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宝了，山野糙汉真的行》 第1章 噩耗 “燕妮子你赶快回去，你爹从屋顶上摔下来腿断了！！” 同村交好的三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额头的汗冒个不停。 正在扯猪草的何归燕一怔，险些拿不稳手里的篮子。 她看对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假，慌张的情绪立马吞噬了心脏。来不及回三丫头的话，她匆匆忙忙跑回去。 站在家里的门前时，何归燕的心立马提起来，她听到了弟弟和母亲的哭声！ “呜啊啊啊，当家的，你这腿伤着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爹你疼不疼，呜呜，我给你吹吹。” “……” 何归燕深吸口气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在地上的何老三。回来的时候三丫头就和她说了，大夫还没来村里人不敢乱动她爹，怕不小心就给人整没了。 旁边围着的许秀花，也就是她娘。正六神无主地抱着弟弟小虎在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何老三还没昏过去，但看那冷汗淋漓嘴唇发白的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何归燕安抚地拍拍她娘的肩，然后逼着自己在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她虽然没管过家但也知道等会大夫来了要给钱，扫了眼周围的村民，她凑到许秀花耳边小声问：“娘，家里能拿出多少银子给爹治腿？” “你姐上个月出嫁，家里的积蓄都给她当嫁妆了。现在咱家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凑不齐一两银子。” 许秀花蠕动嘴唇，小声说出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何归燕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她知道自家爹娘偏爱大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没想到能做到这个程度上。 要知道她们一家在村子里，不说很有钱但至少比大多数人要好得多。 结果现在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村里以前也有人断过腿，大夫当时张嘴就说要三两银子才能好。 她爹这个情况比对方那时候严重多了，要花得银子肯定也更多。 …… 何归燕深吸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和他们争吵的时候，能先想办法凑点钱。 她只能先把希望放在周围的村民上，可这群人对上她的眼睛就齐刷刷往后退两步，意思很明显。 她不死心地开口：“各位叔叔伯伯，燕妮子给你们磕头了，求你们借点钱让我们家先渡过这次难关。” 她特意没说差多少钱，就是怕村民们知道差的太多后，生出不愿意借钱的心思来。 可磕了好几个响头，最后也只有三丫头的爹和其他几个关系要好的叔伯借了点银子。 这里凑起来一两，对于农家百姓来说已经算多了。 但何归燕心里很清楚，这些压根不够。虽说和自家关系亲近的村民基本上都过来了，但不少人就站在门口光看着。 她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无外乎觉得她家就何老三这个做爹的一个劳动力，怕借钱之后他没治好，然后无力偿还债务。 “大伯……”可心里知道归知道，何归燕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再次开口，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 “燕妮子，你可别想着问我家大春借钱。我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何伯母掐着腰，说话间唾沫横飞。或许是因为吼得太过用力，她脸上的肉还跟着抖起来，那双三角眼尽显刁钻刻薄之色。 她这一句话把何归燕气得不轻，要知道何大伯先前还问自己家借过半两银子没还呢！ 何大伯显然也还记得这件事，他躲闪着何归燕的眼神不敢和其对视上。 这可把何归燕气乐了：“大伯你可别忘了先前问我爹借的半两银子还没还！” “你这个贱蹄子瞎说……”就在何伯母正准备大骂一场的时候，就感觉身子失去平衡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抬起头想看看是那个瞎眼的家伙敢对自己动手，等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她灰溜溜地站起来。 里正自然不知道自己推了谁，门口乌泱泱挤着一大堆人大夫压根进不去，他只能上手开出条路来。 何归燕没有错过大夫的到来，她脸上浮现出紧张和希望：“大夫你快看看我爹这腿。” 留着山羊胡须的大夫蹲下身看了几眼，还上手去感受下伤腿情况。过了会他开口：“骨头虽然断了但好在能治，只是后续的药汤花费不低。出诊费我少收点你的，前后加起来也得五两银子。” 还差三两多。 何归燕按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她先掏出刚刚凑到的一两银子：“大夫你先把我爹的腿接上行不行，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你的药钱。” “你不用急，这两日把剩下的钱送过来就成。”大夫收下钱，劝慰对方一句。 但何归燕根本听不进去，过两日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最后还不是要掏出这么多钱。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大姐借钱。 爹娘平日里对她那么好，应该能借到这笔钱。对，去找大姐！ 许秀花早在大夫说何老三腿断了的时候就懵了，哪还注意得到自家小女儿的动作。如果让她知道对方是去找大女儿，说不定还得犹豫会。 …… 何归燕边大口喘气边敲木门，她抄小路跑了快半个时辰，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膝盖泛着痛意，是来得时候不注意摔了一跤，还险些滚下山崖去。 这个点大姐应该还在家里没出门，毕竟姐姐婆家家底算得上殷实，用不着她下地干活。 何归燕敲了没一会，门被打开露出张清秀的脸：“你找谁？” 这人她认识，是姐夫的书童平日里也会来守下门。她张开嘴：“我找我大姐，就是你们少爷的媳妇。” 书童狐疑地看着她，然后将其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样子和我家少夫人也不像啊。” 不怪书童这样说，何归燕跑得太急浑身都冒着汗，头发一缕一缕湿漉漉搭在脸边，路上还以为不小心摔一跤导致浑身脏兮兮。 于是他敲定对方是来骗人的，手腕用力想将门给关上。 见此何归燕急了，她伸出手卡在门口硬生生去挡…… —— 题外话 宝宝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加入书架，开始稳定更新啦，之后每天会稳定双更及以上。 追加：喜欢的宝宝可以考虑追一下书呀。 最后，祝看书的宝宝都能好运连连(σ≧?▽?≦?)σ。 第2章 恶姐断义 看她这个样子，书童眼底闪过丝不耐烦：“像你这样来攀亲戚的人我见多了，不要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敢动手。” 对方已经认定自己就是来攀亲戚的，这让和归雁有口难辩。她眼泪都急得快落下来：“大哥我求你了，你和你家少奶奶通报一声……” “停停停，什么小猫小狗也配见我家少奶奶？看你这个样子和田里的蛤蟆没两样，还敢去污我家少奶奶的眼。” 何归燕不知道自己可是撞在了枪口上，这书童自小跟着少爷长大平日里那叫一个温顺，但在比自己地位低的人面前就不是这么个回事了。 更别提，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户。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书童嘴里的话也越说越难听，何归燕咬牙想伸出手将他推开硬闯进去。 只是书童毕竟是一个男子，体型也比她要高大许多。他反应极快地躲开，张嘴就骂：“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不要脸？！ “都同你说了不让进不让进，还非得死死皮赖脸挤进来！不愧是个农女，浑身冒着土腥味不说还一点教养也没有。” “……” 书童越骂越起劲，他别的不会这张嘴生得那叫一个厉害。 何归燕感觉自己就像是烈日下的鱼，她身体每一处都被剖开接受着折磨。那些辱骂声直往她耳朵里钻，带着最恶毒的诅咒。 就在书童骂得那叫一个开心的时候，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春禾，不可对客人无礼！” 这声音何归燕熟悉得很，抬起头果然看见那张清丽的面容。她眼圈都红了：“大姐……” 虽然她和大姐感情一般，但如今家中突然出这般大事，再见到对方时她忍不住有些哽咽。 何安玉让丫鬟把书童带到一边去，自己则是站在对方面前：“家里的消息我知晓了。” “归燕，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她从怀里拿出半钱银子，语气冷淡。 “爹的腿要是治不好的话，你们也没办法还钱给我，所以我不会借太多给你。” 何安玉的话就像是冰冷的匕首一样，直往何归燕心里刺。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爹娘平时对你不好吗？！” 膝盖处的伤口泛着痛，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厉声质问对方。 在她心里，每个亲戚都可以说这样的话，唯独何安玉不能说！ 对方从小在家里享受着爹娘给予的疼爱，身为农女却从未下过田，不管想要什么都会被尽可能的满足。 所以何安玉说出这样的话来，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让她没想到的是，何安玉笑了：“归燕，如今我的身份和你们不一样了。” “过去的日子都算不得数，这半钱银子不用你们还，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意了。”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甚至有几分施舍的感觉。 何归燕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人，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脸，却发现对方变了好多。 平日里素面朝天的脸涂上许多脂粉，身上的衣物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料子。那雪白的耳垂挂着个碧绿的坠子，看上去便知道价格不便宜。 何归燕也笑了，她弯腰接下对方手中的银子：“多谢少奶奶的菩萨心肠。” 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加重语气，听上去便知是在嘲讽对方。 但实际上，她在嘲讽自己。明明想甩手就走，却因为现实不得不低头接下这点钱。 “等小人一家稍有起色后，必定会立马归还这半钱银子。”何归燕也有自己的骨气，这钱她是一定会还给对方的！ 何安玉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颤抖，非常冷静道：“之后若还有什么事，别来找我。”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很明显，她何安玉，从此以后不再是何家的女儿。 “好！以后不论出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来劳烦少奶奶你！” 何归燕斩钉截铁抛下这句话，之后拿着钱转头就走。 待她走后，旁边的丫鬟凑上来：“少奶奶，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丫鬟并不知道刚刚来的人是谁，她还以为单纯是个来坑钱的。看对方走的时候连句谢谢也没有，让她替自己的主子感到特别不值。 这钱拿去喂狗，都比给这种人好！ 何安玉垂眸：“没事，我们回去。” “要我说，少奶奶你真是菩萨心肠！下次遇见这种人，直接打出去就行了。” “……” …… 山路实在是不好走，加上天上阴云密布，眼瞅着就快要下雨了。 何归燕咬咬牙，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条路她都走好几回了，就算闭着眼睛走也不会出事。 路边的树不断摇晃着，听起来有几分吓人。好在她平时走惯了，也不觉得恐怖。 只是走着走着，脚下泥土突然松动，何归燕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往旁边猛地一扑。但身上总归弄得很脏，一只鞋子还掉下去了。 看着荆棘从里挂着的鞋，她沉默会决定光脚走回去算了。 地面上有不少小石头，踩上去会让人感觉到刺痛。何归燕忍着痛加快速度继续往前走，家里的事还得等她赶回去处理。 就在她走到个拐弯处的时候，雷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道仿佛要撕开整片天地的闪电落下。 何归燕并不胆小，但也被这雷声给吓了一跳。她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马上就走到家了，别害怕。 只是雷雨天在树下行走不太安全，她尽量走在小路正中央避免出现意外。 “轰隆隆！” 又是道雷声响起，闪电落下的时候世界有瞬间的明亮，这让何归燕看清楚从林子里走出了个体型高大的人来。 眼下这个环境冒出个人来，让她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孩提时听说的恐怖故事。脚也有些不敢往前迈，生怕自己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好在对方应该也是看见自己这么个大活人了，他选择主动开口说话，那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耳熟。 “你是哪家的？这个天还敢往外跑？！” 第3章 躲雨 “我……我是何老三家的燕妮子。”何归燕在脑海里搜索着对方的脸，可一时间实在是难以对上号。 男子三连步走到她面前：“走，我先带你去避雨，这个天气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闪电恰好再度落下，让何归燕得以看清楚他的脸。 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凌厉身形高大健硕，隆起来的肌肉看上去像是能徒手打死狼。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住在山脚下的猎户姜勿，比她大上三岁，自己小时候还跟他屁股后面当过跟班。 这种环境下遇上个熟人，让何归燕紧绷着的那根弦稍微放松下来：“麻烦姜大哥带路。”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眼瞅着雨要落下来了。她光着脚赶路很容易打滑摔倒，倘若失足掉下山崖…… 不死也得残。 姜勿“嗯”了一声就走在前面，他个子高所以平时走路速度也快。这次考虑到身后还跟着个人，便放慢了脚步。 何归燕看他慢下来的速度，就知道他是顾着自己。只是她脚底好像有些破皮，踩在地上痛得很。 所以即使姜勿放慢脚步了，她也得咬牙硬撑才能跟上。好在山洞离得不远，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到。 对方显然经常来此处避雨，他很熟练地翻出打火石将里面保存的干柴点起来。 “等会你喝点……”姜勿升起火后抬头看那个倒霉的小丫头片子，刚想叮嘱她一两句话时就发现这家伙脚上没穿鞋。 黄泥粘在上面糊成片，很难看得出原来的肤色。让他震惊的是，对方踩下的脚印还混杂着鲜红色。 这意味着对方脚应该是受伤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当时怎么没发现对方没穿鞋呢？ 除此之外，他还感到佩服，都这样了还能一声不吭跟在后面赶路。 别的不说，这股子倔劲就够让人佩服了。 姜勿干脆利索从衣摆处撕下块布条来：“你先把脚擦干净，我去找找止血药。” 他们做猎户的，进山前各种常用药都会备点带着，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何归燕接过有些粗糙的布条，被对方的好意给弄得有些想流泪。她吸吸鼻子：“谢谢姜大哥。” 姜勿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整个人背对着她在背篓里翻找起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高大的背影被折射到岩壁上，让人莫名有股安全感。 何归燕看着脚心处划拉开的好几道口子，她忍着痛用布条小心地将其拭擦干净，避免伤口和污泥接触太久。 粗糙的布条和伤口接触到的时候，会泛起刺骨的疼痛。她自知已经给对方造成太多麻烦了，于是咬着唇不发出痛呼声打扰到对方。 等姜勿找到竹筒里的止血药转过身想递给那倔丫头的时候，发现她的唇都被咬出血来了。 这家伙……是真倔啊。 他觉得自己就和捡了只山猫一样，脾气倔性子要强还很能忍。 姜勿摇摇头把莫名其妙的联想甩出去，念及伤口不能接触到脏物，他从自己里衣上撕下两块布条来。 虽然都是衣服，但里衣好歹比外衫干净点。 何归燕早就看傻眼了，对方撩起外衫撕布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都来不及闭上眼睛。 于是那白色里衣下紧贴着的强壮身躯直接被她一览无遗……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红透的果子，接过那布条时道谢声都有些结巴：“谢，谢谢。” 等她用布条裹好自己上着止血药的双脚时，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外面早就落下倾盆大雨，整个天地昏暗到看不清任何景物，除了那仿佛要撕开世界的闪电出现时。 见此何归燕的心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这雨还要落多久。她放心不下家里的情况，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去。 姜勿看出她的着急，只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递过去杯刚烧好的水：“里面放有驱寒的药粉，喝一口省得回去后发热。” 装水的竹筒是他在背篓里翻出来的，原本想装点果子回去，谁知道一场雨把计划全打乱了。 夏日的雷雨来得匆匆，即使是有经验的猎户也没办法确保自己能事先分辨出来。 何归燕接过水后道声谢，热水下腹的感觉很舒服，身上的寒气好像都被驱赶了。她小口小口抿着，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能尽量低下头不发出声音来。 姜勿这次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有些手足无措：“你哭什么？” 原本是句关心的话，因为语气平淡反倒像是嫌弃对方似的。 好在何归燕认定对方是个心肠好的，没有往这方面上想。只是她很久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越流越多。 她想张嘴解释，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自暴自弃哭出声音来。 于是乎……因为不会说话被老娘骂无数次的姜猎户，见她这个样子第一次开始懊恼自己嘴笨。 他酝酿半天说出句：“实在难过的话就大声哭，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何归燕没有大声哭过，哭成现在这个样子都还是第一次。 外面风雨交加，而她在温暖的火堆边流眼泪，今天受到的委屈好像都随着泪水离开了她。旁边的姜勿隔会就递上杯水来，像是怕她嗓子受不了。 …… 等情绪都发泄完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对方道谢：“姜大哥，谢谢你陪着我。” 姜勿摆手：“没事，我看雨势开始变小了，等会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好。” 她应下这句话，接着和对方相对无言，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前蔓延。火苗噼里叭啦燃烧着，让两个人的面容都被照亮清晰。 何归燕心里不似脸上那般冷静，她在思考着自己之后该怎么办。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先前有好几个人上门提亲过。 这些人爹娘都给拒了，除了一个愿意拿出八两八当彩礼的二流子。 这个人何归燕认识，他在村里有名得很。 第4章 几钱银子 平日里嗜酒如命，喝醉了就爱发酒疯。他爹娘以为成亲之后会变好，就帮他讨了个媳妇回来。 结果没两年，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被他给硬生生打掉了。气得老两口眼睛一闭再也没睁开过，那媳妇也同他和离了。 爹的腿突然摔断暂时失去了劳动力，为了能拿点银子保住家里的日子，保不齐他会将自己嫁过去。 这样的一个人，她如果嫁过去……下场可想而知。 何归燕下意识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盯着火堆发呆。她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可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又如何该反抗呢。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一片黑暗，手上用的劲也逐渐加大。 姜勿看着她的小动作，以及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便下意识问出声来：“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将烦心事说给我听听。” 何归燕捡着自己爹受伤的事情说与对方听，这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说，等到时候姜猎户回到村里也能从别人嘴里知道。 但她的婚事就不一样了，这是自己家的私事，说出来只会让对方跟着烦心。 姜猎户是个很好的人，没必要让他因为自己烦心。 听完对方说的话后，姜勿微皱眉。他没想到自己上个山的功夫，这何老三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他看着何归燕眉眼含愁的样子有心想帮忙，但奈何自己身上也没几个铜板。他犹豫会开口：“等回去后我送几钱银子给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若是放在先前阿娘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五两银子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给出去就给出去。婆娘本倒还有些，问题是他不知道阿娘藏哪去了，估计只有谈婚论嫁的时候才能看见。 何归燕也听说姜家婶子生病的事情，从三月份病到现在汤药就没断过，所以这钱她肯定不能要。 她抬头拒绝了对方：“姜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还是留着给婶子抓药用比较好。” 姜勿没想到她会拒绝，他深知对方估计还差很多银钱。 毕竟何老三家同其他家不一样，如今只有何归燕这么个女儿家能担事。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想要借到钱难度是比较大的，因为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一个丧失劳动力的家可以偿还完债务。 但对方在知道他阿娘生病后，毫不犹豫选择了拒绝他。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这个脸还脏兮兮的家伙眼睛生得很好看。 姜勿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杏仁，那双小扇子样的睫毛像是蝶翅，让他看着有些心痒痒。 他把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冷声开口：“我阿娘的病快好了，花不了多少钱。” 言外之意就是，这笔银子拿着。 何归燕很快就接收到他话里的意思，她被对方释放的善意弄得又有些想哭：“谢……谢谢你，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下次村里人再说姜猎户摆架子，她一定要狠狠地反驳回去！ 姜勿被她那感激的眼神给弄得下意识挺直腰杆，耳朵也不知什么时候泛起红意。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外面的雨正巧渐渐小下去，直至再也没有声响。 何归燕见此眼睛立马亮起来：“姜大哥，雨停了！” 她得赶快回去看看大夫还在不在，到时候好问清楚要怎么照顾爹。 姜勿知道她很心急，但看着对方没穿鞋的脚，他下意识眉头微皱：“你这个样子怎么下山？” 何归燕被这句话给问倒了，她看着姜猎户板着脸的样子有些不太敢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其实她觉得……就这样走下去也没什么问题。虽然脚会痛，但总比在这里等着娘和弟弟来找她要靠谱得多。 姜勿见这丫头没吭声，叹了口气把背篓递给她：“你帮我拿着背篓，我先背你离开这里。” 他背对着何归燕蹲下身，宽肩窄腰看上去极具有安全感。就是嘴上的话说得和老妈子似的：“本来就带着伤，你要是这样走回去估计得难受很久。” “等会我把你背到离村子近的地方，到时候你再自己慢慢走回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将人给背回去，但这要是被村民看见了，燕妮子这丫头的名声可就毁在自己手里了。 这样想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对方少走一点路。 何归燕有些手足无措，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身为家中的老二，上有长姐下有幼弟，所以她常常是被忽视的那个。 以前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从她有记忆起，只要自己去找爹娘要安慰……大概率会被骂一顿。 久而久之，她就再也没有向爹娘诉过苦了。 而如今…… 何归燕眨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来：“姜大哥，这样会让你太受累……” 话还没说完，姜勿就打断了她：“我心里有数，放心。”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背下去，何归燕咬着唇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反正受累的主都不在意，那她也就没必要再推辞了。 只是姑娘家到底脸皮薄，她小心地和对方保持一点距离。脸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红透了，阵阵热意让她感觉脑袋里乱成团浆糊。 姜勿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反正这对他来说又没有增加什么额外的重量。 毕竟自己以前连野猪都可以扛回去，一个小丫头片子算不了什么。 许是先前哭得时间有点长，何归燕感觉自己有些犯困了。她原本还想撑着的，可姜猎户走得很稳让她没什么颠簸感。在这种情况下，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违背了主人的意愿闭上。 姜勿感受到脖子上那双手力道放轻，他立马意识到对方或许睡着了。也是，这一天估计给燕妮子累得够呛。 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但他没有选择把燕妮子叫醒。 睡就睡呗，有自己在总不至于会摔着她。 背着何归燕，姜勿稳稳朝着村子走去。 第5章 偏心 （前面一章补了一千字，可以从前面再看看一下。） 何归燕被叫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她下意识搂住自己双手环着的东西：“唔，叫我做什么？” 这一搂好悬没给姜勿送走，他拍拍对方的手臂：“放松点，别把你姜大哥给勒死了。” 何归燕的意识这才回过笼来，她松开手一溜烟从对方背上下来，脸上写满了愧疚：“姜大哥你没事，都怪我睡着了。” “没事没事，我说玩笑话而已你不用自责，”姜勿赶紧开口安慰。 见对方的确没事，何归燕这才松了口气。她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发现已经来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了。 甚至从自己这个角度望去，还能看见在村口那几亩田里耕作的村民。 姜勿估计是怕被人看见，特意把自己放在了这树林子里，这个小细节让何归燕在心里默默为对方又涨了些好感。 她向对方道谢之后，就匆匆忙忙朝着村子走去。因为腿上有伤的原因，走路姿势看上去一瘸一拐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三丫头居然在村口等着自己。 “你终于回来了，可急死我了。”三丫头见她这个样子，立马上前来搀扶，嘴里还喋喋不休念叨着。 “早知道会下那么大的雨，我肯定要拦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就怕你路上出……” “呸呸呸，打我这张嘴。”三丫头止住话头，空出来的一只手往自己嘴上打两下。 何归燕全程都在微笑着听她说话，看着三丫头拍自己的嘴不免觉得好笑：“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两个人路上免不了谈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提到为什么何归燕她娘和她弟都没来村口等她。 树林子里。 姜勿目送对方离开后，才背着背篓进村。他得把银钱早些给对方送过去，多少也算是自己一份心意。 等会去问问娘把他的婆娘本藏哪的，看看能不能拿点出来一并给了何归燕。反正他未来的媳妇连影都没有，不如先解对方的燃眉之急。 …… 三丫头一路把何归燕送到了院子里才离开，许秀花全程就看着没说话。 等见三丫头离开后，她赶紧开口：“燕妮子，快把你姐给的钱拿出来。” 周大夫还没离开，估计是被娘给拦着了。何归燕冲他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半钱银子递给她：“大姐就给了这么多。” 许秀花一看才这么点，整个人就和那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燕妮子，你是不是把多余的钱藏起来了？！” “娘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大姐。”何归燕不会叫自己白白被冤枉，她补上一句：“对了，大姐怕爹的腿以后好不了，和我说从此以后和咱家恩断义绝。” 哪怕旁边还有外人在，她都不愿意憋着之后再说。她就是要叫自家爹娘看清楚何安玉的真面目，以后别傻傻贴上去。 “绝对不可能！”许秀花声音尖锐，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当眼珠子宠大的大女儿会这样做。 她安慰自己肯定是燕妮子眼红大姐嫁了个好人家，于是编出这样的话来毁安玉的名声。 许秀花直视何归燕，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异常来。可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难道安玉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她浑身的气在这一刻都泄了：“燕妮子，把钱拿给周大夫。” 何归燕拿起半钱银子给了周大夫，还不忘同对方商量好之后的银钱怎么给。 周大夫抚摸着胡子：“不用心急，药堂那边我先垫着，你只需要在这个月月底前给我就行。” “多谢周大夫，多谢周大夫，”道谢后何归燕边送对方边问自己爹的腿平日里要怎么照顾。 等到门口时，周大夫从怀里掏出包药粉：“不用送我了，这药是擦伤口上的。送给你了，你自己处理下。” 她微讶然，接着想起自己回来后没时间把鞋穿上。没想到周大夫连这点都注意到了，何归燕又是好一顿道谢。 等对方走后许秀花立马凑上来：“燕妮子，那药是做什么的？” 她把刚说出可以擦在伤口上，对方就伸出手一把抢走：“这给你爹用刚好，你等会记得去村子里转一圈，看能不能再借到点钱。” 何归燕没有做声，她无视自家这个心眼偏到没边儿的娘，一瘸一拐走进自己的屋子里。 许秀花碰了灰，忍不住嘟囔起来：“娇气什么，不就是鞋子弄丢了吗……” 这句话清楚地落入何归燕耳朵里，她脚步停顿片刻，接着继续往前走。 她早应该死心了。 她记得以前何安玉有次不小心扭到脚，娘哭了好久恨不得自己能替对方受这个罪。 同样的事甚至更为严重点，放在她身上就是娇气。 何归燕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好像并没有很失望，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对他们抱希望。 就在她处理好伤口重新换鞋的时候，小虎鬼鬼祟祟推门进来。这小鬼头还站在观察一会，才把门给关上。 “你来找姐姐做什么？”何归燕被他这谨慎的动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姐，先前爹醒过来一次，他和娘说要把你嫁给那麻子脸。” 麻子脸，就是那个愿意出八两八的二流子。 何归燕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里，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小虎，别让娘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小虎撇嘴：“我又不傻，姐，要不你赶紧逃。” 他从小被自己这个二姐带着长大的，在他看来自家二姐就是顶好的人，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爹娘不喜欢二姐。 “你让姐先想想，你先和娘说我出去借钱了。”何归燕脑袋里一团乱麻，很快她就想到了个办法。 她手紧握成拳，虽然有些不道德，但这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小虎还以为二姐想开了要逃走，便欢天喜地去找老娘说谎话去。 在他心里自己现在就和个解救姐姐的大英雄一样。 第6章 娶我好不好，讨人厌的婶子 何归燕穿上鞋子，她没有像小虎想得那样逃走。在这个时代女子独自一人在外面，要受的罪不比现在少。 她洗把脸后朝着先前和姜勿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对方说过会在这里把银钱给她。 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何归燕就在心里对他说了声抱歉。 两人约定的地方靠近河边，刚下过大雨没有什么人会过来。她赶到的时候，姜勿已经在等着了。 何归燕再次觉得自己这腿受伤后不太灵活有点碍事，她擦擦额头的汗勉强露出个笑容走上前。 姜勿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转过身来了，他打量下周围发现没人路过，赶紧走上前去扶住对方：“感觉还好？”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笼罩自己，何归燕原本归于平静的脸不自觉红起来，她抬起头仔细观察对方。 坦白说姜猎户是个不错的男子，五官全挑了父母的优点长。那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劲，像是山里凶狠的猛兽。身形也比一般的男子要高大许多，看上去十分有安全感。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何归燕心里不自觉打起退堂鼓，但想到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她硬着头皮开口：“姜大哥，你娶我好不好？” 姜勿本来被她那眼神看着有些分心，谁成想这丫头片子居然张嘴就说出这种虎狼之词来。 他脸一下涨红，哪还有素日里的冷漠：“咳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对人说这样的话……” 何归燕打断他的话，和王婆卖瓜一样夸着自己：“姜大哥，我很勤快的，做事也很利索。” “我种田割猪草什么都会，对，对了……我做菜也很好吃。” “姜大哥，你娶我好不好？” 她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说出来，然后重复一遍自己的目的，接着不安地等待审判。 只见姜勿的眉毛皱在一起，这让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姐姐讨人喜欢…… 如果对方拒绝的话，她只能退一步考虑连夜逃走。 出乎意料的是，姜勿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燕妮子，是你想嫁给我，还是你不得不嫁给我？” 不知为什么，何归燕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她思考会后认真回答对方：“是我想嫁给你。” 姜勿被她那双大大的杏眼看得耳根子泛红，再听到回答后他脸上浮现笑容：“过两天我请媒人去你家。” 假如她刚刚说的是不得不嫁给自己，他或许会选择与她假成亲，等处理好一切后再和离。 可她说想嫁给他…… 姜勿觉得自己现在就和个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一样，他不傻自然是知道何老三家的事。所以对于她为什么想要嫁给自己，心里也有猜测。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把自己的日子好好过下去让何归燕知道他的好，总有一天她会真心实意喜欢上自己。 乐呵呵的姜猎户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喜不喜欢对方，满脑子都是以后他要怎么样对燕妮子好。 何归燕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姜大哥，不能过两天……等会你就跟我回去可不可以？” 她不敢赌爹娘会不会明天就答应二麻子，万全之策就是让姜猎户提前和她回去。 哪怕这样做被有些人看见后会说闲话，她也顾不上了。 旁人的闲言碎语，哪比得上她自己的人生大事重要。 姜勿见她如此着急，心里思索片刻问出声：“燕妮子，我现在和你回去，但你要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眼神清澈凌厉，何归燕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她边走边老实把爹娘想讲自己嫁给二麻子的事情说出来。 姜勿听完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出格地揉揉她的头， 大掌上传来的温热像是股暖流，让何归燕感觉身体里寒意被驱逐得一干二净。她小声地开口：“谢谢。” 谢谢姜猎户答应娶她，让她不用嫁给二麻子，也不用连夜逃走。 还谢谢他……释放出来的好意。 “以后不用和我这般客气，”姜勿半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我们那时会是夫妻。” “你遇上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这句话如呼啸而来的风席卷了她的心，吹动每一处角落。何归燕眼睛弯弯：“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偶尔会遇见几个村民。大家都好奇的上下打量他俩一番，没有凑上来问什么情况。 就在离何老三家不远的时候，柳树下几个唠嗑的婶子立马锁定了迎面走过来的人。 为首的黄大婶平日里嘴最碎，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挖坑道：“燕妮子你咋和姜猎户搞在一起了？” 接下来不管何归燕怎么回答，她都能有鼻子有眼地说这两个人有一腿。到时候她又能和自己的小姐妹就这个话题，讨论好长一段时间。 至于燕妮子的清白？ 切，谁家好姑娘会和个姜猎户这样看上去就很凶狠的人走在一起。 何归燕也没想到这群爱嚼舌根的婶子全聚在一起了，她深知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明天就得成为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杏眼微睁大：“黄大婶，我昨天看见你和有根叔往苞米田走，你们是在做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婶子全把注意力放在黄大婶身上了。比起燕妮子这个黄花大闺女来说，很显然还是这种下三滥的事更让她们好奇。 黄大婶也没想到这小贱蹄子还没出阁就什么都敢说，气得她脸都涨红了：“燕妮子你这丫头，话可不能乱说啊！婶子什么时候和有根去过苞米田？！” 何归燕故作无奈地叹口气：“婶子对不起，应该是我看错了你别生气。” 她那双杏眼低垂，让人觉得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见此旁边的婶子交头接耳，“不会真是燕妮子说得那样？你看她气得脸都红了，像是心虚了……” 第7章 嫁妆 黄大婶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的谈资，她恶狠狠地盯着燕妮子，恨不得能把人现在就扒光。 何归燕没有任何害怕地和她对视，毕竟自己说得可都是实话。 而且这黄大婶平日里不知道编造了多少谣言，现在也该让她知道，这种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受。 很快何归燕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声说道：“我们继续走。” 她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待她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觉得她说话不知羞耻？还是觉得她不懂尊敬长辈？ 姜勿顺从地跟在她身后，满脑子都是燕妮子刚刚那个委屈劲，在他看来真的好招人喜欢！ 难怪他爹拿娘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燕妮子用这个眼神看他，估计自己只有举手求饶的份。 两个人各抱各的心事往前走，彼此都没有出声。 何归燕脚伤还没好，走路速度快不了多少。好在这段路比较平坦，费不了太长时间。 等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交代对方：“姜大哥，假如我爹娘要的太过分，你就在旁边不要说话我来处理。” 她对自己的爹娘还算了解，所以更加知道怎么才能拿捏住他们的弱点。 姜勿比她高得多，从他的视角看下去对方就像是个强装镇定的可怜鬼。他磨磨牙应下这句话：“好。” 燕妮子这丫头又忘记他之前说的话了，明明他那么认真的说，有事不要一个人扛着。 算了，以后再慢慢把她这个坏习惯改过来。 …… 屋里弥漫着股苦涩的药味，许秀花正在喂何老三吃药。嘴里还念叨着：“等会晚间给你卧个鸡蛋吃，多吃点好的补补。” 何老三额头冒着细汗，“嗯”了一声。两个人接着又聊了些其他的家长里短，大多数时间是许秀花在说，他听着。 何归燕站在门口脸上浮现出苦笑来，她家就是这样的。 爹娘之间感情好，对何安玉对小虎也很好。 除了她。 她就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就在她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时，手上传来了熟悉的温热。 何归燕抬起头，是姜勿握住了她的手。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此时充满怜惜，见自己被发现后冲着她微微弯了弯。 搞小动作被抓包的姜猎户耳朵有些红，却没有松开对方的手，他做着嘴型：“以后我陪着你。” 还有他爹娘，燕妮子脾气这么好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何归燕被他这个小动作弄得心中一暖，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反握住对方一会后，就立马挣脱出来。 姜勿收回自己的手，眼神落在她身上就没离开过。好想再牵一次手啊，等等，他这样是不是进度太快了？ 不行，之后得克制点，不然把燕妮子吓着了怎么办。 何归燕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她一把推开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爹娘，我有话和你们说。” 正在和何老三说悄悄话的许秀花差点把碗摔了，她没好气地开口：“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娘我耳朵没聋！” 骂了一句后她把视线放在门口，这才注意到跟在何归燕身后的大高个。 看上去好熟悉，好像是山脚那户人家的儿子？ 燕妮子咋和这么个人走在一起？ 许秀花皱着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两个人不会背着自己搞在一起了？！ 村里人都知道这姜猎户老娘连着病了几月药汤不离口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例外，像这样的人肯定拿不出多少银子来…… 想到这许秀花脸色越来越阴沉，语气自然也不好：“燕妮子过来，你咋和这么个人站在一起。” 何归燕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娘，我想要嫁给他。” 果然！ 许秀花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她拔高音调：“燕妮子你说什么糊涂话？！你爹和我还没死，这件事轮不到你做主！！” 她每次激动的时候声音就会很尖锐，何归燕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这个偏心的娘，质问道：“要是爹娘你们做主的话，是不是就打算把我卖个好价钱？” 许秀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老母鸡，她脸涨到通红心里嘀咕着这死妮子怎么知道？！ 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她亲娘，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她又支楞起来：“燕妮子你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和亲娘这样说话！你这可是大不孝，要被淹死的！” “那你淹死我算了，到时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何归燕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许秀花被这耍无赖一样的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她哆嗦半天憋出句：“除非这个老大粗能掏出十两银子当彩礼，否则你别想嫁给他！” 十两银子？！ 娘这可真敢说啊！ 何归燕冷笑一声：“那娘打算给我多少嫁妆？” 她也不避着姜勿，反正嫁过去了对方照样会知道她的嫁妆是多少，不如现在就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许秀花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能说自己根本没想过为这个二女儿准备嫁妆吗？看了样个子高大的男人，她心里有些发毛。 乖乖，这么高一个大汉。要是她说得让对方不满意的话，会不会动手打自己？ 许秀花一咬牙：“给你带两床被子和一斤肉走。” 这死丫头，非得整这一出，还浪费她的被子和肉。 “娘你可真舍得，我姐嫁妆怎么着也不止这一点？”何归燕都快气笑了。 许秀花第一次被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女儿怼，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嚷嚷着骂起来。 何归燕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挡在姜勿前面冷眼看着对方做幺蛾子。 反正闹到最后，还不是会同意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勿在后面偷偷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沉声开口：“我只能给八两八的彩礼，数字吉利讨个好彩头。” “我也不用你们两位出任何嫁妆。” 等等，她不是说了让这家伙别出声的吗？ 何归燕拿不准对方为什么这样说，只能忍着先不开口。 第8章 像货物一样 看对方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许秀花大喜过望：“你说的话要是假的怎么办？这样，你先留定金给我，过两天彩礼到了我就把燕妮子嫁给你。” 这话一出何归燕的眼睛都红了一圈，她娘这个样子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待价而沽的货物？！ 谁家嫁女儿，还要让男方先出一份定金？ 她刚想开口说话，姜勿小心翼翼地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勾勾她的手，里面充满了安抚意味。 看来这家伙是想要自己解决，那她就先忍一忍。 见何归燕乖巧的没有出声，姜勿只觉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乖？他按住想安慰对方的心思，把注意力全放在许秀花身上。 “定金我可以先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让燕妮子明天就嫁给我。” 姜勿说话的时候脸刻意板起来，看上去很有震慑力。他倒是想再加上一条，让何老三两口子以后少来找燕妮子，但怕把对方逼急了转头将人嫁给二麻子。 许秀花被他看得有些结巴，但还是把自己的话给说完了：“不，不行，这么仓促的时间哪够准备亲事。” 她倒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只是单纯想在宴席上占点便宜。这姜猎户娶新媳妇，怎么着也得上山去打点猎物回来？到时候自己趁机说帮忙料理宴席，他肯定不好拒绝。 自己就能抓住这个好时机，偷偷摸摸把那些肉顺一半回来给家里两个男丁补补身子。 何归燕身为许秀花的女儿，对她的那点小九九可谓是了如指掌。见此她恨不得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她抬头递给姜勿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千万别答应她娘的话。 姜勿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并不傻，对于许秀花的小心思他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对于何归燕的暗示，他立马就接收到。 “婶子，你自己好好想想村里有谁能拿得出八两八的彩礼，并且不要任何嫁妆的？” “如果你实在不想按我说的来做，那没办法了，这门亲事就当是我胡乱说的。” 姜勿这个人常年打猎，冷下声音来很容易让人感到股杀气。他最开始有想过和对方好好说话，但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对许秀花有了几分了解。 这个人压根没把燕妮子当做女儿来看！所以今天如果他不能一次性把许秀花给整服的话，对方以后绝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缠着他们。 只希望自己这句话不会让燕妮子觉得难堪，他并不是出于真心的。 实际上姜勿的担心是多余的，何归燕早就在心里为这家伙疯狂鼓掌了，她爹娘就需要这么个人来磨！ 她很清醒，如果不把爹娘整服，他们两个以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何安玉明确说过不会管他们，而身为弟弟小虎又还小。在这种情况下，她敢赌爹娘会拼命吸自己的血。 何归燕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假如娘老老实实把这个婚事给定下来的话，以后逢年过节她会和姜猎户提上点礼品来看看他们。 但如果娘真的那么混不要脸，把注意全打在她身上，到时候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自从知道爹娘想将自己嫁给二麻子，她就对这两人彻底死心了。 他们两把注意力全放在许秀花身上，想看看她会怎么选择。 果不其然，在听到姜勿说这门亲事就当是他胡说时，许秀花慌了：“姜猎户，这事可不能胡说。” “你今儿个和我们家燕妮子一起进门，肯定被很多人看见了。假如你不娶她的话，这叫燕妮子以后可怎么办？” 姜勿表情冷淡：“婶子，不是我不想娶她，是你愿不愿意按我的要求来。” 许秀花踟蹰两下，然后抬起头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躺床上一直没动静的何老三发声了。 “老姜的儿子是？你娘身体最近怎么样？” 他握住许秀花的手，示意让她把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 何归燕看着她爹这个样子就牙痒，何老三总是这样的，平日里笑眯眯好像对谁都很好。 但实际上这家伙是她噩梦之一，因为何老三在外面受气的话回来就会揍她。 等何归燕年纪稍微大点后，他又装出一副好父亲的样子，宛若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她很清楚，有些事情做决定的不止她娘一人。 比如从来不给她吃鸡蛋，比如在她受伤后闭口不提找大夫，比如把家里积蓄全给大姐当嫁妆，比如把她嫁给二麻子…… 她爹的手段比娘还是要高一些，希望姜勿不会被影响到。 面对未来老丈人的问题，姜猎户表现得很没礼貌：“我娘身体比你老人家还是要好点。” “至少她还能下地走一走。” 许秀花被气得差点想砸药碗，得亏何老三在床上伸手拦住了她：“别气，小孩子性子直不碍事。” “燕妮子，你确定这小子不是想冲喜才娶你的？” 何老三脸上表情仍然是带着几分笑意的，但语气中的冷淡任谁都听得出。 何归燕立马理解了她爹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应下来这句话，然后再逼着姜勿多拿些银两出来。 毕竟娶回去冲喜的媳妇……要的价格总会高上一些。 但她偏偏不如何老三所愿，何归在心里燕暗想道，眼眸低垂：“爹说什么糊涂话，我和姜大哥是真心实意想要在一起。” “好，好一个真心实意。” 何老三快被自己这个不上道的二女儿给气死了，真是个蠢东西！ 生得没她大姐漂亮就算了，性子还不讨喜。 就在他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何归燕立马补上一句：“如果爹娘不愿意，我今天就去柳树下吊死算了。” 这个蠢货！ 何老三气得眼前一黑，他丝毫不怀疑燕妮子话里的真实性。毕竟这丫头从小就倔得很，一条路走到底的那种。 她吊死事小，但他何老三的名声可就毁了啊！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小虎和安玉。 哦对，还有银子也会拿不到！ 不行，绝对不可以。 第9章 达成协议 何老三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最后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可以答应明天就让燕妮子出嫁，但今天晚上你就得把钱送过来。” 姜勿一口答应：“好，不过我们得找村长来做个见证，免得明天你们翻脸不认账。” 说到这何老三就不情愿了，这不是让人来看他笑话吗？但对上对方那体格子，他又感觉心里发怵。 算了，八两八的银子可以还上债务后就算是再买块好的水田也还能有点余钱。 他忍。 在得到何老三的同意后，姜勿立马让小虎帮忙去把村长找来。他之所以自己不去，是因为担心离开后燕妮子会挨骂。 见姜猎户自己不去，许秀花脸色僵住。她原本还想打算等对方离开，就把燕妮子给骂一顿。 现在倒好，这股气得憋在心里了。 何归燕看着她娘的表情就想笑，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笑出声来，她快速在脑海里把这么多年的伤心事给想了一遍。 但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可避免的落下来了。 没办法，这么多年的偏心对待和忽视，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释怀的。 姜勿看着心疼死了，他恨不得何老三两口子快点滚出去，瞧把燕妮子给委屈成什么样了。 等到村长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何归燕可怜兮兮在角落里流泪，旁边的高个子男人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他大脑一下子没转过来，村里啥时候多了这么个人？ 等对方不经意回过头的时候，村长才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他心生疑惑，老姜家的儿子怎么会和燕妮子待在一起？ 为了弄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村长咳嗽两声：“你们请我这个老头过来是要做什么？” 姜勿生怕许秀花何老师两口子颠倒是非，立马张开嘴把事情来龙去脉都给说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村长都有些傻眼，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眉头紧皱：“这这这，这像什么话？！” 村长年纪虽然大但心里看事通透得很，所以他自然清楚何老三这样做是为了用女儿的彩礼来填这个外债的窟窿。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做到连陪嫁都不愿意给。 村长先前就有听说过何老三家对二女儿不上心，现在看来这个流言完全是错误的。他俩哪能叫不上心，没看见都上心到连彩礼都给全惦记上了吗？ 难怪姜勿要提出明天就娶燕妮子过门，估计是怕这丫头留在家里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故来。 村长也算是看着燕妮子长大的，他没有答应这荒诞的条约，而是先问她一句：“燕妮子，他对你好不好？” 何归燕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她笨拙地往两边抹：“村长爷爷，他对我很好。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瞧，村长同她关系也算不得亲切，但对方也会问上一句关心话。 而她爹娘到现在都没问一句姜勿对她好不好。 看着她这个样子，村长长叹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纸笔简短写下张条约。 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个村长，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时候进私塾读过几年书，也算是能识字断句。 村里人每每起了争执，或者是有什么私下的条约，想要请他来做见证人事，都会托他帮忙写下来。 所以村长也养成了一旦被人叫走，就顺手带走纸笔的习惯。 “按手印，”村长对着何老三两口子眼神鄙夷，等转头看着姜勿的时候又添上句：“记得对燕妮子好点。” “她这丫头吃太多苦了。” 这句话一出，何老三和徐秀花两个人都在心里“切”了一声。死老头子瞎说什么话，他俩能给这种赔钱货饭吃就不错了。 当然这句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至于条约上写的内容，在场所有人都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村长这么多年的公正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要是敢质疑就相当于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燕妮子，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姜勿把那七钱碎银子留给许秀花当定金，走的时候依依不舍恨不得能现在就把燕妮子带回去。 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希望何老三两口子不要生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匆匆离开除了回去告诉爹娘他们多了个儿媳妇外，还打算趁着剩下的时间准备些事情。 …… 等姜勿和村长一走，许秀花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你个赔钱货上赶着给人家倒贴，还要不要点脸？” 要是这丫头不说出那句非姜勿不嫁，他们指不定还能够从对方身上再捞点钱出来。 何归燕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娘，八两八还不够你用吗？” “今天是待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你们就别和我说话了。” 说完这句话，何归燕就想离开。 床上何老三眼神微闪，然后开口叫住她：“燕妮子你先等会。” 何归燕停止脚步冷着脸看对方，她倒想听听这所谓的爹还要说些什么。 “你大姐她……真是那样说的？”何老三说到这的时候，心里还抱着点希望。 他们家安玉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等爹你腿好了，说不定她就愿意和你恢复父女关系。” “不过记得找她之前，先把那半两银子还给她，不然人家不乐意见你们。” 何归燕嘴角勾出笑容来，反正都最后一晚上了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该死的家，她真是待够了！ 旁边的许秀花整个人都炸了，她哪见得平日里任打任骂的二女儿顶嘴。 “何归燕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说安玉的坏话，她以后都会比你过得更好。” “你真以为那个猎户喜欢你？他就是年纪大娶不到媳妇！还有你这个狗脾气，到时候嫁过去就等着被婆婆嫌弃！” “……” 何归燕不理会许秀花的咒骂声，转身就离开这个房间。 门口，小虎偷偷摸摸把自家二姐拉到暗处递过去个煮好的鸡蛋：“姐你快点吃。” “娘到时候肯定不会煮你的饭，你先填巴下肚子，等会我再去厨房扒拉点苞米给你吃。” 何归燕握着那光滑的鸡蛋，她蹲下身抱住小虎，声音带着哭腔：“小虎……幸亏姐姐还有你。” 第10章 嫁妆，三梳礼 天色渐暗沉，何归燕坐在床上思考自己之后该怎么做。 姜大哥是个极好的人，自己肯定要和他好好相处。还有那没见过面的公公婆婆…… 也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看自己。 越想思绪越乱，许是饿狠了腹部传来阵阵抽痛感。 她忍着痛将放凉了的鸡蛋剥开送入口中，原先不会这样的，但许秀花总喜欢克扣口粮。 久而久之，只要一饿她就会腹痛，而肚子里垫点东西进去好受不少。 “咚咚……” 窗户外面传来敲击声，隐约还有个压低的声音说了句“是我。” 听上去好像是姜大哥，他怎么想到单独来找自己了？ 何归燕不好意思让对方多等，匆忙走过去打开窗。 她这房间是以前小虎睡的，窗户开的比较低故而姜勿要弯下腰，才能和她眼神对视上。 “姜大哥，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何归燕问出声来。 姜勿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我送钱过来的时候小虎偷偷和我说你娘不让你吃晚饭。” “他想给你送饭过来的，但是被盯着不好乱走。我怕你饿得难受，就回去拿了点吃的过来。” “这个是蘑菇肉馅的，你吃吃看喜不喜欢。” 他把包子从窗户外递进房间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无声催促自己快点吃。 何归燕接过包子时，没忍住勾了勾他的尾指，接着又很快缩回手去。 一个小举动，两个人耳根子都泛起红。 姜勿的眼睛看着燕妮子不放，他想，怎么会有这般让人喜欢的女子？ 何归燕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把注意力全放在包子上。她上次吃肉包子还是在过年的时候，想来已经过去好久了。 白白胖胖的身躯传出股香味，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中绽放。蘑菇的鲜提升了猪肉的味道，让人吃着只觉得想将眼睛半眯起来。 这包子做的实诚，个个有拳头那么大。何归燕知道自己晚饭向来不规律，怕吃多了会更难受，所以不敢多吃。 她把另一个塞给姜勿：“特别好吃，但是姜大哥，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个包子自己都没有碰过一口，不如让姜大哥吃了免得浪费粮食。 姜勿确认她吃饱后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然后乐呵着拿出对手镯。 “我娘那个人在这点方面是个老古板，她不在乎嫁妆多少但觉得一定要有。” “我怕到时候她因为这件事对你印象不好，所以就抽空去镇子上买了对手镯，你看看喜不喜欢。” 手镯并不显眼，纯银打造而成上印有花纹。体量较小往袖子里一藏，就叫人没办法看出来。 姜勿挠着头解释：“我不敢买太过显眼的，怕到时候落不到你手里。” 何归燕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很清楚许秀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知道姜大哥给自己买了东西，她绝对会杀过来全抢走。 “我很喜欢这对镯子，”她脸上浮现笑容，“谢谢姜大哥。” 姜勿被这个笑容勾得有些恍惚：“不用谢……我，我来帮你戴上好不好？” 何归燕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后就答应了。然而等对方的手指触碰上来的时候，她开始后悔了。 比自己要高很多的温度，较粗糙的手指……这些加在一起，让她根本没办法忽视来自手腕上的感觉。 何归燕只觉自己的耳根子越来越红，脸上还不断冒着热气。 等姜勿为她戴好镯子后，抬起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样子的燕妮子很好看。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正常：“燕妮子，我……我先走了。” 自己和燕妮子明天就是夫妻了，他还得趁着今天晚上的时间，把后续事情都给处理好。 对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嫁给自己，他姜勿总不至于连场像样的昏礼都不给她？ “路上小心。” 何归燕猜到姜大哥或许有事要做，所以她也没有非缠着对方要留下来陪自己。 等目送他离开后，何归燕才低下头来打量着手上的镯子。 和他姐姐戴的那些比起来显得很朴素，但她打心眼里喜欢自己这对手镯。 他们这地方有个习惯，小孩出生之后都会打一把平安锁，就算再没钱的人家也会让师傅帮忙做个镀银的。 而她…… 何归燕还记得自己的平安锁是奶奶死之前给的，她说：“燕妮子，别怪你爹娘。” 可怎么能不怨恨呢？ 何归燕收敛自己的情绪，明天是个好日子，没必要为了几粒老鼠屎坏了好心情。 她打来冷水洗净身子后，吹灭昏暗的烛火，房间里彻底暗下来。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何归燕很庆幸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知道徐秀花不会为自己的事上心，所以昨天特意抽空去找了三丫头的祖奶奶。 老人家在荷花村里，不论是辈分还是年龄都排在前面。再加上她生性仁善子孙孝敬，所以谁家女儿出嫁都想请她来帮忙举行三梳礼。 等何归燕把房间收拾好的时候，三丫头和祖奶奶正好上门来。除了她俩之外，还跟着三丫头她娘和好几个婶子。 祖奶奶年纪虽然大但精神气足，她知道何老三两口子是什么样的，所以一口应下了燕妮子的请求。 她还拉着自己的儿媳去找了几个已婚的晚辈过来，想着至少送亲的时候看着人多势众点。 倘若老天爷看得见的话，就让燕妮子往后的日子多些福分。 “让祖奶奶好好瞅瞅，我们燕妮子真是个大姑娘咯。” 祖奶奶知道女子出嫁前心里多少会有些紧张，所以特意逗何归燕几句。 三丫头在旁边时不时帮帮腔，一时间房间里笑声连连。 眼瞅着离定下的时间快要到了，祖奶奶止住话题拿起梳子：“燕妮子坐好喽。” 老人家的手抚上额前发首，口中的祝福包含情意。 “一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二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第11章 接亲 接下来的流程基本上轮不到何归燕操心，三丫头她娘和婶子们办的妥妥帖帖的。 甚至还拿出件大红色的新衣裳来，村里婚嫁对衣服上没什么讲究，一般来说穿件红衣裳就算是喜服了。 祖奶奶念叨着：“那姜猎户是个好的，你找我后没多久他也来了，还说备件喜服让我们帮忙拿给你。” 说到这的时候，三丫头哼了一声：“他就是瞎操心，我们家难道还出不起一件喜服？” “对了，这件喜服是我和祖奶奶一起挑的，知道你绣工不好所以我连夜把鸳鸯给赶出来了。” “怎么样，好不好看？” 三丫头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何归燕，她就这么个要好的小姐妹。结果对方要出嫁不说，那黑心的爹娘还根本不出面操劳。 这算哪门子的爹，哪门子的娘？ 三丫头从小被惯着长大，要不是念及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昨天她就想冲到何老三面前阴阳怪气一顿了。 何归燕伸出手揉揉三丫头的头，嗓音带笑：“是婶子陪你一起绣的？我看着就几针像你的手笔。” “不过，我很喜欢。” 听对方说很喜欢这件衣服，三丫头心里乐滋滋的。至于燕妮子的打趣，她压根没放心上。 她娘绣的不就等于她绣的吗？ 婶子们手脚很利索，赶在吉时前把所有事都给弄清楚了。 三丫头她娘，也就是桃婶子。她从兜里拿出块被红布包好的东西：“这是我们一家的心意，燕妮子你拿着当嫁妆。” 这东西入手的重量就不对劲，何归燕哪敢收这么大一份礼。她刚想拒绝，祖奶奶就在旁边咳嗽一声。 看样子这是铁了心，要让她收下来。 何归燕被这份心意弄得心里有些发酸，她强忍泪水：“谢谢桃婶子……” 在出门前她向每一位来帮忙的人，都道一声谢。 由于许秀花没有进来，所以最后出门时是由祖奶奶牵着何归燕出去的。院外三丫头她爹和她哥哥都在等着，他们也是送亲队伍里的一员。 其实这场婚礼在整个村子里都算得上是稀罕事，毕竟历来新人都是在黄昏时成婚，否则为什么要叫“昏礼。” 像何归燕这样一早就出嫁的，别说放在荷花村，就算是放在镇子上也很少见。 然而她和姜勿这样做实属是无奈之举，多在何老三家待一分钟，风险就大上一分。 毕竟按何归燕对他爹娘的了解，假如二麻子在八两八的彩礼上多给一些，他们两口子就会毫不犹豫踢开姜勿。 迟则生变，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成亲。 这样二麻子得知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嫁给姜勿了。到时候对方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无济于事。 何归燕把这些小心思全压在心里，她尽可能让自己多想些好事情。 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想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送亲的时候小虎也想跟上来，但被许秀花拦下了。他在后面急得直跳脚，扯着嗓子大喊：“姐，等我长大就去接你！” 在小虎印象里虽然对结婚有一个概念，但是他并不觉得姜猎户配得上自家二姐。 他这么好的二姐，就应该配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男人，至少要比大姐嫁的那户人家还要有钱。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哄笑出声，都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小孩子嘛，舍不得带大自己的姐姐很正常。 何归燕也被逗得差点笑出来，但很快一道声音的回答让她更加想笑。 是在院门口等着接媳妇儿的姜勿，他穿着一身大红新郎服，高大的身材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原本他还在为自己马上就能将燕妮子娶回家感到欣喜，但小虎这个兔崽子的话让他立马脸色阴沉下来。 他也毫不客气怼一句回去：“小虎你到时候要是敢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丝杀气。看热闹的乡亲们被震慑得往后退几步，心里还泛着嘀咕。 这么大一个人，要是以后对燕妮子动武的话，岂不是得要人命。 而小虎被吓得嗝都打出来了，但他还是坚持和自己这个便宜姐夫对视。要是自己表现不好让他看不起，岂不是以后更难从对方手里把姐姐带回家了。 ……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虎这么一个小孩子斗嘴。 何归燕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却泛起丝丝甜意来。若是姜勿不在意她的话，完全没必要和小虎这么认真的计较。 祖奶奶在旁边倒是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该把你媳妇儿背回去了，记得千万不能让她双脚沾地。” 荷花村有个规矩，新娘子出嫁那天必定是由新郎背着去婆家的。这个过程当中如果新娘子双脚一直不落地，那就意味着以后两人的婚姻会很幸福。 不过像姜勿这样住得离村子较远的还是比较少，所以祖奶奶也特意压低声音和交代对方一句：“要是背不动了，就在路边那亭子里把燕妮子放下来。” “我今天一早就让他叔在里面铺上荷叶了，所以算不得双脚沾地。” 老人家考虑的总是很周到，姜勿道谢一声收下对方的心意。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就这么一段路，他背着燕妮子来回跑两趟都没问题。 往年在背媳妇的过程中总会有些年轻人或者是为老不尊的家伙开些玩笑，让新人们又恼又气。 但这次没有人敢出声，或许是因为姜勿看着就不好招惹。 二麻子混在人群里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家伙娶谁不好非要娶自己看上的人。村里就何老三两口子能为了钱把女儿嫁给他，现在好了，他想要婆娘暖床就得走远路出去讨一个回来。 坦白而言，他想要娶燕妮子是因为自己和她一个村的，平时经常能看见她干活。 一个姑娘家家各种活都做，还经常下田去。这样的人娶回来当婆娘，他以后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眼看姜勿稳稳当当背着何归燕离去，二麻子眼神怨毒地盯着他们两个。 第12章 小册子 一路上姜勿都背得稳稳妥妥，何归燕趴在他背上没感到不适。 原先她以为姜大哥会在亭子处将自己放下，但对方的步子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这家伙不会累的吗？还是每个猎户力气都这么大？ 何归燕悄悄想着这些事，她总觉得今天自己好像在梦里似的。 旁边原先还能跟上的祖奶奶，已经落在后面了。看着姜猎户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她眼角泛起笑意和周围几个婶子打趣道：“我看燕妮子以后是个有福气的。” 婶子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狭促笑道：“就怕燕妮子吃不消呢。” …… 何归燕若是知道她们在打趣自己，估计脸都得羞红。不过她现在盖着块红盖头，整个人都像是与周围隔绝了一样。 她只听得见姜勿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光听着就觉得心里在冒泡泡。 在走过个拐角后，姜勿的声音响起：“燕妮子，我们到家了。” 何归燕感觉自己内心处缺失的那一块好像被补上了，她小声应下来：“嗯，你快把我放下来。” 旁边的婶子赶紧劝道：“还不能放，要背进在门前才算数，就一点距离了都加把劲。” 何归燕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盖头下的她脸色涨红起来。 不过眼下离大门也没多远了，姜勿一口气就把人给背到门口去。 在大门口放着个火盆，姜勿他娘，也就是姜大娘。 她得知自己儿子终于脑袋开窍要娶姑娘了，一大早就起来急忙把自己给打扮一下。 大喜的日子，自己这个做婆婆要是不出面，万一别人看笑话她儿子和儿媳妇怎么办？ 姜大娘多日没出门见太阳，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白。她虽然已做人妇多年但平日里被姜老大惯着宠着，所以光从外表压根看不出年纪来。 她站在门口眼睛都笑弯了，小声提醒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燕妮子，现在该跨火盆了。” 想到昨天晚上姜勿说的那些事，她对这丫头也带上了几分怜惜：“跨过火盆把过去那些烦心事晦气事全甩走，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说的声音很小，只有何归燕和姜勿能听见。 何归燕“嗯”了一声，心里对自己未来的婆婆满是好感。 旁边姜勿伸出手扶着她，避免到时候不小心被火星子给弄伤了。 等她跨过去之后，姜大娘就招呼着来客们坐下。荷花村对于拜高堂这件事并不是很讲究，她考虑到燕妮子父母不肯来的事情，也就不打算让小两口做这件事了。 大喜的日子，没必要让新娘子想到不开心的人。 姜大娘在心里呸几声，对于何老三一家怎么看都没好感。 何归燕被带进了间新房间，周围的热闹也逐渐散了去。她感受着身下那舒适的床，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她真的嫁人了？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些什么，盖头就被挑开了。 姜勿即使肤色较黑，也能看得出脸红了。他半天憋出一句话：“燕妮子，你饿不饿？” 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人，怎么到这时候和个傻大个一样。 何归燕勾起笑容：“三丫头心疼我，早上给我偷偷塞了口吃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并不饿。 姜勿“哦”了一声，接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干脆就开始盯着对方看。 为什么何老三两口子不喜欢燕妮子呢？ 他觉得对方怎么看都很讨人喜欢啊，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杏眼，好像会说话似的。 或许因为经常干活的原因，肤色比同龄的姑娘要黑一些，但看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健康。 反正……反正他挺喜欢的。 何归燕被他盯着脸愈发红，她赶紧出声打断对方的注视：“你进来找我做什么？” 姜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挠挠头：“娘说你今天就先在房间里待着，对了还有这个玩意，是祖奶奶让我带给你的。” 他不是个乱动别人东西的人，所以那小册子他都没看上一眼就带过来了。 何归燕接下来，等他走后才将小册子打开。 看清楚上面画着的东西后，她脸爆红。 怎么……怎么会有人画这种东西啊？ 她觉得自己手里捧了个烫手山芋，但想到今天晚上的洞房，还是咬着牙继续往下看去。 另一头，姜老大把自己儿子拖到后院去，然后偷偷塞了本小册子给他：“抓紧时间在这里看一会，等会你要出去招待客人了。” 莫名其妙被塞进来个小册子的姜勿挠挠头，然后打开了手里的玩意儿。紧接着，他觉得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向自己打开。 如果画里的人是自己和燕妮子…… 打住，姜勿你不能再往下想了！ 姜勿面无表情把小册子收好，耳根子都红得和要滴血似的。 姜老大见他这么快就从后院出来，就知道这浑小子肯定没仔细看。他咂咂嘴，等今天晚上这小子就知道后悔了。 …… 何归燕待在房间里并不觉得无聊，三丫头被祖奶奶和姜大娘送进来陪着聊天。要是有什么事就和这家伙说，她会帮忙带出去。 两个闺中密友聊着聊着，太阳就快要落下去了。 三丫头做了总结：“总之，燕妮子你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何归燕笑着点头，就算日子再差也比留在家里强。 她以后只要手脚勤快点，公公婆婆应该不会像许秀花一样对自己。 眼看天色渐晚，三丫头提了告辞，在走之前她握着何归燕的手：“燕妮子，要是受委屈了就去找我。” “你救过我一命，我们家也是你的家。” 她再三强调一遍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何归燕目送她离开，眼角的泪花被她悄悄抹去。 刚擦去泪花，门被敲响：“燕妮子，我可以能进来吗？” 是姜大哥的声音！ 何归燕也不知道为啥，但她就是紧张起来了，脑海里全是白天祖奶奶给的那本小册子里的内容。 她结结巴巴开口：“可以进来……” 门被推开，姜勿身上没有过多的酒气，眼神也清明得很。 他看着坐在床上乖巧的何归燕，突然升起来想将人抱起的冲动。 第13章 良夜苦短 姜勿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抱起来。 何归燕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脸红，声音也软下来：“你，你做什么？” “没事，我就想抱抱你。”姜勿乐呵地把人放下，在旁边追着问：“你饿不饿？” “不饿，你快去洗个澡，忙了一天都出汗了。”何归燕伸出手挡住他。 这话一出，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一口。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提这个。 不知道还以为她按耐不住想早点同房。 她抬头看着对方，这家伙还在傻笑，估计是没往这方面想。 见此何归燕松了口气，当下就推着人往外走：“快去洗澡……” “好，你等等我。” 姜勿揉揉她脑袋，然后推门去院子里冲凉。 想到自己房间里还有个新娘子等着自己，他耐着性子把身上每一处都给洗干净。 何归燕红着脸在抓紧时间看小册子，她以前听别的婶子说过，新娘子第一次弄不好会很痛。 她可不想让自己痛，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多学习一下。等会要是姜大哥不会，她还能自己动手。 听到敲门声时，她立马将小册子藏起来：“进，进来。” 姜勿脸也红，想到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他手握成拳。两个人对着烛火饮下合卺酒，又各自剪下一缕头发保存起来。 做完这些后，何归燕想吹灭蜡烛，姜勿握住她的手摇头：“我，我想看着你。”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何归燕原本冷静来下的脸瞬间红透。她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松了口：“好。” 明明只是一个字，却说得脑袋都冒热气了。 …… 姜勿很有探索精神，他的确是个合格的猎手。 何归燕迷迷糊糊想着，时不时随对方的动作而做出反应。偶尔也会反客为主，主动献上一个亲吻。 “还疼不疼？”姜勿小声问道，眼里满是爱怜。 他其实弄得很温柔，何归燕除了刚开始因为尺寸不匹配感到疼痛外，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了。 现在那股子痛意早就散去了，她抓住对方的手臂：“不疼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似的。姜勿宛若把平日里打猎的力道都用上来了，下颚处挂着滴摇摇欲坠的汗珠。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不去听这对新人的情意。 …… 昨天夜里实在是太累了，听到枕边人起床的动静，何归燕也想跟着起来但眼皮子怎么也睁不开。 姜勿见她这个样子，爱怜地低下头在她脸颊亲一口：“不用起来，爹娘昨天就和我说了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这样的吗？ 何归燕虽然想起来，但身子里每一处都叫嚣着累。听到对方说可以好好休息，她像是得到许可一样又沉沉睡去。 姜大娘起得比较早，正守在厨房里熬着甜酒鸡蛋，听到自家儿子进来她头都不抬：“等会把它端出去放房间里，凉点再喂给燕妮子吃。” 姜勿嘴角上扬：“好嘞，谢谢娘。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娘你的身子还没好完。” 听到这句话姜大娘就脑袋疼，她压低声音怕把自己的儿媳妇吵醒：“你傻不傻？娘熬的和你熬的能一样吗？” “燕妮子的娘对她不好，我这个当婆婆的肯定自然要把她当女儿来看。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以后你俩闹架，我绝对帮着她。” 姜大娘昨天进屋看过儿媳妇，和自己儿子比起来显得好小一个，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 更别提这丫头在家里还吃了那么多苦。 她不是个猪油蒙心的家伙，昨天祖奶奶和三丫头一家还有其他几个婶子都来帮忙送亲，就足以看得出对方平日里是个好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她等着抱孙子孙女就成了，没必要当个恶婆婆。 想到以后有个小家伙叫自己奶奶，姜大娘眼睛都笑弯了。 房间里。 何归燕虽然很累，但也睡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支起身子下床，昨天虽然折腾到很晚但好在姜勿准备做得足，她除了觉得里面还有东西外，没什么其他不好的体感。 姜勿正好推门进来，他把甜酒鸡蛋放在座子上，匆匆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早上我吵着你了？” 何归燕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平时都起得比较早。” 她把注意力放在碗里，好奇问一句：“你刚刚是去煮这个了吗？” 姜勿自然不会冒领自家老娘的功劳，他实话实说，然后摸着温度好像没那么热了就捧起来殷勤地想喂给自家媳妇儿吃。 何归燕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对待，她涨红脸但还是乖乖张开口。反正是自己的相公，没必要太害羞。 婆婆人也很好，她明天一定要起早点把家务做了，不然让对方觉得自己懒。 两口子又在房间里聊了些事情，期间大部分是姜勿单方面介绍姜家的情况。 姜家是几十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在荷花村没什么亲戚。姜老大早些年还有个弟弟，但因为生病死了。 所以到现在，他们家加上刚嫁过来的何归燕，也就四口人。 姜勿说到后面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和爹娘都不太会煮饭菜，要是味道不好……” 原先看着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何归燕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谁知道就这么个事情，她哭笑不得地打断对方的话：“没关系，我做菜好吃。” 不是何归燕自夸自卖，从小家里的饭菜就是她一手准备的。这么多年下来不说比大师傅做的好吃，至少也不差。 姜勿整个人眼睛都亮起来了，他兴冲冲开口：“媳妇儿你真厉害！”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口的，何归燕被他夸得耳朵红透：“这有什么厉害的……” 姜勿认真的回答：“当然厉害啊，想想我和爹娘这么多年来都做得不好吃，就知道做菜很需要天赋。” “所以媳妇儿你真的很厉害。” 姜勿不会说甜言蜜语，他只知道把事实讲出来。 但往往是这样的话，才显得更加真诚。 第14章 做菜 两口子腻歪会后她又被姜勿哄着回床上再躺躺，听着对方说以后的事情，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快到中午了，何归燕推推对方就准备下床重新洗漱一番。 她还解锁了项之前没发现的事情，姜勿居然会帮忙梳头发。想她在家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何老三替许秀花梳过一次。 从怀里掏出个木簪子插上后，姜勿松开手：“呼，这么多年没做过这件事，还好手艺没退步。” 他怕燕妮子误会自己，赶紧补上句：“以前娘的头发都是爹帮忙梳的，我那时还小他们闲着没事就教我。” 通过这件事，何归燕对他未来的婆婆和公公好感度噌噌涨，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两口子肯定是个顶好的人。 想到这她麻溜地推开门，自己一定要给老两口留下个好印象。 厨房里没看见人，姜大娘估计是去喂鸡了，这下方便何归燕自由发挥。 她打发旁边念叨着让自己再休息会的男人去剥蒜，自己则是看看有什么菜。 几根新鲜的黄瓜，还有根随便放着的茄子。肉没多少，估计是昨天剩下的。 毕竟村里人也不是天天能吃上宴席，估摸着那些菜全都被打包带回去了。所以厨房里才干干净净，连道剩菜都没有。 何归燕手脚麻利，等姜勿蒜剥完她已经把黄瓜给拌上了。因为天气有点热的原因，她毫不客气指使对方打桶井水过来。 燕妮子的命令他自然是言听计从，提着个桶就跑去了。 茄子只要油给足，把肉剁成沫放进去一炒味道也不错。 在脑海里把菜品制定好后，何归燕就提着刀开始切茄子。一个茄子刚处理好，那边井水就被打回来了。 姜大哥这干活速度够快啊，她夸了对方一句后又把话题聊到黄瓜上：“你把黄瓜用井水泡会，这样凉一些吃起来舒坦点。” 翠绿的黄瓜装在瓷碗里，姜勿拿出个不大的盆倒入井水后再将瓷碗放进去。 等做好这些他抬头看见燕妮子正在拿刀剁肉，他赶紧上前：“你说说要剁成什么样的，我来就好。” 这光看着就很累手，他怎么舍得让燕妮子来。 何归燕被他给逗得有些想笑，但心里暖得不行，她把想要的肉沫大小和对方说一番，自己则是出去倒杯水。 回来的时候姜勿正好剁完肉，她递上水：“喝点解解渴，接下来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何归燕没有立马把茄子下锅，她先倒点盐在碗里腌制一会后，才开始生火准备做菜。 等茄子肉沫出锅后，又拿出几个鸡蛋和韭菜炒和炒和，加上那盆凉拌黄瓜就凑齐了三个菜。 坐在木凳上的姜勿光闻着就快要咽口水了，燕妮子这手艺是在造福他们家的？ 刚喂完鸡准备煮菜的姜大娘老远就闻到股香味，这味道绝对不是她那傻儿子和傻相公做得出来的。 所以，燕妮子真是老天爷在拯救她的。 姜大娘三两步走到门口，眼巴巴看着刚出锅的韭菜炒鸡蛋。好香啊……好想现在就尝一口。 何归燕回头差点吓一跳，怎么都盯着她端着的菜看呢？不过婆婆和姜勿不亏是母子，两个人嘴馋的样子看上去一模一样。 端菜上桌的活压根轮不到她来做，姜大娘姜勿两人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将其拿走。 看着他两这个样子，何归燕脸上露出笑容来。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做菜好吃，可以在婆婆面前刷个好印象。 等姜老大从田里回来，这场饭就正式开始吃了。 何归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公公，和姜勿看上去有三四分像，但五官更为硬朗。不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垂，给人种凶狠的感觉。 她又看了看旁边白到发光的姜大娘，说实话昨天见到对方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人是姜大哥的姐姐。 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长得还很漂亮。和村子里的那些婶子完全不一样，姜大娘笑起来甚至还会给人种娇俏感。 虽然这样形容有点不对劲，但的确是何归燕心里的想法。 只是…… 姜大娘怎么吃着吃着就哭了。 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娘，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不不不，是太好吃了。”姜大娘擦擦自己的眼泪，冲这手艺自己都得把儿媳妇给供起来。 更别提这孩子还很合她眼缘。 姜家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故而姜大娘大吐苦水：“燕妮子，娘和你说。” “你爹还有大宝这个臭小子，会做菜但煮的不好吃。你娘我呢……只会道甜酒鸡蛋。” “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也教过我们，可惜，我们实在没这个天赋。” “……” 姜大娘主动和自己聊这些，何归燕自然是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配合地发出声音来。 但她刚刚注意到了婆婆话里的细节，爹娘，还有奶奶。 想到这她眼睛微弯，婆婆这是把自己也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 真好。 她又有家了。 …… 一顿饭吃完，姜大娘整个人都瘫下来，太撑了吃的，但是每道菜都很好吃啊啊啊。 看她这个样子，姜老大板着的脸出现抹笑意，很快又被掩藏下去。 他主动收拾好碗筷拿去后院准备洗干净，何归燕刚想让公公放下她去洗的时候，姜大娘打着哈欠出声。 “没事，洗个碗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燕妮子你都做菜了，这碗怎么能叫你洗。” 她从手腕上褪下个金镯子，握住对方的手：“娘还没给你改口费，这镯子你收着。” 姜大娘不经意瞄到何归燕手腕上的细银镯子，心里更满意了。虽然何老三两口子不知好歹，但总归是给了点嫁妆让燕妮子傍身。 她毕竟是个当娘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能带点嫁妆来到小家庭里。数量多少无所谓，但起码要有。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她还是很看不起何老三两口子，于是开口说道：“以后让大宝给你打对更大的金镯子，这两小的就别戴了。” 第15章 衣服，野猪 下午整个姜家都忙碌起来了，姜勿提着长弓空出只手揉着自己媳妇的头：“燕妮子你在家休息会，我出去一趟。” “好，路上小心点。”何归燕不是个黏人的性子，她嘱咐对方一句就回屋去收拾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些以前穿过的旧衣服，许秀花自然是舍不得为她准备新衣的。 姜大娘一早就说身体不舒服回房间去了，何归燕寻思着等姜勿回来问问婆婆的病是个什么情况。 看看到时候要不要再去请大夫瞧一瞧，不然总是难受人哪受得了。 何归燕麻溜地整理完自己带过来的三件旧衣服后，就把家里上上下下给打扫一遍。 她又不懂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里打扫干净让病人看着心里也舒坦点。 姜家屋子比较大，随便找点活计忙着忙着一下午就过去了。 但让何归燕没想到的是，晚间吃饭的点，姜老大和姜勿都没回来。 看着姜大娘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她压下心里的担忧，但到底吃饭还是少了几分滋味。 她这个样子弄得姜大娘笑出声来：“燕妮子你啊，心事全写脸上了。放心，他们爷俩身手好得很，估摸着天黑就回来了。等会你去娘屋里一趟，给你看些东西。” 婆婆都这样说了，何归燕心里的不安少了几分。她应下对方的话，对接下来要看的东西升起了好奇心。 为了满足自己这份好奇心，吃过饭后她就立马去把碗洗了。 …… 姜大娘房间里有股子药味，不是很难闻，但在里面待久了总会觉得鼻子要失灵。 桌子上放着个篮子，上面压着些东西，叫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何归燕站在旁边询问自家婆婆：“娘，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姜大娘就喜欢燕妮子这个样子，一双杏眼里装满疑惑时和猫儿似的，可招人稀罕了。她笑吟吟把篮子上压着的东西拿走，然后露出里面装着的衣裳。 “趁大宝还没回来，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娘再改改。” 何归燕被牵着摸上衣裳，那柔软的料子让她心里都跟着飘起来了。她……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这，这真的是给她的吗？ 何归燕抬起头看着姜大娘，下意识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呀，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了。娘原本是想让大宝去镇上帮你买新衣裳的，但想了想，那些衣裳哪有娘做的好看。” “这里只有三件，先穿着对付几天。等过两天你让大宝再带你去镇上挑些布料回来，娘到时候给你继续做新的。” 姜大娘刮刮对方挺翘的鼻尖，语气温柔得不行，身上的药味让人闻着就很安心。 何归燕眨巴两下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并不是嫌弃婆婆，而是太激动了。 她还是……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新衣裳。 以前穿着的不是娘的旧衣服，就是姐姐的。破了就缝缝补补丢给她继续穿，新衣服对她来说像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梦。 现在这个梦，被姜大娘给实现了。 何归燕深呼吸好几下都按不住自己的激动，她干脆一把搂住对方：“谢谢娘，我很喜欢这些衣服，谢谢……” 姜大娘被这猛地一抱弄得差点摔一屁股蹲，她不自在的拍拍对方的背：“你个傻孩子，和娘说什么谢谢，赶快试试新衣裳。” “好。” 何归燕也不扭捏，三两下把衣裳脱下来换上新的。 不得不说姜大娘的审美和手艺都非常在线，她没有特意挑粉色之类的，而是选择了橘色。 何归燕穿上后显得肤色白皙许多，上面绣着些许花纹不繁琐但看着就贵气。 剩下两件也出乎意料的合适她，就在她刚想脱下的时候，姜大娘让她看看袖口。 等她低头把袖口翻出来，才发现里面还被贴心绣上燕子花纹。 像是专属于她的符号。 何归燕眼睛亮晶晶：“谢谢娘，我很喜欢。” 两人又聊了些家长里短，大多数时间是姜大娘说着姜勿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夜色出显，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姜大娘牵着自己儿媳妇的手，笑道：“多半是他们爷俩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今天收获怎么样。” 何归燕还是第一次见姜勿打猎归来，自然点头跟上去。她知晓山上危险，所以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姜大哥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受伤的。 然而等看清前院里放着的猎物后，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怎么有头这么大的野猪？ 还没等何归燕缓过来，就看见姜勿身上染着的血迹，她赶紧三两步跑上去：“姜大哥，你哪伤着了？” 旁边的姜大娘倒没那么紧张，她捣捣姜老大的胳膊肘，压低声音：“燕妮子咋叫得这么生疏？” 姜老大不想回答的，但被自己婆娘弄得实在有些烦，他弯下腰凑到对方耳边：“你要是今天晚上叫我大哥，我也不会觉得生疏。” 姜大娘瞬间懂了，那白净的面皮染上几分淡粉，她白了自己这不着调的男人一眼，然后兴冲冲去摸背篓。 至于儿媳妇叫得生不生疏，她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 姜勿握着何归燕的手，没让她继续摸下去：“是野猪的血，我没受伤。” 刚开荤的汉子血气方刚的很，哪经得起自己婆娘在身上这样摸来摸去。要不是爹娘还在旁边，他早就把人扛房间里去了。 听到姜勿说自己没受伤，何归燕才松了口气。她蹲在野猪旁边，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你和爹两个人居然抓了头这么大的野猪，好厉害啊。” 这玩意比起家养的猪要瘦一些，但作为野猪来说已经算得上大了。 “这野猪笨，掉陷阱里去了。你和娘先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得赶紧把这家伙给处理好。” 姜勿担心自己身上血腥味熏着燕妮子，虽然没有和她站在一起，他催促着对方赶紧回去睡觉。 何归燕可不想这么早就睡，她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姜大哥，我和你一起。” 第16章 回门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姜勿也说不出再让她回去睡觉的话。 他和自家老爹两个人从厨房里拿出相关的工具和热水，因为两人平时也会猎些凶猛的野兽，所以家里就备着这些扒皮拆骨的刀具等。 姜老大做这些事很多年，姜勿又是从小学习这些，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一整只野猪处理完。 姜大娘则是把背篓接过来，何归燕也跟着处理姜勿背篓里的东西。 拿回来的野草看上去没有用，但基本上都是常用的药材，挑出来白天晾晒后自家用或者是去镇上卖都可以。里面还混杂些野菜或是菌菇，留着自家煲汤炒菜。 “这爷俩估计把注意全放在野猪上了，我看背篓里就一只野兔。”姜大娘把断腿的兔子递给何归燕，“明天早上你再把家里的鸡蛋拿一些，到时候回门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何归燕抖着野菜上的泥，心里闪过个想法，她看着婆婆温柔的样子选择说了出来：“娘，明天我可不可以去祖奶奶家一趟。” 祖奶奶一家不但送亲还给她备了份镯子，她昨天晚上和姜勿拆开看过，是只玉镯子。 她看不懂这玩意的价值，但那颜色就让人很喜欢。因为担心戴着干活会磕碎，她特意放在柜子里没拿出来。 这样隆重的心意，她总觉得回门的时候不回去一趟，心里会有点愧疚。 姜大娘很快反应过来了，她不但没有反对眼里还浮现出赞许：“燕妮子你这样做才叫对得起良心，何家老奶奶对你也算是操了不少心，于情于理你明天都该回去。” “不过这礼怎么备，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谢谢娘。”何归燕没想到姜大娘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她笑得眼弯弯。 两个人这边聊着天，那边的爷俩也把活干完了。 姜老大面无表情站在她们面前把月光都给挡住，看着压迫感很足：“进屋去。” 他的话言简意赅，何归燕愣了下就看见自己婆婆乖乖站起来跟着进屋了。 姜勿身为儿子，则是留下来把野猪肉全给放厨房里去。 何归燕进屋倒碗水又转身跟着他：“快喝一口。” 姜勿没有接过去，他弯下腰就着对方的手喝完这碗水。凤眼微抬看着她，含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来。 “赶紧去洗个澡，衣服到时候脱下来我帮你洗。”何归燕脸都红了，没事做这样看人干什么。 “不用，我打水自己洗。有血腥味，会熏着你。”姜勿解释道，然后绕过她去院子里的井打水。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何归燕干脆就回屋去，她得好好想想明天的礼怎么送。 野猪肉拿上六七斤给祖奶奶家，野兔给送过去，鸡蛋送个大头。 何老三家…… 按村里姑娘回门时的常规礼来，四斤肉两斤蛋够了。 就这么会思考的功夫，姜勿推开门进去，身上因为刚洗完冷水澡还冒着微凉的寒气。 何归燕爱死这个温度了，夏夜抱着最舒坦不过。 “歇息了，明天要回门今晚就少折腾你几次。” …… 何归燕杏眼睁的圆溜溜，什么叫少折腾几次，她还以为姜大哥会说今晚就不弄了。 但看着姜勿那双满是欲色的凤眼，她还是应下来：“灭不灭灯？” “灭了。” 话音落，那豆大的火苗就被吹灭。房间内陷入了黑暗中，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热气。 “……你轻点。” 何归燕实在是受不住姜勿的力道，对方总是很凶，这种感觉太过陌生，总会让她有点害怕。 姜勿在她脖颈处啃咬着声音含糊不清：“好，听媳妇儿的。” 他声音在这种时候总能把何归燕哄得脑瓜子发懵，于是整个人就稀里糊涂按他说得那样照做。 但下一秒她就会恨不得给先前的自己来一巴掌，男人的话在这种时候根本不能信！ “姜大哥……你骗我……” 夜色还长着很，就算少折腾几次也不见得能很早就睡下。 …… 第二天一大早何归燕就起来了，昨晚姜勿的确少折腾了几次，所以按她的体力来说今天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姜大娘做的新衣裳里，那件橙色最为喜庆，一看就知道是回门穿的。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婆婆是真的细心。 何归燕在心里感叹一句后，就把衣服换好。说起来姜勿好像比她还起得早些，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嘀咕两句后，她准备去后厨先把早饭给坐了。 还没等她走过去，姜勿就端着碗肉丝粥回来了：“燕妮子你就别去厨房了，野猪肉鸡蛋这些我给放篮子里了，等会你去看看怎么分成两份。” “好。” 她小口喝着粥，这味道也不知是谁做出来的。尝上一口何归燕就明白为什么当初婆婆吃东西会哭，这玩意的味道实在是太挑战味觉了。 好在她平时都吃不饱，所以对食物的容忍度比较高，在她看来这碗粥勉强也能吃。 等何归燕吃完后，姜勿收碗时难得脸上浮现笑容：“娘总说我煮的粥没人愿意吃，我就知道她在骗我。” “……很好吃，不过以后还是我来煮。”何归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回以对方一个笑容。 她跟在对方身后，等把篮子里的野猪肉和鸡蛋分成两份时，她又将野兔塞到第一个篮子里。 做完这些何归燕还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快她一拍脑袋转身就去厨房里掏昨天洗好的野菜。 要是被人看着自己送祖奶奶一家那么多肉，万一有碎嘴子的在何老三两口子前念叨下…… 她倒是不怕何老三两口子来找自己的麻烦，主要是祖奶奶年纪大了，她不想让对方被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在背地里恨上。 “我们走。”何归燕提起个篮子，抬起头笑吟吟望着姜勿，身后的阳光正好这个时候洒落在院子里。 姜勿只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好看得紧，他拿起剩下的篮子“嗯”了一声就跟上去。 晨曦中，小两口边走边聊天，手紧握在一起。 第17章 回门风波 何归燕没有先去何老三家，她心知肚明要是自己先回去的话，许秀花绝对会将两篮子东西都给拿走。 路上有不少人冲他俩打招呼，“燕妮子这是回门？” 他们两个人回句话也就算完事了，但没想到走着走着还遇上了黄大婶。 她远远看见何归燕和姜勿，就想起来今天是燕妮子的回门日。对于死丫头那天说得话，她现在可都还记恨着。 于是眼珠子转了转，张嘴就来：“燕妮子可真孝顺啊，这么早就动身回门了。” 嘴上说得倒是客气，眼睛直勾勾盯着篮子里的东西。尤其是看着那被野菜盖住的篮子时，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拦不住。 还以为燕妮子嫁给姜猎户后会有吃不完的肉哩，没想到回门礼还得靠野菜来凑数，果然没福气的人去哪都过不上好日子。 何归燕拍拍想说话的姜勿，两个人直接无视掉黄大婶继续往前走。 这可把黄大婶气得不行，她火急火燎跟在后面打算等会去看看笑话。路上遇见几个同样八卦的婶子，她赶紧把人叫上跟着自己一起去。 许秀花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她倒要看看这人会怎么对付燕妮子。 …… 何归燕不知道自己还是身后还跟着几个尾巴，她目标明确的朝祖奶奶家走去。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就是被看几眼而已，再说了有这些家伙作证，到时候整个村都知道自己送给祖奶奶他们的是野菜，许秀花也就不会去过多计较了。 眼见着到了祖奶奶家门口，她伸出手敲敲门。 很快，门后冒出个熟悉的面容来。 三丫头看见何归燕上门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整个人跳起来冲屋子里喊一声：“娘，燕妮子来了！” 桃婶子扶着祖奶奶站在门口，等真看清来人后都愣住了。 倒是三丫头反应快，她无视姜勿勾着何归燕的肩就往屋子里走，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话说今天不是回门吗？怎么想到来这了？” 何归燕被她一连串问题弄得哭笑不得，然后抓住个漏洞反问道：“先前你不是说我想回来，就找你吗？怎么现在来了，你反而还问起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和你说，你嘴巴比我厉害得多。”三丫头嘟囔几句，然后又张罗着去倒茶。 桃婶子和祖奶奶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推辞着怎么也不肯要礼品。 这可把何归燕整急了：“桃婶子，祖奶奶，你们怎么不收啊？” “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燕妮子你都不能够给我们。不然的话会被村里某些人指着脊梁骨骂，尤其是你爹娘都不是个安分的主。万一被他们抓住这个机会，那可就不好了。”桃婶子干脆利索摇头。 何归燕可不是个这么容易就退缩，她眼神诚恳“桃婶子的话不能这么说，昨天如果不是你和祖奶奶帮忙的话，或许我连送亲队伍都没有，这份恩情对我而言很重要。” 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恨不得现在能把礼品扔下，然后转身就跑。 见何归燕这么认真，桃婶子和祖奶奶只能先把礼品给收下。荷花村没有当着主人拆礼物的习惯，所以这个篮子得等他走后，这两人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三丫头递大杯茶水，加入到聊天队伍里。全是女眷们在聊天，姜勿不太方便插话进去，于是他干脆站在离门口几米远的地方守着。 等这家伙走之后，桃婶子小心翼翼问出一句：“燕妮子，这男人对你怎么样？” “对我挺好的，性格也不错。”何归燕聊着对方的优点。 祖奶奶和陶婶子对视一眼之后，决定再继续问一些问题。然而还没等她们问出口，就叫三丫头截胡了。 “燕妮子，你感觉新婚夜怎么样？” 三丫头支支吾吾问出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耳根子红透。 这也是回门的一个习俗，由新娘子将这点闺阁之事传给那些尚未出阁的妹妹。 何归燕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对方听，就这么聊了一会，时间估摸着快到九点多力气。 她止住话题向在场的三位女眷告辞：“以后若是有空我再来继续看你们，现在得先回去一趟了。” 祖奶奶看事通透的很，当即就笑了一声：“不用以后有空再见面了，今天中午就来我这边吃饭。毕竟何老三这两个家伙，也看上去也不像是会给你们准备饭的人。”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何归燕无力反驳最后低下头应承下来。 “快去快回，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叫我。”三丫头把人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地交代着。 两家人离得并不算远，就算对方在何老三家被欺负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姜勿在旁边默默站着，对于自己被三丫头忽略的事实表示沉默。 