票肯定都投给村长的儿子，不过到时候咱们这个村里正下去了，要是在村里选的话，估摸着会有一波竞争。” 丁红叶转头看她一眼：“大嫂的意思是，各家都想当里正。” “那肯定啊，谁不想当个官呢。” “要是这么看的话，我觉得大哥可以做沈家村的里正。” 季温禾笑道：“你大哥就算了，他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又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不过有一点倒是好的，如果有人来找他帮忙办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会说明着答应，暗地里推辞。” “你大哥也不适合做这个官，当官的要左右逢源，能说会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他去，很多事情烦人的很。” 丁红叶了然地点头，他对村里人知道的不多，其他家里的男子是什么样不清楚。 “里正的儿子不回来做这个官，那我估计里正可能会做到百年之后，在他快要去世时，才可能把位子让给下一个人。” 丁红叶问：“里正和秦大娘怎么不去镇上，镇上有好日子过，怎么还愿意留在村子里。” “地呀，家里有很多地，还有宅基地，舍不得卖，而且去镇上没有在村子里待着舒服，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去镇上生活的。” “倒也是。”她走上木板桥，望着小河上游，“大嫂，河里没有鱼虾吗。” “没有，啥都没有，这水除了清澈就是清澈，一点小虾米都看不到。” “那可惜了，我还想着有鱼虾，夏天过来逮鱼呢。” “说到逮鱼，等六月份我们去大河里摸田螺，抓些小鱼回来，炸小鱼干吃。” “用油炸呀？” 季温禾点头：“是啊。” “用油炸太费油了。”丁红叶有些舍不得。 “咱们又不是天天吃，一年吃不上一两回，要是不想用油炸，可以晒干了，那味道也还行，不过我觉得用油炸出来的香，再撒点辣子面，调个酱料，那味道会更好吃。” “地里那几根辣子长得挺不错的，我看结了好多个小辣子。”丁红叶去地里看时，还好奇问了沈文山。 才知道她喜欢吃辣子，家里做了很多干辣子，和辣子酱。 季温禾望向菜地：“那几株辣子长得确实不错，我经常浇粪水，辣子结的比以前多，家里还有两小罐辣子呢，你要是能吃辣的话，我拿一瓶给你，炒菜少放一点进去，调调味。” 她笑着拒绝：“我吃不来，文山在家吃饭，都把辣子倒在一个小碗里，再把菜放进去蘸蘸。” “他说大嫂做的酸黄瓜特别好吃，等黄瓜结了，我来请教大嫂。” “行啊，到时候我教你，文山也会做，他要是在家，就让他做，今年在玉米地种了不少黄瓜，还有长豆角也种了不少，晒干放楼上存放，冬天不愁没菜吃。” “大嫂，你家楼上没存放东西吗。” “西边屋楼上放了玉米粒，正屋楼上没放什么东西，冬天的衣服和鞋子，桌子，柜子，都没有打，等文山慢慢打，反正家里现在用不到。” “我家楼上的想不让文山打桌子和柜子，在西边屋打一张床柜子和桌子，等将来有孩子，孩子住进去，楼上屋子除非家里来客人，平日里很少上去。” 来到家门口，季温禾转头看着她：“我跟你说，别看现在东西少，以后东西会越来越多的，走，进屋说话。” “不了大嫂，出来转一圈回去绣荷包。” 她在家一天只吃两顿饭，到了这边之后，才知道他们家一天吃三顿。 分开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天吃两顿，要是沈文山在家的话，就一天吃三顿。 “行，那你回去，要是累了就出去转转。” 丁红叶含笑点头，转身往前面走。 季温禾之前和她说过，沈文山不在家，晌午过来他们家这边吃。 每次叫她都不来，她说习惯了吃两顿饭，后来也就不去叫了。 来到厨房，沈榕山正在把小葱切碎：“温禾，面和好了，在大锅里，下午我回来做。” “多做几个，给前面送去点。” 他点头：“明天去镇上，李婶家布偶全部都做好了。” “应该做好了，我没去问。” “你去看看，别到时没做完，明天送不过去。” “行，我去李婶家看看。” 之前李春红跟她说能做好，这几天看到她也没问。 来到他们家，看到她正要进屋，连忙开口：“李婶，您忙什么呢。” 她笑呵呵地回头：“温禾来了，没忙什么，我把屋子里收拾收拾，布偶全部做好了，针线放在了底下，你到时一并给杨老板带回去。” 她指着一旁筐里的碎布头：“这些没多大用处，你看要不要带过去。” 第430章 布偶 她好奇地问：“这边荒废的田地，和西边荒废的旱地价钱一样吗？” 季温禾摇头：“不一样，旱地是五百文，田地这边价钱要高，什么价钱我也没问，反正也不打算买这边的。” “咱们村子里人少，荒废了那么多田地，想想挺可惜的。” “是啊，是挺可惜的，要是都种上庄稼，收成能卖不少钱呢，我们村子里就没有荒废的田地，旱地倒是有，但是不多。” 因为他们村子里人多。 “大嫂，我听文山说，里正不让外姓人进村，还听说他两个儿子去镇上了，以后不回到村子里，那里正位子以后给谁当？” 