何归燕冲她摆摆手，然后带着一直没说话的姜猎户朝何老三家里走去。 让她惊讶的是，许秀花居然在门口等着。 扫了一眼，何归燕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以黄大婶为首的一行人。 她就说许秀花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还会提前在门口等着自己。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说了些不该说的事情。 “娘，你怎么在门口等着。”何归燕不咸不淡叫了一声，完全没有想上前和对方牵手聊天的念头。 许秀花见她这个样子就想到了黄大婶说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拿着我们的东西送给三丫头家，你是不是疯了？！” 好家伙，何归燕都没想到对方直接把两篮子东西都划分到自己所有物了。 她扯出笑容语气讽刺：“娘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你们的东西？” “我何时说过是给你们的？” 许秀花一时气结，但那张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今天不是你回门的日子吗？那些东西不给你娘我，还能给谁？” “你是不是忘了这么多年谁把你养大的？别以为自己嫁出去翅膀就硬了，我告诉你，到时候姜猎户对你腻了，有你好哭的！” 第18章 回门风波下 许秀花这话刚说出口，姜勿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冷冷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母娘，实在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总是看不得燕妮子一点好。 何归燕也被自己这个娘给气笑了，她平淡地把篮子放地上：“我们就不进去了，这东西你如果不想要可以扔掉。” 她反正不担心许秀花会厚着脸去找桃婶子要回那篮子东西，这家伙向来只敢窝里横。 更别提祖奶奶以前还敲点过许秀花，对方现在估计压根都不想看见她老人家。 看着地上那一篮子的肉和蛋，许秀花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有点不太满足：“燕妮子你男人可是猎户，家里怎么就这么点肉？” 何归燕懒得和她说话，像这种人你越是理她，她就越来劲。 不过有个家伙需要解决，不然以后指不定会做什么幺蛾子。她三两步走到黄大婶面前，眼神如淬冰似的。 被她这样看着黄大婶虽然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不想在小辈面前丢了气势。她梗着脖子：“你拿这个眼神看着我做什么？燕妮子，你别以为勾搭上了姜猎户我就不敢说你了。” 这句话说得何归燕都快笑出声来，她比对方要高一些，便低头在黄大婶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有根叔都做了些什么。” “下次再敢多嘴我的事情，到时候被浸猪笼的人可就是你了。” 她的声音算不得有压迫力，但落在黄大婶耳边就像是恶魔低语。 这妮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黄大婶眼中闪过丝慌乱，自己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别说浸猪笼，她男人都能先把他给打死。 看着对方这个模样，何归燕笑出声来。她往后倒退几步，握住姜勿的手：“走，去三丫头家吃个饭。” 许秀花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两口子没有一个人理她，她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但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把地上的篮子给捡起来。这些肉和鸡蛋都可以用来好好的，给家里面的爷俩补一补。 见黄大婶还在那没回过神来，她好奇问一句：“黄大姐，燕妮子那死兔崽子和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重新唤回了黄大婶的思绪，她恶狠狠剐了许秀花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死娘们，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小小年纪一张嘴什么都敢说。 莫名其妙被白了一眼的许秀花有点懵逼，但感受到篮子的重量，她又重新恢复了笑脸。 对方肯定是看见自己有这么多好东西不爽，这提醒了她。回去后得把肉蛋赶紧藏好，避免到时候哪家不要脸的家伙来偷。 …… 三丫头和何归燕聊天的时候眼神会时不时瞄一下姜勿，然后再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着她。 这弄得何归燕满脑子疑问，她没忍住开口：“三丫头，你到底在看什么？”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就看到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紧接着这家伙和做贼一样左右观察遍才凑上来，小声地问出一句话来。 正在喝水的何归燕差点被呛死，她拍着自己胸口杏眼圆睁：“你个死妮子，怎么什么话都问得出口？！” 回想到几个呼吸前三丫头问出来的话，她恨不得把人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装着些什么。 幸亏这家伙压低了声音，姜勿应该没听见。 想到这，何归燕还是不放心地抬起头。看着对方坐在椅子上和三丫头大哥认真聊天的样子，她这才松一口气。 为了避免三丫头又问出什么惊骇的问题来，她开口把话题扯到对方身上。 这丫头和她年纪差不多大，按理来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但应着家里爹娘和哥哥都有心想留一段时间，所以还没有为她相看人家。 但身为好友的何归燕，对于对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是了如指掌的。三丫头早背着家里人看上个男子，就等着爹娘什么时候放手呢。 果然提到自己的情郎时，这丫头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何归燕笑着打趣她，但到底还是给人留点面子，声音压到最低没叫她大哥听去。 不然三丫头到时候免不了一顿骂。 很快桃婶子就招呼着吃饭，两个人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等坐到饭桌前时，何归燕都有些傻眼，这也太丰盛了。 不得不说，感觉桃婶子是恨不得把家里的存货全搬上来。鸡鸭鱼肉蛋样样齐全，应季蔬菜翠绿爽口。 饭桌上姜勿被三丫头几个哥哥轮着灌酒，何归燕在旁边看着都有些担心。姜大哥这体格子要是喝醉了的话，她可没办法把人拖回去啊。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从担心变成了佩服。一桌子男人都快被干趴了，姜大哥还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落肚，好像完全不会醉似的。 一顿饭过后，何归燕和姜勿两人提出告辞时，他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熬点醒酒汤喝。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归燕都能从桃婶子脸上看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估计是在想姜勿喝的酒比这几个人还多，怎么还这么清醒。 “姜大哥，你喝了那么多酒居然都没有醉，好厉害啊。” 何归燕学着对方样子，认真地夸着他。 姜勿左右看了眼发现没有人，然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怕你等会没办法把我带回去，所以没放开了喝。” ？ 何归燕眼睛都睁圆了，这还叫没放开了喝？！ 三丫头的爹和两个哥哥可都醉了！ 姜勿被她这个样子逗乐，胸腔不断起伏。等缓过来后，他弯下腰嘴角上扬：“回去要不要再重现一下，你这么小一个是怎么把我吃下去的？” 轰！ 何归燕只觉得有道雷劈到她身上，所以先前三丫头那句话，这家伙是听到了？！ 她挣脱开对方的怀抱，闷声往前走。但露出来红透的耳朵，显示着她心情并不平静。 姜勿在后面直勾勾的看着她，凤眼眨都没眨一下。等到对方走出几米后，他才笑一声慢悠悠跟上去。 怎么这么不禁逗，和兔子似的。 第19章 镇上 何归燕蹲在鸡崽子面前，看着那些毛茸茸的黄团子挤在一起吃米糠，她下意识露出笑容。 今天她和姜勿都起得早，喂完这些家伙就打算一起去镇子上买些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大娘故意帮忙制造独处空间，明明上次回门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就去镇子上把野猪给卖了。 结果昨天晚上还是说有很多东西没有买齐，非让姜勿带她再去一趟。 想到姜大娘的话，何归燕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能摊上这么个好婆婆。 “燕妮子走，我们得去村口赶牛车。”姜勿把路上要喝的水带好，就来后院找自己媳妇儿。 何归燕回他一句“好”，起身时还不忘倒点米糠。 眼下天还是蒙蒙亮，不过荷花村离镇子距离较远，等赶过去的时候估计已经是辰时了。 不过两人这次过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卖东西，所以也用不着赶时间。眼下这个点就正好，到镇上的时候天气也不算热。 何归燕到井边舀一瓢水洗净手，这才同对方一起出门。 小两口还是第一次共同出远门，相比姜勿的淡定，何归燕就显得有些紧张。她长这么大都没去镇子上，万一给对方添麻烦怎么办？ 像是看出来她的不安，姜勿扣住她的手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我记得当时我第一次去镇上的时候还小，特别傻一个。” “我爹娘在路边吃粉，然后把我给忘记了。我就瞅着有个人衣服和我爹很像，我以为那人是他，就跟着他一直走。” “如果不是那位大叔发现不对劲，估计我都跟着他上船了。” 他语气并不生动，但何归燕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个可怜巴巴的小姜勿。光是想想，就让她心软下来一块。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拉牛车的是村里一位爷爷辈的人，大家都叫他牛憨子。叫着叫着，也就把他的真名给忘了。 牛憨子今年估计三十多，儿子都已经成亲了。早些年他一天只去镇上两趟，但最近他大孙子出生了，这可把老人家高兴得那叫一个兴奋。 他农闲时就干脆出来拉牛车，只要人能凑够或者是钱够，就能去镇上。 像这样的村民们也就养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一般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发，午时或申时可各回一趟。 而那种需要早起去镇上卖东西的人家，要不就花钱租牛憨子的牛车，要不就靠人力背过去。 所以村里常常说靠着这一辆牛车，牛憨子够把他孙子养得白白胖胖。 “牛大叔，我这两个人。”姜勿和荷花村的辈分不沾边，所以他称呼都是按自己的私交来叫的。 牛憨子收下他递过来的两枚大钱，眼角微泛起花：“燕妮子是个手脚利索的，娶了她是你小子有福气。” 何归燕陪着说两句客套话就上了牛车，她得好好想想等会买些什么回去。这段时间里她对姜家的家产有大致了解，整片山脚的地基本上都被姜勿爷爷辈的人买下来了。 只不过老爷子估计没想到这才几代，子嗣就如此凋零了。 姜老大开垦出来的田地面积不大，她就琢磨着自己也在房子附近开块田，不过这件事还得弄上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急。 何归燕真正想做的是，在山脚圈出块地养些家禽。姜勿和姜老大两个人光上山捕猎也不是个办法，是个人就总会有受伤的时候。 所以她就想着自己现在开始尝试接触圈养家禽的事情，成功了的话到时候就可以劝他们爷俩少进山里去。 关于家禽她暂时定下鸡鸭鹅这三种，等养出点起色来再考虑其它的种类。不能一次性就搞太大，没有任何经验扎进去容易淹死。 何归燕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又不是什么养啥活啥的天才。 熟悉的气息坐在身边，她抬头看过去：“我渴了。” 和姜勿待在一起的这十来天，她最大的改变就是敢说出自己的需求，而不是一味的自己忍着。 姜勿揉揉她的头，把水囊打开递到她嘴边：“喝慢点，小心呛着。” 这家伙的语气怎么和哄小孩一样。 何归燕难得在心里吐槽对方一句，然后嘴凑上去喝水，也没想着伸手把水囊接住。 这算是小两口的闺房趣事。 旁边的婶子打趣他俩几句感情好，牛车里满是笑声。 …… 赶到镇子上的时候算不上晚，和牛憨子打声招呼后，何归燕就跳下牛车了。 这让正准备把媳妇儿扶下来的姜勿默默收回手，然后改成牵着对方。 何归燕倒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整个人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集市上。 牛车来镇上很多次，所以到后面都是直接在集市附近才停下来，这样给村民带来极大的方便。 周围几个村都有人来这里叫卖东西，再加上本镇的居民，于是乎集市那叫一个热闹。 何归燕看很多东西都新奇，不过等新鲜劲过去后也就那么一回事。摊位上卖着的东西，大部分也是夏季常见的瓜果蔬菜。 这些荷花村里也有，没必要费这钱去买。就是鹅苗在村里没看见，她得仔细找找。 姜勿看她眼睛到处乱瞟，一副沉浸在集市的样子，失笑着拖人去摊子上吃早餐。 集市又不会跑，等会再来看也不急。燕妮子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得帮忙注意。 “姜大哥，我们要不就吃包子。”何归燕哪舍得吃七枚大钱一碗的精浇冷淘。 姜勿看着她认真地开口：“燕妮子，我想吃。” 好不容易带人来镇子上一趟，他自然是想让她尝尝这里最好吃的冷淘。 所以姜勿一边说着自己想吃，一边把人按在座位上，高声和老板说：“来两碗精浇冷淘。” “好嘞，客人你稍等一会，旁边有配菜可以自己先去装上一些。” 他们来得有点迟，避开了早上人最多的时候，故而厨子能很快把早餐也做好端上来。 何归燕虽然心疼钱，但也是个想得开的。面都端上来了，与其继续心疼钱不如仔细品味一番，看看能不能回去自己做。 题外话—— 冷淘：类似于过水凉面。 精浇：瘦肉浇头。 第20章 买苗，点点 不得不说，七枚大钱一碗的面还是有它独特的地方。 浇头入口只觉味道在舌尖绽放，面条微凉在燥热的夏季吃起来格外舒坦。面条也不是平日里她们吃的那种，而是劲道爽口得很。 姜勿把自己碗里的浇头拨出大半给她，等她看过来的时候又低着头专心吃面。 何归燕心里扬起笑容，她还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肉从来轮不到她吃。小虎心疼她，偶尔会趁许秀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夹上一筷子给她。 那个时候她觉得，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但从到了姜家之后，基本上每顿自己都可以吃上肉不说。婆婆嘴上嫌弃她瘦，便天天早上让姜大哥熬甜酒鸡蛋给她喝。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有种不真切感，好像每一天都是自己偷来的。 何归燕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思绪给甩出去，那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她现在要做的是过好现在的生活。 吃过面条后她提出自己想去买点家禽苗的事情：“姜大哥，我看家里还有那么多地方没用上，不如买点鸡鸭养着。” “自家吃不了还可以拿去卖。” 她没有现在就把自己最初的想法说出来，这种事情还是等到自己做出成果之后再说才比较有底气。 姜勿先前听何归燕说过一次养鸡鸭的事情，所以没有感觉到惊讶。在他看来燕妮子想能找点事情做，自己这个当丈夫的肯定要全力支持。 他毫不犹豫点头：“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不过苗估计买不了多少，毕竟牛车上空位就那么多。” “好，我也是想着买一点回去先看看能不能养活。”何归燕得到他的支持，脸上笑容灿烂。 至于到时候围栏这些，可以在山里就地取材砍些竹子。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家里也的确要养一只狗。 有时候姜老大和姜勿两个人上山，家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姜大娘两个女眷。万一有人想来偷点东西，自己这方难免会吃亏。 等去鸡鸭巷买苗的时候，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卖小狗崽。 何归燕对镇上不熟悉，所以在去买苗的路上姜勿牵着她的手不放。她低下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偷偷露出笑容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来得有些迟的缘故，一路上没有看见小狗崽售卖。 何归燕暗道一声可惜，想着回去后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哪家的狗要下崽，到时候抱一只回去。 鸡鸭巷里剩下的苗不多，好在她这次来也不是冲着大量购买来的。鹅苗、鸭苗各挑了一公五母后，她满意地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巷子口的时候何归燕隐约听到了一声呜咽。她抬起头看着姜勿：“姜大哥，你听见没有？” “嗯，过去看看。” 姜勿提着笼子，眉头微皱。这声音听上去像是幼崽，也不知道等他们找到后还能不能活着。 何归燕仔细顺着声音源头找去，但这周围小巷子实在太多，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目标。 “这边，”姜勿常年打猎听觉较常人灵敏许多，他伸出手带着焦急的燕妮子往条小道走去。 两人走了大概百来米，通过那微弱的光终于看见了角落里躺着的一小坨生物。是只小到可怜的小狗崽，声音细弱得不像话，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何归燕看着它心里突然软下来，她三两步走上前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家伙身上并没有伤口。 被抛弃的原因估计是在同批幼崽中体型最小，这样的小狗养活的可能性比较低，所以很难卖出去。 但小黄狗的求生欲很强，像是感受到有人抱起自己，它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双手。 它想活着。 何归燕抱着它的手有些僵硬，她压低声音激动道：“姜大哥，它刚刚舔我的手指了。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抱着它走，等回去熬些米粥看能不能喂活。”姜勿自然是同意的，他揉揉对方的头。 但想到这小东西如果死了，燕妮子绝对会难过。他补上一句：“尽心就好，这家伙实在太小了。” 何归燕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嗯”一声后兴高采烈地边走边和对方讨论着小狗的名字。 “姜大哥，要不叫它小黄？” “不行不行，村里太多狗子叫这个名字了。” “……” 何归燕难得这么叽叽喳喳，她看着小狗崽的眼神带着股柔和。这么小的家伙，不求它以后能守家，只要活下来就成。 姜勿微低头看着小狗崽额间那点白毛，嘴角微上扬：“叫点星怎么样？” “这个名字好听，以后小名就叫点点。” 何归燕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搂着小狗崽低声细语：“点点、点点……我带你回家喽。” ……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姜勿提着装鸡鹅的笼子往后院走去。这些崽子现在都还小，可以先放在那养会。 明天他和爹上山去砍些竹子，到时候回来在周围围块地，就能把这些家伙挪到里面去。 何归燕则是去厨房抓一把米开始熬粥，考虑到可能光喝这玩意对小狗崽来说或许不太够，她又支口小锅放个鸡蛋进去。 小狗崽估计是叫累了，窝在她怀里眼珠子到处转着，像是在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米粥的香气愈发浓郁，出锅后何归燕无视小狗崽的呜咽声，先将它们倒出来在外面放凉会。 现在的温度太过滚烫，要是直接喂的话会对小狗崽的喉咙造成很大的伤害。 她边温声哄着小狗崽，边把鸡蛋捞出来剥壳。单要一个鸡蛋黄就够了，剩下的蛋白等会给姜大哥吃。 等米粥的温度降下去后，她把鸡蛋黄捣碎再放进去。小狗崽显然是饿极了，吃得狼吞虎咽。 “小家伙要是保持这个劲头，说不定之后能长得又高又壮。” 姜勿从门口走进来手上还沾有水，估计是刚喂过鸡鸭鹅洗了个手再过来的。 何归燕头也没回：“姜大哥，灶台上的鸡蛋白你记得吃了。” “好。” 第21章 杏子 小狗崽的长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对它的到来没任何情绪的姜大娘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这家伙只要有吃的就不会浪费，一个半月下来体型和最开始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或许知道是何归燕把自己带回来的，它平日里总是黏在她身后当跟屁虫。要是有不长眼的小鸡小鸭凑上来，它会毫不留情把对方赶走。 至于那些鹅，没办法。带头的小公鹅气势比谁都嚣张，整天到处溜达。而且这家伙极其聪明，它从来不单挑只知道带着小伙伴打群架。 在这种情况下，点点看见它都要退避三舍。 这些家伙现在已经被分出来养在离房子二十多米的地方，就在姜家屋后。 如果不从后院的门进去，就得绕到树林里去。但这还没完，那群小鹅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除了给自己喂食的姜家人之外，它们什么生物都敢凑上去打一架。之前有黄鼠狼钻进鸡圈里去，还没咬到口肉就被抓住了。 这群小鹅你一口我一口，硬生生把它给赶出去了。 等姜勿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满地的黄鼠狼毛。而那只小公鹅则是高高扬起自己的脑袋，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 何归燕第二天就给小公鹅加了餐，她蹲在竹栅栏前苦苦思考着：“你这么厉害，要不给你取个名字以后也负责守家？” “家里有个点点了，你以后就叫大白！” 看着对方白色的羽毛，何归燕灵机一动。 “嘎啊……” 大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再低下头吃着自己的美食。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何归燕沉默片刻，这鹅也太聪明了点？ 她收回盘子准备往回走，余光瞄到后面那片林子里的桃树。上面挂着好些红红的桃子，看上去已经熟透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看上去格外诱人，整个桃子好像都散发着股香味。 何归燕琢磨着先去摘个尝尝味道，要是好吃就多摘点。只不过这路有点不太好走，时不时还会被树枝刮到头发。 而且那桃树看着近，实际上远得很。眼瞅着都要看不见后门了，她寻思着还是改天带着点点再一起过来。 就在她转身想回去的时候，正巧听到些不该听的声音。其中一个还有些耳熟，像是黄大婶的。 何归燕杏眼睁得圆溜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草丛里干这事？！ 她耳朵都红透了，自己今天为啥非得馋这口桃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还是快些离开。 只是黄婶子就不能挑个远点的地方吗？而且草里干这事不怕被蛇咬？ 她边走边吐槽，动作倒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别人的好事。 等回去后，何归燕头发上已经沾上好些碎叶。姜大娘放下手里的衣裳，走过来帮她摘干净：“你个丫头跑哪去了？弄得脏兮兮的。” “没事没事，娘你在做什么？” 何归燕岔开话题，这种事情还是别让自己这个香香的婆婆知道，免得污了她老人家的耳朵。 姜大娘不疑有它，她扯开旁边的衣裳：“喏，你爹前两天衣服刮破了让我补补。也不知道他属啥的，穿什么都破这么快。” 这个话题何归燕不好参与，她陪着笑几声就去菜园子里拔草。点点摇着尾巴跟在后面，那样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等把家里前后事情都打理好后，她和姜大娘说了声就上山去了。 说是上山，其实也就离屋一刻钟的路程。这里长着几颗杏树，上面还挂着些晚果。 先前她就想摘下来吃了，但那颜色光看着就觉得很酸，只好先忍着。 今天那桃子实在是勾起了馋虫，何归燕干脆去看看这杏子熟透没。路边看见根狗尾巴草，她就扯下来逗弄点点。 这小家伙配合地在地上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来，一点也不设防。 “我们点点最乖了。” 何归燕夸它几句后继续往前走，这条路平日里是姜勿他们上山常走的，所以没什么茂密的草丛挡着，走起来就比较快。 等眼里跃进抹黄色，她激动地加快速度。光看这颜色应该熟了，到时候数量多得话，还能做个杏子干保存起来。 “点点，这么多杏子！”走到杏树下的时候，何归燕语气都兴奋起来了。 她快速地摘着离地面近的果实，点点则是摇着尾巴啃那些掉下来的杏子。它向来啥都吃，咬了几口后就停不下来了。 见它这个馋样，何归燕笑出声来：“点点你真是个好吃的小狗。” “汪汪！” 点点叫几声，像是在反驳女主人的话，但它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啃着杏子。 何归燕也不继续笑它了，这些树上的杏子有不少被鸟啄过，她得仔细挑一会。等把底下一圈摘完后，她放下篮子利索地爬上去。以前这活她没少做，即使是现在也没有任何生疏。 何归燕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果实上，她一个接一个摘着，时刻注意着自己脚下的树枝。 不过到底是晚果，两颗果树凑出一篮子也算不错了。 摘完后她拍拍手准备下去，就在这时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 “燕妮子你这就有点不厚道啊，这山上的东西是大家的，你一个人摘这么多果子是什么意思？” 得，又是黄婶子。 她脸色红润，看上去就像是刚被滋润过。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黄大神没想到自己刚和情郎私会完就逮住了燕妮子一个人独吞这么多杏子的场景。 这条路平日里姜猎户上山时走的，平日里村民很少往这边来。如果不是她今天约在这边的话，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片杏子。 村里人哪舍得花钱去买零嘴，这些山里的野果就成了凑合吃的食物。 黄大婶看着那一篮子黄灿灿的杏，眼睛都红了，这死丫头知道这么个好地方也不和村里人说。 难怪许秀花不喜欢她，真是个白眼狼。 于是她直接大声呵斥，丝毫不担心自己突然出声，会不会吓得何归雁从树上摔下来。 第22章 果酱果干 好在何归燕没有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一跳，她微皱眉看着黄大婶，这人说得话可真好笑。 什么叫做她不厚道？ 这山里无主的东西向来都是谁先发现就是谁的，更不提山脚的这一圈地全是姜家的。 “黄大婶，你与其关注我这几颗杏子，不如想想你刚刚上山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何归燕笑吟吟，眼里神色却冷得很。这种人就和夏天的蝇虫一样，在耳边“嗡嗡嗡”讨厌极了。 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惹得黄大婶眉头猛地一跳，这死丫头又发现自己刚才的好事了？！ 但她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嘴硬道：“我光明正大上山，就算被看见又怎么样？” 何归燕从树上下来，对于黄大婶的嘴硬完全没在意。等她把点点叫过来后，才抬起头看着对方。 “你要是想吃杏子，可以捡点地上的。” “呸，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死丫头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黄大婶被气得不轻，这燕妮子说话是真让气人啊。这样的脾气也不知道姜猎户是怎么忍受得了。 她撸起袖子，恨不得下一刻就把何归燕按在地上。但那双眼珠子滴溜溜盯着篮子不放，一看便知还在打杏子的主意。 “汪汪！！” 点点感受到面前这个两脚兽恶意的眼神，立马站在主人身前护住她。它伏低身子，冲着黄大婶发出警告的叫声。 今天晚上给点点多煮点肉吃，何归燕在心里暗想。面上则是冷冷看着对方：“让路。” 她和姜勿呆在一起久了，如今冷下脸来也有几分像对方。明明是张清秀面容，却透出寒意来。 黄大婶下意识往旁边挪几步，等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这丫头说让路，自己就乖乖照做？ 自己这是给猪油蒙心了？！ “燕妮子你别太得意，我看你嫁过去也有两个月了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原本是想伸出手推对方一把的，但看着从山上背着背篓下来的某人。黄大婶眼珠子一转，特意拔高自己的声音。 何归燕在看见姜勿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转过身眼神骤冷：“你再乱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黄大婶被她的眼神吓得脖子往后缩了缩，不过想到自己刚刚的音量绝对够姜猎户听了去，心里又绽开了花。 这小两口之间的感情就那么一回事，燕妮子看上去就不像是个会哄男人的，自己这句话说不定能成为两人中间的一根刺。 等到燕妮子过段时间还生不出孩子，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黄大婶哼着小曲乐滋滋走了。再路过何归燕身边的时候，她还不忘瞪对方一眼。 …… 何归燕被气乐了，但看着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姜勿，她心里还是无法避免地沉下去。 的确……这两个月里姜大哥和自己除了来葵水时基本上晚上都是弄那档子事，可她到现在肚子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姜大哥对此有怨念的话，那她也无法可说。 但看着姜勿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何归燕愈发忐忑不安。 她满脑子都是“姜大哥怎么不说话？” “这人怎么跑那么快，我还没来得及骂上几句。”姜勿终于出声打破了沉寂，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在说黄大婶。 何归燕错愕地抬起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勿正好在这时候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看着自己媳妇儿这个样子，他伸出手就捏住对方的脸颊：“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 “被人骂了也不知道还嘴？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人往死里骂，不用担心什么邻里关系。” 他媳妇儿就是太善良了，都被人那样骂了还傻站着不说话。看着就是个小可怜，太让他心疼了。 “姜大哥，你不觉得刚刚那婶子说的有道理吗？”何归燕被他这句话弄得脑海里思绪乱糟糟的，她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来。 “一点道理都没有，我爹和我娘成亲第二年才有的我。由此可见生孩子这种事急不得。” 姜勿接过自家媳妇提着的篮子，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这么多杏子一时半会吃不完，你打算做什么？”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何归燕配合地开口：“回去后做杏子干，果酱也可以做上一些留着天冷了吃。” 两人边走边聊，点点摇着尾巴跟在旁边。 …… 回屋后何归燕搬来小凳子坐在井旁边洗杏子，这些果子得抓紧时间处理完，不然很容易就坏掉。 小虎以前爱吃山上的野果子，她就带着对方经常去摘。有时候摘多担心会坏掉，就尝试着做成果酱或者是果干。 只不过最后做出来的成果她都没尝过几次，大部分都进了何安玉等人的嘴里。 何归燕回过神来加快速度清洗杏子，姜勿把背篓里东西处理好后也出来搭把手。 两人时不时聊聊天，更多时候是姜勿听着她说，然后给出自己的反应来。 何归燕打算用两种方法来做成果干，她将篮子里的杏子分出小部分留着等会做果酱。剩下的则是分成两份用来做果干，不过杏子在进行下一步前得先去个皮。 姜勿不会做果干，但他知道按燕妮子的要求来。有他这个帮手在，很快就把皮给削完了。 “姜大哥真棒，等会做出来先给你吃。”何归燕端走去皮后的杏仁，夸了对方一句。 她把厨房里的盆翻出来把一半杏子倒进去，加点家里的白糖先腌制着。剩下一半杏子则是像晒地瓜干一样，切开之后将其放在通风处去晾晒。 等处理好这些就可以抽空做杏子酱，姜勿早就坐在旁边贴心把杏核都取出来了，然后一双凤眼就盯着她看。 何归燕被看得心里发烫，她低下头亲了对方脸颊一口，又飞快拿走杏子。 姜大哥真是…… 怎么总想着要自己亲他呢。 何归燕面上有几分苦恼，但心里却甜丝丝得很。 杏子被切成小丁，她翻出口砂锅将其倒进去。家里糖霜没有多少，她也就少放一些。毕竟糖向来是稀罕物，要不是姜大娘喜欢吃，估计家里也不会备着。 接下来还需要再倒入少量井水，然后就可以开始制作杏子酱了。这个过程中灶火不用太大，慢慢熬制即可。 直到果酱变稠后就可以先放上一会，稍微凉点后再倒入罐子里。 这件事何归燕选择交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姜勿做，她则是开始准备上锅蒸杏子干。 把先前腌制好的杏子放进去，等水开以后还得再蒸一会，这个时间都是看感觉来的。 何归燕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就先把灶火熄灭，等着锅盖没那么烫再将其打开。蒸好的杏子现在还不能吃，也得将其放在通风处晾晒几天。 等她做好这些就已经是下午了，何归燕这才想起来问个事：“姜大哥，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勿捏捏她的脸：“你没发现娘也不在家吗？” “好像是唉，是有什么事吗？”何归燕好奇地问着，因为脸被捏着说话而有些含糊不清。 “爹先一步下山带娘去玩了，等过两天我也带你去。”姜勿揉揉她的头，补上一句话：“不过我得先带你去镇上看大夫，要是有什么小毛病我们就早点治好。” 他现在提起这个，让何归燕下意识想到是不是因为黄大婶那句话。姜大哥这是担心她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会生不了孩子吗？ 姜勿也算对她有些了解，看这妮子的脸色略微一想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于是把人搂入怀里解释道。 “我看你这些日子里嘴唇一直是发白的，所以早就想着带你去镇上看看了。但因为进山的事一时给弄忘记了，直到今天听到那大婶的话才想起来。” “燕妮子，和生孩子没关系，我只是想你身子好好的。” 他认真地回答，凤眼里没有当时初见的冷意，而是满满的温和。 何归燕拿他根本没办法，她伸出手撑在对方胸前：“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这事算是解决了。 姜勿眼里闪过丝玩弄之色，他低下头在自己媳妇脸上亲一口：“我记得昨晚你好像说过，我放过你的话……” “今天就多给我弄几次？” 趁着家里没人，他笑吟吟捉弄着对方。还占着自己力气大，把人圈在怀里不让她挣脱出去。 何归燕觉得自己都快熟了，她呆呆地开口：“不行，不能在这里。” 万一婆婆他们回来怎么办？自己的脸往哪放？ “燕妮子是不是想说，去房间里就可以了？”姜勿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这人怎么一天到晚总是想着这档子事！ 何归燕脸红透，她故作凶狠地看着对方：“不行，想都不可以想！” “哈哈哈……” 姜勿被她装出来的样子弄得笑出声，他把头埋在对方脖颈间，声音略有些沉闷。 “燕妮子，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 题外话 今天两章六千字 第23章 生意构想 说走就走，姜勿第二天一早就把人带去镇上了。 何归燕兜里还有块姜大娘给的碎银子，大意就是昨天她老人家偷偷吃了口杏子酱觉得味道很好，于是想让自己这个儿媳妇多去买点糖霜回来。 她则是在家带着姜老大去摘后面那片林子里的桃子，等到他们从镇上回来就可以做新果酱了。 不得不说，姜大娘在吃的这方面是真舍得。 何归燕兜着那碎银子心都有些慌，她们家以前也是偶尔做些果酱，哪会像婆婆这样。 两人一下牛车就直奔镇上的药馆而去，这里的坐堂大夫也是个老熟人，正是先前为何老三看腿的李大夫。 他为何归燕把完脉后，眉头微皱：“舌头吐出来给我看看。” 他语气有些凝重，何归燕听着心里都不安起来。她双手揪着衣角，老老实实吐出舌头。 “把你以前在家的日子都说给我听听，最近这两个月就不用再说了。”李大夫看过舌苔后又问了她些问题。 他这句话就差指明了问自己以前在何老三家过得怎么样，何归燕一五一十交代。 “家里的活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干，农活则是我和爹一起去做。经常没有晚饭吃，平日里也很少有吃饱的时候。” 李大夫眉头紧锁，接着又问了些平日里的习惯。之后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道：“姜老弟，你这媳妇身子骨太虚了得好好补着，你们以后这房事得节制。” “我给燕妮子开几副药先吃着，等吃完了再来找我复诊。” 李大夫是个医者，说话自然不会避讳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把小夫妻俩的事说出来。 弄得何归燕脸都红了，不过她也知道这和姜勿没多大关系。自己这身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吃不饱不说还得天天下地干活。 时间一久，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实际上早就虚得不行了。 姜勿接过药付钱后和李大夫道声别，只是离开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很。 身后隐约听得见李大夫在呵斥药童，“早先就让你把甘草从库房里拿出来，怎得现在都还没去……” 这句话让她想到什么，但很快注意力全放在姜勿身上了。 手被他握得有些疼，何归燕微蹙眉：“姜大哥，你怎么了？” “燕妮子，你爹娘……算了，不提他们。”姜勿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将人带到巷子里，弯下腰紧紧搂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很想抱一下燕妮子。 何归燕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抿着唇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都是以前的事了，姜大哥，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姜勿“嗯”了一声，但仍然抱着人不放。 这个样子的姜大哥，和小孩子似的。 何归燕在心里默默想着，脸颊却浮现出笑容来。她主动反抱住对方，把脸埋在那宽厚的胸膛中。 …… 何归燕买完糖霜没在第一时间回去，她眼睛亮晶晶看着姜勿：“姜大哥，镇上有没有甘草种子卖？” “这个得去问问李大夫，我带你再回去找找他。”姜勿在药材上知道的也不多，当下就带着人重新去药馆。 他们去的时候看病的人都走了，李大夫也准备收工回家。在喝水时他的余光正好瞄到门口，于是乐呵着开口：“姜老弟倒回来找老哥哥我做什么？” 姜勿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来意道出，这让李大夫上下打量了何归燕一番。 接着慢吞吞开口：“你会种甘草？” 何归燕摇头：“不会，只是以前曾听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过这个时候可以种甘草。” “你倒是胆大，什么都不会也敢尝试。”李大夫语气听不出好坏来，眼神倒是有几分玩味。 “总归是要尝试下，让家里多个进项。” 何归燕不卑不亢回答，她虽然对药材知道的也不多，但也听说过甘草。 当初那位赤脚大夫总喜欢在村口唠嗑，只可惜没几年就不知道去哪了。他最爱说的就是甘草这味药，总念叨着这玩意在药方里最常见。 何归燕想着既然最常见，那就意味着或许药房对于甘草的需求是比较大的，她可以尝试从这方面入手。 李大夫的笑声把她思绪拉回来，他眼角皱纹和花似的：“你这胆量我喜欢看，在你和姜老弟是夫妻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个事。” “甘草种子我这有，但量不多。我可以按市价卖给你，但等种出来之后你只能卖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提供给你一本如何种植甘草的书。” “当然如果质量不好的话，我是不会收的。” 李大夫倒不是做慈善，他之前也想过自己种植甘草的事情。但结果因为太过忙，而导致一亩地的甘草全部死掉。剩下的种子也就堆积在手里一直没有卖出去，与其继续放在那里等着发霉，不如转手给姜老弟的媳妇。 自己既能拿到市场价，还能够卖个人情。要是对方真把甘草种出来了，他还能按市价收购，省得再去其他地方购买。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亏。 何归燕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对方手上有种子，按照市场价卖给自己的话也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再费尽心思去各个地方询问，省去了很多时间。而且李大夫还会帮忙把种出来的甘草给收购，到时候自己连售卖的过程都可以省去。 这中间自己或许会亏一些钱，但总之还是能赚到，更别提李大夫会提供种植方式给自己。 她瞬间是在脑海里把这几个念头过了一遍，然后答应下来：“好，我相信李大夫你的为人。” 当然，李大夫也的确不会坑他们。那八斤甘草种子低于市场价全卖给了她，这里只花了十二枚大钱。 不过种植甘草的过程比较漫长，需要2~3年左右才能够收获。所以这本养殖方式的书，她得好好研究。 原先何归燕还担心自己看不懂该怎么办，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大哥居然识字。 这下她直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姜大哥你好厉害，又能捕猎又识字，能嫁给你真是太好了……” 姜勿嘴上说着没什么好夸的，但那红红的耳朵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旁边看着的李大夫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路过被踢了一脚的狗，他恶狠狠把人都赶出去。真是烦死了，小两口没事做在他面前秀什么恩爱。 …… 回家后何归燕没有第一时间处理甘草种子，这东西整个秋季播种都可以，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还是先满足姜大娘的口腹之欲再说。 看着对方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她开始处理那摘下来的一袋桃子。 因为这次的量比较大，干脆全家一起上阵了。何归燕洗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姜大哥，为什么你们不摘这个桃子去卖呀？” 这次倒用不着姜勿回答，姜大娘就先开口了：“我比较喜欢吃水果，这桃子是之前和你爹结婚的时候从山里挖回来种着的。” “平日里也不怎么去管它，所以就没想过拿去卖的事情。再说了这桃子在镇上也卖不了几个钱，有这时间还不如我绣张帕子挣得多。” 这句话何归燕完全不怀疑真实性，毕竟姜大娘的手艺的确很好。至少在村子里，她就没有见过谁绣的东西能和对方一样栩栩如生。 一个家里最没本事的就是自己了，何归燕选择保持沉默。 不过姜大娘倒没想这些，她乐呵着开口：“幸亏大宝娶了你，不然我估计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果酱，镇上卖的那些味道都不怎么样。” 说到最后她还皱起眉，生动形象地诠释了镇上的果酱味道估计真不好。 这句无心的话倒是让何归燕心里意念微动。 对呀！自己既然做这些东西做的好吃，为什么不能拿去卖呢？ 而且她还用不着去买这些水果，直接上山摘就行了。这样一来在价格方面，自己也能比镇上卖的要低一些。 到时候不管从哪个方面，应该都不会愁没人买。 越想何归燕越心动，她盘算下这次买回来的糖霜够做多少果酱。假如要售卖的话，一罐又得装多少。 最关键的是自己现在没有大小一致的罐子，要是想往这方面发展的话，她过两天还得去镇上一趟。 再三思索一番后，何归燕还是决定今天晚上同姜勿说一声。自己身上的本钱可以说是零，对方虽然把银子给她管，但毕竟这钱还是他挣来的，所以在使用前她还是觉得要先商量一番。 想通之后，她开始全心处理这些桃子。制作桃子酱的方式和做杏子的差不多，只是味道不同而已。 考虑到桃子数量比较多，她留出了大半来做成果干，这样还能拿来当零嘴吃。 在她忙前忙后的时候，家里剩下的三个人也没闲着，一直跟在旁边搭把手。姜大娘眼睛就没从锅里挪开过，那样子看上去恨不得现在就尝上两口。 何归燕在心里暗笑，婆婆这个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喜欢，等过两天她去山上再摘点其他果子，给对方做些糕点吃。 希望到时候姜大娘会喜欢。 第24章 种甘草种子 桃子酱也收获了姜大娘的好评，她乐滋滋地将一罐子都拿到自己房间里去。 何归燕看着婆婆这个样子，下意识露出笑容来。她利索地把锅给洗干净，接着开始做手准备晚饭。 姜家三口人都不挑食，所以每次做菜她都是厨房里有什么就拿什么。正好还剩下点兔肉，抓把食茱萸下锅做个辣味的开开胃。 兔肉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再放入水里浸泡等血污去掉再沥干水分。下锅前还得倒点酒进去，免得腥味太重。 油热后把食茱萸倒进去，约莫几个呼吸就可以再加入葱蒜，翻炒一会再倒入兔肉。 她手脚麻利，不出片刻钟厨房里就弥漫着一股香味。坐在椅子上兢兢业业剥蒜的姜勿都抬头看着锅里，那馋嘴的样子和姜大娘有几分相似。 等到兔肉出锅，她又做了两碟家常菜，“姜大哥，帮我把菜端出去。” “好，”姜勿一手端一个菜，很快就走到了木桌前。 姜大娘早早把碗筷给摆好了，还没开始吃就把何归燕的手艺给夸上一遍，“燕妮子你这兔肉炒得可香了，娘还没吃就知道绝对很美味。” “娘你再夸我可要飘了。” “……” 一顿饭在两人的笑闹声中吃完，收拾好碗筷后何归燕就拉着姜勿去处理甘草种子。 让她没想到的是，书上居然说这玩意得先用热水浸泡两到三个小时，接着再转用冷水泡一晚。 看着那一袋子甘草种子，何归燕脸色变幻会后下定决心：“姜大哥，我们就按书上说的做。” 姜勿对她的决定自然是举双手同意，他按对方的指示把灶火升起，等水烧上一会便提着袋子把甘草种子全倒进去。 书上虽然是说要用开水浸泡两到三个时辰，但何归燕还是担心温度过高会把种子煮熟。所以每次看见水冒泡泡的时候，她就倒入冷水进去。 就这样煮上两个时辰，何归燕赶紧把种子给全捞出来。旁边姜勿已经准备好了一桶井水，她直接倒进去。 由于种子刚开始捞出来时还是比较热，所以井水很快就得再换一次。这样折腾了三四趟后，她才揉着眼睛叫对方回屋：“姜大哥，我们回去休息。” 姜勿见她像是犯困了，直接将人抱起来三两步走回去。 不过何归燕到底惦记着自己的果酱生意，所以睡前强撑着精神和对方说了一遍。 “你放心去做就是了，有我在后面不要怕。”姜勿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声音压低：“今天晚上不弄你，快睡。” “好……” 何归燕实在是太困了，话说到一半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姜勿低头看着自己的媳妇，好半天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搂了搂。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他得清心寡欲了。 …… 第二天鸡刚打鸣，何归燕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 她梳洗一番后就去厨房看泡着的甘草种子，这玩意比昨天要膨胀不少想来应该可以播种了。 “今日起这么早？”姜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何归燕应了一声，眼神落在盆里没挪开。要不现在就去播种？还是说再等上几天？ 书里就提到了要浸泡一晚，也没说是不是可以直接播种了，这让身为新手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何归燕心一横，决定现在就拿去播种。实在不行就当是积累一次经验，反正这甘草种子也没花多少钱，下次自己再多注意就是了。 去田里之前她先烙了一叠饼放在家里，这样等姜大娘他们起床就可以吃到了。现在这个天，饼子就算放冷了味道也还行。 她揣上四个饼，和姜勿边走边吃。对方占着自己手里提着农具和种子，所以很无赖地开口：“燕妮子，我现在没手吃东西，得麻烦你喂给我了。” 这家伙说话怎么总这么羞人，何归燕脸微红但还是老老实实掰下块饼喂给他吃。 等走到田边时四个饼正好吃完，其中大半都落了姜勿的肚子里。 接下来的事就轮不到她插手了，半亩田的播种在姜勿看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不过看站在边上光看着不是何归燕的风格，她微微卷起袖子准备下地去给另一半的蔬菜拔拔草，反正这活也用不着太多体力。 “你要是下来的话，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她刚迈进田间还没弯下腰就听到道声音，里面威胁的意味极其明显。 何归燕只得收回手在旁边欣赏着姜勿的身姿，对方动作时手臂肌肉隆起，许是因为天气热汗珠沿着下颚一路往下滑。 她的眼神也跟着往下看去，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微敞开的胸口。脑海里几乎在瞬间就出现夜里自己手触摸上去的感觉，以及对方在耳边的声音。 打住。 何归燕眨眨眼睛，把满脑子的坏思想甩出去。现在可是大白天，怎么能想这么羞人的事情呢？ 都是姜大哥带坏了她。 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的何归燕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正在努力播种的姜猎户莫名其妙收获了媳妇儿的瞪眼一次。 …… 等播完种子天已经大亮，何归燕三两步走过去踮起脚用自己的帕子为对方擦汗：“快喝点水，等会回去我再给你做点早饭吃。” 她把腰间的水囊递给对方，心里琢磨着说不定对姜大哥来说刚刚吃的那点饼子根本不顶饱。 姜勿喝了几口水，然后提起自己小媳妇就往回走：“别擦了，等会回去我洗个澡就成。” “早饭也不用做，你夫君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就饿了。” 燕妮子早上那饼烙得比脸还大，他一人吃了三个半现在肚子还饱得很。也不知道那丫头心里是不是把他当猪来养，居然还怕自己吃不饱。 姜勿在心里嘀咕两句，手上却悄悄把何归燕拿着的水囊也接过去。这路有点不好走，她还是什么都不拿比较好，万一摔着了自己得心疼老半天。 山间的风不知何时出现，卷起两个人的发丝为他们带来阵阵清凉。 第25章 罐子，果子 回去把农具放回原位，姜勿就带着何归燕去镇上买罐子。 两人隔三差五往镇上跑，弄得牛憨子这次看见他们来，不由打趣道：“小两口又去镇上买什么好东西？” “牛大叔说笑了，家里的咸菜罐子打碎了，所以想着重新买几个回来。” 姜勿肯定不会说出他们要去做什么，所以随口找了个借口。 何归燕则是上了牛车准备找个地方补会觉，说来也是巧，居然还让她看见个熟人。 “燕妮子！好久都没见你，”三丫头激动地扑过来，然后坐在她身边就开始念叨。 “我这几天去镇上有事，但一直没和你撞上……”三丫头自然地挽起自己小姐妹的手，整个人贴过去喋喋不休。 何归燕也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所以全程脸上挂满笑容，时不时插几句自己的话进去。 姜勿刚上牛车看见的就是自己媳妇儿旁边的位置被人给占去，他摸摸鼻子选择坐在另一边。 反正媳妇儿和朋友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聊会天就聊会，自己不至于连这都要吃醋。 三丫头完全没发现小伙伴的夫君上来了，她说到激动处还整个人靠在何归燕身上。 牛车上也有其他的婶子，大家都支起耳朵想听些八卦，结果发现这三丫头说得全是她们知道的消息。 …… 这小丫头怎么消息如此不灵通？！还有那燕妮子，怎么一脸震惊的表情？！ 所以这些村里人都知道的八卦，她们还不知道？ 于是，诡异的自豪感从各位婶子的心里升起。 在要下牛车的时候，三丫头靠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一句：“燕妮子，你爹的腿好了。” 何归燕心里猛地一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这些天的好日子到头了，何老三绝对会来找麻烦的。 许秀花之所以会放过她，就是因为背后撑腰的男人腿还没好，所以这些天才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何老三的腿好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上三丫头担忧的眼神，反过去拍拍对方的手宽慰道：“三丫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用太担心，他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 见她这样说了，三丫头眉头微放松下来。脸上也有丝笑意：“我肯定是放心你的，不过要是他们折腾的太过厉害，你就来找我。” “我辈分还比你爹娘大，到时候我指着他俩的鼻子骂都没关系。” “好，你去做自己的事。” 话虽是这样说，何归燕下牛车后并没有马上走。她在原地站着，等看见桃婶子来接三丫头才和姜勿离开。 还没来得及走出多远，旁边的男人就勾住了她的手指。惹得她耳朵泛红：“姜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姜勿满腹委屈说不出来，难道要他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吃三丫头的醋？燕妮子明明是他的媳妇，那家伙贴得也太近了？！ “没事。”姜勿忍着泪自己独享这份苦涩的心情，他不想拘着燕妮子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样的日子并不会很快乐。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所以何归燕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吃醋。 更别提此时来到镇子上，她满脑子只剩下买罐子这件事。 姜勿平日里也来镇上买过几次罐子，所以对哪家比较靠谱还是了解的。他牵着自己媳妇儿的手，穿过人群朝巷子里走去。 “师傅，这样的罐子有多少个？”何归燕一到店铺，就被摆在门口的小罐子给吸引住目光。 这些罐子不过大概十公分高，估摸着能装半斤左右的果酱。上面有不少花纹，看上去就觉得很精致。 不过店家估计是怕放在外面被路过的客人弄坏，所以只摆出了五六个。 坐在椅子上正刻着木雕的师傅见有客上门，立马扯开嗓子：“库房里还剩二十七个，你打算要多少？” “如果全要完的话，我就便宜点买给你，一起三十二个算你一百个个大钱。要是单论个来买，一个收你四枚大钱。” 这价格还算合适，但何归燕不打算一次性要那么多罐子。她开口道：“师傅，我买你二十个罐子，你收我七十枚大钱行不行？” 她讲价也不是一次性砍到底，店老板思索后就应下来：“成，不过你路上自己注意点，要是碎了可别来找我麻烦。” “好。” 何归燕应下对方的话，两人一起动手把罐子分批放进几个赠送的竹篮子里。为了不让它在路上就碎掉大半，店老板往里面塞了一层接一层的稻草。 当然，她来镇上也不可能买个罐子就回去。这做果酱的糖霜也没多少了，得再买上一些。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姜勿，她则是在牛车旁边等着对方回来。 牛憨子在旁边同她聊天：“买这么多小罐子回去做什么？” 何归燕搬出姜勿的说法：“用来回去做点咸菜，我们家菜园子不大所以就都买了小罐子。” 这套说辞里面存在着不小的漏洞，但牛憨子也没那个闲心追问下去。他“哦”了一声，就坐在树下发呆。 好在等他们回去的时候，牛车上的婶子不多，不然何归燕又得再解释几句。 …… 牛憨子的车稳，罐子到家的时候没碎几个。 何归燕仔细把十六个罐子摆好，到底还是有点心疼钱：“姜大哥，碎了四个就是十六枚大钱，我这生意还没做起来反倒先亏了。” 姜勿被她这个财迷样给逗笑，捏捏她的鼻子道：“没事，你放手去做就是了，有我在呢。” 对方每次都这样说，何归燕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给她带来很大的安全感和勇气。 她点点头，开始把精力投入做果酱上。 这个季节山上的果子除桃子和晚杏外，还有梨子的存在。但那玩意的味道没有前面两种甜，所以何归燕最终还是放弃将它也做成果酱。 于是第二天她一大早去田里浇完水后，就和姜勿上山了。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跟着对方进山，心里还有些小雀跃。 第26章 上山 姜勿仔细为何归燕绑好驱虫的药囊，嘴上交代着要注意的事情：“等上山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我太远。” “如果我让你走，你就别想着再回过头去找我。” “……” 等交代完，他才拿起个小背篓给对方：“昨天晚上刚编好的，专门给你用。” 这背篓的确很适合她的体型，何归燕背上后都不用他暗示，就主动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一口：“谢谢姜大哥，我很喜欢这个小背篓。” 这次轮到姜勿耳朵红了。 他咳嗽两声冷静让自己下来，然后确定东西全拿齐，这才宣布可以上山了。 点点也想凑热闹，但考虑到这家伙要是在大山里走丢后找到它的概率和大海捞针似的，所以何归燕两个人毫不犹豫把它关在院子里。 “呜呜……” 点点可怜兮兮挠着门，叫声委屈得不像话。 奈何它的男主人很无情地一把带走女主人，这让它的希望彻底破碎掉。 “等回来给它多吃点肉，这小家伙看着都快哭了。”何归燕边走边和姜勿聊天，她虽然心疼点点，但也知道上山不是儿戏。 姜勿注意着路边的动静，听到她的声音分出一半精力来回答：“那家伙都快胖成球了，过几天还是让爹练练它。” 点点这才几个月大，胖点不是很正常吗？何归燕在心里为对方辩解，嘴上倒没反驳，毕竟姜大哥对动物远比她要了解。 不过这里是不是姜大哥熟悉的地方呀？何归燕看他直接朝着某个方向就走去，都不带看下路。 刚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觉得自己真是犯傻了。这片山姜大哥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每个角落估计都了如指掌。 所以自己跟着他上山简直是再正确不过了。 何归燕眼睛亮晶晶看着对方，心里升起股崇拜之情。 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炙热目光，姜勿下意识挺直腰板。心里却在嘀咕着，奇怪？燕妮子怎么突然盯着自己？ ……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姜勿终于带着她来到一片林子前。这地方长着好几颗桃树和杏树和其他的果树，只不过因为没人伺候的原因，挂果量并不多。 好在两个人也没打算一次性弄太多回去，毕竟现在只是先尝试下果酱的生意可不可行。 有姜勿在，何归燕就只需要在地上接着果子。两个人很快就把背篓装满，这里的量足够做出一大锅果酱了。 “姜大哥，我们回去。”何归燕笑吟吟抬头看着树上的人，眼神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姜勿被她这个眼神看着，险些脚一滑掉下去。他稳住身形从树上跳下，绝口不提自己刚刚的丢脸行为。 只是……燕妮子刚刚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啊。 姜勿光是回想一下，就觉得自己心里甜滋滋的。 何归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自己的小背篓背上就准备上山了：“姜大哥，走。” 这里面大概有二十多斤，她虽然很久没背过这么重的东西，但也还算吃得消。 所以在姜勿想要帮忙提着的时候，她拒绝了：“姜大哥我们是夫妻，哪有我光看着你背这么多东西的道理？” 她为了不让对方再提这件事，直接走在了前面，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决心。 见燕妮子这个样子，姜勿只得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他眼神落在她身上，确保就算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冲上去。 不过他这个担心注定是多余的，这条路算不得难走，何归燕在前面可谓是健步如飞。 等回到家后她把果子全倒出来清洗，还不忘提醒姜勿一句：“姜大哥你先去喝口水，我来处理这些果子。” …… 姜勿觉得自己脚下和踩棉花似的，他那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媳妇儿，是怎么背着一背篓果子走那么快的？！ 等喝完水后他才回过神来，想到燕妮子还在外面洗果子，他赶紧倒杯水端出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何归燕随口说一句，唇凑到他拿过来的杯子边。对方很有默契地抬起杯子，水入喉的那刻只觉得清凉得很。 洗完果子时间尚早，她就琢磨着今天就把果酱做出来算了。反正旁边这个大男人今天也不上山，正好可以搭把手。 说干就干，何归燕把自己想法告诉对方，然后去厨房里准备生火。 至于那一大桶果子？用不着她操心，姜猎户一用力就提起来了。 家里的砂锅不大，所以何归燕打算慢慢熬。等做完这些果酱，估计就到傍晚了。 说起来今天好像一大早就没看见婆婆和公公，想到这她随口问姜勿一句。 姜勿道：“娘估计是去串门了，就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婶子家，你要是在家无聊也可以和娘一起去。” 何归燕心里盘算一下，姜大哥说得也对，自己这段时间就没和村里人接触过。改天还是得和娘去周围打个转，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邻里之间还能帮个忙。 等忙完手上这些果酱后，她倒出来一点喂给对方：“姜大哥，这次的味道怎么样？” 刚入口，姜勿感受到那股甜味后就下意识点头：“好吃。” 何归燕看着他眼睛都弯起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发现对方喜欢吃甜食好像是在上次做果酱时，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起来吃，逼问半天也不说原因。 她也就懒得在追问下去了，不过姜大哥这个爱吃甜食的习惯和姜大娘真是一模一样。 “燕妮子，娘回来啦！我和你说今天我去弄了点好吃的回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到，没等小两口聊多久姜大娘唧一下窜进厨房里。 手上还提着些零嘴，估计是在那婶子家做客的时候带回来的。 看着何归燕在做果酱，她干脆自己上手喂到对方嘴边：“啊。” 婆婆太过热情了，何归燕实在是很难抵抗。于是她乖乖张开嘴，把那糖果子吃下去。 “怎么样，好不好吃？这可是我特意从成婆子那拿来的。” 看着姜大娘一脸求夸的表情，何归燕点头。 “好吃。” 第27章 许秀花上门 镇上赶集的时间是在明天，何归燕和姜勿就商量好当天起个大早过去占个摊位，看看能不能把桃子酱给卖出去。 不过还没等她今天的晚饭给准备好，门外就传来了吵闹声。 家里现在就只有姜勿一个男性，他皱起眉走在前面心里还寻思着是谁会这个点找上门。 等打开门看清楚来人后，他下意识挡在自己媳妇儿面前。 何归燕的视线突然被挡住，她笑了下还是伸出手来拍拍姜勿的背：“没关系，让我来解决。” 对方虽然挡得速度很快，但她还是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许秀花。 姜勿接收到她的暗示后，犹豫一会才往旁边挪开几步，但眼睛始终盯着对面的人。只要对方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第一时间护住燕妮子。 “你来做什么？”好久没看见许秀花了，何归燕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怀念。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对方。 许秀花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恼，下意识拿出了自己身为长辈的架势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怎么这样能和自己娘说话？” 看来对方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何家了，何归燕懒得回这句没意义的话。站在门口她眼神宁可盯着地面，也不愿意给许秀花。 “你这贱蹄子什么态度？！老娘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许秀花被她这个样子给气得心里来火，抬起手就想往她脸上招呼。 心里倒是嘀咕着，奇怪，这家伙嫁出去才几个月，怎么看着比以前漂亮不少了？ 何归燕往后轻轻一退，就躲开了往自己脸上招呼的巴掌，她皮笑肉不笑：“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进屋去了。” 姜家离得远这周围没个邻居，所以她完全不怕自己这个样子会被那些多嘴的村民看见。 许秀花用上七分力的一巴掌扑了个空，整个人才差点没稳住摔了。她狼狈地抓住大门，刚想开口怒骂时就被何归燕的话给堵住了嘴。 这死妮子现在不好拿捏了，要是真把她惹恼了，说不定她真会把门给关上。 那这样的话，自己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想到这，许秀花硬生生改口：“你爹腿刚好，需要些好的东西补补身子。” “你看看能不能拿十几斤肉给我，如果有蛋的话就一起拿过来。对了，我这女婿平时经常上山，应该有不少好药材？” “如果有人参灵芝什么的，也一起给我。” 这几句话简直是让何归燕大受震撼，她目瞪口呆看着对方，这人是真敢想啊，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大白菜吗？ “家里肉蛋全在之前昏礼的时候用掉了，别说有剩的，还倒欠着别人不少呢。”她按下自己想骂人的心，睁着眼睛忽悠对方。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许秀花是自己名义上的娘，她早就把人给撵出去了，哪还会在这费如此多口舌。 谁知许秀花压根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她扯着嗓子开喊：“那我不管，你爹现在这个样子，你身为女儿肯定要帮忙？” “我们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结果到头来问你要两口吃的都不乐意，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要两口吃的？ 何归燕都乐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十几斤肉是两口吃的，不得不说对方这脸皮是真的厚。 她刚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远远地就看见村里的那些婶子赶过来。 呵，姜家这么偏僻的位置，肯定有人特意叫她们过来的。 何归燕看着自己的亲娘，除了对方以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做这件事。 打算借着“孝道”来压自己吗？ 她眼神冰冷，恨不得把许秀花的皮给剥下来。 “燕妮子，娘求你了救救家里人。”许秀花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但想到自己叫上的帮手都来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演戏。 嗓门那叫一个大，语气那叫一个悲伤。 这声音，十几米开外的那群婶子们绝对能够听见。 等他们来齐之后，何归燕粗略扫一眼。除了几个婶子外还有几个村里的叔伯，脸上表情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燕妮子这有点过分了，她娘都求到门口来了还不愿意帮点忙。” “就是，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好歹何老三两口子把她拉扯这么大呢。” “要我说这种没良心的白眼狼就应该去祖宗面前跪着。” “……” 道道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基本上都是偏向许秀花的。她就说怎么看上去，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和何老三一家走得近的人。 何归燕低下头嘴角勾出抹轻飘飘的笑容，再抬起时脸上露出副委屈的表情：“各位叔伯婶子们，我不是不想给……” “只是我娘张口闭口就是十几斤肉，这哪家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 人群中有人听到这句话，暗地里骂了许秀花句狮子大张口，嘴上却还是帮着对方：“你家那口子不是猎户吗？让他上山替你爹娘打只猎物不就成了。” 这句话是真不要脸。 何归燕刚想开口说话时，姜大娘从他们小两口身后挤出来，张嘴就骂：“你是谁家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儿子上山那都是拿命来换口吃的，到你嘴里就如此轻轻松松！你要是真心疼许秀花，那你就自己上山去帮他们家抓只猎物。” “我今儿个就摆明了告诉你们，她许秀花想从我姜家拿肉走，不可能！” “当初嫁女儿的时候这两口子全程都没参与过，现在还想让我们家来为她出吃的，做她丫的白日梦。” 何归燕在旁边听着下意识咽咽口水，她婆婆这张嘴原来这么强的吗？ 姜大娘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让许秀花脸色发红又发白。但她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撒泼打滚道：“天杀的唉！！！” “我好心把女儿嫁给你们家，结果到了亲家母你嘴里，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 “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就不让燕妮子嫁到你们家来了！” 第28章 许秀花败退 她居然有脸提这个，如果不是姜大娘还不知道自己嫁过来没带嫁妆，何归燕早就骂出声了。 不过好在姜大娘不是个吃素的，她凤眼微凛：“你要是拿这个来说道的话，那就不够意思了。” “燕妮子嫁过来的时候，你家是什么情况村里谁都知道，结果前几日何老三还有余钱去新添一亩良田。” “这钱是从哪来的？不外乎就是燕妮子的嫁妆罢了。我们家掏八两八的彩礼把你女儿娶回来，现在这钱你们也花了，怎么有脸说出后悔把女儿嫁过来的话？” 何归燕的彩礼是八两八的事情，村里知道的人并不多。何老三两口子有意将这消息瞒下来，为的就是之后再从姜家薅点银子。 只不过姜大娘可不惯着他们，她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这种泼辣的村里人打交道，但当初的嘴上功夫还在。 要知道当年她嫁给姜老大的时候，村里说闲话的比现在还多。到处都是在背地里诽谤她，说她迟早会把姜家的钱全卷走离开。 换成是胆子小点的女子可能要忍泪把委屈给吞下去，但姜大娘可不受这个气，她直接拎着把菜刀挨家挨户去问这话到底是谁说的。 她眼角流出几分讥讽的情绪来，自己上了年纪后，就没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了。 没想到这些家伙今天居然敢到自己头上来蹦跶，她得好好为自己和儿媳妇出一口气！ 面对姜大娘的质问，许秀花有些底气不足。她就那么随口一说，这老女人何必要如此计较。 旁边围观的人群听到那八两八的彩礼，一下就炸窝了。 “姜家居然拿得出这么多彩礼钱来？” “那这门亲事实在是燕妮子高攀了，何老三家里那情况，肯定没给她出多少嫁妆。” “这些猎户都这么有钱的吗？我还以为姜家平日里从不进村是因为穷呢。” “……” 不得不说何老三偏心的事情，村里只要和他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瞧都不用自己说明了，都知道他不会陪太多嫁妆。 何归燕想到这在心里冷笑一声，但考虑到有外人在场她还是掩去自己的情绪，把事情交给姜大娘解决。 许秀花听着围观村民说的话就意识到好像事情变得不对劲了，自己请这些人过来不就是想让他们帮忙用孝道压燕妮子吗？ 怎么现在他们全都偏向了那个老女人？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姜大娘直接打断：“要是没有其他的消息，亲家母你还是早点回去。” “我们这条路比较偏，要是运气不好，遇见从山上下来的狼，当心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句话也一出，徐秀花的脸色白了白，想起了前几年村子里有个人被山上的狼给咬死的场景。 她本来胆子就不大，如果更别提现在还没有何老三在身边。在心里鼓励自己好几次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害怕。 “燕妮子算你心狠，连爹娘都不顾了！”许秀花最后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何归燕心里没有任何难过。或许是早就习惯了那两口子对自己的压榨，所以再遇见这种情况的时候，除了难堪就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姜大娘和姜勿，甚至不敢转过头去。 许秀花闹这样一出，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身为对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何归燕先前怼许秀花那股气早就散去了，她现在只希望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燕妮子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回屋去做晚饭呀！”姜大娘还没从怼人状态中切换过来，声音虽然有些尖锐，但好歹没说些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何归燕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娘这明显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声音微扬起：“好嘞娘，我现在就去。” 她麻利地在厨房做着晚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茱萸的味道太过刺激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跟过来的姜勿刚迈进厨房的门，就看见这么个情况。平心而言，燕妮子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尤其是那双杏眼红红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抱着她亲几口。 但，他并不喜欢对方在这种时候哭。 哭得他心里也闷闷的。 “媳妇儿，”他先前一直叫对方燕妮子，现在突然叫媳妇儿，反倒先弄得自己耳根子泛红。 但现在也不是该害羞的时候，他三两步走上去抱住对方，眼神温和：“想哭就哭，等哭完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突然被人搂住，何归燕刚开始时身子下意识僵住。但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又很快放松下来了。 姜大哥的声音太过温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光听着就很想哭。 尤其是对方还说，“想哭就哭。” 何归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知道自己的心结是什么。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是偷来的，如果姜家老两口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或许会让姜勿休了她。 可何归燕不想被休，她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个家，而且像姜大哥这般好的男子已经不多了。 刚哭没多久，她就自己抹干净眼泪：“姜大哥你快松开，我该去煮菜了，不然得很晚才能吃上饭。” 何归燕这个样子，让姜勿心疼得不行。他从怀里掏出个细银镯子，套在了她手上：“这镯子有两个，原先是我奶奶留给自己儿媳妇的。娘本来想之后再给你的，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先拿给你一个。” 姜勿不知道为什么，何归燕却是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这镯子既然是老人家留给自己儿媳妇的，那极大可能会代代往下传。姜大娘这么早就给她，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在她心里早就认同自己是她的儿媳妇了。 何归燕想到这点后，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容。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婆婆，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安慰。 “媳妇儿，要是她上门来让你感到不开心，以后你在家就别给她开门，等我回来再说。” 第29章 赶集 第二天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的时候，何归燕就起来准备把那些果酱给运到镇子上去。 这种赶集的时候，包牛车的价格比较贵。她舍不得这点钱，就打算用扁担挑过去。 反正以前在家里收粮食的时候，她都挑习惯了。 姜勿听到身边传来动静就睁开了眼，对于燕妮子要做的事情他心里清楚得很，与其说对方因为舍不得那点钱而受这个罪。不如说是因为她在担心自己的果酱卖不出去，到时候还得把车费钱搭进去。 他起身帮忙搭把手，从村里去镇上的路算不上颠簸，但篮子里还是得塞上不少稻草防止罐子相撞而破碎。 何归燕随手把块桃子干塞他嘴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玩意在外面晒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收回来的时候了。 “好吃，不腻。”姜勿就她手指吃着桃子干，这玩意和他以前吃过的不一样。 童年的记忆里，那些伴随货郎走街串巷卖的果干大多是甜腻腻的，吃上几个就没胃口了。 但燕妮子做出来的果干不一样，还保存着桃子原有的味道。除了甜以外还有一个浅浅的酸味，不会让人觉得太腻。 得到自家夫君的认可，何归燕眼睛弯弯：“你喜欢吃就好，这东西做的不多。我就想着留在家里面，我们自家人吃吃就行了。” 婆婆是个爱吃甜的，姜大哥也爱吃。公公虽然不知道，但应该也不会讨厌甜食。 姜勿“嗯”了一声，试着用扁担把篮子挑起来。罐子的数量看着多，但实际上并不会很重。更别提他平日里经常扛着猎物下山，所以这点重量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看他想要一个人扛起所有罐子，何归燕赶紧急急忙忙上前制止：“姜大哥你别自己挑这么多，留些给我。” “你挑这一半，我还有些猎物要带到镇子去，可以吗？”姜勿也不是个逞能的，如果扛着的是肉类这些不易摔碎的还好，但偏生自家媳妇儿准备的都是些罐装物品。 自己如果逞能的话，极大可能会导致这些东西还没到镇子里去就碎掉了。 何归燕自然是同意的，她利索地把一半果酱从篮子里分出来，接着把厨房里早就处理好的野猪肉放进去。 这野猪肉可不是上次剩下的，是昨天夜里姜老大和姜勿听到鸡圈里有叫声。过去一看是只体型较小的野猪在啃竹栏，两父子俩立马抓住对方并连夜将其给处理好。 不过等装好后，看着这么多东西何归燕不免有些犹豫：“姜大哥要不还是让我再挑些果酱罐子？” 姜勿半蹲身子试探性挑起扁担，发现这些玩意并不会对自己的行动造成太大后摇头道：“不用，你把那力气留着等会多带一个饼子在路上吃。” 何归燕见他坚持也就应承下了这份心意，她从锅里将刚烙好的饼子包好挂在篮子边。 从家里走到镇上花费的时间至少要两个时辰，这路上免不了会口渴，水得多装些带过去。 等一切准备好后她又再检查两遍，确定所有东西都带上了才同姜勿启程离开。 因着天色过早的原因路上一切都有些看不清，但好在身边有个人陪着何归燕也就不觉得害怕，两人边走边交谈说着家里的事。 …… 等赶到镇上的时候集市里还有不少空摊位，何归燕拉着姜勿就占了个不错的地方。 篮子刚放下来，对方就在她耳边交代道：“我先去交个摊位钱，顺带把野猪肉卖给熟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在这等着我。” 何归燕点点头，等他走后捂着自己的耳朵脸色泛红。姜大哥怎么靠得这么近，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温热的鼻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莫名其妙觉得害羞。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她专心于把自己的果酱先摆出几罐来。来之前姜大哥就帮忙用竹子做了不少小杯子，这些是她打算给想购买的客人尝味道用的。 毕竟镇上也有卖果酱的地方，要是自己这味道做的没人家好，那客人也没必要来玩冤枉钱买她的。 所以在不知道自己果酱味道的情况下，肯定会有不少人选择旁观而不敢购买。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品尝一下。 来之前何归燕就用两个竹筒塞满了果酱，所以等会直接从里面倒一点出来就行了。毕竟是品尝的，她也没必要真情实料地让人家喝上满满一大筒。 不过幸亏从荷花村到镇子上的这段路没什么陡峭的地方，他们两人路上又处处注意，所以果酱罐子居然没一个碎掉。 何归燕在心里乐呵两下后，从大竹筒里倒出些果酱递给旁边卖菜的大娘，“婶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这样做倒不是为了和对方拉近关系，只是想单纯听听除了姜家人以外其他人对于这果酱味道的评价。 大娘对于他自来熟弄得有些愣住，不过她也是个好脾气的，当下就接过竹筒道谢。 等那散发着香味的液体下肚，她眼睛都不自觉弯了弯。砸两下嘴，大娘才开口：“姑娘不是我说，你这果酱味道真不错啊。” “要是谁家里有那怀上孕的妇人，吃上这么一口，估计心里都得舒坦不少。” 两人就这么会交谈的功夫，正好被个消瘦的青年给听见。 此人名叫赵小六，在这镇上当衙役。家里父母有点余钱为他置购了处新屋宅，后来又娶上心仪的姑娘，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 但瞧他那黑眼圈就知道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原因嘛—— 就是因为家里那口子怀孕了，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那叫一个惨，吃嘛都想吐。 他心疼坏了想着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就早早过来看能不能买点滋补的野味给对方改善下伙食。 没想到刚进来就听到那大娘的说话声，他意念微动好奇凑过去：“小娘子，你这果酱当真有那么好吃吗？” 镇上不是没有卖果酱的店铺，他先前也去买过一两次。但小梨子嫌味道太腻了，好不容易吃下去几口也全都吐出来。 第30章 六两四钱 看着对方这消瘦模样，何归燕心里立马就有了个大概的推测。这男子要不是近日天气热胃口不好，要不就是家里有孕妇，心里跟着担忧导致吃不下。 总之不管是哪个推测，她都得先让对方愿意尝上口果酱。 听到对方问出的话，何归燕心下升起股喜意来，她就等着这句话！ “我这卖的果酱有两种口味，杏子和桃子的，你可以先尝尝味道再决定买不买。” 何归燕热情地招呼对方，她本就生得模样不差，这段时间在姜家又养好了气色，故而看上去颇为讨喜。 赵小六看她这面上的模样，也就很自然地接话道：“来个桃子酱，我家夫人没怀孕前最爱吃桃子。” “好嘞，大哥你尝尝。”何归燕从大竹筒里倒出些桃子酱，接着递给对方。 看着赵小六把果酱往嘴里倒的样子，她不免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合不合对方的胃口。 等发现对方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后，她提着的心稍放下去，就算对方不买但看他这样子估摸着自己这果酱的味道也差不了哪去。 赵小六意犹未尽的晃晃竹筒，“妹子你这果酱味道够可以，吃起来比那什么聚味阁的桃子酱舒坦多了。” “我原先以为他们家做出来的味道还行，如今和你这么一比只能说是凑合。” 他就说为什么自家媳妇儿总是吃着那果酱就吐出来，要不是今天吃到这妹子做的果酱他都不知道原来果酱不是甜腻腻的。 这种微带一点桃子本身酸甜味道的果酱，比那种人工制作的过于甜腻的味道好上不知多少。 想到媳妇儿那难受的模样，赵小六大手一挥：“给我先来两罐桃子酱，要是我媳妇喜欢吃的话，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买。” 何归燕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连价格都没问就直接要两罐。她出声道：“大哥，我这一罐就有半斤，所以价格要贵上些，你是第一个……” 赵小六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到一半笑了几声当下就抛过去两银子，打断道：“聚味阁的桃子酱一瓶在四两重，价格是半两银子。” “你这罐虽然有半斤重，但外观上并不太好看，所以我也给你按半两银子算，如何？” 如何？ 简直是太可以了！ 何归燕没想到对方费这么大方，她原本是想和对方说自己这一罐要三百文，谁知他张嘴就提高这么多。 但想到对方说这是买给怀孕的媳妇吃，她还是不想昧着良心挣对方太多：“大哥你这价格高了，这一罐只需要四百文。你是今天第一个来买的，所以我打算一两银子卖给你三罐。” 赵小六被她的坦诚给弄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妹子居然连送上门的钱都不要。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对对方多出份好感：“那就麻烦帮我拿三罐桃子酱。” 不过他也不至于白拿对方这么一罐果酱，当下从怀里又掏出两百枚大钱，“妹子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大哥没那脸占便宜。” 他话说到这个程度，何归燕只好收下钱再把罐子塞给对方，三个罐子往那小篮子里一装就满满当当的。 客人这么大方，她嘴里自然说着讨巧的话，“大哥你这性格真好，你媳妇儿也肯定是个漂亮的美人。” “那肯定，我媳妇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和那天上的仙女似的，妹子不说了我得赶快回去。” 他扔下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往自己家里赶去，想到媳妇吃上这果酱笑眯眯的样子，他脚下速度不自觉地再加快几分。 旁边大娘看她这么快就卖出去，眼里有几分羡慕，“姑娘你这活计好啊，这几罐果酱卖出去就够我一家人的吃食了。” 何归燕可不想自己旁边多个眼红的人，到时候万一有人想买果酱，对方多嘴说点什么就不好了。 她赶紧开口：“婶子你别看我这卖出去挣得多，实际上啊，花销也不少。” “这里面用的糖是实打实的好糖，一斤下来可要费上不少银子。买上那么四五斤就只能够做十来罐，这算下来就得花不少了，而且还没提到罐子钱和水果钱呢。” 当下糖霜价格是六钱银子一斤，不过她没和那婶子说实话，自己能用一斤做出三罐来。 主要原因是自己会往里面加入一些蜂蜜，那玩意是姜大哥上山去掏的，所以她没把价格算进去。 如果真要仔细算的话，那一罐果酱自己也就挣百来文钱。还是那句话，她是因为很多原材料是山上的不用出钱，所以才敢这样定价。 提到糖霜的价格，大娘讪讪一笑：“这倒也是，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哪舍得出钱去买那么金贵的玩意。” 何归燕没和大娘继续说这个话题，眼瞅着集市上的人渐渐变多，她也扯着嗓子吆喝。 “卖果酱咯，开胃润嗓，吃着嘴里甜心里也舒坦。” 她嗓音清亮，喊起来在集市里显得格外清脆。镇上这个点不乏有下人出来采购食材，听到她这样吆喝，心里也起了点好奇的心思。 待看过去发现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不自觉的凑上去看个热闹。 这些人即使是过来看看，何归燕也会热情的招待他们品尝一下果酱的味道。 大部分人尝过之后会觉得味道不错，继而选择购买一两罐回去。没多久的功夫，她摊位上那十六罐果酱就全卖出去了。 这样一来到手六两四钱银子，何归燕眼睛笑弯了，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她乖巧站在原地等着姜勿来找自己，心里盘算着等会扯两块好布回去让婆婆公公两做身衣裳穿。 还得把买材料的钱先还给姜大哥，剩下的应该能再买上好些东西。小娘子向自己的丈夫表示爱意，无外乎就是帮他做些衣裳鞋子之类的。 但何归燕对自己的手艺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就没成功做出件像样的帕子，更别提做衣裳了。 想到这她就皱起了眉头，自己总归还是要给姜大哥做点什么，所以……做什么好呢？ 第31章 为什么不问我？ 等姜勿卖完东西回来后，就看见个正在埋头思考的小媳妇一枚。他大手揉揉对方的头：“路上遇上点事，回来的就晚了，你饿不饿？” “我又去买了些肉馅的包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他注意力没放在摊位上，只关心着自己的媳妇儿饿了没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递上来那香味直往鼻尖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叫起来。 何归燕先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觉得饿，现在闻到这味道才回过神来：“姜大哥，你不说我还没感到饿。” 在路上吃的那半个饼子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正是需要补充新能量的时候。 她从对方手里接过两个包子，“我就吃这么多，剩下的姜大哥你吃。” “好”，姜勿应下这句话，不过他先趁着这个时间把摊位给收拾好。 何归燕想帮忙但被止住了，她只能在旁边乖乖啃着包子，眼睛落在他身上没挪开。 姜勿今天为了方便，穿得是短打补丁的灰裳，这颜色反倒显得他多出些沉稳来。他专挑姜家老两口优点长，五官大多像母亲，原本应该显得有些女气，但继承了姜老大的唇形中和了这一点。 迷迷糊糊的，何归燕在脑海里想到了山上清晨的松树。对方真的很像沾露的松，身姿挺拔。 “渴了？”姜勿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他还以为她渴了，就拿起旁边的水囊递过去。 何归燕刚吃完包子的确有点渴，就接过来灌几口。 喝完后她兴致勃勃凑到姜勿耳边分享：“姜大哥，你猜猜果酱卖了多少钱？” “四两？” 姜勿笑吟吟看着何归燕，走之前他特意托旁边的朱屠夫帮忙照看下对方，所以自然知道卖了多少钱。不过这妮子想让他猜一猜，自己肯定要配合一番。 听他猜到的比自己卖出去的要少，何归燕笑得眼弯弯：“姜大哥你猜错啦，是六两四钱。” 这句话她特意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生怕让别人听了去。毕竟这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有人惦记上了她都没地方哭去。 “我们燕妮子可真棒，”姜勿伸出手揉揉她的头，“现在要回家还是在镇上逛逛？” “当然是要在镇上逛逛，我想给爹娘买点东西。”说到这何归燕又有些犯愁，“姜大哥，你说这些东西得放哪去？” 若是直接在路边放着，她担心会被有心人顺走。虽然就只是些扁担和篮子，但好歹也值几枚大钱。 “去牛憨子那放着，他帮忙看行李，给枚大钱就行了。” 姜勿来镇上次数比她多，对这些事情也更了解，于是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何归燕也不是个抠门到连个大钱都舍不得出的人，当下就和他把行李挑到牛憨子那去。 两人去的时候，有几个婶子坐在牛车上看着像是刚来，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 黄大婶耳朵边别着一朵绢花，衬着她倒真有几分徐年半老的韵味。只不过那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何归燕两人的篮子，嘴上问出句好奇的话来。 “燕妮子，你这是卖什么东西去了？” 她现在才来镇上，何归燕摊位都收完了，故而她还不知道对方卖了啥。 这句话一听就没安什么好心，按自己和王大婶的关系，何归燕可不觉得对方是在关心自己。 她肯定不会说实话，“我男人昨天在山上打了些猎物，今天特意拿来卖。” 要是被这家伙知道自己卖的是果酱，还挣了不少钱，估摸着明天她就能被一堆人声讨。 荷花村不大，但好人坏人都有。 黄大婶眼珠子转了转，“瞧你们拿了这么多篮子，那应该卖了不少钱？” “没多少，王大神你要是好奇的话赶明儿可以让你男人也上山。”何归燕说完还不忘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村里人谁都知道黄大婶男人常年在镇上做活基本上很少回村里来，所以这句话和戳黄大婶心窝子没什么区别。 她脸色青了又白，心里骂着这小贱蹄子真会挑话说。要是她男人待在家里的话，那她肯定就怂恿着对方上山了。 毕竟……姜家看上去那么穷都能拿出八两八的彩礼，由此可见这山上真有不少挣钱的门道。 何归燕可不管她在想什么，往牛憨子怀里塞枚大钱后就带着姜勿去买东西。 这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自己旁边时，眼神总是不自觉的虚浮在空中。 原先何归燕还没当一回事，直到在挑布料的时候她兴冲冲问对方哪个颜色更适合娘，他还是那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杏眼圆睁落在对方身上：“姜大哥，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像是回魂咒一样，姜勿的耳朵咻地红透。他垂眸不愿意说出来，但那小麦色的面皮也染上了粉。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村里人曾经说过，镇上有勾男人魂的女子。 她心里一窒，所以姜大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哪个女子给勾去魂了吗？ 何归燕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她怕得到的结果是自己不想要的。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姜勿看她迟迟不说话就知道是这妮子想多了。他赶紧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只是在想着你那句话，说我是你男人，我心里高兴得很。” 高兴到想让她今天晚上，含着泪一遍又一遍的说。 姜勿把自己升起来的念头给压下去，他怎么能这样想呢。 何归燕没想到这家伙是因为这个而走神，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她脸皮也泛着红。 “你还没回我哪个颜色更适合娘，”她匆忙转移话题，指着那些布料问道。 姜勿嘴角含笑回她：“娘穿什么都适合，不过她好像更喜欢艳点的颜色，你可以往这方面上挑。” “那爹喜欢什么颜色？” “深色，最好是灰的。” “哦哦。” “燕妮子……” “嗯，怎么突然叫我？”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第32章 破坏好事 何归燕第一次支配自己挣的钱，一不小心就买多了。但想到姜大娘看见那些料子时开心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很欢喜。 回去的时候还发生件小插曲，黄大婶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眼红道：“哎哟，我瞧这么好的料子得要不少钱！” “燕妮子，你婆婆知道你这么大手大脚，不得把你腿给打断？！” 这人总是喜欢没事找事做，何归燕属实是不想回她的话。但这家伙一张嘴实在是烦人的很，你要是不说点什么等回去后她能把谣言散布得满天飞。 “这料子不是买给我的，是买给婆婆的。”何归燕随口解释一句，直接堵住了黄大婶的嘴。 黄大婶也没想到这妮子会这样说，她刚想开口损对方时。又想到这家伙好不容易来镇上卖个东西，结果还不能帮自己买些布料回去做新衣裳，她心里又得到了极大的平衡。 算了，看燕妮子过得这么惨，她今天就少说两句话。 何归燕自然不知道对方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但看黄大婶没有继续开口，她就松了口气。 …… 下牛车后何归燕甩去这个让人不开心的小插曲，她带着东西快步走回去，恨不得早点能让姜大娘看见自己买的玩意儿。 身后扛着大部分物品的姜勿牢牢跟在自己媳妇儿身后，见她难得这么活泼的样子，眼神也不自觉染上了温和。 “吱啊。” 推开门何归燕就匆匆去敲姜大娘的门，对方这个点应该还在房间里没出去来着。 和她猜得一样，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姜大娘声音有几分哑：“燕妮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宝那家伙没带你到镇上好好玩上一圈吗？” 何归燕摇摇头，把篮子递上去：“娘，给你们买的布料，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盼，就像是小朋友等待着大人的夸奖。 姜大娘那纤细白皙的手捻在布料上，最上面一层是不起眼的灰，把它掀开后下面那层石榴红色衬得她手指发光似的。 这料子入手舒服得很，一摸便知花了不少钱。 她掀开眼皮望着自己的儿媳妇，“这颜色很好看，料子也舒服的很。你是个会挑的，我很喜欢。” 孩子的一片孝心，她没必要揪着价格说三道四。更别提姜大娘向来是个舍得花钱的，她以前像燕妮子这么大的时候，样样都要做到给自己最好的。 回想起闺阁时的事情，她眼睛微弯唇角也跟着上扬。 何归燕差点就被自家婆婆这个笑容给晃花了眼，但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大高个，她又默默往姜勿那边靠过去。 为什么这个点，公公还在家里啊。 “这颜色衬你，”姜老大闷声说了句，接着才把眼神放在自己两个小辈身上。 “今天去镇子上感觉怎么样？” 他五官周正眉目间肃杀之气浓厚得很，平日里又经常不说话。所以每次见到自己这个公公，何归燕就有一种从打心里生气的恐惧。 她站在原地和小朋友向大人交代事情一样，把今天的事都给说完。 不过在说到果酱卖了多少钱的时候，姜老大打住了她：“这些是你们小家庭自己的开支，就没必要告诉我们这些长辈。” 公公这句话在何归燕听来有些不可思议，她平日在村子里经常听说只要长辈还在就不能分家，连钱都是统一分配的。 但没想到自己的公公婆婆居然这么通情达理，这让她在心里再次感到庆幸。 随后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何归燕原想和姜大娘谈谈自己想练绣活的事情，但姜老大板着脸一看就知是要赶人走了。 她想着只能下次再说这件事，离开的时候眼睛大胆地瞄了下自家公公。 奇怪，怎么那脖子上好几个红印子。 等等！ 何归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整个人都蔫下去了，自己貌似破坏了人老两口的好事。 姜勿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这妮子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看爹就快把赶人的话说出口了。 但她这蔫巴的小模样，姜勿心里又有些心疼。他从怀里掏出三两半的银钱塞过去，“今天卖猪肉的钱，你收着。” 他媳妇儿最喜欢钱，只要看见钱眼睛就会弯起来，这是他琢磨出来能让对方最快开心的办法。 见到银子何归燕下意识眼睛亮晶晶，嘴角都不自觉上扬，“姜大哥你真厉害，一下就卖了这么多钱。” 她以前从来没被许秀花夸过，所以就养成了个不论姜勿做什么，她都喜欢夸夸夸的习惯。 “咳咳，”姜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弯腰把人一把抱起，“回屋去。” 这下不好意思的人轮到何归燕了，她小心地环住对方的脖颈，然后把脸埋进去。 鼻尖处是股淡淡的皂角味，让她悬着的心放下来。 小两口回屋也没什么能做的，何归燕干脆盘腿坐在床上数着小金库。姜大哥这两个月挣的钱，成亲后姜大娘把家里的钱也分出不少给自己，还有今天卖果酱的钱。 数着数着，她心里就和泡在蜜罐子里似的。这里加起来有十三两六百七十文，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越想何归燕越开心，看着床边擦弓的姜勿她凑上去就亲一口。 莫名其妙被媳妇儿奖励个香吻的姜猎户摸摸自己的脸，原先在镇上想到的恶念忍不住在脑海里盘旋。再加上考虑到对方的身子，他已经很久没同燕妮子做这件事了。 他尝试抵抗住，在心里告诫自己——姜勿，这可是大白天，你不能做个禽兽。 最后姜勿还是站起身去把门给反锁住，禽兽就禽兽。 “咦，姜大哥你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近？” 正在数第三遍钱的何归燕感受到阴影遮住自己，她抬起头冲对方扬起个笑容，心里猜测着对方要做什么。 看着对方那愈发炙热的眼神，她心尖尖都跟着一颤。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妮子了，她自然明白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姜大哥，我还没数完钱。” “没事，你慢慢数，我做我的。” “……” 在意识昏沉前，何归燕决定下次一定要和对方说清楚，这种事情做多了伤身！ 第33章 抢收 姜家的水稻播种晚上几天，收获的日子也跟着推迟了。 何归燕赶集后没几天就遇上要割水稻的时候，她自告奋勇跟着要去水田里。心里倒是在盘算着，要是家里种的不多有她帮忙应该能在两天内把谷子全收了。 姜勿往她嘴里塞块果干，不太乐意让她去，“燕妮子，抢收很累人的，你在家给菜园子打理好成不成？” “不成，”何归燕果断拒绝，她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但她也想出一份力。 “姜大哥，没出阁之前家里的农活我可是经常做的，你要相信我能帮上忙。” 她眼巴巴看着姜勿，试图能够让对方松口。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姜大哥拿自己这个样子最没办法。 果不其然，姜勿叹了口气，伸出手揉揉自己媳妇儿的头：“所以不准逞强，要是累了就去树下休息。” 这句话的意思是同意她去了，何归燕乐呵着点头，然后去准备到时候要喝的水。 抢收的时候太阳大，干着活浑身都往外冒出汗来，要是不多喝点水估计会热出问题来。 “娘，你要去吗？”何归燕出门前喊了一嗓子，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姜大娘十有八九不会去。 姜大娘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不去，我要在家把衣裳给做好。” “好嘞。” 何归燕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出去，姜勿怕她累着，所以说什么也不让她拿农具。 就这样一路走到田边，她反而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以前在何老三家的时候，这些东西全得要她来背。 看着面前金灿灿的一大片稻田，丰收的喜悦映进何归燕眼睛里，“姜大哥我先下去了。” 她做这些事做惯了，速度快得很一下就提着镰刀蹿进水田里。姜勿压根来不及抓住她，只能憋股气也跟着下去。 那眼神时不时往对方身上瞟过去，生怕她一不小心弄伤自己。 然而何归燕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没发现他在担心，手利索地一割一绑，稻子就被整齐地垛在旁边。 她心里还在想着，好久没做这些事情了，现在突然上手还有些不熟练。要是换做两个月前的自己来抢收，速度肯定会更快。 姜老大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多了份欣赏。他拍拍自己傻儿子：“你专心点，别把自己手给割了，燕妮子可比你熟练。” 被自己亲爹嫌弃的姜勿收回自己的目光，认真地收割稻子。他可不能到最后表现最差，万一燕妮子觉得他不行怎么办。 …… 太阳越来越大，整个山脚处都弥漫着股热气蒸腾的味道。聒噪的蝉鸣响个不停，让人心头燥的很。 不过整个荷花村的人都没心思注意这些，所有人心头全被丰收的喜悦给填满了。 今年风调雨顺，水稻的产量较往年也增加一些。这让每个人都加快速度，迫不及待想看看忙碌这么久能收获多少。 何归燕打小就下田做事，一时间速度居然比旁边的两父子还快，她整个人都投入在自己手上的活计中。 姜勿见她这个样子自然也是全力以赴，恨不得能够快点赶上对方的进度。但看着这妮子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心里除了敬佩之外就只剩心疼。 看燕妮子那速度比不少农家汉都要麻溜，这得从小就开始做事。想到这，他心里泛起细密的疼。这股子劲让他难受得很，干脆就把气全撒在活上。 远远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口子是在比赛呢。 姜老大年纪较大做事懂松弛，他站在树下喊道，“燕妮子、大宝，先把手里的活停一下快过来喝口水休息会。” 这么些稻子至少要分两天来收割，没必要把人压得太紧，不然到时候抢收完会累得不成样子。 听到姜老大的声音，何归燕这才放缓自己的速度。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这块田小半都收完了。 看来自己的身手还是没有生疏，她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汗流浃背的时候又觉得喜悦得很。 “谢谢爹，”走到树下接过姜老大递来的水，何归燕笑着开口。 旁边姜勿认真地夸着她，“燕妮子，你这活计干得真厉害。” “的确很厉害，”姜老大也赞同地点点头，罕见地夸了她一句。 放在以前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如今却得到了认同与夸奖，这让何归燕有些不好意思。 她接着喝水的机会，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原来做这些事是能得到夸奖的，真好。 站在树下休息一会，三个人又接着投入到抢收里去。他们比往年人手要多一个，等日光下沉时水田里只剩下小半块区域没收割。 何归燕有心想把事情一口气做完，提议道：“爹，要不我今天晚上再来干会？” “这几日家里都没事情做，留着明天再来。”姜老大按下她的念头，欲速则不达。要是为了这剩下的一点粮食，把身体给累坏就得不偿失了。 何归燕知道公公话里的意思，她应承下来心里琢磨着另一件事情。今年何老三家播种的时候较平常晚上半个月，也就是说再过几天他们也到了该抢收的日子。 没有自己的帮忙，他们肯定很难像以前那样快速收割好稻子。所以……不知道到时候何老三会不会怂恿许秀花来找她。 姜勿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在想着收稻子的事情，于是悄摸和她咬耳朵，“爹也是怕我们累坏，明天我们早点过来行不行？” 何归燕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安慰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反应过来后险些没憋住笑。 虽然有时候安慰的牛头不对马嘴，但姜大哥怎么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心情不对劲？ 难不成这家伙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想到这，何归燕嘴角微上扬。这种被人时刻关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里甜得很。 两个人也不嫌热，手握在一起往家里赶，这让姜老大都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句。 第34章 来者何人？ 第二天一大早何归燕就起床了，考虑到今天还得抢收，她直接上锅蒸了米饭。 饭后姜大娘主动把洗碗的活计揽过去，“你们等会还得去田里做活，洗碗这事还是让我来做。” …… 何归燕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看着被收完的水田心里升起股自豪感。她现在心里有种是在为自己做事的感觉，和以前在何老三家完全不一样。 “喝水，”姜勿把水递过去，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帮她擦汗。 何归燕觉得自己浑身都冒着热气，她寻思着应该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绝对不是因为姜大哥的亲近，让她感到害羞。 姜老大站在旁边看着小两口腻歪完才开口，“走了，回家去。” 田里水稻被割完，并不代表着整个抢收环节已经结束了。剩下还有打谷子，脱壳等流程。 不过接下来这些流程，姜勿都没有让她插手进去。 何归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姜大娘讨教绣活上面的功夫，她底子差就寻思着自己多做一些试试勤能补拙。 姜大娘原先还兴致勃勃，咬定自己这么高超的手艺肯定能教好她。 但连着两天何归燕绣出来的东西，针脚之间都仿佛离着条大江，姜大娘的脸色越来越差。 “燕妮子！你这是什么？”姜大娘拿着她交上来的功课，白布上歪歪扭扭绣着朵不知名的花。 何归燕眼神飘忽不定，“娘，这是你给我的兰花图，我照着绣的。” “你要不说这玩意是兰花图，我还以为它是鸡爪呢。” 姜大娘在教绣花时语气不自觉就摆起架子来，那双凤眼淬着寒意，让何归燕忍不住打哆嗦。 她欲哭无泪看着自己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能下厨房也能下田，但就是拿这细针和细线没办法。 姜大娘到底还记得这是自己的儿媳妇，她收敛下脸色，“燕妮子要不这样，今天我们先上山去摘些果子。” “今天下午娘再继续教你，成不成？” 看着姜大娘有些发白的脸，何归燕乖巧点头。她也觉得的确该出去散散心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婆婆估计能气得直接升天。 姜大娘的想法和对方一致，她感觉自己教着教着心口都泛着疼。有时候气乐了，还能看见死去的婆婆朝她招手。 还是得休息会，不然她怕自己真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下去见姜家老祖宗了。 到时候老祖宗问她怎么死这么早，自己怎么说？ 自信满满说能半月内能教会儿媳妇做荷包，结果荷包没做成她反倒气成坟包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去提绣花上的事情。 何归燕背起小背篓，主动转移话题：“娘，我们俩就在山脚走走？” “嗯，没他爷俩在上山我心里不安得很。没事，就山脚那块也有不少野果子。”姜大娘道。 她俩边聊边走，就在要打开门的时候，敲门声反倒响起来了。 脚边跟着的点点俯下身子，整只狗都进入战斗状态。 见小家伙这个样子，何归燕也不由地提起心来。她警惕地把姜大娘拉到自己身后，“娘，点点叫得厉害先别开门。” 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和条小狗，要是来的人想做些什么，自己不一定能拦得住。 能拖一会是一会，到时候等到姜勿他们回来就好了。 许是因为迟迟没有人来帮自己开门，敲门的人也有些不耐烦，声音愈发急促不说还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燕妮子我知道你在家，快点把门打开！！！” 这声音熟悉的很，何归燕心里松口气，眼神倒是冷下来。开门前她特意回头和姜大娘说一句话：“娘你等我一会，我看看她要说什么。” 见对方点点头，何归燕才把门打开，点点在旁边止不住狂吠。对于外面那位今天突然上门，她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 许秀花正要继续敲，门突然打开害得她差点摔进去。吓得她瞪着眼睛看自己这不省心的女儿，“燕妮子你开门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害得娘差点摔倒。” 何归燕懒得和她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今天上门来想做什么？” 这冷淡的语气也不知道戳中了对方哪根筋，只见许秀花整个人和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炸起来。 “哪有你这样和你说话的女儿，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别以为自己嫁出去了就不是何家的人，我告诉你，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我生下来的！” “娘可是怀胎十月才生下你的，你个小贱蹄子怎么能忘记这份恩情？！” 又来了。 每次对方理亏就总爱用这样的话来教育她，何归燕每到这种时候心里就会升起一种无力感。 但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姜大娘在，她重新挺直自己的腰。“如果你来找我，只是想说这种无意义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她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恨意，这让许秀花下意识倒退几步。等反应过来后，她心里升起股怒意。 自己辛苦把这个小贱蹄子拉扯这么大，结果她现在居然敢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不就是没给她出嫁妆嘛，至于对家里人这么怨恨吗？！ 真是个养不死的白眼狼，早知道这燕妮子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自己就应该把她给扔河里去淹死。 但想到这小贱蹄子现在已经出嫁了，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管着她，许秀花只好硬生生改口把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说出口。 “你爹腿还没有好完，家里种的稻子没人收，你这两天回去搭把手把活给做了。” 听到她这番话，何归燕垂眸冷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家伙就是想要她回去当苦力。 要是对方态度好点，说不定她还会看在小虎的面子上答应。但现在完全没这个可能了，她可不是泥做的菩萨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不回去，”何归燕懒得看许秀花，回答的干脆果断。 这可把许秀花气得要死，她举起手就想往对方身上招呼，眼瞅着就要打在了燕妮子的脸上。 第35章 野鸡蛋 “亲家母，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儿媳，这种行为不太好。”姜大娘从何归燕身后走出，她抓住对方的手语气森冷。 姜大娘眉目生的精致，身上又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看着就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所以她冷下脸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到害怕。 许秀花也在这些人里，她强撑着开口：“我这不是教训一下燕妮子吗？她这么不尊敬长辈，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 “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教好，那为什么早先的时候不纠正，反而要放在现在来说？”姜大娘可不吃这套，想欺负她的儿媳妇？ 没门！ 没等许秀花回答，她继续质问：“我没记错的话，亲家母应该还有一个大女儿。怎么一有事就想到来找我们燕妮子，难道老大年纪轻轻就不在了？” 姜大娘早些年在村里和那群长舌妇骂过多次，早练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 见许秀花气得直哆嗦的样子，何归燕在旁边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给想了一遍。没办法她身为女儿要是现在敢笑出声来，明天不孝的名头说不定就得传遍整个村子。 “燕妮子，记得把家里的门给锁好，免得有什么脏东西进去偷拿。” 姜大娘一句话唤回何归燕的神，她立马配合地把门给锁上，全程当着许秀花的面。 不行，自己这个婆婆太会说了，那句脏东西就差明了说是许秀花。 她锁门的时候甚至不敢去瞄对方的脸色，怕自己到时候憋不住笑出声来。 许秀花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只说得出一句：“燕妮子，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去？” 都轮不到何归燕开口，姜大娘就直接帮忙一口否决。“他现在是我姜家的人，自然要帮着我姜家做事。” “你如果实在缺人手，这样亲家母我给你指条明路，花上那么十几个大钱去请个短工来帮忙。” “好好好，看来亲家母真是铁了心，不想让燕妮子回去！” 许秀花见她态度这么坚决，只得铩羽而归，但走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 燕妮子是他的女儿凭什么不回家做事？！还要让她自己花钱去请个短工，这亲家母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要她说这亲家母如果真是心疼燕妮子的话，那肯定也会连带着帮帮何家的忙。 …… “娘我们上山去。”看着许秀花离去的背影，何归燕选择不再提和对方有关的话题。 姜大娘也配合着她应了这句话，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脚走去，脚边还跟着个点点。 如今这个季节山上的野果也有不少，但因着她们来的是山脚的原因，所以不少好一点的都已经被其他村民摘了去。 留下的大多数是长得歪瓜裂枣或者是被鸟儿啄过的。 何归燕交代姜大娘一句千万不要走远了，才专心找些可以摘的果子。 她这个人做事的时候很容易沉浸在里面去，所以找着找着整个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面前那一棵接一棵的树上。 “没想到还能看见这玩意，”穿过片一人高的荻草，何归燕看着那树上挂着的八月瓜眼睛一亮。 这玩意的味道不错， 拿回去直接吃就可以了。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有人来过的原因，所以看着没多少。 但想到这是在山脚的位置，她又感到很满足了。 何归燕把小背篓放在树下，自己打量会树干后蹭蹭几下就爬上去。因为果子没多少，很快她就从树上溜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在落地的时候她脚一滑硬生生往旁边的荻草丛里摔去。 粘稠还带着点刺痛的质感从手上传来，何归燕下意识看过去，发现自己摁在了一个野鸡窝上。 手下则是个被压碎的野鸡蛋，旁边还有十来个完整无缺的浅褐色蛋。 她来不及管腿上被刮痛的地方，小心地扯下把草垫在小背篓里，将野鸡蛋整齐地放在八月瓜上面。 自己这么一摔摔得真是太值了，十几个野鸡蛋够吃上好几天的功夫。 何归燕眼睛亮晶晶的，耳朵边正好听见姜大娘在叫自己，于是赶紧应一声：“娘我在草丛里面，现在就出去，你千万别进来这草刮得很。” 找到不少野鸡蛋的事情，让她心情跟着开心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这让站在外面摘野果子的姜大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着就这么些野果子，怎么还能让燕妮子高兴成这个样子？ “娘，你看！” 何归燕兴冲冲从荻草丛里钻出来，把接着把自己的小背篓递给姜大娘看那上面摆放着的野鸡蛋。 姜大娘也没想到对方会找到这玩意，心里也跟着有几分欢喜。但她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燕妮子身上脏兮兮的样子，于是赶紧伸出手来。 “你这孩子怎么把身上弄成这个样子？快过来一点娘帮你拍干净点。” “……好嘞，”何归燕晃神一会才故作自然地凑过去，这种像是母女间的对话和亲昵举动，一直是她没有得到过的。 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姜大娘，只能学着三丫头向桃婶子说话时的样子。 “娘，等会回去给你吃八月瓜，我刚刚摘了好些个。” 她感受着姜大娘暖暖的手，主动开口找着话题。 “好，我也摘了一些梨子。等回去看看做能不能做成果酱吃。这些野鸡蛋今天晚上也煮上几个，给你补补身子。” 姜大娘随口聊，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这样稍微高点的姿势让她能摘到燕妮子头上的草叶子。 何归燕抬起头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出声来，“娘，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家里的事情？” 她没有说明是哪个家，但姜大娘一下就猜到了。 “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你说？这些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成。” 此时天色尚好，山间的风吹拂在荻草丛中让它们来回晃动，颇有份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36章 风言风语 梨子酱是熬出来了，但姜大娘对它的评价是没有桃子酱好吃。 所以等到姜老大回来的时候，她又带着对方说是要去屋子后面再摘些桃子。 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何归燕和姜勿两人，哦，还有在不断打着转的点点。 姜勿看它这个样子心里想笑，干脆伸出手来一把抱在怀里顺毛。他从娘那听说了今天许秀花来的事情，所以不免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媳妇儿。 何归燕正在专心研究姜大娘留下来的绣花任务，感受到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她下意识抬起头。 正好和姜勿的眼神对上，于是她露出个笑容然后再低下头继续研究自己的活计。 她速度太快，因而错过了对方脸红的样子。 姜勿小心坐在旁边，心里止不住想明明自己和燕妮子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看见她冲自己笑还是会忍不住脸发烫？ 想不明白的姜勿抬头寻找着自己小媳妇的身影，然而对方注意力全在手中针线上，压根没看向他。 姜勿心里那股害羞劲突然就散去了，燕妮子专心致志做着活，他怎么能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自己还是去厨房把今天抓下来的，那只野鸡给处理干净。 等姜勿走后，何归燕才敢抬起头。她的脸早就已经红透了，刚刚姜大哥坐在这里一直盯着她看，弄的自己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 幸好对方走了，不然等到时候婆婆回来，她的绣活估计都还没完成一半。 何归燕还没绣几下，门口就又传来敲门声。她长了个心眼先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是谁。” “燕妮子是我，三丫头。我有事要同你说，你快把门开一下。” 听出对方声音里的焦急，何归燕担心出什么事，于是赶紧去开门。 厨房里的姜勿也听到些点动静，他手脚长走的速度也快，赶在媳妇儿面前把门打开。 想着来的人是媳妇儿的好友，他很有礼貌的准备回厨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免得打扰到两位姑娘家。 但三丫头见姜勿也在，急忙开口：“姜猎户你先别走，这件事和你也有关。” 此话一出，何归燕的脸色反倒先阴沉下来。她心里不断思索着会是什么事情，同时为自己建设好心理准备。 “先进屋去喝口水，我们再慢慢说。”原本想直接问三丫头的，但看着对方额头冒出来的细汗，她寻思着还是让人先休息会。 三丫头摇摇头：“我就不喝水了，直接把事情告诉你们。今天不知道是谁在村里传谣，说姜大哥把燕妮子你给锁在家里不让你出去。” “还说许秀花来找你，都被赶出去了。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骂姜大哥，说他为人歹毒。还有人嚷嚷着说要把姜家的人，赶出荷花村。” 三丫头不敢隐瞒，把她听到的话全部说出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如果闹大了引来荷花村里那些老人们的意见，说不定他们真的会联手把姜家人给赶出去。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不少人在火上浇油说着那些有的没的的话，比如说自己曾经被姜家人怎么怎么欺负。 何归燕下意识看向姜勿，对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着急的神色。甚至发现自己在看他后，还安抚性一笑。 “三丫头我先去给你倒杯水来喝，”姜勿还以为媳妇儿有什么事要同对方单独说，就开口先离开了。 至于三丫头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都是谣言，要么就不去管让它们自己散了去，要么就挨家挨户地质问是谁散布出来的。 无论是选择哪种做法，姜勿都相信自己能处理后。 他主动离开正中三丫头下怀，等看对方进屋去她赶紧拉着自己好友的手：“我还听到了二麻子说的那些鬼话，他说你家收下了他的彩礼钱，结果姜猎户从中插手污了你的清白，让你不得不另嫁。” 她这次前来要说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女儿家的清白可不是小事，但架不住二麻子说得有鼻子有眼。 村里那些好事的婶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可劲怂恿。 三丫头和她们吵了一架，没吵过就算了还被那些婶子说的污言碎语气哭了。等回到家后，坐在椅子上面没多久，就想起来自己得快点去通风报信。 不然任由二麻子在那里说胡话，万一被姜家老两口当真的话，今后燕妮子的日子可就糟了。 三丫头一股脑把自己今天为什么前来的前因后果给说完，然后眼圈红红得看着对方，“那二麻子怎么能这个样子！” 何归燕表面上淡定地揉揉她的头，心里却气得快要疯了。这件事情放在一个寻常妇道人家身上，简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想把人往死了逼。 但何归燕知道她必须得去处理这件事，否则谣言会在村里传播的越来越广，到时候势必会落在姜大娘和姜老大耳朵里。 何归燕虽然明白自家公婆都是很好的人，但她不愿让对方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那就是姜勿，她要怎样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偷偷一个人出门呢？ 还没等何归燕想出个所以然来，姜勿倒是端着水出来了：“给。” 他视线落在自家媳妇儿身上，见对方不敢和自己对视就知道她瞒着有事情。 “燕妮子，我们是夫妻。”姜勿也不顾还有未婚的姑娘家在，牵着燕妮子的手认真同她说着话。 我们是夫妻，所以有什么事应当共同面对。 何归燕很好的从他话里接收到了这句信息，她咬咬唇最后还是把三丫头的话给全盘托出。 “姜大哥，我觉得我能解决。”看着自家高大的汉子脸色铁青，她急忙出声安慰。 姜勿牵紧她的手，语气不容置喙：“我陪你一起去，要是出什么事还能帮上你一把。” 他难得这个样子，何归燕只得点点头应下。但心里却泛起细细的甜，像是夏日喝了杯冰凉的井水。 第38章 持刀算账（上） 何归燕直接从厨房里拿起菜刀，原先她还有点担心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被别人按住。 假若姜大哥跟着自己一起去，那就不一样了，他站在旁边肯定没人敢拦着自己。 对自家男人带来的压迫，何归燕心里是一万个相信。 三丫头崇拜地看着燕妮子，“燕妮子你居然想到拿刀去，真是太厉害了。” 她小时候掉河里就是对方把自己救上来了，所以对于何归燕打算拿刀进村的事情，她不但不劝阻还十分激动。 何归燕看她这个样子，摸摸鼻子赶紧把人给忽悠回去。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别让这丫头参与进去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万一对她的名声造成影响就糟糕了。 三丫头原本是不想回去的，但架不住何归燕擅长忽悠她，几句话就把她给劝回去了。 “姜大哥，等会你一定要板着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要是有人要来夺我的刀，你可千万要拦住对方……” 何归燕边走边叮嘱姜勿，手上还拿着那把菜刀。 姜勿没想到燕妮子还有这样的一面，他边应下边在心里生着自己的气。要是他能够先一步知道这件事就好了，肯定不会让它传到燕妮子耳朵里去。 何归燕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相反她除了愤怒外还有丝激动。 她这些天被许秀花给折腾出来的气没处撒，现在正好有送上门来的宣泄口不用白不用。 按三丫头给的消息，何归燕在村里人惊恐的眼神中提着刀一路走到村中心。 这地方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所以平时村子里的人总是聚在下面聊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说着谁家的八卦。 那丫头在听到他们说的话，基本上在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所以说这些话的人应该现在还没散去。 也好，省得她到时候一家一家找上门去。 “哎呦，我是亲眼看见了那姜猎户把燕妮子拖进河边的树后，哎，不说了不说了。” “那这样的话，燕妮子岂不是挺可怜的。” “你不懂，这有什么好可怜的！要是她自个不乐意，难道人家姜猎户还能逼迫她不成？我看啊，她就是想要人家的钱。” “说的对，你们是没见两月前燕妮子回时身上穿的那布料，一看就不便宜……” “……” “各位婶子这是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不如说给我也听听。” 何归燕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听了会，才笑吟吟站出来。 看着那些说到的腌臜处，笑得不可开支的人，她眼神愈发冰冷。 听到这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村里人微偏过头，当看清来人后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在看清楚何归燕手上拿着的菜刀，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没有人说话了，刚刚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 何归燕提着菜刀走到离村民聚集没几步的地方，她声音冰冷到像是能掉渣子。姜勿步步跟在身后，警惕着任何人的靠近。 “燕妮子有话好好说，你拿着菜刀做什么，这要是被其他村的人看见了，那可不就闹笑话了吗？” 有个叔伯站出来试图打着圆场，眼神忌惮地落在她手中的菜刀上。 “你是何五伯？”何归燕微微一笑，菜刀抬起直接指着他，“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说，我和二麻子有一腿。” “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您老给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她虽然是用着敬语，但声音属实听不出半点恭敬来，反而还带着些胁迫的意思。 何五伯被她用刀指着，背上都有点冒冷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总不能说是自己瞎编的。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冷哼一声提着刀又往前走两步，“何五伯怎么不说话？侄女这刀不长眼睛，要是不小心捅伤你可就糟了。” 在何老三家中受的委屈，许秀花这些天来找的茬，以及这些人说的那些污蔑他的话……这些不好的事情此时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的怨恨达到最高点。 不自觉的，何归燕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杀意。 何五伯被这个眼神吓得直哆嗦，燕妮子绝对是疯了，他丝毫不怀疑对方会在下一刻用那把刀抹了他的脖子。 这个平日里最贪生怕死的家伙哪还敢不说话，赶紧结结巴巴开口：“燕、燕妮子有话好好说，你快把刀给放下。是五伯一时鬼迷心窍编了这些胡话，你可千万别和五伯计较。” 若不是伤人要赔钱，何归燕恨不得剁烂了对方的嘴。这些人上嘴唇下嘴唇轻飘飘一碰，殊不知自己说出去的话能害死人。 她把刀转向旁边的人，声音仍然冰冷，“轮到您老人家了，若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幺婶。你刚刚说亲眼所见姜猎户把我拖进河边的树后，是什么时候什么时辰？” 那幺婶一张脸吓得涔白，她看着离自己半拳距离的菜刀咽咽口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只可惜何归燕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她不耐烦地皱眉：“幺婶别这个样子，我还没做什么呢。” “我，我……我胡说的……那天早上见你和姜猎户一前一后离开，我就，我就误会了。”幺婶努力憋着眼泪。 原来是那天的事情，何归燕笑容不减：“要是你要是想知道具体情况来问我不就好了吗？原来你们都不知道那天是姜猎户上我家提亲的日子吗？” 等她一圈人盘问过去后，眼神落在那弯着腰想离开的男人身上：“二麻子，走什么呀？”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二麻子额头不断流着汗。这死女人她妈的疯了，自己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那刀就要对着他了！ 冷汗直流的二麻子加快速度想离开，身后却传来道急速而来的风声，接着是一股巨力袭来让他不得不摔了个狗吃屎。 动手的人是姜勿，在听到媳妇儿叫对方二麻子的时候，他立马作出反应。整个人如猎豹般蹿出去，把想逃走的男人一脚踹在地上。 第39章 持刀算账（下） 干得好！ 不愧是姜大哥。 何归燕在心里使劲夸着对方，眼神仍然冰冷地锁定二麻子，“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和你有关系？” “要不你告诉我，我爹什么时候收了你的彩礼钱？” “或者是你在哪看见姜猎户污了我的清白？” 何归燕脸上分明还在笑，可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那把放寒光的菜刀，二麻子就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打哆嗦。 他哪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见的，还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都没娶到个媳妇，就把气都给撒到姜家小两口上了。 结果谁知道何归燕看上去那么乖巧的一个妮子，居然能做出提菜刀进村逼问的行为。 看着二麻子久久不说话，何归燕笑吟吟开口：“二麻子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过的，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此时村里不少人已经得到消息赶过来了，有人想上前来拦住她，避免那菜刀真落下来。 但他们刚想动，姜勿就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们。杀意蕴含在墨色瞳子里，让人不敢与其对视。一群大男人，就这样被个眼神给吓住了。 见这些村民的样子，他在心里冷笑声，然后坚定地站在自己媳妇儿面前。 何归燕没有分心去注意那边的事，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二麻子，笑容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把每一条出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二麻子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溜走。 他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开口，“燕妮子你就别和我计较，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谁知道有人当了真。” 随口说说？ 看着二麻子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何归燕恨不得给他来一刀。 女人的清白，在他嘴里就变成了随口说说而已。 恨意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何归燕举起手中菜刀。 “燕妮子别冲动！” “快把菜刀放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 有好些人想冲上前夺下何归燕手里的菜刀，他们并不是真心为何归燕着想，只是担心自己村这点事被闹大以后，村里人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姜勿就像是块磐石，他稳稳挡在何归燕身前拦着这些人。 这让那些炸开了锅，“姜猎户，你媳妇这可是要杀人啊！你不非但不阻止，现在还不让我们上去拦着，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何归燕听着他们对姜勿最恶毒的诅咒，心里像是被双手揪住一样喘不上气来。她想，姜大哥会不会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太冲动了？ 但很快，一道坚定地声音落在她耳朵里。 “燕妮子是我的媳妇，我相信她做事会有分寸。” “倒是你们是非不分、污人清白，在这装什么好人？” 这一系列事情看似很长时间，实则才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何归燕嘴角微微上扬，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二麻子身上。 “噌！” 手中的菜刀猛地落下，离二麻子的脖颈就只有几寸之距。 二麻子吓得不轻，身子发着抖却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立在地上的菜刀，给抹了脖子。 他和疯了一样大喊，“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我就是喝多了酒，猪油蒙了心随口说的。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 何归燕的声音落在他耳中，就像是地府里爬上来的恶鬼在喃语。 “有时候一张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想清楚，不然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扔下这句话何归燕拔出菜刀，她扫视周围人一圈。 “各位叔伯婶子，你们看现在这误会不就解开了吗？以后还是要少说些没有证据的话，不然到时候让我又误会了可不好。”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但在场的村民没一个人觉得她这个样子讨喜。被她扫过的人都往后退几步，到最后居然硬生生空出了很大一块地方来。 “走，”何归燕朝姜勿的方向走去，心里寻思着等会回去要去把鸡鸭给喂一趟。 然而姜勿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样，两三步走上来大手揽住她的腰，抬起腿对着她身后就是一脚。 何归燕一下就明了，估计是二麻子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想要找回面子来。 她感激地抬头：“谢谢姜大哥。” 说完这句话，她才回过头去看二麻子。姜勿那一脚踹得狠，这家伙现在还趴地上哼唧。 他额头因为疼痛不断冒出冷汗来，心里却一个劲骂着自己。先前听着周围村民的指点声，只觉得一时火气往脑海上蹿。 再看着燕妮子的背影，实在是没忍住想着趁机把人给扑倒揍一顿，让村民都见识下自己的气概。 结果一时没反应过来，忘记了姜家那小子还在这。 早知道自己就忍一忍，等到哪天燕妮子落单的时候再上手就好了。 现在白白挨一顿揍，都怪该死的姜家小子！ 二麻子心里想的事全流露在眼里，姜勿看着他这个样子又补上一脚，凌厉的眉眼间写满杀气。 碍于周围还有村民在，他蹲下身靠近对方，耳边声音轻飘飘的不像话。 “二麻子，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我怕自己哪天揍你一顿。” 他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心里已经动了几分杀机。只不过这家伙要是在这段时间出事的话，村里人第一时间就会把怀疑的目光锁向他。 所以这件事急不来，他得慢慢筹划一下。 二麻子自然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威胁，整个人下意识蜷缩两下，甚至不敢抬头和对方对视。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姜勿在心里冷笑一声，接着站起身来牵住自己媳妇另一只空着的手。 “我们回家。” “好。” 何归燕反握住他的手指，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真。她喜欢回家这个词，好像漂泊已久的人终于有了归宿。 周围的村民见他俩要离开，立马让出一条路来，脸上都带着些惊恐。 何归燕和姜勿两人自然不会管他们的目光，牵着手一起往家里赶去。 …… 何老三家。 脸色铁青的何老三看着哭个不停的许秀花，语气难得有些不耐烦。 “哭哭哭，事情你都做了，哭有什么用？！” “不管燕妮子再怎么样也是我们何家的女儿，你在外面传她的谣，这让别人以后怎么看小虎？！” “小虎以后可是要娶媳妇的，要是有一个丢脸的姐姐，谁家好姑娘还敢嫁给他？！” 听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宝贝儿子，许秀花瘫坐在床上，口中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少去燕妮子面前掺和，不然怕会怀疑是你传出来的。” “好，好……都听你的。” 第40章 温馨日常 何归燕捏捏自己的鼻梁，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地下打滚的点点。 “你撒娇也没用，你和小白打架的事情我怎么能插手呢。” 这家伙现在体型比先前大了好几圈，想去找小白找回面子，结果还是被追着打。 于是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找自己主人哭唧唧撒娇。 可惜，何归燕是个冷漠的女人。她撸了把狗头，继续给菜园子浇水。 此时离当初自己拿菜刀进村里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原先她还以为村长知道消息后会来姜家找他们谈一谈，没想到对方上门来坐了会就回去了。 全程没提到这一茬，何归燕立马就知道对方这是帮自己把这件事在村里压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村长为什么会帮自己，但何归燕还是很认真的向他道了谢。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别因为一些闲言碎语而离心。日子只是自己过出来的，而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村长拒绝了姜勿想要送他下去的好意，走之前留下这么句话。 何归燕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很有道理。 脚边传来湿润感，她低下头笑着拍拍点点：“我在做事呢，你个小家伙别捣乱。” 点点呜咽几声全当没听见，接着张开嘴咬上她的裙摆不放。 这小家伙真是会捣乱，何归燕无奈地敲了下它脑袋，拖着这么大个包袱继续做事。 浇完水后还得给那些鸡鸭鹅喂食，这些家伙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每天能捡不少蛋。 她捡回来以后还得趁晚上单独点起油灯，凑在亮光边仔细观察这些蛋受精没。 那些公鸡公鸭等都比较给力，大部分蛋都成功受了精。虽然这样看会存在一定的错误，但也大差不差。 而这些受精的蛋就会被她塞到窝里，交给它们孵化出来。 姜家现在又不缺这门口肉吃，所以也就随她去。姜大娘还没见过这事，她隔三差五还兴冲冲去看看鸡蛋孵化没。 这让何归燕心里愈发好奇，自己这个婆婆有时候实在是不太像村子里的人。不过好奇归好奇，她知道这毕竟是长辈的事情，所以也没去问过。 姜勿今天一大早就上山去了，也不知道多久会下来。据他说是要趁这段时间把多抓些猎物，到时候在过冬前去镇子里，把家里缺的东西都给买好。 荷花村这地方年年冬天都会封村，雪厚到让人没办法到处走。所以村里的人也就养成了，秋天多攒些食物留着过冬吃的习惯。 而姜家在山脚处，一旦雪大起来就真的是要与世隔绝。 何归燕也知道其中厉害，但她到底还是担心姜勿。所以每次对方要上山，她就提前起来做好热乎的干粮让他带着路上吃。 “燕妮子，你试试看这套衣服喜不喜欢。”姜大娘也在专心缝新衣服，她看不上镇上绣娘的手艺，所以年年新衣都是她自己做的。 何归燕拍拍狗头，“点点快让开，不然今天中午你的肉没了。” “汪呜呜……” 点点听到这句话，瞬间乖巧起来。它松开自己的嘴，摇着尾巴跟在主人脚边。顺带还冲那个年纪大点的人类讨好地叫两声，表达下自己的喜欢。 看它这个样子，姜大娘失笑道，“这小家伙还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 何归燕也跟着笑，家里养个狗儿每天这乐趣的确是多上许多。她顺手接过姜大娘递过来的夹袄，入手就觉得这衣服重量不轻。 颜色也是小姑娘家常穿的橘色，这让她挠挠头。“娘，我都嫁人了还穿这颜色不太合适。” 她打小就没见村里谁家婶子成亲后，穿这么艳丽的颜色。 姜大娘听不得这种话，凤眼微瞪：“那你娘我还打算给自己做了件红色的呢，谁说女子成亲后就得灰头土脸的？” “假如成亲后天天灰头土脸，日日吃糠咽菜。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要被指点，那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义！” 好像…… 娘说得很有道理。 何归燕怔怔地点头，然后乖巧进屋去穿上夹袄。心里不断思考着姜大娘刚刚那番话，对她来说这句话冲击力可不小。 门口。 姜大娘难得主动揉着点点的狗头，“你那女主人就是一根筋轴得很，都嫁过来这么久了也没提给自己买点东西的事情。” “要不是遇见我这么个心善的婆婆，估计得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 何归燕耳朵泛红，娘啊，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以小声点嘛。 听着自己被说一根筋，她心里到没什么感觉。不过遇见个心善的婆婆嘛…… 她赞同地点点头，这句话倒是一点也没错，自己能遇见姜大娘这样的婆婆真的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娘，我换好了。”她先出声提醒对方自己穿好衣服了再推开门走出去，避免让婆婆发现自己听到那几句话而感到尴尬。 橘色夹袄衬得何归燕略显黑的皮肤发白，那一双杏眼看上去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不错不错，”姜大娘围着她走一圈，对自己的手艺感到非常满意。不亏是自己，这么多年下来长进了不少。 “娘怎么这么早就做上新衣了？”衣服里塞的棉有点多，穿着总归有点热，何归燕边脱边问这个问题。 姜大娘随口道，“这不是想着你第一次和我们过年吗？多做几件让你到时候天天换着穿。” “谢谢娘！”何归燕笑得眼睛弯弯。 “没什么好谢的，话说肉干什么时候准备做？” 姜大娘眼馋很久了，从某次何归燕做菜时不经意间提起，她就一直惦记着。 没想到婆婆记了这么久，看来今天晚上得琢磨下怎么做了。 何归燕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也是之前在货郎嘴里听到过一次。对方说县城里肉干卖得很贵，但味道吃起来不错。 她在何老三家又落不到肉吃，所以也就没钻研这方面。 想到这，何归燕就觉得压力有点大。但婆婆这个小眼神和姜大哥有些像，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明天去买些香料，回来就做行不行？” 正好早起去赶集，把这些天攒下来的蛋都挑过去卖了。还有果干和果酱，都是刚做好没几天，拿去卖最适合不过。 何归燕盘算得很好，还打算顺带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肉干的地方。 “好，”姜大娘一口应下，对于燕妮子的手艺她可是百分百相信。 第41章 鹿肉，帮忙 “轰！” “汪汪汪！！” 她们交谈的功夫，院子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巨响。而点点口中发出叫声，尾巴兴奋地摇着。 它和箭一样，嗖一下就蹿了出去。 看它这个样子，何归燕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娘，我们也去院子里看看姜大哥他们打了什么猎物回来” 点点这家伙对于上山的事情那叫一个激动，每天都想着跟姜勿他们一起出去。如今听见了声音，它也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等何归燕和姜大娘走到院子时，就看见那倒在地上的一头鹿，头上那对角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狰狞。 “姜大哥，你没受伤？”她在心里惊讶了会，接着赶紧走到姜勿身边拉着他查看有没有受伤。 这么大一头鹿，抓到它肯定不容易。也不知道姜大哥和公公两个人，在山上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没事。”姜勿揉揉她的头，站在原地任自己的媳妇检查。 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他唇角微勾出笑容讲着今天的事情。 “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家伙和另外一头体积更大点的公鹿在打架。等它们打完后，这家伙不但落败还被对方鹿角捅穿了肚子。” “等那头公鹿走后，我和爹就去把它抓起来了。” 何归燕听他说着这些事，脑海里出现个巨大的公鹿身影。眼睛也不由自主带上了敬佩的神色，“姜大哥你们好厉害啊，居然敢守在旁边……” 至于心里面，她对这个大家伙身上的每块肉都有了安排。反正自己打算做肉干，就让姜大哥留条几斤的肉让她先练练手。 要是味道好的话就再去买多些肉，做出来能放很久冬天可以拿来解解馋。 何归燕琢磨这些吃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看上去一副笑脸样。 这样子让姜勿觉得手痒痒的，他又伸出手揉了自家媳妇一把。 突然被揉头没打断她的思绪，对于姜大哥时不时揉揉自己头的行为，她早就习惯了。 “姜大哥，我想要块肉……”想得差不多了，何归燕扯着对方的衣角打商量。 姜勿还以为她今天晚上就要煮鹿肉，拿着刀三两下就走上前把鹿给处理好。 里脊肉被他割下来，“这里肉嫩，好吃一些。” 还在旁边被自家媳妇拉着唠嗑的姜老大狐疑地打量自己这个儿子，不是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自己在旁边站着，他提着刀三两下就把鹿给剖了。还不叫上自己帮忙，真是显着他了。 姜勿姜猎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爹嫌弃了，他还在和媳妇讲解着每块肉的不同之处。 何归燕虽然做菜的手艺很不错，但她毕竟没有系统的去接触过，这些今天也是第一次去了解这些肉的区别。 于是两个人就站在头扒皮切好的鹿旁边，一个教一个听。 另一边。 姜大娘嘴角难得抽了抽，她手肘捅捅自己的丈夫。“幸亏燕妮子嫁过来了，不然就大宝这性子，估计很难讨媳妇。” 姜老大抓住她的手“嗯”了一声，心里倒是对儿子的做法没什么感觉。 …… 何归燕最后还是提着里脊肉进了厨房，既然这个部位的肉好吃一些。那她还是今天就给做了，趁着食材还新鲜。 制作肉干反正用哪块肉都可以，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头绪，免得到时候做得不好吃浪费了食物。 姜勿切下来这一块约有三斤多，她寻思会就敲定了两道菜。 把鹿肉先洗干净，一半切丝倒少量点黄酒进去留着等会炒着吃。另外一部分则是切成大块，准备和红枣一起煲个汤。 姜大娘这才入秋没多久，那双手碰上去就让人感到有些冰凉。鹿肉滋补，今天刚好能让对方补补身子。 茶油下锅后没多久，就可以将葱姜撒下去炒出香味来。鹿肉下锅的时候会引起油溅出来，噼里叭啦的声音听着有些吓唬人。 但何归燕在厨房呆久了，早就习惯了这声音。翻炒会直到鹿肉变色的时候，就可以将食茱萸和盐撒进去，没多久香味就飘起来。 另一端的鹿肉红枣汤第一时间炖上了，味道中带有丝红枣的甜味。 单两个菜肯定是不够的，何归燕从菜园子里挑了个小些的南瓜摘下，洗干净后利索地切块下锅。 等炒完南瓜，汤也可以端出来了。旁边守着的姜勿第一时间站起身，“我来端汤。” 这玩意烫手得很，他皮糙肉厚又不怕，要是燕妮子被烫着那可不行。 何归燕交代句当心手就由他去，也没争着抢着自己也要端。姜大哥愿意帮忙做事，那就让他做。 没必要非得事事自己包揽，不让对方会觉得一切都是她该做的。 以上是姜大娘耳提面命传授的经验，对于长辈们用生活积累下来的这些指点，她自然是选择接收。 饭桌上。 看着姜大娘笑容就没停过的样子，何归燕悬着的那颗心就稳了。 她从来没煮过鹿肉，先前一直担心自己做出来的味道会让他们不喜欢，但现在看来应该还不错。 “燕妮子你也尝尝，”姜勿夹起肉丝放在她碗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看。 这个眼神让何归燕想到了点点，她微低下头看脚边的狗崽子。 这家伙头埋在自己的饭碗里吭哧吭哧啃着肉骨头，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 她不禁莞尔一笑，把注意力放在碗里的肉丝上。再不吃一口，姜大哥就得把她碗里的菜堆成小山了。 入口感觉就是细嫩，鹿肉原有的腥味被食茱萸和黄酒给掩盖住，微辣的口感让人忍不住一筷子一筷子夹。 等吃完饭后，何归燕还捧着碗喝了些汤。不过她和姜大娘饭量摆在那，大部分还是姜勿和姜老大吃完的。 …… 夜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多了鹿肉的原因，姜勿心里燥得很有些睡不着。 何归燕见他这样想起来把油灯给点燃，“姜大哥，你是不是有事还没做？我去点个油灯。” “不用……燕妮子你帮我个忙。” 唉？ 这么晚了，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等到那双大手放上来，她就明白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了。 她咬着对方的衣角，力道太大的时候忍不住就唤几声。脑海里被那过热的体温弄得迷迷糊糊，心里只觉得没反应过来。 好像…… 他们明天还要早起来着？ 第42章 再遇赵小六 第二天何归燕起来的时候，姜勿已经将东西装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看着对方那精神气十足的样子，她就恨不得上去咬这家伙几口。昨天夜里折腾到那么晚，凭什么就他今天这么精神。 “燕妮子，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姜勿见她起床，赶紧凑过来询问。睡前见人被自己折腾成那样，他都恨不得往脸上来几巴掌。 “没有不适的地方，我们赶紧走。” 何归燕怕他再问出其他更羞人的话来，红着脸催促。 姜勿上下打量自己媳妇一番，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出发。这次仍然是他挑着大部分重物。 落到何归燕手里的基本上都是些不占重量的东西，她知晓对方是一片好心，就慢悠悠跟在后面。 两人再度走上那条熟悉的路，为了不让村民发现他们要卖的鹿角等物，姜勿还特意往箩筐塞了草和菜叶子盖着。 不过两人出门的时间较早，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认识的人。 …… 来到集市上，何归燕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己上次摆摊的位置。 旁边卖菜的大娘微抬头，“大妹子你又来卖那什么……果酱啦？” 见到是个熟人，她也不吝啬于自己的分享。和上次一样倒了些果酱递过去：“是，不过也卖不了多久了。” 山上的果树加起来也就只有那么多，除了她去摘之外，还有不少动物要吃。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些家伙都等着储备食物。 故而她摘果子时，总会留下些在树上。 接下来如果还想要做果酱的话，她就得进到山里面去，可这样一来风险太大了。 万一出什么事，何归燕觉得自己肯定会接受不了结果。所以没必要因为挣一时的钱，而将自己以后的日子都给葬送。 旁边的大娘喝了几口，嘴里直嘀咕，“你这妮子做出来的果酱味道真不错……” 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何归燕也不例外。听到大娘这样说，她嘴角微微上扬，手上还不忘将自己这次要售卖的物品拿出部分来。 等她刚摆放好没多久，就有个眼熟的人走过来，定睛一看正是赵小六。 赵小六这次一大早上来，就是为了蹲守上次卖果酱的那个大妹子。他媳妇把果酱吃完之后，就一直念叨着还想继续吃。 但这集也不是天天都开的，在没有果酱的时间里，他媳妇又和以前一样天天吃啥吐啥。 这可把赵家老两口心疼坏的，他们还指望着儿媳妇肚子里生下他们赵家第一个乖孙孙呢。 于是今天天还没亮，赵小六就被父母给赶出来了。 当然，他也是自愿的。 把集市转了一圈后都没发现那妹子的摊位，赵小六又重新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对方的地方。 这次或许是因为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居然真让他看见那熟悉的罐子被人冲篮子里拿出来。 赵小六噌一下站起来，速度极快地朝对方走去。 “大妹子你可算来了，还有没有桃子酱？我这次多买点，给我来六罐。” “大哥你买这么多？是不是嫂子胃口还是不好？” 何归燕被对方张嘴就要六罐给整吓住了，她就算上次又去买了批罐子，但加起来一共也就只有三十罐。 他这一出手，自己就卖出五分之一了。 对于自己的客人，何归燕一向是非常乐意和对方交流，她边装果酱边唠嗑。 赵小六想到媳妇儿最近又瘦下去不少，苦着张脸：“可不是嘛，我媳妇儿吃啥吐啥，脸都瘦尖了。” “大哥你要不尝尝果干，这比果酱能放的久一些。”听他这样说，何归燕用竹筷夹起块桃子干递过去。 她还记得对方上次就说过，自己媳妇喜欢吃桃子。 赵小六接下果干尝一口，随即就被这味道给抓住味蕾。他眼睛微亮，对自己终于找到媳妇儿接下来的口粮而开心。 “大妹子这桃子干多少钱一斤？”他急忙问出口。 何归燕来之前就定好价格了，直接接过对方的话：“桃子干便宜些，不过里面也加了糖，一斤卖百文钱。” 桃子里加的糖较便宜些，所以她订的价格也跟着便宜下来。 赵小六怀里揣着爹娘给的钱，当即大气道：“桃子酱改成五罐，桃子干来六斤。” 对方是个回头客，所以何归燕特意在他走的时候又送了斤桃干。 第一单生意做出去之后，接下来也就顺畅许多。 有不少上次在她这买过果酱的人接着来买，然后又听到说果干能放得更久价格也便宜不少，就顺带买上一两斤回去尝尝味道。 而其他一些人则是确认果干能放上很久后买了不少，说是等着中秋时让亲朋好友都尝尝。 这样下来，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带来的果酱和果干既然都卖出去了。 这可比何归燕原先计划的要超出不少，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卖出去大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旁边大娘羡慕地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娶了你这么个会挣钱的妮子，真是家里烧了高香。” 她可是在旁边眼瞅着那一把又一把的钱往这家伙手里塞，不过这也没办法嫉妒，对方手艺的确很好。 想到这，她又咂咂嘴巴回味果酱的味道。她还留下大半，等着卖完菜带回去给自己的孙女吃。 何归燕主动换个话题，她从篮子里拿出个竹筒。“大娘我等会就要走了，这些果干你干脆拿回去吃。” 她也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在卖东西的时候对方一直在帮自己吆喝，这可是一份恩情。 随便找了个借口，她就把竹筒往对方手里塞，怕老人家拒绝她还补上句：“就当是我送给你家里孩子吃的。” 这句话一出大娘犹豫会后，最终还是接过了竹筒。 “大娘谢谢你了，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你看，这菜全是我亲手种的，你拿着！” 大娘急急忙忙把筐里的菜往何归燕篮子里塞，脸上是不容拒绝的表情。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只好接下来并道上声谢。 等和大娘拉扯完后，她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姜勿的到来。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次居然现在都还没有来找自己。 难道是遇上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无数个坏念头就在脑海里滋生出来，急得何归燕眼圈都红了。 第43章 孩子 好在姜勿并没有让她等多久，看着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何归燕心里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对方这次居然这么迟才回来，她心里就有些发闷。为了转移这股情绪，她选择专心收拾自己的摊位。 心里却是不停想着，姜大哥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才会这么迟回来？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觉得每次来镇上时他就把自己给留在集市上，心里总有股不得劲的感觉。 燕妮子，姜大哥对你可是大恩人，怎么能这样想他呢。 何归燕在心里责怪自己一句后，这才转过身冲快要到自己面前的姜勿露出笑容来。 “姜大哥，我这边东西卖完了，可以现在就准备回家。” 姜勿眉头微蹙，并没有第一时间应向自己媳妇的话：“燕妮子，今天是你要去李大夫那复诊的日子。” 何归燕这才想起来，她应下对方的话没有主动去问为什么今天这么迟才回来。 她表现的太好了，这让江湖并不知道自己媳妇在生气。 不过看着地上那些行李，他非常主动将大部分都挑起来。 这点让何归燕心里的别扭劲消下去不少，其实夫妻之间有点小秘密很正常，看在姜大哥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要不还是别生气了。 她边走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对于周围的声音都自动忽视了，直到姜勿放大过后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燕妮子我刚刚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我？” “不好意思啊姜大哥，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楚，你重新说一遍。”何归燕差点被吓一激灵，她挠挠头向对方道歉。 “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喜欢什么胭脂，就买了好几盒，等回去你试试看。”姜勿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柔和。 听到这句话，何归燕心里闪过个念头，她猛地抬起头到嘴边脱口而出：“姜大哥你今天这么迟回来，是因为去买了胭脂吗？” 姜勿点头：“还买了些其他的东西，都在篮子里回去你一样一样试试看。” 他本来早就卖完了鹿角和部分鹿肉，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家卖脂粉的店。想到燕妮子脸红红的样子，他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在进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女子的用品有那么多讲究，他不懂这些就每样都买了点。因为买的量比较多，所以就在时间上耽搁了一些。 何归燕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对方给出来的解释，她自然是愿意相信的。当下脸颊就出现浅浅的梨涡：“好，等回家后我再慢慢试，谢谢姜大哥。” 姜勿咳两声，没有再继续看自己媳妇。没办法，燕妮子笑起来实在是太勾人了。 两人像上次一样把行李放在牛憨子那，然后牵着手往李大夫所在的药馆走去。 许是因为赶集的原因，药馆里前来就诊的病人数量较多。姜勿带着何归燕老老实实在队伍后面排着队，时不时聊聊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看着外面越来越炽热的阳光，何归燕心里对李大夫的佩服又上了一个程度。如今已是到了饭点的时间，而对方只是啃了个馒头就继续看诊。 不愧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大夫。 轮到何归燕的时候是两刻钟后，李大夫对她还有印象：“先把手伸出来，舌头也吐给我看看。” 她乖乖照做，心里倒是有很大的期待。自己这些天都在按时喝药，应该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了。最重要的其实是她更好奇为什么自己嫁过来两三个多月了，肚子却还没有一点动静。 公公婆婆和姜大哥他们，没一个人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何归燕心里总归有点着急，毕竟荷花村里有个姑娘比自己还晚成亲半月，现在肚里都怀上个娃娃了。 “你现在的体质和正常人比还是有些虚，我为你另开一副药吃上大概五天就可以了。”李大夫收回手，在原来的药方上进行了删改。 做完这些后，他见对方还坐在自己面前没离开，便主动开口问：“还有什么事吗？” 何归燕看着后面还在排队的人，心一横咬牙道：“我想问问李大夫，为什么我成亲快四月了，还没怀上娃娃。” 李大夫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姜老弟。他记得这小子对孩子态度挺随缘的，怎么还让媳妇问这种事。 不过看着对方脸上的茫然，他就知道估计是燕妮子自己有些心急。 “姜老弟你把手伸出来，”虽然他很确定自己这个忘年交的身子没问题，但至少得把个脉让对方媳妇放心。 姜勿也没想到燕妮子会问这个，他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心里寻思着早先不是和对方说过这种事，不用太着急吗？ 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和媳妇儿再说一次，免得她总想这事。 “你们夫妻俩的身体都没什么太大问题，生孩子这事有时候是讲究一个缘分，不用太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李大夫捋着胡子交代，他见过不少想要生个孩子的夫妻，但有时候越是在意越难怀上。 听到大夫这样说，何归燕也发现自己有些心急了。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他朝对方道声谢后就去旁边抓药。 姜勿原本想逗逗她的，但想到药馆里这么多人，他还是决定等出去再说。 药包被何归燕自己拿着，她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去。 姜大哥干嘛要用这个眼神看自己？难道是因为她自作主张问李大夫，惹得对方生气了？ 还没走出去多远，旁边人伸出手将她搂到某条小巷里去。眼下正是中午，所以这周围也见不着几个往这边来的行人。 “姜大哥，你要做什么？” 何归燕背部抵着墙，心里寻思对方把她拉进来是为了什么。 姜勿被她这个小模样逗乐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要孩子？” 没等何归燕回答，他收敛自己的笑意认真道。 “你不用在这方面上太过心急，我们自己的日子还没过够呢，孩子这件事让它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 第44章 肉干制作，房中聊话 何归燕站在砧板前，她拿了大约三斤重的前腿肉切片。在镇上的时候她打听了一圈，也没有问到有关肉干的做法。 最后思前想去还是决定和做果干那样结合起来，为了调味她往肉片里先加入姜片和少量黄酒，接着就在旁边开始准备配料。 食茱萸和在药店买来的花椒倒入碗中，这玩意能增加些辛辣味，她和家里人都喜欢辣口的较多。 豆酱也不能少，倒一点进去到时候可以提个味道。等将这些弄好后，就把锅里烧热的油倒进去，将香料的味道给激发出来。 这时可以把肉片塞到罐子里，将它们一把淋在肉片上面。但稍冷后将其腌制均匀，确保每一块都能够接触到香料。 做好这些后就可以把盖子盖上，当然到这里的时候肉干还没有成功做好，这些香料需要与它一同腌制一段时间才能入味。 何桂燕也不确定需要多久，就想着等明天早上再把它们取出来。 接下来她还要做另外一种方式的肉干，再取下一块肉切片后做法重复先前的，但不用放食茱萸和花椒，油也不需要。并且这一次只需要腌制半个时辰，就可以上锅去蒸。 肉干大约蒸上两刻钟就可以出锅，将他们端出来在旁边放着，这时候可以往锅里倒油。 等到油热的时候，将花椒、食茱萸、芝麻以及药馆买来的大茴香粉倒进去，炒香后把旁边的肉干全下锅。 何归燕考虑到一家人全爱吃辛辣点的，就又加了把食茱萸进去。一时间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香料的特殊香气，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姜勿往锅里添一把柴，鼻子嗅了嗅：“燕妮子，你做的这个闻起来好香啊。” “那等会出锅的时候第一口就由你来试，不好吃记得吐出来。”何归燕边煸炒肉干，边同他聊天。 姜勿嘴上应下，心里想着闻起来这么香出锅肯定很好吃。再说了这可是燕妮子做的，就算味道不怎么样，他也要全吃下去。 瞅着对方额头往下冒汗，他赶紧倒来一杯水：“燕妮子你喝点水。” 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是动作轻柔地，为自己媳妇儿擦着汗珠，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弄疼。 何归燕炒着炒着就觉得有些口渴，她原本想忍一会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注意到了。 送上来的水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就着姜大哥的手喝下，她唇角笑容温和：“姜大哥你真细心。” 这有什么细心的，他不过就是注意到燕妮子流汗了吗？ 姜勿挠挠头没问出声来，他像放大版的点点一样守在燕妮子旁边。 继续炒上一会，这肉干就出锅了。何归燕等它稍微凉下去点，才夹起块送到对方嘴边：“姜大哥给你尝尝味道。” 姜勿配合地张嘴，食茱萸的辛辣在口中绽放，花椒带来的麻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其他的香料也增添了不少风味，尤其是芝麻。 “味道怎么样？”何归燕夹一块给对方后就没继续尝，距离这道菜成为肉干还有最后一步，那就是晒干。 她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做，怕做出来的不好。所以才提前夹给姜勿，让他帮忙尝个味道。 姜勿嚼两口将其咽下肚，认真夸赞道：“好吃。”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何归燕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搞砸，她将出锅的肉干端到外面去摆放好。 如今日头晒，等到明天早晨应该就可以将它们收回来了。 做好这些后，何归燕去井边洗洗自己的手。至于厨房里那些用过的东西，自然是姜勿给整理好了。 “燕妮子快进屋。” 何归燕听到对方的催促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回来她就一心扑到肉干制作上，差点忘了姜大哥还为自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现在也的确该回屋，看看对方到底都买了些什么。 …… 屋内。 何归燕看着自己发间的银簪子，体量较小但插上去一眼就能看见。上面刻着的是朵小巧的五瓣花，具体什么品种她也不知道。 “原本是想买大的，但今天带过去的银子不太够。”姜勿在旁边解释，卖那头鹿获得的钱并不是他一人支配，而是要平分成两份。 毕竟爹那边也出了不少力，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独吞下所有的钱。 何归燕也知道这个道理，她眉眼带笑道：“我知道的，再说了这簪子我很喜欢。” 自从来到姜家后，她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肉，看上来人较以前更为亮眼。 此时阳光正好通过窗户照射进来，何归燕坐在椅子上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那双杏眼带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梨涡。 姜勿想到了自己春天时，从家里往山上看总能见到大片大片桃云。他觉得自己现在看着燕妮子，就是当时那种感觉。 于是乎姜猎户，不出所料的失了神。 何归燕没等到姜大哥的回答，心里有些纳闷。她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姜大哥，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东西吗？” 姜勿这才回过神来，他想到自己先前的行为耳根子瞬间变红。他喃喃道：“对，还有其他东西，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看着像是落荒而逃的姜大哥，何归燕眼底闪过丝疑惑。不过她怎么也没有往对方，是看自己看呆了这方面上想。 东西就放在屋子里，姜勿背被对着自己的小媳妇翻找了好一回，等调整好心态后才挪过去。 “这是桃花膏，擦脸用的夜间一次就行。这个是手脂，夜间睡前擦手的……” 他买了不少小瓷盒，绞尽脑汁回想着店小二的说法再一一为自己媳妇介绍。 何归燕也没想到对方会买这么多，看着对方仔细讲解每一个小盒里装的东西作用，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股情绪给填满了。 没等她去想这是什么情绪，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姜勿说着说着发现对方一句话都没回应，赶紧抬起头来看，这一看立马慌了神。 “燕妮子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别一个人憋着。” 何归燕擦擦眼泪，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我只是太开心了。” 原来她也可以拥有这些姐姐才能有的东西。 姜勿把她搂入怀声音放低，“燕妮子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这总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骗你。” 这句不着调的话把何归燕给逗笑了，她拍拍对方的手背：“你帮娘买了这些没？” “娘那里有可多这些瓶瓶罐罐的，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来着，而且有爹在还轮不着我给娘送这个。” “不能这样说，你送的和爹送的哪能一样？” “给娘买了其他东西，你快继续看我给你买的……” 小两口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伴随着微风散去。 第45章 突生变故（上） 何归燕第二日早早去检查风干的鹿肉，放了一晚上摸上去已经初具雏形，但距离她想要的效果还是差了些。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让这批鹿肉再风干一天。 而坛子里腌制的那些鹿肉则是可以取出来了，它们也要先风干段时间。因为和前面那批是不同时间风干的，所以要特意分开。 这样就不会将两份鹿肉给弄混，造成味道上的影响。 姜勿和姜老大早早就上了山，现在家中就剩她和姜大娘两个人。 姜大娘正在专心做着绣活，按她的说法是得赶在初雪落下来前绣好，所以这几日她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 何归燕坐在旁边看了眼那活灵活现的大朵花儿，心里觉得这花可真美，就是她不认识是什么花。 看着看着又不可避免的再度佩服起婆婆来，对方那双手简直是让生物在布料上活过来了。 见姜大娘那副认真的样子，她悄悄掩门出去。自己今天也有不少事情要做呢，还是别去打扰婆婆了。 出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屋后把鸡鸭鹅给喂了，这些家伙现在长得那叫一个圆滚滚。 每次到了喂食的点，一个个都挤过来迫不及待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盆。 小白比关在栅栏里的家禽要舒服不少，它在外面有自己的小窝。这家伙还知道每天昂首挺胸地巡逻，遇见生人或者是山上下来的动物就扯着脖子开始叫。 看女主人来了它没有凑上去讨食，而是飞起对着点点就来一口。 “怎么天天都要打架，”何归燕嘀咕一句但也懒得劝，反正这两个家伙都不会下死手。 等把鸡鸭鹅喂完后，还得去菜园子里浇水。活都藏在日子里，等做完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 好在她是个手脚麻利的，只是不知为何扫地的时候她总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扫帚不小心落在地上，何归燕刚弯下腰去捡心口处就传来阵钻心的痛。 她忍痛捡起扫帚起身时正好看见靠在门口的姜大娘，对方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见此她赶紧开口：“娘你怎么出来了？是渴了要喝水吗？” “……”姜大娘少见的没有回她的话，整个人恍惚地转身望着后面那座高山。半晌后才开口：“燕妮子……我刚刚绣花的时候心口痛得很。” 何归燕心里头咯噔一下，声音也有些发抖：“娘……我刚刚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中看见了丝慌乱，都说母子连心、夫妻同心，不会是姜勿和姜老大两人出事的？ 看着姜大娘脸色发白的样子，何归燕赶紧上前扶住对方：“娘，你别太担心，或许是我们多想了呢？” “没事没事我们再等等，要是晚上爹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村子里找村长。”她拍着婆婆的背，低声安慰着对方。 点点感受到了两位主人的不安，它来回打着转叫声就没停过，听上去像是在安慰人。 何归燕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今天晚上姜勿和姜老大都没回来的话。那她得去找三丫头一家人帮帮忙，还有去找村长…… 后山太大了，凭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找到他们两个。 在两人焦急的等待中，太阳慢慢落下平日里格外绚丽的晚霞在这一刻也无人抬头去看。 原先何归燕还打算去给田里的甘草浇水，但眼下见婆婆那六神无主的样子她哪敢出去。 “燕妮子，都已经这么晚了……”姜大娘第一次这么慌乱地抓住自己儿媳妇的手，天上已经出现了点点星子。 她平时哪会这样，可一旦涉及到姜老大的事情，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何归燕拍着她的手臂：“娘别急，离他们回家的时辰还有会呢，我们别自己吓自己。”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嘎嘎嘎啊！！！” 这次不止点点蹿到门口狂叫，就连小白也从屋后走过来。两个家伙像是收到什么刺激一样，眼珠子盯着大门不放。 它们这个样子把何归燕吓得心都提起来了，但她的手仍然搂着姜大娘，时不时拍拍对方。 过了少许，门口传来疲惫的声音，“秋儿，是我。” 这声音是公公的！ 何归燕心中一喜，刚想去开门就感受怀里人嗖一下出去了。 看着婆婆快步跑起来的背影，她默默跟在身后。 门刚一打开就闻到股刺鼻的血腥味，何归燕没去看搂在一起的公婆。她四下打量一番，心越来越沉。 “爹……姜大哥呢？” 忍着心口的痛，何归燕开口询问姜老大。 提到儿子的下落，姜老大的脸上出现抹沉重：“我和大宝在山里遇见狼群了，那些家伙很难甩开我就和他分头行动。” “没想到的是，只有我一个人下山了。趁着天还没黑我再上了次山，但还是没有找到他。” 何归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她扶稳大门先让公婆进来。 “爹，我……” 她刚开口，就被姜老大给打断。 “不准去，那群狼还不知道走了没有，你不准上山。” 姜老大难得对她拉下脸来，语气带着几分呵斥。 何归燕知晓对方是为自己好，可想到姜大哥此时还在山上下落不明，她心里就难受得很。 姜大娘脑海里也乱糟糟的，她边去看姜老大的伤口边问：“现在该怎么办？我不可能在家坐着不去管大宝啊。” 姜老大身上的血全是从手臂上流出来的，那麦色的肌肉布满动物的利爪抓痕。 何归燕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不去看，心里却焦急得不行。 公公这么厉害的猎户都收了伤，那姜大哥现在不会情况更糟糕？ 她究竟该怎么办？ 此时何归燕恨不得立马就去山上找到对方，她看着地面上聚积起的水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姜老大知道这小两口有多腻歪，他放缓语气：“燕妮子，爹没有不让你去救大宝的意思。” “但眼下山上有狼群，哪怕是叫上村里人一同上山，那些家伙也不一定会忌惮我们。” “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村长。你也别想太多，相信大宝好不好？” 第46章 突生变故（下） 姜老大的话句句都在理，何归燕闷着声音应下来。心里想着等天一亮姜大哥还没回来的话……她就上山去。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天做出这样的选择，但一想到姜大哥下落不明，她就觉得心里揪得很。 晚饭全家人吃得味同嚼蜡，何归燕早早洗漱完就回了屋。 没等她躺下去，姜大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燕妮子你开开门，娘今晚和你睡。” 她声音也有些嘶哑，是早先哭了好一阵导致的。 何归燕略微一想就明白婆婆估计是担心自己多想，才来和自己一起睡。她虽然还提着心，但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善意，只能去把门打开。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吵着婆婆。 但姜大娘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媳妇估计睡不着，主动找了话：“我今儿听到大宝他爹说大宝还在山上时，心里也揪得很。” “猎户本来就是个危险活，全是在生死间讨口吃的。以前大宝他爹也失踪过几天，当时我和你一样恨不得能立马上山去。” 说到以前的事情，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姜大娘声音也有些哽咽。 何归燕听着小心凑过去拍拍对方的手臂，眼泪却也是跟着落下来。她不敢想现在的姜大哥会怎么样，是不是在山上某个角落躲着…… 早知道就让他多带些干粮上山了，现在好了，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姜大娘把自己当年的事情给讲完，接着抚上何归燕的手：“大宝打猎经验没他爹多，但是这小子身手好。” “当年他爹可以从山上回来，他也能做到。燕妮子，你别往坏的方面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哭累了就睡觉。” “说不定……等你睡醒来，大宝就回家了。” 姜大娘的声音很温柔，极度符合何归燕早些年心里对“娘”这个形象的想象。她吸吸鼻子应下来，但到底没敢哭太大声。 主要是怕吵着姜老大，对方累一天了估计现在也不好受。 姜大娘被燕妮子这个样子弄得心都快跟着软了，她起身靠在枕头上把人搂在怀里，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背。 眼神却是透过窗户望着那座深山，心里默默祈祷着。假如真的有山神的话，把她的孩子还回来。 她这个当母亲的，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 何归燕哭了会就抹干眼泪，“娘，我们睡觉。等明天早上我还得早起做着姜大哥爱吃的，这一晚上估计他累坏了。” 姜大娘应下来，两人都没提这或许只是个美好的期望。 何归燕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或许是因为太忧心了直到后半夜才有点困意。可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样子，吓得她根本没办法入睡。 等天边泛白的时候，她干脆就小心翼翼地起了床，但到底还是把姜大娘给吵醒了。 对方揉揉眼也跟着下床，“我去厨房帮你生个火。” 天知道她昨天睡得有多难，好不容易睡过去了梦里是大宝小时候的样子。那孩子想和她说些话，却被一匹狼给叼走了。 姜大娘就这么个孩子，虽然有时候很嫌弃这家伙。但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实打实养了二十年的崽，怎么会不心疼呢？ 两个女人怀着同样的担心去了厨房，跳跃的火苗照亮她们担忧的面容。 何归燕考虑到公公受了伤，干脆支起个小锅熬粥。 她看着火舌眼神有些溃散，嘴里挑些话来和婆婆聊天：“娘，你和我说说姜大哥小时候的事情呗？” 她必须得找些事来分散注意力，不然真的要被脑海里的念头逼疯了。 姜大娘伸出自己出冷汗的手，“大宝小时候和他爹一样话少，但做事皮得很。” “不过他是家里的独子，大家都只是说说他，没有一个人动过手。尤其是大宝奶奶，老人家对他溺爱得很。” “可以这样说，就算大宝想要吃他爹的肉。老人家都不会在意亲儿子的死活，拿着刀就去割。” 说到这点的时候，姜大娘无奈地笑了起来。 “没看出来姜大哥小时候会是个皮孩子，”何归燕在旁边搭句话。 姜大娘：“他长到八岁就老实得很了，天天拿着把小弓练射箭。有次还把我拿出来晒着的被子给来了一箭，怕我生气就躲在后屋那林子里。” “可叫家里人一顿好找，原先老人家说要揍他。可结果大宝他爹要动手的时候，她又立马拦住不让人打自己的宝贝孙孙。” 何归燕没想到姜大哥以前会是这个样子的，她唇角微笑起来，心里构思起假如自己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 她喜欢对方像姜大哥多一点，不要像自己一样。 那样太累了，事事都要学会懂事。 可惜……未来娃他爹还在山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到这，何归燕心里又有些不太好受。但婆婆和自己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她别太难过。 所以何归燕面上仍然是带着笑意的样子，还能问一句：“奶奶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 姜大娘摇头又点头，想到是在小辈面前她还是挑着对方的好来说。 “老人家性子很软，一辈子我就没见她红过几次脸。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就总留一口给我们。” “她很喜欢孩子，所以对大宝好得不像话。只可惜老人家这辈子，没看见大宝成亲就走了。” 姜大娘说到这下意识摇摇头，对方当年明明身子好得不像话，却在公公死后第二年也去了。 她以前也不懂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想想若是姜老大比自己先离开……或许她会当天晚上就跟着一起走。 何归燕见婆婆脸上闪过的悲意，赶紧转移话题：“娘为什么最开始和大宝成亲后，我们没去奶奶墓前拜一拜？” 这倒没什么不好说的，姜大娘认真开口：“她老人家就埋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你们成亲她估计在地上听得清清楚楚，就没必要再进去拜一拜了。” “而且她那的规矩是，新人三月内不得去长辈墓前祭拜。” 何归燕没想到还有这事，她挠挠头和对方继续聊些其他事情。 就在天光泛明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第47章 请大夫（上） 何归燕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她急急忙忙跑出去，心里想着肯定是姜大哥回来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些响声，她突然生出来几分不敢面对的念头来。万一敲门的人不是姜大哥，自己该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后，何归燕直接推开门，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出现。 假若菩萨能听得到自己的心声，求求祂切莫再要自己受这种剜心之痛，让他们一家人团圆了。 等看清那外面站着的人后，何归燕愣在原地只觉得大脑像是被锄头给敲了一下。很快她爆发出一声哭泣，冲过去将人拉着上下打量。 “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她边流眼泪边把人往家里带。 姜勿的精神已经很疲惫了，他能够走回家来完全是靠心里的一口气撑着。 见自己媳妇儿哭出这个样子，他那张被血污覆盖了大半的脸勉强扯出笑容来：“燕妮子，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何归燕听他这样说心里更难受，她扶着人到前院里坐下，小心地不触碰到对方伤口。 姜大娘早就备好了伤药，她把东西放在石桌上再去检查姜勿的伤口。 这家伙受的伤比江老大要严重的多，除了手臂上有不少抓痕外，腹部有道从腰间到胸口的伤口。 “娘，你先帮姜大哥简单处理一下，我去找李大夫。”在看见伤口的那一刻，何归燕的眼圈又一次泛红。 难过归难过，但她还是分得清事情的主次。 姜老大身上的抓痕只有手臂上的那些，所以昨日并没有叫李大夫来。而姜勿这腹部的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自己好的。 姜大娘虽然看着年轻，但到底身体素质还是没有她这个常年做事的人好。 所以何归燕从房间里拿起枚银子和把大钱就往牛憨子家走去，她不傻，单凭自己这双腿走过去，等回来估计姜大哥血都流的差不多了。 “燕妮子你咋这个点来了？”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现在离去镇上还有会功夫。 牛憨子还在想是谁敲自己家门，打开一看。嚯，是燕妮子。 这小两口平日里都一起去的，怎么今天就她一个人来。想到这，他下意识问了句。 何归燕没有租过牛车，她急急忙忙开口：“何七爷我有点事要想着去镇上一趟，问下您租车过去要多少钱？” 牛憨子挠挠头见她这么着急，赶紧开口：“租车来回是二十枚大钱，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得再加上三枚大钱。” “好，麻烦您等会赶快点。”何归燕心里着急来不及数大钱，直接抓起一把塞到对方手里。 这里的数量比二十三枚大钱只多不少，牛憨子掂量一下就进后院去牵牛套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方钱都给了，自己肯定要配合一点。 很快，牛蹄卷起灰尘朝镇上的方向一路驶去。 药馆里，李大夫正在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他平日里来的早，所以基本上也就在这里解决吃食问题。 门一大早就打开了并没有落锁，但是当被推开后，他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燕妮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李大夫这里是定金，麻烦您先和我回去一趟，姜大哥他身上到处是抓伤。”牛憨子并没有跟进来，何归燕毫无顾虑地全盘托出。 她这一路上都没有和谁说起这件事，就是担心村里那群人在背后说姜大哥的坏话。 李大夫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忘年交的本事，眼下听到燕妮子说他受伤了心中一惊。 “什么时候受伤的？伤在哪处？可严重？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跟着你回去。”李大夫转身去拿药箱时，还不忘问上几句。 何归燕自然是仔细交代：“昨日他们在山上遇见了狼群，姜大哥今天早上才回来。” “他手上腿上都有抓伤，那最严重的还是腹部有一处伤痕，往上一直到胸口的位置。” “对了，还有我公公他手臂上也有些抓痕，得劳烦您一起处理。” 李大夫在心里合计一下，就知道自己要带些什么东西过去了。他抓上些药塞进药箱，和旁边的童子交代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门口守着的牛憨子从何归燕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意识到对方是要来请大夫。他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丫头也真是倒霉。才嫁过去多久，姜家就有人有病到得请大夫上门。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也就在心里说说。 马车里，何归燕又仔细把姜勿身上的伤口给说了下位置，接着在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李大夫怎么说。 她心里想着如果对方说没办法治的话，自己就拿上上次卖东西挣到的十四两银子看看能不能去县里请个大夫回来。 姜大哥可是自己以后陪着走一辈子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放弃每一丝希望。 好在李大夫虽然全程都皱着眉，但等他听完燕妮子说的话后还是出声道：“没事我能治。” 这一句话落在何归燕耳中如同天籁，她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那就好，那就好。” …… 因为她给的钱多，所以牛憨子直接将人送到了离姜家最近的地方。 一下牛车，何归燕就带着人匆匆忙忙赶上去。 有些路过的村民好奇，凑上来随口问句：“刚刚燕妮子身后的那人看着像是镇上的李大夫。哎，牛憨子你知不知道是姜家哪个人出事了？” 牛憨子自然不会说出口来，他平日里拉牛车知道不少村里人的八卦，但从来不会讲出去。 毕竟在他看来对方能够让自己知道这些事情，就证明他们心里是相信自己的。所以这种暴露别人秘密的事，他绝对不能说。 朝那些来问的村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后，他赶着自己的车朝家里走去。 心里还想着希望姜家的那位病人，身体快点好起来。 看见燕妮子这段时间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姜家人肯定都是好人。 好人，不应该受太多罪才是。 第48章 请大夫（下） 何归燕没想到姜勿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带着人往屋里去，眼泪没忍住又掉下来。 李大夫凝着脸上前检查对方一番，估计是有经验老到的猎户帮忙包扎了一下，所以渗出的血没有多少。 而对自己这个忘年交家里备着的金疮药，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毕竟那些都是李大夫自己制作的。 和燕妮子说的一样，最严重的就是那道约有小臂长的伤口。 他小心地掀开纱布，血肉模糊甚至还泛着黑的伤口暴露在面前。 李大夫捋捋自己的胡子放下纱布，他抬头看着姜大娘：“伤口清洗过没有？” 姜大娘忙不迭点头，“大宝他爹帮忙处理的，他不仅用水冲洗过，还用火烤了会。” 旁边的何归燕听着只觉心都揪起来了，难怪江大哥会昏睡过去，这一套下来得多遭罪呀。 李大夫心里想的则是，不愧是老猎户，这处理得真干脆利索。 既然伤口的处理已经完成了，那自己该做的就是预防接下来会发生的高热，甚至是惊厥。 他把完脉后从药箱里掏出几包药，细心交代着姜大娘和何归燕。 “伤口处理好只是第一步，燕妮子在来的路上和我说过姜老弟在山上待了一晚。他耗费体力过多，又在里面淋了不少夜露，这样一来多半会发热。” “这里的药有两种，这一包等会就可以拿去煎了。记得一定要立马喂他服下，这是预防发高热的。” “假如姜老弟夜间没有醒来，额头摸着滚烫。那么就将这包药喂他服下，这是退热的。” 把这两包药放在桌子上，李大夫掏了掏又从药箱里拿出来十来包药。 “等到明天早上如果他不发热了，这些药就可以开始每日煎服一次。江老弟他爹受的伤轻一些，少喝几天不碍事。” 何归燕仔细听着对方的交代，时不时在心里默念几句将其牢牢铭记住。她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脸色苍白的姜勿身上瞄。 这样的姜大哥她从来没见过，虽然仍然是好看的，但她还是希望对方永远都不要再这样了。 她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就想着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等到李大夫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后，何归燕出声询问他药费是多少。 原本对方说什么也不肯收的，但架不住何归燕觉得不能欠太多人情。最后他只能退一步，少收了些银子：“姜老弟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处理好了，我也没能帮更多的忙。” “这些药钱加起来也不贵，你付我个四两银子就行了。” 实际上这十来副药里用了不少好的药材，本钱都到了八两银子。 但李大夫想着自己和姜老弟毕竟是多年好友，所以直接把这药钱对半砍了。心里寻思着等东家问起来，他就自己垫上。 何归燕也不知道这药材的真正价值，但她心里明白的很，李大夫绝对是少收了自己的钱，毕竟当初何老三那腿废的钱还摆在这里。 可看着对方那张老脸上的担忧，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接受了这番好意。 “谢谢李大夫你，等姜大哥身子好了，我一定和他第一时间去感谢你！” 何归燕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塞到他手里，心里想着等姜勿好起来了自己一定要和对方去镇子里一趟，然后买些李大夫喜欢的东西送过去。 这份恩情，她不能白白接受。 李大夫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准备想走，但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姜老大。 见到对方，他伸出手：“姜老大我帮你把把脉，看看你这身子骨怎么样。” 姜老大也知道李大夫是做什么的，他伸出手任对方摆弄。自己则是和姜大娘聊着天：“刚刚我进村里和村长说了后山的事情。” “往年我们都没有遇见被狼群袭击的情况，所以这些狼今年如此反常肯定背后是有什么蹊跷。” “村长也答应我会通知给荷花村每一户人家，让他们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往后山跑，同时看好自己家里养的鸡鸭避免被狼群给叼走。” 何归燕没想到公公居然是去村里了，她略微惊讶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毕竟在他看来对方一向话很少，不像是个会主动与人交流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假如这件事情不通知给村里的话。一旦狼群下山对荷花村造成什么损失，那些家伙绝对会第一时间怪到姜家。 到时候不是怪他们没通知村里，就是怪他们为什么不帮忙拦着狼群。这时候如果有人在里面煽风点火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有人生起将姜家赶出荷花村去。 等何归燕想明白这点后，李大夫正好为姜老大把完脉：“我留的那几副药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喝，喝上个三四天就成了。” “记住伤口千万要避免碰水，不然很容易会导致外邪入侵最后发热。” 何归燕和姜大娘应下李大夫的话，然后将人给送出去。 等大夫走后，姜老大和姜大娘则是提着药出去煎，把屋子留给自己的儿媳和儿媳妇。 何归燕抓着姜勿垂下来的手，念叨着：“姜大哥，你可千万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 “你知道的，我只有你。” 她把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滚滚落下。光是看着毫无生气的姜勿，自己这颗心就揪得慌。 又和对方说了些悄悄话后，她发现姜大哥的嘴唇有些干燥，于是起身倒水小心地喂进去。 好在对方并没有丧失基本的吞咽功能，还是能够喝得下水。 等到姜大娘他们把煎好的药端过来，何归燕吹凉后才一勺一勺喂着姜勿。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断挑着自己心里的话讲给对方听。 院子外，姜大娘流着眼泪窝在自己男人怀中：“希望大宝今天晚上千万别发高热……我记得以前有个猎户就是这样走的。” “他们小两口才在一起没多久，怎么就要受这样的罪。” 姜老大无言地拍着自己媳妇的背，他眼神看着天上的云，一时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只是现在他是家里的支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第49章 鸡汤 半夜，何归燕坐在床边守到现在也有些犯困，但是当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对方时，她差点惊呼出声。 很热，甚至让她感到自己的手指有种灼烧感。 何归燕起身打了盆井水，把帕子浸湿拧干后再盖到姜勿额头上。等做完这些，她轻手轻脚拿着药包去厨房熬。 山间的风如今吹在身上有些凉，她裹裹紧外衣加快速度。 熬药要费的时间稍微有些许长，何归燕就趁着中途的空档又回到房间为姜勿换了一次额上的帕子。 等到药熬好后，她急忙倒入碗中端进屋去。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姜勿，她叹口气小心把药汤吹凉，再一勺一勺喂给对方喝。 等一碗药汤下肚后，剩下的事就要交给时间了。 何归燕能做的就是不断替对方更换额间的帕子，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对方的温度稍微降下去点。 这样一番折腾，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后半夜，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对方如今的体温。 呼。 终于降下去了。 何归燕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去，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现在总觉得有些头痛。 不过望着姜勿，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指去临摹对方的五官。 如果不是姜大哥很少去村子里的话，或许这门亲事应该轮不到自己。毕竟对方长相优越不说，家境环境又好，父母也都很好。 手指按在对方的唇上，她突然又开始好奇假如自己和对方有一个孩子的话，会长得像谁。 想来想去最后何归燕还是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如果能长得像婆婆就好了，毕竟对方真是她这些年见过的最美的人。 哎，也不知道明天姜大哥能不能醒过来。 要是他醒过来的话，自己肯定会很高兴。何归燕在心里嘀咕着，手指从姜勿脸上收回来。 到时候还得煮上一锅好汤，让姜大哥好好补补身子。 她胡乱想着这些事情，很快慢慢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 阳光有些刺眼。 姜勿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努力睁开眼，想着赶紧下床去将窗户给关上。 等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趴在床边的何归燕。昏倒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以及昨天夜里对方那絮絮叨叨的声音。 他勉强抬起手，想要去揉一揉对方的脑袋，但又在半空中时收了回来。算了，燕妮子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别吵醒她。 姜勿有心想要把对方抱到床上来，但奈何如今他一动就觉得浑身都痛。 还没等他坐起身，何归燕就被这动静给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想着是什么东西这么折腾，等看清楚睁开眼睛的某人后，她愣在原地。 “燕妮子，我醒过来了。” 见她这个样子，姜勿温柔出声说道。不过因为高热过后导致喉咙沙哑的原因，听上去莫名其妙有一种让人想笑的感觉。 何归燕一时没憋住，她脸上虽然浮现出笑意，但眼睛却忍不住往下掉眼泪。 看着姜勿那有些无奈但又温和的目光，她毫不犹豫在对方脸颊亲一口。 “姜大哥……幸好你醒过来了，我现在去给你熬药喝。”何归燕擦一把眼泪，起身就去给对方熬药。 姜勿：…… 默默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收回去，他躺在床上不免笑了自己一下。 估计真的是病糊涂了，居然还想着不让燕妮子离开自己身边。 厨房里。 何归燕支起小锅熬药，又重新将灶火升起来。 李大夫说了姜大哥和公公都不能吃太过辛辣的食物，她就打算去屋后抓只鸡炖个汤。 不过自己这里还有药需要熬，要是一时半会抓不到鸡的话，她还是担心这锅会被烧干。 就在何归燕因为这个事稍微有些头疼的时候，门后冒出个人来。 “燕妮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 姜大娘昨夜也没睡好，所以今天一早听到动静就立马醒来了。 姜老大现在正在小两口屋里和姜勿聊着狼群的事情，她插不上话就跟着燕妮子过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婆婆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何归燕现在正需要人帮忙。 不过她先前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婆婆抓鸡的样子，所以还是将熬药的工作托付给了对方。 姜大娘自然没什么意义，反正左右都是活，不如做些自己能做得来的。真要让她去抓鸡，估计今天一个上午都捞不着吃的。 自我定位无比清晰的姜大娘坐在小凳子上，老老实实看着锅里的药汤。 见此何归燕放心地去了屋后，走之前她不忘在厨房里拿一盆草料过去。等会喂它们的时候再伸手一抓，这样就方便的多。 听到熟悉的敲盆声，鸡鸭鹅全部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翘首以待。 小白嚣张地走到何归燕脚边，伸长脖子对着点点就是一口。 它们这斗气的模样，不管看多少遍都让人觉得好笑得紧。不过何归燕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吃草料的鸡身上，随机盯上一个身宽体胖的大肥鸡，她伸出手速度极快地抓住对方翅根。 “咕咕咕咕咕！！！” 意识到不对劲的大肥鸡枕着自己那双圆滚滚的豆豆眼，它低下头一看。 嚯，好家伙，自己怎么腾空了？！ 救命啊，要杀鸡了。 可惜的是不论它怎样惨叫，自己那群兄弟姐妹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吃食物，头也没抬起来。 “真重，我记得还有些菌子，等会一起炖汤。” 何归燕掂量对方的体重一番，然后给出个评价来，她无视这家伙的反抗提着就去了院子里。 熟练地杀鸡放血拔毛，等她做好这些姜勿的药也正好熬出锅。 考虑到自己手上还在忙着，她抽空向姜大娘说声：“娘，你把这药汤端过去让姜大哥自己喝，他反正都醒过来了。” 姜大娘“哎”一声应下，端着碗就朝屋子里走去。 何归燕则是提着鸡来到厨房，三两下处理好就开始准备炖汤了。前两天姜家父子在山上捡回来的一把蘑菇，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第50章 狼群下山原因（上） “谢谢娘，”姜勿靠着枕头，拿起药碗慢慢喝下去。 等他喝完后，姜大娘递上块果干：“压压味道，你最怕苦了。” …… 姜勿往门口看了眼，确定自己媳妇儿不在才接过果干一口吃下去。看样子还很迫不及待，估计是苦得不行了。 “爹，我觉得后山那群狼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以前的狼群除非是饿狠了，不然很少主动袭击村民。” 吃过果干，姜勿开始和姜老大谈正事。他们得赶紧把这反常的情况找出原因来，不然万一狼群突然下山就遭了。 荷花村的青壮年就那么多，就算全组织起来，也只是能防备十天半月的功夫。而狼群不一样，他们只需要抓住村里没人防备的时候，从山上冲下来就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姜老大嚼着自己婆娘塞过来的果干，他到底是经验足：“应该就是先前的狼群，对于它们这次突然袭击人，我大概有了个猜测。” “后山那群狼平时都是住在山腰，它们一般三四月份交配。照这个时间来算，狼群里应该有好些小狼。” “所以很有可能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小狼杀了或者给抓走了。” 听到自家老爹的分析，姜勿下意识嚼嚼嘴里的果干，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 他赶紧开口掩饰自己刚才的行为：“那这样的话，爹我们是不是要在村子里把事情给问清楚。” “不然按照狼群的性格，估计这事很难罢休。” “我就是怕哪个家伙胆子大到把小狼给杀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姜老大叹了口气，“那我们只能够想办法把狼群绞杀。” 爷俩对视一眼想到这个可能，同时叹了口气。要知道后山的狼群成员大约在10只，想要将其绞杀难度并不小。 但就算难度并不小，他们也必须要去面对，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狼群下山却什么都不做。 尤其自己家的位置离后山最近，一旦发生什么事，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 现在只能期望狼群反常的原因，是小狼被人抓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目前的推测，想要验证这个想法就必须要和村长通气，把村里人都叫来问一问。 就在这爷俩聊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阵香味从窗外飘进来。 姜大娘立马站起身，“你们爷俩继续聊，我先去看看燕妮子在做什么。” 她脚步轻盈的走出房间，还顺带贴心地将门关上。 …… 厨房里。 何归燕正把蒸好的肉干从锅里拿出来放凉，香料的味道在蒸后被激发出来。不过随着肉干的冷却，这味道会慢慢内敛。 原本这肉干早就可以制作，不过昨天出了那档子事，她实在是没心情。 今天姜大哥醒来让她心情稍微好一点，也就把做肉干的事重新安排上来。因为这两批肉干晒制时间都已经满两天了，她干脆全给蒸好。 不过因为制作方式有点区别，何归燕还是分成了两批来蒸，到时候方便她辨别哪一种方式做出来的肉干味道更好。 她麻利地将肉干放在米筛上等待着冷却，反正米筛这东西现在也没用，不如拿来做有意义的事。 做事时听到传来的脚步声，她一想就知道是婆婆，于是特意把两种肉干都先抓一小把放在旁边的碗里。 毕竟先前说过肉干做好了，第一口要给姜大哥吃。可惜自己做的都是辛辣味，这玩意就只能留着，等到对方病好后再吃。 在心里为对方惋惜一会，她转过身笑吟吟：“娘是不是闻到味道了？” 姜大娘点点头，眼神越过她往后瞄：“燕妮子，你在做什么？” 见婆婆这个样子，何归燕嘴角弧度愈发大，她捡出两块肉干递过去。“娘你慢点吃，我做的比较辣。” 姜大娘应下这句话，等拿起肉干时却又一口咬下去。很快，她脸红起来在厨房里到处找水喝。 何归燕在旁边赶紧把水给她：“娘，你慢慢吃不用急，这里还有很多。” 姜大娘眼睛里还有点水雾，估计是被辣得有点受不了。然而等缓过来后，她又立马咬下去一口。 “燕妮子你这手艺真的厉害！”姜大娘满意得不行，这味道真的是太符合她的胃口了。 舌尖刚接触到肉干食茱萸的辛辣就在口中绽放，紧随而来的就是花椒特有的麻。香料带来的味道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多很杂，反而非常融洽，芝麻的香气更是让肉干的味道提升了一个度。 肉干本身味道有点微膻，但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因为刚出蒸出来没多久的原因，并不会很难嚼。 总之，姜大娘很喜欢。 面对婆婆的夸奖何归燕又一次脸红，她掀开炖汤的锅把浮沫撇去：“娘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对了，爹是在和姜大哥说狼群的事吗？”何归燕随口问一句。 听儿媳妇提到这个事，姜大娘的脸色也有点忧愁，她啃着肉干把事情说清楚。 何归燕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对山里的野兽有种本能的畏惧，下意识抬起头往后山方向看了看。 希望这事能快点解决，不然等到冬日的时候估计会变得更遭。 两人在厨房里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大部分都绕不过家里的那点事。有时候聊着聊着，彼此都笑出声来。 就在何归燕端着鸡汤上桌时，家里迎来了两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李大夫和村长。 两人像是在来姜家的路上遇见的，嘴上还说几句客套话。 只不过这两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倒是不一样了，李大夫是担心自己忘年交的身体，所以才特意过来一趟。 村长除了来看看姜家父子的伤况外，还带着要和他们商量如何对付狼群的事情。 “昨日我已经组织村里的人巡逻一天，姜老大你知道的，咱们荷花村这情况如果是短暂的巡逻那么十天半月还成。可一旦久了，必定会引起不满。” “所以我这次想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第51章 狼群下山的原因（中） 眼下这种情况能有什么好法子，姜老大把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弄清楚是不是村民招惹了狼群。” “如果真是我先前说的原因，只要小狼没有死，那一切就还有救。” 话说到的这个份上就已经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村长来做。姜老大知道自己一家对荷花村来说是外人，所以这件事他不适合出面处理。 村长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旱烟袋，刚打算抽上两口又想起屋里还有病人，他反手又硬生生收回去。 “我现在就去把村里人召集起来，问问他们到底是谁做了这档子事。” 村长语气也带上几分寒意，他毕竟是一村子之长，所以做事自然是以村子里的利益为主。现在有人因为一己私欲害得村子被狼群惦记上，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急着要走，何归燕见状赶紧将人拦下来：“村长爷爷你在这吃过午饭再走，现在正是饭点迟会再把村里人叫去祠堂也不急。” 像这种大事一般是村长把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叫去祠堂，有什么话都当着祖宗的牌位面前说。 别的不谈，至少很少有人会在祖宗面前说谎。 村长一寻思也是这么个理，更别提这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股鸡汤味，细闻还有菌香。 何归燕转头又去问李大夫：“您老人家要不也一起坐下来吃个饭？这次多亏了您的药，姜大哥才能好起来。” 李大夫这次来本意就是想着顺带蹭个饭，所以自然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现在家里算是来了两位客人，何归燕合计一下煮什么菜就去厨房里忙活了。 姜大娘也跟了上去，虽然自己不会做菜但在旁边搭把手剥个蒜还是不成问题。 李大夫见姜家女眷都去忙碌了，他心里也不好意思白吃一顿，于是捋着胡子伸出手把上姜勿的脉。 “姜老弟，果然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你这好吃好喝补上几天估计就差不多能好了，但千万记住胸口的药粉一定要按时更换。” “哦对，还得忌房事。” 李大夫眼睛眨眨，他知道这对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来说很难，但谁叫这家伙受伤了呢。 也是他小子命好，要是那狼再往下抓，估计这下半辈子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李大夫想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当下也没女眷在。 姜勿被他笑得耳朵红得快滴血，没办法谁叫他脸皮还是比不过这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 …… 厨房里。 何归燕利索地把篮子里的鹅蛋取出来，她往碗里一敲一搅拌。油热倒下锅先定个型，接着夹出来把小葱放进去微炒软，再将先前放在碗里的鸡蛋下进去，一起炒。 先前用来熬鸡汤的那只母鸡够大，一锅满满的。原先她还琢磨着要分成两顿来吃饭，刚好来了客人估计能一餐吃完。 只不过光这么两个菜，用来招待人的话，着实有点不太够看。更别提，李大夫和村长对她都有恩。 何归燕把养在水缸里的鱼捞出来，原本还打算说留着明天吃，今天正好拿来添菜。 荷花村做鱼一向喜欢清炖或者是清蒸，但她不太一样。她喜欢加点腌好的酸菜进去，这样做出来的鱼在天热时会特别开胃。 何归燕伸手将鱼鳞全刮去，又将苦胆取出。接着将鱼放平在鱼头处划一刀。然后用刀背轻轻拍打鱼身再将鱼线扯出来，另一面也是如法炮制。 她以前听村里人聊天时说过，如果不去这条鱼线的话，鱼的味道会比较腥。 等做好这些后，她将坛子里腌制的酸菜拿出来。没多久，整个厨房都是一股子又酸又刺激的味道。 为了让鱼的味道更好，她往里面加入了点食茱萸。不过考虑到两个病伤者的身体状况，她特意将用量减少了很多。 “燕妮子，你这鱼做的好香啊。”姜大娘洗干净手里的藤藤菜，闻着锅里的鱼香味都想马上开饭。 何归燕把鱼翻个面：“那娘等一下可要多吃一点。” 没多久鱼就可以出锅了，她接过藤藤菜开始做下一道菜。这东西不需要加太多配料，剁些蒜蓉放进去就可以了。 如此一来就已经凑够了四道菜，虽然数量少，但胜在每道菜都是一大碗。 何归燕和姜大娘分两次把菜端上桌，考虑到村长等会还得有事家里又是一群伤员，所以她俩就没把酒给拿出来。 愁眉苦脸的村长，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一塞，嚼几口后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我就说以前在何老三家吃饭的时候味道怎么那么好，原来都是燕妮子做的。”村长感叹一句后，又夹一筷子。 李大夫刨饭的速度就没停下来过，见他们这个样子，姜家人心里生出股骄傲感来。 他们可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 姜老大把村长送到路口才回来，何归燕递上杯水小声询问：“爹，你说狼群会不会突然下山来？” “狼王狡猾得很，这两天村子里有所防备它们自然是不会下来的，但等再过几天就说不定了。” 姜老大接过儿媳妇递来的水喝一口，眉头也微皱着。但想到对方年纪还不大，他又补上句：“燕妮子你不用太担心，家里有点点和小白在。” “这俩家伙反应快的很，只要它们一叫，我和大宝就会知道狼来了。” 公公说的话在理，何归燕心里也稍微放下来不少。家里养的这两个小家伙，别的不说，反应力还是很快的。 她和公公聊了几句就回屋子里去，看着半躺着的姜勿，她把杯子里的水喂过去：“姜大哥你确定吃饱了，要不要我再去帮你煮锅粥？” 姜勿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吃饱了。你忙这么久，快上床来休息会。” 他看着自己媳妇儿眼下的一片青黑，别提有多心疼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搂在怀里，让她睡上个一天一夜。 何归燕被他那关心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甜得很。她应下对方的话，只是那姿势板正得很，一看就知道是怕压着姜勿。 第52章 狼群下山原图（下） 村长第二天就板着脸上门来了，何归燕帮他开门时都被对方的脸色给吓住：“村长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当然有事，那几个畜生玩意……”村长刚想骂些脏话，看着燕妮子那双杏眼又硬生生咽回去。 算了，还是少在晚辈面前说些脏话，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 村长在心里把想骂的话给说出来，嘴上的话倒是截然不同：“燕妮子，你公公起床来没？” “起了，刚从田里做活回来，村长爷爷你进来。”姜老大一大早就去甘草地和自家的田里做活，任何归燕怎么劝都没有用。 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吃力的样子，她也就随公公去了。 村长一进门就直奔姜老大而去，他满肚子的火需要有个人听。这样一来，自己就会没那么生气了。 何归燕拿起篮子去屋后捡蛋，她脑海里盘算着这些东西如今已经攒满了一篮子，等到下次赶集就能带过去了。 就在她捡蛋的过程中，院子里那带着怒火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是说那几个王八羔子，去山上偷下来了三条小狼？！” 