季温禾禾来到自家地头：“我也不清楚，里正肯定是想他两个儿子能回来一个，但看情况，估计都不会回来。” “要是他们儿子真不做里正的位子，肯定要在村里人选，至于选谁，就不知道了。” 丁红叶跟在她身后，从北面山脚下往西走：“我们村和沈家村一样，里正的儿子坐上里正位子，一代代传下去，别人想当里正不行。” “明面上让大家自己选，谁来做里正，但是私底下早就找人说过话了，要是谁敢不听，里正会暗地里悄悄使绊子。” “里正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敢得罪，要投票肯定都投给村长的儿子，不过到时候咱们这个村里正下去了，要是在村里选的话，估摸着会有一波竞争。” 丁红叶转头看她一眼：“大嫂的意思是，各家都想当里正。” “那肯定啊，谁不想当个官呢。” “要是这么看的话，我觉得大哥可以做沈家村的里正。” 季温禾笑道：“你大哥就算了，他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又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不过有一点倒是好的，如果有人来找他帮忙办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会说明着答应，暗地里推辞。” “你大哥也不适合做这个官，当官的要左右逢源，能说会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他去，很多事情烦人的很。” 丁红叶了然地点头，他对村里人知道的不多，其他家里的男子是什么样不清楚。 “里正的儿子不回来做这个官，那我估计里正可能会做到百年之后，在他快要去世时，才可能把位子让给下一个人。” 丁红叶问：“里正和秦大娘怎么不去镇上，镇上有好日子过，怎么还愿意留在村子里。” “地呀，家里有很多地，还有宅基地，舍不得卖，而且去镇上没有在村子里待着舒服，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去镇上生活的。” “倒也是。”她走上木板桥，望着小河上游，“大嫂，河里没有鱼虾吗。” “没有，啥都没有，这水除了清澈就是清澈，一点小虾米都看不到。” “那可惜了，我还想着有鱼虾，夏天过来逮鱼呢。” “说到逮鱼，等六月份我们去大河里摸田螺，抓些小鱼回来，炸小鱼干吃。” “用油炸呀？” 季温禾点头：“是啊。” “用油炸太费油了。”丁红叶有些舍不得。 “咱们又不是天天吃，一年吃不上一两回，要是不想用油炸，可以晒干了，那味道也还行，不过我觉得用油炸出来的香，再撒点辣子面，调个酱料，那味道会更好吃。” “地里那几根辣子长得挺不错的，我看结了好多个小辣子。”丁红叶去地里看时，还好奇问了沈文山。 才知道她喜欢吃辣子，家里做了很多干辣子，和辣子酱。 季温禾望向菜地：“那几株辣子长得确实不错，我经常浇粪水，辣子结的比以前多，家里还有两小罐辣子呢，你要是能吃辣的话，我拿一瓶给你，炒菜少放一点进去，调调味。” 她笑着拒绝：“我吃不来，文山在家吃饭，都把辣子倒在一个小碗里，再把菜放进去蘸蘸。” “他说大嫂做的酸黄瓜特别好吃，等黄瓜结了，我来请教大嫂。” “行啊，到时候我教你，文山也会做，他要是在家，就让他做，今年在玉米地种了不少黄瓜，还有长豆角也种了不少，晒干放楼上存放，冬天不愁没菜吃。” “大嫂，你家楼上没存放东西吗。” “西边屋楼上放了玉米粒，正屋楼上没放什么东西，冬天的衣服和鞋子，桌子，柜子，都没有打，等文山慢慢打，反正家里现在用不到。” “我家楼上的想不让文山打桌子和柜子，在西边屋打一张床柜子和桌子，等将来有孩子，孩子住进去，楼上屋子除非家里来客人，平日里很少上去。” 来到家门口，季温禾转头看着她：“我跟你说，别看现在东西少，以后东西会越来越多的，走，进屋说话。” “不了大嫂，出来转一圈回去绣荷包。” 她在家一天只吃两顿饭，到了这边之后，才知道他们家一天吃三顿。 分开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天吃两顿，要是沈文山在家的话，就一天吃三顿。 “行，那你回去，要是累了就出去转转。” 丁红叶含笑点头，转身往前面走。 季温禾之前和她说过，沈文山不在家，晌午过来他们家这边吃。 每次叫她都不来，她说习惯了吃两顿饭，后来也就不去叫了。 来到厨房，沈榕山正在把小葱切碎：“温禾，面和好了，在大锅里，下午我回来做。” “多做几个，给前面送去点。” 他点头：“明天去镇上，李婶家布偶全部都做好了。” “应该做好了，我没去问。” “你去看看，别到时没做完，明天送不过去。” “行，我去李婶家看看。” 之前李春红跟她说能做好，这几天看到她也没问。 来到他们家，看到她正要进屋，连忙开口：“李婶，您忙什么呢。” 她笑呵呵地回头：“温禾来了，没忙什么，我把屋子里收拾收拾，布偶全部做好了，针线放在了底下，你到时一并给杨老板带回去。” 她指着一旁筐里的碎布头：“这些没多大用处，你看要不要带过去。” 