乖乖。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公公说话这么生气。 何归燕打了个哆嗦，专心捡着自己的蛋。心里忍不住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哪几个人连小狼都敢往家里带。 不过好在接下来村长应该是说了什么好消息，院子里再也没有响起姜老大的怒吼声。 等村长和姜老大一起离开后，她回到屋子把熬好的药递给姜勿：“姜大哥，爹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村里有几个年轻人打赌，然后趁着狼群外出狩猎，把小狼给偷下来三只。”姜勿皱着眉一口气喝完药，缓了会才回答。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三只小家伙都没死，只不过村长说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后山那群狼记仇得很，要是就这样把小狼送回去，多半后面它们还会下山来咬死家禽。爹就是怕这一点，所以就先跟过去看看小狼的情况。” 姜勿也没想到村里还有人这么莽撞，不过看村长那么生气的样子，对方应该挨了不少骂。 何归燕听完后心里也升起股火气来，“这样说的话，姜大哥你们受伤全都是因为那几个家伙。” “平时狼群都不会主动招惹人的，你们估计是被迁怒了。” 越想何归燕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提着棍子去村里把那几个家伙打一顿。 姜勿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媳妇儿因为自己而生别人气的样子……好，很可爱。 反正自己现在是病人，亲一口自己媳妇儿不过分？ 说干就干，他在对方脸颊亲一口：“燕妮子，谢谢你。” 原本还在气头的何归燕脸咻地红透，她结结巴巴道：“谢我做什么？我们可是夫妻，哪来这么多谢谢要说。” “好好好，不说谢谢，”姜勿边说边抓着她的手指把玩。 两人在房间里好一阵腻歪，等听见外面的喧哗声，何归燕才起身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过来了，听这声音估计得有一大群人。 何归燕在心里寻思一圈，也没找出个合适的对象来，不过很快她就听到了村长的声音。 既然是村长上门，那对方肯定是有事要做。 何归燕打开门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是，怎么还有人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人有五个，看上去年纪都不是很大，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全是半大小伙。 这会回过神来，她算是看出了点端详，这些小家伙跪着的人是自家公公。 姜老大脸色就没好过，他看着死皮赖脸跟一路又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恨不得抬腿就是一脚。 “行了别整这一出，你们心里打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村长真是恨死这群不争气的家伙了，他扯着嗓子就骂。 这些小伙子父母，无外乎就是担心姜家父子会因为自己孩子偷小狼的事情，而向他们索要药费。 村长在心里骂骂咧咧，这群人真是蠢得要死。原本姜老大都没往这方面想过，结果那些蠢货非得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被村长这么骂一顿，小伙子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一个个像是无精打采的茄子，脸上写满了忧愁。 何归燕心里可不会对这群人生出怜惜，尤其他们下跪是什么意思？逼着公公原谅他们？ 她觉得自己手都有些痒，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姜老大和村长，她一时恶从心起。 “哗啦！” 一盆冷水完美地泼到那些小伙子身上，何归燕搂着盆丝毫不心虚地和他们对视：“你们这群家伙，大早上堵门口像什么样子？” “别以为自己做的错事随便一跪就能解决，”看着旁边围观的村民脸上出现的动摇，她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公公和我男人反应快，第二天就提醒了村长，让他安排入手在村子里巡逻的话……” “估计现在围观的人都得少几个。”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会觉得痛。这些村民只是巡逻了两三天，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看着那些小伙子下跪，他们脸上才会出现动摇的神色。甚至有些人实力说不定觉得她泼水的做法太过分。 但。 何归燕眼神如淬冰似的：“我家男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原本他可以不用受这个伤的！” “你们是不是还觉得我泼水太过分了？要不这样，我拿刀往你们身上砍一下，然后再让你们爹妈也泼盆水。” 随着她的话说出来，原本脸上有几分怒意的小伙子都低下头。 他们的行为……的确是太过分了点。如果按姜勿他婆娘的话来做，估计自己家爹娘都不止是泼盆水那么简单。 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后，他们脸色羞红彼此对视一眼都结结实实往地上磕一个头。 “姜大叔，是我们几个对不住你们姜家。” “对不起！”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该勇于承担。幸亏姜勿婆娘把他们骂醒了，不然先前那副扭捏的样子…… 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 第53章 姜大娘进镇 何归燕见他们这样，才抱着盆回到屋里去。左右自己也不知道山上的情况，没必要站在那听他们谈话。 外面的声音又吵闹了一会，最后归于平静。她一直没看见公公进屋，估计还是因为狼群这件事。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尽快恢复以前的日子。 “燕妮子，跟着我去镇上一趟。”姜大娘脸色微有些憔悴，手里提着的是包好的绣布。 从姜勿回来后，这两天她就天天点着油灯赶活计，总算是在今天早上把最后一针绣好了。 何归燕见婆婆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但毕竟她知道对方手里的刺绣花费了多少心血。 于是当下就带着人去找牛憨子，因为今儿个非赶集又撞上狼群这件事，所以去镇上的人没几个外出。 何归燕干脆就选择租车去，虽然费点钱，但胜在不会让别人对姜大娘手里的布包生出好奇心。 “我小时候不喜欢做绣活，”姜大娘靠在自己儿媳妇肩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牛车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何归燕听婆婆主动说起以前的事情，心下微微一喜。对方已经原因说自己往事，就证明她是认可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当时我觉得好痛苦……那些针扎在手指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所以每次我都会祈祷，老太爷保佑别让我再扎到手了。” “我那个时候小，爱哭得很。边哭边想，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要放把火烧了绣棚，再也不去碰针线。” 姜大娘的声音很小，眼睛闭着让人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说梦话。 何归燕在旁边只静静听着，并不插嘴进去。她看得出来，婆婆这估计是单纯想说说往事而已。 姜大娘很快跳过这个话题又聊到其他的去，“我也没想过嫁人来着，满脑子就是怎么花钱。” “路边的风吹到身上，都觉得欢快得很。每天就和些姐妹说笑，做完活计后就去买东西吃。” 她接着往下说，脸上表情开始惆怅起来。 “我没想到自己厨艺不好，嫁的汉子和生的儿子那厨艺水平也差得不相上下。”提到这个，姜大娘眼睛都睁开了。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突然觉得婆婆和公公的感情绝对非常非常要好。 不然按对方那么喜欢吃美味的性格，能坚持在姜家待这么多年，平日里还不和公公红脸…… 属实不容易。 姜大娘没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后面也没接着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记忆里难吃的饭菜给刺激到了。 何归燕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心里寻思着婆婆当年到底是怎么来到荷花村。她总觉得对方应当是个小姐，说破天最多会出现在镇上。 思前想后，她脑海里想到了那些算命瞎子最爱说的话。 “世事无常。” …… 下马车后何归燕被姜大娘牵着手仔细交代，“你就在这等着娘，要是有人莫名其妙向你搭话千万不要理，娘去去就回。” “好，但是娘你真的不用我陪你过去吗？” 何归燕应下对方的话，然后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她觉得自己这个婆婆，看上去更容易被那些恶霸流氓给缠上。 姜大娘瞥了眼路边的人，眉眼间是几分恣意：“没关系的，娘的安全还用不着你担心。” 听她这样说，何归燕老老实实坐在树下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居然被她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赵小六。 对方今日穿着身衙役服，腰间配着把刀，走在路上看着还真有股威风。 看他这样子，何归燕就知道多半是在为官家办事中。就是不知道这赵大哥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会不会遇上有危险的事。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从那转角处，也就是赵小六身后，走出个自己更加熟悉的人。 直到对方站在面前时，何归燕都还有些茫然：“娘，你怎么和……？” 话虽然没说完，但里面的意思很清楚。连靠在牛旁边的牛憨子都抬起头看过来了，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和这镇上衙役扯上关系。 瞅这姜老大婆娘的样子，不会真是哪家小姐？ 他在心里嘀咕一句，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赵小六对着牛憨子亮出腰间佩刀，见对方立刻低下头后，他才把注意力放在何归燕身上。 他还记得这个卖桃干的妹子，只是不知道她居然和这位大姐是母女关系。考虑到自己有任务在身，他觉得还是别问太多了。 姜大娘揉揉自己那睁大眼睛的儿媳妇脑袋，挑了些话解释给她听：“镇里刺绣的活计，我基本上是接里长的。” “等回去之后我再和你细说，你脑袋里可别乱想。” 即使有个带刀的人在，周围也有些来凑热闹的人远远围观，姜大娘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太多。 何归燕点头，抱着好奇心憋了一路。而赵小六目送她们两上牛车离开镇子后，才转身回去。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还早得很。何归燕干脆跟在姜大娘身边，眼巴巴看着对方：“娘，你快和我说说。” 虽然她不是个爱八卦的，但这种事情真的很难憋住不问。 姜大娘把布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木椅上：“你别看那衙役穿得很威风，实际上他算不得官家的人。” “就连镇上管事的里长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人，说到底他就是县令手下干活的，不拿朝廷俸禄的那种。” 何归燕是个机灵的，婆婆这样一提她立马就懂了。 所以先前婆婆说镇上的绣活她只接里长的，其实背后真正的买家是县令。 何归燕就是先前有些惊讶，如今姜大娘说出来她反倒觉得很正常了。毕竟婆婆绣活那么好，能让县令喜欢也很正常。 姜大娘随手从布包里掏出块碎银子，硬塞到自己儿媳妇怀里：“给你们小两口买零嘴吃的钱。” “谢谢娘，”眼见拒绝无效，何归燕乖乖收下这两银子。 “你知道娘为什么不拦着你出去买卖东西吗？”姜大娘语重心长。 “因为女人家要有自己的一门本事，这样才能在男人面前有话语权。” 第54章 狼群之事落幕 婆婆的话和何归燕的想法差不多，她原先想着卖果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挣钱。 何老三两口子因为钱可以做到动起想将她嫁给二麻子的心，所以她觉得这世上的事说到底都绕不过一个钱字。 两人又在屋里聊了会天，直到敲门声响起时才止住话题，一起去门口看是谁来了。 “是我，开门。” 听到是姜老大的声音，都没等何归燕抬手，姜大娘就已经把门打开了。 又是股血腥味朝着鼻子袭来，不过姜老大的脸色算得上正常，想来应该没受什么大伤。 何归燕往后退几步，去屋子里倒了杯水递给自家婆婆。做好这些后，她则是回到了自个的屋里。 一推开门，姜勿就抬起头看过来。他额头也不知为什么有汗，眼神在何归燕看来有些怨念。 “和娘去镇上了吗？”他放下茶杯，坐在长椅上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何归燕原本没往对方是在生闷气这方面上想，所以老老实实回答他。 就在她想出门问下姜老大狼群的事情时，姜勿突然开口。 “燕妮子，你下次要出去时如果我在家，记得同我说一声。” 姜勿听到屋里没一点动静的时候，心慌得要死。天知道，他有多怕山上的狼下来。若不是点点和小白都没什么异常，他早就提着长弓往山上去了。 好在燕妮子和娘都没事。 但他觉得这样的虚惊一场，还是别来第二次比较好。 何归燕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她下意识回想自己的行为，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做法有多过分。 或许是因为早上被那几个小伙子给气狠了，所以导致她出门忘记和姜大哥说一声。 对方身上伤还没好，估计在没看见自己和娘的身影时，肯定很慌张。 她换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角色，发现如果姜大哥这样做……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何归燕老实和姜勿道歉：“对不起姜大哥，我以后绝不会这样的。”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姜勿见她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没舍得说太重的话。最后也只是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一把，而且还不敢太用力。 眼见这个话题算是揭过去了，何归燕询问道：“你今天上药了吗？”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她和姜大哥都成亲好几个月了。对方换药非得自己来上手，说什么都不让她来。 何归燕为这事还有点小郁闷来着。 姜勿点头：“换好了，我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估摸着再过几日可以做些活。” 他不是个逞英雄的，对自己的身体肯定是想着要养好。 家里还没缺粮到非得让姜勿上山的程度，何归燕也很赞同对方安心养伤的心态。她拿出帕子帮忙擦汗，嘴里聊着些琐事。 无外乎就是家里的鸡鸭看着好肥一只，点点和小白又打架了…… 姜勿时不时应和两句，这样的生活放在以前何归燕根本不敢想。 望着对方仍有些泛白的唇，她脑海里闪过个鬼使神差的念头，于是闭上眼就亲了上去。 姜勿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胆小的媳妇儿今天居然会如此主动，他赶紧结束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何归燕没说话就光看着他，心里却是在暗戳戳流着泪，难道姜大哥是嫌弃她太主动了？！ “燕妮子，过几天我们再这样。”姜勿连换药都不敢让她来，怕的就是自己把持不住，到时候伤口再裂开那可不是件小事。 姜猎户以前对于自己的自持力很有信心，但现在早就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何归燕没理解对方的话，但看姜勿说得诚恳她还是慢吞吞点了头。 屋外，姜大娘把门敲响：“燕妮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小狼全还回去了！” “估摸着那些狼群不会再下山来。”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消息，何归燕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她把门打开：“娘，那等会晚上我煮顿好吃给爹补补。” “对了，爹身上的血要不要紧？” “哎呀不要紧，那不是你爹的。”姜大娘摆手道，“小狼精神气不是很好，你爹就让那几个小伙子拿些活物上去，当做赔礼道歉。” “狼群最开始是不肯收非得要咬他们几口的，还是你爹拦下来了。不过狼王也是个记仇的小心眼，直接把只鸭子的脖子咬断扔你爹身上，把他弄得脏兮兮的。” 何归燕听着入迷，下意识追问：“那只鸭子不会就这么扔了？” “哪能呢，又被狼王叼回去了。” 姜大娘说到这里，眼角都堆起笑意。婆媳两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的不说，这件事解决了，至少以后不用再那么心惊胆战。 何归燕铆住了劲想要给姜老大补补身子，所以转身就去屋后抓个鸡。不过今天不炖汤，改为炒再放点食茱萸提味。 菜园子里的青菜也水嫩的很，她顺路就掐了把回厨房。 姜大娘全程跟在身后，添柴火的时候还不忘拿根肉干啃。不过她到底是更在意自己形象，所以都是隔几天再啃肉干。 主要是担心腮帮子天天这样咬着会变大，所以姜大娘只得忍痛割爱，减少啃肉干次数。 何归燕倒是不知道这档子事，她还一直以为是婆婆受不了肉干辣味。 …… 等到菜上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橙红色的晚霞绚丽夺目，在天上变换着形态。 何归燕无奈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一堆菜，全是姜勿和姜大娘夹过来的。 她揉揉自己自从嫁过来就开始膨胀的小肚子，毅然决定今天晚上还是少吃两口比较好。 于是当天的晚饭，何归燕真的少吃了两口。 等到夜里要入睡时，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声：“姜大哥，我总觉得自己变胖了好多。” 姜勿听着旁边人呼吸声节奏就知道她没睡，哪成想这家伙居然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他伸出手准确无误揉着何归燕的头，“你那不叫变胖，只是在回归正常的重量而已。” “没听见之前李大夫怎么说的吗？他说你身体不好，得慢慢补回来。” “……” 姜勿的安慰还是很有效果的，困意逐渐袭击何归燕的大脑，让她沉沉睡去。 月亮透过窗户将银白色的光撒在屋里，姜勿看着睡着了的何归燕，缓缓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看上去，近乎虔诚。 第55章 板栗，枣子，许秀花 狼群事情解决后，何归燕的生活又恢复到先前的平静中。 “燕妮子，你尝尝，”姜勿把刚打下来的枣子递给对方。 山上野枣没什么人照顾，个头不过拇指大小。不过好在味道还成，拿来当零嘴吃也不错。 何归燕吃了几个，“甜味很明显，等会我们带点回去给娘他们尝下。” 姜勿点头应和，他今日是伤好后第一次出门，难得看什么都觉得有些新鲜。 担心他还没恢复完全，所以何归燕干脆就让对方带着自己一起上山。今天就当是来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家去的。 枣树就在这跑不了，所以两人没有现在就打些枣子下来。 只不过才进山没多久就遇见这么大棵枣树，这让何归燕对接下来的路充满期待。 看着她到处打量的眼神，姜勿心里不禁泛起几分笑意。他对山上熟得很，所以想了想还是把人往有好东西的地方带。 等会就能看见燕妮子更加开心的表情？ 姜勿边走边想，余光全程放在旁边的何归燕身上。时刻准备着如果出现意外的话，他能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来。 “姜大哥！” 看着地上和小刺猬一样张牙舞爪的板栗，何归燕瞬间笑出声来。 她蹲下身捡起个板栗壳，里面躺着的板栗饱满有光泽，看着就知道个头不小。 几乎是刚看到这玩意，她就在脑海里想出来好几种做法。和鸡一起炖汤，或者是做成板栗糕。 要不还是加点糖进去直接炒？这样吃味道应该也很好。 何归燕小时候见何安玉和小虎吃过，当时她在旁边只能咽着口水光看，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想知道炒板栗是什么味。 今天两人就都带着背篓，所以这满地板栗倒是能可劲的捡。就是得注意点别扎到手，不然着实有点痛。 等捡完后背篓还有空间，何归燕压根没感到累，她眼睛亮晶晶：“姜大哥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山里这个时候好东西多得很，我们慢慢来也不迟。背篓都快装满了，可以往回走去打枣子了。” 姜勿揉揉她的头，把对方背篓提起自己拿着。他背上还有个更大的，但看他那轻松模样，好像不会累似的。 何归燕跟在身边，光是看着都替他感到累。不过姜大哥愿意拿就让他拿，反正这力气白天不耗干净，晚上留着也是折腾她自己。 等把枣子打完后，两个人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何归燕运气不好，山脚处她遇见个很熟悉的人。 许秀花。 许秀花刚开始还有点没认出何归燕来，她看着自己这气色不错的二女儿，只觉得心里升起股火来。 自己这个娘累死累活，这死妮子倒好，不回家帮忙就算了。还往山里去钻，那些个野果子也不知道往家里送点。 再看见许秀花，何归燕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但看着迅速挡在自己面前的姜勿，她有些哭笑不得。 对方怎么总是担心她会吃亏？ 何归燕从他身后冒出来，反正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许秀花好歹是自己的娘让她来对付会比较好点。 她张嘴就是：“娘，我们先走了。” 这一句话把许秀花呛得不行：“怎么这嫁出去之后路上遇见我这个娘，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话？” “这样，我看你背篓里装着不少东西。我也不多要，分一半给我就行。” 许秀花说得很理直气壮，可惜何归燕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她拿捏的人了。 “不好意思娘，这些东西我拿来有用。”何归燕说完这句后，就准备离开。 许秀花拦在她面前：“你个贱皮子，今天要是不给点东西，你别想离开。” 反正自己可是燕妮子的亲娘，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会对自己动手 何归燕早就料到许秀花会这样做，所以才会在最开始拒绝给对方东西。 对于自己的亲娘没有人比她这个当女儿的更清楚，假如自己先前很轻松地答应下来给对方一半果子，那许秀花绝对会认为自己吃亏了，说不定还会闹着想要把剩下的一半都给拿走。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许秀花觉得背篓的东西不能让出去。这样一来哪怕最后她只获得了一小部分，都会觉得自己挣大发了。 只不过现在火候还不够，何归燕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娘，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就是些山上的野果子。你要是想吃，可以叫爹带你上山去摘。” “我这背篓要是装不满，回去会被说的。” 何归燕在心里对婆婆说了声抱歉，她觉得自己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想到姜大娘和自己吵架的样子，许秀花半信半疑。但就这样放弃白来的果子，她还是不太乐意：“你婆婆又不是生你养你的亲娘，你那么怕她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才想起来姜勿还站在这里。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没办法收回来。 思前想后，她干巴巴补上句：“娘不是在教你和婆婆对着干，这是这人要有自己的主见。” 这话从许秀花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何归燕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娘你今天怎么一个人上山来了？”她转移话题，不想和对方聊姜大娘的事情。 聊到这个许秀花就气得很，“还不是你个贱皮子，嫁出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拿点东西回屋去看看。” “你知不知道你爹为了抢收家里的稻子，差点把命都搭上一半？！” 何归燕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她知道的话，估计早就乐开花了。 活该！ 她以前下田累到晕过去的时候，也没见何老三两口子心疼过她！ 现在这就叫做报应。 何归燕掩去自己眼里的笑意，委屈地开口：“那娘你拿点板栗回去炖鸡汤给爹喝，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这段时间因为山上狼群闹出来的事，他们爷俩都很久没上山了。” “全都待在家里，每天吃喝拉撒都是不小的开销，哪还有多余的粮食。” 何归燕不着痕迹卖了个惨，不过许秀花只听见了前面那句话，她乐呵着直接上手去扯姜勿手里提着的小背篓。 第56章 何归燕欠钱？ 许秀花把自己那篮子给装满了舍得离开，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她甚至都没看何归燕和姜勿两口子。 姜勿重新提起空了小半的背篓，“走，我们也该回去了。” 何归燕见他没说什么，寻思会主动开口：“姜大哥，你不会怪我……” “燕妮子，”姜勿难得打断她的话，表情非常严肃，“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夫妻，这意味着我们是一体的。 “你做出的每个决定时就要明白，既然我没有阻拦，就证明我是支持你的，所以不用向我道歉。” 何归燕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升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伸出手主动牵住对方，小声地应下来：“我知道了。” 看着媳妇儿这乖巧的模样，姜勿握紧对方的手，两人就这样牵着一路走回家。 …… 何归燕因为姜勿那一番话的好心情止于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几个叔伯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聊着。 被围在中间的是姜老大，在他身后姜大娘面上明显可见几分薄怒。 何归燕和姜勿对视一眼，赶紧挤进去挡在自家爹娘面前。 “各位叔伯这是做什么？”何归燕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也算不上是在甩脸色。 “燕妮子，你当初借的那钱什么时候还？”有个叔伯见正主来了，于是扯着嗓子就喊。 她借的钱？她借了什么钱？ 何归燕眉头微蹙，追问对方：“七叔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借的钱没还？” 何七叔看着身材高大的姜家父子咽咽口水，可想到何老三说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你当初不是问我们借了钱去给你爹治腿吗？” “他说了之前是你借的，就得你来还。” “……？！” 何归燕都快气乐了，前脚许秀花从她这薅走一篮子果子，后脚何老三就整这么一出。 不愧是两口子，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她磨磨牙，把注意力先专心放在自己面前这群人上：“原来我爹还没把钱还给你们，我记得他手里还有钱来着，也不知道花哪去了。” 这口气何归燕肯定是咽不下去的，所以她暗戳戳先说出何老三手里还有钱的事情。 被挡在后面的姜大娘冒出个头来：“燕妮子借钱的时候可还没嫁出去，再说了这钱全花在何老三身上，凭什么让我们姜家还？” “他何老三别的功夫没什么，这张脸是真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燕妮子才是他娘呢。” 姜大娘话里夹枪带棒，把外面的那群汉子给挤兑得不行。 他们也知道自己找上姜家来的行为有些离谱，但架不住何老三脸皮厚啊。对方一口咬死谁借的谁还，反正他是没有钱。 眼瞅着中秋就要来了，他们手里头也需要拿点钱过个宽裕的节。有人就提了句“燕妮子是何老三女儿，帮忙还点钱也是天经地义。” 于是这群汉子你一句我一句，最后下定决心来了姜家。 何归燕真是太喜欢她婆婆这张嘴了，就在她准备接话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拉到后面去。 姜大娘气势汹汹站在姜家所有人面前，“这钱想要我姜家出，没门！你们要不去找何老三要，要不就当这钱喂狗了。” 说完这段话，她“砰”一下把门给关上，这些汉子连话都来不及说，就碰了一鼻子灰。 门内。 姜大娘那副恶狠狠的样子收敛住，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非常疼。原先她还以为许秀花够离谱了，没想到何老三更过分。 这样想来，燕妮子真是歹竹里出的那颗好笋。 何归燕小心翼翼凑过去想给婆婆按两下，下一秒就见姜老大把人搂进怀里，那双大手放在太阳穴轻轻按着。 …… 何归燕默默往后退几步。 “燕妮子，你等会就跟着我去找村长。”揉了会头感觉好点的姜大娘恢复斗志，她好久没和这荷花村里的人干仗了，现在还真是有种怀念的感觉。 “好的，娘。”和这样的婆婆在一起，何归燕觉得这些事都不用她操心太多。 姜大娘出马，真的是一个顶三。 不过想到等会要去村长家一趟，何归燕就去厨房里拿几块红糖包好带着。 她记得村长的大儿媳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来着，毕竟自己等会也算是有求于人，多少送点红糖过去意思一下。 在村里红糖精贵，所以这礼也能拿得出手。 姜大娘对她的做法表示赞同，“村长家都是个好相处的人，你爹只是早些年送了点肉过去，他们家背地里就一直对我们不错。” “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从来没把我们当成荷花村的外人，光是这点就不错了。” 这句话说得很对，何归燕打小就知道各村里之间的排外情绪很严重，有些地方还会把外来的人给赶出去。 所以姜家这么多年在荷花村安安稳稳，也实属不易。 敲定带什么东西过去，何归燕和姜大娘就匆匆出门了。 考虑到这事毕竟是自己的私事，所以何归燕并没有叫上姜勿和姜老大，不过点点那家伙肯定要跟着一起去的。 别看这家伙才三个月左右，气势可凶得很。有时候呲牙咧嘴的样子，颇像是条小狼。 走到村长家的时候时间还早，何归燕来之前就把红糖塞到袖口里，所以路上没有人看见她拿了什么东西。 村长家的屋子并不算大，院子里那颗枣树枝繁叶茂在外面都能看见果实。敲响门后没多久就有个小姑娘探出头来，她五官端正圆圆的脸看上去就很讨喜。 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小姑娘回过头喊人：“爷爷，是姜家婶子和燕妮子来了。” 荷花村大人小孩都喜欢叫何归燕一声燕妮子，即使她嫁人了这个称呼村里也没人改过来。 “哎呦你个小丫头，和你说多少次要叫燕子姐姐你怎么就是不改口。”村长边念叨边走到门口来，“哟，侄媳妇你家那口子居然没跟着过来。” “快进屋，今儿个就在我家吃午饭。” 村长热情得很，何归燕和姜大娘来这里也是找他有事，于是便不推辞直接跟着进去了。 第57章 栗子糕 这件事何归燕身为女儿不好说，所以她同姜大娘说了句就去屋里找村长家大儿媳了。 按照辈分来说她得叫对方一声何三婶，何三婶人好找得很，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是身子比较虚弱。 何归燕唤对方一声后，就把红糖递过去：“何三婶，你拿着平时泡点水喝。” 何三婶咳两声，心知肚明这礼物表面上是送给自己的，但实际上是送给公公看。 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这份礼。 “那大娘就帮着收下这份礼，翠儿，还不说声谢谢。”村长媳妇直接接下红糖，她手放在何三婶后腰处一拧，提醒对方配合自己。 何三婶被后腰传来的痛意吓得一激灵，赶紧开口向燕妮子道谢：“谢谢燕妮子你送来的礼物。” 何归燕把这婆媳俩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她随口和对方聊着天，心里却寻思也不知道这红糖何三婶能不能有一口喝。 前院姜大娘和村长说完后就提出告辞，拒绝对方留下来吃饭的好意，她掀起进屋的帘子：“燕妮子我们该回去了。” “好嘞娘，”何归燕应下来，向村长媳妇和何三婶说声客套话就跟着离开了。 …… 看着她们离开，村长媳妇把那小包打开。看着里面小块的深色糖块，她伸出手指蹭一下再放入口中。 “还真是甜的，这姜家婆媳也舍得，”她咂咂嘴回味刚刚那股子味道。 何三婶在旁边看着，眼底不免流露出羡慕来。但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下去，这好东西怎么说都轮不到自己的。 村长媳妇回过头看见她这个样子，冷哼一声把红糖分半递过去：“行了别摆那出死人脸色给我看，少不了你的那份。”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你赶紧把身子补补好替老三生个大胖小子。生那么个小丫头片子，我看着就来气。” 她说完就乐滋滋捧着剩下的红糖去找自己的乖孙，和老三家的小丫头片子比起来，老大家的小胖子可是她的心头宝。 何三婶拿着红糖站在原地，眼神怔怔地看着自己婆婆离开的方向。 半晌后她收起红糖，想着要怪就怪自己这肚子不争气，连带着女儿都不被喜欢。 …… 何归燕剥着从带刺壳里出来的板栗，她打算等会把它们做成糕点看味道怎么样。 姜老大和姜勿则是在旁边把刺壳去掉，这个活需要细心，不然很容易被扎到手。好在两人长年握弓手掌满是茧子，被扎也不会感觉太疼。 剥了没几个栗子，何归燕就觉得自己手指有些疼。她想起幼时见到的炒板栗，一拍脑袋：“我真是傻了，切口煮熟之后不是更容易剥壳吗？” 她拍的时候没收力气，院子里都能听见那声脆响。 姜勿原本想开口问疼不疼的，但看着她乐呵的表情又止住了嘴。算了，媳妇儿开心就好。 捡着小半篓板栗，她端着就往厨房走去。这些量应该够做小半斤糕点了，先尝尝味道再说。 菜刀在何归燕手中速度极快，没一会所有板栗都被开好口了。 姜大娘先前就跟进来烧着灶火，现在大锅里的水正好在冒泡泡。见此何归燕把处理好的板栗倒进去，嘴里不忘叮嘱：“娘，你隔远点别被溅到了。” 等到板栗煮熟后就可以捞出来，放在一旁等着它变凉时，何归燕开始去找家里剩下的糖。 她也不知道栗子糕的做法，干脆就想着等会把板栗碾成碎末，倒入点糖进去再弄成糕点的形状。 刚这样一想，何归燕就意识到个问题。如果自己按这种方法来做栗子糕的话，汤就得换成蜂蜜，这样一来成品才会更容易成型。 想到这何归燕打开了存储蜂蜜的罐子，好在里面还剩下些，用来做栗子糕绰绰有余了。 就这么会翻找的功夫，板栗已经没那么热了。她搬来小板凳坐着剥壳，再抬头时发现姜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看见他，何归燕想起自己先前装出来的肉干，她冲着对方招手：“姜大哥你过来，给你吃肉干。” 姜勿刚凑过去就被塞了一根肉干进嘴，他嚼了两下眼睛微亮。 “燕妮子你这肉干做的好吃，”他挠挠头，试探性开口：“我还能再吃一根吗？” 何归燕无情拒绝了他，“不行，你才伤好没多久，吃这么些够了。” 姜勿很想说不够，但燕妮子也是为了他好。于是他和点点犯错后没肉吃一样，蹲在旁边垂头丧气的。 姜大娘拿起颗剥好的板栗仁一抛，“大宝来，接着。” 姜勿下意识用手接住板栗仁，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娘存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逗自己吗？ 没门。 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 姜大娘笑得不可开支，果然有媳妇的家伙就是不一样，还知道讲究自己的形象了。 何归燕剥着板栗眼神没从姜勿身上挪开过，见到姜大娘逗他，也跟着一起笑。 多了个人手帮忙，这些板栗没用多久就剥好了。接下来的活就是要将这些黄灿灿的果仁捣碎，越碎越好。 这点活自然是落到了姜勿头上，拿着擀面杖的一端，他手臂肌肉隆起没几下就将果仁捣成泥。 何归燕看着那样子差不多了，就让对方停下来：“姜大哥，这样可以了。” 姜勿停下手，看她接下来怎么把这果泥变成糕点。 原本何归燕还想着给这些栗子筛一遍，但看着姜勿捣出来的果泥，她只能感叹力气大就是好步骤都能省下来。 考虑到板栗本身就有甜味，所以蜂蜜她只加了三大勺进去。而早先姜老大帮忙做出来的木头模具，现在派上了用场。 看着倒出来一块块的栗子糕，姜勿在旁边蠢蠢欲动，“燕妮子我来帮你。” 碗里也没多少栗子蓉，何归燕干脆拍拍手把位置让给对方：“好。” 她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对方，姜勿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每次往模具里都会倒入过多的栗子蓉，导致一部分掉地上。 第50章 主动回去 不过到第三个的时候他的动作明显开始熟练起来，倒出来的栗子糕也有模有样的。 何归燕看他把一碗都给做完了，赶紧递上水：“姜大哥你真厉害。” “没有没有，”姜勿表面上说着谦虚话，其实背地里有些心虚。自己前面做出来的两个栗子糕和狗啃的一样，燕妮子居然也能夸他厉害。 因为先前板栗是已经煮熟了的原因，所以现在做出来的糕点算是成品。 何归燕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行，她拾起一块想放在嘴里自己先尝个味道。 没办法，这糕点实在是没有把握，所以还是让她自己来试试味道。 出乎何归燕意料的是，栗子糕口感出奇的细腻。或许是因为姜勿力气大，将其捣得太过碎的原因。 不过因为她只放了蜂蜜，所以味道就是股栗子的味道和蜂蜜的甜混在一起。但乡里人平时没什么甜嘴巴的，这份栗子糕味道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何归燕心里想着等到桂花开的时候，或许可以晒一些干桂花加进去，就当是提个味道。 她边思考着问题边往旁边看过去，这一看就发现姜勿和姜大娘两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地盯着她手里这块栗子糕。 何归燕立马就知道这母子俩都馋了，她把碟子里装着的栗子糕推过去。“味道还可以，娘、姜大哥，你们也尝尝。” 最后这糕点都落了一家人肚子里去，没剩下半点来。 姜大娘感叹道：“燕妮子，过几天你可以拿着这栗子糕去镇上卖了。” 听到姜大娘这样说，何归燕心念微动。板栗和蜂蜜全是山上的，对她来说卖栗子糕就是无本生意，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在这里面获取巨大的利润。 旁边还在慢吞吞吃着，最后一块栗子糕的姜勿也参与这个话题。 “我觉得娘说的非常对！燕妮子，你这个手艺拿到镇子上去卖绝对不成问题。”江雾的饮食习惯本来就随了姜大娘，对于这种甜食他喜欢的不得了。 只不过是在媳妇儿面前，不太好意思暴露本性罢了。 就连被拖进来尝一口味道的姜老大，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以前倒没多喜欢吃甜食，但架不住媳妇儿子爱吃，所以口味也就渐渐迁就了这两人。 得到一家人的认可，何归燕笑容灿烂：“好，那我这几天就去山上多采一些板栗回来，到时候做点栗子糕去镇上卖。正好果酱和果干也卖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换点东西。” 最后那句话倒不是她乱说的，实际上在在姜勿受伤后何归燕自己也去赶过一次集，她发现最后果酱还剩下好几罐没卖出去。 镇子毕竟就那么大，自己做的果酱卖的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得咬咬牙才舍得买。 所以她大部分卖出去的果酱，买家都是手头比较宽裕的人。而这样的人并不缺什么吃的，就算自己做的果酱味道再好，也不一定能够让他们心心念念想着。 比起好吃，对他们来说还是聚味阁的名气更吸引人。 何归燕虽然一直都在荷花村待着，但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大老爷嘛，不就好那么些面子吗？ 不过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她赶集的时候，果酱售卖的数量要较之前减少大半。原先她还在想补一些什么新奇玩意上去，现在这栗子糕正好能凑个数。 最重要的是和果酱比起来，它的成本更低。 想到这何归燕就觉得自己精神抖擞，恨不得现在就去山上再捡一背篓板栗回来。 不过现在距离赶集的日子还有十来天，眼下她得先将何老三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娘，我今天下午回去一趟。”何归燕交代一声。 那两口子她总有一天要去面对的，与其等对方又捅出什么事来，不如她主动找上门去。 还没等姜大娘开口，姜勿就着急地围在何归燕身边：“燕妮子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我怕你娘会动手。” 他这句话倒不是胡说，毕竟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谁都知道，何老三家的那个二女儿不受待见，身上总有被打出来的伤。 何归燕听他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年岁并不大，许秀花和何老三两个人向来不会同她讲什么道理，只知道动手打。 有一次何老三早上出门傍晚才回来，身上全是泥水。对方指着她骂了很久，但到底从此之后没有再动手打过她。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那时候的何归燕只觉得欢天喜地的。对她来说不用挨打，能吃饱饭就是最好的事情。 结束了自己的回忆，她抬头看着姜勿。对方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神里却莫名其妙透露出哀求的神色来。 何归燕一下就心软了，原本想好拒绝的话也舍不得说出来：“那姜大哥你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站在门口。一旦听见我大声叫你的名字，你就冲进来。” 对方到底是一片好心，她转念一想就寻思到了能让姜勿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过戏得做全套一点，所以等到吃完饭后何归燕提着一个篮子叫上姜勿出去。 这篮子里装着的是一些鸡蛋和肉，但更多的还是他们今天在山上捡的枣子。 她仔细算过的按照徐秀花和何老三的性格，肉肯定是会给小虎吃，所以并不用担心这小家伙会受苦。 何归燕不是没有想小虎，但她明白的很如果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来，何老三两口子会缠着自己一辈子。 …… 路上有人见小两口提着东西往村子里走去，免不了出声说几句。 “燕妮子提着东西这是要往哪走？” “我看你娘前几日还在骂你不孝，说你这么多些天都没回家看过一眼。” “……” 面对这些人的追问，她一概用微笑糊弄过去。 就这样眼瞅着着离何老三家越来越近，何归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情绪来。 站在旁边的姜勿见她突然停下，心里有几分了然，于是伸出手揉揉自己这个小媳妇的头。 “燕妮子放心进去，我就在外面等着你的。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赶进去。” 第51章 装模作样 听他这样说，何归燕觉得自己那颗心好像稳定下来了。 她冲对方点点头，深呼吸一下抬腿走到何老三家的大门前。 “咚咚……” 门被敲响。 许秀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谁啊？别敲了，我现在就来开门。” 打开门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脸色骤变，“燕妮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明明你让我先进去再说，我有事要告诉你们。”何归燕声音被她刻意压低，听上去颇有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许秀花见她这个样子立马警惕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被姜家给休了。我直接和你明说，如果你被休了的话，我们可不欢迎你回来。” 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说，当真正听到耳朵里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何归燕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这里面多少有几分苦涩的意味，虽然都是她装出来的。 没办法，不做全套一点。按照何老三那么谨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这一出戏。 许秀花这些天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念头。这死丫头不会真的被姜家赶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自己肯定不能让她进来，不然这死丫头绝对会想着留在家里。 这种赔钱货死在外面，都比住在家里吃白食好。 何归燕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不着痕迹露出自己篮子里的东西，“娘……” 许秀花哪听得她在喊娘，眼睛里就只看得那一个篮子，和篮子里放着的东西。 大枣、鸡蛋、肉可都是好东西，拿来给小虎爷俩补身子再合适不过。 就在她思考着今天晚上做什么菜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把篮子里的东西给遮住。 “娘不让我进去坐坐吗？”看着许秀花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篮子里的东西，何归燕嘴角不着痕迹地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自己娘这个爱占便宜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原先还说不可能会让她进来的许秀花，把自己先前说的话抛在脑后，笑着见将人迎进来：“燕妮子，刚刚娘是同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往心上去。” 而心里却是嘀咕着，等到时候自己把这篮子东西拿走，就把死丫头赶出去。 谁家女儿不是硬巴巴的拿着东西回来孝敬父母，就只有燕妮子这个贱蹄子。被姜家赶出来了才想着回来看看。 手里提着东西也没见有什么好的。 越想许秀花越气，恨不得现在转身就把何归燕手里的那个篮子抢过来。但被对方怼了好几次了，她如今也有了一点长进，至少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说什么事，”许秀花就将何归燕带到院子里，没有丝毫让人到屋里坐坐的意思。 不过看着坐在阶梯上做板凳的何老三，何归燕唇角露出笑意，懒得和对方争进屋坐一会的事。 但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她唇角的笑意很快又消下去。等再抬起头，她眼里已经有眼泪打转了。 见她这个样子，何老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燕妮子你今儿个回来，摆出这么个样子做什么？” “爹……我婆婆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一句话何归燕拆成两句来说，其中还夹着些哭声。 好在小虎今天和小伙伴出去玩了，不然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姐哭成这个样子，多半会冲出去找姜勿要个说法。 何老三眼皮子一跳，“你是不是在娘家犯了什么错事？现在就给我去道歉。” 他第一反应就是燕妮子这个性格惹得姜家人不爽快，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听到他这句话，何归燕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是乖巧说着：“我倒是想帮爹你把那钱给还了，可是婆婆却说……” “我既然嫁了过去，那就是江家的人了。结果整出这么一件事来，她就说我以后指不定会把婆家搬空。” 何老三听她说完，脸色都变得铁青起来了。这姜大娘真是欺人太甚，父债子偿，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了把婆家搬空？！真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家！ 但看着自己面前还在哭的二女儿，他又觉得头疼得很。和许秀花想的不一样，何老三倒是觉得燕妮子回来是件好事。 以前她还在家的时候，自己平日里做活哪需要那么卖力。 现在这丫头嫁出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家里面有那么多活计要干。懒了这么多年的何老三，如今怎么可能一下就变得勤快起来。 然而他唯一犹豫的就是，有这么一个被婆家休弃的女儿，会不会在以后给小虎讨媳妇造成影响。 何归燕一看他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不着痕迹添了一把火：“婆婆说，我男人为了办昏礼借了六两银子。” “她老人家说这钱自然是要两家各出一半，还有彩礼钱也得还一半回去。” 这句话一出还没等何老三反应过来，徐秀花就扯着嗓子骂起来了：“我就说你个小贱蹄子，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提着东西回来，原来是想帮你婆婆从娘家搞钱。” “燕妮子，你出去看看有谁家的女儿是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何归燕自动忽视对方的话，眼神直勾勾盯着何老三：“爹……我想回来，这钱你就出了成不成？” 成不成？ 成个屁！ 何老三怎么可能舍得为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掏钱，再说了，他先前还打着让姜家帮忙还钱的念头呢。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姜家那个女人真不是一个好惹的！ 何老三吐出胸膛里的浊气，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燕妮子啊，不是爹说你。你都已经嫁出去这么久了，还往家里跑什么？” “你婆婆就是嘴上那么一说而已，你不会去找她道歉吗？” 何老三语重心长一副为她好的样子，“你先前只是和那些朋友开玩笑罢了，谁知道你婆婆居然当真了。” “你回去和她说一声，就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何归燕黯然泪下，最后只能喏喏地点头。 第52章 事情解决 从何老三家出来后，何归燕眼睛的泪水立马憋回去。见到树下的姜勿，她嘴角扬起笑容。 “姜大哥，我们回去。” 姜勿揉揉她的头，牵起对方手往家里回去：“过两天我带你去镇上买些东西，这样等到快入冬的时候就可以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他怕对方在何老三家受到什么委屈，于是笨拙的想出了这么一个话题来。 何归燕心下了然姜勿为什么这样说，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好，我正好打算说家里还得再买条狗回来。” 明年开春她想把屋后的那片林子给再开片地出来养鸡鸭，到时候光凭点点，可能会不太顾得过来。 两人边走边聊些话题，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关于何老三一家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何归燕还遇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小虎。 对方身上不少泥巴，一看就知道是去鬼混了。 见着是自己二姐，他嘻嘻哈哈凑上来从兜里掏出把枣子：“姐给你吃！我刚摘下来没多久的！” 小虎年纪小不懂为什么姐姐嫁出去之后娘总是在家说她坏话，但是他打心里不希望对方回来。 这么些年二姐的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说什么他都不可能会让对方匆匆嫁出去。 但看着自家二姐气色不错的样子，他在心里别扭地给姜勿加了些分。 何归燕看着枣子就觉得心在突突跳，“你和谁上山去了？” 村子里可没什么野枣树，要么就是别人家种的，要么就是山脚处的。 以自己对小虎的性格，这家伙从来不屑于偷别人家的吃食，所以多半是在山脚摘来的。 不过对于从来没有和对方在山脚遇见过，何归燕并不觉得稀奇，毕竟荷花村可是三面环山。 又不止姜家一户人家靠着山脚，只不过他们那地方离村里最远而已。 小虎一见二姐板起脸来，小腿肚都有些打哆嗦：“我没上山，西山山脚处离村里很近的地方长了一颗枣树出来。” 料这家伙也没有胆子敢骗自己，何归燕缓下脸色从兜里掏出根肉干，“你赶紧吃，吃完后去三丫头家讨口水喝，别让爹娘发现。” 在来之前她就想着拿些东西给小虎，可不管怎么想，她发现如果自己直接把东西给对方的话，很容易会让何老三两口子发现。 到时候这两个家伙绝对会拿着小虎来要挟自己。 所以何归燕就只能让小虎尝尝味道，不敢让他拿着回去。 小虎也不挑，笑嘻嘻把肉干咬在嘴里：“姐，你做的东西还是好好吃。自从你走后，家里的伙食那叫一个差，我都饿瘦了。” 他抱怨一下又赶紧补上一句话：“不过也正好，原先我还觉得自己有些胖呢。” 何归燕掐掐他的脸，“以后要是遇见什么事，记得来找二姐。” 虽然她很恨何老三两口子，但小虎就是无辜的。更别提，对方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 又和他聊了几句，何归燕再三叮嘱记得去三丫头家讨口水喝，才放他回去。 小虎蹦跶着摆手：“姐，姐夫你们记得要好好过日子！” …… 何归燕觉得自己心口有些涨，她牵上姜勿的手，主动聊着话题：“过几天是三丫头家祖奶奶的生日，你若是没事，就和我一同去好不好？” “好。” 姜勿就听着她说话，不管何归燕问什么他都一一答应下来。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姜大娘好奇地凑上来：“燕妮子，怎么样？没欺负你？” 何归燕摇摇头，被她这紧张兮兮的语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暖暖的：“我没被欺负，娘你要相信我的本事。” “这件事情解决好了，以后那些要钱的人不会再来我们家了。” 姜大娘仔细打量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脸色，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解决了就好，以后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他们要是再敢来招惹我们家，到时候我就让大宝背地里偷偷去揍他们一顿。” 姜大娘嘀咕一句，接着又抓起何归燕的手说还想吃栗子糕。 对于自己娘的变脸速度，姜勿早就体验多年适应了。见到这婆媳两笑着聊天的样子，他在旁边也跟着笑。 心里想的却是，等过几天去镇上的时候，买对大镯子送给燕妮子。还得再给以后的女儿也买个小金锁，提前备着总归不会出错。 正在和姜大娘聊天的何归燕打了个喷嚏，怎么也想不到姜勿心里已经在思考给还没影的孩子买什么东西了。 她揉揉鼻子没当回事，继续和婆婆聊天。 …… 镇上。 因着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镇上卖东西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卖小狗的农户。 何归燕逗弄着条看上去就眉清目秀的小狗，这家伙生得比其他狗可爱多了，惹得她喜欢的不行。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原先还在呲牙咧嘴。自己一过来，它就不叫了。 何归燕被讨得笑个不停：“姜大哥，我们就买这条狗。” 姜勿看着那狗崽子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要让他说说哪里不对劲，来这一时半会又很难想到。 他低下头再看了一眼，确定那小狗的尾巴摇得和朵花一样，这才放下心来掏钱。 “大妹子，你这眼光就是好，我和你说这条小狗可是同窝里体型最大的，要是养好了以后带到山上去抓猎物绝对不成问题。” 农户边接钱边笑呵呵地开口，字里行间都在夸那条小狗又多厉害。 何归燕检查下小狗，“正好可以回去给点点当妹妹。” 抱着条小狗她原本想回去给对方熬点吃的，但姜勿牵着她的手不放。 何归燕只好跟着他走在镇上，直到看到目的地时她才明白这次来要做些什么。 不少穿着锦衣的人在这家店铺里来来往往，即使在外面都能被那些首饰的模样给吸引住。 姜勿脸上出现抹红，“我不知道你喜欢那种首饰，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带过来了。” “燕妮子，我们进去。” “……好。” 第53章 何安玉的消息 回去的时候何归燕没有把镯子戴在手上，这要是被牛车上其他人看见了，绝对会传到何老三两口子耳朵里去。 毕竟自己前脚才和他们说姜家要把自己休了，这后脚就戴上了镯子。 要是被这两口子知道了，绝对会来找麻烦。 刚坐上牛车，她就听到了有人在说同何安玉有关的事情。 那婶子见何归燕上马车来立马闭上嘴，但最后还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和旁边的人压低声音分享。 “何老三那大女儿听说小产了，要我说也是活该……” “可不是嘛，何老三腿摔断我都没见他家那大姑娘回来过。” “……” 何归燕捕捉到了何安玉小产的消息，她眉头紧锁很快又松开了。对方同她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自己没必要用别人的事来惹得自己不开心。 “这小家伙比点点那时候要强壮得多，”她低下头当做没听见那些婶子的话，手指逗弄着小狗。 姜北眼神落在自己媳妇儿身上，“嗯，你给小家伙取个名。” 点点的名字是他取的，那现在这小家伙的名字合该让媳妇儿来取。 取名字是何归燕的弱项，她认真思考一会才开口：“要不就叫星星？” 星星点点这两个名字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家里的狗。 姜勿点头应下来。 旁边的婶子见他们在讨论小狗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说话时很小声没有叫燕妮子听了去，心里不由生出股自豪感来。 一下牛车，何归燕就抱着星星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赶。 让点点早些见到自己这新来的妹妹，希望这两个小家伙不要打起来。不过她最头疼的还是小白，这家伙简直就是家里的霸王。 平时走路横行霸道不说，还总是从自己的窝里飞出来，见到啥都要上去叨一口。 按照这家伙的脾气，估计星星到家就没多久就得挨顿揍。 何归燕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听天由命。毕竟点点被揍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刚一推开门点点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摇着尾巴在她腿边转来转去。 何归燕哭笑不得，“我这才离开家多久，点点你就这么想我了？” 她蹲下身想去揉点点的狗头，结果这家伙后腿站起来手搭在她膝盖上，把星星给扒拉下来了。 “点点！” 何归燕没想到它会和自己玩心眼，刚冷下声来叫它的名字就发现，这家伙把星星舔得一身都是口水。 …… 原来点点是在欢迎妹妹啊。 何归燕心虚地摸摸鼻子，自我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呵斥有多过分。决定了，等今天晚上给点点加个餐。 而点点还不知道自己晚上有大餐吃，它现在满门子心思都放在自己面前这条小狗身上。 好好好小一条狗啊，要是打起来绝对是自己赢。哼，不过它和小白可不一样。像它这样友善的狗狗，肯定会选择友好对待新来的小伙伴。 何归燕见星星不仅没有任何害怕，反而翻身躺在地上任点点当球推着玩。她心里生出几分笑意，也就回屋不再管这两个小家伙了。 回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镇子里买的手镯放进柜子里。 也不知道姜大哥为什么突然想起送手镯，但看着那银色的光芒，何归燕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这可是大银镯子啊，就算自己不带着出去放在家里，天天拿来摸两下也会忍不住感到开心。 把手镯藏好，何归燕心里寻思着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全面进山去捡板栗。 付钱的时候她可看见了，这么一个银镯子差不多要六两银子。她得抓紧时间挣钱，到时候给姜大哥也买一份礼物。 姜老大和姜勿两人这几日都不进山，何归燕就想着让他们一起帮忙多弄些板栗回来。 饭桌上，这事还没等她说出口，姜大娘就主动提起。 “等吃过晌午饭，咱们就全家出动，一起去山上多弄些板栗回来。” 对方说的话总是和何归燕想到一起，她点头应下：“麻烦爹娘了，等栗子糕都买出来了，我给你们带东西回来。” 姜大娘倒不在意带不带东西，她笑容不减：“我和你爹屋里的好东西够多了，倒是你们小两口，该买的就买别舍不得钱。” “你要是真想给我送些什么东西，不如做栗子糕的时候单独留一份出来给我吃。” “好，我给娘你留一大碗满的，”何归燕被她说得脸上也浮现笑容。 饭后，姜家人休息会就跟着何归燕一起上山。 姜大娘提着个小篮子，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嘀咕两句，“这些石子好硌脚啊。” 早就习惯了自家爹娘性格的姜勿，毫不犹豫牵起媳妇儿的手走在前面，免得等会看他两腻歪。 何归燕有些不解，“我们不和爹娘一起走吗？” 姜勿：“不用，爹找得到地方。我们俩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绝对会被嫌弃。” “哦。” 虽然不能明白姜勿为什么这样说，但何归燕还是选择相信对方。 在他们身后。 姜老大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他早就习惯自己媳妇有时候娇里娇气的行为，这么多年下来甚至还乐在其中。 “我脚还是疼，”姜大娘搂着他的脖子念叨。 “回去帮你揉揉。” …… “姜大哥你看这地面上好多板栗呀，”何归燕兴冲冲地蹲下身，小心把刺壳放到背篓里。 姜勿应下她的话，也跟着开始挑捡起来。不过这个过程中得小心点，要是运气不好有可能会被掉下来的板栗砸到脑袋。 就比如现在。 姜大娘毫无同情心的笑出声，“大宝你痛不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勿抿紧唇没说话，他现在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尤其不想听见自己娘的笑声。 何归燕见他这个样子虽然想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姜大哥，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姜勿默默把脑袋靠过去，没关系至少自己还有媳妇心疼。 旁边的姜大娘没忍住继续开口，“大宝你要相信娘，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哈哈哈哈哈哈……” “娘，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不要笑吗？”姜勿开口。 “我不笑……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过十不过九 这几天下来摘了不少板栗，考虑到离赶集还有差不多十天的工夫，何归燕并没有现在就处理它们。 毕竟生板栗能放的时间比熟板栗要长上许多，至少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眼下他们一家人正收拾着准备去参加三丫头祖奶奶的寿宴，老人家今年七十九岁放在十里八乡都算得上长寿了。 不止荷花村在整个大裕，老婆婆过生日都有个讲究，叫做过十不过九。 简单描述就是祖奶奶今年七十九岁，但今天的寿宴是过虚岁。 也就是80岁生日。 这就叫过十不过九。 三丫头一家条件不错，如今家里祖辈的老人也就只剩下祖奶奶一人，所以自然是要操办寿宴。 何归燕想起祖奶奶和桃婶子当时为自己添的那份镯子，她就觉得今儿个自己要好好准备份大礼。 不能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都喂给了白眼狼。 “彩头肯定是要给，但是这礼物备些什么呢？” “肉和蛋得装点过去，”看着桌上自己早先请人打造的银子寿桃手镯，何归燕将其仔细装在布包里。 她原本想给祖奶奶多打些银饰的，但想到自己若是送太多贵重物品过去，指不定对方心里有多别扭。 所以何归燕干脆在其他方面上下苦工，肉蛋少不了，果干也得塞些进去…… 等她把东西都装好之后，小背篓满满当当的。 见她这个样子，姜大娘不但没反对反而很支持：“除了奶奶对你有恩，拿这么些东西过去是应该的。” 何归燕抿着唇笑笑，然后向婆婆说出自己的请求。 “娘，到时候这些东西就说是你准备的成不成？” 祖奶奶这次寿宴肯定会办的比较隆重，所以免不了会遇见何老三两口子。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发生什么冲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姜大娘姜老大送出这些贺礼。 姜大娘反应快自然明白何归燕为什么这么说，当即就应下来：“成。” 不过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出，那篮子里放着件新衣裳和一对翡翠耳饰。 姜大娘如今这年纪同何归燕这样的小年轻，送的礼物自然不一样。在她看来，祖奶奶那岁数戴着翡翠再适合不过。 而且她也存了私心，寿宴有个说法叫做沾福气。祖奶奶是个命好的人，姜大娘希望自己一家子也和对方似的。 所以在礼物上，她选择了套贵重的。毕竟……既然想沾这个福气，总得送点好东西。 眼看着离寿宴开始的时间没多久，姜大娘把篮子转手塞给姜老大提着。村子里送礼物都是当家人去的，她就没必要非得凑这个热闹了。 那小背篓因为塞了太多东西有些重，姜勿主动提起来，“燕妮子，让我来就好了。” 他甚至还能够腾出一只手，揉揉自己媳妇儿的头。 何归燕对于在公婆面前做这种较为亲昵的行为，已经感到习以为常了。所以脸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泛红。 “东西都拿上了，走。” 随着姜大娘一声落下，他们一家人朝着村里的方向走去。 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路上有多少人同他们一样是往三丫头家的方向走去。 见到姜家人拿着那么多东西，不少村民眼底闪过丝羡慕或者是嫉妒。但想到今天毕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也就没人出来说些酸话。 …… “燕妮子！” 刚到门口，何归燕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去。 正是三丫头。 因为长辈过生日的原因，这家伙穿了件桃红的衣裳，显得白净秀气不少。 三丫头小跑出来，脸上微红：“我们好些天没见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伸出手捏捏她那圆圆的脸。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她们就往院子后面走去。 总不可能在门口叙旧，到时候把路都给堵死，指不定被人在背地里怎么骂。 姜大娘也被热情的三丫头一起拉到后院去，今天的寿星祖奶奶就搁那等着她俩的。 何归燕见祖奶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张开嘴就送出去自己想好的祝福语：“祝祖奶奶笑口常开，顿顿吃几大碗饭。” 她不会说啥场面话，就想出了后面那么句出来。毕竟老人家这个岁数了，身体好还是最重要的。 人只要胃口好，身体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祖奶奶被她这句话说起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燕妮子今天嘴这么甜，祖奶奶听着就喜欢得不行。” 她特意交代三丫头把何归燕带到后院里来，唯一的就是想看看她在姜家过得怎么样。 看着对方红润的气色，祖奶奶心里满意极了。这人的眼睛和气色是做不假的，燕妮子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连带着她看旁边的姜大娘都带上了笑意，她以前知道这号人，但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祖奶奶是有些担心燕妮子嫁过去后，会被这么个婆婆欺压。 现在看来，还是得需要自己去亲身体验。光听别人说是没办法，全面认识到一个人的。 姜大娘掏出从她早就拿出来的翡翠耳环和银镯子，这两东西放在礼单里太惹眼了。 所以她就拿出来，原本是想着让燕妮子的好友私下给祖奶奶的。但没想到这老寿星，居然还在后院里专门等着她们。 和何归燕想的一样，祖奶奶看见小布包就皱起眉：“这里面不会是什么首饰？” “我一把老骨头了，送这么些东西给我没什么用，不如你们留着自己戴。” 姜大娘嘴上功夫和何归燕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她笑吟吟看着老人家。“奶奶怎么能这样说，这些东西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番心意。” “能送给奶奶，看您戴上它们，是我们的福分哩。” “……” 她生得好，说话时语气慢下来让人觉得舒服得很。 祖奶奶被这么一番话哄得脸都笑成朵花，“好好好，那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客气了。” 等戴上耳环和镯子，祖奶奶笑容更加灿烂：“你们两个有心了。” 倒不是老人家见钱眼开，毕竟谁不喜欢银子和翡翠呢？ 祖奶奶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戴上翡翠耳环，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手指忍不住摸了几下，最后念念不舍地开口：“侄媳妇啊，这翡翠你还是……” “别别别，你老戴着比我好看多了，”姜大娘打断老人家的话，嘴里哄着对方。 旁边的何归燕和三丫头对视一眼，都低下头笑。 第62章 提醒三丫头 老人家寿宴办得体体面面的，甚至考虑到何归燕同何老三一家关系不好的原因，特意把她和姜大娘安排在三丫头旁边。 一桌子人全是祖奶奶的后辈，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里，脸上自然都挂着开开心心的笑容。 虽然和姜家人不太熟，但她们也会尽量找一些话题不至于冷场。当然，无外乎就是问问家里的地都种了些什么，今年收成怎么样。 这样的话题没什么好避免的，所以姜大娘很快就和桌上的婶子聊起了天来。 何归燕坐在旁边听她们这些长辈聊天，只要话题没扯到自己身上来，她就不会主动插嘴进去。 听着听着她感觉手臂被人拍了拍，于是下意识转过去：“三丫头，你拍我做什么？” 三丫头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燕妮子，成亲之后的日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在何归燕刚回门没多久的时候，三丫头也问过但那时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她觉得虽然自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但在家里再多待几年也没关系。 可谁知道……那冤家家里人在催着他娶亲。 三丫头肯定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娶其她的姑娘，所以今儿个见到自己的好友，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来。 周围人多眼杂，何归燕微蹙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这些事等吃过饭后我再同你说，现在先别聊。” 就算她们两人聊的再小声，也没办法确保一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假如被有心人拿出去嚼嚼舌根，三丫头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 饭后，何归燕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丫头。她刚一放下碗筷，这丫头就来拖着自己往屋里走。 不过很可惜的一点是，她觉得自己也给不了三丫头太多建议。毕竟对方那位心上人，她也只不过是远远见着两三次。 但对方既然问了，何归燕还是把自己这些天的感想慢慢的说出来。 “我运气好，姜家人都很和善待我也不错。三丫头，成亲不是一件小事，我当时是无路可走，才自己做下决定的。” “如果你真心想和那个人在一起，千万不要想着哪怕家里人不同意也要嫁过去。” “别的不说，成亲那套流程哪步都不能省。毕竟你父母对你那么好，肯定不想让你以后在这方面受委屈。” 何归燕把三丫头当成妹妹来看，对她说的一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 她担心的就是三丫头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到时候脑瓜子一热想着和那个男的私奔。 荷花村以前有过这么一个婶子，年轻的时候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私奔，结果半年不到就跑回来了，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至于那位婶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已经疯十多年了。 三丫头脑瓜子一转也想到了这位婶子，她有些害怕的缩缩脖子：“不会，我觉得成哥哥对我还是很好的。” “总之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一点，不要太过相信别人。” 听三丫头这样说，何归燕就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指明了让她提防对方。 这小丫头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她的心上人，想到这何归燕叹口气。 只能希望，那家伙到时候可别辜负了三丫头。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其她的话题，聊着聊着也就到了该吃晚饭的点。 要出门的时候，何归燕想起来自己今天特意准备的礼物。 她掏出个小布包递给三丫头，“看你喜不喜欢。” 里面装着的是一对小小的蝴蝶样银耳饰。 当时在镇上买镯子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上了这对耳饰。 何归燕特意没有让姜勿掏这笔钱，她自己将其买下来准备送给三丫头。因为在看见这蝴蝶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很适合对方。 “你怎么还给我送礼物呀？这钱你留着自己买些好东西吃不行吗。” 三丫头打开小布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硬塞回何归燕的手里去，她后退两步语气有几分嗔怪。心里却是在拼命思索着，燕妮子今天咋送她这么一个银耳饰。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啥啦，她干脆放弃思考。 何归燕把小布包放在桌子上，“认识这么久，还没给你送过一样像样的礼物，现在补上。” “必须收下来，不可以拒绝。”她故意板着脸。 三丫头平日里见何归燕这个样子，就听话的不得了。她乖乖把耳饰锁在柜子里才离开，边走还边嘀咕。 “等你以后你有了孩子，我就送个银锁给他。” 聊到孩子这个话题，何归燕脸上笑容一僵。自己都嫁给姜大哥三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点动静。 但姜家人都没提这事，所以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 如今三丫头说起来，何归燕总归还是有点忧愁，“都这么些天了……” “我担心是不是自个没子女缘。” “哎呀，我家大嫂嫂嫁过来半年多才怀上孩子，你这四个月还不到急什么？”三丫头撇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好像也是。 何归燕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心里那股子气也不是三丫头一句话就能开解的。 她笑了笑把话题聊到其他方面去，之后还也没提到过孩子的事。 …… 木桌上还是很多人，不少婆婆会把吃不完的饭菜带回去。何归燕第一次吃这么大的寿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菜就少一半了。 举着筷子什么都没夹到的姜大娘：…… 刚想吃口菜发现盘子空了的何归燕：…… 婆媳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抹不可思议。 一餐饭吃下来很快就到了要告辞的时候，何归燕先同祖奶奶说了声又给对方磕了个头才离开。 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心突突跳，好像是要有什么意外发生似的。 站在门口见姜勿和姜老大父子两出来，何归燕把这莫名其妙生出的思绪甩出脑海里。 现在在这里烦恼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只是自己多想了呢。 “燕妮子，要不回去煮个面吃。”姜大娘摸着自己还没饱的肚子，有些欲哭无泪。 “行，再下两个鸡蛋，姜大哥你要不要吃？” “……” 第63章 三丫头失踪？！ 如今是祖奶奶过完生日后的第三天，何归燕大早起来去给后屋新孵出来没多久的鸡鸭鹅喂食。 看着毛茸茸的小团子，她在心里思索等到时候冬天来了该怎么让这些家伙平安度过。 但一想到荷花村每年的雪有多大后，她又有些头疼。 算了，实在不行就等初雪快来的时候把这些家伙全卖出去。反正那时候离过节没多远，鸡鸭鹅正是好卖的时候。 像她们这样雪大的地方，每年逢初雪过后五天会有个节日。用来祭祀冬娘娘，希望来年庄稼有个好收成。 毕竟。 瑞雪兆丰年。 但转念一想，现在离初雪还有至少三四个月，何归燕下意识笑了下。 她在笑自己又想到之后的事情去，别的不说至少这么些天攒的鸡鸭鹅蛋，拿到镇上去哪怕是便宜卖也有不少钱了。 说起来也是自个运气好，这群鸡鸭鹅养了这么久也没遇上点事。要知道这些家禽养多了，怕的就是生病。 只要有一只家禽病了，没多久就得大面积传开。 何归燕也是第一次养这么多，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把草木灰铺满地面，接着再定期把围栏里给清理一遍。 想来这些家伙到现在都没什么问题，估计也和自己坚持这样做也有些关系。 就在她准备例行去捡鸡蛋的时候，门突然被砸得“哐哐”响。 听上去就知道来人很着急，何归燕放下手里的篮子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也没想明白会是谁这么一大早就找上门来。 她快速走过去，高声喊：“谁啊？别敲了马上开门。” “燕妮子是我，桃婶子。” 桃婶子？！ 何归燕没想到上门来的人会是三丫头的娘，听到对方声音里的哭腔，她赶紧把门打开，“桃婶子，这是怎么了？” 见门打开，桃婶子就伸起脖子往屋里看去，急切到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对方这个样子，让何归燕心里闪过丝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开口：“是不是三丫头的事？” 桃婶子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听燕妮子这样问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似的，颓废的点了点头。 “昨天傍晚，三丫头那孩子突然出去了一趟，但因为没多久又回来了，所以我们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可谁知道今儿个一大早，我去叫她起床吃早饭时，发现那屋里没人。” 说到最后，桃婶子的声音越发哽咽，甚至眼泪都落下来了。 三丫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向来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所以桃婶子完全不敢想象，对方会在外面吃什么样的苦。 听到桃婶子这样说，何归燕只觉得自己心里怒火噌噌往上涨。但到底还是更担心三丫头的安危，她也就不再隐瞒。 居然知道自己将对方的私事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很好的行为，但是眼下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何归燕宁可三丫头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想见她重蹈村里那位疯婶婶的覆辙。对方那么灵气活波的家伙，要是疯了，或者在外面下落不明…… 一想，她就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来气。 至于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 废话，何归燕不想赌。 但凡对方是个不好的男人，哪三丫头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房屋里。 姜大娘也被敲门声吵醒了，她换好衣服走出去。再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桃婶子后，也和何归燕刚开始那样有些惊讶。 不过她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脑瓜子一撞就猜到大概了发生什么事。 “桃花，三丫头走之前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话？”姜大娘的话正好在何归燕开口前说出来。 桃婶子脸色都发着白：“那丫头就昨天晚上睡觉前说让我平时注意一点身体，我当时也没有发现有哪不对劲。” “毕竟三丫头从小就乖的很，总是经常和小大人一样叮嘱着家里人要照顾好自己。” “早知道她今天早上会消失不见，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和这丫头一起睡。” 桃婶子的眼泪嗒嗒掉，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说了什么。不然她家三丫头那么乖巧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家出走。 又因为考虑到村里人会指指点点，所以她们只能分开去三丫头平日里爱去的地方找人。 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桃婶子则是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了姜家上，毕竟自家女儿同何归燕关系好的很，离家出走去找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没有人知道在对方打开门后，她发现在院子里没有女儿的身影时有多绝望。 “前几天三丫头问过我，说成亲是什么感觉。”何归燕在旁边插进话去。 她没有把对方早就有个往来的心上人说出去，而是拐着弯开口：“当时我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毕竟桃婶子你们也不会那么早让她嫁人。” “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一下午都在问我这个问题，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前见过一次的小伙子。” 何归燕挑着话说，但现在最绝望的是…… 她也不知道三丫头心上人姓名叫什么，家在何处屋里几口人。 这些事情，对方也没同她说过。 “毕竟三丫头平日里也没怎么和外男相处过，一时间或许被那个小伙子给迷昏了头。” 何归燕说到这的时候，心里也在骂着对方。早就提醒过她别弄戏文里私奔的那套，现在好了！ 所有人都在为她的去处安危揪心。 骂归骂。 何归燕也有些怨自己，当时就应该提醒桃婶子让她多注意下三丫头。或许这样一来，就不会出今天这档子事。 听到何归燕这样说，桃婶子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不行，我得快点去找到她！” 都是做母亲的，姜大娘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忍：“我和燕妮子去镇上报官，倘若三丫头跑出了村，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毕竟姜大娘还是有把握让里长帮自己这个忙，十几个衙役出动总归多一份力量。 报官。 这两个字对农家人来说就如同沉重的大山，桃婶子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她想到如今下落不明的女儿，流着泪点点头。 “麻烦秋姐你了，我现在先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见对方要走，姜大娘叫住她仔细问过三丫头昨天夜间洗漱完后穿得什么衣服，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等问清楚后，她才让人离开。 何归燕见婆婆少见的蹙眉，下意识问出声：“娘，怎么了？” “我们现在就租车去镇上报官，晚一点三丫头可能会有危险！” 第64章 里长 听姜大娘语气凝重，何归燕自然立马和对方去找牛憨子租车。 考虑到三丫头这事不能叫村里人白白嚼了口舌去，路上婆媳俩都没提这方面的事。 等到了镇上何归燕就跟着姜大娘往里长那走去，两人心里都担忧着三丫头，所以连话都没说一句。 里长所在的小衙门是仿县城里建的，对于这种行为，上面的人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值班的人很显然认识姜大娘，连一句话都没盘问，就把她们婆媳俩放进去。 看着满高堂上坐着的冷面中年人，何归燕心里下意识紧张起来。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衙门，对周围一切都陌生得很。 这里长见来人是姜大娘，脸上寒意瞬间褪去，露出笑容来。 “大妹子今儿个怎么来我这了？”里长张嘴就是一声大妹子。 姜大娘懒得和对方贫嘴，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完。“我有个侄女儿走丢了，麻烦您帮忙找一下。” 嘴上说着的是走丢，但里长是何许人也？ 他精得很，立马就听出来了：“大妹子，这意思是想让我把奸夫抓出来关牢里去？” 何归燕在旁边听着，觉得自己肯定是有哪一步没跟上。婆婆不就只说了一句自己的妹妹走丢了吗？为什么里长突然扯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去？ 但里长说的这话她乐意听，要不是那个男人在背后忽悠，三丫头那性格怎么可能敢独自一人跑走？ 姜大娘没有否认这句话，而是继续说的其他事：“可惜我不知道那贼人的具体信息，只知道他大概长什么样。” “ 而且我侄女儿不仅走丢了，连带着屋子里的大部分首饰都消失不见，就连放在床下的三两银子也没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有点佩服三丫头，都走私奔这一条路了。居然没有提前问桃花多要些银子，而是只带走自己偷偷摸摸攒下来的私房钱。 但她就怕那不知名的男子，把这小丫头的钱骗走又将人卖去换钱。 眼下的情景只能够期盼尽快找到对方，避免到时候真等酿出什么大祸来。 里长很快就明白了姜大娘的意思，他捋着胡子脸色沉重：“没想到在我这辖区里还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大妹子你放心，等抓到那贼人后，我一定会按律法将他押入大牢！”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得先弄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所以描述对方长相的活，就交到了燕妮子身上来。 何归燕看着旁边手拿画纸的老者，她努力回想起和三丫头要好那男子的模样。 “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像是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皮肤比较白估摸着应该不是经常下地干活的，脸的话略微有点长下巴是方的。” “眼睛和那位小哥差不多大，眉毛很浓密很粗。然后他的嘴角是往上翘的，不说话时看上去也像是在笑……” 何归燕尽可能让自己说的详细一些，但毕竟离她上次见到那个男的已经过去了至少五个月。 如果不是因为这人的下落关系着三丫头的安危，她哪还能记起这么多来。 总之本何归叶说完以后，那位老者也正好放下笔。他抖抖画纸把里面的内容展开，放在何归燕前面。 声音粗粝：“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望着画纸上那熟悉的男子，何归燕都有一些傻眼了。她没想到通过自己的这么些描述，老者居然真的把男子给画出来。 虽然外貌看上去不是非常像，但至少把对方的特点都给画出来了，只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何归燕皱着眉苦苦思索，接着她灵光一闪：“老人家，我想起来了！这个人的鼻子上还有一颗痣，约摸着同米粒般大。” 这个线索不是她凑上去看到的，而是某一天和三丫头聊天时，对方不小心主动说出来了。 听到她这样一说，老者提起毛笔在画上落下一点。 如此一来，一张通缉令就画好了。不过它不是等会就要被粘贴出去，而是在各个衙役手中辗转。 直到没办法抓到那位个男人时，才会让这张通缉令出现在大街小巷最显眼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里长考虑过后的结果，他担心如果马上就将通缉令粘贴出去。到时候那个男的看见了，万一对和受害者动了杀心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让十个衙役每人手上，都拿着一张老者刚刚画出来的通缉令。他们立马到达自己的巡逻区域，然后对每位可疑人员进行排查。 这样的办法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速度会相对慢下来，所以在一开始里长就下令让四个衙役去城门口守着。 到时候只要那个男的想将三丫头带出镇子，就会被衙役们当场抓住。 何归燕见衙役们都出去了，心里有些着急。 “里长，娘。我以前看过那男的几次，不如让我也出去找找。” 她主动提出自己想跟着，一起去寻找三丫头下落的心思。 姜大娘知道自己儿媳妇现在心情肯定不太好，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对方去。 毕竟燕妮子和三丫头可是十来年的好友，现在对方消失不见，她肯定很着急。 不过考虑到三丫头身边可能还有一个篮子，所以她打算问里长再要个人。 然后还没等姜大娘开这个口，今日守门的衙役就进来了：“婶子，外面有个人说是你儿子。” 是姜勿来了！ 何归燕眼神亮起来，要是有姜大哥和他一起去寻找的话，自己就不必担心三丫头身边那个人会造成什么危害。 看着脸上露出喜意的姜大娘，她就知道对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很快姜勿稀里糊涂进了一趟衙门，又稀里糊涂和自己媳妇儿走了出去。 …… “江大哥，你今天早上不是上山了吗？”何归燕边走边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现在她看谁都觉得可疑得很。 “我还没进到山里去，点点那家伙就跑去找我了。见到是它来，我就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了事。” “在山脚的时候我和桃婶子遇见了，她想进山去找被我给拦了下来。爹的话现在就是带着点点在山里面找三丫头的下落，而我怕你们在镇上出什么事，所以就赶紧来了。”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汗水把衣服都打湿了。 何归燕有些心疼对方，但到底还是先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找人上。平日里的小镇此时显得像是大海捞针般。 第65章 鱼龙混杂，三丫头下落 姜勿思索了一下，就带着自己媳妇往城南的方向走去。这地方平时鱼龙混杂，还有不少混混。 何归燕知道自己对镇上每个角落的熟悉程度肯定不如对方，所以她就乖乖跟着。 见姜勿带着自己走进片破败不堪的地区，她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说出来。 周围到处可见的是，横七竖八躺在地面上晒太阳的乞丐或者是些混混。 他们见有外人来到这里时，眼神无一不是落在了何归燕身上。就如同一条条窥伺的毒蛇，让人生起股寒意来。 只不过随着眼神往前一瞟，见到身形高大威猛的姜勿后，他们全低下了自己的头。 在这种地方生存最重要的就是有眼力见，像这样体型高大气色好的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挨揍的风险，就为了过自己的眼瘾。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相继离开后，何归燕舒了口气手紧紧牵着姜勿的衣角。 这样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眼下多少有些害怕。虽然不知道姜大哥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但对方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果然，走着走着，何归燕就发现姜勿停下脚步了。 “我们到地方了，”姜勿牵起她的手，若非不是事出突然，他也不想带自己媳妇儿来这么个地方。 何归燕乖乖跟着他走进这附近最好的屋子里，里面云雾缭绕闻着就呛人的很。 “咳咳……”何归燕还是第一次闻到旱烟的味道，她咳得眼角都泛起泪花来。 见到自己媳妇儿这个样子，姜勿声音沉下：“褚时泽，别吸你这旱烟了，早晚有天你得死在这玩意上面。” 被他叫褚时泽的男人不情不愿地起身，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烟枪了。 屋子里的烟雾也随着姜勿打开窗户，而慢慢消散。 何归燕这才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微上挑的眼睛让他多了份脂粉气，但却不庸俗。 他有些不耐烦：“你找我做什么？” 姜勿直截了当的把自己前来的目的说出口，褚时泽虽然是个混混，架不住人家在城南小弟多。 而他想要的就是让对方帮忙发动自己的人寻找三丫头的下落。 毕竟将三丫头带走的男人，不论是因为私奔还是为了钱财，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所以比起那些衙役来，生活在暗处的这些混混和乞丐更有优势。 听到姜勿有求于自己，褚时泽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可以帮你，不过事先说好了，到时候记得给报酬。” “行。” 姜勿也不和对方争这些，尽快找到三丫头才是正事。 何归燕在旁边见他们三两下，就把这事情给定下来。虽然不知道褚时泽会要什么样的报酬，但对方没有推辞的样子，让她心里对其多了一份好感。 果然和姜大哥认识的人，都不是坏人。 “我拿了一张多余的通缉令，”何归燕见两人都没有提到带走三丫头那人的长相，于是她主动出声。 这张通缉令其实就是老者最开始画的那张。 姜勿向她道了声谢，再过去递给褚时泽。他们两个之所以都不讨论要找的人长相，是因为褚时泽有足够的自信。 不过见自己的媳妇儿考虑如此周全，姜勿心里还是忍不住夸对方几句。 褚时泽见那高大汉子柔情的眼神，恨不得把手里的通缉令塞到他嘴巴里去。最烦的就是这些成亲以后天天把媳妇挂在嘴边的人，有媳妇很了不起吗？ 压下自己心里的不满，他低下头看通缉令上的人长什么样。刚看了几眼，这家伙就想起来了。 “姜猎户，我大概知道对方在哪了。”褚时泽笑容灿烂，看上去有点像是山间的野狐成精。 何归燕忍住自己想要开口询问的欲望，听着姜大哥和这人交谈。 从褚时泽的口中，她终于知道了三丫头那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周成川。 不过褚时泽说这个名字很大可能是个假名，总之那家伙在两年前从外地来到了本镇。 刚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不少的银两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但没多久周成川就染上了赌瘾，钱输的七七八八。 这家伙舍不得自己的富贵日子，于是就动起了歪门邪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褚时泽嗤笑一声：“他常常出去很长一段时间，回来后手里就有了一笔钱。我当时还没搞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可算是知道了。” 何归燕不傻，她联想下三丫头就明白对方是要做什么了。 平心而言周成川的皮囊不错，再加上总是过着好日子没怎么吃过苦，所以一股子少爷气息。 这样的人的确很容易吸引到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女。 不过褚时泽可不让何归燕自己想出来，他扯着唇角恶劣的开口：“这家伙不但骗钱还骗人。” “先前在周成川那失踪过一个少女，不过因为她家里穷所以也没有人费劲来镇上找过。”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的上家是谁当，总之他背后绝对有人。” 褚时泽把自己的猜想说完，然后笑眯眯添上一句，“看姜猎户你愿不愿意冒着这个险去救人。” 何归燕听他这样说，脑瓜子里乱糟糟得很。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情绪，可那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三丫头啊。 咬咬唇，何归燕正想开口和褚时泽说话。这事本来就和姜家无关，能不能让她花些银子找对方帮忙？ “别说这么多废话，现在带我去找周成川。” 姜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归燕猛地侧身看向对方，她没想到姜大哥居然会这样选。 可万一因为这件事连累，自己就是最大的罪人。 像是感受到了何归燕的视线，姜勿安抚性拍拍她的手。 “别担心，我会很快找到三丫头的。” 不是担心这个，何归燕张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姜勿见她这个样子，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觉得三丫头的事应该让你自己来负责？” 何归燕看着他，慢慢地点头。 第66章 救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何归燕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姜勿的话，自己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姜勿一眼就看出来自家媳妇的别扭了，伸出手把对方手牵住外走，“就算对方不是三丫头只是别的人，我遇上了也会想办法拉人一把。” “你不用觉得我是因为你才答应褚时泽，不要有愧疚感。” 何归燕听到他这样说，恍惚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 姜大哥面上虽然看起来冷峻无比，实际上骨子里温和的很，不然最开始也不会在风雨里还伸出手帮她一把。 “你们小两口要是再站在我面前腻歪，我不介意现在就反悔。”褚时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小两口出门在外就不知道收敛点吗？ 青天白日下，拉拉扯扯。 那手还非得牵在一起才往外走，但平时他也没见姜勿一人时不会走路啊？ 褚时泽好些话想说出口，但最后还是憋出干巴巴的一句来。 何归燕的思绪被对方打乱，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和姜勿牵着手一起去走路。但现在事关三丫头，还是先松开一会比较好。 于是她松开手，表情诚恳：“不好意思给你带来麻烦了，能不能尽快带我们去找到周成川的下落？” 感受手里握着的手离开，姜勿脸上沉下来，不过何归燕并没看见。 见到他这个样子，褚时泽笑得肆意：“看在嫂子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现在就出发。” 何归燕认真地同对方道谢，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靠近城郊的宅院走去。当然带这么多人来是怕对方有其他的帮手，到时候自己这边就算打不过也还能让人去通风报信给其他人。 前几年周成川还住在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如今却搬到这里来关门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褚时泽来之前就和小弟交代过，让他们跟在离自己至少十来米的地方，尽量隐藏好身形避免被发现。 “城郊处的刘瞎子和我说过，今儿个没见到有人离开。所以你口中的那个三丫头，应该还在这院子里。” 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对方说一遍后，褚时泽就站在旁边等待着江北下达下一个命令，毕竟自己目前的任务只是单纯的带路外加帮忙打架。 “等会我们进去看有没有人，你在这外面待着。” 何归燕听着姜勿的话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要是进去极大可能会让对方分心，所以不如就在外面老实等着。 只不过等待的日子着实有些让人焦急，姜勿和褚时泽翻墙进去后。就她站在大门不远处的树下，和褚时泽的小弟们一起干等着。 何归燕脑海里的思绪乱糟糟的，既担心三丫头的安全，又怕到时候几个人都没办法出来。 意识到自己往这方面想后，她赶紧“呸”了一声。真是好的不想，尽想些坏的。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燕妮子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焦急，见她这样那些小弟吊儿郎当地开口。 “姜嫂子你别太着急，我们老大这个人就和那王八一样，别的本事没有活命最擅长。” “假如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他早就把男人抛下跑出来了。” 这些人都是小混混没读过什么书，说出来的话也就比较糙。 不过对于此时略有些心急的何归燕来说，这样的安慰勉强能让她心稍微静下来片刻。 …… “吱啊！” 大门被人从内部拉扯到最大发出来的声声音，在静悄悄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刺耳。 三丫头脸色发白地跟在姜勿后面，手上还被麻绳结结实实绑着。那头发丝都缠上好几根稻草，一张平日里白白净净的小脸满是灰尘。 哪怕隔着略微有些远，都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青瘀紫斑。 随着不断走近，三丫头也看清楚了站在树下的人。她今天早上挨了顿打，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得近距离才能看清面前的人。 见到是何归燕，她嘴巴一扁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都是因为自己太蠢了，如果当时听了燕妮子的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准备好板着脸的何归燕被她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只能赶紧用衣袖替对方把脸擦干净：“哭什么？都被救出来了应该高兴才对。” 三丫头抽泣着，眼泪越流越多。 褚时泽在旁边不冷不淡来一句：“要是现在还不离开的话，多半会被周成川发现。” 等他这么一说，何归燕立马反应过来了，她扯扯姜勿的衣角：“姜大哥，我们快去找娘？” 之所以找姜大娘，是因为对方可是特意为了三丫头的事才去找里长的。所以既然三丫头回来了，怎么早也得先去衙门那报个平安。 姜勿应下这句话，同她们一起往衙门走去。 褚时泽在半路时就提出了各回各家，他毕竟是一群混混的老大。要是大大咧咧去了衙门，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 何归燕带着三丫头和对方道了不少声谢谢。 “……你们快回去。”褚时泽原本是想拿话刺那蠢丫头几句的，但看着对方一惨兮兮的样子还是憋了回去，嘴里的话也变成硬生生的关心。 何归燕一行人和他就在这分开了，等到了衙门口的时候，她刚想进去就发现三丫头在发抖。 “怎么了？” 何归燕放慢语速，询问着对方为什么突然发抖。 三丫头哆嗦着说出原因来：“燕妮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周成川和我说过他在县里有人保着，我要是来衙门不但走不了还会被人打包送回去给他。” 听到她说这句话，何归燕和姜勿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丝担忧。 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还留在衙门里的姜大娘现在处境很危险。 不过很快姜勿就稳住了自己的心，他仔细解释：“周成川的话应该是骗人的，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今天早上去找燕妮子时，就不会那么顺利。” 他在镇上有些门路的事情，里长是知道一部分的。 但即使这样对方还让他带着燕妮子去找人，就说明里长对周成川并没有什么想要把人保下来的心思。 第67章 我上头有人 听他这么一番分析，何归燕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把视线落在三丫头身上耐心劝导，“你再相信我们一次好不好？” 三丫头唇瓣干裂得很，她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嘴里有股血腥味，才点头应下来。 反正…… 燕妮子每次都是最早赶到自己身边的人，有她在还害怕那么多做什么呢。 这样一想，三丫头还有些不安定的心找到了归处。 得到了三丫头的同意，何归燕赶紧带着人往衙门里走去。守门那位大哥对他们夫妻俩有些眼熟，所以虽然多出了个人来，但也很爽快地放行了。 大堂里。 姜大娘喝着里长泡的茶：“县令赐给你的？” 她在茶水这方面不太懂，只能看出个茶汤的清浊来。所以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注意力是全放在门口处。 里长捋着胡子笑得看不见眼睛，“大妹子真是会品，这茶的确是县令给的。” 还没等他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自己的事情，何归燕等人一脚迈进了大堂里。 见这些晚辈来了，他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咽回去。 倒是姜大娘见三丫头那可怜样，眉头都紧锁起来。 “他打你了？” 被燕妮子的婆婆问，三丫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或者说，从早上到现在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何归燕在心里骂了周成川一句，替三丫头回了话：“不仅打了，对方还威胁她呢。” 她没注意自己现在的语气，活像是个孩子向长辈告状似的。 姜大娘也乐意听她这样说话，再说了三丫头这孩子虽然傻了点，但好歹也不算是没救了。 毕竟至少对方还知道跟着燕妮子回来，而不是死活都要和那狗男人待在一起。 勉强算回头是岸。 等问清楚狗男人名字和现住地方后，姜大娘看向里长：“他说自己有背景，你能处理吗？” 里长被这个略带冷意的眼神看得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喝口茶掩饰自己的情绪，脑海不断搜索着周成川这个名字。 没过多久一张脸被他锁定，“这家伙的父母和县令有关系，不过那两位早就死了。” “再加上周成川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县令并没有对他多加关照。” 里长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周成川的父母死了没多久后，他担心自己过不了以前的富贵日子，于是就想着勾搭县令的女儿。 这件事被县令知道后那叫一个生气，没有当场把周成川打死，都算是念在和他父母以往的情分上。 这样的人说他在县里有人保着…… 里长默默补上一句话，“等会我派衙役去将他抓回来，证据收集完成后就可以押入大牢。” 就算有人保着又怎么样？县令可不会和送上门来的功绩作对。当然，临安县里的确有人同郡府有关系。 这样的人县令是得罪不起的，不过周成川要真有这本事，也不会在他这小小的镇子上坑蒙拐骗。 这样一想后，里长立马让姜勿带着守门的衙役去把周成川抓回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放松的躺在椅子上，但余光瞟到姜大娘时，又立马笑眯眯地看向何归燕。 “侄媳妇啊，你和这小姑娘挑个位置坐，别光站着。” 里长之所以这么给姜大娘面子，是因为对方同他合作十来年了。这人虽然是个村里的猎户娘子，可那手绣活却好得不像话。 所以这么些年，他除了把姜大娘的绣品送给上头长官外，还会拿去做些其他事情。 比如说转手倒卖等。 按理来说，里长早在七年前就能去其他县上位。但他哪舍得姜大娘这么棵招财树，于是就一直拖到现在。 说句糙话，他儿子做学问娶媳妇建房子的钱，基本上是倒卖对方的绣品挣来的。 姜大娘和里长打交道这么多年，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对方大概再想什么。这家伙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多挣点钱，整个人恨不得能睡在钱袋子里去。 接下来里长和平常的长辈没什么区别，他和蔼的挑着些话题同何归燕聊，时不时也会关照下三丫头。 但全程，他都没提到过周成川的事情。 何归燕在心里给里长打上个小标记，对方是个性格不错的人。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姜大娘的面子上，不过反正自己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和对方见面。 总而言之，对于里长的初印象，何归燕是觉得对方的性格不错。 几人又聊了一会其它的话题，没多久门口处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 “疼疼疼，我手疼还不快松开我！不然，小心到时候让你们丢了这个位置！” “别碰我！” “……” 这声音对三丫头来说熟悉的很，既是她以前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也是今天早上对他拳打脚踢，只为了从自己身上再多找出几钱银子来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从她身上拿了钱直接就去赌的话，说不定自己还不会这么顺利的被救出来。 对方此时嚣张尖锐的声音，和今天早上那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鬼喃语叠加在一起。让三丫头不自觉地发抖，那双大大的眼睛也写满了害怕。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心疼地抓住她的手：“别怕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他伤害不了你了。” 这句话正巧被刚推进门来的周成川听见，他看着三丫头嘴里没个遮拦。 “呦，你个小贱人居然反手就把我卖了。你可别忘了，当初说喜欢我的人是你。” “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我之外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要的。现在你给我磕个头道歉，说不定我还能勉强把你收回去当个丫鬟。” 周成川哪还有平日里的斯文模样，想来以前都是装出来的罢。 听到这家伙不干不净的话，何归燕蹙起眉正欲开口，就看见姜大娘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时，姜大娘就气冲冲走到周成川面前一脚踹出去。 只有姜勿脸上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周成川痛得大喊大叫。 “哪来的粗野农妇，你可知道我上头的人是谁？！” 第68章 回家 对于他口里那些威胁的话，姜大娘连眉都没眨一下。 倒是里长听周成川这样说来了点兴趣，这从县里被赶出来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背后有人，他倒要看看为对方撑腰的是谁。 “大妹子你先带着侄女回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来办。”里长乐呵地开口，心里敲定主意要让周成川好好吃下苦头。 姜大娘点点头把人交到对方手上，自己则是带着何归燕她们离开原地。 但看着三丫头现在的样子，何归燕在衙门门口有些犹豫，“娘，我怕等会村里人见到三丫头这模样说闲话。” “要不我去给她买件新成衣换上，顺带把脸也给洗一下？” 姜大娘听她这么一说，也打量起了三丫头如今的样子来。站在外面阳光直照在对方脸上，显得那些青紫色血瘀格外明显。 浑身都沾着些草屑和泥巴，头顶还有好几根稻草。只是随意一看就能发现，手掌有不少的擦伤。 大早上的这个样子直接回去，的确容易被村里那些多嘴的人说闲话。 故而，她点点头：“成，你记住还得买个面巾把这丫头的脸给遮住。” “好嘞。” 应下姜大娘的话，何归燕带着三丫头赶紧去挑件衣服。而对方则是一个人单独去了刘憨子车停着的树下坐等她们俩回来。 姜大娘觉得自己还有一个今日守门的衙役陪着，不会出什么事。 至于姜勿。 他肯定是跟在了何归燕身后，毕竟三丫头今天才被救出来。如果在路上遇见什么坏事的话两人都被抓住，那自己不就等于白救了？ 他自始至终都落在对方身后四五米，并不是追不上，而是想看对方的背影。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炙热目光，何归燕觉得自己连走路都不会了。她压下心里放起的一丝羞意，把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街道上。 这一条街道算是镇子里最繁华的，路边单是成衣铺就有好几家。所以等到三丫头换好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地方也被店小二热心的解决了洗脸问题。 看着对方脸上大片大片遮盖不住的淤青，何归燕掏钱买了张面巾。 等做好这一切后，一行人终于可以踏上回去的道路。 除了牛憨子在外面一直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咋，姜勿这小子还搞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回来？ 不怪他现在没认出三丫头来，对方整张脸都被面巾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比较亲近的人，很难单从身形中认出对方来。 不过不论他再想听八卦也没有用，因为马车里一片沉默。见他们这么严肃，牛憨子也只好配合地板着张脸赶路。 等回到荷花村的时候，何归燕就发现进村的大柳树下已经有人在守着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丫头的亲朋好友，在村里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就抱着一股劲蹲在村头或者是村尾。 这样一来，不论对方拐走三丫头之后是要离开荷花村，还是要继续留下来，都会被他们看见。 等看着熟悉的牛车从身边开过的时候，三丫头的大伯心里瞬间亮堂起来：“快快快，不用在这里继续守着了。” 听到他说牛车里载着的人很有可能是三丫头后，守在门口的五六个人全都兴奋起来。 自己这些人早上辛辛苦苦把整个和花生都给翻了一遍，如今终于有了点好消息传来 眼见离家里没多远了，三丫头却突然有些胆怯，她眼泪此时怎么都憋不住了。 站在门口的桃婶子默默把等会要骂的话给憋回去，算了，今天还是先别骂她了。 让这家伙好好休息一会。 看着自己女儿脸上戴着的面巾，她心脑海里立马就闪过了好些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段，比如说被挖了眼珠子，又比如说整张脸都被画的毁容了，再比如说…… 但看着三丫头走路姿势稳得很的样子，她赶紧叹口气，安慰自己应该是多想了。 等回到院子里时，三丫头毫不犹豫直接跪在地上，严严实实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磕了三个头。 “是我不好，都这个年纪了还做出那般糊涂的事，平白让你们操心。” 她说着自己的错事，不是为了祈求得到原谅，而是想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假如自己当初听话一点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明明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爹头上就多了不少白发。 桃婶子看着她青紫的脸，哪还舍得下心来骂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变得不痛不痒。 “你以后做什么事都要三思，在做之前可以事先同爹娘交代声。这样的话万一出现什么事，我们都会去救你。” “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家里，好好的把身体养一养。以后婚事也别再谈了，先往后推上一年半载再说。” 桃婶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看出来三丫头完全没做好成立一个小家庭的准备。 看来还是自己先前对她太过宠溺了，得抓紧时间尽快教会些东西给对方才行。 对于自己娘做的决定，三丫头并没有任何异议。 何归燕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一家人讨论，心里对于桃婶子的做法非常支持。再说了三丫头才到适婚年龄没多几个月，何必急着嫁出去。 要是自己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把人多留几年。 就在何归燕神游太虚的时候，桃婶子突然唤她一身：“秋姐、燕妮子，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一家人了。” “你们先等我一会，”她说完后，就进了里屋抱出个匣子，从里面掏出把碎银子。 还非得让何归燕和姜大娘她们接下：“你们就把这点心意收下！” “这些银子你们不收着，我良心上过不去。如果今天不是有你们帮忙的话，我真的无法想象，万一三丫头出了事……” 说到桃婶子实在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哭声悲怆。 “万一三丫头出了事的话，我绝对是活不下去的。” 对方都这样说了，何归燕同姜大娘对视一眼，只得伸出手把这银子接下来。 第69章 黄豆，梨子水（上） 何归燕在院子里挑着豆子，这些豆子是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播种的，如今正好到了收获的日子。 三丫头被救回来之后话就慢慢变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桃婶子干脆就让她待在家跟着嫂子们学习绣活，也算是打发下时间。 手指被豆荚刺痛，何归燕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干燥燥的豆秸上。今天早上时已经打过了几次豆子，但毕竟还有些家伙躲在豆荚里不肯出来。 这么一片仔细挑挑拣拣也能找出不少豆子，所以何归燕就端着个盆蹲在地上慢慢拾。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太阳也变得越来越炙热，照在人身上叫汗直往下流。 身上黏糊的实在是受不了，她去井边打点水沾湿帕子往脖颈处擦去。冰凉的井水触碰到肌肤的瞬间，让人感觉烦躁的心里跟着安静下来。 喝口水后何归燕继续做着先前未完成的工作，心里想着这些黄灿灿的豆子可以拿来做什么。 这里的豆子交完赋税后估计还能余下不少，到时候可以拿出一部分用来磨豆浆和做豆腐。 剩下的则是可以留到腊月去，到时候外面吹着冷风，自己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喝热豆浆。 这样一想，心里就美得很。 姜家人毕竟不是靠田地吃饭的，很多作物都只是种了小部分。就像这大豆，拿出去卖的话，估摸着是卖不出多少大钱。 这样一想，何归燕觉得这些大豆还是留着自家吃比较好。 就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如果没有的话，估计要去找石匠做一个小的。毕竟腊月的时候雨雪大，想要出门用村里那共用的石磨不太可能。 就在她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巧姜大娘出门来晒被子。 见到婆婆何归燕立马开口询问，“娘，家里有没有石磨？” 姜大娘手上动作没停过，“你是打算自个磨豆浆吗？要是想的话那就等大宝回来，让他修一修家里那坏了的石磨。” 姜家一直有个石磨，那玩意是个老物件。从姜勿爷爷那辈就买来了，一直放在家里自家人用。 只不过去年的时候，姜勿不小心把石磨把手给弄断了。因为寒冬腊月不好上山去找合适的棍子，就把这事留着之后再做。 这留着留着就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燕妮子问起来，估计她也会想不起这档子事。 何归燕听到说家里有石磨，心里稍微高兴了一下。 这样就意味着可以省下一笔钱了。 有这么一个好消息，她手上捡豆子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把豆荚全清空了。 而那些干燥的豆秸不会被直接扔掉，它们会先变成灶里燃烧的柴火。接着那些灰还可以拿着撒地里去，或者是撒在屋后那些鸡鸭鹅圈里。 看着手里挑出来的那半盆黄豆，何归燕一思索就敲定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了。 趁着离吃午饭的点还有些时间，她去屋后抓起只鸭干脆利索地杀掉、烧水拔毛。 黄豆则是被她泡在温水里泡发，这样等会更容易炒熟。 原先要进屋的姜大娘，见她准备做午饭，便过来看了几眼。 不过姜大娘并不会做菜，过来唯一能帮的忙就是打下手。 “娘，帮忙去菜园子里拔点葱和蒜叶子。对了，蒜也得剥几瓣出来。” 何归燕拔着鸭毛嘴上交代着对方，这么多天下来在做饭的时候她使唤人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 面对自己被儿媳妇使唤的事，姜大娘乐在其中。毕竟自己只不过是稍微洗洗菜，就能够获得一份美味的食物。 这已经非常划得来了。 “咚咚咚……” 把鸭子剁成块放在盆里，再倒入清澈的井水清洗。这个过程需要重复好几次，直到漂尽血水就可以开始下一步。 不过她现在并不着急煮这道菜，所以就打算再等上半个时辰再说。 原本黄豆一般是提前一晚上泡发，这样第二天炒菜时才会更容易熟。她实在是将那黄豆颗颗饱满长得好，一时忍不住就打算今天煮一顿吃。 所以为了等会炒菜的时候能方便一点，她特意用温水泡发黄豆。 但即使是这样，也得等上两个时辰左右。 所以何归燕把活计放在了其他事情上面，姜大娘因为天气燥热的原因，这几天一直在咳嗽。 这几天一直喝着药虽然说有好转，但对方病还没好完就不乐意继续喝了。 虽然她坚持说自己是因为病好了才不喝，但何归燕觉得对方是单纯嫌弃药太苦了。 昨天晚上进屋前又听见姜大娘咳嗽了几声，何归燕就琢磨着炖一盏梨子水让她饭前喝。 从家里杂七杂八的果子里掏出两个梨子，将其去皮去核切成块后，直接倒入加水的瓦罐里。 正准备开始炖的时候，何归燕又找到了几块山楂片。想着山楂的味道应该能中和下糖霜带来的甜，她就放了五六片进去。 这梨子水得熬上一个时辰，等最后半个时辰时再加入糖霜也不迟。这样一来，到时候就可以接着做黄豆焖鸭了。 按她要求洗干净佐料，还顺带摘了把青菜洗干净的姜大娘凑过来，“燕妮子你在炖什么？” 何归燕现在听着对方声音，感觉比没生病前要嘶哑些。她见婆婆满脸好奇的样子开口道：“炖梨子水给娘你润润嗓子，等会记得要喝完。” 姜大娘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个晚辈给叮嘱，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很正常。 那药苦得和什么一样，反正她是没办法面不改色喝进去。 也就大宝那傻家伙，先前为了做样子在燕妮子面前硬撑着喝完药，结果转头苦得偷偷摸摸找她要果酱吃。 对于自家儿子这种行为，姜大娘觉得简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娘，听着我说话没？”见婆婆没回自己反而是露出了笑容，何归燕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一晃。 姜大娘回过神来，满口答应：“燕妮子你放心，我绝对会全喝完的。” 就在她们聊天的功夫里，姜勿略带着喜意的声音响起。 第70章 黄豆，梨子汤（下） “今儿找了些好东西，燕妮子，中午拿点来做吃的可不可以？” 姜勿没在院子里找到人，就估摸着媳妇儿应该在厨房，他背着背篓往门口走去。 他刚说完这话就发现姜大娘也在里面，赶紧补上句：“娘，你咳嗽好点没？” 姜大娘：“我没事，看看你弄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姜勿把背篓放在地上，何归燕好奇地凑过去。背篓里一眼扫过去大部分是雁来菌，偶尔可见夹带着些其它的菌类。这里估计有三斤左右，够吃好几餐了。 刚想问怎么这么多菌子，但一想到前天晚上下了雨，她瞬间了然。 后山深一点的地方又没多少人进去，姜勿在里面找到这么些的雁来菌也很正常。 姜大娘也想到了雁来菌的味道，她麻溜地拿出盆装上小部分：“燕妮子，娘先去洗菌子，今天中午多加个菜。大宝你就在这陪着燕妮子唠嗑，我用不着你帮忙。” 速度快到完全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何归燕哭笑不得：“娘你走慢点，担心摔着。” 姜勿见姜大娘走了出去，悄悄牵住了自己媳妇儿的手。 “爹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何归燕发现这父子两不经常一起行动，甚至连回家的点也会对不上。 姜勿把玩着她的手，“爹去检查他的收获了，估计得快吃午饭了才能赶回来。” “危不危险？”何归燕看着听着砂锅咕噜冒泡的声音，微蹙眉询问，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山里那么危险的地方，姜大哥和公公怎么还喜欢分头行动。 “没去深的地方，爹心里有数放心。”姜勿腾出手揉揉对方的头，对于燕妮子关心家里人，他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何归燕听他这样说稍微放松下来，也对，要是真有什么事，婆婆也不会任由这爷俩分开行动。 两人又唠嗑了些其他的事，等姜大娘把洗好的雁来菌端进来才止住话题。 等砂锅里的梨子汤炖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何归燕正要掀开锅盖时，姜勿从她手里接过帕子先一步将其打开。 看着媳妇儿露出一瞬间的疑惑，他开口：“容易烫着，我来就行了。” 何归燕耳根子悄摸染上红，她没回对方的话专心倒着糖霜进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姜大娘偷偷啃口肉干，打咳嗽家里就不让自己吃这个，可馋死她了。眼见小两口在那含情脉脉，她手快速的从藏肉干的地方抓了些出来。 边看大宝和燕妮子边吃肉干，感觉味道更好了。 …… 何归燕隐约听到点动静，她正准备回头的时候，温热的手突然搂住了自个的腰。 她有些疑惑：“姜大哥，你搂着我做什么？” “让我抱会就成，”姜勿声音从头顶传来。 如果何归燕刚刚回头速度再快点，她就能发现姜大娘正在吃肉干。 可惜的是姜猎户耳朵比较好使，早一步发现了不说，还被姜大娘给拿捏住。 “拦着燕妮子，”眼见儿媳妇也要回头，姜大娘冲着姜勿做嘴型。 她一个眼神就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表达出来了，“不然我就把你偷吃果酱的时候说给燕妮子听。” 姜勿和姜大娘母子多年，立马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他很想装作不知道。 自己就不该有把柄在娘手里的。 磨磨牙眼瞅着燕妮子快回过头，他直接一把搂住对方。 反正是自己媳妇儿，搂搂也没事。 何归燕被他的话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她就随对方抱去。 等姜勿松手的时候，她麻溜地把快泡了两个时辰的大豆给拿进来。 下锅炒之前先将剁成块的鸭肉过遍水，里面可以到点醋和姜片进去。等浮沫起来后将其捞干净，再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直接倒出来鸭肉备用。 等锅里油热后将姜片倒入炒香，再把做肉干还没用完的花椒，食茱萸放进去。考虑到姜大娘还在咳嗽，所以食茱萸她就放得少一些。 略微炒出味道来，这时候可以下鸭肉了。炒至微黄后倒入豆酱进去，到时候焖出来的味道会更好吃一些。 何归燕利索地将鸭肉翻炒均匀，之后再把泡发好的大豆和清水倒进去。锅一盖，剩下的就要交给时间了。 看了眼洗干净的菌子和萝卜，她拿刀开始切块。萝卜和雁来菌单独清炒就行了，没必要加太多配料进去。 切菜的时候她不忘提醒姜勿：“姜大哥那梨子汤炖好了，你端到外面去和娘说声，放凉之后再吃。” “好，”听到媳妇儿交代事情，姜勿立马放下手里的柴火端着梨子汤出去。 等锅里鸭肉火候差不多到了，何归燕打开盖子倒出来。 接下来的两个菜就比较好炒了，不过在炒菌子的时候需要多放一些蒜瓣进去。这是荷花村一直以来的习惯，说是蒜可以压制蕈的毒性。 等菜炒得差不多的时候，姜勿从外面走进来：“媳妇儿我来端。” 一般炒完菜之后都没有何归燕什么事了，她笑吟吟站在旁边看着姜勿把灶台和锅弄干净。 等对方做完这些后，两人一同把小桌子上放着的菜端出去。 姜大娘麻溜地把碗筷布好，嘴里念叨着：“你爹现在这个点还没回来，估计是不打算下山吃午饭了。” “点点星星，别跟这么紧。”嗔怪地骂了跟在脚边的两个小家伙一句，何归燕把菜放在桌上：“娘，没事。我们再等会儿看看，说不定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聊天，不过更多的是姜大娘和何归燕在说。 聊了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姜老大一向是回家都爱先敲会门的性格。何归燕先前偷摸问过婆婆，但姜大娘也不知道对方是啥时候养成的习惯。 听到敲门声，姜大娘起身就去把门打开。 姜老大手里不知道是从哪摘来的莲蓬，仔细一看背篓里也还有不少。 他把一朵最好看的莲蓬递给姜大娘，“给你。” 何归燕光是看着那莲蓬就在想到时候可以拿莲子做什么了，剥出一碗来煲鸡汤味道不错，用来熬粥味道也行…… 而旁边的姜勿则是若有所思，自己以后进山也要和爹一样，不管做什么都带点东西给燕妮子。 最后这顿所有人都多吃了碗饭，雁来菌的香味简直是大山的馈赠。黄豆焖鸭入口就让人想再来一块…… 第71章 赶集卖货 打那天起家里过的日子平静得很，一晃就到了去镇上赶集的日子。 何归燕大早起来把攒了好几篮子的蛋用稻草和糠麸仔细塞好，又把不要的粗布条放进去。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减少蛋破碎的可能，不然到时候挑到镇上去一看。嚯，全碎掉了，这些天就都白干了。 好在姜勿力气大又是一个走惯了山路的人，这路上都没怎么听到蛋相撞的响声。 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这几次一直占着的位置，何归燕把挑着的东西放下又伸出手去帮姜勿。 对方那里太多易碎的玩意儿，得小心点才成。 等所有东西都放好后，何归燕踮起脚替对方擦汗，还贴心地开口道：“姜大哥你快去办自己的事。” 姜勿应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今天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体己话后，姜勿才挑着自己装满野物的背篓离开。 何归燕摆好自己今天要卖的东西，这次她带来的果酱只有几罐，果干也就十来斤的样子。 大部分都是鹿肉干，还有四五个篮子的蛋。 来之前她就按照鸡鸭鹅的种类，将这些蛋给分开放好，这样等下售卖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旁边的卖菜大娘还是上次那个，就是今儿个卖的菜大多数变成了萝卜。 见是何归燕，她递了根小点的萝卜过去：“妮子你尝尝，大娘这萝卜生吃味道也很不错。” 先前自个占了别人两次便宜了，她总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因为囊中羞涩的原因，现在也只能先拿个萝卜送给对方尝尝。 何归燕看着卖菜大娘递上来的白萝卜，估计应该是事先就想好了，要递给自己吃的原因，所以和其他没有特意清洗的萝卜比起来，这根就显得格外白净。 她接下萝卜咬一口，有点辣但更多的是脆爽，还有股子清甜。 “谢谢大娘，你这白萝卜味道不错。”何归燕夸着对方，为了证实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她又咬了几口。 看她喜欢吃，大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喜欢吃就好，等下次赶集时，我再洗根萝卜带过来。” “好嘞。” …… 两人聊天的功夫，有不少何归燕以前的老顾客来买果干或者是果酱。 有些顾客见今天摊位上摆放的果酱这样比较少，还会问上一两句是怎么回事。 何归燕和他们解释了一下，又指着自己带来的蛋和肉干：“我这里还卖鸡蛋鸭蛋和鹅蛋，分别卖四文、五文、七文，买回去随便一炒也算是个荤菜。” “要是喜欢吃肉的话，还有鹿肉干。这可是山上野鹿做成的肉干，不但味道好还滋补得很，半斤一两。” “你要是好奇味道的话，可以先尝一口。要是觉得不好吃就不买，我们别浪费这个钱。” 何归燕如今嘴上的话术功夫比最开始时要精进不少，说起来也是一套接一套。 来她这里买果酱的老顾客大多也是小有余钱的主，所以对于鹿肉干也自然好奇得很。 再加上听到说可以品尝下味道，所以这些人基本上十有八九都会选择先来小半块尝尝。 当然何归燕可不会实诚到每人一根，被她拿来当做品尝的鹿肉干基本上切成了小块，也就是一两口的量。 里面各种香料的味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适应的。但也有一部分人尝过后觉得还不错，买了几两拿回去尝尝鲜。 不过因为价格原因，购买的人还是比较少，更多的顾客还是选择了顺带买几枚蛋回去。 赵小六今儿个又来了，他不但自己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美娇娘。 对方那肚子光是看着就让何归燕心惊胆战，这至少得有六个月了？ 赵小六把人带集市来，要是挤着踩着怎么办？ 小梨子没想到做出那么好吃的果酱的人，居然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她见对方眼神担忧地落在自己肚子上，不由得轻笑一声。 “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什么事的。”或许是因为那果酱太好吃了，小梨子和这摊主说话声音也柔和不少。 何归燕知道是自己眼神太明显了，她摸摸鼻子递上最后袋果干：“赵大哥赵大嫂，这里有两斤省着点也够吃一段时间了。” “我从今天过后就不卖果酱和果干了，怕赵大嫂你吃不惯其他的，所以特意留着给你。” “对了，这是送给你们的，不要钱。” 赵小六是何归燕第一个顾客，平日里出手也很大方，所以这袋果干也是她对对方的谢意。 小梨子没想到这农家女还如此懂人情世故，左右自己也的确是喜欢对方做出来的这些果类食物，她干脆示意赵小六接下来。 眼神则是落在了那散发着特殊味道的肉干上，“大妹子，你这卖的是什么？” 何归燕把先前的说辞搬出来，想了想补上句：“赵大嫂你尝尝味道就成了，别卖回去吃。这里面放了不少辛辣物，怕到时候辣着你。” 听对方这样说，小梨子就顺手拿起块放进嘴里。刚一入口，她就微蹙眉。这味道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太过刺激了，香归香但吃不了几口。 可转念一想这些肉干能放上不少日子，家里也不是没有能吃辣的长辈和兄弟姐妹。再加上这大妹子为人也够敞亮，所以这肉干说不定真是鹿肉做的。 想到这，她爽快地开口：“帮我称上三斤三，听上去数字吉利点。” 何归燕眼睛一亮：“好嘞。” 等她刚称好小梨子要的肉干后，姜勿也正巧回来。 “赵哥，赵嫂子，”见着是赵小六夫妻两，他开口打了个招呼。 小梨子没想到还是个熟人，她这下更好奇了，眼珠子不断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可惜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她只好遗憾地回去。 “姜大哥，这些肉干也没多少了，干脆留着自己吃？”何归燕随口聊着，手上速度倒是没停下。 她三两下就将肉干塞回了篮子里，这一次没有选择送一块给旁边的卖菜大娘吃。 毕竟肉干价格的确贵，而且她怕之后自己送多了这些东西。哪天不给了，大娘反而怪上自己。 现在摊位上就还剩下些蛋，夫妻两一起吆喝也引来不少人围观。 其中就有个老熟人，二麻子。 看着笑卖东西的燕妮子，他心里一句句粗口骂出去。 这贱人！分明是自己先上门去提亲的，可结果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嫁给了那姓姜的猎户。自己不过就随口说了几句话，还拿着刀威胁。 …… 不过要是燕妮子嫁给自己……这些卖蛋的钱可就都是他的了。 越想二麻子脸上表情越扭曲，他喝了口酒醉意上头恶狠狠地盯着何归燕，脑海里阴毒地想着要让对方后悔…… 第72章 半夜三更贼人来 “汪汪汪汪汪汪！” 点点和星星的叫声很大，何归燕睡眼惺忪的起身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歇着，我去看就行了。”姜勿搂着她在额头落下一吻，想让自家媳妇儿多睡会。 何归燕听着那犬吠声愈发大，心里的瞌睡虫早就没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两小家伙半夜叫这么大声。 “我们一起去，”她从对方怀里抽身起来，坐在床边准备穿鞋。 如今正值三更半夜，一时半会的，何归燕只能够猜想是不是山上有什么野物下来了。 想到后院那些鸡鸭鹅，她心里一紧手下速度也加快了。 等两个人出门时外面夜色暗沉，今晚圆月如盘，星星却寥寥无几。 何归燕看着屋后那黑漆漆的道路，耳边是点点和星星的狂吠声。但想到姜勿就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无端生不出害怕的情绪来。 只不过听着两个小家伙叫声越来越急，她担心的不得了。 夫妻俩携手往屋后走去，姜勿举着的油灯时不时跳跃两下，让院子里忽明忽暗。 许是闻到了主人身上的气味，星星摇着尾巴掉头跟在两人脚边，像是在带路似的。 点点在那头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所以它站在原地继续大叫，让两人能快点赶过来。 …… 等油灯照亮地面上的痕迹后，何归燕蹙眉：“有人来过。” 因为屋后这块地养着不少家禽的原因，所以她会定期在地面上撒上层草木灰。要是有活物靠近的话，一时不察就会留下痕迹。 而野物和人留下的痕迹是很好辨别的，因为前者不穿鞋。 一旁的点点呜咽着声音凑过来，它有些愧疚自己没能够把那个坏人抓住。 何归燕听出它有些委屈，就伸手揉揉对方的头：“别难过，我们点点已经很厉害了。” 即使是被主人夸奖，点点心里也生不起半分开心。它在心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不能再和原来一样做个天天只知道撒娇的小狗。 何归燕不知道点点心里在想什么，见它没继续叫就把注意力全放在地上了。 姜勿伸出手照亮更远处的景色，那道类似于鞋印的痕迹后面还有着好几个狗狗脚印。 估计是对方半夜过来想做什么坏事，被点点星星发现后追着跑。 不过对方的反应速度应该很快，不然做不到在两条狗的追击下都没受伤。 姜勿刚才翻过小家伙们的嘴，没在齿间看见任何东西。现在油灯一照，地上也没留下血迹和衣服碎片，所以才敢下此推断。 但他现在和何归燕。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去。 自己家在村里也没有和谁特别交恶，所以会是哪个人大半夜跑过来找麻烦？ “我去外面看看，你先回屋去拿盏油灯，再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姜勿拍拍燕妮子的手，看见对方点头后才准备离开。 没自己抓紧时间追过去的话，指不定对方还没跑远，所以他只能让燕妮子多跑一趟了。 正巧姜老大也出来了，他手上提着盏油灯递给何归燕：“你拿着，我和大宝一起去看看。” “谢谢爹。” 何归燕拿着油灯进了家禽圈里查看，这些家伙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一个两个都睁着豆豆眼。 每天早上喂食的时候她都会数一遍这些小家伙的数量，所以现在正好能仔细检查到底有没有少哪些东西。 再三数了好几遍后，何归燕发现除了大白以外，其他的家禽一只没少。 想到平日那小家伙昂首挺胸的样子，她有些忧心。 大白不会被人抓去添菜了？ 她知道对方平时战斗力都很强，但再怎么说今天晚上来的那个贼人，肯定是对自己身手有一定的信心。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眼前都隐约能够看见大白被扒光毛放在火堆上烤的样子了。 只希望姜大哥和公公能追到对方，救大白一条鹅命了。 确认少了个小家伙后，何归燕开始检查有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对方想要投毒，否则自己辛苦养了这么久的家禽等于白养。 她提着油灯仔细在每个角落里检查着，不肯错过一丝细节。果不其然，还真让她在靠树林那边的方向找到了包粉末。 看得出来应该是对方有意要投毒，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刚进来就被发现了。 何归燕拿不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故而不敢直接上手拿。她从放杂物的地方找来块破布，缠在手上后才将其捡起来。 这东西现在没有很重的气味，所以单靠闻没办法判断出里面是哪一类药物。 她思考后会到了院子里小心地把这包粉末打开，白色的细粉出现在眼前。这味道很淡，让人没办法光靠闻嗅出是什么来。 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何归燕把粉末重新包好。她可不想到时候一阵风把这玩意吹到脸上来，万一吸进去可就糟糕了。 姜大娘披着外衣站在自己门口，声音因为久咳的原因有些哑：“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娘我说给你听就可以了，你还是别看了。” 何归燕哪敢让婆婆拆开看，万一对方不小心打个喷嚏把这粉末吹得满院子都是怎么办？ 姜大娘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情况特殊，她点头应下了何归燕的建议。 等听完对方的描述后，她紧锁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何归燕没出声等着婆婆开口，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些天姜家和谁有摩擦。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自己先前拿菜刀进村的时候，就和不少说闲话的叔婶结下了梁子。 可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没必要到现在才来往家禽圈里下毒。 东想西想也没想到个怀疑对象，何归燕心里也生起了丝烦躁。 站在旁边的姜大娘却在这时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断了根的龟儿子，连砒霜也敢拿出来用！” 这话一出，何归燕心里震惊得不行。即使在她们这个小地方，也听说砒霜的名头。 第73章 鹅鹅立功 只是那下毒的人究竟和姜家什么仇什么怨，才会想到用这么毒的药？！ 何归燕觉得自己身子都气得在发抖，她只能说幸好家里养了两只狗，没能让对方得逞。 姜家离得偏，夜色里姜大娘嘴里那些个骂人的话就没重复过。 “等大宝他们回来，要是抓住了那个该死的畜生玩意，我得把他腿给折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家里没人管教，但没爹没妈也不能做出这档子事来啊。” “……” 听着耳边骂骂咧咧的声音，何归燕对每句话都感到很赞同。 “咚咚！” “是我，开门。” 姜老大那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紧随着而来的就是他说的话。 姜大娘止住自己的嘴，三两步过去开门。 何归燕也跟了上去，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先看见的是只趾高气扬的鹅。 “嘎！呱！嘎！” 小白雄赳赳气昂昂站在门口，那脑袋高高抬起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它头偶尔往后转一下，鄙夷地看着自己的男主人。这两个家伙来的速度也太慢了点，要不是本鹅聪明，那该死的小偷估计就要逃走了。 小白到现在还以为这家伙是来偷鸡摸狗的，如果让它知道对方是来给它们一群家禽下毒的话，估计现在得飞上去在给他来上一口。 看着何归燕好奇的眼神，姜勿挠挠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小白正追着这家伙跑。” 事实比他说的其实还要稍微戏剧性一点，但姜勿不是个很擅长说这些的人。 先前他和姜老大追出去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查看情况所以速度不可避免会慢些。 结果谁知道没多久就听到了熟悉的鹅叫声，姜勿一听就知道是小白。 那家伙平时吃得好喝得好，嗓门比同期的鹅要洪亮得多。 也是因为有这家伙的叫声指路，所以姜勿和江老大才会在对方要进村时把人给按住了。 看着灰头土脸的瘦小男子，何归燕觉得有些眼熟：“姜大哥，这人是不是咱荷花村的人？”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和村里人打交道了，现在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对方是谁。 这话刚问出口，何归燕就想起来了： “你是城西头大槐树对面，何九爷家的小孙子。” 她说的肯定是因为这家伙以前在村里没少招摇惹事，小虎比对方小了十来岁都被这人给抢过零嘴吃。 所以现在想起来之后，何归燕就非常肯定对方的身份。 但不管怎么说，何归燕都没办法想出对方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来姜家下毒。 这可不是件小事。 况且就算自己养的这些鸡鸭鹅死了，也不会对他们家带来什么有利的事情。 所以何德胜怎么着也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做些对自己非但无利还有害的事情？ 听到燕妮子认出这个人来，姜勿蹲下身把对方衣领揪住：“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乖乖被打断腿，还是去镇上报官？” 农家人养点东西不容易，遇见这些投毒的甚至有过一气之下将其活活打死的情况。 何德胜显然也知道这些，他就和被雨大过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但那张嘴却是硬得很，怎么也不肯张口说话。 他寻思着，自己好歹是燕妮子叔叔辈的人。对方怎么着也应该要同他家里人说一声，不会直接动手。 到时候只要见到爹，自己卖个惨糊弄过去就可以把事情全给他老人家了。 看在了老人的面子上，姜家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更何况他还没投毒成功呢，就算去镇上大老爷那，也奈何不了自己什么。 何德胜的想法很无赖。 但姜家人不是好糊弄的，假如他们当真处处忍让的话，早就被荷花村里的一些人给占尽便宜了。 见对方不说话，姜勿眉眼中都带着戾气。他一拳头直接往人腹部砸下去，“憋着什么话都老实交代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张嘴。” 痛。 柔软的腹部被用力撞击造成的疼痛，让何德胜像河虾一样蜷缩起身子。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口中还往外吐出酸水来。 他是家里的幺儿，打小不管事情做的再过分都有家里人护着，哪遭过这种罪。 但一想到自己和那个人做的交易，何德胜就死死闭上自己的嘴。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不死心的落在了燕妮子身上，自己同她怎么算也是沾亲带故的，好歹也帮忙劝劝这姜猎户。 何归燕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想做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泥捏的菩萨，对于有人给自家家禽投毒的事情还能忍。 看着对方那冷漠的眼神，何德胜就知道今天自己少不了一顿打，他声音慌乱：“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你们也应该是把我送到村长那里去。” “直接动手是不对的！” 虽然只挨了一拳，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打了很多次。 何归燕比谁都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何九爷护犊子的事情荷花村谁不知道。 如果真送到村长那去的话，有老人家在旁边拦着，想要撬开这家伙的嘴巴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和姜勿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明确。 别把人送村长那去，先揍一顿再说。 姜勿很快就接收到媳妇儿的意思，不过这次他没有在朝着何德胜的肚子砸去。 在对方手上找到麻筋后，他直接用力撞下去。 这地方被用力一撞带来的疼痛感不容小觑，何德胜泪花都出来了，他想抱着手臂惨叫却被姜老大踩住了肚子。 这个姿势显得他像是被翻过身来的王八，只能双腿到处蹬着发泄疼痛。 “德胜叔，你还是快说出来为什么要往我们家下毒。”何归燕“好言相劝”，还补上一句，“不然的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估计老爷子得难过得要命。” 没想到燕妮子居然敢拿着自己的爹来威胁他，何德胜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但最后还是咬着牙不肯开口。 他今儿个就是赌，赌姜家一个外来户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第74章 鹅鹅呕吐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这么有骨气，何归燕对他高看一眼，转身就从厨房里把菜刀拿出来。 另一边姜勿和姜老大把何德胜拖到了院子里，他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对方。 “我来，”姜大娘接过何归燕手里的菜刀，“你年纪还小，娘给你做个示范。” 听婆婆这样说，她自然是乖乖松开手。 “你叫何德胜对？” 姜大娘手里拿着菜刀，蹲下身笑眯眯地和对方聊天，怎么看都像是在叙旧。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滚开！”何德胜见到她手里那把菜刀的时候，腿就软了。 他这个时候脑海里终于感到了害怕，整个人都在寻思着姜大娘不会是想把自己给杀了？ 想着想着，何德胜全身都发起抖来。 见他这个怂样，姜大娘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等笑完后她开口，语气温和：“你放心，我不过是想试试，你下面这玩意儿是不是和你嘴一样硬。” 她举着菜刀在对方两腿间比划，好像随时都会落下去一样。 “别别别别……” 何德胜吓得半死，直接尖叫起来。嘴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生怕这疯女人真把自己给阉了。 “那你就乖乖的说出来，为什么要来我们家下毒？” 姜大娘冷哼一声，柳眉倒竖颇有几分让人不敢对视的样子。 “我……”何德胜结结巴巴开口，但想到自己和那个人做的交易，就又不知道如何把话给说出来。 “嗯？” 姜大娘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手中菜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 何德胜身子一抖赶紧开口：“是……是二麻子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我能把这包药下到你们家后院去，他不但不告诉我爹我去镇上找姑娘的事情，还会再给我一两银子。” 一听到二麻子这个人，旁边的何归燕眉头就皱起来。她在心里想了一圈，最后只能将其归为，或许是上次的事情让对方感到没面子。 所以这家伙就恼羞成怒，叫人来给自己一家人添堵。 “大宝把人揍一顿，别留下太明显的伤。对了燕妮子，家里还有好几把菜刀，这把就不要了。” 姜大娘把菜刀放在桌上，叮嘱了小两口几句。 “好嘞。” 何归燕爽快应下来，她把刚刚姜大娘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在了脑海里。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她也要像对方那般。 何德胜脸上表情震惊，“我不是都已经交代完了吗？为什么还要揍我一顿？！” 他原本以为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就能够回家，可没想到这姜大娘心思如此歹毒，还特意叫姜猎户揍自己一顿。 看着身形高大的姜勿，他下意识发起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着，嘴里只知道重复：“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做了这件事就要明白会面对什么后果。 何归燕在心里嘀咕一句，很快就开始想着二麻子的事情。 这家伙现在就一个人过日子，平时不是在喝酒，就是去赌坊里玩两把。他又没心思种地，于是家里父母留着的那几亩田都被他给租了出去。 靠着那点租金和家里的余钱，日子勉强保个温饱不成问题。 被这样一个游手好闲又有时间的人给惦记上，除非能想出个法子把他整服，不然姜家以后就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这，何归燕就有些发愁。心里想着要不和姜大娘今天做的一样，拿把菜刀去找二麻子？ 揍完人的姜勿甩甩自己的手，抬头就看见媳妇儿站在旁边一脸忧愁的样子，他下意识问一句：“燕妮子你怎么了？” 二麻子的事情姜家人都知道，所以何归燕也不会瞒着对方，她一五一十把自己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听到自己媳妇儿是在担心这件事，姜勿笑道，“没事，我来解决就行了。” 对付泼皮无赖的最好方法就是，比他们更无赖。 姜勿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直接把事给揽下来。 “好，我相信姜大哥你。对了，这何德胜是把他送回去还是扔到村长那去？” 何归燕看着倒在地上喊痛的人，问起了之后该怎么处理这家伙。 姜勿和自家爹对视了一眼，看他没出声就知道是要让自己来解决。 “等会把人送到村长那去，连带砒霜也要一起拿过去。这样一来的话，属于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即便何德胜家里人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口，也不好意思来闹。” “再者就算他们来闹，也是我们有理。” 姜勿仔细和自己媳妇儿说着，这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说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补上一句：“我和爹去就行了，你快点回屋睡觉。” 何归燕点点头：“好。” 她顺手想提起看戏的小白，也不知道这家伙不乖乖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鹅也喜欢凑热闹？ 预判了女主人的动作，小白身子灵活一扭飞扑上去朝着何德胜来了口。它早就发现这家伙身上藏着只虫子，一听到说要把这人送走，就赶紧想尝尝那虫子的味道。 所有人都目睹了它的动作，就连姜老大这个常年板着一张脸的人，脸上都出现了震撼的神色。 在这一刻好像连时间都安静了。 紧接着没多久，平静的山村被一声惨叫声给打破。 听到何德胜的惨叫声，姜勿和何归燕这才立马回过神来。 见小白死死叼着不松口，她用手肘推推对方：“姜大哥你快去帮个忙，不然这家伙得废了。” 对于小白的劲，何归燕喂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了解的。要知道即使现在点点已经有到她膝盖的高度了，但仍然被小白追着咬。 姜勿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赶紧伸出手去抓小白的脖子。 “疼疼疼，姜猎户……嗷嗷！你抓这鹅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何德胜惨叫连连，肉体上疼痛和心理上的惊恐让他实在是没忍住。 闻着那股子尿骚味，姜勿脸色都阴下来了。他在心里庆幸着，幸亏有小白全拦下来了。 被突然滋到的小白松开自己的喙，一想到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它就扑腾着翅膀飞到旁边去吐。 “嘎……呕，嘎嘎！”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鹅吐是什么声音。 第75章 最后的处理结果 何德胜最后还是被扛着送到了村长那去，在得知对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后，他老人家气得拄着拐杖哐哐哐往下砸。 哪怕是何九爷一家子赶过来，都没能让村长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谁来劝他，还会被他连带着一起揍。 等把心里那股气发泄完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看着何九爷：“小九啊，你这儿子怕是养废了。” 听到他这样说何九爷心都紧了，他那张老脸有些发红但嘴里却嘟囔着：“老大哥瞧你这话说的，德胜这不是还小嘛。” “他还小？！他都胆子大到拿着砒霜去给别人养着的家禽下毒了，这还叫小？！” 村长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宠溺孩子，但是没想到到这种时刻了，都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没有太多心情和你争论这个畜生年纪大不大，小不小的事情，现在人家物证已经拿过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毒还没下进去，你们老两口自己看着办。” 他这也是在给何九爷一个台阶下，如果对方稍微舍得下心来，把何德胜打上一顿并让他向姜家道个歉，这事还能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这事只能让何九爷自己来做，毕竟他身为村长不能够明着偏心谁。 可惜的是村长小瞧了堂弟一家人的脑子，只见九奶奶挠挠头发扯着嗓子喊：“这毒都还没下成，他们凭什么揍我家德胜！” “不是我说老大哥，你这也太偏心了！明明应该是姜家赔我们医药费才对！” 九奶奶边说边蹲下身心疼地检查儿子的身体，德胜都已经痛到打滚了，身上肯定有不少伤痕。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姜家多赔点钱才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不管她怎么找何德胜身上就没什么明显的痕迹。 最严重的就是左腿上一处擦伤，看着应该是被人发现后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的。 见自己这个堂弟媳如此不争气的样子，村长觉得眼前一黑，他恨不得抄起拐杖把这蠢妇揍一顿。 这家伙非得没事做说那么一番话做什么，现在好了…… 看着姜勿和姜老大如出一辙沉着脸的样子，村长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估计和不了稀泥了。 他干脆问出来：“姜老大你自个怎么想的？” “他既然今天敢对着我们家下毒，那说不定明天也会轮到其他家。这砒霜的毒性村长你是知道的，倘若有人不小心误食了死后的家禽，说不定整个村子里都得披麻戴孝。” “所以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够给何德胜一个教训的话，那么下次他肯定还敢犯。” 姜老大眼皮子微掀，语气冷淡。 村长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动摇起来，说的也是……何德胜的性子他身为堂伯也是知道的，这家伙一向无法无天的很。 见村长眼神动摇起来，姜老大轻飘飘补一句：“来之前这家伙还说有他爹在，他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句话可算是碰到了村长的禁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之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大放厥词。 “你放屁，我们家德胜这么好的一孩子。你们肯定是弄错了什么，这砒霜绝对不是他的！” “要我说绝对是你们姜家冤枉了德胜，这孩子平时杀只鸡都不敢，怎么会给你们下毒。” “老大哥你千万不能因为他几句话就怀疑德胜啊，这孩子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有多乖巧你不是不知道。” 九奶奶看着村长沉默的样子，心里有点慌。所以看着姜老大的样子，她心里来火当下叉着腰说得唾沫横飞。 在她眼里，何德胜自然还是那个乖孩子。 然而听着她这番话，村长的嘴角抽了抽。他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没听见这几句话才好。 何德胜那家伙好吃懒做到处惹是生非，要不是何九爷一直护着，估计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想到这村长把视线投给了，一直没说话的何九爷：“你儿子的事怎么处理？” “……” 何九爷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哀求：“老大哥，要不这样，我把德胜带回去平日里多管他一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轻飘飘把事情揭过去。 村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看着油灯，“这孩子犯的错太大了，去祠堂里跪上两天。” “这两天里门锁着不准人进去，是死是活看看自己的造化。” 这处罚是村长仔细考虑过之后才敲定下来的，何德胜身为一个汉子，光在祠堂里跪那么两天，是不可能会闹出人命来的。 更别提他还说了门锁着不准让人进去，所以这孩子完全可以在里面找个地方自己睡会。 听到这个处罚，在场所有人心思微动。 姜勿和姜老大自然听得出来村长这是在放水，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在祠堂里饿上两天，也够何德胜难受了。 所以他们就给村长一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何九爷也明白得很，但九奶奶心疼自己儿子啊。 她当下就在地上撒泼打滚，“老天爷哟，老大哥你这是要让我家德胜去送死啊！” “我们家德胜怎么吃得了这个苦，再说了他不是没做错什么吗？” “……” 村长忍了好半天，终于是没忍住开口：“小九把你媳妇带下去！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 何九爷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站着给九奶奶一脚：“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赶快起来，都这么大一把老骨头了还撒泼。” 九奶奶被提得“嗷”一嗓子，赶紧捂着自己的肚子灰溜溜起身。 姜勿懒得看下去了，他提出告辞：“村长这件事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和我爹就先回去了，现在夜太深了。回晚了，怕是家里人要担心。” 村长点点头。 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后，姜勿才开口：“爹你先回去，我去处理点事情。” 姜老大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记得别闹出人命来，不然到时候不太好解决。” 第76章 神奇的早饭，桂花糕 天边微浮现鱼肚白的时候，姜勿才赶回来。他见媳妇儿还在床上睡着，于是轻手轻脚准备去烧热水。 昨晚半夜闹出那么档子事，燕妮子估计也累得很。他现在也没什么睡意，干脆把早饭给做了。 做饭难吃归难吃，但简单煮个面条撒把青菜姜勿还是知道的。放盐的时候他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倒一点进去等味道差不多了就收手。 对了，燕妮子平时放的豆酱也整点。大早上光吃青菜也不太好，拿两块肉干剁碎放进去添个味道。 好不容易忙活完，他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何归燕站在门口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没忍住出声：“你怎么想到自己下面条，也不叫我起床？” 她走过去帮忙端面条，这家伙不知道量的多少煮出来满满一大锅，希望能一餐吃完。 姜勿挠挠头：“昨天的事闹太晚了，就想着让你多睡会。是不是我进屋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没有，只是有点睡不着。”何归燕端着盆走出去，心里对他这句话感到有点泛着甜意。 小两口边走边聊着天，时不时也笑出声来。 何归燕没问对方昨天夜里去哪了，姜大哥既然不说那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干脆就装糊涂。 不过想到对方昨天说二麻子的事情交给他来解决，何归燕也就能大概猜出来这家伙做什么去了。 “看着面条的样子，今儿个是大宝做的早饭？”姜大娘摆着碗筷，一眼就认出这两盆面条是谁做的。 也只有姜勿煮面条的时候喜欢往里面扔菜叶子，姜大娘和姜老大都不喜欢吃。他们年轻的时候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见到青菜面条子就没什么胃口。 但没胃口归没胃口，姜老大还是很给自己儿子面子。 见这父子俩吃得很香的样子，何归燕也尝了口面条。这一尝她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能把这么简单的面条，做出那么复杂的味道来。 青菜还有点生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盐放的也还好不是很咸，可整体吃起来的味道就很古怪。 而且吃着还有股子比较淡的辣味和麻味，何归燕百思不得其解这味道是从哪来的。 等吃到块碎肉干后，她明白了。 所以，姜大哥做菜是啥都往里放吗？！ 吐槽归吐槽，但想到这是对方一大早就起来做的，何归燕还是把自己那碗面条给吃完了。 “大宝记得修石磨，我和燕妮子去摘些桂花。”姜大娘交代一句就准备出门。 摘桂花这事是何归燕提出来的，家里的那些板栗上次赶集没有做成栗子糕拿去卖，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打算在中秋节前再说。 这样一来的话，价格就会比平时要高上许多。虽然她也很想多摘些板栗卖更多钱，但毕竟山里板栗树就那么多，而中秋节前镇上要连着赶集三天。 为了迎合中秋节习俗，何归燕这才想到了去摘些桂花回来。不论是放在栗子糕里，还是单独做成桂花糕都可以。 姜大娘如今手上那副绣品不急着给里长，所以也跟着一起去权当放松下心情。 荷花村村如其名，荷花多得很。但在离姜家不远的地方，姜家老爷子当年就种下过两颗桂花树。 所以她们也不用费劲到山上找，直接去摘就行了。 如今正值桂花花期，香味扑鼻而来叫人有些醉意。 这两棵树年岁比较大枝繁叶茂不说花量大得很，远远望去就像是金绿色交杂的云团。 何归燕摘着矮枝上的花朵，时不时和姜大娘聊几句天：“娘，等回去要不酿些桂花酒？等到了天冷的时候，正好可以喝。” 姜大娘本就是一个爱吃吃喝喝的人，听她这样一说也被挑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燕妮子，这桂花晒干的话应该能放很久？要不等到时候天冷了，留着一些拿来做桂花糕自家吃？” “可以啊，不过得在封村前多准备些材料备着。” 婆媳两在桂花树下边聊边摘，在这样的谈话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篮子里也装满了桂花。 何归燕提着自己的小篮子，想趁着今天天气好，把新摘下来的桂花都尽快给处理了。 一回到家她就找到来筛子，将采摘下来金灿灿的桂花倒在上面，然后不断的摇筛，让花梗和里面的杂质漏下。 接着取来生石灰块，将其放在坛子底部。在最上面铺一层纸，再拿一张纸放入坛子内。纸张需要能将坛子底部，及四周完全盖住。 这一步主要是防止生石灰直接接触桂花，而生石灰的量大约是桂花重量的两倍以上。 放完后就把桂花撒到纸上面，接着拧紧盖子等到一至两天后再来打开。 这样制作干桂花的办法，在荷花村也不算稀罕。毕竟那些年纪大点的婶子，基本上都会这一手。 做完这些后，何归燕去屋后给那些鸡鸭鹅更换次草木灰。这些家伙平日里吃的多拉的也多，所以需要定期把这些东西给清理干净。 而它们经过一定时间的发酵后，就会成为很好的农家肥。 打扫完这些还得把家里的床单拿出来晒一晒，这样一连串事做下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何归燕心里念叨着自己的那些干桂花，所以一下床就直朝坛子而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婆婆居然也起床了。 “燕妮子，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开始做桂花糕和加了桂花的栗子糕了？”姜大娘坐在坛子面前，手指蠢蠢欲动想把盖子给掀开。 听到她的问题，何归燕心里不免有些失笑。婆婆只要一遇上好吃的，这性格就变成小孩子脾气了。 “只要这规划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可以做了。” 何归燕边说边打开盖子，看清楚里面泛干的桂花她伸出手抓了把。 那干脆的手感让她很满意，直接敲定下来：“可以了。” 听到她这样一说，姜大娘眼睛瞬间就亮起来，赶紧去生火。 见婆婆这个样子，何归燕在后面喊一句：“娘你别太着急，还没煮早饭吃呢！” 第77章 厄运专找苦难人 顶着姜大娘期待的眼神，何归燕三两下就吃完饭去做桂花糕。家里还有不少糯米粉、粘米粉和糖，全是上次去赶集时买回来的。 把糖霜和干桂花碾碎后放一起，再将过筛好的糯米粉和粘米粉一同倒进去。接着就是少量多次放入清水，不断搅拌均匀。 这时候可以将拌好的糕粉上锅蒸上一刻钟，等出锅了就用湿纱布包裹住翻揿，揉捏，直到糕粉细腻就可以了。 最后再将其弄成长条形，切成一个个小方块，把干桂花撒上去就成了。 而制作栗子糕的方法和先前一样，不过成型后多一步，就是在上面撒点干桂花。 看着眼珠子就没有从桂花糕上挪开过的姜大娘，何归燕微微一笑：“娘，你先尝尝味道。” “好嘞。” 姜大娘就等这句话了，她伸出手拿起块桂花糕送入口中。等吃完之后，回味下味道她才开口：“燕妮子我感觉这得加点蜂蜜上去。” 她爱吃甜食，这次的桂花糕没有加蜂蜜，对她来说口味就不如上次的栗子糕好。 但那一股子桂花香还是很勾人。 听婆婆这样说，何归燕也拿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现在这股甜味对她来说倒是刚刚好，看来得再做份加了蜂蜜的。 不过想了下之后，她还是决定赶集时买不加蜂蜜的。这样一来，桂花糕定价可以比栗子糕低一点。 定价低就代表着可以面向更多的村民，销量也会随着上升不少。毕竟中秋节的时候，家家户户总会备一些糕点。 自己这价格也不需要太低，只需比那些商户卖的便宜点就行。 把自己的想法同姜大娘说过之后，对方也很支持她的做法。 于是何归燕一合计，干脆打算把这几天的注意力全放在做干桂花上面。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一日，姜家的人早早起来挑着这次进镇准备卖的东西。 除了何归燕做出来的那些糕点之外，还有不少是姜勿和姜老大这些天打的野物。 对于走惯了山路的三人来说，去往镇上的路并不难。 所以这一路上何归燕时不时就看一眼姜大娘，生怕自己婆婆不小心摔着。好在对方虽然不是个经常走远路的人，但至少能安全走到目的地。 这次去卖野物的人仍然是姜勿，姜老大则是帮着把摊位支起来。 这次要卖的东西多，所以他们支的摊位也比较大。 好在旁边的人还是上次那个大娘，她挪出个位置来：“我卖的就是自家种的蔬菜，这么些地方够了。” “谢谢大娘，”何归燕和对方道声谢，见她身边还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便拿出几块糕点来。 “大娘，这是你孙女？看着可真乖巧，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把糕点塞到对方手里，没有去问人家小女孩的事情。 倒是卖菜大娘，听她这句话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揉着自己孙女的头“快和姐姐说声谢谢。” 等小女孩怯生生道谢后，大娘才叹着气开口：“这孩子是个命苦的。” “她是我幺女唯一的孩子，”看着小女孩吃着桂花糕下意识笑起来的样子，大娘擦擦自己的眼泪，让孩子去树下玩去。 “我那幺女也命苦，生孩子的时候年纪太小，没多久就走了。”卖菜大娘声音颤巍巍，浑浊的眼球里满是泪。 现在还没什么客人来，所以何归燕和姜大娘就坐在旁边安静听着这位老人的倾诉。 “原先这孩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带，谁知道三岁时她的爷爷奶奶也死了。” “我家儿媳妇是个菩萨心肠般的人，见这孩子命苦，就提出接到家里来一起过日子。” “不过老天总爱开些玩笑，”说到这时买菜大娘又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我原先不是你们这的人，老家涨洪水了。” “一个家里只有我和这孩子逃了出来。” 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把自己颠沛流离的经历说出来。 何归燕和姜大娘听着心里也难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们这个样子，卖菜大娘反倒笑了：“都过去了。” 她从菜篮子里拿出几个鸡蛋塞给何归燕：“我猜到你赶集的时候应该会再来，所以特意煮了几个蛋。” “谢谢你先前一直分那些新奇玩意给我，”卖菜大娘笑得坦诚，手里坚持要把鸡蛋给过去。 见到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却觉得自己心里更加难受了。她接下鸡蛋，声音也不知何时有些发抖：“谢谢大娘你。” “不用谢不用谢，快点趁热吃。” 卖菜大娘笑容不减，催促着她们赶紧吃鸡蛋。 看着这五个鸡蛋，何归燕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也不知道卖菜大娘平时自己，舍不舍得吃这些鸡蛋。 想来应该是不舍得的。 她和姜大娘对视一眼，还是按照老人家的意思把鸡蛋吃了，连姜老大也有一份。 原先还想和卖菜大娘说些什么的，但见她脸上的笑容，何归燕还是选择和以前一样同对方相处。 随着太阳的升起，集市里的人越来越多，而停留在何归燕摊位前的顾客也变得多起来。 大部分来赶集的村民，都是买些糕点回去中秋节用来祭月，或者是给孩子们甜个嘴。 所以听到何归燕这里卖的桂花糕，比其他人便宜一些不说，味道也还成。 于是基本上都选择在她这买。 而售价五百文一斤的栗子糕，因为比桂花糕贵上近一半，所以没有太多人买。 不过何归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会觉得太失落。更何况她的目标并不是这些村民，而是先前购买自己那些果酱的回头客。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些之前在学院这里买过东西的人，又回过头来看她今天摆摊没有。 见到有糕点卖，这些人自然是喜笑颜开。要知道镇上卖的糕点价格，可比这贵多了。 这样一来还没到正中午的时候，她这些东西就全卖完了。 就这样一连三天，直到最后一天时何归燕特意留出一份糕点给卖菜大娘。 “马上就中秋了，大娘你拿着回去和小妹妹一起过个节。” 她知道若是自己送些肉蛋，对方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就只能够说自己家里人都不爱吃甜食，这些东西卖不掉也是浪费。 卖菜大娘再三确认后才收下来，只不过走的时候，何归燕瞅着对方在悄悄抹眼泪。 她叹了口气，握紧了姜勿的手。 第78章 祭月，花灯 何归燕一行人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回姜家，明天就是中秋节她们也得提前做个准备。 荷花村祭月习俗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所以婆媳俩趁着还有时间做了些糕点出来。 这都是明天拿来当祭品的。 还得用竹条做成花灯，点燃挂在门口寓意着阖家团圆。同时家里如果有小孩，还要挂盏兔子灯。 这样月神娘娘就会知道这家人里有孩子，祂会保佑小孩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让何归燕想不到的是，编花灯的活最后落在了姜勿和姜老大两人身上。 “多做些桂花糕，大宝他奶最喜欢吃这个了。”姜大娘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来，眼神很平淡地看着锅里沸腾的水。 何归燕应下，想着自己嫁过来也三个多月了。便开口询问：“娘，我等会迟点要不要去奶奶坟前祭拜？” 姜大娘点头：“等这笼桂花糕做出来后，全家一起去。” 明天就是中秋了，正好让老人家也尝尝她孙媳妇做出来的桂花糕滋味如何。 …… 站在一座座坟墓前的时候，何归燕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姜大娘招呼她过来摆祭品，“燕妮子你可别怕，这些都是家里人。” “那边最小的坟里埋着的人，你得叫声小叔公。生下来没多久就死在路上了，里面放着的是几件小娃娃穿过的衣服。” 这还是姜大娘第一次提到姜家的事情，何归燕边摆祭品边认真听着对方说话。 等一圈介绍过去，她也对姜家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和村里老人说的差不多，姜家当年是逃荒过来的。干旱过后大洪水，整个镇子都被淹了。 出发前姜家有十三口人，到了荷花村后就只剩下姜奶奶姜爷爷和姜老大。这里的坟除了老两口以外，其他的都是衣冠冢。 姜老大没有说话，低着头和姜勿一起把每座坟把周边的草修整一番。 何归燕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沉甸甸的，荷花村地方虽然不大但很少有过天灾， 她不敢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淹没是什么感觉。 姜大娘烧着纸钱，嘴里念叨着：“这是大宝的媳妇儿，也是姜家的一份子。做饭可好吃了，人也讨喜得很……你们要是在天有灵，记得保佑孩子们。” “无病无灾，一世顺遂。” 纸钱燃烧时冒出黄色火苗，袅袅白烟直往空中飘去。 何归燕认认真真在每座坟前都点了香，原本她还想一个个磕过去的，但是姜大娘拦着说不用。 最后就只给姜爷爷和姜奶奶老两口磕了三个响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高的原因，即使回到家里何归燕仍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她忽视掉这股情绪，和姜大娘拿着麻纸糊在花灯骨架上。等做好这些后，则需要为花灯上色。 民间所用花灯一般多为红色，节日期间家家户户门前皆张灯结彩。 这花灯做好后，等着明天中秋时月亮一出，就可以高高挂起来了。 晚间，姜大娘把件新衣裳递到何归燕手里。“试试看喜不喜欢，先前想着中秋前让你穿上。这不，紧赶慢赶总算是做出来了。” “谢谢娘。” 何归燕眼弯弯地道谢，等穿上这件衣裳后再次震惊于婆婆的手艺。 “你喜欢就成，快回屋睡觉。”姜大娘催着小两口。 中秋节前一晚早睡是荷花村自古以来习俗，不过何归燕觉得应该是长辈不想应付皮猴子。 毕竟小孩子知道第二天过节，家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一个个哪忍得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睡，睡着了就不会念叨着要吃东西。 当然，这只是何归燕自己的猜测。 面对婆婆的催促，她和姜勿两人自然是进屋里准备睡觉。 一夜好梦。 …… 大早上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何归燕把门打开后，又拿出些糕点放桌子上：“李大夫你尝尝。” 李大夫捻起块桂花糕塞嘴里，一连吃了好几个才喝水，看上去像是没吃早饭饿极了。 身边还跟着个萝卜丁似的小娃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孙儿。 “李老哥你今儿个怎么还把孙子带过来了？”姜勿提着水去浇菜，路过的时候顺带问一句，听上去没有对于对方的到来感到惊讶。 李大夫苦着一张脸：“别提了，那兔崽子自个的孩子不想带扔给我。” 他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有多会管事，我搁家里喝两口酒，他都要说我。” “今天过节您老人家可以多喝几杯酒，我绝对不写信告状，”小少年表情淡定。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在心里感叹句少年老成。 一听到自己孙儿说今天可以喝酒，并且不告状，李大夫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爷爷的乖孙哦……” 何归燕正打算去做自己事情时，就被姜勿给叫了过去。她站在旁边：“姜大哥，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和你说一声，今天中午和晚饭多煮两个人的。李大夫一般都是到我们家里来过中秋，他儿子儿媳回不来。” “我们吃啥就煮啥，他和苏木都没什么忌口的。” 听姜勿这样说，何归燕点点头应下。反正多煮两个人的饭，顺手的事情而已。 正巧还能让李大夫帮忙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怎么样。 心口的那股烦闷感还是没有消失，只有闻到厨房里燃烧的柴火味才会稍微好点。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不放蜂蜜的桂花糕，她现在居然觉得有些不够甜。 自己的口味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快？ 何归燕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都想不通，再加上自己身体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她干脆将其抛之脑后，开始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 那穿着藏蓝色葛衣的苏木探个脑袋出来，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婶婶，等会你能不能往酒里灌点水呀，我怕爷爷喝醉？” 他小心地掏出块碎银子补上句，“实在不行，这点钱你拿着算是我给的赔偿。” 苏木实在是怕李大夫喝醉，毕竟老头一把年纪的，万一路上出啥意外可就难办了。 第79章 兔子花灯 何归燕自然不可能会收他的钱，“出去好好待着，我们家是甜酒喝不醉人的。” 姜家父子俩都是猎户，大部分时间要进山，所以为了保持清醒在家都很少喝酒。 地窖里备着的那点儿甜酒，还都是因为姜大娘喜欢做甜酒鸡蛋。 听她这样说，苏木放下心来。他也不离开，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叽叽喳喳。哪还有最开始，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何归燕也由着他去，左右这家伙也不碍什么事，就是嘴碎了点。 得想好要做什么菜之后，她就将备菜的工作交给了姜勿，自己则是开始起锅烧油。 别看现在距离正午还有很长的工夫，炖个鸡汤炒几个菜，时间就没了。 等做完这一切后，端菜的活轮不到何归燕来干，姜勿和苏木两个人很快就弄好了。 闻着菜香李大夫笑容灿烂，“我这把老骨头，自打上次在你们这吃过一顿饭，回去后那叫一个想啊。” 没办法，燕妮子做出来的菜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一向养生绝不多吃的李大夫，现在恨不得自己能有两个胃。 何归燕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在旁边陪着聊些天。只不过闻着端上来的甜酒，她觉得自己心里的烦闷感更强烈了。 一旁的李大夫，眼神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见她脸色不好立马放下自己的筷子：“燕妮子伸出手来，我给你把个脉看看怎么回事。” 姜勿本来就将注意力放在何归燕身上，听他这样说心都提起来了。脑瓜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难道是因为这些天天气没先前那么热，一时半会受凉了？ 在姜家人的注视下，李大夫老神在在把着脉。 见大夫脸上没出现什么凝重的表情，何归燕心反倒放下来了。至少这证明着自己没出什么大问题，否则对方不可能如此淡定。 “哎呦！” 李大夫突然叫一嗓子。 先不提离得近的何归燕怎么样，反正姜勿被吓得结巴了：“不，不是。李老哥你别吓唬我，怎么还喊一嗓子。” “你个混小子滚远点，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见他这个样子，李老头直接一手敲上去。 等揍完之后他才继续开口，“燕妮子这是怀有身孕了，胎儿应该是一个半月左右。” “头三个月不管怎么说，都要好好养着。不然的话，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是一辈子都要后悔。” 李老头仔细交代着，然而何归燕整个人都已经愣住了。 怀孕？谁怀孕了？她？！ 姜家人都被这个消息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姜勿脸上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但他还是想起来件事。 “李老哥，这孩子对燕妮子身体有没有影响？”他记得先前燕妮子身体还没好完的事情，现在不由得担心起来。 李大夫捋着胡子：“自古女子生育哪有不危险的，都是鬼门关边走一遭。” “我开些药，燕妮子你喝上个把星期就成。前几月切记万事注意，后几月则要适当运动，避免胎儿发育太大，生产时又没了力气……” 他絮絮叨叨的，把所有需要注意的都给讲了个遍。 姜大娘回过神来赶紧招呼姜老大，“快去做个兔子花灯，也叫月神娘娘保佑保佑这未出世的孩儿。” 姜老大放下手中的碗应一声，他连饭也不吃直接起身去做花灯骨架去。 李大夫想拦着但看他们这架势，估计现在得需要找点事来宣泄下心里的激动。于是他捞出几块鸡肉放在自己碗里，嗯，这味道真不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姜家人这才把饭给吃完。 饭后，姜大娘唰唰给花灯上色嘴里嘀咕着：“希望月神娘娘保佑，最好来个乖巧可爱好带的孩子。” 她实在是被姜勿小时候给折腾怕了，很难想象为什么那么小的土豆蛋，能有那么多的精力。 每天晚上狗都睡了，他还在嗷嗷哭。好不容易哄睡了，早上鸡还没叫又开始哭，比啥都要准时。 何归燕在旁边听着婆婆念叨，抬头看着姜勿。嗯，怎么也猜不出来现在如此正经的男人，小时候会那么淘气。 姜勿见媳妇儿这样看自己，伸出手搂住对方：“希望我们孩子脾气像你多些，不过也不要太像你。” 燕妮子太懂事了，他想以后自己的孩子应该要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看着大人的脸色过日子。 小两口在那腻歪，苏木和自己爷爷嘀咕几句后也凑了上去。 “小婶婶，这个送给你。”他手里抓着的是把小银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年前买的，小婶婶别嫌弃。” “等到时候弟弟妹妹出生了，我再补上份礼物给他们。” 苏木不是个很大方的人，但他实在是很想以后有机会再来蹭几次姜家的饭菜。而且爷爷还说，这小婶婶会做可多好吃得了。 只要自己打好关系，等到时候对方孩子出生了。岂不是可以借着来看孩子的由头，随意蹭吃蹭喝。 苏木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眼睛也越来越亮。 看着对方手上的小银锁，何归燕下意识把眼神投给了李大夫，见对方点头之后她才接下来。 “谢谢苏木，小婶婶很喜欢。” 何归燕揉揉他的头，笑容浅淡。 整个下午，全家人就围在一起听着李大夫讲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 连苏木也在旁边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见他这幅样子，大家没忍住笑了出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恶意，完全是觉得他小大人模样好玩得紧。 晚上时，两盏花灯和一盏兔子小花灯被点亮挂在了门口。 而晚饭因为何归燕的坚持，仍然是由他来准备的。细说起来其实也耗费不了多大体力，从最开始到现在，只要姜勿在家备菜的活就都是他做的。 哪怕家里只有姜大娘在，她也会帮忙洗菜打下手。 所以于何归燕而言，做菜还真不是件难事。 菜端上桌时月亮正好出来，皎洁的月华如流光一样撒在院子里。 何归燕借着月色，许下自己的心愿。 不求她的孩子有多大本事，只求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80章 亲姐妹的血肉 打这天起何归燕就没怎么出过门，一直在家里养胎。她本来就没多大反应，再李大夫送来的药按时喝着，所以这段时间没有遭什么罪。 一直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姜大娘才乐呵地把自己儿媳妇怀孕的消息说给关系比较好的婶子听。 不过在她的有意叮嘱下，这消息并没有传开。 这是这个时候，何归燕才第一次见到婆婆的好友。 对方是住在村口的那户人家，平日里很少会来山脚这，准确来说这位婶子很少和别人交谈。 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何归燕还有些震惊，毕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婆婆会和这位婶子认识。 个子较普通女子高大的春婶子提着篮子，声音有几分男人家似的粗粝：“你这儿媳妇是个手脚勤快的，我不怎么和村里人接触也听说过她。” 春婶子把鸡蛋放在桌子上，“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点鸡蛋可千万别嫌弃。” 何归燕知道对方家里为什么没好东西，因为春婶子家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丈夫十五年前参军死了，儿子八年前掉河里到现在还没捞上来，也不知道尸体漂哪去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拼命也只是保住了房屋和一亩田，其他的都叫别人占了去。 这样的结果，还是村长在其中周旋多日换来的。否则，春婶子或许会被退回娘家再嫁也说不定。 可春婶子不愿意回去，何归燕不知道为什么，但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 也正是从这天起，她很少与村里人打交道。 “你这么早就送礼做什么，”姜大娘心疼自己好友，想将鸡蛋塞回去。 春婶子肯定不会同意，她草草聊几句天就起身准备离开。 见她这样，何归燕赶紧留着人吃顿饭再走。“春婶子你就在家吃顿饭再走，正好也要到饭点了。” 姜大娘在旁边帮腔，好说歹说总归是让春婶子留下来了。 像是想起什么，对方喝茶时突然变了脸色。 “燕妮子，婶子提醒你这些天注意点。”春婶子想到自己偷听的对话，心里就有些担忧。 “前些日子，我路过村口那片树林时，听到有人提到了你们家的事情。所以我就躲在旁边，想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谁知越听越不对劲……”春婶子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剩下的话来。“你那姐姐不是小产了吗？不知道是哪的江湖骗子同她说要用亲姐妹的血肉入药来补身子。” “那几个在树林子讨论这件事的人，就是她请来的混混。这些家伙在商量什么时候动手，我寻思着应该就这几日了。” 还没等何归燕说话，姜大娘先拍起了桌子。她脸色铁青：“这小畜生实在是太心狠了！” 何归燕心里也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自己同何安玉居然还会有联系。虽然这种联系……不如没有。 春婶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那妮子如此心狠。” “桃儿，这些天你最好让大宝留在家里别出去。虽然我没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但光听声音应该不在三个以下。” 姜大娘应下来，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何归燕没让自己心情有太大的波动，毕竟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崽，情绪方面得稳定点。 等到夜间姜家父子俩回来，姜大娘就赶紧上去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 听完自家娘的话后，姜勿眉头紧锁：“这何安玉心肠也太坏了。” “娘，接下来这些天我就不上山去了。反正家里如今囤的东西，足够过个好年。”他看着自己媳妇儿，敲定主意。 姜大娘正有此意，自然不会阻拦：“我也是这样想的，左右那些钱什么时候再挣也不迟。当家的，你干脆也别去山上了。” “好。” 姜老大应下来，眼神落在摇着尾巴的点点身上。正好可以趁着这时候，把这条狗给好好训一训。 不过也不知对方究竟什么时候来，前几日何归燕还有些担心的。但是这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了。 与其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如先放松会。 当然她敢这样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姜勿他们在家里。 就在何归燕以为那些人或许还要过些日子再来时，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哎呦……” “汪汪汪！汪汪！” 她的睡眠一直不是很沉，所以在陌生的声音响起时就醒过来了。 听着旁边人的心跳，她渐渐放松下来。 “你继续睡一会，我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姜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小声说着。 何归燕摇摇头：“我还是同你一起出去，我怕等你走了会有人趁机进来。” 媳妇儿说的很有道理，姜勿扶着对方下床，生怕对方磕着碰着。 从知道燕妮子怀孕的时候起，他就连夜把家里的木桌木椅边缘全磨圆了，就是怕哪天不小心撞着。 但即使是这样，每次对方下床时，他心里总会下意识紧张起来。 等到他们穿好衣服赶到前院的时候，姜老大已经站在那里了。 院子每一处墙下，姜家父子俩都挖了陷阱出来，为得就是给这些家伙一个难忘的记忆。 坑洞不深就十几公分，作用只是让来人摔跤而已，真正让人感到痛的是周围那一圈蒺藜。 点点正弯着腰对来人呲牙咧嘴，星星在旁边跟着叫。知道地上有东西，所以它们两个小家伙都没有贸然上前。 倒是小白，仗着自己有翅膀飞上去追着人啄。直接把那些贼眉鼠眼的家伙，给整得哭爹喊娘。 但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乱动，因为姜老大手上拿着把镰刀。 这要是落下来估计得受重伤，他们还是比较想活着的。 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边带了五六个人过来，怎么着也能轻轻松松解决这件事。可现在……这都还没碰到目标就全军覆没了。 看着姜老大手上的镰刀，带头的人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他出门前明明看过黄历了，为什么现在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第81章 姜大娘再显神威 何归燕没有直接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去，她和姜勿就坐在前院的椅子上，听着姜老大逼问。 不过这几个混混嘴倒是挺硬，不论姜老大怎么问都不肯说。她看着有个人都快哭出来了，但那嘴紧紧却是闭着。 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姜大娘若有所思：“你们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外面的混混，是童家的奴才？” 这些个奴才的奴契在主子手中，所以嘴肯定比那些混混要严。 再怎么逼问下去，这些人都不一定会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姜大娘心念一动，语气放缓：“不过可惜的是，我们家全部都是群粗鄙之人。对于你们这种大晚上摸过来的人，哪怕是打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这句话说的没有错，虽然说童家是十里八乡比较有钱的。可这些奴才的行为事关着主人家的面子，说不定对方还会巴巴地撇开关系。 毕竟这件事说出去，的确不太好听。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带头的大汉吐出口唾沫：“我们和童家没关系，只是单纯看你们不爽而已。” “随便你们动手，总之别想知道任何消息。” 何归燕听着大汉这样说，下意识问了句：“你要是真这么淡定的话，手为什么在抖。”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有什么话总是忍不住说出来。平时不太够管得住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反应。 被拆穿的大汉恼羞成怒，对着她吼一句：“你个小娘们知道什么？” 这院子里就两个女眷，大汉一想就猜到对方是这次的目标。但他心里略微有点惊讶，这人怎么感觉看上去和少夫人嘴里描述的不太一样。 少夫人说她那个妹妹平日里总是耷拉着脸，不讨喜得很。而这个小娘子虽然不及少夫人好看，但眉目间也和对方有三四分相似。 只不过少夫人看上去和庙里供的菩萨似的，美倒是挺美，但让人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接近。 而这个小娘子脸圆眼睛也圆，和那白面馒头似的，就是比白面馒头黑了点。 要他说少夫人也是糊涂了，居然还真相信那个老道士说的话。要是亲姐妹的血肉入药真能快速补好身体的话，这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病怏怏的人。 吐槽归吐槽，大汉还是很清楚对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再怎么不情愿，这活他还是得做。 姜大娘听着这家伙吼自己的儿媳妇，当下就不乐意了。 她抢走姜老大手上的镰刀，直接对准大汉的手臂挥下去，眼神带着些许凌厉。 “你这张嘴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我想你还是要清楚点，毕竟现在你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 姜大娘脸上表情分明在笑，可大汉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痛得不敢与之对视。 何归燕咽咽口水，“姜大哥，我现在觉得娘还是对你挺好的。” 如果不是姜大娘惯着的话，对方小时候估计天天都在挨揍。 姜勿早就习惯自己娘这样子了，他压低声音解释。 “不用在意，娘现在修身养性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 何归燕眼神敬佩地看着姜大娘，她发誓从今天起婆婆就是自己的目标。 不但能绣花还能拿着刀砍人。 太厉害了。 姜大娘感受到儿媳妇投过来的眼神，她下意识挺直腰杆，镰刀则是被她塞回给了姜老大。 没办法，年纪大了见不得血。 还是让当家的来。 “这些人要是送到村长那去的话，十有八九最后会送回童家去。”姜大娘分析着情况。 “等明天天一亮你去借辆马车，把他们送给里长当礼物。我记得童家有不少余钱，想来对方会喜欢的。” 姜大娘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这些人，既然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那么心里就得面对被报复的准备。 听她这样说，大汉也有些傻眼。不对啊，少夫人说过姜家人都是普通的猎户，怎么现在还能和里长扯上关系？！ 他今天能来做这个带头的，就证明对于童家的事情还是有部分了解。别看童家表面光鲜艳丽，可每次里长来了，老爷都得笑着招呼。 所以自己这行人被送到对方手上，下场可想而知。 大汉打了个哆嗦，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姜大娘也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把这些人全部打晕了，用绳子绑在院子里。” “哦，对了，记得绑好一点，千万别让他们挣脱开来。” 交代完之后，她转过头看着何归燕：“燕妮子，快回屋睡觉去。” “好。” 姜大娘既然开口了，何归燕自然是听着的。反正热闹看到现在，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原先她还有些担心自己半夜会不会听到这群人的叫声，从而导致睡不好。 但何归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起床的时候姜勿正巧把早饭端过来，听着外面没动静她揉揉眼睛：“姜大哥，那些人是被送去镇上了吗？” “嗯，天刚亮爹就出发了。昨天夜里睡得还好？”姜勿眼下有些青黑，手上却认真把碗摆好。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心里闪过个想法：“姜大哥，你不会昨天在外面守了一夜？” “别多想，没有的事。” 姜勿肯定不会告诉媳妇儿，因为担心这些人会吵到她睡觉。自己就在院子里守着他们，谁要是睁开眼睛就来一棒子，把人再次打晕过去。 对方虽然不说，但何归燕心里能感受出来。她就说怎么后半夜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少了个热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何归燕端起粥喝了口，心里的感动只剩下扭曲：“姜大哥，今天这粥是谁做的？” 她问得小心，脸上还装出副没什么事的样子来。 姜勿没发现不对劲，挠挠头道：“娘做的，我吃着感觉还成就端过来了。” …… 何归燕忍着自己的嘴，继续吃着这碗奇奇怪怪的粥。这味道……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往里面放了果干和蜂蜜。 她原先以为姜大哥煮的面就够奇怪了，现在看来姜大娘厨艺更加奇怪。 这一顿吃完，何归燕愈发坚定自己做菜的念头。 第82章 意想不到的人 之后的事情何归燕没有过多去关注，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不在意它就越要找上门来。 “砰砰砰。” 大清早门被敲得震天响，何归燕微蹙眉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如今愈发嗜睡，常常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晚间如果没有姜勿搂着，睡也睡不踏实。 眼下这月份不过才三个月，她都怀疑等到自己肚子再大点，是不是得天天躺床上睡着。 原先她没有起床气的，现在倒是有了，“姜大哥，你去看看是谁……也不知道大早上的来做什么。” 她嘟哝几句，语气还带着几分没有睡醒的懵。 姜勿难得听媳妇儿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语气，揉揉她的头后起身披衣去开门。 “你……你是妹夫对不对！” 平日里一副清冷菩萨样的何安玉，现在哪还看得出来半分。她见着有人把门开了，急急忙忙开口。 今天自己过来道歉可是公公要求的，如果完成不了的话，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回去之后会面临什么。 想到童老爷那句，“给我滚去向你妹妹道歉！如果不能够让他们一家子满意的话，你这少奶奶的位置也该换换了！” 何安玉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所以她一大早收拾收拾就赶紧跑过来了。 看着身材高大的姜勿，她心有些慌乱，这家伙等会要是直接动手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张脸，何安玉又有了底气。要知道从小因为长得好，不管是谁见着她都会格外宽容几分。 这姜猎户应当没见过多少美人，说不定现在都快看入迷了。 想着想着，何安玉挺直自己的腰杆子，哪还有半分之前颓势的样子。 见到她这样，姜勿有些莫名其妙。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很礼貌：“滚。” 他抬起手就想把大门给关上，然而谁知道对方居然直接用脚抵着。 何安玉被他这声“滚”给说懵了，她有些不甘愿：“妹夫，我是燕妮子的姐姐呀！你怎么能不让我进去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姜勿，带着盈盈的水光。 “你要是听不懂人话的话，那我就直接动手了，”然而姜勿压根不吃这一套，他声音微凛。 …… 听着从前面传来的吵闹声和一道好像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何归燕动动眼睛从睡梦里醒过来。 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之后，她才想起来这声音是谁。 何安玉怎么会来找自己？ 她微蹙眉左思右想也没弄懂，干脆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此时姜大娘和姜老大也已经站在院子里了，他们脸上都没个好脸色。 在见到自己儿媳妇出来了，姜大娘收敛好表情露出笑容：“燕妮子怎么这么早就下床了，家里没什么事，你回去再多睡一会。” “娘，不用了。大早上的实在是太吵了，我有点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何归燕肯定不会给何安玉好脸色看，要知道对方前几天还打着要用自己的血肉来入药的心思。 何安玉听出来对方字里行间都在阴阳怪气，但她如今有求于人只能守着。可看气色比以前好许多的何归燕，她恨得牙痒痒。 这贱妮子命真好，她还以为对方嫁给一个猎户之后会有吃不完的苦。没想到这姜家，居然还能和镇上的里长攀上关系。 看着何安玉的眼神，何归燕笑而不语。以对方的性格没有什么事的话，绝对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憋多久。 果不其然，何安玉掩去自己眼底的神色，表情诚恳：“燕妮子，姐姐今天是来找你道歉的。” “我知道前些日子发生了件不好的事情，但是那并不是姐姐的本意。我也是错信了别人，燕妮子你会原谅姐姐的？”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一滴泪要落不落，看上去颇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感觉。 可惜的是，何归燕也不吃这一套。 “何安玉，我记得先前你说过，你同我们断绝关系了。所以别在那自称姐姐，我听着恶心。” 何归燕垂着眼眸，语气冷淡。现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前不久还是自己低声下气求着对方，如今却反了过来。 何安玉听着燕妮子这语气一时有些慌了，想到童老爷说的话，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姐姐那是一时气话，你看这些礼物喜不喜欢。” 她朝外面喊了声，好几个下人抬着东西进来。木箱子刚放下，她就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放了好些光看着就知道不便宜的布料，最上面还压有部分碎银子。 “这料子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妹妹拿来做衣裳再好不过，”何安玉赔着笑。 姜大娘在旁边欲言又止，她想告诉自己这个儿媳妇千万不要因为这么些东西就饶过对方。 但一想到现在是人家姐妹俩之间的事情，她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 在姜大娘期待的眼神中，何归燕面无表情开口，“不用了，这些东西你都拿走。” 何归燕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泥捏的菩萨，如果不是因为春婶子的提醒，那自己现在恐怕不一定能够站在这里了。 更别提自己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想到孩子她的眼神凌厉起来，补上一句：“何安玉，我不希望之后再见到你。” “否则……”她眼神染上恨意，一巴掌打到对方脸上去：“下次就不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少奶奶！” 见自己的主子挨打，旁边的下人惊呼一声想冲上前，但全部被姜勿和姜老大拦下来了。 何安玉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出手，一时不察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何归燕，你当真要做得如此狠绝？”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痛意，她也恼了。 “做事狠绝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何安玉。你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所有的人都该捧着你。” “要是谁对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就会毫不犹豫坚持踹开。” “何安玉，别再端着你那一张假慈悲的脸了！” 第83章 谢客 何归燕一连串骂下来，最后送给了她两个字：“不送。” “你……” 何安玉还想说什么，但何归燕实在是懒得听下去了，她转身就去厨房里准备给自己做个早饭。 骂了那么多句话，肚子现在还真感觉到饿了。 被忽视的何安玉气得要死，她还想继续跟上去，一根棍子拦住了她。 姜勿沉着脸：“童少奶奶还是回去，我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顺带提醒一句，之后你如果还敢再出现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当成擅闯他人家宅的小偷来处理。” 他冷着这一张脸的样子最是唬人不过了，长期在山中猎杀野物，身上那股子杀意怎么也不是何安玉能抵挡得住的。 更何况…… 一想到燕妮子现在怀有身孕，身体本来就不适，还因为对方的到来而被迫早起。 姜勿眼神里的杀意更加明显，像是要凝聚出实体似的。 何安玉被他看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果然山野村夫就是粗鄙，都不懂得对女子怜香惜玉。 但想到姜勿身上的那股杀意，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再来找何归燕的话，绝对会被对方给揍一顿。 何安玉向来欺软怕硬，她咬咬牙也不敢再留下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下人把东西全搬回去，左右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些东西干脆就留着自己用。 至于童老爷那……实在不行就让相公去帮忙说说好话。 …… 何归燕一觉睡到了下午，她吸吸鼻子看着在屋子里打磨小木刀的姜勿。 “姜大哥，你做这个干什么？” 姜勿挠挠头：“我想着做把小木刀，到时候等孩子出生了，就给他当做玩具。” “那你是不是更喜欢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何归燕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也不是，之所以送小木刀是因为我想着如果是儿子的话。那就让他好好锻炼身体，跟着我和爹一起学习打猎的本领。” “如果是个乖女儿，那我也会让她平日学些拳脚功夫。毕竟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她若是多些手段在身上，对自己也是件好事。” 姜勿放下小木刀，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亲一口。若是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燕妮子成家，他当年就应该直接把人早早拐到手。 这样对方就不用在何老三家受那么多苦。 何归燕眨眨眼睛，没想到姜勿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想到自己看见过的事情，她心里也有些沉下去。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荷花村，也有不少被逼疯的婶子。更有因为些风言风语，而被沉塘的姑娘。 “……姜大哥，如果真生下个女儿的话。她要是想跟着你们学打猎的本领，那就学。 “若是想和娘学刺绣的手艺，或者是想和我学习厨艺都可以。她要是喜欢喂喂鸡种种地，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希望她能够按照自己所想，而快快乐乐的成长。” 何归燕把脸埋在对方怀里，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姜勿像哄孩子一样，拍着自己媳妇儿的背，时不时应和一两句。他想的和对方不同，总归姜家又不是养不起个女儿。 不管以后遇上什么事，大不了让孩子在家待着陪自己两口子过日子。 小两口又说了一些其他的悄悄话之后，何归燕才准备下床。她心里还惦记着后院的那些鸡鸭鹅，就打算哪天挑个好日子把他们送到镇上全卖了去。 “明儿个就立冬了？”她边撒草料，边和姜勿聊天。 姜勿点头，“对，我和娘明天打算包些饺子。” …… 何归燕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脑补出了蜂蜜馅的饺子，她维持着自己的表情：“那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动手，早上要记得叫我起床。” 虽然自从怀了这个崽之后，她的口味也变得偏向于爱吃甜食，但也不是这么一个吃法呀！ 姜勿不疑有他，还十分积极地说着自己的创意：“要不等明天我们多做一些口味的饺子，到时候看哪个味道更好吃？” 何归燕压制住自己想要笑的心情：“这个想法不错。” 她表面上时不时和对方聊着几句天，心思却都放在了面前那群鸡鸭鹅。小白和它那两个小弟肯定是没办法动的，到时候把狗窝留一间出来给它们住。 至于其他的家禽都已经长得非常大了，等到小雪之前最后几次赶集，就拿去镇上卖掉。 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了，也是时候该拿它们换回些银钱过个好年。 想到这，她看着这些小家伙的眼神愈发柔和，嘴里声音也跟着缓下来：“慢点吃，都有呢别抢。” 喂过鸡鸭鹅，何归燕戳戳姜勿的手臂：“姜大哥，过不了多久就是小雪了。要不趁这段时间给星星和点点他们做个比较大的狗窝，原先那个老的就留着给小白用。” 对于媳妇儿提出来的建议，姜勿自然是接受的：“当然可以，正好家里还有一些剩下的木头，这两天就能做出来。” 现在就解决了小白三鹅居住问题，何归燕也稍微安心了点。 “嘎嗒嘎嘎！” 说曹操曹操到，小白昂首挺胸走过来冲着何归燕就开始乱叫。 当然这在它看来是亲切的问候，只不过不是给这个两脚兽的，而是给她肚子里那个小家伙。 何归燕还以为小白是来找吃的，她重新拿了些菜叶子过来逗着对方。 切。 小白虽然不屑得很，但眼神还是没忍住跟着菜叶子走。今天这菜叶子怎么看上去水嫩嫩的，实在是叫鹅难以控制啊！ 想着想着，它就伸长脖子凑过去。 姜勿在旁边看着媳妇儿逗小白，眼神没舍得从对方身上挪开过。 …… 童家。 “嘭！” 童老爷一拍桌子，脸上表情哪还有平日里的淡定。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眼泪汪汪哭得梨花带雨的儿媳妇，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何安玉，我们家真是被你这个祸害给害惨了！” “来人！把少奶奶压回院子里去！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准她离开半步！” “不！爹我知道错了！” 何安玉跪在地上磕着头，声音颤抖得不行。然而童老爷压根没看她一眼，只给了她个背影。 完了。 这是何安玉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她任凭下人架着自己回到院子里去，整个人没有半分生气。 第84章 立冬 立冬这天李大夫带着苏木又过来蹭饭了，不过他老人家说是来帮忙给何归燕检查一下。 “不错不错，接下来就不用喝药了，记得要时不时适当运动下。” 把完脉又看了看舌苔，李大夫这才下了诊断。这可是他忘年交第一个孩子，自己说什么都得小心谨慎点。 何归燕向他道了声谢，摸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眼神里不可避免染上了几分慈爱。 还有七个月就要和这孩子见面了，真希望日子能快点过去。 立冬这天中午肯定是要吃饺子的，何归燕不敢任由姜勿和姜大娘折腾，自己也跟着一起进了厨房。 苏木在旁边小脸严肃，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做什么大事。等手里白胖胖的饺子包好后，他才松了口气。 “小婶婶你看，我包的饺子怎么样？” 何归燕手上还沾有面粉，不好伸出手去揉孩子脑袋。她认真看了眼对方包的饺子，才开口给予自己的评价。 “苏木包的饺子很好看，等会煮出来味道应该也会不错。” 没想到这个小婶婶居然会认真看过后才回答，苏木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心里寻思着自己要多包一些，让小婶婶吃上自己做的饺子。 “姜大哥，你不要这么用力……”见姜勿又捏坏张皮，何归燕赶紧轻声教着他怎么做。 最让她刮目相看的是姜大娘，或许是因为做多了绣活，捏出来的饺子个个都很好看。 姜老大剁着肉馅并没有参与到包饺子里面来，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着自己儿子笨手笨脚的样子，他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等一顿饺子包完后也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何归燕利索地另支起口小锅开始煲汤。 如今这季节正是吃萝卜的好时候，白萝卜切块同鸡肉炖。炖到鸡腿不用怎么费劲就能脱骨，便可以出锅了。 汤煲好之后就可以开始做其他的菜，饺子左右下锅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熟，没必要太早开始煮。 等做好四道肉菜两道素菜和一锅汤，这立冬的饭就算是可以开吃了。 姜家人不怎么喝酒，不过光靠那么几杯甜酒李大夫也脸色红通通的。他说着自己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故事，时不时感叹几句。 何归燕认真听着，心里却是在寻思等会要不要煮锅醒酒汤。但听着听着，她也入了迷。 酒过三巡后，李大夫打住自己的话不再提这些。他和姜勿聊起了后山里的事情，偶尔问几句甘草现在长得怎么样。 “咚咚。”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何归燕放下筷子拦住姜大娘自个去开门。 “燕妮子，想不想我！”好久没出现的三丫头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脸上是难得的笑容。 没想到会是三丫头，何归燕惊喜得不行赶紧把人迎进来，“今儿个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我娘炖了羊肉汤，我就想着现在正巧饭点端碗过来让你尝尝。” 三丫头打开食盒上的盖子，把里面的一大碗羊肉汤端出来放桌上。见到李大夫时她小小地“咦”了一声后，同对方打了声招呼。 面对她突然来拜访，何归燕自然是想要把人留下来。不过见对方坚持要走，她急急忙忙把肉干和糕点塞到食盒里去。 “本来早就应该给你们送过去的，但因为些事情耽误了。” 她和姜大娘都是担心送东西下去的时候，万一被村子里哪个爱嚼舌根的人看见了。到时候传到许秀花耳朵里去，对方肯定会杀上门来。 何归燕不敢赌对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尤其是她如今的身子比较特殊。要是起了争执许秀花随手一推，结果可想而知。 三丫头看着被塞满的食盒，轻轻一拍燕妮子的手：“这么多东西够了，再说了，你不来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何归燕低下头微微一笑，然后凑到对方耳边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诉她。 “什么？！！”三丫头声音提高，她脸上表情很快就从错愕变成了兴奋。 “哎呀，早知道我就多带些东西。这些你还是别拿给我了留着自个吃，看你这肚子一点都不显怀。” 三丫头推辞着，不肯收下对方塞过来的东西。 何归燕故作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还担心我这没好东西吃吗？怎么，如今和我生分了是不是？” “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拿回去同婶子和祖奶奶她们一起吃。” 三丫头知道自己拗不过对方，就收下来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再看几眼，眼神恋恋不舍的。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失笑道：“好好看路别摔着，对了，我怀孕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 之所以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三丫头，就是因为对方嘴巴严实得很。 