第431章 去镇上 “不带了，这些没啥用，李婶您看着办，要是用不上就烧了。” 李春红把筐搬到角落里：“大多数用不上，挑挑拣拣还能找出来几个缝补衣服。” “沫心她们呢，一进来没看到她们两姐妹。” “去你黄大娘家了，来，坐，别站着。” “不了李婶，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做好，明天要送过去。” “做好了，都做好了，你放心，对了，你二弟妹呢。” “她在家绣荷包呢。” “我看她也不常出来，整日在家里忙着。” 季温禾来到屋檐下：“还不熟，等熟了就好了，毕竟才刚嫁过来，需要有个适应的时间。” 一扭头，见隔壁屋子内，沈孝先拄着简易的木棍，扶着门框，艰难的跨过门槛。 她叫了一声：“孝先叔。” 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去了左侧，那边是茅房的方向。 李春红在她身边说道：“别理他，他如今见谁都不说话。” 季温禾转回头：“李婶，那您忙着，我回去了。” 走到院子中，又转身：“要不我搬回去，省得明天再过来跑一趟。” “成啊，我给你搬去。” 筐放在堂屋，送她来到院子外，李春红抬了一下手：“别送我了，就这么点路，忙去。” “好，李婶您慢走。” 回到堂屋，望着筐里做好的布感叹道：“以后不能靠你们赚钱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靠着做布偶也赚了不少钱，要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没准能赚的更多。 季温禾拿着空篮子去菜地摘胡豆，嫌一颗颗摘下来麻烦，索性连根拔起，然后放在山脚下，坐在石头上慢慢扒。 因为经常浇粪水，胡豆比去年长得要大。 扒好的胡豆扔到篮子里，这些应当够炒一盘的。 “嫂子，扒胡豆呢。” 季温禾转头看去，沈青黛抱着树枝从山上下来：“是啊，晌午炒着吃，这段时间没看到你，是不是在忙着相看亲事。” “是啊，已经相看了两个了，不过我娘都没看好。” “这两家人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太好。、 “对，家里田地少，人多，娘说我嫁过去肯定过不上好日子，她今天去找林月娘了。” “当娘的都想闺女嫁个好人家，我看你的亲事还得有一阵子呢。” 沈青黛点了点头：“是啊，之前我哥相看的时候，我娘给我看了几处不错的人家，可是人家不会等太久啊，现在一打听，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怀上了。” 季温禾孝道：“人家不着急，慢慢相看，你们家也不差，会看到好人家的，你嫂子呢。” “嫂子在家刺绣呢。” “要是得空了，带你嫂子去各家串串门，或者出来走走，待在屋子里也闷得慌。” “我嫂子性子安静，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她还自在，娘说不强求她，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倒也是，对了，你嫂子怀孕了吗。” “怀了，月中的时候见她一直吐，吃不下饭去，赵家村找郎中把脉，才确定是怀孕了。” 季温禾打趣道：“你们家嘴挺严啊，一点消息没透露出来。” 沈青黛笑着说：“这不家里忙着吗，我娘操心着我的事，现在嫂子怀孕了，娘让我在家照顾她，就一直没出来，也没跟村里人提起过。” “嫂子，我回家了，你忙着。” “好。” 季温禾把剩下的几颗胡豆扒完，回家准备做晌午饭。 下午和沈榕山在家做花卷，给前面送去六个。 沈元山卖完货回来，一进院子中，笑道：“大哥，我闻到花卷的味道了。” 葱香味。 “在锅里呢，你洗洗手，把花卷的拿出来，我去煮猪食。” “好，嫂子呢，你嫂子去前面了，等会回来。” 他点头，洗干净手，掀开锅盖，黑面和白面混做的，有一大半放了点辣子在里面。 习惯了吃辣之后，还是觉得放辣子的更好吃。 季温禾从前面回来，见他在厨房：“元山，今晚在这吃饭，都做好了，明天一早去镇上，到时候我去送货，你去再买点菜种。” 沈元山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翌日一早，两人把箩筐搬到车上。 李春红挎着篮子过来：“温禾，都收拾好了，能走了。” “可以了李婶，上来。” 刚跳上车坐好，赵三娘在身后喊了一声：“温禾，元山，你们等等。” 两人回头望去，她抱着孩子小跑着过来。 季温禾忙开口：“赵婶，您慢点，要带什么。” “给我带三两回猪肉，家里没油了，再带半斤白米，你平叔上次回来忘记买了。” 回来的匆忙，到半路才想起来。 “好，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回来我给你钱。” “行，我记住了，走了。” “哎。” 赵三娘望着驴车走远，才抱着孩子回去。 以后家里缺什么东西，还是来找他们家给带回来，能便宜一些。 要是沈平自己去镇上买，价钱没法便宜。 