听何归燕这样一说，三丫头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燕妮子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送别对方之后，何归燕喝了几口羊肉汤就停筷子。把骨头块扔给在脚边打转的点点和星星，同其他人说了句话她就进屋去了。 …… “一块两块三块……” 等姜勿进屋看见的就是自家媳妇儿坐在椅子上数碎银子，听到他进屋声音头也不抬地打了声招呼，眼睛甚至没舍得从上面挪开。 不过他喜欢看对方这副小财迷样，坐在旁边喝口水随意问着：“怎么想起来数银子了？” 何归燕边数边回他：“我想着等孩子出生之后打一个大点的平安锁。” 她以前可羡慕别人家孩子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如今轮到自己要有孩子了，就想尽自己所能给对方最好的。 “那等明年我弄些玉做的玩意儿，到时候孩子抓周就能派上用场。”姜北听她这样一说，也兴致勃勃起来。 小两口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话题从孩子又聊到了何归燕这几天有没有哪不适的…… 等聊到最后，姜勿揉揉她的头：“我听旁人说女子生产如同鬼门关走一遭，到时候我陪着你好不好？” 向来就没有男子陪同妇女产子一说，何归燕还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于是便应了下来。 第85章 小雪前最后一次赶集 很快就到了小雪前最后一次赶集的日子。 何归燕有心想要跟着一起前去，姜大娘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加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 所以最后还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去了镇上，除了留下一部分鸡鸭鹅自家吃外，其它全带走了。如果不是姜勿和姜老大提前做了个木板车出来，估计这些家禽都没法一次性带走。 这次他们没有把家禽放摊位上，毕竟这么多鸡鸭鹅，光靠摆摊卖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姜勿揉揉何归燕的头，“你和娘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在镇子上有门路，别的不说至少这些鸡鸭鹅卖去大半不是问题。因为担心两个男丁全部离开她俩会遇上什么意外，所以他和姜老大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像上次一样让对方留下来，自己一个人过去。 来之前何归燕带了一篮子桂花糕过来，正好可以在这边摆个小摊，边卖边等姜大哥回来。 旁边的卖菜大娘好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凑上来唠嗑：“怎么这些天都没见你过来？不过看你气色这么好，应该不是坏事。” 卖菜大娘毕竟岁数大见的多，说完这句话之后脑瓜子一转，就猜到对方估计是怀上孩子了。 没等何归燕说话她从自己菜篮子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几个品相最好的萝卜。 “大娘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么几个不值钱的萝卜，你就收下大娘这番心意。” 听对方这样说何归燕也就不客气了，她把萝卜收下塞进了自己篮子里：“大娘你置办好年货没有？” 他们这里比不得那些气候好的地方，故而年货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样一来就算雪下的比较早，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卖菜大娘笑呵呵：“备得差不多了，今年是个好年，总归是可以吃个饱饭咯。” 农家人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风调雨顺好让地里庄稼不受灾，能够吃上饱饭。 见她这么高兴，何归燕也跟着笑。还没继续聊几句，老熟人就来了。 朝卖菜大娘笑了下，何归燕抬起头看着赵小六：“大哥瞧你这走路都是飘的，是不是嫂子生了？” “哈哈哈哈哈，你猜的不错！”赵小六笑得不行，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笑容灿烂：“你嫂子给我生了个六斤六的小子，和个六斤四的女娃娃。” 他扫了眼何归燕拿出来的糕点，特别大气地挥手：“这些桂花糕全给我装起来，你嫂子就爱吃这甜口的东西。” 没想到这么快东西就卖完了，何归燕边装边向对方道喜：“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我身为妹子，自然也不能没表示。” “赵大哥，这里有八斤桂花糕。我今天就半卖半送，权当一份心意。” 赵小六自然不会推辞，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来买几次东西。他道声谢后和姜大娘聊几句天，才去买其他年货。 卖菜大娘替何归燕高兴了会，也专心吆喝着自己的菜。早点把这筐子青菜卖出去，到时候买串糖葫芦给家里女娃娃吃。 整条街上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像是农家人忙碌一年之后的欣喜。 因为这次是最后一次集的缘故，所以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总归会遇见相熟的人。 “呦，亲家母在这卖东西啊。”许秀花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 她脸上表情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倒是旁边的小虎，生怕她这样说话会让对方回去后迁怒姐姐。 于是那小手扯着许秀花的衣角：“娘，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要买好吃的。”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瞄一眼自家姐姐，发现对方的气色非常好之后才松了口气。 许秀花向来是个溺爱儿子的，听他这样一说，丢下句话就带着小虎去买年货了。 不过她说的那些狠话，如今落在何归燕耳中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句子罢了，不会激起半分的波澜。 但见对方没有过多纠缠，何归燕还是松了口气。毕竟她还是有些怕许秀花突然发疯，到时候牵扯到孩子就不好了。 倒是姜大娘怕儿媳妇多想，拉着她的手安慰：“你别听她在那里胡说，许秀花这人就是个有眼不识珠的家伙。” “大宝是走了大运，才娶到你。” “娘……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何归燕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反驳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燕妮子，娘说得对。能娶到你，是我姜家老祖宗保佑。” 是姜勿。 见到对方何归燕眼睛一亮，她赶紧起身替对方摘去挂在衣角的鸡毛：“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勿喝口水后解释：“那老板需要的鸡鸭鹅数量不多，原先我们这里最多只能够卖给他七成的，但是对方夸我们养得好。” “说我们养出来的这鸡鸭鹅精神气足，个头又大，所以就很爽快的全部都要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何归燕笑得眼弯弯。她给对方捶着背，声音有些心疼。 “拖着这板车走了这么久，姜大哥你应该很累。” “不累，等会回去的时候你和娘坐这上面，我带你们回去哈哈哈。” 即使是已经成家的人了，姜勿笑起来的时候还有股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姜大娘听不得小两口在自己叨叨，她轻飘飘插进去句：“趁着还有时间，先去置办些年货再说。” “好嘞娘。” 姜勿倒是答应得快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来，旁边的何归燕耳根子都红了。 自己先前说的那些体己话，就应该回到家再说的，怎么没忍住在街上给说了出来呢。 走之前姜勿看了眼卖菜大娘，想起这段时间自家媳妇和对方也聊过不少天，他把竹筐里的蛋都递了过去。 “都是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才下的，你老别嫌弃。” 他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把竹筐往地下一放就离开了。至于这里面放着的那些蛋卖菜大娘会怎么解决，就不在他该思考的范围内了。 “姜大哥……快跟上来。” “好。” 第86章 别扭 小雪这一天的时候下了雨。 整座后山灰蒙蒙地，雨汽就像是道屏障隔绝了人和大山。 何归燕坐在屋檐下看着姜勿打糍粑，如今气温降下来不少，但因着这是件苦力活，对方仍然出了一身汗。 她在旁边捧着杯热水，只要对方停下来就赶紧递上去。 “燕妮子，这糍粑是糯米做的吃了不太好消化，到时候你得少吃点。”姜勿还记得自己媳妇胃不好的事情，于是出声叮嘱一句。 “好。”何归燕微微一笑，眼睛弯弯看着对方。 用了一上午把糍粑打好后，姜家人就坐在火堆旁边烤火。姜大娘把新做好的衣裳抖几下，脸上笑容灿烂：“燕妮子这肚子都显怀了，等把手头大人的衣服做完，就可以准备孩子的衣裳了。” 何归燕应和一声，提到了其他的话题去：“也不知道今年冬天和去年比怎么样，希望不要太冷。” “这天气哪能够如人所愿，我也不希望同去年那般气候好，只盼着不要落太大的雪。” 姜大娘边说边往火堆里塞根柴进去，心思也落到了去年冬天里。去年可真是个好年，雪不大气温也不算太低。 只可惜这样的冬天，没多少个。 一家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姜勿和姜老大坐下没多久又起身去烘腊肉。这是年年都要做的事情，虽然他们平时做菜手艺不怎么样，但在这方面上还是可以的。 何归燕也起了想动手做些什么东西的心思，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能轮到她上场。靠着椅子看外面落下的雨，手里摸摸点点和星星的脑袋，她觉得如今的日子有种格外的温馨感。 …… 小雪过后荷花村就开始下雪了，最开始只是一些星星点点的小颗粒，到最后变成了雪花。 有时候一整晚都能够听到雪落的声音，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院子里覆盖着一层薄雪。 为了不让媳妇儿摔着，姜勿每天都会提前起来把过道和院子给弄干净。 也是从这一天起，何归燕觉得自个的肚子好像突然就开始变大了。伴随而来的是双腿浮肿、行动不便。 她出现腿部浮肿的情况，比当初姜大娘怀姜勿时要早上两个月。见她这个样子，姜家上下都跟着担心起来。 家里现在不论什么东西，都第一个紧着她用。 即使是这样，何归燕总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憋着口气。她每天早上起床看着满是雪的院子，都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番才会下床。 以前的时候怎么没有像今年一样，觉得冬天如此难捱？ “燕妮子醒了，今天想吃什么？”姜大娘路过见她推开房门，顺便问了句。 何归燕顿时惊醒过来，她摇摇头：“娘让我去做，你就休息会。” 虽然知道对方最后并不会下厨，但光是回想起当时嘴里那个味道，她就能受到惊吓。 因为李大夫先前说过孕期要适当运动，所以姜大娘等人对她想做的事情也不会过多阻拦。 再加上这一家子人里面，也的确只有何归燕做的菜好吃。所以姜大娘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去打下手，避免让自己儿媳妇太劳累。 如今对何归燕来说，厨房里的那股柴火味她恨不得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闻着。等利索的做好早饭看着大家，她又陷入到股不知名的情绪里去。 好像心里有个小人在跳着说，“你除了会做菜以外还会做什么？” “燕妮子，你怎么不吃？” 姜勿见她没动筷出声提醒一句，顺带夹筷子肉放她碗里去。 何归燕回过神来应下，平日里觉得味道不错的饭菜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 …… 她被这股情绪折腾了一天，于是看上去也有些病恹恹的。到了晚间要睡觉时，姜勿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今天都想了些什么？怎么看上去好像不开心？” 他听爹说过女子怀孕的时候脾气会发生改变，就像他娘当初连着把家里好几个绣花架都给砸了。 所以看着媳妇儿今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瞬间就猜到对方估计是在胡思乱想了。 何归燕把头埋在对方怀里，温热的气息无比包容地把她围住。这样的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被对方抱着，从怀孕后她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姿势。 面对姜勿的询问，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里所想。 但对方并不急，像哄着小孩一样：“没关系，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等到燕妮子你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听他这个语气何归燕鼻子微酸，她解释着自己这些天的异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感觉自己在胡乱想着些事情，有时候看着哪都是白茫茫的雪，觉得心里有股子很难受的情绪。” “……”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姜勿静静听着，等她说完之后从柜子边拿起进门时倒的水，正好还是温热的。 “喝点水，不用这么着急说完。”他停顿片刻后，俯身在对方额间落下一吻。 “是我的错，一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你不开心，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天。” 他第一次经历妻子怀孕，原先总是担心自己哪哪做得不好，于是想追求每一件都给对方最好的体验。 可到现在姜勿只想给自己一巴掌，他甚至忽略了身边人的情绪这么久。 这算是什么丈夫？ 见他脸上写满了懊恼，何归燕下意识伸出手想抚平对方的眉：“你也不用太自责，是我自己的问题，估计等春天就好了。” 她估计多半是因为自己怀孕正好赶上冬天的原因，毕竟每天睁眼都是灰蒙蒙的天和满地的雪，心情多半会受到影响。 姜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下次你若是心情不好，一定要第一时间同我说。” “倘若什么事都让你自己憋着的话，那我凭什么做你的丈夫？” 他说的认真，眼睛也亮晶晶的。 何归燕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乱跳，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说话声音。 “好。” 第88章 张灯结彩，夜半出事 和姜勿说开了之后，何归燕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所以在对方用热水帮忙敷腿的时候，她就靠着枕头睡了过去。 见她这个样子，姜勿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他弯腰仔细按李大夫教的姿势，把对方双腿给按了一遍过去。 等做完这些，他才上床睡觉。油灯被吹灭，整间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中。 …… 难得睡了个好觉，何归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些迟。她赖了会床才睁开眼睛，像平常一样往窗外看去。 然而今天同以往都不一样，院子里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布条。连过年时才会拿出来的红灯笼，也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就连点点和星星耳朵上，也绑了几根布条，看上去有些滑稽。小白更不用说，这家伙脖子长直接挂满了。不过它看好像很喜欢自己这个新装扮，走路姿势格外嚣张。 姜勿和姜老大两人正在闷声种着棵松树，翠绿的针叶在灰蒙蒙的天让人看着就开心。 姜大娘正在贴着窗花，见她醒来大声喊着：“燕妮子快出来一起贴，挑个你喜欢的样式！” 何归燕只是略微一想就猜到为什么今天家里会弄成这个样子，她擦擦自己眼角的泪，应和一声就穿鞋出去。 “瞧瞧看喜欢哪个，”姜大娘给她展示自己篮子里那一叠窗花。 “娘做的我都喜欢。” 何归燕凑上去搭把手，脸上笑意满满。她突然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充满焦虑了。 …… 是夜。 整个荷花村处于寂静的时候，各家各户狗子都叫声突然响起来。 点点和星星也不例外，就连小白也伸长脖子使劲叫着。那未知的黑暗里像是有头怪物，正张着獠牙对荷花村虎视眈眈。 何归燕惊醒过来，她扯扯正准备下床的姜勿的衣角：“姜大哥，万事小心。” 姜勿回身给她一个拥抱，“不用担心我，你乖乖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提着自己的猎刀就出门，和姜老大一起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两人脸上表情都凝重得很，这种时候敢下山的多半是饿疯了的野兽。 姜家离得近，虽然院子外爷俩在大雪落下前就弄了铁篱笆。但考虑到家里还有个怀孕的，所以他们说什么都得尽快把那畜牲赶走。 悄悄站在屋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何归燕才准备回屋去，好巧不巧眼神正好和姜大娘对上。 她下意识露出笑容：“娘，你也睡不着啊？” “嗯，你腿好点没？要不要再泡个脚？” 姜大娘不是很想搭这句话，但她想着毕竟一孕傻三年，自己还是别和孕妇计较。 何归燕现在没泡脚的心思，她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婆媳俩又坐一张床上去了。 姜大娘到底是生育过的，见她眼下青黑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睡不饱还是睡不好？” “睡不饱，总容易犯困。”何归燕有些不太好意思，她翻出块肉干塞给对方。 “我晚上不爱吃东西，留着你自己吃。”姜大娘塞回去，反正现在都睡不着她干脆说起了村子里的八卦。 有很多事情就连何归燕都不知道，她听得目瞪口呆最后怔怔地问：“娘你不是平日里都不怎么进村吗？咋知道这么多消息的。” 姜大娘脸上笑容自豪：“你春婶子爱听八卦啊，而且她住的那位置离树林子不远。谁家有点事情在里面唠嗑，她要是听见了就不走道的。” 何归燕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突然庆幸自己和姜大哥当初没被对方给发现。 “对了还有呢，你和大宝最开始是不是他背你到村口的？” ？！ 为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何归燕恨不得自己现在耳聋了，看着一脸好奇的姜大娘，她脸色爆红。 娘怎么也什么八卦都好奇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挑了些当时的事情同对方分享。 等说完后，何归燕看着姜大娘心里也升起个问题：“娘，你同爹是怎么认识的？” 姜大娘乐呵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听儿媳妇这样一问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说也不太好。 她边回想以前的事情，边回答：“我和大宝他爹认识的比较晚，毕竟我也不是荷花村的人。” “当时他进山去打猎，我正巧从那边过遇上了狼。是他把我给救下来了，一是救命之恩，二是我没地方可去。” 说到这，姜大娘手摸上肉干咬一口：“当时我就问他成亲没有，他说没有，然后我就跟他回来了。” 何归燕眨眨眼睛，看着对面浑身都像是在发光的妇人，半天她补上句：“那爹这样像是画本子里的英雄救美。” 姜大娘眉眼带笑：“可不是嘛，不过要我说他也是倒霉，遇上我这么个脾气不好的。” “……” 婆媳俩聊着聊着，外面落雪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院子里的狗摇着尾巴狂叫，听着这声音，何归燕就知道是姜勿回来了。 她想起身去开门，却被姜大娘拦住了：“雪没铲路滑得很，你坐着我去看看是不是他俩回来了。” 这句话说得没错，何归燕自然不会和对方在这上面争来争去。她点点头，坐在床上等着姜勿进屋。 “燕妮子。” 门被推开的时候一股风雪的味道被吹进来，姜勿赶紧把门顺带叫她声。 何归燕瞅着他耳朵都红透了，心疼得不行：“冻坏了？快喝杯热水暖暖，我先前倒的现在还没冷。” “好，”姜勿怕自己身上寒气过给媳妇儿，就坐在椅子上喝着水争取早点暖起来。 何归燕问道：“你和爹都没什么事？” “没事，就是只野猪下山了。估计是走错了道，村里不少汉子都赶过来了，我们一起把它吓了回去。” 姜勿说到这些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带着点笑意。 光是看着他这个样子，何归燕就知道这家伙很喜欢那种和野兽面对面的感觉。但好在对方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把水喝完就上床睡觉了，都这么晚等明天早上起不来。”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催促着对方上床来。 “好好好。” 姜勿眼睛带着笑意，弯腰吹灭油灯。 第89章 冬日各节，闲话 很快就到了大雪封村的日子，如果院子里不时常铲雪，很快就被堵着出不去。 何归燕和姜大娘坐在屋里喝热水，两人时不时看看天，寻思着封村的日子多久能结束。 虽然姜家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交流，但这种四下皆是白茫茫一片的风景看久了，总会怀疑自己是否活着。所以平日里那些熟悉的人，在这种时候总会被想起来。 等雪铲得差不多了，何归燕出屋准备去做道大雪时必吃的食物。 放篮子里的白萝卜拿出三四个来，洗干净去皮擦成细丝。将萝卜丝、面粉、鸡蛋、些许葱花倒在一起，搅拌均匀后就可以下锅油炸。 这个过程可以用勺子来挖面糊，省去冬日里手指接触到面糊的不舒适感。 下锅之后就会发现面糊逐渐变得金黄起来，空气中的香味也愈发浓郁。 等时间差不多了，捞出之后微放凉点就可以开吃。 「喝口水再吃，不然明天嗓子哑哦。」姜大娘递上杯温热的水，又叮嘱声别吃太多。 何归燕夹起块萝卜圆子递到她嘴边：“娘，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吃。”这时候的萝卜圆子还有点烫，但味道实在是太过于好，姜大娘忍着被烫的风险三两下吃进肚中。 等吃完之后，抄起旁边的水就往嘴里灌。 何归燕见她这样，脸上生出些许懊恼的表情。都怪自己太心急，一时半会忘记了这萝卜圆子降温没那么快。 “燕妮子你也快加一个呀，怎么露出这么副表情来？放心，娘没什么事。” 姜大娘几句话就把刚刚的情况给带过去，她看了眼正在屋子里烧炕的姜老大，装了小半碗萝卜圆子屁颠屁颠凑上去给对方吃。 今年冬天气温比去年要冷上不少，好在封山前江家父子俩砍了不少柴火回来，足够烧着炕度过剩下的日子。 等略有些凉的炕热起来，姜大娘就招呼着自己儿媳妇赶快过来取暖。 何归燕如今正是怕冷的时候，自然不会推辞。直到吃饭的时候，他们把桌子给搬到这里来。自此这间空房就成为了姜家人剩下的寒冬日子里，用来聚餐的地方。 接下来不论是冬至吃饺子还是二九天吃当归红枣鸡蛋，都是在这间屋子里。 等到天气最冷的那一天，何归燕干脆指使着姜勿把自己先前酿好的桂花酒拿出来。 这桂花酒加热一下拿到屋子里，满屋都是那股子酒香。不过考虑到肚子里的宝宝，她选择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喝。 姜勿自然见不得媳妇儿这个样子，思前想后记起来家里的豆子还有些。虽然现在雪大，但不妨碍他带着斗笠就去杂房，把小石磨搬到厨房里去。 等把豆浆磨出来之后，还得上锅再煮一次。想到燕妮子现在吃得比以前甜，他往里面又加了小块糖霜进去。 这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多放一些，而是李大夫千叮万嘱说女子孕期切莫吃太多甜食。 对方行医这么多年，这样说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姜勿自然不会拿自己媳妇儿的身体开玩笑。 等这一大碗豆浆熬出来差不多废去大半个时辰，但看见燕妮子喝到豆浆时脸上扬起的笑意，他就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对。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雪化的时候。 荷花村有个习惯，雪化的这一天也是开始杀猪的时候。因为冬日里常年大雪封村的原因，所以村子里各项活动都挪到雪化之后。 就比如说腊月里一向是祭祀百神的日子，但雪太大那贡品摆出去没多久就冻得邦邦硬。所以这项祭祀活动就毫不客气，被挪到了雪化之后的第三天。 因为雪化日子的不固定，所以连带着这些祭祀日子也不是稳定的。等到了雪化后的第七天时，村子里还会举行灯会。 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得上是农家人的大型活动。而各家各户的皮猴子们待在家里憋了好几个月，可就抓紧工夫使劲玩。 姜家因为没有养猪，所以姜老大特意去村子里买了条猪肉回来。毕竟这是雪化后第一口新鲜肉食，农家人有个说法，在这天时倘若是怀孕的媳妇儿吃的肉越多，就说明那肚子的孩子越健康。 姜老大就买过几次，为的是想讨个好彩头。 何归燕也听说过这个习俗，所以午间时她比平时又多吃了小半碗肉才停嘴。 “燕妮子过几天的灯会你去不去看？”姜大娘咬着萝卜询问。 她自己私心里，肯定是不希望儿媳妇去人那么多的地方挤来挤去。但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还是要看对方如何选择。 何归燕也想起来还有灯会这件事，她思考了一下到时候如果自己去的话，说不定会和许秀花撞上。 想到这她毫不犹豫摇头：“娘我还是不去了，到时候我留在家里就成。” 姜大娘听她这样一说松了口气，儿媳妇听话就好。不用自己出面去当那个恶婆婆，自然再好不过。 等到了灯会这一天，姜大娘提着不少东西准备去找春婶子，这里面还有些是给三丫头家的。 何归燕见她拿这么多东西，不免失笑：“娘今天是灯会的日子，你拿这么些东西不怕到时候找不到人？” 姜大娘把篮子塞到姜老大怀里：“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爹在吗。再说了，你春婶子和祖奶奶这两个人，都不是会在灯会上玩太晚的人。”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过去找他们。” “你们两个在家乖乖的，不准乱吃东西小心肚子痛。” 姜大娘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何归燕一句。 等到老两口走了之后，姜勿这才把媳妇搂到自己怀里。 “等到你生下孩子时应该是初夏，到时候把小家伙丢给爹娘带，我们上山去找池塘摘荷花。” 他安慰着自己不能去参加灯会的媳妇儿，说着说着没忍住亲了对方一口。 被突然偷亲，何归燕眼睛睁得圆圆的：“姜大哥现在还是白天。” “……燕妮子，我只是想亲你一下，你想到哪去？” “我什么都没想！我要去睡觉了！” 第90章 鲩鱼 等灯会过后各种各样的节日就提上日程来了，其中最让何归燕头大的事情，就是回娘家的日子。 她坐在炕上嘀咕了半天，等到姜勿进屋时眼睛一亮：“姜大哥，要不明天你自个拿些东西去何老三家？” “我就不跟着过去了，估计许秀花也不是很想看见我。” 说实在的何归燕甚至不想让姜勿过去，她能想象得到许秀花那张嘴会有多刻薄。 然而这毕竟是自己嫁过来的第一个年头，尤其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自己若是连娘家都不回一趟的话，很容易会被别人议论。 但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姜勿一个人回去。这样能表明下态度，虽然失礼但也不是很过分。 姜大娘知道燕妮子打算这么做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孝道的确是很需要做出来让别人看见的。 旁的不说，假如何归燕这个当母亲的，如此对待父母不仁不义的话。那么她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会被人给议论。 虽然很无奈，但这的确是以孝为大带来的一个弊端。 但真到了要让姜勿一个人去何老三家的那天，何归燕又有些舍不得。她反反复复叮嘱对方：“要是那两口子说话太过难听的话，也没必要留在那里听着他们念叨。” “要不这样你把东西放下就走，也别再在那里吃饭了。以我对他们老两口的了解，估计也不会做我们的饭菜。” “好。” 不论何归燕说什么，姜勿都一一应下来，他那双眼睛里的倒影从始至终都只有对方一个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对方推门离开的时候，她心里不可避免的升起了担忧的情绪。 见她这个样子，姜大娘在旁边开玩笑道：“你这孩子，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大宝才是那个媳妇。” “放心，就他那体格子和性格，何老三许秀花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听着姜大娘说话，何归燕那颗心也稍微放了点下来。她如今肚子大的很，不过好在走路并不至于两三步就喘。 因为担心胎儿过大会导致生产时的不易，所以她现在每天要在姜大娘的监督下，至少绕着屋子走三圈。 等这三圈走下来后，她就得扶着墙缓上一段时间。 姜大娘会同她打趣：“这胎估计是个好养活的孩子，这么些天里都没有折腾过你。” 何归燕笑着回几句话，但那眼神一直落在门上，翘首以待等着姜勿回来。眼瞅着离吃午饭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也有些着急。 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门总算是被敲响了。 只不过打开大门看着姜勿手里提着的鱼，何归燕有些惊讶：“许秀花居然舍得让你拿东西回来？” “不是他们俩给的，是小虎偷偷塞给我，想让我拿回来给你尝尝鲜。那家伙胆肥得很敢自己编网去抓鱼，你放心我骂过他了。” 姜勿一次性交代完，避免自己媳妇儿多想。他说完之后觉得还是少了话，又补上句。 “小虎知道自己错了，他说以后不会再犯。如果他再去那条河边抓鱼，就让他变成大花猪。” 这句话应该是媳妇儿同对方之间的暗号，姜勿争取一字不漏地传达。 原先还揪着一颗心的何归燕，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了出声。以前家里养过一只大花猪，后来过年的时候直接被杀了。 从那以后她和小虎每次约定什么，就会说做不到的人变成大花猪。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许下的约定不多，但从来没有违背过。 小虎既然这样说了，就证明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何归燕一颗心放松下来。 又看了一眼体型不小的鲩鱼，她直接给今天中午的菜品多加上一个。处理过程不需要她来插手，何归燕也就站在旁边看着。 等姜勿弄干净后，她接过将其切花刀这样等会能更加入味。在下锅前还得调个酱汁，她把豆酱、盐、芝麻倒在一起清水拌匀。 锅里油热后把鲩鱼倒进去煎至两面泛黄，这时候可以把先前的酱汁倒进去。接着加入适量食茱萸慢慢炖，等快出锅了塞把葱花和青菜进去。 等端上桌的时候，那青菜就正好熟了。 何归燕发现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自己做菜的时候姜勿总是盯着看不错过任何细节。 趁着公婆去装饭，她悄悄问对方怎么回事。 姜勿夹了块鱼肉，剃干净刺后放在她碗里：“你如今肚子也这么大了，接下来我肯定不愿意让你再到厨房里忙碌。” “再说了，你还生完孩子之后还得坐月子。娘同我说过，女人这月子做不好会落下很多病根。” “所以我就想着这段时间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手艺，争取做出来的菜能让你觉得还可以。” 姜勿说完后，把新去完刺的鱼肉又夹到自己媳妇儿碗里去。 何归燕没想到对方考虑如此周到，虽然她心里觉得暖暖的很安慰。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接下来姜勿要做饭菜她就有些头疼。 估计还是因为之前姜大哥做的那碗粥，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没关系，自己这几个月好好的教对方一下，他总能学会的。 等这场饭吃完后，何归燕开始着手教姜勿。对方虽然在这上面没什么天赋，但有一股子势必要学会的劲。 做失败的菜品他也不嫌弃，就自己端着碗扒拉扒拉全吃下去了。每次看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都会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对方腹部。 明明姜大哥吃的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没有小肚子呢。 打住，别想了。 何归燕摇摇头把满脑子思绪甩出去，接着继续安心教对方做菜的些要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终于在月底的时候，姜勿做出来的饭菜能让所有人觉得还凑合。 不是很好吃，但至少填肚子是可以的。 但何归燕吃着对方煮出来的菜，总觉得这味道哪哪都很好。睡前看了眼姜勿认真为自己按摩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蜜罐子里。 第91章 踏春，坏消息 等到春风吹来的时候，整个山村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来。休息了一整个冬天的农家人扛着锄头下田，松土平整压实每一步都必不可少。 何归燕虽然有心想要帮忙，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去田里了。于是就干脆待在家里，和姜大娘继续学着怎么做鞋子。 一整个冬天里，对方已经为自己即将自己出生的孙辈做了大大小小许多衣裳。那虎头鞋做得也厚实可爱得很，拿到手里让人看着就喜欢。 何归燕看着心痒痒的，就想着看自己能不能学会如何做虎头鞋。可这么多天练习下来，到最后她也只有鞋底纳得好。 这项活既要力气大，又要手上功夫细致。她虽然后者不在行但手上的劲大，做出来的鞋子也算不错。 姜大娘见她好不容易学会个手上的活，自然是拼了命的夸。不过望着儿媳妇平日里总是时不时看看后山那片绿色的样子，她琢磨着哪天带人去山脚边转转。 不过这件事情得和大宝还有当家的说一下，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去。不然的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绝对原谅不了自己。 说干就干，当天夜里姜大娘就和姜老大还有姜勿提了这件事。 于是第二天起来，突然听说要去山脚玩上小半天时，何归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山脚玩了？”她边说边帮着收拾东西，心里对于出门散步这件事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是个坐得安的性子，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心里早就巴不得能出去转转了。 姜勿见她这样伸出手抓抓头发，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娘发现你这几天总是会看着后山发呆，就想着我们一家人出去转转散散心。” “是我这个当丈夫的错，这些事情没有注意到。” 何归燕冲他笑笑：“你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地里的事情，没注意到也是正常，不要太自责。” 两口子就这样随便聊了几句话，出门的时间就到了。 姜北和姜老大拿着一家子人的东西，如今刚开春没多久，山间的风吹在身上还是会感到凉意。 所以出门前，姜勿仔细地把何归燕每个可能会进风的地方都给捂紧。又把兔毛手套替她戴好，避免到时候冷着手。 这样一来在路上走的时候别提感到冷，何归燕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暖和得不行，等走到目的地时她鼻尖还冒出了细汗来。 这地方是姜勿昨天晚上挑的，离家不算远，虽然现在是开春但也有不少绿意。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坦得很。 何归燕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有时候都忽视了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四处走走看看。 姜勿在旁边陪着，让自己能第一时间护着对方。看着媳妇儿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露出笑容。 姜大娘坐在铺好的垫子上同姜老大念叨，“你想要个孙女还是孙子？” “……” 姜老大不是很想回答这种问题，但看着自己媳妇的眼神他还是张了嘴：“都行，有孙子孙女总比没有好。” 这会沉默的人轮到姜大娘了，她推对方一把嗔怪道：“你这人说得什么话？” 说完后她看着天又补上句，“不过你说得也对，有个孩子抱就成了。” …… 等到下午回去的时候，何归燕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停过，然而这一切都止于看见许秀花的时候。 她脸上笑容收敛住，“娘，你来做什么？” “燕妮子……你有没有看见小虎？”许秀花难得没有拿话来刺她，平日里不屑的眼神变成了慌乱。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心里闪过丝不好预感。她没忍住提高音量：“小虎不见了？！” “是，今天早上他说要出门去转转。我以为是和平常一样想出去玩，所以就没注意。” “可哪知道都现在了，他还没有回来。就连吃午饭时，也没看他进门过。我在村子里找了一圈，都说没看见他……” “燕妮子我知道你心里怨恨娘，但我求你告诉我小虎在哪。” 这是许秀花第一次在何归燕面前说话低声下气的，然而她心里却生不出半点高兴来。她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气正不断退去，手脚冰凉得很。 见自己媳妇儿脸色发白，姜勿赶紧开口：“小虎今天没来我们这，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人多总归力量大些。” “燕妮子我知道你们在骗娘，求你快点说小虎在哪！”许秀花摇头不信，她死死盯着何归燕。 她早就被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失踪这个消息给弄的六神无主，如今见到自己这个二女儿，心里下意识认为就是对方在瞒着自己。 对，绝对是这样的，燕妮子肯定是在怪自己平时对她不好。只要自己求求她，说不定这丫头就会说出小虎的下落。 看着许秀花变来变去的脸色，何归燕觉得自己心里堵着口气，她到底是没忍住朝着对方大吼一句。 “小虎平日里都是我带大的，我怎么会拿他的安危来开玩笑？！你与其在这里和我纠缠，不如赶紧多发动些人一起去找他！” “再这样说下去，指不定等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何归燕吼完这句话，捂着自己有些抽痛的肚子看向姜勿：“姜大哥，拜托你帮忙了。” “你乖乖在家待着，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姜勿虽然也有些着急，但还是仔细叮嘱了一句。 何归燕胡乱点着头，对方的话她自然听到了但面对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到不自己吓自己呢。 姜勿揉揉她的头，大步朝着村里走去。见他这个样子，许秀花赶紧跟上去，嘴里翻来覆去念着，“好女婿全靠你了，一定要把小虎给找到。” 何归燕懒得去管对方这种时候才知道姜勿是她的好女婿，她担忧地站在门口往村子里的位置眺望。 心里想着的都是小虎到底去哪了，这家伙平日里也没这么让人操心过，今天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下落，生死不明 姜勿一进村就和何老三会上面了，对方满脸憔悴布鞋上沾着的泥可以看出来他走了不少地方。 见到自己这个二女婿，他瞬间明了：“小虎不在你们那？” “嗯，我下来帮忙一起找。河边、还有其他几处山脚的位置都找过没有？” 姜勿冷静地询问，等待从对方嘴里等到有用的线索。 何老三叹气：“都找了，村长发动了好些个汉子，愣是没在任何一处地方发现他的下落。” “……”姜勿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想到村口处也没人说见过小虎，他还是觉得对方应该就是在村里消失的。 这种天气什么地方才会没有人去呢？ 姜勿站在原地思考会，最后敲定个地方：“去芦苇荡那边看看。” 这地方开春时没多少人去，周围住着的人家就两三户还离得比较远。这么会功夫，他只能想到这个比较符合自己要求的地方。 何老三刚想反驳对方，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行人好像今天真没往芦苇荡里面去过。毕竟那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水，开春时可谓是寒刺骨，所以大伙下意识觉得小虎应该不会去到里面。 在外围找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就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于是何老三带着几个汉子跟在姜勿身后，一行人朝着芦苇荡的方向走去。 全程姜勿都没有说话，他眼神时不时在四周打量着，生怕错过任何的可能。虽然知道小虎是个好孩子，但他此时还是希望对方只是因为贪玩忘记了回家的时间。 而这个希望，在一层层扒开芦苇后，看见只被草勾住的鞋子而破碎。 姜勿站在水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外面的袄子脱下，一头扎进水里找着小虎的踪迹。 何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离开岸边有段距离了。感受下春水的温度，他咬牙也跟着想要下水。 旁边的年轻汉子拉住他：“叔还是我去，你腿受过伤这么泡一会，肯定是受不了的。” “谢谢……谢谢。” 何老三喉里卡着口气，他站在岸上焦急地等着。而许秀花早就抱着鞋子，哭得几近晕过去。 没多久姜勿从水里出来，这水刺骨得很即使是他这么个体格子好的汉子，此时嘴唇都发白了。 “我先去下游找找，你们在这附近仔细看看。” 他不敢相信燕妮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小虎的下落。 想起在家等待的媳妇，姜勿难得骂一句脏话，心里一遍遍念着小虎这家伙千万得活着。 他去下游时许秀花也想跟上去，但没走上几步就把脚给扭了，只能够就地坐着默默流泪。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瞒过村里人，不少婶子和叔伯都过来了。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大家彼此都沾亲带故的。 所以有不少人拿着棍子在芦苇荡边上戳着，更有甚者带来渔网招呼着人两边扯开往下拉。 然而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下，仍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黄婶子“哎呦”一声，“可惜小虎这孩子了，瞧着多机灵就这么没了。” 她这话虽然说的有些过分，但的确是不少村民的心声。 许秀花听她这么一说，撑着身子站起来怒吼：“你放什么屁？！我家小虎怎么可能会出事？！” 黄婶子被对方那痛苦又癫狂的眼神吓一跳，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看自己后，她脸一红骂骂咧咧从人群里挤出去。 等快要走回家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和老相好约定的日子。地点自然还是去年那片桃林，不过可惜了如果迟点再去，说不定还能看见桃花开。 唉，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等见到对方了和他提一嘴，到时候再约出来见一面就行了。 如果此时姜勿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把黄婶子给拦下来，因为对方要去的那片桃林得从姜家那条路走过去。 虽然不是直接从姜家门口过，但离着也不是特别远。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人在这里，黄婶子涂上点胭脂就扭着腰往后山走去。边走还边哼着歌，一副少女见心上人的样子。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在那条分叉路口看见了何归燕。 看着对方挺起的大肚子，和旁边时不时陪着聊天的姜大娘。她心里忍不住吐槽几句，不就个怀孕的丫头吗？肚子里是儿是女还不清楚呢，这当婆婆的就上赶着照顾。 啧，真是让人看笑话。 吐槽完后黄婶子也有些不太敢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去桃林，但想到自己和老相好很久没见面，她眼珠子一转，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 何归燕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看见黄婶子，一看对方那个样子，她就知道多半是要去找野男人。 但这些都是对方自己的事，她现在除了小虎的夏洛外，没心情管这些。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主动说话，对方就会主动离开。 但让何归燕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走上前来了，她皱着眉但到底还是没心情开口。 但看着黄婶子突然抹起眼泪，她心里升起丝不好的念头来。 而姜大娘当机立断拉着自己儿媳妇准备离开：“燕妮子别管她，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过来找事的，我们还是先回屋去。” “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好心过来告诉燕妮子有关小虎的下落，你反而还要这样污蔑我。” “燕妮子你还在这里刚坐着呢，小虎在芦苇荡那边掉进水里去了，现在还没捞上来呢。” 黄婶子没想到对方见着自己就想走，她赶紧一口气把话给说完。 “不可能？！” 何归燕下意识否认，小虎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冷的天去水边。然而想起来正月里那条鱼时，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说不定小虎是想抓条鱼送给自己吃呢？ 越想脑子越乱，肚子也跟着疼起来。何归燕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摔得一身泥的雨夜里，周围黑暗暗的没有一丝光。 “娘……我好疼……” 她扯着姜大娘的袖子，眼神如同滩死水。 姜大娘刚想开口哄儿媳妇几句的时候，发现对方那条白色襦裙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血迹。 她大惊！ 第93章 黑空 何归燕抓着姜大娘的手臂，越来越冰冷的四肢和绞痛的腹部，让她根本没办法聚集自己的注意力。 “娘……” 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整个人像是溺水了般无法从黑暗里挣脱出来，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姜大娘慌乱的脸色。 何归燕想告诉对方别太着急，可她现在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就连意识也逐渐昏沉过去。 …… 姜勿在一个拐角处的浅滩里发现了小虎的下落，他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朝对方游过去。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一直在乱跳着，他抿紧唇不去往坏事上想。 等抓住小虎时他伸出手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接着奋力往岸上游去。感受着对方脖颈处还有跳动，他提着的心略微放松下去。 还活着就好。 把人提上岸后的事情就轮不到姜勿搭手了，村里不少经验丰富的老人都在，他们救下好些个溺水的孩子。 许秀花和何老三围着小虎急得团团转，但不管怎么样都不敢出声打扰到正在想办法救孩子的老人。 姜勿拿起自己的袄子站在旁边看着，他脸色冻得发白浑身也冒着寒气，周围人都悄悄站远了些。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想确定小虎的安危后再把消息带回去。然而还没等到小虎睁开眼睛，他就瞅见三丫头慌慌忙忙跑过来。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姜勿心里愈发堵得慌：“三丫头你找我？” “……”三丫头一路跑过来气都喘不匀，她揪着自己的衣领疯狂点头，“对……你快回去。燕妮子，燕妮子现在需要您。” 这句话落在姜勿耳朵里，让他一个大汉差点身子发软。他本就体力不足，但仍然撑着口气朝家的方向跑回去。 三丫头看了眼小虎那边的情况，接着毫不犹豫选择跟上姜勿。燕妮子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小虎再怎么样身边也还有许秀花两口子。 姜勿平日里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有如此漫长过，现在他只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翅膀来，好快点回去陪着媳妇儿。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口时，却生出一股退意来。闻着里面的血腥味，他只觉得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停地质问自己，手抖动着推开大门。李大夫的脸色是姜勿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五感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实际上在外人眼里，姜勿此时很冷静地询问着李大夫有关燕妮子的情况。 “燕妮子肚子里的孩子满打满算也才七个月，但生出来之后只要好好调养着，老夫有信心让孩子活下去。” “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并不是胎儿，而是燕妮子，生产本就不易更别提她还没有到月份，我来的时候她都处于昏迷状态，最后靠着刺激才醒过来……” 说到最后，李大夫叹了口气：“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姜勿浑浑噩噩听完对方的话，他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河水，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最后还是姜老大把人推着去换衣服，“要是燕妮子醒过来了，估计都不乐意看你这样子。” 原本站在地上不管怎么样都不动半步的姜勿眨眨眼睛，整个人像是回魂一样往屋子里走去。 对，得换身干净的衣服。 房间里，姜勿以非常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好。等走出房门里，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一下就窜进专门腾出来给何归燕生产的屋子里去。 三四个产婆在里面忙前忙后，房间里血腥味浓郁到仿佛能凝聚出实体。闻着这股味，他就觉得自己心很慌。 …… 何归燕全身都是汗，她眼前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听见旁边人喊再用力点。可她鼓足了劲，没多久又因为肚子里的疼痛而散去。 脑海里的思绪也乱得很，那条鲩鱼时不时冒出来提醒着她，“小虎就是因为你才会死掉的。” 各种各样的指责声像是要把她吞噬，平日里小虎总是偷偷给她留几口吃的模样此时格外清晰。 这个时候芦苇荡里的水应该很冷？也不知道小虎溺水的时候哭了没有。 头也疼心也疼，身上每一处没有哪不疼的。 好累啊。 “燕妮子！燕妮子你别睡，我求你别睡……” 就在何归燕想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盏明灯似的照亮了她此时身处的空间。 这个声音……好像是姜大哥。 怎么听上去像是哭了？ 何归燕想张开嘴劝姜勿别哭，但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做到，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对方浑身都在冒寒气。 这下她彻底急了，姜大哥平日里都是暖烘烘的，怎么今天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对方去救小虎的时候溺水了，现在是魂魄赶回来想见自己最后一面？ 想到这何归燕就挣扎着睁开眼睛，她不能错过姜大哥见自己的最后一面。哪怕对方此时模样再恐怖，她也想见见对方，然后再和他一起去地下找小虎。 刚睁开眼时，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让何归燕下意识眯眯眼睛，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滑落。 这个动作被姜勿给捕捉到了，但他看过去时正好是何归燕眯上眼睛的时候。 他还以为对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还没有醒过来。小心地替对方擦擦额头的汗珠和泪水，他声音是很少见的柔和。 “燕妮子你别想着丢下我，这辈子我们俩注定要在一起的。要是你醒不过来了，我就住到你坟旁去，等爹娘死后我再去找你。” “……” “我走之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个样子。”说到这，姜勿再也按捺不住，一个大男人悲怆地哭了起来。 他抓着何归燕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燕妮子我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把小虎从河里救上来了，他还活着没有死，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先一步把他给丢下？” “……你身上好冰……松开我……” 嘶哑的声音从床上响起，姜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第94章 天亮了 “……你身上好冰……松开我……” 嘶哑的声音从床上响起，姜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抬头看过去，脸色苍白的人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何归燕听完姜勿那一连串话，不知道自己该先庆幸哪一个。但对方身上实在是太冷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摸着冰块。 原本应该用轻松的语气说出那句话，可她忍不住心疼姜大哥。 还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何归燕就觉得身下的疼痛更加剧烈。她死死攥紧姜勿的手，额边青筋暴起。 “小娘子你快喝口催产汤，快！”原本有些绝望的产婆见对方突然醒来，早就端好催产汤等着。 这药先前灌过一次不管用，但现在这小娘子明显是有了求生欲，那眼神都同先前不一样了。 果然夫妻感情好在这个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产婆边喂对方喝催产汤，边在心里嘀咕。 自己干这行多年，就见过几个会陪着媳妇生产的汉子。这小娘子只要挺过这关，以后福气肯定大得很。 …… 何归燕想咬自己的唇，却被姜勿塞进去两根手指。她意识到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之后再疼也尽可能忍着不咬下去。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感觉嘴里渐渐有了血腥味。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半碗催产汤下肚后，何归燕提着口气配合产婆。 这一次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她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汗淋淋的。最烦人的是姜大哥就和狗看见肉骨头似的，也不嫌血腥味重拼命黏着自己。 何归燕想让他别靠太近，但嗓子早就喊哑了实在是没力气再开口。 “恭喜小娘子和郎君，这孩子虽然是个早产的但体格子和些满月的孩子差不多。” 产婆边说边把刚被她拍哭的孩子抱到何归燕眼前，“是个儿子，看你们两这模样估计以后也俊得很。”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何归燕看着觉得有些别扭，但心里却还是诚实的生出股欢喜来。 她有心想抱抱孩子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用眼神示意姜大哥。 姜勿立马体会到自己媳妇儿的意思，他同产婆仔细问过，该怎么抱孩子后才敢上手。 房门也被打开了，产婆边收拾东西边对外头的人说着这个好消息。 姜大娘急急忙忙进来，眼神落在何归燕身上：“燕妮子你现在怎么样？要是痛的话就哭出来，娘在这里别怕。” 姜老大虽然没做声，但瞅着他扶桌子那样就知道腿已经软了。 “……” 张张嘴发现还是说不出话来，何归燕只能努力摇摇头向对方表达自己现在没什么问题，除了想睡觉之外一切都还好。 姜大娘到底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当即就让李大夫过来帮着看几眼。等确定了儿媳妇目前身体状况后，才敢把周围人都赶走。 姜勿把孩子塞给了李大夫，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姜大娘见他坚持，也就不多做阻拦。 何归燕还没弄懂这两人要做什么，就发现他们快速收拾给床褥更换了，甚至还做到了全程都没让她吹到冷风。 “我出去看看孩子，大宝你陪着燕妮子休息会，等醒来之后就有汤喝。” 姜大娘收拾完就提出离开，她还没看眼自己的孙子，也不知道长啥样。 看着婆婆走出去，何归燕咳嗽两声说话时还有些破喉咙：“姜，大哥，小虎真的没事吗？” “我把他捞上来的时候心都还在跳呢，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喊小虎醒了，”姜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虽然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小虎送过来，但这话自然不能够老老实实同媳妇儿说。 从对方嘴里确认了小虎的情况后，何归燕才松口气。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架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了。 …… 再醒过来的时候，何归燕还有些懵。她刚想起身就发觉自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先前的记忆缓慢回笼，她下意识往床边看过去，正巧对上个正在吮手指的小团子。 虽然看上去还是皱巴巴的，但比起刚生出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何归燕就这样看着对方睡觉，心里软得不像话。她知道自己这个月份不太正常，但看孩子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她就有些想哭。 这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乖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没怎么折腾过。现在即使是早产儿，看着也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 她想伸出手去碰碰对方，但没多久就选择放弃了。与其在这里白费劲，不如等到姜大哥回来的时候，让他把孩子抱给自己看算了。 “醒了？” 姜勿推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床上躺着的人睡姿变了下，他问了句话还压低声音怕吵着孩子。 何归燕应了声，等到他坐下时眼神不自觉往对方手上端着的汤看过去。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饿，“我睡多久了？” “两天，如果不是李大夫说你只是太累了，我……” 姜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止住嘴没有再提起这茬。他勺起汤喂到媳妇儿嘴边：“先喝点汤，李大夫说这几天你只能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 何归燕乖乖张开嘴，口腔里全是浓浓的鲜味。她早就饿得不行了，所以主动喝完了大半碗汤。 “好喝。”喝完汤后她的气色稍微好点，嘴唇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苍白。 姜勿把剩下的汤喝完再放桌子上，同她商量着今天中午吃什么。“蒸蛋和肉粥你想吃吗？要是不想吃的话就和我说，不要勉强自己。” “想吃的，姜大哥你帮我把宝宝包过来，让我看看成不成？” 何归燕哪会不想吃，她知道对方能说出来的菜肯定是目前做得最好的。刚准备说话的时候，余光就瞄到正好睁开眼睛的小团子。 于是她眼巴巴看着姜勿，就等对方答应自己的话。 姜勿被她这个样子看得有些想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等把孩子抱过来后，他像以往一样在对方额头上亲一口。 “姜大哥，孩子想好叫什么名字没？” 第95章 生生永青 “还没取呢，我同娘的意见是想着先问过你。”姜勿把孩子放在她旁边，眼神温柔似水。 他说话声音听着有些奇怪，何归燕心中生出股酸意来：“姜大哥，你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身体还没恢复好？” 姜勿没想到媳妇儿一下就听出来了，他看对方脸上愧疚嘴角勾出笑意来：“燕妮子，你这耳朵不错啊。” “娘都没听出什么问题来，你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放心，李大夫说了没什么问题，喝点药就成了。” “比起担心我，现在还是先关心这孩子以后该叫什么名字。” 他三言两语让何归燕的注意力又回到孩子身上，可看着这小不点，何归燕有些发愁。 自己连字都不识几个，哪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寻思半天后，她看着对方：“姜大哥孩子大名你们取就成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听的。” 不管怎么想，何归燕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找到任何一个能够适合自己孩子的名字。 在她看来这个历经千辛万苦，出生在世界上的孩子就应该拥有最美好的祝福。 姜勿亲着她的额头：“好，不过你这个当娘的也不能闲着，好歹给宝宝取个小名。” 没想到取名字这活，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好歹是取小名，仔细思索一下还是能够想出来的。 “就叫生生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孩子，眼里爱意满满。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同这名字一样，生生不息。 “好，那以后宝宝的小名就叫生生了。大名等我回去同娘说一下，今天晚上取个出来。” 何归燕点点头又努力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生生，等感觉身体有些疲惫时便开口道：“姜大哥，我有些困了，你先抱着孩子，我休息一会。” 等她睡着之后，姜勿放下孩子非常小心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他骗了燕妮子一件事，其实她睡过去的这两天里，自己每天都很焦急。 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她醒过来没有，如果没醒过来就帮她擦擦身子。 夜里的时候也很难睡得着，脑海里总是会闪过燕妮子痛苦的叫声。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对方最后还是醒过来了。 姜勿像是搂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等生生瘪着嘴巴打哈欠，他才赶紧过去抱着孩子哄睡。 这小家伙好带的很也不闹腾，就是打哈欠的时候，总是要有人跑起来哄着才肯睡。 等把小家伙哄睡之后，他推开门出去，准备给媳妇儿做晚饭。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到何归燕被允许可以出门走走的时候，生生已经摆脱了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 他遗传了来自奶奶的肤色，白白嫩嫩看着就讨喜得很。那张脸大部分像自己的父亲，小手也有劲得很。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旁边小小的梨涡，是和何归燕相似的地方。 所以何归燕可喜欢逗对方笑，这样让她有种参与感。 生生现在也有大名了，叫姜永青。 姜勿仔细同她解释过，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永青也寓意长青，是希望生生如松柏一样，长寿且成为个有道德的人。 何归燕很喜欢这个名字。 三丫头时不时来姜家坐一坐，分明自己还是个少女样，却总是慈爱的看着生生。 “我们生生也太棒了，不哭不闹的，简直就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子。” 不管生生做什么，三丫头都能找得到方向夸。哪怕是尿在了她手上，这家伙也不生气。 等到生生满月的前一天，姜大娘大早就开始准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些东西。 总之红绸带、糕点、煮好的鸡鸭摆了满满一大桌。 何归燕抱着生生，站在旁边满脸好奇：“娘，这是要做什么？” “给生生认干娘，生生这孩子生得早容易先天不足。我这些天就寻思着帮他认一个什么样的干娘比较合适，想来想去既然是中秋节那天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不如直接认月神娘娘当干娘。” “到时候月神娘娘一定会保佑我们家生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认干娘这种习俗自古就有，何归燕听姜大娘这样一说也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 而她怀里的生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话，“咯咯咯”就笑起来。乌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就是个聪明孩子。 何归燕捏捏小家伙的脸：“生生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有干娘了吗？” 小家伙很配合地又笑了两声，这让正在布置桌面的姜大娘也乐得不行。 “看来这小家伙真是和月神娘娘有缘，你看，他又笑了。” 因为有一个孩子在，院子里欢声笑语就没有停下来过。 既然是要认月神娘娘当做干娘，那自然不可能是在白天开始。姜大娘之所以会现在开始动手，只是单纯想要赶在月亮出来时把桌子给布置好。 等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远方出现一轮新月的时候，姜大娘点燃三根香口中念念有词。 “月神娘娘在上，荷花村姜家近日新添一丁。其名为永青，小名生生。为去年中秋佳节知其存在，想来是与娘娘有缘。永青出生月份较早，故而想认娘娘做干亲，希望娘娘能保佑他一世遂宁。” 把口中的话说完之后，她又拿起三枚铜板一抛。等铜板落在桌面时，何归燕也看了过去。 三面朝正。 意为允许。 姜大娘赶紧道谢：“谢谢月神娘娘同意，我这就让孩子娘把永青抱来给你见一面。” 听她这样一说，何归燕赶紧走上前。生生被抱在怀里也不哭不闹，反而看着那铜板笑眯眯的。 等姜大娘把红绸带在生生藕似的手臂上绑好时，这家伙突然开始哭起来。他像是被抛弃的幼崽，哭得稀里哗啦。 何归燕看着心疼得极了，没弄懂这是怎么回事。然而随着天上那轮月亮不再被云层遮住，柔和的月光撒在生生身上。 这孩子立马就止住哭声，眼珠子直溜溜盯着地面上的月光看。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和姜大娘对视一眼，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第96章 满月 生生满月这一天自然是要请些客来吃饭的，何归燕同姜勿商量一番后，敲定了李大夫、三丫头一家、春婶子和村长。 原先她还有些想让小虎见见孩子的，但一想到何老三和许秀花两人，她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都是外甥同舅舅关系好，想来小虎晚上应该能梦见生生。 提前好几天何归燕就已经去镇上打好了长命锁，她和姜勿准备了把小银锁。想着孩子稍微大点时，再换个大的。 姜大娘对此表示不屑，然后掏出了来自爷爷奶奶的爱。 足有成人巴掌大的银锁，生生套上去被压得直接抬不起脖子来，唧一下就趴床上起不来。 何归燕憋着笑：“娘，今日个还是让生生带这个小银锁。” “……行。” 姜大娘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茬事，她在心里寻思着改天就去镇上买条银链子给生生戴上去。 仔细给小家伙套上姜大娘做好的衣裳，又戴上个虎头帽，白白嫩嫩的生生看着就像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团子。 苏木大清早就来了，他板着脸站在旁边不敢往前走一步。 何归燕被他这个模样给逗笑了：“苏木怎么不来看看弟弟？” “弟弟看上去好小一团，我怕自己过去会把他弄哭。” 苏木解释完之后，不管何归燕怎么说就是不肯走过来。 见此何归燕只能够任由这孩子去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要抱着生生出门时。他拉住自己的衣角，摊开手心露出里面的手串。 “这个是我先前跟着爹娘去庙里求来的手串，那道长说可以保佑人平平安安的。小婶婶能把它给弟弟戴吗？我想让他平平安安长大。” 面对苏木的一片好心何归燕自然不会拒绝，她收下后拿出个银锁给对方。 “我也给苏沐准备了礼物，这银锁和弟弟脖子上的一样。不准拒绝，这可是小婶婶的心意。” 苏木没想到长命锁自己还有一份，他愣在原地，但也还是接了下来说了声谢谢。 院子里那些客人早就已经来齐了，都坐着一起唠嗑。眼睛时不时看向房门，就等着今天的小家伙登场。 何归燕推开门面对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下意识退后两步：“你们别用这个眼神盯着我，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燕妮子快过来，让祖奶奶我抱抱小生生。”祖奶奶仗着辈分大，直接就说出要抱孩子。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谁叫全场就只有祖奶奶辈分最大。 何归燕抱过去，祖奶奶接过孩子的时候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嘴里直嘀咕着：“小家伙长得真俊，以后啊，肯定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汉子。” 她岁数大好不容易看着晚辈生下孩子，抱着一时半会不肯放手。但想到今天来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她从身上掏了掏把东西放到孩子襁褓里。 就这样一圈轮下来，等再回到何归燕怀里时，生生抱着就比先前重上一些。外面风还是有些大，她同姜勿说一声就先回屋准备把孩子哄睡。 反正这家伙一天至少得有八个时辰是在睡觉，得哄睡了之后自己这些大人就可以吃饭了。 把生生襁褓里的东西弄出来后，何归燕脑瓜子都没转过来。看着满满当当的长命锁和夹杂在其中的平安符，她一时半会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哭笑的原因都是因为，生生有一群很爱他的长辈。 她把孩子的小拳头放在嘴边吻吻：“小家伙，有这么多长辈疼爱着你，你可要天天都开心。” 生生还小听不懂自家娘的话，但他见对方和自己亲近就非常喜欢，于是小拳头动动蹭下对方的嘴巴。 他好喜欢这些高高的人呀。 尤其是面前这个，闻起来都比其他人要香香软软些。 …… 把孩子哄睡后何归燕收好东西，就出去准备开饭。 今天也是她刚出月子的第一天来着，本来是想自己下厨的。但是姜大娘按住她，说什么也得让她坐满三个月的月子。 不过来的人里面春婶子是个手艺不错的，有她和三丫头帮忙很快一桌菜就张罗好了。 来的人不多也没几个男丁，大家就坐在一起了。聊着这些天村里的事情，偶尔李大夫也会说几句自己的经历，饭桌上气氛活跃得很。 等饭快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何归燕见姜大娘刚夹起筷子菜，赶紧起身：“娘，让我去你就安心吃菜好了。” 现在她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走动的机会，这么些天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骨头都快废掉了。 然而让何归燕想不到的是，门口站着小虎。他在水里泡太久了，到现在身子也没好透，脸色看上去总是有些病恹恹的感觉。 “小虎你怎么自个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吃饭没有？姐现在去给你盛饭。” 好久没见着弟弟，何归燕心里那叫一个惊喜。她直接把人往院子里带，力气不容对方反抗半分。 原本不想进门的小虎压根没办法挣脱，直接就被薅进来了。 “姐，我就不吃饭了。这是给我大外甥的礼物，他叫啥名啊？” 小虎从裤兜里掏出个银佛坠子。 这东西看上去何归燕以前从来没见他戴过，当下眉就皱起来：“小虎你告诉姐姐，这坠子从哪来的？” “爹娘知道今天是孩子满月，但他们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我把这坠子带过来。” 说到这小虎抬头看了眼自家姐姐的脸色，然后补上一句：“姐你不用觉得收下会不好意思，这是他们欠姐夫的。” “毕竟没有姐夫，我早就小命不保了。” 他一向分得清，所以自然知道爹娘这是打算用个银佛坠子，把姐夫救自己的恩和孩子满月礼一并给送了。 何归燕也理得清事情，不过她还是把小虎给按在了凳子上：“姐让你留下来吃饭，你就老老实实坐着。等会吃完饭了，让你去看看生生长什么样。” “好嘞姐！” 小虎一听可以看大外甥，立刻就走不动道了。 第97章 青团 满月的热闹过去之后，小虎总是时不时会偷溜上门来。他每次都能坐在生生床边看半天，一动不动似的。 于是姜家这些天时不时就有人会上门来，生生这孩子又好带的很，哪怕人再多他也不哭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转着，简直把人心都给看化了。 就连李大夫也会隔段时间带着苏木找上门来，明面上是来帮何归燕看看身子恢复情况怎么样，实际上那眼珠子就没怎么从孩子身上挪开过。 不过好在第二个月刚刚结束时，李大夫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燕妮子，你这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气血还是稍微有些亏，平日里要多吃些滋补的食物。” 她同对方道过谢之后，便去找姜勿和姜大娘。这两个月的工夫，她觉得自己在家里面骨头都懒了。 现在李大夫都说自己的身子好差不多了，这么着也可以出去走走了。 姜勿原先不同意她这个想法，但看着自己媳妇儿脸上的闷闷不乐，他还是心软了。 于是转身帮忙一起劝姜大娘：“娘，其实燕妮子说的也对。在家里待久了总归是会感到烦闷的，这人闷着闷着就容易生病。” “对呀对呀，娘，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嘛。” 听到姜大哥帮自己说话，何归燕在旁边乘胜追击。这么些天和姜大娘相处下来，她如今哀求对方时。声音不由自主的会软下来，像是在撒娇一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姜大娘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好同意。 不过嘴里到底还是交代好几句：“你没听到李大夫还说的另一半话吗？你现在气血还是有些亏虚。” “不过大宝说的也对，这人就和鸟一样，总在一个地方关久了肯定会感到不舒服。但是，你答应娘绝对不会下田去。” 如今正是春耕的时候，姜大娘就怕这丫头逞强扛着锄头下田。 “知道知道，谢谢娘。” 得到了姜大娘的许可，何归燕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去镇子上再卖些东西。不过想想，如今这季节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她也就此打消自己的念头。 “姜大哥，”转过身她扯扯对方的袖子，眼神有几分期待，“今天你不去田里的话，能不能带我上山摘艾草？” 现在离清明节不到半月，山上艾草长出来不少。这个时候过去摘算不上太早，正好可以回来做成青团吃。 姜勿今儿个本来就没有什么安排，看媳妇儿这个期待的小眼神，自然是同意的。 “好，不过你得多穿点。” 他刮刮对方鼻子，然后冲姜大娘说一声：“娘，我和燕妮子去山上一趟。你帮忙看着点生生，我们马上回来。” “我耳朵还没有聋，不用喊这么大声。上山的时候记得带件斗篷去，风大别冷着了。” 听姜大娘同意，姜勿先回屋翻出斗篷，再牵着自己媳妇往山上走。 何归燕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热，笑容浅淡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下她真觉得自己先前在何老三家受过的那些苦，到了如今都过去了。 斗篷周围被仔细缝着褐色兔毛，模样虽然不算好看，但足够耐脏。 所以何归燕穿着它没有丝毫负担地采艾叶，偶尔有风吹来也不觉得冷。摘着摘着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打量了周围一下，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小动作自然被密切关注着她的姜勿发现了，“燕妮子，你在找什么东西？” “我就是一时间有点想吃椿芽炒蛋，不过这周围都没有看见椿树。”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何归燕自然是告诉了对方。 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姜勿微微思考一番才开口：“等会摘完艾草我们先下山，回头我再摘些椿芽回去好不好？” 他知道的那几棵香椿树，离自己两人现在的距离都稍微有些远。但他不太想让燕妮子多走一趟，所以就寻思着和对方商量下。 何归燕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她点点头：“好，到时候等你回来，青团也就做的差不多了。” “第一个我夹出来留给你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对方的这个小秘密，第一次知道时何归燕还偷偷笑过。姜大哥这么大一个汉子，原来也喜欢听这种话。 但转念一想，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之处。两口子应该互相扶持才对，不存在哪一方单方面付出。 自己平日里也喜欢听那些好听的话，那姜大哥自然也能听，她怎么能这样想呢。 等摘了半背篓艾草之后何归燕才停手，这些全部做成青团正好够一家人吃，还能留点分给亲朋好友。 她原先思考过要不要做青团去镇上卖，但很快又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毕竟艾草这东西很多角落都长着扭，所以家乡户口基本上都是自个做青团。 自己就算是做好了拿去镇上卖，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人来买，而且价格还得压的比较低才行。 这种生意做起来挣不到什么钱，还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所以何归燕就打算做些出来，够自家和亲朋好友尝尝味道就行。 回家之后，她把艾草倒水里正准备洗时，姜老大就过来接手了。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何归燕只能站在旁边把事情交给他来做。 等到艾草清洗完毕后，他才开口：“如今这时候井水还凉得很，你的身子要多注意些。” “这种事情让我和大宝做就行了。” 姜老大肯定不会观察这么仔细，是姜大娘发现了催着他来帮忙的。 从对方手里接过洗好的艾草，何归燕道声谢就进厨房开始忙碌。青团的做法大差不差，只是里面用的馅会有所不同。 何归燕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想做青团，所以也没太多材料。她把艾草汁弄进粳米粉里搅拌，等把面团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弄馅料。 她选用了花生芝麻和砂糖，还有些人家会选择用咸蛋黄，或者是用豆沙馅。 不过目前她这两种材料都缺，所以就只能够制作无馅青团和这花生芝麻馅青团。 第98章 椿芽鸡蛋 等做好之后她将两种不同口味的青团分开蒸，这样做好的时候就不会弄混。 就在何归燕等待青团蒸好的时间里，姜勿提着个篮子回来了。她下意识走过去，看清楚里面装着的椿芽后大喜。 “姜大哥你弄这么多回来，费了不少功夫？” “没有费多大功夫，你喜欢就成了。最下面还有一把笋子，你看今天中午想怎么做。” 姜勿知道自家媳妇喜欢捣鼓吃的，看着对方刚刚盯着灶台的样子，他就知道今天中午这餐是轮不到自己上场了。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还是要待在厨房里替媳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洗菜摘菜烧火…… 这些活交给他来做就行了，不然全压在媳妇一个人身上得多累啊。 何归燕看了下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把竹笋，量不算很多但炒半盘还是可以的。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其他的配料就要多加一些，尽量看上去显得满满当当。 琢磨会后，她就敲定了菜色：“冬日里我们不是做了不少腊肉吗？就直接来一个腊肉炒竹笋。”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她把香椿和竹笋放在旁边。等青团做好之后将蒸笼取下，将里面一个个绿油油的小团子给端出来。 这些做出来的青团收到了，今天来江家做客的三丫头和李大夫一致好评。而对比喜欢吃花生芝麻馅的两位大人，苏木则是更喜欢无馅青团。 姜大娘看着他这个样子，摇摇头：“你这小家伙真是少年老成得很，不过不爱吃糖的也好，这样对牙口有好处。” 而像这些会对牙带来损害的甜食，就由他们大人来吃。 姜大娘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伟大了，于是又拿块花生芝麻馅的青团吃。 剩下的青团则是被何归燕包好，准备让三丫头和李大夫带回去吃。还有一份则是要拜托三丫头下山的时候顺带给村口的春婶子。 眼瞅着离吃午饭的时间也不远了，她干脆让这几人吃过午饭再回去。 处理好的香椿和竹笋整整齐齐摆放着，何归燕把笋子切小后准备先做腊肉炒笋。 这道菜没什么需要特别处理的，只是那腊肉需要煸炒一会，把油脂给炒出来，这样才会更香。 没多久一道菜就被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将鸡蛋打入碗里。 香椿则是需要先下锅过水一遍，再捞出来切成小块倒入鸡蛋液中，等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准备炒。 再把正月里灌好的腊肠拿出一根来，这玩意直接蒸好就可以吃了。 做好这三样菜之后，何归燕觉得还是有些少。于是又从菜园子里摘了些荠菜，并把昨天早上姜勿买来的猪肉给切下一块来。 她打算再做一道荠菜肉汤，这汤的做法荷花村家家户户都会，所以也没什么特殊的。 等四道菜端上桌之后，李大夫打趣道：“好久没尝到燕妮子的手艺了，今天可以大饱口福。” “要知道你家那口子做菜的手艺，只能说勉强可以入口。” 听着自己被打趣，姜勿也不恼。他应和着对方：“李老哥你说的对，我这手艺的确没办法和燕妮子比。” 他边说边夹一块肉放到何归燕碗里去，压低声音同对方道：“多吃点。” 燕妮子坐月子这些天里，他每日都想着办法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但或许的确是因为自己手艺不太好的原因，这么多天下来对方不但没胖，反而还瘦下来了。 他每次看着都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来，还隐约有些挫败。但转念一想自己就自己做菜的手艺，燕妮子能够吃这么多月，也足以证明她是非常爱着自己。 何归燕尝到自己手艺的那一刻，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来。天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姜大哥虽然的确很努力。 但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只是勉勉强强可以入口，偶尔有些菜做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何归燕连着吃这么多些天，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姜家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让她心里偶尔会有一股突然升起来的娇气。 见三丫头扒了几口饭，便又想去看生生。何归燕赶紧把这丫头拦住：“你还是赶紧多吃点菜填填肚子比较好，生生已经睡下了，你现在过去也没办法逗他。” 听她这么一说，三丫头“哦”了一声，然后坐下来继续吃饭。 看她这个样子，何归燕想起了前几日桃婶子拜托自己的事情。对方毕竟是一位母亲，这么些天来也心疼三丫头。 所以就想让自己帮忙探探三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有没有挂念着那个畜生。 看了一眼桌上没什么陌生人，何归燕委婉开口：“三丫头你看我都有生生了，你什么想法？” 她这句话问的巧妙的很，没有直接逼问对方是否还挂记着那个男的，给三丫头留足了面子。 同时也不会让李大夫他们发觉到异常，只是单纯认为何归燕在为自己好姐妹下半辈子的事情着想。 三丫头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嘀咕两句：“燕妮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可不想嫁到别人家去。” “再说了，生生不也是我的小外甥吗？” 听到她这语气，何归燕基本上能确定这丫头心里面没有再想着那个人了。 她笑着把话题揭过去：“成成成，反正桃婶子他们也想多留你几年。不过你呀，可要记得平时多来我这几趟，帮忙带着生生玩。” “好嘞。” 三丫头想到白白嫩嫩的生生，脸上的慈爱怎么也拦不住。 旁边听着她们聊天的苏木，突然插了一句嘴进来：“小婶婶，我也要多带着弟弟玩。” 他虽然觉得弟弟好小一个，生怕自己会弄伤对方。但一想到生生笑着的样子，他又觉得其实自己能做好这个哥哥。 “好，苏木肯定会是个好哥哥。” 何归燕笑着应下来，饭桌上的大人都被苏木这句话给逗笑，只不过都是善意的。 …… 第99章 桂花糕 清明节很快就到了，姜家人如往常般上山祭祀祖先。在回去的路上，何归燕看到了不少桃花，她心念微动。 既然桂花可以用来做桂花糕，那桃花自然也可以拿来做成糕点吃。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拿来尝试一下看做出来的成品味道会是怎么样的。 把自己的想法同姜勿说了一遍，在得到对方的支持后，她乐滋滋跑到桃花树下去摘花瓣。 “娘，你和爹要不带着生生先回去？”边摘何归燕边对老两口说话。 姜大娘抱着生生坐在桃花树下：“你们俩自己动手摘，我和你爹就带着生生让他看看风景。”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低下头去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眼睛里的慈爱怎么也掩盖不住。 何归燕见此就专心摘自己的花瓣，想到这次只是单纯试试能不能做出桃花糕来了，她打算就摘小半篮子。 姜勿陪着一起摘，两个人很快就完成了这个小目标。 在回去的路上，燕妮子同对方咬耳朵：“姜大哥，等生生稍微大点之后，我想送他去私塾念书。” 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但也知道识字断字的作用有多大。旁的不说，哪怕只是学会算数，以后至少可以去镇上当个账房先生。 何归燕不求生生以后能够考取功名，只是希望到时候他可以多一个选择。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在去私塾之前可以先让娘教生生。如果他是个好学的孩子，之后再把他送去私塾也不迟。倘若他不愿意念书的话，那就让他跟着娘学算账。” 何归燕这下感到有些惊讶了，她原以为姜大娘能识字断字就很了不起了，结果对方居然还会算账。 于是乎，在她心里原本就很高大的姜大娘，又一次走上了巅峰。 姜勿见媳妇儿这个震惊的小表情，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你若是想要学算账的话，也可以来问我，我教你。” 他打小就被姜大娘压着学习各种知识，算账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他是真不愿意去私塾念书，所以毅然选择了和姜老大学习打猎。 看了一眼自己白白胖胖的儿子，他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够静下心去私塾里坐着念书。 现在轮到自己做父亲了，心里才会明白当时娘为什么因为自己进山打猎的事情，而那么生气。 因为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够选择条更加安稳的路走。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路要怎么走，还是得看生生自己的选择。 何归燕看着姜大哥发呆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不走娘就要走远了，我们赶快追上去。” “好。” 听到媳妇儿的声音，他回过神来牵着对方的手往前走。 …… 一回去何归燕就直奔厨房，打算琢磨下该怎么制作这桃花糕。 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按照桂花糕的制作办法来复制，只不过是将桂花换成了桃花而已。 连制作食材也和上次一样，就用糯米粉和梗米粉混合再加入碾碎的桃花汁。接着继续往里面加入清水和糖霜，在不断进行搅拌后可以把面团捏成桃花形状。 当然了这里的形状并不固定是桃花，做着做着何归燕就捏了几个小兔子出来。 等把所有的面团都弄好之后，就可以上锅蒸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能够熟透。 桃花糕做出来的模样，并不是如它花瓣那样的桃红色而是有点偏向于淡红。或许是因为，中途被清水给稀释了不少的原因所导致的。 做出来的味道，其实和桃花并不怎么沾边，不过吃着总会觉得鼻尖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姜大娘尝了几口，最后还是认为没有栗子糕和桂花糕好吃。不过放在这个季节里，也勉强可以甜甜嘴。 但三丫头和李大夫他们倒是觉得这糕点味道不错，还讨了些回去吃。 何归燕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过两天再去摘些桃花做成糕点，拿到镇子上去卖。但这次自己肯定不能够做太多出来，否则绝对会卖不出去。 因为现在正值农耕，赶集时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买农具或者是种子去的。刚刚过完年出来手头上都没有几个钱，让他们来买口吃食肯定是不乐意的。 所以何归燕对于这桂花糕的售卖人群定位很清晰，就是冲着镇子上那些有钱人去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有去镇上赶集过，以前那些老顾客还会不会记得，有自己这么个卖糕点的摊位。 晚上入睡前听她说想要去镇上赶集卖糕点，姜勿自然是赞同的：“成，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反正现在这季节，他们这些猎户也不能够经常去捕猎。做完农活之后能留出不少空闲时间来，不如跟着媳妇儿去镇上一起卖东西。 说干就干，在离镇子赶集只有一天的时候。何归燕上山采了不少桃花回来，将其做成一篮子的桃花糕。 这次赶集仍然是占据了，先前一直使用的地方。 旁边的卖菜大娘看着何归燕有些欢喜：“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年过得怎么样？” 何归燕同对方聊着天，眼神随意瞄到那篮子里卖的都是些野菜，想来应该是自个一点点去山上采下来的。 “大娘这给你和家里小妹妹吃，就当是我送的礼，”她拿出几块桃花糕塞过去。 卖菜大娘也习惯了，对方这时不时送些点心的性子。看着自己篮子里的野菜，她抓抓头发不知道该给对方什么回礼。 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最下面还压着些杂菌。这些东西虽然都不怎么值钱，但是味道不错。 卖菜大娘全递了过去：“都是前几日才上山去捡来的，新鲜得很，拿回去炖鸡吃正好。” 何归燕笑着收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收的话，对方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又继续和卖菜大娘聊了几句，没多久她就看见赵小六朝着自己的方向径直走过来…… 第100章 流寇？ 赵小六边买着桂花糕，边压低声音凑到何归燕旁边提醒：“大妹子你这些天注意点。” “前几日有一波打北方来的流寇，逃到我们这里来了。里长这些日子一直在派人找他们的下落，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何归燕大惊：“行，我知道了，多谢赵大哥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说完这句话，她也把自己声音控制到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大小：“赵大哥，这么大的事情，我咋没听到其他人说呢？” 赵小六苦笑：“大妹子，现在正是农耕的时候。那流寇躲在暗处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随时烧杀抢掠。” “想要防备他们这样做，那就只能够让各村自己组织人手进行定期的巡逻。但这样一来的话，农耕时间肯定就会被耽误，你说，大家伙会愿意吗？” 这句话说得不错，农家人一年到头就靠着田里庄稼吃饭。如果是短时间内组织人手应对流寇的话，或许还是能够办到的，但时间一长肯定不行。 姜勿离的比较近，五感又敏感一些，所以自然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但他并没有感到有多惊奇，显然是事先已经知道了。 “放心，也不用太紧张，还有我们这些人在呢。而且各个村的村长也都知道这个情况。” 赵小六见何归燕脸色不太好，赶紧出言劝慰。 何归燕向他道了声谢，不过他之所以脸色不太好，并不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而是想起了近段日子里，姜老大和姜勿晚间经常出去的事情。 等赵小六提着桂花糕离开，她立马转身看着姜勿，声音压到最低：“姜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和爹的确早些日子前就已经知道了，燕妮子你不用太担心，家周围都已经被我们弄上不少陷阱了。” 姜勿说完这句话之后，想了想或许对方是记挂着村子里的三丫头，他补上一句：“村里我也和村长说过了，对方肯定是比我们更有经验。” “我知道你和爹做事肯定是让人放心的，但我生气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点也不知情。下次再发生些其他的事情，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何归燕不轻不重拍拍他的手臂，语气有几分嗔怪。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家人，那么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应该说给对方听，而非一个人独自扛着。 等卖完了这些桂花糕准备离开的时候，何归燕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卖菜大娘一句。 她不知道对方是住在哪的，假如是在镇子里倒也算是安全。怕就怕，是住在些破庙里。 “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倒是你们自己要注意点。”卖菜大娘听何归燕这样一说，倒反念叨起她来了。 何归燕耐心听完对方说的话，才提出来告辞。 ……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进屋抱生生。才离开没多久功夫，何归燕就觉得自己想这孩子想得紧。 生生被突然抱起来也不哭，反而看着自己娘吐泡泡，活脱脱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何归燕戳戳对方脸，重新把人给放到小摇篮里去。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今儿个又从镇上买了不少家禽苗回来。 这些东西一来好生伺候着以后可以卖，二来假如流寇真的从山后下来，它们比人的反应要快得多。 拌了份给点点星星吃的午饭，何归燕坐在旁边揉着这两家伙的狗头：“你们这些天可要尽心尽力看着点家里，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得提醒我们。” “汪汪！” 点点和星星配合地叫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看着这两家伙毛皮油光发亮的样子，何归燕心稍微得到点安全感。好歹点点和星星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到时候大不了自己一家人听到声音就跑。 而且这后山到处都是乱石树木，那些流寇骑马的可能性应该也不是很大。 想着想着何归燕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操心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呢。不如先安心过着当下的日子再说，总归有姜勿和姜老大在。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然后迈着步伐去后院给刚买回来的鸡鸭鹅准备饲料。 有了去年的养殖经验，今年她上手速度就快上许多。把草木灰铺好之后，就将笼子里的家禽苗放出并按照品种分开。 经历了一个冬天外加小半个春天的小白，如今那叫一个膘肥体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家伙能吃，它比何归燕见到过的鹅都要大。 它正趾高气昂地看着新来的家伙们，时不时亮亮嗓子，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地位。 何归燕见它这个样子乐得不行，不过鉴于这家伙并没有阻拦到自己的行动，所以她也就放任不管了。 等处理好这些家禽后，她洗洗手去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卖菜大娘给的这些杂菌都是可以吃的种类，何归燕干脆用食茱萸将其全部给炒了。 拿来炖什么鸡，反正杂菌直接炒也香得不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流寇没来反倒生生百天的日子先来了。 何归燕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做着糕点，今儿个估计会来好些个小孩子。李大夫说，苏木那家伙把自己的朋友也带过来了。 好像是因为有人说苏木家里就他一个，然后这孩子不服气非说要带他们来看看自己的弟弟。 何归燕听着没觉得孩子们之间的吵闹有意思，她反而很心疼苏木。这小家伙平日里懂事得很，能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做出这种举动。那很明显就是被别人在背地里，说过很多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大夫是个汉子年纪又大，有时候注意不到孩子的情绪很正常。毕竟按照苏木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回家哭诉的。 想着想着，何归燕心里就升起股心酸来。她揉着手下的面团，决定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和那些孩子聊一聊。 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姜大哥帮忙，帮着苏木出口气再说。 总归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白白受气。 第101章 小孩 苏木带过来的小家伙看上去都挺乖巧一个，何归燕把青团和桂花糕端上桌。轻声道：“婶婶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做了两种口味的糕点。” 虽然都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但也能看出来谁是带头的。就像现在即使已经盯着糕点眼睛都挪不开了，但他们仍然等着为首的大孩子开口。 “婶婶你好，我叫沈不语。”十来岁的少年眉眼精致得很，有股子雌雄莫辨的美。 何归燕和对方打声招呼就进厨房去了，她边扒拉着青菜叶子边和姜勿嘀咕：“也不知道这些孩子都从哪来的，尤其是沈不语，要是生生以后也能有那么好看就好了。”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对于，自己喜欢看脸的习惯坦然面对了。说起来生生好歹是婆婆的孙儿，以后应该能和对方有几分像？ 何归燕嘀咕完又拍拍姜勿的手臂：“姜大哥，你快来搭把手，我得多做几道菜。” 正巧三丫头家昨天送了两条大肥鱼过来，今儿个就清蒸了。山上摘来的蕨菜加点食茱萸一炒，味道也非常不错。 然后腊肉、鸡蛋和鸭子这些可以做成三道菜，手上摘着的青菜又是单独道菜。 如此一来就已经有六道菜，菜色是够了的，只需要把每一道菜的分量做足就行了。 何归燕手脚麻利得很，即使是来了这么多人她也能赶在午饭前把所有的菜给端出去。 今儿个来的人比较多，所以姜家就摆了三桌子。小孩妇女两桌，那些等会要喝酒的汉子占一桌。 苏木虽然心里念叨着生生，但嘴上实在舍不得离开桌子上的菜。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带过来的那群孩子也吃个不停，于是放心下来继续吃。 反正大家都吃的一样多，总不可能到时候这群人还要笑话他。 何归燕夹起去好刺的鱼肉放到苏木碗里，“慢慢吃别急，鱼肉有小刺卡着嗓子虽然不碍事，但也要受遭罪。”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原因，她现在看着苏木总会感觉这家伙也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说实在话，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沈不语吃饭很安静，他只有在何归燕把鱼肉夹到苏木碗里时，眼神里才闪过丝疑惑。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也能做到这样细心对待吗？ 想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他手上微用力险些把筷子给折断。好在最后想起来这是在外面，他又恢复了自己原先脸上带笑的样子。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何归燕见这些孩子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干脆和姜勿商量一下怎么带他们到山脚处玩，会比较方便。 细说起来这些孩子数量并不多，不过六个而已。他们两个加上三丫头春婶子等人，怎么着也有五个大人能一起去。 所以到时候可以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要不带他们去我先前摘杏子的地方？如今正巧杏花也开了，而且那里就在山脚处离得也不算远。” 何归燕提出自己的想法，反正自己先前摘杏子的地方，风景也还不错。 对于她说出来的话，姜勿自然是赞同的：“好，就按你说的来。” 虽说是临时起意想要带着这些孩子去山脚转转，但何归燕还是做足了准备。她把家里的那些糕点，和其他的零嘴都给带上一份。 这样一来到时候如果有哪个小家伙想吃东西了，就不用忍着。 水倒是没有带，毕竟那地方不远处就有道山泉。带些干净竹筒做杯子，渴了直接去接水就成。 听说要上山孩子们的表现也各有不同，有人高兴得不行，也有人皱着眉不太乐意。 白白胖胖的小胖子就是其中一个，“不是婶婶，我们到你家里来做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 “哪里有带着客人去山上的道理，照我说今天是你家孩子百日宴，怎么着也得去镇上酒楼吃一顿才合理。” “不过看你这院子这么小，估计也没什么钱去镇上吃饭。” 他自幼被家里宠爱着长大，所以对于这么个小院子自然是哪哪都看不上。 何归燕心里微微激动一下，终于来了！她原先还以为这些孩子很安分，心里还有些小失落。 现在看来还是失落早了。 在脑海里回忆一圈，自己以前怎么对待熊孩子后。何归燕才开口：“苏木在来之前就应该同你们说过，是要到我家里来吃饭的。” “既然你们同意和他过来，那么也就代表着是能接受在这院子里吃饭的。“倘若你想要去镇子上吃东西的话，那我认为你现在可以回家。” “你们在私塾里读那些圣贤书的时候，难道老师天天教你们只有吃酒楼里的饭菜才能活？”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微笑地看着小胖子补上一句：“我记得刚才的时候，你好像一个人吃了三碗饭。” 小胖子没想到这乡野农女嘴皮子如此利索，他脸涨红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不过……好像对方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不吃酒楼里的饭菜，人也是可以活下去。 而且苏木这婶婶的手艺，比起家里面的厨子还要好。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不说话，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留在这里再吃顿晚饭。 见小胖子无话可说，何归燕打开院子门：“走，带你们去山脚处转转。别的不说，我们荷花村的风景还是很美的。” 他这句话倒不是夸大其词，其实光从屋后往外看，就会发现林子里一片片粉红色霞云。 那些全部都是桃树，何归燕现在都开始仔细打理它们了，自然不可能带着这群小孩子过去霍霍。 沈不语看着其他孩子朝自己投来的眼神，他点点头矜持地跟在何归燕身后，这举动是在告诉他们可以出去玩。 见老大都选择了跟上去，其他的孩子也屁颠屁颠追出门。说起来他们还没怎么去山上玩过呢，真好奇上面的风景怎么样。 第102章 黄大婶情况 这些孩子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何归燕从一开始说的就不是去山上玩，而是去山脚处转转。 不过好在这地方的风景不错，足够糊弄这些平日里不是在私塾，就是在四四方方院子里待着的孩子。 大人们坐在一起，看似是在聊天但眼神就没从小孩子身上挪开过。姜大哥抱着生生哄道：“等我们小生生再大点，也可以和哥哥们一样到处跑咯。” 何归燕看着那些小孩子到处乱跑，出声喊了句：“别走太远，山上有狼。” 这句话一出还没见过狼长什么模样的孩子，瞬间凑过来：“苏木婶婶，你和我们说说狼长什么模样？” “对，和我们说说呗。” “我就只有在书上看到过关于狼的故事，狼是不是和狗长得差不多，比如这俩个傻不拉叽的家伙。” 正坐在地上吐舌头的点点和星星：……？ 算了，不能和两脚兽幼崽计较。这些人真是没礼貌，一点也不像老头带来的小家伙。 何归燕看着点点和星星明显不开心的模样笑出声来，不过想着小孩子都是无心说出来的话，她指指姜勿：“狼长什么模样，这你们可得问姜叔叔。”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基本上心里都怀着个想做大英雄的梦想，他们瞬间把目标对准了姜勿，嘴里面说的话一个比一个甜。 就连沈不语都凑了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勿。因为样貌的原因他没少被人调侃过，所以最向往的就是成为个汉子。 成为个能拳打狼脚踢虎的汉子。 没想到这看上去也不会武功的猎户，居然能和狼打照面。 姜勿被这群孩子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紧张，他挑了些精彩的事情来说。尽可能让这些孩子听了之后，不会觉得好无趣。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他拍拍身上碎屑起身：“行了快下山，等今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我和李大夫一起送你们回去。” 何归燕在旁边配合地数着孩子数量，确定一个没少才带着小家伙们离开。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让她碰上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黄婶子。 那天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来，何归燕站在原地觉得身子冷得很。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如果不是姜大哥及时赶回来了。 估计自己早就被对方给害死了。 这么些天里她一直没有去想这件事，就是因为不敢去想。 只不过看上去黄婶子过得好像不太好，衣服破破烂烂得很，连脸色也蜡黄蜡黄的，哪还有半分风韵犹存的感觉。 “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还没等何归燕说话，黄婶子反倒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疯疯癫癫念叨着，然后头也不回跑下山。 