到了镇上，沈元山把她送到锦绣坊后巷：“嫂子，肉和米我去买等会儿，你在锦绣坊门口等我，我过来接你和李婶。” “好，我知道了。” 李春红从前面去了锦绣坊，她要去交打好的络子和荷包。 等他走后，季温禾敲响了后门，过了好一会儿，杨韵才过来开门。 “温禾，你来了。” 见她面色有点不对，问道：“怎么了杨老板，出什么事了。” 她叹了口气：“你先进来，和你慢慢说。” 把筐搬到屋檐下，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杨韵先把钱拿出来给她。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跟这生意有关，有人不知怎么着，找上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又让他姨娘过来探我的口风，那我肯定不能和他们说实话。” “你上次来跟我说，就这两个月不做了，我跟他们说到下月底，他们还是一个劲的问我，到底是谁画出来的这些样式。” “前两天县老爷的姨娘找上门，话里话外向我打探，我儿子刚好也在，她还找我儿子打听，幸好我儿子没见过你。” 第431章 去镇上 “不带了，这些没啥用，李婶您看着办，要是用不上就烧了。” 李春红把筐搬到角落里：“大多数用不上，挑挑拣拣还能找出来几个缝补衣服。” “沫心她们呢，一进来没看到她们两姐妹。” “去你黄大娘家了，来，坐，别站着。” “不了李婶，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做好，明天要送过去。” “做好了，都做好了，你放心，对了，你二弟妹呢。” “她在家绣荷包呢。” “我看她也不常出来，整日在家里忙着。” 季温禾来到屋檐下：“还不熟，等熟了就好了，毕竟才刚嫁过来，需要有个适应的时间。” 一扭头，见隔壁屋子内，沈孝先拄着简易的木棍，扶着门框，艰难的跨过门槛。 她叫了一声：“孝先叔。” 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去了左侧，那边是茅房的方向。 李春红在她身边说道：“别理他，他如今见谁都不说话。” 季温禾转回头：“李婶，那您忙着，我回去了。” 走到院子中，又转身：“要不我搬回去，省得明天再过来跑一趟。” “成啊，我给你搬去。” 筐放在堂屋，送她来到院子外，李春红抬了一下手：“别送我了，就这么点路，忙去。” “好，李婶您慢走。” 回到堂屋，望着筐里做好的布感叹道：“以后不能靠你们赚钱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靠着做布偶也赚了不少钱，要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没准能赚的更多。 季温禾拿着空篮子去菜地摘胡豆，嫌一颗颗摘下来麻烦，索性连根拔起，然后放在山脚下，坐在石头上慢慢扒。 因为经常浇粪水，胡豆比去年长得要大。 扒好的胡豆扔到篮子里，这些应当够炒一盘的。 “嫂子，扒胡豆呢。” 季温禾转头看去，沈青黛抱着树枝从山上下来：“是啊，晌午炒着吃，这段时间没看到你，是不是在忙着相看亲事。” “是啊，已经相看了两个了，不过我娘都没看好。” “这两家人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太好。、 “对，家里田地少，人多，娘说我嫁过去肯定过不上好日子，她今天去找林月娘了。” “当娘的都想闺女嫁个好人家，我看你的亲事还得有一阵子呢。” 沈青黛点了点头：“是啊，之前我哥相看的时候，我娘给我看了几处不错的人家，可是人家不会等太久啊，现在一打听，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怀上了。” 季温禾孝道：“人家不着急，慢慢相看，你们家也不差，会看到好人家的，你嫂子呢。” “嫂子在家刺绣呢。” “要是得空了，带你嫂子去各家串串门，或者出来走走，待在屋子里也闷得慌。” “我嫂子性子安静，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她还自在，娘说不强求她，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倒也是，对了，你嫂子怀孕了吗。” “怀了，月中的时候见她一直吐，吃不下饭去，赵家村找郎中把脉，才确定是怀孕了。” 季温禾打趣道：“你们家嘴挺严啊，一点消息没透露出来。” 沈青黛笑着说：“这不家里忙着吗，我娘操心着我的事，现在嫂子怀孕了，娘让我在家照顾她，就一直没出来，也没跟村里人提起过。” “嫂子，我回家了，你忙着。” “好。” 季温禾把剩下的几颗胡豆扒完，回家准备做晌午饭。 下午和沈榕山在家做花卷，给前面送去六个。 沈元山卖完货回来，一进院子中，笑道：“大哥，我闻到花卷的味道了。” 葱香味。 “在锅里呢，你洗洗手，把花卷的拿出来，我去煮猪食。” “好，嫂子呢，你嫂子去前面了，等会回来。” 他点头，洗干净手，掀开锅盖，黑面和白面混做的，有一大半放了点辣子在里面。 习惯了吃辣之后，还是觉得放辣子的更好吃。 季温禾从前面回来，见他在厨房：“元山，今晚在这吃饭，都做好了，明天一早去镇上，到时候我去送货，你去再买点菜种。” 沈元山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翌日一早，两人把箩筐搬到车上。 李春红挎着篮子过来：“温禾，都收拾好了，能走了。” “可以了李婶，上来。” 刚跳上车坐好，赵三娘在身后喊了一声：“温禾，元山，你们等等。” 两人回头望去，她抱着孩子小跑着过来。 季温禾忙开口：“赵婶，您慢点，要带什么。” “给我带三两回猪肉，家里没油了，再带半斤白米，你平叔上次回来忘记买了。” 回来的匆忙，到半路才想起来。 “好，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回来我给你钱。” “行，我记住了，走了。” “哎。” 赵三娘望着驴车走远，才抱着孩子回去。 以后家里缺什么东西，还是来找他们家给带回来，能便宜一些。 要是沈平自己去镇上买，价钱没法便宜。 到了镇上，沈元山把她送到锦绣坊后巷：“嫂子，肉和米我去买等会儿，你在锦绣坊门口等我，我过来接你和李婶。” “好，我知道了。” 李春红从前面去了锦绣坊，她要去交打好的络子和荷包。 等他走后，季温禾敲响了后门，过了好一会儿，杨韵才过来开门。 “温禾，你来了。” 见她面色有点不对，问道：“怎么了杨老板，出什么事了。” 她叹了口气：“你先进来，和你慢慢说。” 把筐搬到屋檐下，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杨韵先把钱拿出来给她。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跟这生意有关，有人不知怎么着，找上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又让他姨娘过来探我的口风，那我肯定不能和他们说实话。” “你上次来跟我说，就这两个月不做了，我跟他们说到下月底，他们还是一个劲的问我，到底是谁画出来的这些样式。” “前两天县老爷的姨娘找上门，话里话外向我打探，我儿子刚好也在，她还找我儿子打听，幸好我儿子没见过你。” 第432章 大结局 季温禾安慰道：“没事了，以后您就不用烦这个神了，这批布偶已经做完了，以后不会再做了。” “要是他们再问起，您就说画这个画的人已经离开了，随便瞎编个名字，让他们自己找去，不过我倒是担心你们店里的伙计，他们会不会透露，毕竟他们见过我，应该能猜出来是我。” “这你可以放心，店里的伙计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我店里，都是知恩的，他们不会说出去，要是他们想说，也不会瞒那么久。” “那就好，只要他们不说出去，以后他们找不到了，这次布偶的样式我等到六月底再过来拿。” 杨韵点头：“突然间说要不做了，真是舍不得，不过也没法子继续做下去了，对了，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还行，家里现在在养猪，一共二十头，以后布偶的生意做不了了，靠养猪赚钱。” “那也行啊，猪养好了能赚大钱，自己家里也不缺肉吃。” “嗯。”季温禾把钱袋子放进篮子底下，用布盖好，“杨老板，我拿点络子回去打。” “成啊，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送过来，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过来跟我说说，我要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忙。” 她笑着回：“哎，谢谢杨老板。” “咱们就别说客气话了，因为这桩生意，我也赚了不少钱，以后生意做不成了，还是朋友，要是得空了，来我铺子里说说话。” “好，有空了一定来。” “那走，咱们去前铺。” 季温禾跟着她往前铺走，李春红正在挑络子的样式，看到她过来：“温禾，你拿络子回去打吗。” “拿，和杨老板说了。” 杨韵在一旁说道：“温禾，简单的样式你都会打了，要不拿复杂一点的，复杂一点的价钱也高，反正不着急，你啥时候做好啥时候送过来。” “那我想看看都有什么样子，哪几种比较好上手。” “你们过来这边。” 两人跟过去，听她说了一番后，挑了一款样式有点难度，但也不算复杂的。 从铺子里出来，望着街道：“今天逢集吗，人好多。” 李春红算了算日子：“对，今天逢集，这边街道人少，不多肉市和菜市人才多，我看文山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不着急，我们慢慢等。”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商小贩的吆喝声，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世。 有一次在工作上挨了老板的骂，晚上下班一个人逛着街，买了一根年糕，坐在长凳上，一边吃一边看着街道来往的人群。 那时候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家，不用一直孤单一个人。 旁边的李春红打断了她的思绪：“温禾，元山来了，还真快。” 往右侧看去，沈元山牵着驴走过来：“李婶，嫂子，走，你们坐上车。” 两人点头，到了镇子外：“温禾，你说镇上那么好，里正怎么就不愿过来呢，要是我，我肯定是愿意来镇子上住，买啥都省事，不用大老远的跑。” “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家，他要是来到镇子上，只能选择住在林叔家或者聪叔家，两家来回住，房子不是他们的名字，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反正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不愿意，不自在，还得看别人脸色，不如在村子里住的舒服。” “说得也是。”有好有坏。 这日，是沈元山成亲的第二天。 杜小小早早的就过去：“大哥，大嫂，我来帮忙。” 季温禾笑着说：“饭马上做好了，没有需要帮忙的，你去堂屋坐着，一会儿开饭。” 这时，丁红叶也过来了，后面跟着两双胞胎。 “三弟妹，来那么早，我还以为我起得够早呢。” “二嫂，我也刚到。” 见他们都站在院子中：“你们进屋啊，在院子站着干嘛，饭还要等一会儿，进屋说话。” “走，咱们进屋去。”丁红叶拉着她，在这边坐下，“等会再过去帮忙。” 杜小小笑着点头。 两双胞胎一个拿碗，一个拿筷子。 季温禾笑看着他们：“都有了媳妇，往后可要好好对她们，在家里可别当甩手掌柜。” “知道了嫂子，我们会跟大哥学的。” 沈榕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两个弟媳妇性子都是好说话的人，三年之间相处的不错。 夜里，沈榕山洗完澡从小间出来。 “沈大哥，我现在感觉浑身轻松，一点负担都没有，你呢，是不是轻松了不少。” “是啊，他们如今成了家，我便放心了。” 答应爹娘的事做到了，等过段时日，带他们去爹娘坟前祭拜。 等他上了床，立马扑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沈大哥，我们要个孩子。” “好。” 第432章 大结局 季温禾安慰道：“没事了，以后您就不用烦这个神了，这批布偶已经做完了，以后不会再做了。” “要是他们再问起，您就说画这个画的人已经离开了，随便瞎编个名字，让他们自己找去，不过我倒是担心你们店里的伙计，他们会不会透露，毕竟他们见过我，应该能猜出来是我。” “这你可以放心，店里的伙计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我店里，都是知恩的，他们不会说出去，要是他们想说，也不会瞒那么久。” “那就好，只要他们不说出去，以后他们找不到了，这次布偶的样式我等到六月底再过来拿。” 杨韵点头：“突然间说要不做了，真是舍不得，不过也没法子继续做下去了，对了，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还行，家里现在在养猪，一共二十头，以后布偶的生意做不了了，靠养猪赚钱。” “那也行啊，猪养好了能赚大钱，自己家里也不缺肉吃。” “嗯。”季温禾把钱袋子放进篮子底下，用布盖好，“杨老板，我拿点络子回去打。” “成啊，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送过来，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过来跟我说说，我要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忙。” 她笑着回：“哎，谢谢杨老板。” “咱们就别说客气话了，因为这桩生意，我也赚了不少钱，以后生意做不成了，还是朋友，要是得空了，来我铺子里说说话。” “好，有空了一定来。” “那走，咱们去前铺。” 季温禾跟着她往前铺走，李春红正在挑络子的样式，看到她过来：“温禾，你拿络子回去打吗。” “拿，和杨老板说了。” 杨韵在一旁说道：“温禾，简单的样式你都会打了，要不拿复杂一点的，复杂一点的价钱也高，反正不着急，你啥时候做好啥时候送过来。” “那我想看看都有什么样子，哪几种比较好上手。” “你们过来这边。” 两人跟过去，听她说了一番后，挑了一款样式有点难度，但也不算复杂的。 从铺子里出来，望着街道：“今天逢集吗，人好多。” 李春红算了算日子：“对，今天逢集，这边街道人少，不多肉市和菜市人才多，我看文山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不着急，我们慢慢等。”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商小贩的吆喝声，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世。 有一次在工作上挨了老板的骂，晚上下班一个人逛着街，买了一根年糕，坐在长凳上，一边吃一边看着街道来往的人群。 那时候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家，不用一直孤单一个人。 旁边的李春红打断了她的思绪：“温禾，元山来了，还真快。” 往右侧看去，沈元山牵着驴走过来：“李婶，嫂子，走，你们坐上车。” 两人点头，到了镇子外：“温禾，你说镇上那么好，里正怎么就不愿过来呢，要是我，我肯定是愿意来镇子上住，买啥都省事，不用大老远的跑。” “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家，他要是来到镇子上，只能选择住在林叔家或者聪叔家，两家来回住，房子不是他们的名字，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反正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不愿意，不自在，还得看别人脸色，不如在村子里住的舒服。” “说得也是。”有好有坏。 这日，是沈元山成亲的第二天。 杜小小早早的就过去：“大哥，大嫂，我来帮忙。” 季温禾笑着说：“饭马上做好了，没有需要帮忙的，你去堂屋坐着，一会儿开饭。” 这时，丁红叶也过来了，后面跟着两双胞胎。 “三弟妹，来那么早，我还以为我起得够早呢。” “二嫂，我也刚到。” 见他们都站在院子中：“你们进屋啊，在院子站着干嘛，饭还要等一会儿，进屋说话。” “走，咱们进屋去。”丁红叶拉着她，在这边坐下，“等会再过去帮忙。” 杜小小笑着点头。 两双胞胎一个拿碗，一个拿筷子。 季温禾笑看着他们：“都有了媳妇，往后可要好好对她们，在家里可别当甩手掌柜。” “知道了嫂子，我们会跟大哥学的。” 沈榕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两个弟媳妇性子都是好说话的人，三年之间相处的不错。 夜里，沈榕山洗完澡从小间出来。 “沈大哥，我现在感觉浑身轻松，一点负担都没有，你呢，是不是轻松了不少。” “是啊，他们如今成了家，我便放心了。” 答应爹娘的事做到了，等过段时日，带他们去爹娘坟前祭拜。 等他上了床，立马扑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沈大哥，我们要个孩子。” “好。” 第433章 篇外 “温禾，怎么出来了。”沈榕山推开院门，见她从床上起来，连忙来到她身边扶着她。 “一直躺着也有点累，我想出来走走，马上要生了。” 季温禾托着后腰，慢悠悠的在院子中转圈。 “那你等我回来，别自己一个人出来，晌午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吃啥都行。” 现在不像刚怀孕那个时候，头一个月什么荤腥都不能闻，吃了一个月的素。 过了一个月之后，啥都能吃得下，胃口特别好。 “酸黄瓜还有吗？” 沈榕山回：“还有一小坛。” “晌午再炒个酸豆角和肉丝。” 话音刚落，突然肚子传来一阵阵痛：“沈大哥，我、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沈榕山立刻拦腰抱起她：“别怕，我去让文山请接生婆。” 季温禾疼着叫了几声，看到他转身离去，突然有些害怕。 “沈大哥，你、你别走。” 听到她的呼喊，脚步一顿，连忙往猪圈那边跑，边跑边喊：“良大哥，快去请接生婆，温禾要生了。” “好，我现在去。”沈良放下手中的篮子，连忙牵着驴车出村。 沈榕山跑到他们家，叫了苗招弟。 丁红叶在院子中听到他的叫声，连忙跑到后面：“大嫂，良大哥一进去就要接生婆了，很快就来了。” “我、我肚子好疼！” “温禾。”苗招弟快步跑进来，“快把门关上，没事的，你按我说得做。” 她已经让沈榕山去烧热水了。 杜小小推开门进屋：“苗婶，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两个都出去，把你们兰婶叫过来。” 两双胞胎不在家，她们两个在家看孩子，留在屋子里帮忙，家里孩子醒了都不知道。 两人连忙出去。 杜小小说道：“二嫂，你去把我儿子抱到你们家，我去叫兰婶。” “好。”丁红叶点头。 沈榕山往灶底添了大木柴，听着她痛苦的叫喊声，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兰秋华过来：“兰婶，温禾会不会有事？” “别瞎说，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遭，快去把热水烧好，有我和你苗婶在呢。” 要生产的东西全部备好了，放在箱子里。 “温禾，用力，快，孩子的头要出来了。” 季温禾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接生婆还没到，孩子生了下来。 “生了生了。”兰秋华高兴道，“是个小闺女。” 她虚弱地闭上眼睛，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有气无力地开口：“兰婶，给我看看。” 苗招弟把孩子抱到她身边放好。 转头望过去，皱皱巴巴的：“真丑。” “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还没长开呢。” 沈榕山在门外问：“兰婶，苗婶，我能进去了吗？” “进来。” 话音未落，他连忙推开门进去，来到她身边，心疼道：“温禾，辛苦你了，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不生了。” 季温禾扬着唇：“嗯，给她起个名字。” “你来。”摸着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满眼心疼。 “叫相宜怎么样，沈相宜。” “好听，就叫相宜。” 沈相宜。 《大结局！》 第433章 篇外 “温禾，怎么出来了。”沈榕山推开院门，见她从床上起来，连忙来到她身边扶着她。 “一直躺着也有点累，我想出来走走，马上要生了。” 季温禾托着后腰，慢悠悠的在院子中转圈。 “那你等我回来，别自己一个人出来，晌午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吃啥都行。” 现在不像刚怀孕那个时候，头一个月什么荤腥都不能闻，吃了一个月的素。 过了一个月之后，啥都能吃得下，胃口特别好。 “酸黄瓜还有吗？” 沈榕山回：“还有一小坛。” “晌午再炒个酸豆角和肉丝。” 话音刚落，突然肚子传来一阵阵痛：“沈大哥，我、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沈榕山立刻拦腰抱起她：“别怕，我去让文山请接生婆。” 季温禾疼着叫了几声，看到他转身离去，突然有些害怕。 “沈大哥，你、你别走。” 听到她的呼喊，脚步一顿，连忙往猪圈那边跑，边跑边喊：“良大哥，快去请接生婆，温禾要生了。” “好，我现在去。”沈良放下手中的篮子，连忙牵着驴车出村。 沈榕山跑到他们家，叫了苗招弟。 丁红叶在院子中听到他的叫声，连忙跑到后面：“大嫂，良大哥一进去就要接生婆了，很快就来了。” “我、我肚子好疼！” “温禾。”苗招弟快步跑进来，“快把门关上，没事的，你按我说得做。” 她已经让沈榕山去烧热水了。 杜小小推开门进屋：“苗婶，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两个都出去，把你们兰婶叫过来。” 两双胞胎不在家，她们两个在家看孩子，留在屋子里帮忙，家里孩子醒了都不知道。 两人连忙出去。 杜小小说道：“二嫂，你去把我儿子抱到你们家，我去叫兰婶。” “好。”丁红叶点头。 沈榕山往灶底添了大木柴，听着她痛苦的叫喊声，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兰秋华过来：“兰婶，温禾会不会有事？” “别瞎说，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遭，快去把热水烧好，有我和你苗婶在呢。” 要生产的东西全部备好了，放在箱子里。 “温禾，用力，快，孩子的头要出来了。” 季温禾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接生婆还没到，孩子生了下来。 “生了生了。”兰秋华高兴道，“是个小闺女。” 她虚弱地闭上眼睛，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有气无力地开口：“兰婶，给我看看。” 苗招弟把孩子抱到她身边放好。 转头望过去，皱皱巴巴的：“真丑。” “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还没长开呢。” 沈榕山在门外问：“兰婶，苗婶，我能进去了吗？” “进来。” 话音未落，他连忙推开门进去，来到她身边，心疼道：“温禾，辛苦你了，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不生了。” 季温禾扬着唇：“嗯，给她起个名字。” “你来。”摸着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满眼心疼。 “叫相宜怎么样，沈相宜。” “好听，就叫相宜。” 沈相宜。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