途中还摔了一跤，但很快又爬起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看着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微蹙眉：“姜大哥，她是不是疯了？” 姜勿眼里笑意没有到达深处：“几个月前就疯了，现在一个人在村子里住着，没有人管。” 没想到再见到对方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何归燕不是什么大善人，心里自然提不起半分同情来。 她也懒得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疯，左右结局已经是这样了，就算知道了过程也没什么用。 最多就是，让她心里开心点？ 何归燕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看不出来自己现在这么喜欢幸灾乐祸了，嘀咕两句她和姜勿继续往家里走。 晚间的饭菜花样比中午要少一道，不过玩了一下午累得不行的小孩子们，一个个吃得不亦乐乎。 就连最讲究的沈不语，都吃的嘴角沾上酱汁。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何归燕心里生出股自豪感来。想来多半是因为自己做菜好吃，这群孩子才会这样。 等这群孩子要离开的时候，她把人全部叫到旁边去。看着周围没人才开口：“苏木能把你们带过来，估计是心里把你们当成朋友。” “这是婶婶补给你们的见面礼，拿着都别嫌弃。你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哪怕是朋友之间说话也不能太过伤人。” 她把小红包塞到这些孩子手里，里面没多少钱，主要是图一个吉利。 …… 见姜勿出去送小孩子回镇上去，三丫头才进屋凑到何归燕身边。 “燕妮子，我和你说你绝对猜不到，黄婶子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她嘀嘀咕咕把这些天的事情说出来，话里话外有几分瞧不起对方。 也就因为她的话，何归燕才知道这些天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大概是自己生下生生的第三天，黄婶子同她的老相好在山上见面时，被村里砍柴的樵夫给看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按理来说像黄婶子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家，在荷花村里都是要被淹死的。但她丈夫实在是不忍心，最后一纸和离书断绝了夫妻关系。 如此一来，也勉强算是保住了黄婶子一条命。 要考虑到对方没有什么能够挣钱的路子，他就想把家里的孩子给接到镇上去。 黄婶子自然是不乐意的，两人就这样起了争执。在这个过程当中，没有人注意到幺儿溜了出去。 当天下午的时候，小孩子的尸体就从河里捞上来了。 这次黄大直接把自己剩下的两个孩子全给带走了，就连幺儿的尸骨他也一并带到镇上去埋着，不让黄婶子去祭拜。 两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黄婶子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了。最后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从山路上滚下来。 人就这样疯了。 见到她这个样子，村里的人虽然有些唏嘘，但是没几个同情她的。毕竟要知道这么些年里被黄婶子给抹黑清白的姑娘家，可不是一个两个。 …… 听完三丫头的话，何归燕心里没什么想法。她拍拍怀里呼呼大睡的生生，压低自己声音：“她这也算得上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黄大对她那么好，虽然不常回来但钱总是先紧着家里用。” “哎，照我说夫妻俩还是得……” 第103章 流寇来了 夜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归燕有些睡不着。 她推推旁边的姜勿：“姜大哥，我这心有些慌，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姜勿迷迷糊糊搂住她，等了没多久就回过神来了。听着没有什么动静的院子，他掀开被子起身。 “我去看看，你把门锁好。” 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既然燕妮子开口了。他肯定是要选择出去看一看的，这样做至少能够打消对方心里产生的恐惧。 就在姜勿刚刚打开门，想要出去的时候。点点和星星朝着山上猛地狂吠起来，就连小白也扇动翅膀飞了出来。 看着它们这个样子，姜勿瞬间意识到不对劲。他看了眼被吵起来的姜老大：“爹，估计是山上有东西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流寇。” “动物的听觉比我们要灵敏些，如今这个时候肯定不是山上的东西下来了。你赶紧去通知村长，等会完了就来不及了。” 姜老大倒没有多慌张，毕竟能够跑到荷花村这么个地方来的流寇，估计也不是多大规模的。 他以前跟着父母逃荒的时候遇上的劫匪，不止人多还心狠手辣。所以眼下即使是流寇要来了，他也没什么感觉。 自己这些天弄下的陷阱不是白白设置的，更别提下山的路…… 荷花村到了春天的时候就会禁止入山打猎，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姜勿他们也只是到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摘香椿。 除了清明时，荷花村没有谁会往山里去，这也算得上是不成文的规定。仗着这一点，他在下山的路上挖了不少坑。 假如那些家伙不注意的话，估计就得把自己的命给交代了，里面可是有不少被削尖的木棍。 而且流寇流寇说好听一点是寇，说的不好听点，不过是些流浪汉纠集在一起罢了。 虽然有把握不会出太大乱子，但姜老大还是让自己儿子去提醒一下村长。事情总是会生出变故的，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会怎么样。 姜勿点点头，他对于自家老爹的实力还是很相信的。再加上现在只是听见了点点和星星在叫，并没有传来任何其他动静。 所以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目前有时间可以下山去通知。当然眼下越磨蹭下去，时间就越少。 他不再犹豫，朝着山下就走去。 而房间里，何归燕没有再睡下去。她心里那股慌张的感觉始终盘旋着，让她没办法睡着。 她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生生，裹起外衣就推开门走出去：“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架势，一想到赵小刘当时说的流寇，心里就想起说书先生嘴里描绘的可怕情况。 姜老大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指着半山腰的位置：“看见那地方的鸟突然飞起来没有？” “对方估计是从山后面绕过来的，这大晚上的的确是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动物往往比人更加敏锐。” “在我们这山上能制作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无外乎就只有固定的几种动物。狼，野猪和一些大型的食草动物。但这些动物，都不会在现在下山。” 姜老大认真和自己儿媳妇讲解，大部分动物下山的原因是因为食物不够。而现在正值春季植物嫩芽基本上都冒出来了，所以食草类动物是不可能会没事做下上来。 而这样一来的话，那些吃肉的动物就更不用想了。它们的猎物都不下山，它们下什么山。 所以这么一推测就很容易猜出来，下山的人只有那些流寇。 等说完后，姜老大补上句：“燕妮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人虽然说是流寇，但基本上逃到我们这来的，都不是什么很厉害的。” 何归燕对于自己这个公公说的话一向信得很，自然就选择了听对方的话。更何况没看见姜大娘到现在，都还睡得安安稳稳的吗。 所以好像……一直在着急的就只有自个。 虽然也不是很着急。 何归燕扶额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椅上，就算是现在回去补个回笼觉，她也着实是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看看，到时候会出现的流寇是怎么样的。 如果对方人多，她听着声音就回屋把生生藏起来。如果人少，就没躲的必要了。 毕竟按照村长他们的速度，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来了。荷花村虽然是一个小村，但还是有那么几十个汉子的。 还没等她把手里的一杯茶喝完，姜老大出声：“燕妮子你先进去，他们要来了。听声音没多少人，不用害怕。” 何归燕虽然想留下来看看流寇长什么样，但她还不至于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所以当下自然就听从对方的话，回到屋子里去。 但她还是悄悄把窗户打开个小口，这样一来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见到情况不对劲，她就抄起旁边的东西冲出去帮忙。 当然前提是先把生生给藏好。 院子里。 姜老大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在心里面预计了下对方来的人数。大概十来个，不算很多。 自己在门口不远处留下的那些陷阱，够他们喝一壶。到时候他们有战斗力的人，就会变得更少。 在心里面估计了一下，村子里的人赶过来需要多久，姜老大发现自己只用拖住那些家伙半刻钟就行了。 他回屋拿起自己的长弓，能远距离攻击就远距离攻击，这样一来自己受到的伤害会减少许多。 三两下爬上院子里那颗树，他瞄准外面来的人。幸亏今天月色不错，虽然不能够完全看清楚这些人长什么模样，但至少大概的轮廓是能看见的。 当然现在还没有轮到动手的时候他仔细盯着这些家伙，不肯错过每一个细节。终于在大概离自己门口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时，对方当中突然有人发出惨叫声，然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忘了说。 他在那个位置，也挖下了几个大坑。里面除了木棍还有荆棘。 就算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也够这些家伙痛上一阵子。 第104章 立功 “卧槽……” 外面那些流寇一看就不太行，原本应该要偷偷摸摸杀进来。结果因为疼痛而有家伙骂了一声，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姜老大很清楚地听见了。 看着那些试图把自己同伴拉上来的流寇，他搭上长箭对准对方，接着用力往后拉。 箭矢射出去的时候在空气中发出音爆声，如果沈不语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震惊。 因为姜老大这力道，已经比得上很多常年练武的汉子。 “砰！” 箭矢窜进人体内的声音在夜色中非常明显，甚至能听得见被射中后血液猛地喷溅而出的声音。 姜老大再度拉弓射箭，这次他瞄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等射出去时，却能听到两道闷哼声。 这一箭，居然射中了两个人！ 还不错，手没有生疏。 姜老大在心里念叨一句，然后对准那些想要退去的流寇一次性搭上三根箭。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两箭中了。 对于这种情况，见姜老大也没有觉得有多失落。他打开大门拍拍手：“点点星星，追出去。” 自己就算再怎么跑，速度也比不上这两个小家伙，不如让它们两个先打头阵。 听到自己可以出去，两犬吐着舌头直接窜出门。速度快到只看得见两道残影，不对里面还有个白色的影子。 小白也跟上去了。 姜老大扶额，这家伙不愧是家里的霸主，有啥事都想去凑热闹。他自己身为当家的，怎么着也不能够比这些小家伙更慢。 这样想着，他也跟着出去了。不过出门时他留了个小心机，把家里的门给锁上不说，还在门口撒上大把尖锐碎石子和树叶。 这些都是之前备好的，如果有谁想要，趁自己不在偷偷进来的话，多半会被这些碎石子给磨得脚疼。那些干燥的树叶踩上去声音在夜里也明显得很，燕妮子肯定能听见的。 姜老大之所以这么确认，是因为他发现燕妮子的听力比普通人还是要稍微好点。 至少比自家媳妇要好。 没瞅着这么大动静，那家伙现在还睡在屋里没醒来吗。 真是个小猪。 姜老大心里思绪闪过不少，最后全变了姜大娘。 …… “大哥，我跑不动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我们？” 流寇小弟累得想就地坐下，本来他们就是从山后面一路走过来的。现在还要狂奔，早就累得不行了。 可听着身后那两道狗叫声，他们又不敢停下。生怕还有不少汉子追了上来，到时候自己这些家伙就都得玩完。 剩下的流寇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如今听到有人提出想休息的请求，他们也开始嚷嚷起来。 流寇老大看着自己这群小弟，恨不得给每人都来上一脚。说来也是心酸，原本做流寇，只不过是一时闹着玩的。 结果谁知道自己这些人运气不好，刚下山想打劫些银钱花花。就劫到了官家头上去，还没打过。 没打过就算了，好不容易带着剩下的兄弟逃了回去，结果第二天就发现自己成了通缉犯。 原先的地方是着实是没办法待了，他兜兜转转一路跑到这么个地方来。想着在这样的小地方，总归不会再出什么事。 于是今天晚上就升起了，下山抢点东西吃的念头。毕竟在那山上天天就是吃些野菜，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问题是！谁在下山路上设下那么多陷阱？！ 自己这边二十来号人，瞬间就没了近一半。 究竟是谁？这陷阱别说抓野猪，抓老虎都绰绰有余了！ 流寇老大满心悲愤地回头，寻思着看眼追自己的到底有多少人。然而就是这么一回头，一道白影突然扑到脸上来。 痛意瞬间传出来，更别提这不知名的家伙还在抓自己头皮。 流寇老大根本忍不住自己的呼叫：“你们特么的是瞎了吗？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旁边的流寇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然而小白身手好得很，怎么会被这些家伙给抓住。它仗着自己有翅膀直接往空中一飞，起飞前然后还不忘顺手扯下流寇老大一把头发。 这一下抓把流寇老大痛得不轻，他嘴里骂骂咧咧道：“到底是什么畜生？居然敢对大爷我下阴手。到时候被我抓住了，非得把你炖汤不可！”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小白耳朵里就只听见“炖汤”二字。当下气得火从心来，这么个蠢得要死的家伙，居然还想把自己炖汤？ 它从空中俯冲下去，这次目标直接对准了流寇老大的脑袋。当初何归燕没忍心剪到这家伙的羽翼，现在成为了小白敢如此莽撞的本钱。 打不过，就跑。 它的鹅生名言。 但还有第二句，“没有什么是自己打不过的，除非是衣食父母。” 抬起头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大鹅，流寇老大慌不择路地逃跑。要知道这玩意可是乡里的恶霸来着，不管是谁都敢揍。 自己身上就一把刀，估计还没有砍到它就被啄得不像话了。 可他想逃跑，还得看小白同不同意呀，毕竟人家有翅膀速度更快。 而小白自然是不同意的。 它加快速度追上去，一口直接啄下去。力道没有任何收敛，血直接沿着流寇老大的脑袋往下流。 而闻着这股血腥味，跟在后面的点点和星星更加兴奋了。他们此时正好赶过来，朝着旁边的流寇小弟就扑过去。 “别咬我，滚！” “踏马的滚啊！” “……” 小弟们的惨叫声不停，偶尔有想要还手的，都被后面跟来的姜老大一箭杀死。 如此一来，等村子里的汉子赶到时，地上都是些捂着身子喊痛的人。 村长目瞪口呆：“姜老大，这些人全是你解决的？” “还有这几个小家伙，”姜老大伸伸手指明今天晚上的参与者。 “汪汪。” “嘎。” 两狗一鹅虽然不屑这些两脚兽的看法，但还是配合地叫几声。 “厉害厉害。”村长夸几句，然后招呼身后的人：“还不快过来搭把手，这些家伙都连夜给送到镇上去。” “就算是死，也得让他们尽量死到衙门里去！” 第105章 结束 村长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活着的流寇一个人头算六两银子，死了就只值三两。 这一下就缩水大半去，村长肯定是舍不得的。他指挥汉子们扛起流寇往镇上去，自己则是站在姜老大身边同他商量。 “姜老大，这次多亏了有你。我想同你商量一下，就是这些流寇……” “我只要一半，剩下的你看着分配。” 姜老大自然知道村长凑过来是想说什么，他不咸不淡的开口打断对方的话。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解决的，能和村里五五分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听他这样一说，村长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甚至还能够看得见牙花：“成，那就多谢你了。” 包括山上那一处陷阱里面的流寇，所有人加起来一共有23个，全是活口就有几个只剩半口气了。村长很快就算出来这里是多少银子，一百三十八两。 而今儿个跟着自己上山的汉子，大概有二十一个人。接着加上自己的儿子和他本人，正好就是23个。 哪怕姜老大拿走一半，自己这些人分下来也能每人分到三两银子。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三两银子农家人要忙碌大半年。 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假如受点灾什么的，说不定就得颗粒无收。 至于村子里其他今天晚上没来的汉子会不会有意见，这就不在村长的思考范围之内了，他反正是全村的人都通知过。 那些家伙不愿意来，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就不去镇子上了你们去就行，到时候那钱村长你带回来给我。” 姜老大可不想大晚上的走一趟山路，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回去抱着自己媳妇再睡一觉。 村长这个人本来就很好说话，更别提自己现在是得了别人的便宜。他当下就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会一分不少的帮忙带回来。 …… 何归燕看着推开门的姜勿，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便知道来的人不是很多，但她总归还是会有些担心，生怕自家人会受到伤害。 “大晚上的这么折腾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和爹下碗面条吃，坐在屋子里等我会。” 何归燕拍拍对方肩上沾着的尘土，然后转身去厨房里烧火做面条。白天剩下的那小半碗鸡肉，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考虑到夜间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寒意，她特地往里面又切了几块姜扔进去。 等一大锅面条做好之后，她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压低声音向屋子里的人招呼：“姜大哥，你快过来吃饭。” 姜老大刚好这个时候赶回来，他坐在椅子上自然地接过碗：“多谢。” 在他身后点点星星还有小白，昂首挺胸地走着，一个个看上去就和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似的。 何归燕给这三个小家伙也加了一顿餐，算是犒劳它们辛苦了一晚上。 等流寇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荷花村又回到了以往的宁静。天气好的时候，何归燕会带着孩子去村口的春婶子家，或者是去三丫头家走动一下。 至于何老三两口子，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对方了。平时小虎过来看望孩子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提到他们俩。 不过逢年过节该做的礼数和样子，她还是会装一下。很快大半年就过去了，这些日子里何归燕接受了一位老顾客的建议，那就是做药膳糕。 上半年基本上每家每户都处于一个正在抓紧时间，农耕的时候手里没多少余钱。她如果再按以前那样做糕点的话，肯定不会挣到太多银子。 而那位老顾客的建议，无疑是给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怕死，所以他们会在吃食上面选择更为养生的食物。 当然了，何归燕自然不敢在这方面乱研究。所以还是仔细询问了李大夫，并从对方那里讨来几本书，才敢动手制作。 卖药膳糕的商户即使是放在镇子上也没有几家，她手艺好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 再加上有那些老顾客帮忙宣传，虽然是很快就把销量给打开了。 不过对于自己在镇子上卖了那么长时间的糕点，都没有受到什么排挤或者是针对。 何归燕心里门儿清是谁在背后帮忙。 自己家能够结识到并且有这个实力的，无外乎就是里长了。虽然知道姜大娘和对方是合作关系，但她询问一番后还是把自己每次做出来的糕点分一部分给里长。 人情这个东西有时候是算不清的，但尽量有来有往才会长久。 地里的甘草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还没有到可以收获的时机，但至少都长得非常旺盛。 而后院养的那些鸡鸭鹅，在体型差不多之后基本上都被她拿去给卖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今年在这个经验同时也更加用心去伺候了。 那些家禽的体格子反而没有去年的大，好在精神气还是很足的。 如今点点星星简直是换了个模样，两个小家伙个头个顶个的大。点点体型较大，整体看上去就很壮。 而星星因为比它小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样子，体型相对小一些身上肌肉也是流畅修长的。 但是这两条狗当中，姜勿和姜老大平时上山打猎最喜欢带着的还是星星。别看这家伙体格子小一些，但是它速度力量和爆发力都能够碾压点点。 “别叫了……等会放你出去玩一会” 听着呜呜呜的点点，何归燕差点笑出声来。这两个小家伙总有一个人是要被留下来守家的，今天正巧就轮到了点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最近段时间总是想着跑出去玩。 何归燕也不怎么拦着，权当孩子大了估计在外面看上谁家的狗子了。再说了，就点点那个体格子，怎么着也不会吃亏。 听到女主人说等会会放自己出去玩，点点立马安静下来。 它时不时打量几下小摇篮里的两脚兽幼崽，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怎么还不能走路。 两脚兽长得可真慢。 第106章 何安玉上门 七月七的乞巧节刚过去没多久，荷花村就出了件大事。 何老三家的大女儿被赶回娘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何归燕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别的不说，自家大姐长得的确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家。 而姐夫正巧就是个喜欢好看姑娘的人，打他们成亲以后，对方基本上什么事都依着何安玉。 府上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新面孔，这还成为了周围的美谈来着。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和安雨赶回来，但是想了想又不是和离。而且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何家的人了，操心这些做什么。 然而她越不想管什么事，老天爷就越会凑上来让她去管。 何归燕正做着中午饭，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时她微蹙起眉。一时半会不太能够想出来，会是谁挑这个点上门。 姜勿放下手里洗着的青菜，站起身来：“我先去看看是谁来了。” “好。” 何归燕嘴上应下，但眼神还是跟着挪了过去。等看清楚门打开之后，那露出来的半张脸，她心猛地一跳。 这何安玉发什么疯？闲的没事做跑自己这做啥？！ 不止何归燕有这个疑问，姜勿同样也是：“你来做什么？我记得先前我说过，姜家不欢迎你。” 何安玉身形更加瘦削了，但这样看上去并没有摧毁她半分美感，反而还增添了丝我见犹怜的气质。 她眼圈红红的：“我这次来找你们是有正事的，对了，我听说燕妮子生下个孩子来，这是我准备好的见面礼。” 何安玉拿出个木匣子，自顾自说道：“妹夫，你就把这玩意收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何归燕早就放下手里的菜刀走过来了，听到这句话她没忍住脱口而出。 “何安玉，如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我这里不是专门收些无用东西的，你与其送给我不如扔河里去。”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的开口拒绝，何安玉眼神里闪过丝恼意，但很快被她压制下去了。 自己今天来这里可是有正事要做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够失败。 想到这，她脸上扬起个比较自然的笑容：“妹妹，你这话就有些说笑了，对孩子的一番情意怎么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呢？ “再说了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我精心挑选的，绝对适合小孩子。” 何归燕最烦的就是她这套嘴上功夫：“姜大哥把门关上，不想听狗叫了。” “汪汪？” 好像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点点和星星都叫出声来，然后抬起头看着自家女主人。 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反应如此快，何归燕哭笑不得地低下头：“没说你们两个呢。” 何安玉听着她说的话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但看着门要关上了，她还是厚着脸皮伸出手卡在门缝处。 然而姜勿眼睛也不眨一下，用力带上去。 “嘎达……” 清脆的声音响起，何安玉这次的脸色真的是白了起来，身上冷汗也不断冒出。她条件反射缩回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犹如玉雕出来的芊芊手指上，如今布满了红印。 这两口子真该死！ 听着里面传来的狗叫声和一男一女交谈声，虽然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但何安宇觉得对方就是在嘲笑自己。 她心里浮现出不甘来，明明何归燕处处都比不过自己。凭什么她随便嫁给一个猎户就能过得如此好，而自己呢？！ 自己却落得个被赶回娘家的下场来！ 越想何安玉越就觉得，自己心中的不甘心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这扇门看了许久才离开。 …… 院子里。 何归燕正同姜勿商量着把中午菜换一道，原先是准备做一个汤的。但考虑到最近天气热大家胃口都不是很好，她还想把这汤给换成开胃的食物。 “你说了算，我又不知道这些菜有啥区别。” 姜勿自然是听她的话来做，这些天里他没少跟着对方学习如何做菜，只能够说人这辈子能认真做好一件事就不错了。 最后还是按照何归燕心里想的张罗出了一桌午饭来，不过她对于今天何安玉突然找上门来，感到有些奇怪。 当天下午的时候，小虎就鬼鬼祟祟敲门。等被放进来之后，他四处张望一下才开口。 “姐我和你说，如果何安玉来找你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她进来。我感觉她绝对是疯掉了，平时在家里面也奇怪得很。” “还有生生你可千万要看好，我怕她到时候对孩子下手。” 小虎一口气把话说完，明明小小年纪，那脸却板起来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听他这样一说，何归燕心里更加不安：“到底出什么事了？” 见自家姐姐一副焦急的样子，小虎自然不会吊她胃口：“何安玉回家了，也有两三天了。最开始他回来的时候爹和娘还有点不敢相信来着，虽然对她有些怨言。但最后还是默认了，这家伙回来的情况。” “在家里面何安玉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而且整天没事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念念叨叨些话。” “我晚上偷听了爹和娘交谈的内容，据他们所说，谁都不知道何安玉这次为什么会被赶回娘家来。” 出来这里的时候，小虎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忧愁来。 “如果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被赶回家来倒也还好，说不定还能够推测出她为什么会来找姐姐你。” “没事，有你姐夫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也别太操心了，小小年纪，多笑一笑。” 何归燕揉揉对方的头，然后拍着生生的背哄这家伙入睡。或许是因为现在年纪稍微大点了，小家伙闹腾得很。 不过就算闹腾也比别的孩子要好带许多，他也不哭，就睁着眼睛不睡觉。 每到这种时候，就得有人抱着他拍背哄。要是没有人哄他也不急，就自己啃着手指头玩。 小虎看着眼热，但又怕自己会摔着孩子，只好在旁边眼巴巴盯着。 第107章 什么原因？ 让何归燕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何安玉又来了。而这一次不管他们怎么说，这家伙都待在门口，死活不肯离开。 看着她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何归燕深吸一口气：“何安玉，别逼我等会动手打你。”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离开的，除非今天你让我进这个门。” 何安玉嘴里说出来的话极其无赖，不过她之所以敢这么说的原因，就是仗着燕妮子不会真的动手。 但很可惜的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初的何归燕了。 听对方这样回答，何归燕顺手抄起旁边的竹棍。这是前些日子姜勿放在这里的，原先还以为派不上什么用场，如今正好可以用来教训一下对方。 她手上速度快的很，从一开始就抱着不会让对方躲开的念头。 竹棍落在身上的疼痛特别钻心，何安玉哪吃过这个苦，她当下就跳起来捂着被打的地方骂。 “何归燕你是不是疯……” 挺有劲，现在还有力气来骂自己。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她疼到没办法开口，何归燕想到这再度打过去。 “你再打一下……”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挨打？何归燕想不明白所以决定成全对方。 “你疯……” “啪！” “何归……嗷！” “啪啪！” “……别打了……” “啪啪啪！” 又打了几下何归燕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好像求饶了。她放下手里的竹棍，笑容有些灿烂。 “何安玉，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看着她这个笑容，何安玉打了个哆嗦。这燕妮子怎么嫁过来之后，就变成现在如此的模样了？！ 感受到身上伤口传来的疼痛，何安玉就算再心有不甘也不敢再留下来。 目送对方一瘸一拐的离开，何归燕“啪”地把门给关上。等姜大哥回来得和他说声，以后把点点也留在家里。 有两个小家伙在，就算何安玉想做什么，一时半会也很难得手。 晚间姜勿回来听完今天的事情后，难得沉默片刻才开口：“这样也不是办法，改天我去打听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赶回来的。” “好，到时候小心点别被发现了。”何归燕拍拍对方肩上的碎叶，又补上句：“要是今天晚上下雨的话，明儿个你看看有没有菌子可以捡。” “成。” 姜勿擦干净手才去逗弄生生，他认真应下自己媳妇儿的话。眼神落在孩子身上，看着对方蹭自己手掌的样子，他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 “别呆站着了，快去吃饭。” 何归燕推推对方，力道没用上多少，更像是小两口之间的打趣。 姜勿顺势抓住她的手，非得十指相扣才肯和对方出去。至于孩子，那小家伙自己陪自己玩，也能玩得很开心。 不用怎么去管他。 饭桌上，姜大娘也提起了何安玉的事情。她这些天虽然都在专心赶绣品，但对院子里那些声音还是能大致听见的。 何归燕把这几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让我想个招儿，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姜大娘夹起块青菜塞嘴里，眼神看上去像是有些在发呆。 等把嘴里青菜咽下去后，她开口：“想到了，大宝你去镇上找里长。就说我让你来问些事情，他到时候会带着你去找别人。” “你就问问何安玉的事情，对了，还有近段时间童家有没有出什么事。” “事不宜迟，明天早上你就赶快去镇上。” 姜大娘这个人护犊子的很，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儿媳妇被别人欺负。再说了，这何安玉最近的确有些古怪。 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被赶回了娘家。而且还总想着到自己家里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何归燕内心想法同姜大娘一样，虽然自己和何安玉是姐妹，但她常常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事情。 真的很想让李大夫过来帮对方看看脑子。 她想起来今天自己没忍住，把何安玉给揍了顿的事情，顺口就说了出来。 姜大娘差点就拍桌子了：“燕妮子，你居然让她说了那么多废话才动手？！娘告诉你下次看见这家伙上门来了，就直接拿起竹棍。” “别往人家脸上招呼，你啊，就专门挑肉多的地方打。” 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但是看着姜大娘传授经验时认真的样子，何归燕还是在旁边老老实实听着。 …… 第二天一大早，姜勿就动身去镇上了。 何归燕把家禽喂一遍后，又去给菜园子里的青菜浇水。 把事情都做完之后，她就坐在院子里等何安玉敲门。不过今天没等来对方，反倒先等来了三丫头。 “燕妮子我和你说个事情，”三丫头一进来就神经兮兮的，把何归燕拉到屋子里才开口。 “我今天早上从何老三家门口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哭闹声。好像是何安玉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三丫头拉着她的手吐槽，没多久注意力又放在了生生身上。 “哎呦，姨姨的小宝贝怎么这么可爱……” 她每次和生生说话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把声音给夹细夹低。何归燕听着有些头疼：“三丫头，你好好说话成不成？” 早就已经习惯被嫌弃的三丫头丝毫不在意，反倒抽空问句：“说起来这些天何安玉来找过你没有？” “当然找过，她不知道抽什么风，连着两天来找我。今天我都做好准备再把他给赶出去的，没想到反倒是你先来了。” 何归燕顺带和三丫头也嘀咕了几句何安玉的反常。 等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三丫头微蹙眉：“这也太不像何安玉的作风了，她什么时候会这么低声下气来找你。” “肯定没安好心！对了，她不是小产了吗？说不定这家伙是看着生生长的可爱，这心里呀，就越想越不得劲。” “所以这才一直想要进你屋里来，到时候她就可以趁你不注意，对生生下手了。” 三丫头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 第108章 原来如此 听她这么一说，何归燕也觉得很有道理。这样一来的话完全说得通，何安玉为什么老是想着进自己屋子里来。 看着还没有睡醒的生生，她心里下意识生出股杀意来。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对方真要对孩子下手，自己肯定会杀了她。 就算到时候有人拦着，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何安玉受到该有的惩罚。不过眼下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自己要仔细看好生生。 三丫头坐在旁边嘀咕着：“不行，以后我得仔细盯好何安玉。到时候她有任何动静，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更需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被她给发现了。” 何归燕边说边抱起刚刚睁开眼的生生，这孩子才睡醒来没多久就又眯上眼睛了。 “我也想像生生这样，一睡睡一天，还不用担心挨骂，”三丫头羡慕极了。 “你和小孩子有什么好比的，尝口味道看你喜不喜欢。” 何归燕拿出把猪肉干递过去，有了去年做鹿肉干的经验，今年她做这个熟练不少。 三丫头呼哧呼哧啃着肉干：“你做出来的东西我肯定是喜欢吃的，对了，等两天我带件衣裳过来。” “我才学会做衣裳没多久，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难看。” 何归燕揉把对方的头：“不嫌弃。” 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没多久就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最开始她还以为这次总该是何安玉来了，但听了一下发现这敲门声规律的很应该是姜大哥。 想想对方今天出去是为了做什么，她心里瞬间提起股期待感。 “姜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何归燕打开门就问对方。 姜勿转身把门关上，看了眼从屋里走出来的三丫头，接着把眼神投给自家媳妇儿。 询问意思很明显。 何归燕接收到对方眼神里的意思：“没事你直说，三丫头嘴紧得很，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媳妇儿都开口了，那姜勿自然是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倒出来：“我按娘说的找到了那个神秘人。。” “他告诉我，何安玉之所以被赶回娘家，理由用的正是多年无所出。而童家那边也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他们家的独子死活不肯纳妾。” “因为这一点，童家少爷和童家老爷算是彻底吵翻了。老爷子还被气得躺床上好几天没缓过来，大夫都去瞅好几次了。” 听他说完，三丫头下意识道：“我的老天爷不会和我猜测的一样，这何安玉真的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盯上了生生？” 何归燕抿唇：“不管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念头而来找我的，总之我绝不会让这个家伙进姜家的门。” 姜勿正想开口说些话让媳妇儿别太担忧，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姜大娘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在我看来她多半是走上了歧路。” 姜大娘见识多，知道的腌臜事也多。她声音有几分薄怒：“抚摸着何安玉不知道是听信了，哪个江湖术士的鬼话。”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但肯定不是好事。” “这些天家里的人都得注意点，一来是看着房子，避免对方到时候点火。二来则是对生生和燕妮子多加看护，那家伙说不定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正是因为知道的腌臜事太多，所以姜大娘一时半会不能够断定，何安玉到底是想哪个方面下手。 姜勿应下来，但他到底没姜大娘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出口问道：“娘，你有什么猜想没有？” “有，而且还是好几条，”姜大娘肯定不会瞒着自己儿子，她坐在椅子上慢慢说出来。 “我以前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事，但大多应当都是江湖术士在骗人。就比如说如果自己小产之后，迟迟不能怀上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江湖术士会忽悠对方。让她们找到个刚生下孩子不满一年的妇女家，进房门之后带上至少半个时辰。这样就会自己身上夭折孩子的怨气，过渡到对方身上。如此一来，没多久就可以怀上孩子了。” “第二种方法则是找到自己血亲之人生下的孩子，割下他们一块心前肉入药。这里用到的小孩年纪越小，药效就越好。” “……” 姜大娘一连说出了五种，寻常江湖术士会用的套路。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些，自己认为全是忽悠人的话，放在何安玉心里说不定就是金科玉律。 等听完了她说的话之后，何归燕蹙起眉：“看来何安玉果然是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吃够。” 姜大娘朝燕妮子招招手，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等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就打开门露出道口子，看这家伙是想往哪里奔。” 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够及时发现对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前提是生生房间前，得有人站岗。 作用自然是应对不时之需。 姜大娘想到这里，又觉得还是不太够，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自己这些人就算再厉害，嗅觉这些也还是比不过狗，到时候让星星和点点也一起帮忙守着。 何归燕认真听婆婆讲完，偶尔有出现不对的地方她会提出来。等说完之后就已经快到午饭了，她赶紧留着三丫头下来吃饭。 在炒菜的时候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思考着，为什么都这个点了何安玉还没来？ 难不成这家伙打算等着下午来，到时候再厚着脸皮蹭一场晚饭？ 想着想着，何归燕还是选择沉默。毕竟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不太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和突然发疯似的。 就在她以为何安玉今天上午不会再来了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给敲响。 这声音现在落在何归燕耳朵里，就和催命的鬼一样。 她往汤里加勺盐，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大门走去。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一辈子都不开这个门。 可惜就算她想得再美好，现实还是要继续运转下去的…… 第109章 设计 何归燕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满脸泪痕的何安玉，对方原本站在门口的。见门打开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之情，接着毫不犹豫跪在地上。 她眼泪说来就来，若是不知情的多半以为，自己对这家伙做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对于这家伙没有半分真情的眼泪，何归燕看着只觉得心烦的很。这次连话都不给对方说，她直接抄起旁边的细竹棍。 这棍子是她刻意让姜大哥帮自己弄来的，毕竟竹棍越细抽人越疼。 对于何安玉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家伙，就得要让她知道痛。 “燕妮子，你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姐姐给你磕头道歉行不行？” 何安玉一时不察被抽到身上，她倒吸一口凉气。口里却没有骂出半句话来，反而还可怜兮兮地示弱。 然而何安玉越是这样，何归燕就越警惕。毕竟大家姐妹这么多年，对方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 所以不管对方嘴里说的话再可怜，她都没有丝毫的心软。 到最后，何安玉急了：“燕妮子，我就是单纯想来看看生生。就算我们俩有矛盾，但是你也不能剥夺，我身为大姨看望孩子的权利。” 她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在说笑话般，何归燕语气嘲讽：“如果你真的想要来看生生的话，为什么当初孩子满月的时候，还有百天的时候你不来？” “你嘴上倒是说着想看望生生，但心里是不是这样，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听着燕妮子拆穿自己，何安玉脸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但她很快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副笑脸来。 何归燕懒得和这家伙掰扯下去，她一棍子把人给打得往后挪，接着趁机把门给关上。 没那么烦心的家伙，她觉得自己看这个世界都美好许多。 姜大娘端着水靠在柱子边：“和那家伙掰扯了这么久，嘴巴干不干？” “谢谢娘，我正巧口渴了。”何归燕接过对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只不过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大门上，见点点和星星两个家伙直勾勾看着门不离开，她就知道何安玉还没走。 “娘，等会就把门给打开个口吗？”何归燕询问着姜大娘。 刚才之所以揍何安玉一顿，就是为了不让这家伙起疑心。毕竟自己先前一直防备着她，今天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何归燕单纯想揍她，早就看对方不顺眼很久了。 姜大娘点头，想了想又再三叮嘱：“燕妮子你千万要装好点，别让她看出不对劲来。” “娘你放心。” 何归燕心里虽然也有些没底，但她想想何安玉现在的状况，又突然觉得很有把握。 没办法，这家伙连着好几天都进不来，估计早就已经气昏头了。以自己平时对何安玉的了解，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对方绝对会上钩。 …… “吱啊～” 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来，像是在提醒门口坐地上的女人。 何归燕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低下头语气讥讽：“我就说怎么总感觉门口有脏东西，原来是你还没有走。” 被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妹妹，用这种语气以及这种眼神对待。何安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又厚着脸皮开口。 “燕妮子，我真的只是想看一眼生生而已，你不用把我想得太过坏。” 何归燕差点笑出声来，对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当初听到何老三受伤，就火急火燎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人是谁？ 先前想要用她血肉来入药的人，又是谁？ 不过看着何安玉脸上那副故作伤心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这两句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把门给关上。 而何安玉眼瞅着自己再不动手的话，估计今天又要失败了，于是一时恶从心来。 想到这些天对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她从后面一把推开何归燕，手上力度没有半分收敛。 不过好在何归燕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所以第一时间扶住了旁边的木门 。她死死盯着对方，就打算看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至于生生的安危，暂时是不用担心的。房间里除了姜大娘之外还有星星在，那小家伙的力气拦着点何安玉还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和姜大娘最开始预期的内容差不多，对方径直朝着屋子里跑去。不过因为对现在不熟悉，她还站在院子里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等确定好自己想要去的是哪间屋子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扶着门的何归燕，心里还以为对方才起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算对方的速度再快，如今也赶不过来了，到时候她就让那小兔崽子付出代价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门，她深呼口气压下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接着一把推开门。 “生生，大姨来看你了咯。” 何安玉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有些许的兴奋。 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躺在床上白白胖胖的小团子，而是一条矫健敏捷的猎犬。 对于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自己讨厌气息的两脚兽，星星肯定不会放水。它把自己在山上打猎时，能够运用到的技巧，全部用在了对方身上。 先扑倒再撕咬，不过两脚兽和普通的猎物不一样。 对付两脚兽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死掉，不然的话自己和主人都会有麻烦，说不定自己还会被人抓去煮了吃。 星星深谙这些道理，所以它在撕咬的时候特意留着劲。但即便是这样何安玉如玉石般的肩膀上，也被咬出了不少血。 而她那张最为珍惜的面容，也被星星不小心用爪子蹭了下，刮出道长长的血痕来。 但看上去只要就医及时的话，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 何安玉早就懵了，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被什么玩意给扑到的。满脑子就只剩下最原始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当场就痛哭流涕。 第110章 人赃俱获 看着她这个样子，刚刚走到屋门口的何归燕面无表情。谁让这家伙非得作死呢？既然她想要作死，那就得自己承担会带来的后果。 “燕妮子你快叫这畜牲松口，我要被咬死了！这家伙就是一条疯狗，你养着没多久绝对会出事。” 何安玉脑海里完全是一片混乱，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连指责的点都有些让人弄不清楚。 看着这家伙的样子何归燕就知道要让星星停下来了，不然到时候等会就能让何老三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非常大的概率，她自己是不会去的。 “星星，松口。” 何归燕吆喝一声，星星原本还在努力撕咬何安玉肩膀上的肉。可一听到这个声音，它就非常快速的停下来并松开嘴，接着走到自家主人面前装乖巧。 看看它这个样子，何归燕随口夸句：“真是个乖狗。” 而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何安玉，此时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谁家会把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和条攻击力如此强的狗放在一屋子里？ 她脑海里的所有思路在这一瞬间发生碰撞，接着让她脱口而出：“何归燕，你是不是故意的？！” 面对这个问题，现如今自己已经大致弄清对方想要什么了，但何归燕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这门不是你自己非得进来的吗？如果不是我身体好的话，估计被你推倒到现在都还爬不起来。” “还有我家这条狗，专门防备的就是那种来屋子里偷小孩的家伙。你这样只是单纯想来看生生的话，那为什么一进来就拼命跑甚至都不等等我？” 何归燕每说一句话，何安玉脸色便又白一分。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头晕目眩，想反驳对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你……” 毕竟燕妮子说的也的确没有错。 但何安玉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呢，如果简单地揭过去，那自己受的伤不就白受了？ “反正我是在你这里受的伤，如果你不给我赔偿的话，我绝对不会走的！”何安玉哪还有半分以前心高气傲的样子，如今就像是个撒泼的蛮横妇人。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何归燕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蹲下身伸出手在何安玉身上找着，没一会功夫还真找到了把刀。 这把刀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制作的，因为它和寻常人家用的菜刀不同。小巧精致上面还刻有好几道花纹，增添份贵重气息。 随身携带着这么一把刀，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何归燕脸上有几分薄怒：“何安玉，这把刀，你要怎么解释？” 看自己带过来的刀被发现了，何安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选择闭口不说话。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何归燕心里冷笑一声。她懒得与对方纠缠，直接抬头看着姜大娘。 “娘，生生就先交给你照顾 我带着这家伙去村长那里去，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我要让整个荷花村都知道。” 既然何安玉不愿意说，自己带刀是想要做什么，那就她来说。 到时候事实是怎么样的，自己会不会添油加醋，她也没办法控制了。 听到这句话，何安玉疯了似的挣扎：“何归燕你是不是疯了？要知道我可是你的姐姐，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的话，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你？！” “而且爹娘肯定是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的！” 听对方到这种时候了，都还在威胁自己。何归燕脸上勾出笑容来：“何安玉，你觉得我现在会在意这些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惹谁都可以，但是不要惹一个有母亲的孩子。” 在何归燕眼里，生生是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珍宝。虽然她并没有和自己亲生父母那样溺爱孩子，但却时时刻刻把对方放在心尖尖上。 所以对于她来说，何安玉的行为就是在自己无法忍受的地区上疯狂试探。而这把刀更是证实了，先前姜大娘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腌臜事。 她直接忽视对方肩上，还在不断往外流出血。从杂房里拿出一卷用来捆猪的绳子，三两下就把对方给绑得死死的。 为了避免何安玉到时候死活都不肯走出去，她还贴心的在对方脖子上又绑了一根绳子。 自己则是用手牵着这根绳，假如何安玉不愿意走的话，绳索的锁扣就会收缩，直到把对方给勒死为止。 当然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具体情况怎么样她也不太清楚。 但感受着从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何安玉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妥协了。她边走边骂：“何归燕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姐，以后肯定不得好死！” “我记得你说过，没有我这个妹妹的。” “你！何归燕你看在当时爹生病了，我还给了你半两银子的份上，就把我给放开。” “那钱是你给爹的又不是给我的，关我什么事？” “……” 不管何安玉嘴里说什么，何归燕都能够把话给堵死。 看着离村口越来越近，何安玉眼神里的慌乱怎么也止不住。如果真的就这样被燕妮子一路牵到村长家去的话，到时候整个村的人就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她脑瓜子乱得很，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而何归燕自然把这家伙脸色变化收入到眼里，看着对方无意义的思索，她朝不远处的春婶子吆喝。 “春婶子，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个忙？” ！ 这死丫头怎么还叫外人过来？！ 何安玉的魂被她这一嗓子给喊回来，整个人都挣扎起来想要把绳子给弄断。然而她毕竟从小就娇生惯养，哪有那么大的力气说垄断这些绳子就弄断。 再说了这些绳子可不是那种普通货色，这可是姜家专门用来绑野猪的，就算是三个何安玉在这里都没办法逃走。 在何安玉绝望的眼神当中，春婶子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12章 送去村长家 就算何安玉再不情不愿，春婶子也还是照样走过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被绑起来的何安玉，接着发出自己的疑问：“燕妮子，这不是何安玉吗？你绑着她做什么？” 何归燕为了不耽误时间，就让春婶子跟着自己，边往村长家走边和她解释。 等听到说何安玉拿刀进生生房间时，春婶子眉头紧锁，她回头直接一巴掌打在对方肩膀上。 虽然这不是什么很容易就会被打痛的地方，但架不住春婶子力气大啊。 何安玉当即脸色一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和要散架了似的。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思考，这婶子的力道怎么这么大？ 原先她是想要痛呼出声的，但是看着周围往自己这个方向打量的村民，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何归燕自然是不可能会生出半分心软来。 而且周围聚集过来的村民有些多，何归燕担心何老三两口子会赶过来阻拦，于是抓紧时间把人带到村长那去。 …… “燕妮子这是什么情况？” 村长打开门没想到会遇见这么让人震惊的一幕，看着被绑起来的何安玉他脑瓜子怎么转都没转过来。 毕竟往日里这样被绑着的人，多半是犯了什么大错又或者是偷人。 但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何安玉是怎么惹着燕妮子的。而且看姜勿那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和旁的女子亲昵的人。 注意到村长好奇的眼神，何归燕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她先把何安玉推进村长家里去，接着自己再跟上。 等人在院子里站齐后，她拿出那把精致的刀：“村长，虽然何安玉已经嫁出去了。但她现在被婆家赶回来，怎么着也还算得上是半个荷花村人？”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用孩子的血肉可以补身体，于是就打起了我家生生的主意，这把刀就是她的。如果不是我婆婆在屋子里照顾孩子，估计就让她得手了！” “村长，这种行为，绝不能轻饶！” 何归燕话语中，先是把何安玉的身份从外嫁女，改成了半个荷花村人。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避免，到时候村长因为外嫁女的身份而犹豫。 听何归燕这么一说，村长眼神里的吃惊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抬起头再度看了何安玉两眼，看着对方清冷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闪过句话。 菩萨面，蛇蝎心。 这句话用来形容何安玉最合适不过。 村长收回自己的眼神：“何安玉，你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问了和没问一样，毕竟燕妮儿手上那把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怎么都不像是寻常人家该有的。 整个荷花村能够拥有这把刀的，估计就只有何安玉。对方虽然被婆家赶回来了，但是那衣服的料子还有发饰，都不是普通货。 面对村长的问题，何安玉免不了为自己辩解：“村长，你可别听何归燕一个人在那里胡诌，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话全都是她污蔑我的，刀也是这家伙自己买来的。毕竟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己随身带着刀？” 她最后一句话让村长眉头微皱，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但听上去总觉得有哪怪怪的。 当然村长有自己的判断，不可能会何安玉三两句话就给忽悠过去。 他反问对方：“如果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为什么燕妮子能把你给绑起来？而且如果你安安稳稳待在何老三家的话，那两口子肯定会帮着你。” 毕竟何老三两口子对于何安玉的偏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今日何老三没有跟着过来，村长就明白何归燕说的大差不差。 他想了想何安玉这次做的事情之后，背后冒出一股冷汗来。对方既然能够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想着吃婴儿血肉…… 假如这次自己没有对她做出处罚，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后，她又会因为谁的话去对其他家的孩子下手？ 村长一向是个仁厚的人，但是想想这种行为。他就觉得自己今日不能够轻饶河安玉，毕竟孩子可不是田里的萝卜说吃就能吃。 看着村长眼神的改变，何安玉就知道今日自己难逃一劫了。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何老三两口子赶快赶过来，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还有离开的希望。 或许她的期待真的让老天爷给听见了，就在村长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时，门被人用力敲响。 听着这声音，何安玉眼神里瞬间闪过丝激动。她第一次对何老三两口子的到来，感到如此的期待。 村长刚想去开门，他的大儿子何成磊就非常积极地走过去了：“爹你继续说，我去开门。” 原本这个点他应该在田里劳作的，但因为昨天受了风寒，所以就在家休息一天没出去。结果谁知道还能够听到这么大的事情，但在他看来不管对无辜孩子下手的人都是畜牲。 门被打开，果然是何老三两口子。想到这两个人过来，估计是为了给何安玉求情的。他语气也不免有些不耐烦，完全没有平日里憨厚的样子。 “何三叔，你们老两口来我家有什么事？” 何老三是个人精，一听对方这语气，就知道何安玉肯定是惹了什么大事。他心里上下忐忑着，寻思那丫头究竟能犯什么事。 希望不要是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否则就按燕妮子现在的脾气，估计自己这个爹是没办法治她的。 他赔笑：“这不是听说，安玉这孩子被绑着送到村长家来了吗？我想着应该是姐妹之间闹了些小矛盾，不至于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这不我和她娘过来听听，究竟是什么事。看看能不能劝劝燕妮子，毕竟哪有姐妹相杀的道理。” 听何老三这样一说，何成磊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笑声。当然，他是被气乐的。 这两口子偏心真是太明显了，幸亏燕妮子嫁了个好人家。不然的话，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了。 第113章 姐妹之间哪能闹成这个样子？ 最后何成磊还是让出一条路来，但全程他都是冷着张脸面无表情。没办法，他寻思着就算是换个人站在这里，也不会给这两口子什么好脸色。 堂屋里，看着额头还冒汗的何老三两口子，何归燕就知道这两人估计是一路紧赶慢赶跑过来的。 她心里没什么情绪，抬头问着村长：“像这种情况的话，会怎么罚何安玉？” 还没等村长回答，何老三就在旁边赶紧搭话：“燕妮子你瞎说什么呢？你和安玉可是姐妹，姐妹俩之间哪有闹成这个样子的。” “村长，这其中多半是有什么误会。安玉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何老三和着稀泥，想要把何安玉给捞出来。 但是这句话落在村长耳朵里，就是在质疑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他非常讨厌教育不好孩子，还过度溺爱孩子的人。 所以村长直接开口回怼：“何老三，你这句话就说的不太对了。什么叫做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做不出什么坏事来？” “荷花村不少人都知道，你家安玉在你腿摔断的时候不但和你断绝了关系，还没有送过任何的东西。” “你摔断腿治病的钱，都是燕妮子一个一个头磕出来的！你家凭什么能够那么快把欠债给还完，并且还置购一亩上好的田，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燕妮子的彩礼钱！” 村长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此时发起怒来非常有威慑力，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看着何老三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他继续说：“你还真当何安玉这孩子，还是小姑娘？她早过了小孩不懂事的阶段了！” “我告诉你何老三，还有你，许秀花！你也听着，今天何安玉的惩罚是一点都不会少。” 村长精明得很，自己今天要是不给何安玉罚痛了让她长长教训，指不定这家伙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听村长这么生气，何老三和自己媳妇对视一眼，然后才开口：“村长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总得告诉我，安玉到底做错什么了？” “她听信那些无稽之谈，拿着刀去燕妮子家想要把生生血肉割下来。”村长说完后，补上一句：“何老三做人别太过分了，生生好歹是你现在唯一的外孙。” “何安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如果还想着要包庇她，那就别怪我到时候开祠堂连你们两口子一起罚。” 身为村长的他，在荷花村里算得上是一言堂的存在。更别提他的辈分，在整个荷花村里也不低。 而且何安玉这样的行为，就算是开祠堂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为她说话。 一听到开祠堂这三个字，何老三和许秀花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身为村里人，自然知道开祠堂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看村长脸上的表情，今天这件事估计是没办法混过去。 不过一想到何安玉做出来的行为，就连一向偏袒她的何老三，都不得不在心里暗骂一句。 真以为自己是戏文里说的达官显贵，可以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他再怎么疼爱何安玉，如今都不可能会站在她旁边。更别提刚刚才跑进来的小虎，撑着自己双腿气喘吁吁开口。 “爹娘这件事你们要是管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小虎和两口子不一样，对于自己的大姐她是没什么感情的。在他心里看来何归燕才是这世界上顶好的人，所以在门口从何成磊嘴里听说了何安玉的所作所为，他恨不得把刀捅进对方身体里。 生生那么可爱一个孩子，何安玉居然想要把他做成药引子。 真是疯了！ 何老三知道小虎这孩子倔得很，如果自己选择偏袒何安玉的话，他肯定说到做到。 再加上村长嘴里的威胁，他最后还是拉着许秀花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见他们两个这样，何安玉心里的期待瞬间破碎。她疯了似的开口：“村长你不能罚我，我明面上好歹还是童家的大少奶奶。你如果罚了我的话，等我回去之后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我倒要看看等你回去之后，是怎么一个不会让我好过法！” 村长眼神里闪过丝不屑，真要论起来，自己的外侄子，还在县城里做官呢！ 若是没有一点真本事和硬关系，他怎么可能坐得稳村长这个位置。 何安玉没想到村长压根不把自己的威胁当成一回事，她急得额头冒汗尤其是听到对方说出来的惩罚之后。 “从今天起，何安玉去村尾土地庙里赎罪。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什么时候离开那。” 村尾的土地庙其实就像是另一个祠堂，因为荷花村祠堂是不允许女子踏入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土地庙。 土地庙里收容着几个孤寡的老太太，而这些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留在土地庙里该做什么。所以对于每一个被罚到土地庙来反思的人，她们都不会留情。 何安玉这种行为已经算得上是近些年来比较过分的，可想而知她过去之后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上一个从土地庙出来的人，差点疯了。 何安玉在地上不断磕着头，嘴里求饶：“村长我真知道自己错了，求求你别罚我去土地庙行不行，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如果真的进了土地庙，我绝对会死在那的。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她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语气里的害怕怎么都遮不住。再配上她那副面容，道还真有楚楚可怜的感觉。 然而看着她这个样子，村长没有半分怜惜。他没有搭理对方，而是抬头询问何归燕：“生生这孩子现在没什么事？” 好歹先前他也去姜家吃过酒，对于乖巧听话的生生印象非常好。 听着他关心自家孩子，何归燕回道：“还好，有婆婆她帮忙哄着，现在已经睡下了。” “今天的事就麻烦村长你了，我先回家去看看孩子。” 第114章 黄鼠肉 何归燕离开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何老三两口子。与其留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不如回去多陪陪生生。 春婶子跟在她身后，脸上表情有几分，忿忿不平：“不是我说，何老三两口子都不问一句生生的情况，要知道生生可是他俩的亲外孙。” “生生没有外公外婆，他只有爷爷奶奶和个祖阿太。” 何归燕可不希望生生以后，和何老三两口子扯上关系。她话里说的祖阿太正是祖奶奶，因为辈分原因，所以以后生生长大了就得叫对方祖阿太。 春婶子想到何老三两口子荒唐的模样，赶紧“呸呸呸”，等呸完才继续开口：“燕妮子你上我那拿些干货回去，中午炖只鸡再放点菌菇进去，味道那叫一个鲜。” “好嘞，谢谢春婶子了。不过今儿个中午饭你可要到我家里去吃，生生那孩子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直接叫对方来家里吃午饭的话，她十有八九不会答应，但把生生的名头搬出来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何归燕这样说，春婶子脸上笑开了花：“燕妮子你说的也是，我的确好几天没去找生生了。走，拿完干货我就跟你上去。” “也不知道生生小宝贝，有没有想我这个叔奶奶。” 春婶子边嘀咕边把人往家里带，那院子里晒着的干货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一把一把往篮子里装着。 等小篮子被塞满才停手：“燕妮子你看看这么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 何归燕看着塞满了一篮子的菌菇和干笋类，心里有些许无奈。这些东西，别说吃今天一顿。省着点吃，小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所以想到这点她心里也感动的很，明白春婶子是把生生，真当成了自家孩子来看。 两人上山的时候边走边聊天，所以也没有感觉在赶路途中浪费太多的力气。等门一被推开，春婶子就朝着屋子里跑去。 她口中直嚷嚷着：“生生给我抱一下，求你了。” 这嗓门大的很，哪还有平日里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若是村长今天跟了上来，估计看见这一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对此何归燕早就习惯了，对方对生生那可就一个溺爱来着。别说是抱一下孩子。她估计恨不得自己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孩子身边。 看他们进屋照料生生，何归燕提起手里的干货往厨房走去。现如今也快到要吃午饭的时候了，自己趁早把这些干货给泡开。 考虑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所以在泡发干货上她选用了热水，这样就可以大幅度缩减时间。 当然中午自然不可能炖一个鸡汤就完事，这些日子因为何安玉的缘故，姜家父子俩中午会从山下赶下来，避免家里出现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天他们之所以去山上，是因为春禁期结束了。修养了小半年的猎户们，自然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从菜园子里掐把青菜后，她熟练地抓鸡放血，等处理完就拿去洗干净血水。 自家养的土鸡肉质鲜嫩，等上锅炖出轻微的香味来，就可以把泡发好的干货放进去。 这些干货大多数是笋和杂菌，种类虽然不多，但炖出来的汤味道仍然可以让人觉得非常鲜美。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时间了，小火慢慢炖上半个多时辰，入味是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她伸出手正想把青菜拿出去洗干净时，姜大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先一步将其拿起来。 “燕妮子，这些杂事交给我去做就可以了，毕竟哪有让一个人把活都给做完的道理。” 何归燕知道自家婆婆的性格，所以也就不和对方客套。她看了眼如今塞了不少东西的厨房，干脆趁着有时间撸起袖子简单整理一番。 大部分都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只有少部分是去年留下来的干货。但看样子估计是没有保存好，上面都长出了些霉点来。 何归燕把它们全部都给扔掉，毕竟家里现在又不缺这么一口吃的。没必要冒着吃坏身体的风险，强行把它们做成吃的。 等整理好这些东西后，小锅那边也在不断冒着气。不过现在离她定下的出锅时间还早得很，不用太着急。 “燕妮子今中午打算再做个啥菜呀？这炖的鸡汤我老远就闻见味了。”姜大娘把洗干净的青菜放在菜板上，嘴里直接问出中午吃什么？ 何归燕三两下就把青菜给切好，还不忘回答道：“昨天夜间姜大哥带着点点，在山脚那边的田里抓到只瘸腿的公黄鼠。正好今天中午就把它给炒成盘菜，到时候娘你来尝尝味道好不好。” 如今正值黄鼠的繁衍期，像这样瘸腿的公黄鼠多半是被其他家伙给打的。所以姜勿就干脆拣个便宜，把这只黄鼠给抓回来了。 何归燕没有处理过这种野物，原先还有些头疼的。但今天早上一起床，她就发现黄鼠被收拾好了。 思前想后，脑海里唯一出现的那个名字就是姜勿。 如今虽然已到立夏时节但气温并没有提升多少，所以这些肉只需要放在通风口，一天的时间内并不用担心它会坏掉。 而对于黄鼠的做法，何归燕也参考了当时是怎么炒兔子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如今这个厨房里能派上用场的香料愈发多。 整个做法和当初炒兔子时是差不多，只是多出了一步把香料炒鲜的步骤。而这里她用到的香料，有花椒桂皮香叶和胡椒。 等把黄鼠肉炒至两面微焦黄的时候，就可以倒入适量清水盖盖焖煮。这一步并不需要像炖鸡汤那样，耗费几个时辰的时间。 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能掀盖大火收汁。 等这道菜出锅之后，她拿起青菜倒进去翻炒几下，接着再加入适量的调料。 如此一来又是道菜做好了，此时正巧也到了鸡汤该出锅的时候。今天中午虽然只有三道菜，但每一样都非常足。 第115章 野兔，红绳 姜大娘先试吃了口黄鼠肉，在咬下去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口齿舌唇之间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而且黄鼠肉质鲜嫩得不像话，她吃完后又忍不住接着夹一块放入口中。 看着姜大娘这些小动作，何归燕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不由自主洋溢着笑容。看来自己这次做出来的黄鼠肉还是比较成功的，否则婆婆也不会尝了一口又一口。 婆媳二人刚把菜都给端上桌，门就被敲响了，一听声音便知是姜老大。 何归燕在他们进来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收获会有如此丰盛。两个塞满了的背篓，象征着主人的喜悦。 姜勿把自己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除却些死物外，里面居然还有两只活兔子。其中一个家伙腿脚看上去不太灵活的样子，但微微隆起的肚皮显示出它已有身孕。 “在其他猎户废弃的陷阱里找到的，看这母兔子可怜就把它给带回来了。”姜勿解释道。 按照进山的规定，遇见怀有身孕的野物，是一定要将其放生的。但这只母兔子腿脚被陷阱底下的木刺给弄伤了，如果自己随意放生它，估计对方也没办法活太久。 姜勿就想着把这小家伙带回来养，至于另外那只兔子，单纯是因为它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风，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装死。 他肯定不会放过对方，当即就将其抓起来了。 “我正好说要养些兔子，这个小家伙就当是提前练习，谢谢姜大哥。”何归燕笑着和对方一起把猎物给安置好，全程没有占用太多时间。 …… “好吃不？” 看着姜勿咬下口黄鼠肉，何归燕忍不住询问。她抬起头看着对方，眼神里满是期待。 婆婆都说了自己这道菜做得不错，姜大哥会不会也是这样觉得。 即使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但何归燕仍然很期待听到从对方口中，说出认可的话来。 而姜勿向来不会让她失望：“很好吃，而且感觉黄鼠肉，好像比去年那只野兔要好吃一些。” “这是当然的啦，因为去年野兔肉没有放太多香料，所以味道自然比不上这次做出来的黄鼠肉。” 香料的价格一向比普通调料贵的很，即便每次做菜时她只是放入少量香料提味道，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好在姜家人向来不是会苦自己这张嘴的人，再加上前些日子李大夫送了批香料过来，所以一时半会她还真不用担心家里的调味剂不够用。 想到这点，何归燕凑到姜勿耳边嘀咕：“姜大哥，李大夫送过来的那些香料价格可不低。要不过两天你把人家请到家里来吃顿饭，这黄鼠肉我也给他做一次尝尝。”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太恰当，但和姜勿非常要好的李大夫，私下也是个老饕。 “嗯。” 姜勿应下来，心里开始思考着今天下午就去山脚处，看看能不能再抓到一些黄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何归燕也如自己说得那样请李大夫吃了次黄鼠肉，得到对方疯狂地认可。 后院里那两只临时住下来的野兔，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兔崽子。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院子里待久了，这两家伙没有丝毫想离开的念头。 何归燕又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日渐增多的野兔所带来的烦恼，就是她每天早上都得去割一背篓的草。 有了去年小白过冬的经验，今年她打算看能不能留几只体格子壮硕些的野兔，当做明年开春时的种。 没办法，谁叫如今家里的野兔实在是越来越多。她自然不可能白白养着这么些家伙，所以最好的出路还是将他们换成银子。 至于原先那两只老兔子，何归燕肯定是舍不得卖出去的，毕竟两小家伙都有了自己的名字。 再说了母兔子的腿，直到现在都是一瘸一拐的。光是看着，她就打心里有些怜惜，所以干脆留下来算了。 今年和去年差不多，仍然是赶在小雪前把兔子和家禽给卖了出去。靠着这笔收入，足够为生生以后建座新房子。 卖菜大娘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同往年一样，把自己篮子里品相最好的几根萝卜塞给他们。 “妹子这些你就放心拿着，我那小菜园子里还有不少萝卜。而且多亏了你开春时送给我的那两只小鸡崽，我家妹妹这些天也算是能常常吃上鸡蛋咯。” 卖菜大脸脸上的神色，不复初遇时的垂头丧气。如今的她看上去更加有精神气，好像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面对这样的老人家，何归燕乐呵地接过对方的萝卜。顺带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这些是今天没卖出去的菜，大娘你就拿回去给妹妹补补身子。” 老实说，自己同对方今年也算得上是认识的第二年了。虽然双方都没有过多的了解，但却能以一种让人觉得很舒适的方式继续交谈下去。 当然了，何归燕那份仔细包好的剩菜，其实是特意准备的小半只鸡。原先她有动过想要多给对方准备些礼物的心思，但转念一下老人加个小姑娘，很容易被混混盯上。 不如就送上刚好够吃一两顿的肉食，权当新年快到了给大娘改善下伙食。 卖菜大娘心里也清楚的很，对方嘴上说着卖不出去的菜，实际上都是在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 她感激地接下这份礼物，从手腕上解下根红绳给何归燕：“在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小孩儿过年的时候需要戴红绳压一压，这样就不会太过哭闹。” “我这红绳上没什么东西，但好歹也跟了我十来年，大妹子你可别嫌弃。” 何归燕原本想拒绝的，这样的一根红绳虽然不值钱，但对于老人家来说更多的是具有旁人无法想象的意义。 她觉得自己就送了这么些算不上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受下如此大礼。但看着大娘固执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 最后只能接下来，走之前和对方互道一声。 “那我提前祝大娘你新年好。” “我也祝大妹子你新年好。” 第116章 奇怪的声音 今年过冬和去年不一样，家里多出来个小娃娃。就算什么都不做，光在房间里待着，也会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生生如今已经能在床上爬来爬去，八个月大的孩子精力旺盛到可怕。有时候稍微没看着点，就会摔下去。 正因为这个原因，只要不睡觉的时候，床边都会被堆满厚重的被子。如此一来既能够防风，又能够避免孩子摔下去。 何归燕坐在姜大娘身边和她唠嗑着，说来也奇怪，今年不知道咋回事天气冷得很。 人出去转一圈就冻得受不了，怕后院里那些留着的小家伙冻死，何归燕连夜给它们的窝加些不要的烂棉絮。 一家人聊的最多的还是这反常的天气，只不过现在离开春的日子还久得很，就算再怎么烦恼也改变不了什么。 好在下雪前，姜老大提前感觉到天气不太对劲，把杂房里放着的皮毛全放进了屋子里。 这样一来冷到受不了的时候，还有这些皮毛暖身子。 姜大娘伸出手烤火，为了避免一家人被熏晕过去，窗户特意开了个缝。虽然会有寒风从外面钻进来，但烤着火好歹不会觉得太冷。 “今早的雪落得也太大了些，起床时我就听到了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下刀子呢。” 姜大娘边念叨边往火盆里加木炭。 何归燕喝着婆婆煮好的米酒冲鸡蛋，脸上表情也有些担忧：“我感觉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雪声。” 婆媳俩聊着天，就在话题往中午吃什么上引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 即便声音的来源离他们较远，但也清清楚楚落在了姜家人的耳朵里。 姜勿和姜老大对视一眼，戴起帽子就往外面走去。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们心里咯噔一声，就怕是山上掉落石了。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整个镇子里都很少，但今年异常的天气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何归燕也跟了出去，她下意识回头看着后山。 仍然是银装素裹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很显然这声音不是从山里传来的，所以究竟会是哪呢？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但这道声音没有传来第二次。再加上站在门口的确是太冷了，所以他们还是回了屋子里去。 当天夜里就在何归燕休息的时候，又是道声音响起。虽然不比平地惊雷，但也足够让她惊醒过来。 接二连三的反常，让她眉心也染上几分愁绪：“姜大哥你说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传来的？” “你别多想继续睡觉就成了，我先出去看看。”姜勿披上衣服在她眉心亲一口，才推门出去。 何归燕如今肯定是睡不着的，她努力在脑海里思考着刚刚的声音，自己以前有没有在哪听到过。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姜勿就沉着脸从外面回来。 “估计是屋子塌了，”他知道自己媳妇儿在担心是什么东西传来的声音，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看着山下点起来不少火把。” 这种时候房屋倒塌可不是件小事，如果运气不好全家人都会在睡梦中，失去了性命再也醒不来。 何归燕立马就坐起来，虽然自己和村子里联系不多。但三丫头和春婶子还有村长他们，可都是住在村里的。 哪怕他自己喜欢何老三两口子，但问题是现在小虎还和他们俩一起住着呢。 一想到自己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在村子里，她就免不了揪心。 心里不停念叨着千万别出人命来，就算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也要安全渡过去。 如今这个时候进村的路早就被封了，她在心急也没办法去看看。 见媳妇焦急的样子，姜勿心疼地把她搂入怀中：“要不明年我们在村子里买块荒地，到时候建个小房子没事就下去住几天？” 他知道自己媳妇有不少朋友在山下，原先还并不觉得自家的地理位置会带来什么不方便，但现在弊端就很明显。 遇上极端天气的时候，上山的路容易被封掉。如果自家人出点意外，根本没办法去村子里找人来帮忙。 虽说这种天气不是每年都能遇上的，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不成。”何归燕仔细思考一番后果断拒绝，她看着面露不解的姜勿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算搬进了村子里，遇上这样的天气该封路的也仍然是会封路。而且等我们真的住下去了，何家两口子说不定没事做就来找我们的麻烦。” “生生年纪还小，我可不想到时候他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而且我宁可让他以为外公外婆死了，也不想让他知道他俩是什么样的人。” 何归燕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坚持，她也知道姜勿心里在顾虑什么。可问题是遇上了这样的天气，就算搬到村子里去住又有什么用？ 现在估计村子里的人，也没办法到外面去求助。 和这上面，毫无区别。 见媳妇儿不乐意，姜勿也没继续提这事。再说了，他原本就是想着燕妮子冬日和朋友没办法见面，所以才提出这样的想法来。 既然对方都不觉得有什么，那他肯定不会再坚持。 如今夜已经深了，姜勿吹灭油灯后上床休息。 而何归燕后半夜怎么都睡不着，她总在担心会不会有第三道房屋倒塌的声音传来。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杞人忧天。而是因为那声音在夜里突然响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好在整个后半夜都没有再听到类似的声音了，这也让她的心稍微安稳下来，慢慢陷入了沉睡。 ……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甚至到最后都梦见连年开春时雪水融化，形成山洪铺天盖地往荷花村袭来。 “啊！” 在洪水即将把自己卷走的时候，何归燕惊呼出声整个人睁开眼睛。 旁边正在带孩子的姜勿听出她声音里的惊恐，赶紧过来把人抱在怀里哄着。 “怎么都冒汗出来了？是不是做了噩梦，来喝口水。” 第207章 搬走 何归燕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凉，等喝下姜大哥递过来的热水后，她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把自己梦里最后那段时间同对方说一遍，她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自己的预警。而这个念头让她的手不自觉地哆嗦，要知道在天灾面前自己这些人微不足道 “姜大哥要不明年趁雪还没化完的时候，我们直接搬到镇上去？” 等把梦里的内容说完后，她抓住对方的手，语气不免染上几分热切。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她还是害怕。 太真实了，声声在耳边哭泣的声音，还有点点和星星的狂吠。就连可以飞起来的小白都被卷走，了无音讯。 姜勿手拍着自己媳妇儿的背，他没有责骂对方疑神疑鬼，而是开口支持道：“既然你都做了这样的梦，那肯定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们要早些离开。” “就按你说的来做，等到明年雪小的时候，我和爹把你们带镇子上去。” 雪小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大多数是需要农家人自己来判断的。这里的雪小，并不是单纯意义上指雪下小了。 而是说雪开始融化。 在这个时期，因为气温还不够的原因，雪并不会大量化成水。所以费些功夫他们还是能够到镇子上去的，只不过进度会比平时慢上许多。 但看着燕妮子惶恐的样子，他觉得就算不会发生山洪。哪怕只是为了让对方心安，他也要这样做。 毕竟人活着一辈子，为的就是求个心安。 …… 火盆前，姜大娘从何归燕嘴里听到这个梦的时候，她的反应和姜勿一样：“成，到时候就按燕妮子说的做。” “就算不会发生什么事，也全当讨个心安。” 姜大娘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对于何归燕的梦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说句自夸自卖的话，就自己家这些钱财。去镇子上住几天，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所以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就当是去玩了一圈。还能顺带给生生打几个银链子银镯子，小孩长得快多打几个以后用得上。 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说出来可能会有些荒诞的梦，居然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何归燕心里感动得不行，她再次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然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还在后头，一向姜大娘出声后就不会开口的姜老大，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等明年去镇上的时候，还可以看看有没有空院子。若是有就早早置办一间，以后生生要念书的话，住在自己家总归要方便些。” 姜老大对于家里唯一的小孩子还是很疼爱的，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心里却把对方以后每条路都给构思好了。 开开心心长大，健康平安自然是最重要的。但也不能够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所以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要读几年书的。 而且在镇上买下一间房子也算不得什么，等到以后人多了，说不定还会涨价。到时候生生不愿意念书的话，院子留给他也算是个退路。 没想到公公提前把以后的事情都给打算好了，何归燕心中有些惊讶，但对于对方的话还是非常认可。 要知道荷花村里可没有私塾，若是有孩子想念书，得去隔壁的大村才行。 如果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话，就会送到镇子上去住宿。等到休假日的时候，再回来住上几天。 但与其让生生独自在陌生的环境生活，何归燕心里不太放心。而且在家里，总归有自己这些人带着，不至于叫他以后走上条偏路。 …… 一大家子人全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于是等到雪小的时候，用木板车把重要的东西给装上他们就出发了。 下山的时候若是遇到雪厚的地方，姜家父子就轮流铲雪。不过好在如今这时候，像这样的地方并不多了。 而他们的行为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村长没忍住问上句：“姜猎户你们这是咋回事？”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自己的一个梦，面对村长的疑问，何归燕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出来。 思考再三后，她还是决定不让自己心里愧疚。 “后山上的积雪实在是太厚了，我们担心等到开春时融化太快会引起山洪，所以打算先去其他地方住上几天。” 她没有说是自己做的梦，而是选择了用另外的方式表达。当然了这句话也不是她胡乱编造出来的，姜老大和姜勿，的的确往山上去了一趟。 带回来的消息就是，进山路口的积雪比往年厚上大半。这也意味着今年的降雪过多，倘若开春的时候气温升的太高，十有八九会引起山洪。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姜家人没有任何犹豫。一等到雪出现融化迹象时，就立马去往镇上。 从他们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村长眉头紧锁。这姜猎户一家人，用不着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更何况燕妮子还是个心好的丫头。 但如果自己也让村民跟着撤离的话，假设山洪没有到来，他肯定会成为荷花村的罪人。 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到时候村子里会有些人，闹着要让自己出在镇上住的钱。 想到这他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向何归燕等人道了声别。 …… 出村的时候何归燕回头看了眼，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特意跑下山来，提醒三丫头和春婶子她们。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同自己一样选择离开荷花村，那只能说是各有天命了。 不管怎么样说，何归燕即使同他们关系再好，也做不了如此大的决定。原先她还想去找小虎的，却得知何老三一家人下雪前就离开了。 对于那两口子的离开，她当然不会有什么舍不得。唯一让她牵挂的是小虎，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被带哪去了。 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思绪甩出去。何归燕抱着生生继续往前走，点点和星星跟在她脚边。 不管前路如何，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 第118章 嘴碎 等一家人带着东西来到镇子上时，已经快到了正中午。 镇上虽然也有积雪，但是由于里长会定期组织人进行铲雪，所以不像村子里那么厚。 “走，我们先去把东西给放好。”姜勿门路多得很，他只不过是消失了片刻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好几个混混。 这些家伙对镇子上每一条巷子都熟悉得很，他们直接带着姜家人去到了座无人居住的院子里。 “姜哥，这宅子是褚老大盘下来的。他说你要是只住上几天，钱就别给了。” 为首的小混混帮忙卸完东西后，冲着姜勿恭恭敬敬地说道。 姜勿早就猜到褚时泽的性子会这样说，不过他也不会真把对方一片好心，当成是理所当然的。 “也行，你回去告诉老褚，等我这边安顿好就请他喝酒。” 直接塞钱对方肯定是不会收的，不如请喝一顿酒。这样一来不会显得太过生分，但又不至于叫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 何归燕闲不下来，见姜勿这里也不需要自己帮忙。她寻思着别浪费时间，把生生塞给婆婆，就跟着姜老大再次回村子里去。 家里的东西过多，所以他们打算在雪彻底融化之前多跑几趟。尽可能的将那些值钱的玩意，全部给拿过来。 能够减少一点损失，就算是挣到了。 何归燕并不强求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过来，她自己内心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因为速度慢的原因，这一天也就只是跑了两趟。最后一趟把吃饭的家伙带过来后，她生火简单煮了点面条。 当然做出这面条真正的大厨是姜勿，她就是站在旁边，念叨着什么时候下调料的人。 姜大娘今天也没有闲着，她下午去了衙门一套把荷花村后山雪融化，或许会带来的危害转告给了对方。 至于接下来是怎么样的安排，和她就没有关系了。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信不信是里长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太阳没有升起，而外面的雪又落了下来。 和昨天比起来算不小。 看着窗外的雪，何归燕思索片刻：“今儿个我们还是回家最后一趟，来的时候速度慢点就成。”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如今正是到了春风来临，冬雪慢慢融化的时候。可结果窗外的那些雪，突然反常的下大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原因，所以这场突然变大的雪让她有些心慌。只不过现在下起雪来也有个好处，至少等会不用担心搬东西时遇见山洪。 之所以能够定下决心再回去一次，是因为今天这雪其实和前段时间比起来，就是个小朋友。只不过因为昨天没有下雪，所以就显得今天这场雪有些大。 媳妇儿下定决心的事情，姜勿自然不会阻拦。再说了他心里也有数，知道这么点大的雪并不会带来什么麻烦，无外乎是回来时速度慢点。 夫妻俩一拍即合，把生生托给姜大娘带回。两口子则拖着木板车往荷花村赶，他们已经准备想好了，这次要带什么东西走。 …… 在回到荷花村的时候，还遇上了点小插曲。何归燕皱着眉看二麻子：“别挡路。” 她对对方本来就没有好印象，所以说话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莫名其妙站在木板车面前，让她和姜大哥不好往前继续走。 二麻子裹在厚重的衣服中，脸上表情讥讽：“你们出村之前不是说，后山积雪会融化吗？” “还说什么会引起山洪，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今天就下雪来揭穿，你们姜家的谣言。” 二麻子肯定不会放过能够冷嘲热讽的每个机会，要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他早就对姜家人怀恨在心。 尤其是姜勿。 看着对方投过来的眼神，二麻子打个哆嗦又想起了，自己先前被对方教训的场面。 但转念一想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错，更何况他们要去镇上住了。总不可能走之前，还要再揍自己一顿。 想到这，二麻子低下去的头又抬起来。脸上又恢复原先那副讥讽的样子，就是不太敢和姜勿对视。 看着他这个样子，何归燕险些笑出声来。也不知道姜大哥当初到底是怎样把对方给教训了一顿，看这家伙现在和个老鼠似的。 不过看了眼周围裹着厚棉衣，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何归燕知道任由这家伙嘴上乱说下去，估计今天自己和姜大哥得被当成猴在这围观很久。 “我们从来没说过一定会出现山洪，只是推测有可能而已。而且从头到尾没有强制让你们搬走，你大可不必说这些话。” 何归燕如今冷下脸说话时，语气和表情越来越像姜勿。单是看着就不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好亲近。 二麻子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胆子的人，平日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搞鬼。这正面对上打心里就先怕了三分，所以见燕妮子这个样子，他咽了咽口水。 脑海里不由自主回忆起，自己被对方拿着菜刀指着逼问的场面。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燕妮子的话。 没胆子又爱跳出来作妖，不是蠢就是坏。 何归燕在心里吐槽一句，然后推推旁边的姜勿：“我们回去。” 他们的平板车上已经堆满了从姜家拿下来的东西，这一批大多数都是过冬没吃完的食物。虽然在镇子上也可以买得到，但自己拿些过去也不碍事。 “好。” 姜勿原先是想直接动手教训二麻子的，这样一来就不用多费口舌。但看着自家媳妇儿小嘴叭叭的样子，他又觉得对方这样很可爱。 于是他干脆站在旁边，任凭媳妇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这个过程中他眼神余光始终没有从二麻子身上挪开过，只要这家伙有一点想要动手的迹象，他就会毫不犹豫揍上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荷花村的村民面面相觑。 这姜家人，看上去好像真要搬镇子上去…… 第119章 异常 回到镇子上的时候，何归燕一打开就看见了苏木正摇头晃脑在院子里背书。 而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停止背书，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看着门口：“小婶婶！姜叔叔！” “苏木这么快就知道婶婶住在哪了，是不是有谁告诉你呀？” 面对这个懂礼貌脾气又好的孩子，何归燕说话的语气都会温柔几分。 苏木合起自己手上的书卷笑容腼腆：“是书院的同窗告知了我，他叫沈不语。先前去过家里做客，还记得小婶婶的模样。” “对了，他家离这里也不远来着。他和我说如果小婶婶你遇见什么事，可以去左边靠巷口的院子找他。” 何归燕没想到自己一家人现在住的这个屋子，居然和苏木的同窗好友距离不远。她在脑海里找了下，把沈不语的面容和名字对上号。 “那苏木替我谢谢他，”何归燕揉揉对方的头，接着转身开始把木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就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姜勿就把部分东西给搬进屋里。见此她赶紧上去帮忙，毕竟这些东西是家里人一起吃的，没道理让姜大哥一个人搬完。 苏木年岁还不大，就把放在地面上的东西给挪到屋子里去。不过他并不逞能，只搬自己能够搬得动的东西。 等所有东西都卸下来后，何归燕拿出碗肉干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多谢苏木帮忙，这是小婶婶给你的谢礼，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冬天的时候季节寒冷，这些做好的肉干储存时间会变得很长，即便放上几个月也不会坏。 更别提这些还是她在冬日里，尝试用炭火烘烤出来的。 满打满算也就才过去了半个月。 苏木也不扭捏，拿起块肉干就啃。等吃上一口后又咬下下一口：“好吃！小婶婶的手可真巧，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慢慢吃，这里面放了不少食茱萸，要是觉得辣就多喝水。” 何归燕仔细叮嘱，避免这孩子到时候被呛着。当时做肉干的时候，她寻思着冬天还是得吃辣点才好。于是乎里面花椒和食茱萸的量，比平时多出大半。 姜家人最开始有些受不了这个辣度，但到了现在反而觉得，不辣还没有那么好吃。 “嗯嗯，谢谢小婶婶提醒。” 苏木笑着回答，眼睛弯弯像是轮月牙。 和这孩子又聊了几句天，何归燕还顺手把自己手边的杯子递给姜勿：“姜大哥，帮忙倒些水来。” “嗯。” 姜勿应了一声，接过去往屋里倒温热的水。这放在石桌上的已经不热了，喝了在这个天对身体不好。 媳妇儿还是得喝温热些比较好。 …… 夜间的时候何归燕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旁边的姜勿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有几分懒洋洋的：“在想什么？” “我在想三丫头他们这时候在做什么，有没有离开荷花村。而且我还想着哪怕之后会被二麻子嘲笑，但我还是希望山洪千万别发生。” 何归燕把头靠在对方怀里，耳边传来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驱散了她心里的一些惶恐，像是冬日里的火焰。 姜勿早就猜到了自家媳妇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之所以问出来，是希望对方不会瞒着自己。 而媳妇儿现在也的确，不会一个人憋着难受了。 他手放在对方的头上：“燕妮子你已经劝过了，但这件事说出去相信的人太少了。” “毕竟荷花村的村民，都是靠着地里的那些庄稼吃饭的。家家户户手里的余钱也没多少，如果真因为我们这番话而选择离开村子里……” “这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这笔开销足以让他们觉得，万一自己运气好并不会遇上山洪呢。” 姜勿并不是在讲道理，他只是阐述了为什么没有村民会选择相信。这样说的原因是希望燕妮子不要为这件事情太愧疚，而非指责对方或者是贬低对方。 何归燕也知道姜勿在安慰自己，她声音有些闷闷的：“道理我都知道，只不过有时候人总会因为些并非自己原因，所导致的事情而愧疚。” 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希望，三丫头全家都跟着自己能够搬到镇子上来。可当她把或许春天雪融化后，会形成山洪的事情说出来，没有几个人支持她。 就连三丫头的娘，眼神里也写满着不赞同。所以情况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可能硬拽着三丫头跟自己走？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比某些人还厉害的事情。” 姜勿安慰着自己媳妇儿，还不忘低下头在额头仔细亲着。 他这个动作很大地安抚到了何归燕，在伸出手把对方脖子给抱住后，她才开口。 “姜大哥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陪我包饺子。” 她这句话的意思就相当于，是把之前的不开心给一笔带过去。姜勿自然乐得见这种情况，所以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一觉夫妻俩睡得都不太安稳，尤其是到后半夜的时候。总感觉有风在往屋子里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原先他们还猜想过是不是窗户没有关好，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的时候，发现是密密麻麻封死的。 当然最后他推测应当是雪落的太大，导致了整个雪地都迅速降温。 只不过这些总归都是猜测，自己还是先顾好眼前人来说。姜勿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位置，避免让对方感到不舒服。 何归燕这些天本来精神就已经很疲惫了，如今放下心里惦记的事情，眼睛一闭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目瞪口呆看着院子里的积水。 要知道这可意味着雪化了…… 一晚上院子里的雪融化到如此程度，后山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几天山上的积雪就会全部融化。 到时候…… 想到自己噩梦当中出现的场景，何归燕打了个哆嗦。不行，不管发生什么，自己这一家人绝对不能散！ 第120章 积水 今日的温度和昨日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一出门就能溅起满脚水花。地面上一层积水，有些地方能到人脚踝处。 看上去好像并不严重，和普通的雨后积水没什么区别。何归燕打开窗子，院子里的雪水在此时显得格外不寻常。 要知道去年这个时候，雪还没有化。 “镇子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里长年年安排人疏通河道和排水沟。再加上镇子里定期会有人铲雪，所以不会形成太多积水。” 听着熟悉的声音，何归燕刚想回头就被搂入了温热的怀抱里。她也顺势靠在对方身上懒得回头了：“我今天早上起来怎么没看见你呀？” 姜勿解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雪融化的动静。想着积水过多容易滋生出各种病来，就去找李大夫讨药。” “原先还想帮他去药堂请假的，毕竟他年纪大了，这个天气出门容易摔倒。但李大夫坚持要出门，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把自己今天早上的行程给交代清楚，姜勿亲亲自己媳妇儿的头顶。他觉得自己心里开心得很，媳妇儿的注意力总是会落在自己身上。 何归燕收回自己的视线：“今天早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去做早饭，你再休息一会。今天地上有积水踩上去不太舒服，我们先在屋子里待会。” 姜勿揉揉媳妇儿的头，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爹娘的房间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心里寻思着，估计老两口也醒过来了。 正好可以做全家人的早饭。 他自信地推开门，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许的满意。毕竟都学了这么久，他不信自己连顿早饭还做不好。 目送姜大哥离开，何归燕开始整理屋里的东西。虽然带来的物品不多，但也得费些时间。 生生睁着个大眼睛，直溜溜看自己娘做事。他小手时不时挥几下，像是在为对方鼓劲。 收拾好东西之后，何归燕抱着生生往亭子走去。不得不说这镇子上的宅院，的确修建得很有韵味。 哪怕如今外面布满了积水，但是房屋周围的走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沿着走廊可以到达专门用来赏雨的小亭子，坐在这里吃饭还能看见对面的月季花。 看得出来褚时泽应该挺喜欢这宅院，那些月季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被修理过的痕迹。 姜勿早就将早饭给端过来了，两盘面条吸满汤汁大块的肉，看着就很有食欲。些许葱花点缀在其上，增添份色彩。 对于这次的早饭，在座所有人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就连生生这家伙，都在旁边流口水了。 惹得姜大娘乐不可支：“瞧这家伙流的口水，嘴巴小胃口不小啊。牙都还没长几颗，就想着要吃好吃的。” “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给他喂糊糊，估计是饿了。”何归燕拿出手帕替生生擦着口水，眼神温柔。 一家人聊上几句天，虽然仍旧欢声笑语的。但每个人眉眼间都有些忧愁，大家所担心的是同样的事情。 后山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早饭过后的半个时辰，整个镇子上的处于种紧张的气氛中。 并且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院子里的水位急剧上涨。从最开始到人脚踝的位置，再到如今的人小腿位置。 姜勿匆匆出门一趟很快又回来了，裤腿上全是泥。但他现在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物，表情严肃地开口：“镇子西郊山洪，那边聚集着的是一些没有钱财买房的人，所以多数是茅草屋。” “这这场山洪，如今已冲垮了大半的房屋。” 镇子西郊后面有一座山头，虽然比不上姜家后山高度，但也勉强算得上是座高山。 难怪院子里的水位会上升的如此之快，应该是天气变暖上面的积雪融化了大半所致。 说起来也的确奇怪得很，何归燕现在坐在亭子里都觉得略微有些暖。需要把外面的那件衣服给脱掉，才感觉好受一些。 这样的天气不管放在哪一年，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姜老大脸上表情凝重，他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倒是姜大娘先开口：“赶紧收拾收拾，把外面的东西给搬进房间里去。指不定后面水位还会继续上涨，不尽快搬走的话泡发了也是浪费。” 放在外面的东西也就是点点和星星他们的狗窝，以及小白和两个兔子。何归燕想了一会，干脆直接把这几个家伙关进柴房里去。 柴房离地面大约有两尺的样子，应对现在这个水位还是能够过关的。之后水位持续上涨的话，就得把这些家伙继续转移。 但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宅院里的屋子，大部分离地高度都在这个范围。 决定好了之后，何归燕就立即行动起来。姜勿跟在她旁边一手抓着小白，一手提着点点。这家伙看见这么深的水，早就吓得尾巴夹起来了。 星星不屑地打量它几眼，然后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走了没几步，大部分身子摔进坑里去。 “……汪汪汪！” 此时被提起来的点点突然叫起来，听上去就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何归燕扶额她属实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从走廊处摔下去的。但看着对方呜呜呜可怜模样，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把星星给提了起来。 双腿站在地上后，星星甩着身上的水，继续“哒哒”地跟在自己两位主人身后。 等把这些家伙给安置好，地面上的水位较前又上升了些。 看着这上涨的水位，何归燕担忧道：“姜大哥，看来我们得被困在家里一段时间了。” “我去撒些石灰，免得到时候水里滋生出什么病来。” 姜勿揉揉媳妇儿的头，三言两语把自己要做什么给交代清楚。接着转身去库房里拿东西，心里寻思着得快点把石灰给撒好。 这一切做好后夫妻俩看着院子里的水发呆，一时半会现在他们也想不到该做什么。 第121章 月亮 没多久何归燕抬起头看着姜勿：“你说三丫头她们有没有及时搬走？” 后山的积雪只会比镇上西郊处的山上多，所以荷花村的情况肯定还要更糟糕。 在这种情况下，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自己梦里的大水。如果真的是那般的山洪，她根本没办法想象，要怎么才能够逃走。 “燕妮子，你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愿不愿意搬走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并不能够怪到谁身上来。” 姜勿耐心劝着：“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担心三丫头他们，等到时候水势退下去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何归燕也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她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姜家房屋。 如果山洪势大的话，自家房屋离得如此近，说不定会被直接冲垮。 姜勿的想法和她一样：“估计等我们回去时，就能够看到满地狼藉。要是运气好的话，可能还剩下半座没有倒塌的屋子，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只剩下几根木头在原地。” 说不定木头都剩不下来。 何归燕在心里嘀咕一句，她看着明亮的天感叹：“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好的天气会出现山洪。” 姜勿在旁边听着她念叨，偶尔会插几句话进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 整个镇子都陷入了忙碌当中，里长以非常快速的行动能力，组织出一群队伍来。这些人主要是负责去西郊处，搜寻有没有还活着的灾民。 而那些衙役要做的事情更为危险，他们是负责加班加点改善排水沟的问题。这件事情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并不算很难。 可现在各种杂物堆积在镇上排水口处，稍加不慎就有可能会被尖锐物体刺穿。而且排水口的水位…… 是镇上最深的地方。 一个七尺男儿过去，基本上只能看见个脑袋。 何归燕现在居住的屋子还是沾了地势高的光，不然的话早就被淹的不像话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心都有些揪起来：“姜大哥我想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或许是已经为人母的原因，她现在对于孩子的声音很敏感，能够清楚的听见外面有小孩在哭。 姜勿看着地面上的水，有些反对：“我去看看就成了，你留在家里。” 这是他为数不多拒绝自家媳妇的时候，主要还是担心对方身体不好。在这水里走一遭后，回头发起高热来。 听对方语气坚定，何归燕也不好同他明面上直接对着干。而且姜大哥的确是为了自己考虑，才选择拒绝的。 她在脑海里思索一圈之后，最后还是选择让对方也不出去：“姜大哥，干脆你也别出去了。这孩子虽然在哭，但听着好像还有其他人哄。” “估计是小朋友看见这么深的水感到害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何归燕承认自己这次选择了自私点，谁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哪处地方下陷。要是姜大哥出门后，不小心踩进去怎么办？ 她完全不敢赌任何一种可能，先前小虎落水的事情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如果不是姜大哥身体素质好的话，换个普通人或许根本没办法活着回来。 姜勿看见媳妇儿眼底的担忧，他叹了口气揉揉对方的头：“好。” 心里却是在寻思着，等到时候燕妮子回屋了，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了解的，在这积水里行走短暂的时间，应该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不过这件事还是得瞒着燕妮子，不然到时候她肯定会生气。 当然他之所以想出去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打听小孩子的情况，而是想看看屋子的排水口有没有被堵住。 如今的水位还在持续上涨，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走廊也给淹掉。这样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除非院子里的排水口被堵上。 姜勿。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可能，所以等到何归燕回屋的时候，他立马卷起裤腿就踩下水里去。 …… 何归燕正在同姜大娘一起照顾生生，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大哭了起来，拿什么小玩具都不管用。 看着生生哭得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她心疼坏了：“生生乖不哭不哭，娘和奶奶都在呢。” 她原先还以为是小家伙做了什么噩梦，又或者是被院子里的水给吓住了。但姜大娘说生生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哭了出来。 对方带娃比自己有经验多了，所以何归燕肯定是相信自家婆婆说的话，。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生生究竟是因为什么哭的，又是因为什么而哭的如此伤心。 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孩子再哭下去，估计整个人都要变成红虾子了。 然而不论婆媳俩如何安慰小家伙都没有用，他眼泪就没有停过。 这还是生生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何归燕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然而她们现在实在是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一时间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婆媳俩头越来越大的时候，生生突然含糊不清地开口：“月月……月月没了……” 虽然说出来的词没几句，但还是能让人勉强理解他的意思。 何归燕眉头微蹙，脑海里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自家儿子想说什么。他是想说，月亮没有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转头看着姜大娘。对方也正好把头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意识到双方是一样的想法。 震惊。 是的，她们内心里如今的情绪就是震惊。 要知道生生平日里可是很少说话的，如今却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虽然听上去有些没头没尾的，但不得不让人多想。 可想着想着她们又觉得有些荒谬，月亮怎么会没有呢？ 那挂在人们头顶上，陪伴着所有人一辈子的月亮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没有。 抱着这样的念头，婆媳俩并没有把生生的话放在心里。不过看孩子还在难过，她们赶紧哄着：“生生不怕不怕，月亮还在呢……” 第123章 大雨 可等到了夜间的时候，她们才明白为什么生生会这样说。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好像随时会在再次下雨。 如今院子里的水位比白天的时候要稍低一些，先前的时候姜雾去排水口看了，发现院子排水口处堵着堆杂物，所以才导致涨水如此快速。 他清理了一下排水口的杂物，如今水位已经下降许多了。 何归燕抬头看着天：“姜大哥我感觉夜间还会下雨，估摸着后半夜全镇的水势会变得更大。” 农家人别的不说，至少猜测下天气是没有问题的。这项本领来源于每次工作时日日夜夜的观察，以及前人们的经验。 姜勿听媳妇儿这样说，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今天晚上这天气的确怪得很，天上星星月亮没有，全部都是黑压压的乌云。 “后半夜的时候得起来趟，把排水口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堵住，否则整个家多半都会被淹掉。” 何归燕喃喃自语，她说这句话倒不至于是用来暗示姜勿，而是寻思着今天晚上自己也去清理一次。 毕竟姜大哥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弄过一次了，大晚上还要再让对方去处理，她总归会觉得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姜勿知道自己媳妇儿的性格，所以也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在心里嘀咕，今天晚上自己还是得跟着一起走。 不然的话水位这么深，万一自己一个不注意媳妇儿摔进去该怎么办？ 何归燕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正在琢磨着等会准备些什么吃食。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屈服于年前剩下的那些糕点，一家人搬着个板凳坐在屋前看地面上的水位逐渐上涨。 如今这个时间点睡也睡不着，到院子里溜达也没办法去，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几个人还时不时交流一下，预计今天晚上会多久下雨。 她们猜的时间大差不差，都是在今天晚上入睡后的第二个时辰。想到平日里入睡的时间，何归燕毅然决定在这里等两个小时。 她必须得确定今天晚上会不会落大雨，倘若雨下得大的话，院子里极有可能会面临着被淹密的风险。 想了想到时候睡得正香的生生，何归燕觉得自己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够睡过去。 必须得做好准备，到时候才能够不给孩子留下太坏的影响。 …… 果不其然，夜间的时候真的同何归燕说得何安玉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预兆，窗外突然传来急促又混乱的声音。光是听上去就知道，外面的雨如今下大的得很。 姜勿披上蓑衣：“燕妮子你先在屋子里看着点生生，我出去检查一遍排水口有没有问题。” “我同你一起去……” 何归燕话还没说完，一股风就从外面吹了进来，正巧把生生脑袋上那几撮毛给吹起来。 大晚上突如其来的邪风把生生给弄醒了，他瘪瘪嘴睁着大眼睛就开始嗷嗷哭。 听孩子哭的这么伤心，何归燕只好再三嘱咐姜勿：“姜大哥，你下水之前一定要看仔细了，不要直接踩进去。” “成。” 对于媳妇儿的记挂，姜勿自然是全盘接下。他正准备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等敲门声停下后，姜老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小两口把孩子哄睡就行，我已经把院子里的排水口，都清理一遍过去了。” 姜勿：…… 放在门上的时候被默默收回来，他挠挠头难得表情有点窘迫：“好嘞爹，麻烦你了。” 早知道爹要出去他就不吱声，现在好了，感觉自己先前和燕妮子说的话总有点不得劲。 就是话已经说出口，结果临上阵的时候被通知不用去了。 这个比喻是姜勿目前能想到最贴切的，虽然可能还有些不完美。 何归燕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偷偷笑了两声。考虑到要给姜大哥留个面子，她还控制音量尽可能不让对方听见。 只不过在她听来很小的声音，早就完完整整落入了姜勿的耳朵里。 姜勿欲言又止，但想着好歹让媳妇儿开心了。他还是默不作声，当自己没听见这声音。 等到把生生哄睡之后，小两口又重新上床去睡觉。 只不过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尤其是到了快天亮的时候，雨声大到像是有人在天上泼水。 这次姜勿直接起身披蓑衣，他匆匆去院子里踏水把排水口给清理一遍，如今院子里的积水已经超过了房屋离地的距离。 柴房里狗子在呜呜叫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腿朝着那边走过去。因为没有从声音里听出焦急来，所以他的心并没有很紧张。 “汪汪！” 见到自家男主人来了，点点和星星摇着尾巴扑上来。两只兔子躲在干燥的地方瑟瑟发抖，而小白则在有积水的地方玩得不亦乐乎。 姜勿把兔子放进个笼子里，这笼子离地也有一定的距离，至少目前不会被水淹。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跟着点点和星星朝屋子里一处昏暗的地方走过去。 “啪啪啪！” 像是感受到有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噼里叭啦的拍水声络绎不绝地响起来。 一听到这声音，姜勿就知道是什么生物了，没想到这场大雨居然还能够给家里带来鱼。 这些鱼根本没地方可逃，屋子里的水并不深所以它们的行踪很容易被发现。按理说它们应该不会，钻进这么一个小屋子里来。 可谁叫他们倒霉遇上了小白，这家伙发现外面在下大雨，直接把没锁上的门给顶开了。接着从外面把鱼往屋子里赶，谁不走它就给谁来一口。 迫于这家伙的淫威，脑容量不太足的鱼类没有办法，只能够按照它给出来的路线整整齐齐往屋子里钻。 所以现在小白这家伙趾高气扬的站在姜勿旁边，嘴巴里的叫声就没有停下来过，噼里啪啦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说给对方听。 第124章 柴鱼 何归燕刚给生生喂完米糊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立马抬起头给对方一个笑容。 等她看清楚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整个人懵在原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姜大哥，外面的积水很深吗？怎么家里都进鱼来了。”回过神来后，她把人往外面推：“这鱼还是先放在木桶里养着，拿进屋子里的话没地方放。” 姜勿双手都提着鱼，不好揉媳妇儿的脑袋。听对方这样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欠考虑，于是乖乖往厨房的位置走去。 的确是他一时太激动了，想着把鱼拿过来给燕妮子看看。毕竟这勉强算得上是众多坏消息当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何归燕抱着生生跟在他旁边，如今天已微微亮。雨虽然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停下来。 生生好奇地看着这场大雨，口中时不时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懒还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开口吱声。 除了上次哭着说月亮没了外，何归燕到现在都还没听这孩子叫爹娘。 不过转念一想，小家伙现在也就才八九个月大。不开口说话也很正常，自己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和姜大哥又不是什么神童，何必指望自己的孩子变成天上的凤凰呢。 “娘……娘……” 还没等何归燕从自己思绪里回神，一道略微有些陌生的小奶音，把她给唤了回来。 她心头猛地一跳，脸上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洋溢起了笑容：“姜大哥！刚刚生生叫我了！” 她很少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如此直白的表现出来，但是眼下她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大的兴奋给笼罩着。 生生见她这么开心，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小嘴叭叭又叫了几声：“娘！” 听着儿子开口叫娘，姜勿也凑了过去脸上写满期待。 然而闻着他身上那股鱼腥味，生生鼻子微皱，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臭……臭。” …… 姜勿再次沉默着往后退几步，又失策了，看来小孩子的鼻子比较灵敏。还是等下次自己没拿鱼了再靠近对方，现在硬凑上去只会把人给弄哭。 看着身上有鱼腥味的人情绪有些低落，生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装得有点过分。其实鱼腥味也没有那么明显，他就是想要让这两个家伙都看着自己。 生生脑海里还没有形成父母的概念，他只知道身边的人对自己很好，所以下意识会想寻求更多关注。 而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赶紧开口补救：“叠……叠，叠叠。”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口齿不清，但还是尽可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完整说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两个词语有什么意义，但平日里他们总是这样逗着自己。 估计也是很喜欢这两个词。 算了，自己还是得满足一下他们。 生生在心里嘀咕一句，眼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向了雨滴上。好漂亮啊这些东西，像是圆珠珠。 …… 深深给的惊喜实在是太过于大了，所以今天一上午姜家人都聚在一起，想哄生生说更多的话。 当然了，他们并不是想让对方说什么句子出来，只是单纯想让这家伙把爷爷奶奶也给分清楚。 有老两口帮忙看着孩子，何归燕心里干脆就动起了，把那几条鱼收拾收拾做成鱼汤的心思。 她走到厨房中看着水桶里的那几条鱼，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原先的时候因为注意力一直在生生身上，反倒忘记了这鱼有多大。 现在再次目睹，看着七八条同自己手臂差不多长的鱼，何归燕把原先的计划给划掉。 这么大的鱼捞出两条来已经够了，鳙鱼同小青菜一起炖汤。原本的做法是放豆腐进去，但如今院子里全是积水，不可能出门去买豆腐。 再说了就算他们去买，估计镇上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出来卖。 所以何归燕就坚持稍微改良一下，把先前带过来的几把青菜给拿出部分。想到这雨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停下来，她翻出几个竹筒装满水，把小青菜切下来的根塞进去。 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行，就当是尝试一下。 处理鱼这一步骤用不着她上手，全部交给了姜勿来做。一条鳙鱼一条花鲢，前者切块后者切片。 姜勿杀猎物这么多年手上刀工好得很，很快就按照媳妇儿的要求把花鲢片成薄片。 这边鱼都处理好了，接下来就轮到何归燕上场。她看着姜勿切出来晶莹剔透的鱼片，真心实意夸赞：“姜大哥你这刀工好厉害，感觉那些镇上的大厨都不如你。” 虽然她还没有在镇上吃过饭，但说这样的话总没错。 姜勿被夸得耳根子泛红，他原本想抬起手揉揉媳妇儿的脑袋。但想想自己才切过鱼，他赶紧去洗手。 想把这股鱼腥味给洗了去，到时候再回来看媳妇儿是怎么做菜的。 说起来好像家里平时吃鱼也吃的比较少，他得认真看着。 …… 等油热之后，何归燕麻溜地把鳙鱼块下锅。煎至两面焦黄后，下葱姜蒜略微翻炒几下，就可以倒入烧好的热水。接着慢慢炖上几分钟，把小青菜塞进去。在最后要出锅的时候，再次撒上一把葱花就可以了。 至于花鲢鱼片，这玩意下锅前需要和芡粉先搅和均匀，还可以往里面加入蛋清。 等这一步做好后，就可以把酸菜和食茱萸等调料下入锅中。此时油已经热了，等把香料炒出味道来，就可以下鱼骨煎黄。 如果家中人喜好酸食的话可以再加入更多酸菜，不过姜大娘他们都吃得不太酸，所以何归燕就没继续加。 等鱼骨煎黄就可以加入开水进去，盐往里面倒等汤熬得差不多，就可以把鱼片倒进去顺带加点芝麻。 这一步不需要太长时间，很快就可以把整锅汤给倒入碗中。 做好这一切后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 生生流着口水，眼睛就没从菜上挪开过。大人们吃得不亦乐乎，暖胃的鱼汤在这种时候，也格外暖心。 第125章 事后 院子里的积水直到第三日才开始降下去，好在这院子是青石板铺成的，水退去之后至少没有落得个满地淤泥，难以清理的情况。 虽然表面上附着不少冲过来的脏物，但是稍加清理还是很快能收拾干净的。 姜家人除了生生之外，全部都撸起袖子打扫起来。忙前忙后差不多一天，才把院子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等做完这些后，何归燕才把柴房里的小家伙们放出来。没办法这些家伙好奇心太重了，有它们在多半会帮倒忙。 为了让自己省点心，所以她直接把这些家伙锁住。 门刚一打开，小白骂骂咧咧地开口：“嘎嘎嘎！！” 虽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是光听这声音就猜得到情绪很激动。所以我选择一句话也不说，全当没有听到这家伙在叫。 柴房里先前也进了水，所以地面上还需要打扫一下。等把整个宅院都清理干净之后，今天也就过得差不多了。 …… 第二天一大早何归燕就起床了，她打开自家的大门，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不得不说里长速度还是很快的，昨天一片狼藉的地面，今天就打扫了大半去。 她寻思下左右自己也没什么事要做，荷花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还是等两天再回去比较好。 想完后之后她回屋拿起扫帚，自觉清扫起自家门前长街的垃圾。 陆续也有其他宅院的大门被打开，大家看着清扫大街的何归燕，也跟着一起加入进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一人带头做事，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至于为什么今天只有何归燕一人，那是因为姜勿和姜老大很早就出门去了。西郊那边倒了太多房屋，需要人手帮忙重建。 与此同时这些负责重建的人还肩负着其他作用，搜寻有没有没被发现的幸存者。 何归燕扫着扫着就发现旁边多出两个熟悉的人，她抬起头看过去是苏木和沈不语。 这两个小家伙拿着扫帚，也在地上有模有样地打扫着。 何归燕见他们抬头看着自己，于是对他们笑了笑接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打扫的过程并不算很累，但时间久了总归会觉得有点腰酸背痛。 等到太阳刚西沉时，长街也在众人齐心协力下换了个样子。 何归燕转身刚想开口道谢，就发现大家都收起扫帚默契地回了家，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摸摸鼻子，心里寻思着大家还挺有乐于助人。到现在她才有空和苏木说话：“你们两个是自己溜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小少年突然出现在这里，身边也没这个大人陪同。她心里有些担忧，所以脸上表情也略微严肃。 苏木还是第一次见小婶婶如此严肃的样子，他赶紧解释道：“小婶婶，我出来前同爷爷说过了。” “而且我和不语都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该做的，什么事是自己不该做的。” 他这个解释并不能很好地熄灭，何归燕心中的火。看着孩子紧张的样子，她虽然心软但还是继续板起脸。 “苏木，分寸很难把握。有时候你觉得自己能行的事情，并不一定就能够做到。不然的话，那河水里也不会每年淹死一些会游水的人。” 何归燕苦口婆心说着，甚至还调动了自己脑袋里一个例子来说给对方听。没办法，这孩子实在是太大胆了。幸亏长街上没什么积水，否则他们一时不察踩进坑里，估计也没人能及时发现。 听着小婶婶的批评教育，苏木低下头有些羞愧。小婶婶说的很有道理，是他自己有些盲目自大了，毕竟就连圣人也不敢说能熟练掌握分寸。 而在站台旁边的沈不语，听着何归燕的话眼睛确实微微一亮。好一个河里每年都淹死些会游水的人，真是个妙句。 他原先还在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有些烦恼，但如今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似的。眼前的迷雾层层散去，露出最真实的内在。 他拱手朝着自己面前这位普通的农家女道谢：“多谢婶婶今日的劝告，不语铭记在心。” 何归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孩子会如此正式地道谢。果然是和苏木一起过来的，连少年老成的样子都差不多。 她边在心里嘀咕边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应该还没吃饭？这忙了一天肯定都饿了，要不去我家里吃一顿？” 苏木虽然很想答应，但考虑旁边还有沈不语在他还是忍痛拒绝了。毕竟对方在家里天天吃山珍海味，估计也不太乐意去小婶婶家尝些家常便饭。 沈不语原本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但是一听苏木说出拒绝的话。他赶紧伸手把对方的嘴给堵住，及时补救道：“多谢婶婶好意，我们正巧饿了。” 看着两个孩子的小动作，何归燕差点笑出声来。她走在前面招呼：“跟着我回去，千万别掉队了。” 沈不语和苏木乖乖巧巧跟在她身后，只不过行走的过程中，两个人全程在交流。 “你嘴巴不是挑的很吗？” 苏木不太理解对方的行为，要知道这家伙吃饭来回就只尝几种菜。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小婶婶家吃饭，莫不成是要故意刁难小婶婶？ 沈不语白他一眼：“婶婶做饭有多好吃，你还不清楚吗？我看你就是在婶婶这吃饭的次数太多了，所以不懂得珍惜。” 其实沈不语原先是不怎么挑食的，可谁知道自己带过来的这个厨子，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样菜式好吃。 虽然很想把对方给辞退了，但自己可是一次性付了两年的工钱啊。 就因为这个，沈不语压着自己硬生生在家吃了一年半。没办法，谁叫对方做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他只能够靠次数把给的钱吃回本。 就算不能回本，至少自己心里会好过一些。 苏木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但转念一下自家小婶婶的厨艺，他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第126章 死亡 何归燕回屋的时候，姜勿他们还没有归家。想到这两人现在干的活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她干脆多煮了一些饭。 至于做什么菜吗？ 前些日子里还剩下两条鱼，捞条出来做成鱼片就行了。再炒个腊兔肉和青菜，最后把腊肠上锅一蒸，今天的晚饭就算是做完了。 考虑到今天家里来了两个小朋友做客，所以何归燕就没有等姜勿他们回来才开房。 不过好在姜勿和姜老大在太阳落山前回来了，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一看就知道忙碌了一整天。 打了声招呼后两人就去倒水洗干净手和脸，原先是打算在外面整理干净之后再回来的。但是由于这次洪灾的原因，导致他们不太敢乱用外面的水。 …… 何归燕夹起肉往姜勿碗里放：“今天忙一天，累坏了？” “还好，就是西郊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 假如是单纯的体力活，姜勿还不至于这个样子。但就今天这一天，他挖出来了三具尸体。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全没了。 比起身体上的疲惫，其实更难受的是精神上的崩溃。但凡是正常人，见到这种场景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后这些尸体全部被送到义庄去了，他们会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家人来带自己落叶归根。 如果一直没有人领取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的家人也遇难了，又或者是家中只有他一个人。 姜勿和姜老大都不是那种把情绪带到家里来的人，但今天的情况让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控制住，所以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等吃到一半的时候，沈不语突然开口：“姜叔和姜大爷，我想问一下，你们觉得那些灾民现在最需要什么？” 没想到这个来家里吃饭的小少年，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姜勿和姜老大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姜勿开口。 “单纯给银子没有用的，这钱别的不说落到里长手里还有多少……谁知道呢。” 贪官污吏历来就存在，即使里长绞尽脑汁也不可能从他们手中抢得到钱。 姜勿没把话说完，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外但凡什么事都得留个心眼子，话绝对不能够说全了。 抬头看了眼沈不语，他继续往下说：“镇子上虽然很多年没有发过大水了，但是里长在这方面处理的还是比较有经验。” “同时李大夫那边也同自己东家商量好了，拿出一部分药材分发下去，避免百姓们染上疾病。” “但现在的问题有三点，而这三点光靠他们没办法解决。一，镇上的百姓不止这么一点，所以那些药材绝对是不够用的。二，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他村落的受灾情况，假如严重的话，绝对会影响到今年的粮食产量。这样一来等到了该交租的时候，家家户户又得愁了。” 姜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才继续说下去。 “第三点水源问题，因为洪水的原因，这些天淹死了不少家禽。它们泡在水里很久，一旦有什么疾病的话，绝对会进入到各家的水井里去。” 其实第三点问题也有一个很好的预防办法，那就是把水烧开了再喝。可问题是如今这种情况，有很多受灾严重的百姓没有能喝上热水的条件。 把自己在路上和姜老大，讨论的三点说出来后。姜勿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实在是太饿了。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又觉得自己肚子里空空的。 沈不语已经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他眼神虚虚地望着远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何归燕虽然不理解这孩子在想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别打扰对方比较好。扭头看向略狼狈的姜大哥，她怜惜地再次把肉夹过去。 另一边姜大娘也是这样做的，手上筷子就没有停过。但那些肉最后都是放在了姜老大的碗上，而不是她自己的碗里。 那看向姜老大的眼神也心疼得很，只要是坐在旁边的就都能感受出来。 就像苏木，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儿时也听说过夫妻相互扶持的故事，所以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找个喜欢的姑娘。 到时候他一定要向姜叔叔和姜大爷学习，争取让人姑娘不后悔嫁给自己。 不对不对也不对，想着想着苏木摇摇头。 苏木啊苏木，你想什么呢？！ 难道忘记了自己曾经发过誓要学好医术，之后再谈成家的事情吗？ 肯定是自己面前两对夫妻的氛围太过迷人了，让他这个胸有大志的小伙都差点迷失在里面。 ……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何归燕着实不太放心两个孩子自己回去。她干脆提出自己把两个小家伙送到家门口，然后再回来。 说出口后这个想法又补充了一个人的加入，才算是正式完工。 那就是姜勿。 两口子翻箱倒柜才找出一盏灯笼，而且这种灯笼还是褚时泽特意留下来。不过非常庆幸小两口先前把这玩意给忘了，一直没拿出来。所以这家伙才逃过一劫，没有被雨淋湿。 灯笼点燃之后，何归燕就和姜勿带着两个孩子踏上回家的路。路上一直没有人说话显得四周静悄悄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哭。 等快走到长街出口的时候，还真被他们看见了穿白衣头别小白花的婆婆。 对方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虽然在哭但是怎么也没有泪水掉下来，看着就像是已经把眼泪给哭干了。 跟在婆婆旁边哭泣的，还有一个同样穿白衣的妇人。她把之前一张又一张纸钱折好，方便之后不易熄灭。 看着这一幕，何归燕鼻头微酸。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什么都不做，否则很有可能会让对方觉得更难过。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沈不语那家伙明明已经路过了他家门口，但是他非得说自己要把苏木送到家才回去。 见他态度坚决，姜勿和何归燕就只好依他去。 第127章 卖身 等到第三日估摸着荷花村应该能进人了，何归燕和姜勿才回去看看情况。 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更加糟糕，后山积雪太厚，融化后造成的山洪威力更大。再加上三面环山，可想而知，最后落在荷花村里的雪水究竟有多少。 整个小山村就像是被横推似的，房屋东倒西歪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比起已经退去积水的镇子，这里的水仍然很深。 那条大河在此时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一样，蔓延在整片田野里。 何归燕二人走的是山路，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就回去。但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经过了山洪的洗礼，这条路甚至还被拓宽了。 此时距离荷花村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他们继续往下走的话，就会踩进积水当中。 犹豫片刻后，看着双腿都泡在水里的村民，何归燕下定决心：“姜大哥我们先回去，等过段时间再来打听下情况。” 如果他们两个现在进村的话，很容易被这些村民当成活靶子来攻击。因为当初是自己家最先提出来要搬走的，所以说不定到时候会被人污蔑。 甚至会提出一些荒谬的可能，比如这场山洪是姜家人带来的。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但放在眼下来说，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口哪管真假呢。 哪怕这是个不确定的事情，何归燕都不会选择现在回去。她站在山坡上踮起脚尖，努力往村子里看过去寻找着三丫头等人的方向。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哪怕自己眼神再好。也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看清楚，那些村里人谁是谁。 所以她只能够尽可能的按照记忆来，寻找这些人房屋的方向。但看了一圈，她都没有在那些倒塌的地方发现人影。 “我也没有发现三丫头和春婶子她们的身影，说不定她们现在在镇子上。”姜勿眼神要好使一些，但他寻找了一圈后，也摇了摇头。 何归燕再次看了荷花村一眼，然后拉着对方转身离开。 …… 他们原本是往长街那条路走的，只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何归燕发现旁边的聚集地挤满人。 她心生好奇，干脆也过去看了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般聚集地有热闹的时候，多半是在低价收买一些物品。 发生天灾之后，很多家庭为了快速获得一些银钱来重建房屋，就会把首饰给低价出售。 然而刚挤进去看清楚里面情况后，她原本情绪就不怎么样现在变得更加低沉。 这里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挤满了卖身的小丫头。她们好像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脸上表情都是麻木不仁的。 这里的女孩子大致成为两类，一类是家里死了人，需要卖身来为他们买棺材。另一种是因为受灾的原因，家中没钱没粮。只能够把女儿给卖了，换来一家人的口粮。 何归燕匆匆看了一圈，心中泛起股说不出的情绪来。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瞄到了一个穿着青衣的丫头身上。 小丫头出来之前特意把脸给擦洗过，露出张消瘦但清秀的面容。那双眼睛最为漂亮，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 她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含满了愁绪。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何归燕注意到对方的原因，之所以会盯着这小丫头看，是因为她发现对方有点像卖菜大娘的孙女。 她的视线往下移，落到了被放在地面的木板上。 “奶奶去世，卖身凑钱。” 这八个字让她大脑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先前的记忆再度清晰起来。那个坐在树荫下腼腆的小女孩，面容在此时与对方重合起来。 何归燕抬起头看着姜勿同他商量：“姜大哥，我可不可以帮她一把？这是卖菜大娘的孙女，就一直在我旁边卖菜的那位。” 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在做出行动之前她会问一下姜勿的意见。而且在询问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按照对方的性格绝对是会答应自己的。 姜大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姜勿揉揉媳妇儿的头：“去做，我们同大娘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分。” “好，那我就按自己想的来做了。”何归燕说完后站在了小丫头面前，她语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竹子……”她好像有些害怕，但仍然强撑着开口。 何归燕见对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来，d但看着竹子身子不自觉发抖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心疼对方。 “你不用这样害怕，我和你奶奶认识。当时你也见过我一面，我就是她旁边经常卖糕点的那个人。” 何归燕为了让对方不再害怕，她耐心解释着。 听她这样一说，竹子这才敢抬起头来。在把对方的面容对上号后，记忆中蒙上了甜滋滋的糕点味。 她记得对方，每次家里多出些好吃的东西时，多半就是这个姐姐送的。 奶奶总说等自己长大后要好好报答对方，可现在……奶奶不见了。 想到这竹子又垂头丧气起来：“我记得你姐姐，奶奶经常提到过你。” “竹子你需要多少银子？”何归燕弯下腰眼睛和对方平视。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把对方看成大人来进行交流。 竹子声音细弱：“半两银子就可以了，奶奶的尸骨被洪水冲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我想给她做个衣冠冢，再立块碑。” 竹子说着说着有些憋不住自己的泪水，她不能接受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愿意相信，每天想着或许第二天就能够找到奶奶的下落了。 可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就连义庄里的尸体她都一具具找了过去。 没有奶奶的踪影。 她以前听说过，如果死去的人没有自己的坟墓，会在外面被其他的鬼欺负。奶奶年纪大了，肯定打不过那些年轻鬼。 养育这么多年的恩情，她必须要回报。然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想到最好办法就是卖身。 第128章 竹子 何归燕没想到卖菜大娘连尸体都没有，她叹了口气看着对方：“你跟着我走，银钱我会给你的。” 为了证明自己这句话，她从怀里掏出了出门时拿的一把大钱。当时没想太多就随手抓了点，这里虽然不够半两银子，但拿来当定金也够了。 何归燕把大钱塞到对方手里：“你自己数数，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你先跟我回去如果还有缺的话我再补上。” 竹子浅色的瞳子看着自己面前人，她掂量了下手中大钱。这里大概有几十个铜板的样子，离自己想要的数目还差得远。 按理来说就这样跟着对方离开的话，会有风险拿不到自己的卖身钱。但竹子想到对方一直给自己家送东西，她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好，我跟姐姐你走。” 看着对方她实在是叫不出婶婶来，于是干脆喊了声姐姐。 她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把木板一收就站起身来跟在对方身后。 何归燕看着竹子拿的小包袱，大概猜到里面应该装着卖菜大娘的东西。她伸出手牵住对方，带着她往家里走。 看这孩子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饱饭了，脸颊上的肉都有些凹陷。卖菜大娘看见估计该心疼，所以还是先带回家让她吃顿饱饭再说。 等站在大门前的时候，竹子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进去。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人一个个离开的事情，所以…… 和小时候村里人说的一样，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的话。 那这样岂不是会害了姐姐这一家人？ 想到这她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归燕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但一想到对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她语气温柔道：“我们进去吃些东西好不好？” 竹子有些慌乱地往后退几步，猛地摇头：“我不能进去……我会带来厄运的。。” 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这样说，何归燕心里有些沉闷。她强硬地把人给提溜到院子里去，态度坚决：“说你会带来厄运的人都是些碎嘴子，他们的话当不得真。” 姜大娘带着生生在院子里透气，见自家儿媳妇带个小丫头回来，随口问了句：“从哪带过来的小丫头？” “卖菜大娘的孙女，我先给她做顿吃的。” 知道自家婆婆是个人精，所以何归燕没把话给说完。毕竟在孩子的面聊这些事情，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姜大娘听她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她瞄一眼自家儿子：“大宝去给小丫头倒杯水喝，瞧嘴皮子都裂开了。” “好。” 姜勿简单应下来，他进屋子倒了杯水递到竹子面前：“你还是坐会，站着累。” “不不不，我喜欢站着。” 竹子接过手时听到这句话，赶紧摇头拒绝。自己身上这么脏，如果坐下的话肯定会把凳子给弄得一团糟。 姐姐一家人这么好，她不能再给对方添麻烦了。 …… 厨房里何归燕。正在琢磨给人孩子做一顿什么东西吃。如果太长时间没吃饱饭的话，突然上大鱼大肉对肠胃会不太好。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做，姜大哥养伤时经常吃的鸡丝粥。只不过正巧厨房里还有一尾小鱼，她干脆就把鸡丝粥换成了鱼片粥。 熬粥得费上一些功夫，她就趁着这时间出去和竹子唠嗑。 “有没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再三劝对方坐下无果后，何归燕就自己坐下了。 她认真询问对方，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视。女儿家在世本来就不容易，很何况对方现在还没有了亲人。 但不论怎么说，她还是想听听竹子自己的意见。 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询问了，竹子眼神出现片刻的迷茫，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也不知道。” 在她这九年的人生记忆里，所接触到的就只有农田和如何伺候庄稼。可如今家没有了菜园子也没了，她不知道自己之后该做些什么。 何归燕拉住小丫头的手语重心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在我这里住下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看着我们平时都做什么，如果有想要学习的就尽管和我提，我们都会教你。” “竹子这是我能给你提供唯一的帮助，希望你不要嫌弃。” 何归燕很害怕对方会走上不归路，所以她细心同对方说着。 竹子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她眼睛微泛红，眼泪最后还是忍不住落下来：“谢谢，谢谢姐姐……” 她只能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一门手艺可是很难学到的。像他爹生前就是个学徒，一直到死都没出师。 毫不夸张的说，习得一门手艺就能多份活下去的希望。 竹子哭着哭着止不住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她自己一个人时能强撑着处理事情，可现在一旦有人释放出善意来，眼泪就和决堤了似的。 看她这个样子何归燕也不说什么，就让她自己哭。小孩子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心里的委屈总要全部哭出来才好，不然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在这个过程中姜家人都不说话，就何归燕时不时给她递上手帕擦擦。 哭了有一会后，竹子才停住哭声：“谢谢……” 她认认真真跪在地上磕几个头，声音响到让姜大娘不由地觉得牙疼。 不是这孩子有点虎了唧的，磕就磕这么用力做什么。光听着她就知道，到时候铁定会肿起来。 何归燕也没想到竹子会这样，她赶紧伸出手去扶：“别磕头别磕头，你啊就安心在我们这住下。” “对了，你大名叫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竹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回答道：“我没有大名。” “在我们老家有个习惯，如果孩子父母都死了的话，孩子守孝三年后就得重新取个新名字。” “这么做是因为孩子和父母的缘已经断了，这名字也是要被他们带去的。前些日子就是我该取新名字的时候，但是奶奶却不见了……” 第129章 消息！ 听她这样一说，何归燕和姜勿面面相觑。早知道就不提这一茬，现在好了，又把人孩子的伤心事给勾起来。 只是一直没大名像什么话，但现在竹子也没什么亲人在身边。何归燕犹豫片刻后开口：“竹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让这位婶婶帮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她对于自己取名字的水平有数得很，所以毫不犹豫把这活交给了姜大娘。 姜大娘本来就觉得这孩子可怜，对于这活也不推辞，在脑海里思索半天之后才敲定下来个名字。 “竹子，姓什么由你来决定。至于名，婶婶帮你取个满秋。” “满是希望竹子以后圆圆满满，秋是丰收代表着日子越来越好。” 姜大娘柔声把自己美好的祝福给说出来，这孩子实在是过得太苦了，她希望对方以后能有个好日子。 竹子眼睛红彤彤的：“谢谢婶婶……那以后我就叫蒲满秋。” 这个姓氏是奶奶的姓氏，她总归需要什么来证明对方存在过。而这个姓氏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活着便是奶奶生命的延续。 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些好心人：“谢谢姐姐、婶婶还有大哥……” 何归燕把这孩子搂入怀里，拍着她的背：“以后就在我们这里住下了，需要现在回去帮奶奶立衣冠冢吗？” 见竹子点点头，她自然是不可能说阻止对方做这件事情。但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一个小孩来操办这件事，所以到最后还是何归燕同姜勿陪着她，一起去处理了这件事。 卖菜大娘的衣服不多，再加上大部分被洪水给冲走了的原因。竹子在满目疮痍的屋子里翻来覆去，也只能勉强找到一件被泡发过的上衣。 最后这件上衣被放进了棺木中，考虑到卖菜大娘操劳了一辈子，所以即使竹子不说，何归燕也坚持买来了棺木。 不过这个棺木和普通的还是有一定区别，单是大小就不一致。 不超过半米长的棺木被放在了事先挖好的坑里，等把泥土填充到每个角落里，又砌起一块土堆后，这件事差不多就结束了。 竹子在旁边认认真真磕头点香染蜡，她眼睛里满满的眷恋和不舍。何归燕和姜勿两人则是在旁边烧着纸钱，等处理好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这座山，从此以后如果竹子要祭祖的话，就必须得回到这里来。 ……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情比较老成的缘故，竹子做事特别勤快反应也非常迅速。 看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总归是有些心疼的，可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给她提供一日三餐，让对方不至于在外面流浪。 等到镇子上的洪水彻底退去，各个村子之间的情况都逐渐被知道后。何归燕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燕妮子，你记得去我那屋再多翻找几下。如果有漏掉或者忘记拿过来的贵重物品，千万要记得拿走！” 姜大娘拉着自家儿媳的手语重心长道，接着她又把这番话说给了竹子听，让小家伙到时候也帮忙一起去寻找。 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些宝贝突然消失，即使是姜大娘都会忍不住问候人。 应下了自家婆婆的话后，何归燕才带着他们离开镇子。 回去的路还是有些难走，或许是经历过山洪的缘故。路上倒下许多树木挡着去路，想要从这里过去得费上一番心思。 然而站在一个能看见姜家方向的高坡上，何归燕脸上冷下来：“姜大哥，你也看见了对？” “嗯。” 姜勿简单回应了一下，眼神望着自家的屋子不放。从他们这个视角看过去，正好能够看见有不少人聚集在姜家。他们翻翻找找像是在挖宝似的，不过因为距离远的缘故并不能看真切。 在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何归燕新下就明了他们想做什么。无外乎就是姜家人这么些天都没有回来，所以他们寻思着找找有没有残留的财物。 这些家伙绝对不是第一拨人，所以就算他们现在回去，估计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拿走了。 在脑海里把自己当初带走的银钱回忆一遍后，何归燕拍拍姜勿的手臂：“姜大哥，我们进村看看。” 这些人的行为让她萌生了在镇上安家的念头，只不过现在还需要进村去打听一下春婶子和三丫头他们的情况。 费了老大劲回到村子口的时候，那些村民见到他们就像是看了鬼一样。脸上错愕和惊恐十分明显，脚下也倒退两三步。 何归燕懒得去管他们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直接问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消息：“三丫头和春婶子这两家人你们知不知道去哪了？” 被问到的村民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他还以为燕妮子是回魂来找自己这些人。报偷拿姜家东西的仇，可没有想到居然只是单纯的问别人下落。 在看了一眼阳光下他们身后的倒影，村民松了口气接过话茬：“春妹子三丫头她们在山洪前都进镇子买东西去了，这两家房屋都被冲毁了。” “三丫头大哥和老幺生的娃娃，这两人运气不好被山洪给带走了。” “祖奶奶知道消息后意识太过伤心病倒了，估计三丫头她们现在应该在镇上守着老人家。” “至于春婶子，我们和她交际并不多，所以不知道她的具体下落。” 对方的回答算是非常详细了，何归燕道声谢后直奔镇上去。 要知道祖奶奶在她心里，就和自己家里的老人家一样亲切。如今得知对方病倒的消息，她肯定是要前去探望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竹子没忍住问：“归燕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屋里去看看？” 何归燕边走边随口说：“留在家里的东西仔细想想大多都是些杂物，他们想拿走就拿走。没必要和这些人扯来扯去，有这功夫不如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她眼神微微偏移看向了旁边没有说话的姜勿。幸好自己这一家人没有出事，不然她不敢想自己会不会崩溃。 第130章 情况 在镇子上好一阵打探，何归燕等人才找到了三丫头一家的下落。 站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她紧张地敲响门。心里期待着开门的人，可千万是三丫头。 门在她的视线中缓缓打开，露出后面那人憔悴的面容。虽然看着消瘦了不少，但正是三丫头没错。 见着对方这样子，何归燕心疼地开口：“三丫头，你这些天受了不少罪。” 看到敲门人时三丫头还没反应过来，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吸吸鼻子直接哭了出来。 “燕妮子……”三丫头扑到对方怀里抽泣，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天的苦楚全哭出来：“要是我们当时早点撤走就好了，都怪我没有坚持劝他们听你的话……” 何归燕一边安抚性的拍着对方的背，一边搂着人往屋子里走去。早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手上提着东西，全塞到了姜大哥那里。 现在正好可以两只手派上用场。 这一处宅院想来应该是短时间内找到的，所以环境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狭窄。 三丫头家那么多口人挤在这里面，可想而知绝对是不舒适的，只不过在天灾面前有个容身之处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院子里桃婶子正在搓衣服，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等看清楚是谁之后，她放下衣物双手在腿边擦了擦才走上前来。 “燕妮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咋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你等会记得拿回去。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这礼就别送了。” 不怪她这么震惊，毕竟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水退去之后，她们也有去找燕妮子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原本还以为两家人要等到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结果谁知道今天燕妮子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带这么多东西。 何归燕早就猜到了桃婶子会拒绝，她搬出自己的说辞：“这是给祖奶奶的，他老人家生病了，我们做晚辈的总得带点心意来看望。” “再说了这日子再难过，也得要先关心长辈啊。”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桃婶子也不好拒绝。看着自己躲在对方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她心中小人无奈扶额。 三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燕妮子来还不知道招待下人家，唉，以后不能再惯着她了。 姜大娘边在心里感叹，边伸手帮忙拿东西。不过姜勿说什么也不会让长辈来拿，到最后她干脆在前面带路了。 祖奶奶住的房间是整个家里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里面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 旁的不说，光是被这阳光照着就很舒服了。 而那个躺在床上的老人和记忆里有很大出入，她完全没有当初的精神气。眼球变得混浊起来，整个人也消瘦一圈。 见着祖奶奶这个样子，何归燕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她三两下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祖奶奶，是我，燕妮子。” 祖奶奶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缓缓睁开。语气中有几分激动：“燕妮子？” 她努力睁开眼，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想要把对方的样貌给记在脑海里。等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她哆嗦着回握住对方的手老泪纵横。 “燕妮子如果当初祖奶奶听你的，早点让家里人搬走就好了……大娃和小石头就不会连尸体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哭了太多次，祖奶奶眼泪怎么也没落下来。她脸上满是懊恼和自责，可想这件事对她打击有多大。 三丫头拿了凳子过来，何归燕就坐在旁边忍着泪水劝道：“祖奶奶你也别太自责了……你得把身体养好，家里不能再少一个人了。” 看祖奶奶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她继续劝导对方。这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 眼瞅着外面天色变得昏暗起来，何归燕结束话题同对方告别：“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去秋棠巷找我，明儿个我再请李大夫过来帮你瞅瞅。” 倒不是何归燕故意拖到第二天，实在是如今李大夫忙得很。想要找他看病得提前一天说才行，不然都排不上号。 等会她回去的时候，还得绕路去药堂里找李大夫，约好明天的时间才成。 听到燕妮子这样说，祖奶奶刚想拒绝桃婶子一口应下：“成，多谢燕妮子你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家安顿好，婶子一定会报答你这份恩情。” “不用这么客气，那婶子我们就先回去了。” 何归燕边和对方交谈边走出大门，还没等她离开多远，三丫头就追上来了。 “燕妮子等我一会……呼呼……这是祖奶奶让我给你的。” 三丫头叉着腰喘气，等缓过来后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 “祖奶奶说这钱你要是不收着她心里过意不去，到时候李大夫来了她也不会让对方看病。” 三丫头怕何归燕拒绝，赶紧把祖奶奶嘴里的话给说出来。 等她这样说，何归燕只能把钱给收下。走前又揉了揉对方的头：“三丫头，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三丫头眼圈又是一红，挥手朝她告别：“我有什么辛苦的，你快回去陪生生。那孩子小，还离不得人。这么久没看见你，估计得哭出来。” …… 院子里。 祖奶奶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似的，她手抓紧床沿青筋明显。等把喉咙里的血咳出来，她才转过身靠着枕头。 “小桃子，以后记着让三丫头多和燕妮子走动……我们家现在比不得以前了，但燕妮子不一样。” “念着以前的恩情，她多少会帮扶咱们家。” 就这么一两句话，祖奶奶都说的断断续续，脸上气色看起来又暗淡了几分。 桃婶子见着她这个样子，强忍泪水应下来：“好，祖奶奶你也放心。燕妮子那孩子是个重感情的，不然她也不会找到我们这来。” “你老人家先休息会，我去帮你熬些药喝。” 桃婶子说完等祖奶奶躺下去后，她才离开去厨房熬药。 第131章 早点 天光刚破晓，何归燕就在院子里准备着要去卖的吃食。她向来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更何况坐吃山空也不是她的性格。 这些日子她白天去看望祖奶奶时，经常会在路边观察镇子上都有哪些早点卖。其实种类也就那么些，最主要的还是味道和分量。 何归燕在仔细思索过后，决定先支摊做一段时间的早点卖。当然在出摊之前，她在家里面练习过好多次，确保味道不错后才敢迈出第一步。 不过考虑到家里还有小孩子，所以她出摊时间不会太早。 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赵小六某次上门时听说何归燕想卖早点。他直接拍胸脯表示第一天时，自己怎么都得带着人去捧捧场。 只要有受众何归燕就自信自己做出来的早点，能够留住一批回头客。 …… “姜大哥，麻烦你跑个腿。”何归燕一边把客人要的包子装好递过去，一边推推旁边的姜勿：“赵大哥给钱要了两笼包子，你帮他送到家去。” 赵小六很明显是想捧一下场子，但看着自己这边排起来的长队。何归燕忙得额头都冒出汗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当然，其实这里面很多人只是闻着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接着发现不少人排着队，于是他们也跟着排了起来。 这么多人都排队等着，那包子得多好吃啊？ 大家基本上都是这个心理活动，而且何归燕卖的包子价格不贵个头还大。再加上不少贫穷老百姓一家就吃两餐，对比下来这包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等把所有包子卖出去之后，已经快到正午了。姜勿把水递给媳妇儿，自己则是推着小推车往家走。 “姜大哥屋子的事谈得怎么样？”何归燕边喝水边问，既然已经决定要在镇子上住下来了，总得要有个属于自己一家人的屋子。 姜勿早就已经和褚时泽谈好了：“我们现在住的屋子，五十两银子卖给我们。” 这个价格算不上是捡漏子，只能说很合理。因为大水的原因，整座镇子上的屋子都被浸泡过，所以木质的宅院价格就掉下来了。 即使他们住的这院子较大，但按照市场价也就在五六十两银子左右。加上青砖房子这一时半会也难买上，所以姜勿干脆就和褚时泽谈了谈。 何归燕等他说完后，把水凑到对方嘴边：“喝一口润润嗓子，姜大哥你要是觉得这价格合适的话，那我们就买下来。” “这些年我们努力些，等攒够钱了就再换成青石砖的房子。” 何归燕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了解不多，所以她自然是选择支持姜勿的决定。 姜勿喝完水后又道出另外一件事：“这些天我看了一下街道上的店铺，有不少地方空出来要租出去。” “等过几天我们就盘个铺子做些小生意，一直摆摊总归不是个办法。” 在街道边摆摊，旁的不说，等到入秋之后早上那叫一个冷。 从自家屋子到市场边这条街来摆摊，人都得冻得直哆嗦。他倒没什么问题，但燕妮子可不能受寒。 何归燕没想到姜勿已经在思考着，盘下店铺的事情了。不过既然对方说了出来，她肯定是选择支持的。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家，姜大娘急忙忙端上两碗姜茶来：“你们俩赶紧喝口姜茶驱驱寒，今儿这天吹得人脸发红，可千万别感冒了。” 何归燕喝完姜茶，一脸兴奋地拉着姜大娘：“娘，今天准备的包子全卖出去了。” 她这样子就像是孩子在长辈面前赢得属于自己的认同，虽然过去已经被一次次认同过了，但是这种感觉永远不会让人丧失期待。 姜大娘揉揉她的头，声音温和：“我就知道燕妮子你肯定能行，你做出来的东西那么好吃，怎么可能会有人忍着不买呢。” 婆媳俩又混在一起聊着天，姜勿插不进去话也没什么话要说的，便把推车和买早点的器具都给擦干净收好。 “说起来今天上午三丫头来了趟，”聊着聊着，姜大娘突然想起来这茬事：“当时你不在家，她看了会生生后就回去了。” “我看这孩子瘦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没少受苦。” 姜大娘唏嘘不已，要知道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三丫头一家也算得上是吃穿不愁。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天灾人祸果然无情得很。 想到这里她情绪也有些低落，要知道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找到自己好友的下落。 这些天以来，姜大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春婶子。平日里要带生生忙不开的时候，她就会让姜老大帮忙去寻找。同时自己有空时，也去了里长那，拜托他让手下的人多留意一下。 可即使是这样，一时半会也很难寻找得到对方的踪迹。 姜大娘叹了口气掩去自己眼神里的担忧，不管怎么说自己绝对不能够放弃寻找春婶子的进度。 春婶子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自己再不挂念对方的话，就没有人会在意她的下落。 …… “娘快过来吃午饭了，等会下午的时候我和姜大哥出去一趟啊。” 何归燕看着自家婆婆在那里一脸忧愁的样子，心里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想什么。其实这些天他和姜勿也没有干坐着，下午的时候会找时间出去寻找春婶子的下落。 只是一个镇子再加上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范围有些大，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对方的踪迹。 但何归燕心里的想法和姜大娘不谋而合，她也是想着春婶子没有了家人，自己这些人肯定不能够放弃寻找她。 一旦放弃，那就是宣告死亡。 要知道春婶子帮过她们很多次，总之何归燕狠不下这个心来。 不过他们的行动是瞒着姜大娘的，虽说人多力量大，但是他们也怕迟迟找不到春婶子的下落，对方会太过忧虑。 何归燕边喂生生喝鱼汤，边思考着今天下午自己和姜大哥要先去哪寻找。 第132章 生生挨揍 日子一天天过着，三丫头如今也跟在何归燕身边做事。自打祖奶奶身子好转之后，她就正式成为了铺子里的一员。 是的，铺子。 离当年已经过了小半年有余，如今何归燕已经把自己的小摊位更换成了铺子。 她手艺好店铺卫生打扫干净，再加上姜勿做事手脚利索，所以这段时间里在镇子上收获了不少回头客。 姜家人都清楚自己一行人是不会再回去了，所以干脆花了一个月时间，在镇上盘下铺子落了户。 “姐姐，今儿个我来做午饭。” 蒲满秋提着篮子从街上走回来，铺子生意好有时候忙到中午都是正常的。她心疼何归燕两口子，所以把做午饭的活计揽过去了。 “成，你千万要小心些别伤到手。”何归燕叮嘱一句，随意打量下对方篮子里装着的东西：“今天又去山上采药了？可是苏木陪着你去的？” “是苏木哥哥，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哪敢一个人一声不吭跑上山去。” 蒲满秋比起半年前多了份自信，她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眼看着又有客人来了，她赶紧进后厨去。 看着她如今的样子，何归燕心里忍不住泛起喜意来。任谁估计都想不到，当初的竹子现在在跟着李大夫学医。 她熟练给客人装好吃食，捣了捣姜勿的腰。 “明天你把李大夫叫家里来吃饭，对了还有褚时泽。上次多亏了他帮三丫头把面粉抬进来，不然这妮子得费老半天劲。” 上次何归燕和姜勿都没在店里，那送面粉来的店家急着有事，也没有帮忙抬进来。 三丫头早些年被娇养着长大的，就算这些时间再怎么吃苦，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大力士。 好在褚时泽那天来店子里找姜勿，热心肠地帮了把手。不然三丫头的腰累断了，也搬不完这么多。 “好。” 姜勿应下心里却是嘀咕着，也不知道褚时泽这些天还在不在镇子上。 两口子忙活完就坐在椅子上吃中饭，何归燕夹起肉放在蒲满秋碗里：“竹子你得多吃点，今天上山肯定累坏了。” “不累，今天我把功课都做完了，明天可以好好和生生玩会。” 提到生生，蒲满秋就笑得眼弯弯。 这小家伙如今能说会走，明明没有人教，但是那一张小嘴却甜得很。 别说姜家人，整条街的街坊邻居都对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喜欢得不行。 “这小家伙知道你明天休假，估计今天晚上有得乐呵。” 何归燕笑谈了几句，等吃完午饭她就和姜勿一起把铺子收拾干净关门离开。 三丫头今天有事请假了一天，听说是桃婶子想让她去相看个男子，也不知道这丫头去了没有。 何归燕边走边想着这个事，想着想着她摇摇头。自己操这个心做什么，三丫头如今都快二十了，桃婶子着急也是正常的。 旁边姜勿见自己小媳妇摇头，赶紧牢牢牵住了她的手：“是有什么心事吗？” 如今进了燥热的天，小媳妇走在路上都不让他牵手，嫌弃自己身上太热了。 想到这，姜勿就觉得委屈。 何归燕听他这样一说回过神来，她开口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三丫头今天去做什么了。” “等明天就知道了，三丫头什么事都告诉你的，别自己多想。” 姜勿不喜欢在背地里说别人，但是这么些天相处，在他看来三丫头就像是媳妇儿的妹妹。 两人边走边聊些闲事，不过他们脚下速度一直都比蒲满秋慢些，让这孩子时刻在他们视野里。 …… “娘！爹爹！竹子姐姐！生生好想你们！” 门刚打开奶呼呼的声音就响起来，一个小炮弹从里面弹出。 姜勿眼疾手快地把这家伙给搂在怀里：“生生，不可如此鲁莽。” 这孩子伙食好，不到两岁就近十四公斤。远远跑过来撞到媳妇儿怀里，多半两个人都得摔一跤。 这毛病他纠正了很多次，都没能让生生改过来。 看着怀里笑嘻嘻的小屁孩，他单手把人给举起来，麻溜地往院子里走。 家里唯一能镇住这家伙，也就只有姜家老两口了。虽说隔代亲，但老两口在某些方面还是抓得很严。 先前姜勿没把这事告诉姜大娘他们，就是怕生生挨揍。 但这小屁孩实在是有些讨打了。 生生原先还能笑出声的，以为爹爹是在和自己玩。但感受到对方情绪不太对之后，他眼珠子一转赶紧扯着嗓子喊。 “娘！竹子姐姐！你们快救救我！爹爹要打我！” 他心里门儿清，如今在院子里这样吆喝几声，奶奶肯定是听不清的。 但等到爹把自己放在奶奶门口，那就不一定了。 他肯定会被打得屁股开花的。 看来自己这次好像真惹爹爹生气了。 生生垂头丧气，眼巴巴看着自己娘亲。 何归燕被他这个表情逗笑，就在生生以为自己有救的时候，她果断地摇头。 “娘和爹说过你很多次，可你就是不改。既然如此，只能让奶奶和爷爷来管教你了。” 完蛋了。 生生这次知道自己没救了，整个人就和蔫了的小白菜似的。 在姜勿走上台阶的时候，他还想再挣扎一下：“爹，我错了。” 小屁孩口齿比同龄人清晰，五官像姜大娘唇红齿白的。撒娇时，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得紧。 但姜大娘不这么觉得，她推开门听姜勿说完后，直接横眉看着生生：“自己按老规矩来，选哪个？” 听奶奶这样一说，生生撇着嘴老半天才磨磨唧唧开口：“巴掌。” 被巴掌大，可比被木条打要好受点。 别看他年纪小，但早已经摸透了这些套路。 有时候何归燕怀疑自己生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太过聪慧。 但看着生生挨揍时扯着嗓子哭爹喊娘的样子，她又把这个想法给憋回去了。 姜大娘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疼不疼？”揍人这件事肯定不是她来，这活自然要交给姜老大。 所以她搬着小板凳坐在生生旁边，悠哉悠哉看着这家伙装哭。 第133章 琐事 把生生教育一顿后，姜大娘这才掐着他的脸颊笑眯眯开口：“小皮猴，长教训没有？” 生生自然是赶紧点头，不过看他的样子，姜大娘就知道这家伙没有反思下。 手指又揉了把对方的婴儿肥，姜大娘笑容收敛住：“你别在那嚎了，眼泪都没掉几颗下来。” 见奶奶不吃自己这一套，生生把要流出来的一颗眼泪又憋回去了。他捂着屁股和姜大娘撒娇，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对方对自己的亲情。 见祖孙俩还得拉扯会，何归燕对蒲满秋交代了一句：“竹子等会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去请李大夫了。” 李大夫自从闲下来后身子骨就没以前那么好，当初能带着苏木翻山越岭去找药材。现在最多去镇子周边的山上找找，走远了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见他这个样子姜家人也有些急，所以平日里何归燕总是请这爷孙俩过来吃饭。这样一来就省得李大夫操心吃食问题了，再说了左右就是家里添两双筷子而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春婶子的消息……”出了门何归燕叹口气，如今生活看上去好像比在荷花村要好上不少。 可真要说起来，她更希望回到那个时候。 春婶子在，虎子也还在，三丫头家也没有出事。 姜勿揉揉媳妇儿的头：“慢慢来，总归得想办法把春婶子下落找到。” 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其实所有人心里面对于春婶子的情况，都没抱有乐观的心态。 只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再怎么也不能放弃寻找对方。 …… 从姜家走到李大夫住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两个人聊了没一会功夫就到了。 “咚咚咚。” 何归燕敲着门：“苏木，是小婶婶我，开下门……今儿个你和李大夫，一起去我们那吃饭。” 话说到一半门就被打开了，她看着苏木把自己为啥来给说清楚。 没等苏木说完，里头李大夫就先扯着嗓子开口了：“这感情好，那老头子我就不客气了。” 和以前相比，李大夫的确憔悴了不少。他眼球较前浑浊些，走起路上步伐也不似先前那般轻快。他如今爱用老头子自称，不过拍人肩膀的力道还是十足。 “我屋子里有罐上好的药酒，苏木你去拿来。”李大夫说完又把藏酒的地方补上，“就在床下面的箱子里。” 都蹭姜老弟家那么多顿饭吃，这次好歹得带点东西上门。 不然就显得他和白食的一样。 李大夫捋捋胡子，心里早就盘算着今天会吃啥好吃的。不是他瞎说，弟媳妇的手艺着实太好了些。 要是有人吃过之后不念着，那真是意志力坚定之辈。 等苏木拿来药酒后，李大夫把大门一落锁就带人离开。他拉着何归燕唠嗑，时不时问聊上一两句蒲满秋。 “竹子这孩子是真努力，那些医书她都废了大功夫去钻研。我打算着过两天让她跟着我诊病，这事得你们先同意。” 这年头未出阁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总归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李大夫虽然知晓何归燕不是这样的人，但他还是得先告知对方这件事。 毕竟自己不能直接做了这个主。 何归燕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自然点点头应下来：“这要当大夫的，哪有不看病人的道理。光靠书上死学，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大夫话音落下，心里对于蒲满秋之后的学医路有了大概的规划。 苏木虽然在学医之道上非常有天赋，但是他父母更希望这孩子以后走向仕途。 李大夫可不想自己这一身好医术无人继承，所以他得抓紧时间赶在死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蒲满秋。 …… 回到家里的时候，何归燕看着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姜大娘腿边的生生，没忍住露出笑容来：“生生你怎么蹲在地上？和点点似的，不知道还以为家里又多了个小狗狗。” “嘘，娘你别说话，奶奶在绣花呢。” 生生压低声音像模像样地开口，眼神没从姜大娘手上挪开过。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打小就对刺绣感兴趣。平时没事做就坐姜大娘旁边看着，时不时还上手摸两下。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坐得住的时候。 不过李大夫肯定不会放过生生，他伸出手一把搭在小家伙头上：“生生走，伯伯带你玩去。” 熟悉的声音让生生抬起头，他脸上瞬间笑出朵花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伯伯看上去比爷爷还老。但是每次和他出去，玩着玩着就有零嘴吃了。 家里面向来没有短缺过他的吃食，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外面的总是比家里的要香。 所以生生利索地站起来，毫不犹豫跟在李大夫身边。 见他这个样子，姜大娘都乐笑了：“你个小皮猴，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她交代两句早点回来，就让这一老一小自个玩去了。 何归燕自然地坐在了姜大娘旁边，看着那绣布上的雀鸟咂舌：“娘你这绣品每次看着，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天上织女下凡来的。” “都会和娘贫嘴了，你和大宝去屋子里拿点零嘴给苏木尝尝。对了，厨房熬着补气血的汤，你和竹子都喝点。” 姜大娘边绣边交代，这补气血的汤不论年纪，多少都可以喝点的。 别的不说，至少对身体是有好处。 何归燕应和一声，和姜勿一起去拿零嘴。她满脑子寻思着今天晚上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三丫头会不会来。 “姜大哥，等会你去叫下沈不语。那孩子一个人在镇上住着也不容易，反正我们就多煮一个人的饭。” 何归燕把这活交给了姜勿，她眼睛眨眨笑眯眯看着对方。两个人都在一起好几年了，可每次看着姜大哥，她还是会感觉自己心里有种充实感。 姜勿单手拿着零嘴，被她这样看着没忍住把人搂进怀里在额头落下一吻：“嗯，要不要去三丫头家，把祖奶奶她们也叫过来？” “不用了，改天再叫她们。今天估计三丫头家里，不一定能有空。” 何归燕脸微红，但弯弯的眼睛说明了她现在心情很好。 第134章 不语离去 沈不语和镇上的孩子都不同，他虽也和苏木等人玩成一片，但骨子里的矜贵怎么也掩盖不了。 有时候这孩子站在那说话，不自觉扳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有点吓人。 何归燕对于这孩子的来历心里也有些猜测，多半是从大地方来的贵人。不过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当成邻居孩子正常相处就行了。 “女医少，竹子说不定以后能去更大的地方。” 沈不语弯着腰时不时逗弄下生生，抬眸望向蒲满秋随口说上这么一句。 听他这样说，何归燕脸上也露出个笑容来：“竹子学习用功，以后是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姐姐，我还得跟着李爷爷多学呢。再说了，我不想离开你们。”蒲满秋被说得脸微红，但手指揪着衣角不放。 别看她表面上这个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给沈不语来一巴掌，没事做多少嘴？ 万一姐姐听进去了，真让自己去其他地方怎么办？ 正双手抱起生生举高高的沈不语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冷，他狐疑地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想离开那就待在镇子上是了，都去洗洗手吃饭了。” 何归燕揉揉她的头，看了眼端着菜出来的姜勿，便开口催促大家准备吃饭。 “姜大哥手艺又进步了，”何归燕笑盈盈地走上去，进厨房端余下的菜。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除了饭后沈不语向大家辞行。 “明天一早我就得离开，为了不叨扰大家所以今天晚上便把这事说了。” 他简单地宣布这条消息之后又打开门，门外是挑着担子的下人。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他们挑着担子进来。 沈不语把里面的东西分发下去，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金银珠宝，但单论价值却比它们更要贵重。 李大夫和蒲满秋抱着医术孤本，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苏木则是被塞了一箱书，和一封当今大儒的墨宝。 看着哥哥姐姐们得到的都是书本，生生眼皮子猛地一跳，他赶紧站起来，歪歪扭扭往房间里跑。 他可不想要这些无聊的东西。 沈不语一把提起生生的后领子，笑容满面：“跑什么？哥哥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等看清楚他口中的好东西之后，生生觉得世界有些生无可恋但又极其诱惑人。 因为生生年岁还小，所以沈不语特意为他准备了三箱子的书，其中覆盖启蒙再到大儒之作。 而另外一箱子都是玩具，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全在里面。那在晚霞下折射着光芒的琉璃珠，立刻就吸引住生生的眼光。 看着小家伙立刻就玩了起来，沈不语脸上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他客气的把自己为小婶婶和姜大娘等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何归燕翻开对方递上来的书，看了几眼就沉迷在里面。这里面记载的是各式糕点的做法，其中还包括一些精巧的供果。 若是自己学会了，铺子里又能多个进项。 姜勿收到的礼物是把长弓和一袋子箭，姜老大则是把刀，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很喜欢。 而姜大娘手中的东西最为简单粗暴，一盒银子。 沈不语解释道：“大娘你这的绣活我觉得没什么书能入你眼，所以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送这银子最妥当。” “大娘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自己买就行了。那边还有个箱子，里面装着些燕窝人参，给你们补身子用的。” 沈不语说完之后，拱手弯腰：“今日我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能与诸位一起共行，是我最为开心的时光。” 发丝垂落在他脸颊两侧，何归燕突然想起来自己面前这个少年也不过十三岁。她伸手扶起对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回去了要多保重身体，要是日后遇上喜欢的姑娘，和对方成家的时候记得写封信。” “至少得让我们知道，你人生当中这些大事。” 何归燕柔声交代着，虽然早就料到按照对方的身份，肯定会回到更大的地方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看着沈不语那张虽略带稚气，但仍俊朗的面容，她在心里叹口气。 这么好的一个小郎君，可不要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被各种腌臜事找上门。 虽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但何归燕怎么也不会就这样让沈不语离开。 她风风火火把自己做的肉干和各种方便携带的零嘴都给装起来，姜勿在旁边提着篮子，他怕东西太多自家媳妇儿累着。 “姜大哥。你说不语这孩子去了大地方会不会被欺负？” 何归燕边收拾边念叨，虽然知道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容易被欺负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 姜勿想搭把手，但还没有碰到东西，就被自家媳妇给挤出去了。 他摸摸收回手回答道：“我们要相信不语，再说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能待在这小镇上一辈子。” 姜勿知道的内情比自家媳妇知道的要多一些，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敢把一些事情说给对方听。 知道的越多，对于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何归燕也知道理是这么一个理，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加快手中的速度装满了两篮子东西才出去。 可出去之后看着沈不语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虽然周围有生生他们陪同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对方是孤身一人。 何归燕叹了口气，对这孩子有多出两分心里来。她把篮子客气地交给下人，转而交代道：“小婶婶这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了，你此番离去切记保重身体。” “在外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记住命最要紧。” 何归燕仔细叮嘱对方一番，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容易争强好胜，到头来可能会因为小事送了自己的命。 她不希望沈不语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所以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都说出来。 一百三十五 生生失踪？ 沈不语认真聆听着她的话语，待她说完之后拱手道谢：“多谢小婶婶，我会记住你说的这些。” 说完他又同大家一一道别，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关上了姜家的大门，下人提着篮子小声询问：“少爷，你既然舍不得这一家子人，为何不将他们一同接过去？” “那姜小夫人和姜夫人都有手艺傍身，姜家父子俩武力也不错。去了京城在少爷你的帮助下，这一家子人肯定能过得很滋润。” 沈不语微蹙眉：“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如今倒轮到你来质疑主子的行为？” 他生得极好是少有的清雅俊秀，但不说话板起脸时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下人这才想起来，自家主子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赶紧求饶：“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 看他这个样子，沈不语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再说出对方回去领罚的话来。 在翻身上马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姜家的位置，而后一挥长鞭策马离开。 …… 生生黏在自家娘亲身边，嘴里嘟囔着：“不语哥哥走掉了，娘，以后他还会回来吗？” “娘也不知道，如果深深以后还想见他的话，可以长大后自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何归燕揉揉他的头，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自己周边的人又少了一个。 …… 之后的日子就和先前没什么区别，在日复一日中生生也慢慢长大。 等到这孩子跑得贼快，姜大娘都逮不住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干了件大事。 “娘你别去追那小兔崽子了，等会这小家伙自己又会再跑回来的。” 何归燕边为客人装包子，边喊住姜大娘。这天气热得不行，要是娘中暑了怎么办。 至于生生……不用管他，这孩子就是皮猴一个。 然而让何归燕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边的包子都卖完了，生生那孩子还没回来。 姜大娘有些坐不住：“燕妮子，娘出去找找看。” “娘，你到后院把姜大哥给叫上再去。” 何归燕手里还有些活计没做完，但她吆喝了一嗓子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生生这孩子，平时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她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计，叫上三丫头一起出去找。 四个人兵分两路，何归燕考虑到姜大娘年纪总归有点大，于是就让三丫头和对方一起往姜家的方向走。 自己和姜勿则是朝着这孩子平时经常去玩的地方寻找，只是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影之后，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姜勿抿紧唇，低声交代句：“燕妮子你先在这里继续寻找，我去同褚时泽说一声让他帮个忙。” 褚时泽这家伙在姜勿和里长的帮助下，成为了镇子上那些小帮派头目。他也知道混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没出息，于是带着这帮子人捣鼓了好几个生计。 到现在还真让他琢磨出来挣钱的法子，养活了一大帮人。 对方手里既然有这么一些人，现在让他来帮忙最合适不过了。 何归燕点点头：“你快去。” 目送姜勿离开后，她专心沿着生生以前会经常玩耍的地方，扯着嗓子高声喊。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不少小孩子也屁颠屁颠跑出来，帮忙一起寻找。 其中也有几个老人家，他们年纪虽然大，但仍然到处帮忙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生生。 而最让何归燕感到惊讶的是，有很多路人对于生生都有印象。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娃娃不见了？怪了怪了，我先前还见过他一眼，不过就是进屋做个饭的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你说的是不是生生这孩子我也有点印象，我记得他好像朝着东边大榕树的方向走过去了，你们看能不能找到。” “……” 就这样问了一圈，得到线索之后何归燕马不停蹄朝大榕树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跟上来，但她心里还是很感激。 人多力量大从来不是一句虚话，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些人帮忙到处询问，或许她还得不到这个线索呢。 然而等到了大榕树下后，何归燕的心再度提起来。 这里还是没有生生的踪迹。 不对！ 看着地面上撕下来的小布条，何归燕脸色不太好看。这布料她再熟悉不过，是自己和姜大娘亲手挑出来，特意给生生做衣服用的。 周围人看她脸色这个样子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出来，心也跟着沉下去，寻思着是不是镇子上来了拐子。 倒是那些小孩子叽叽喳喳道：“生生是不是在和我们玩游戏啊？” 听他们这样一说，何归燕如梦初醒，她四处找着第二块布条下落。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但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驱使她尽快找到线索来。 周围人也纷纷帮忙寻找，大家都全神贯注投入到这件事当中去。 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下第二块布条被找到了，紧接着是第三块布条，第四块……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何归燕隐约猜出了生生想要指哪一条路。 这几块布条串联在一起的方向，分明是通往城门的路。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何归燕朝着城门撒腿就跑。 这么多年的活计可不是白做的，别的不说，至少她跑起来的时候，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那一群人都没能跟上她的脚步。 平时至少要一刻钟才能够到达的路，今天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在路上的时候，何归燕心里一直念叨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感受着身边流逝过去的风，她默念着生生，一定等着娘。 等跑到城门口看见角落里熟悉的身影之后，何归燕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是她的生生。 只不过在生生面前还站着两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因为背对着她的缘故，所以何归燕看不太清这些人模样。 但这不妨碍她冲上去。 生生也透过了青年人之间的缝隙，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他拼命朝对方摇头示意赶紧走。 见到孩子这个样子，何归燕更加确定这些青年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地上看了一圈，何归燕捡起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她知道自己力气肯定比不上这些人。 可她完全不敢再等下去，万一这些人是拐子怎么办？ 第136章 反杀 何归燕对准了看上去体格子最强壮的青年人后脑勺，恶狠狠地一树枝抽上去。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上姜大哥这些男子，所以下手的时候用了死劲。不求能对对方造成多大伤害，但至少能让这个人蒙圈一回。 然而何归燕忽视了自己这些年来，每次做活时要搬起来的重物分量可不轻。即便有姜勿陪在身边，但她也不会事事都让对方来做。 所以这力气也算是日渐养了出来，至少比出阁前那时候力气要大上许多。 毕竟在何家吃不饱穿不暖的。 “他奶奶的，什么东西。” 被敲中后脑勺的青年人有点懵，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好一会才缓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喊着。 旁边的两个青年人也因为这动静而转过身来，招呼他们的同样是树枝。 其中有一个倒霉蛋不慎被上面小细枝给戳中眼睛，别提抓何归燕了，他整个人都痛懵了。 而何归燕就是趁着这档子功夫，赶紧跑到生生面前。 她知道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所以把生生给护在自己身后。至于旁边还有一个蓬头乱发的乞丐，看不清样貌。但估摸着年龄应该也挺大了，所以她干脆把这个人也给扯到自己身后去。 “娘，这些人坏得很。他们想把这个奶奶骗走，给个老头当媳妇儿。” 生生小声地告状：“我在那树下玩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在商量，所以就偷偷摸摸跟上来了。” 听生生这样一说，何归燕对这几个青年人更厌恶了。她握紧自己唯一的武器，安慰了声声一句，眼睛则是看着对方想找到个突破口。 先前被她刺伤眼睛的那个年轻人身形较为瘦小，此时因为疼痛连站都有些站不稳。选他当做突破口，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心里敲定一番后，何归燕出声准备拖延下时间：“我可以给钱，你们尽管说需要多少。” 说完这句话后，她把自己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扔到这三人面前。 银镯子分量不轻，落在地上时发出了声音来。 听着这声音，其他两个人眼睛都亮了。但那个被刺伤了眼睛的人，就不这么想。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何归燕，语气森冷：“贱人，你弄瞎了我的眼睛，以为就这样能逃过一劫吗？！” “如果你想杀了我的话，那么你们拿不到多少钱，而且还要面对衙役的捉拿。但假如我活着，我还能够再给你们更多银子，只要你放我们俩离开。” “而且拿着这银子，你现在去治眼还有部分治好。可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你下半辈子真的会变成独眼龙。” 何归燕精准拿捏住这些人想要什么，不外乎就是钱而已。 虽然说那个倒霉蛋被自己戳瞎了眼睛，可是治眼睛需要一大笔银子。 只要自己给的钱到位，他不可能会不心动。就算他抱着拿了这银镯子，把自己杀了离开的念头，可他那两个同伴不一定这么想。 望着旁边那两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何归燕嘴角勾出笑容。在金钱面前亲兄弟都有可能会离心，更何况这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把头上的那只银簪子也扔了出去，不过除此之外他不会再给出任何其他东西。 因为她担心这些人见自己身上的银钱够多，从而生出杀人越货的心思来。 这地上的银子，若是拿去治眼睛，剩下的恐怕也不会有多少。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满足于此的。 只要他们不满足，自己等人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更别提，之前自己身后，还跟着那么多人。只需要在等待片刻功夫，他们绝对就会赶到，到时候纵使这三人再凶狠，也没办法招架。 何归燕心里反复盘算着，自己这一行为我们会不会出现纰漏。 同时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树枝来，假如对方不按自己所猜想的行动。至少她还能够想办法拖着这些人，让生生和旁边的乞丐先逃走。 眼睛受伤的青年人捂着伤口，他看着滴答滴答落下的血水，脸色不断变化最后越来越扭曲。 “就算我们现在把你给杀了，这些东西也足够我去治眼睛。更何况说不定你身上，还有藏着其它的首饰。” 他说出来的话，果然和何归燕猜测的差不多。而看着另外两个人脸上的挣扎，她就猜到自己能继续拖下去了。 “如果你们选择留我一命，去我婆家诈一笔钱来，或许会比现在能得到的还要多三倍。” “但如果你们选择拿这些东西走的话，替他治完眼睛之后，就没多少剩的了。” 何归燕把话说完之后，眼神死死盯着对面三人，不肯错过他们任何一个表情。她不需要这些人会被自己的话牵着鼻子走，只不过眼下于她而言，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同时她还得防备的等会脚步声响起之后，这些歹徒会不会做出什么穷凶恶极的事情。 时间在他们的沉默当中慢慢流逝过去，很快那个眼睛还在流血的歹徒猛的转过身，看着自己两个兄长：“大哥二哥，你们在犹豫什么？！” 他平日里鲁莽惯了，加上又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所以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没有回应的兄长低吼。 “哥，你们不要忘了是这个小贱人把我的眼睛给弄成这个样子的，难道真要留她一命吗？！” 见他这么气愤的样子，体格最健壮的歹徒头子说道：“老三，难道你真愿意出来这么一趟就搞一点小钱？” “如果真和这贱人说的一样，能从她婆家诈到更多的钱财，那么年底就可以帮你买个媳妇回来。” 听到歹徒头子这句话，何归燕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但很快又再度提起来。 从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这些声音没有隐藏起来，所以很显然自己面前的三人也能听见。 听到脚步声，歹徒头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何归燕：“我就说你这小贱人怎么话这么多，原来是想着拖延时间。” 他这个时候非常痛恨自己业务不熟悉，第一次出来做这档子事，就摊上了一个心眼子如此多的娘们。 第137章 似是故人归 听着身后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然后让自己旁边的两位弟弟将面前的女人逮住。 何归燕早就防备着这些人会突然动手，所以在这两人行动时就举起手上的树枝四处乱挥。 歹徒老三对这玩意有了心理阴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歹徒老二虽然有心想要将这该死的女人给抓住，但是那树枝抽在身上疼得很，让他不由得地生出逃走的心来。 见两个弟弟这么没用的样子，歹徒头子气的要死。 不过此时他再想做些什么也动不了了。 一支箭刺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大群居民涌了上来，他们围着这三个歹徒，让这几个家伙没办法逃走。 有些脾气暴躁的大爷举起手里的拐杖就往歹徒身上砸，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事是比对小孩子下手，更让人看不起的。 眼瞅着危机解除了，何归燕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刻被卸下。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教训生生，但又不想让这小家伙下次又干这种逞英雄的事情。 于是何归燕干脆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乞丐上面，她还记得当初生生是说这些人想把对方卖给个老头。 所以这乞丐应该是个女子来着，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外流浪受了多少苦。 想到这，何归燕放缓声音：“能问下你还记得自己从哪来吗？” 不管她怎么说对方都没有回应，何归燕一时有些纳闷，难道这乞丐还是个哑巴？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个哑巴，应该也会给一些细微的反应。而对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晕过去了？ 何归燕赶紧把对方散落下来遮住脸的长发撩起，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她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 虽然面前的人和当年比起来老了许多，但何归燕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 “姜大哥你快过来搭把手，这乞丐是春婶子！她晕过去了，我们得快点把人送李大夫那去看看。” 等回过神来之后，她赶紧招呼姜勿过来帮忙一起把春婶子送到李大夫那去。至于那三个歹徒，后续也用不着他们来操心。赵小六也过来了，有他在那三个人恐怕得在监狱里蹲上一段时间。 姜勿也没想到会是春婶子，他惊讶片刻快速地走到何归燕旁边。两个人扶起地上的春婶子，朝着李大夫那走去。 路过赵小六身边时，姜勿压低声音：“先拜托你了，之后我来接手。” “成，反正你一向有分寸。” 赵小六应和一声，接着挤进人群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有他在这边处理，姜勿夫妻俩也就放心了。 至于生生这家伙，用不着他们招呼。这孩子现在倒是学聪明了，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考虑到自己这边有个小孩子跟着，再加上春婶子现在情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一时也不敢动作的太剧烈，怕对对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行进的速度自然比较慢，不过好在总归是到了李大夫的药堂前。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刚一进门，李大夫就瞄到了这边的情况。 看着被自己小兄弟和弟媳妇扶着的乞丐，他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比如说这夫妻俩是不是被碰瓷了。 等何归燕和他说了全过程后，李大夫边把脉边念叨：“哎哟，这可不容易啊。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这么多天时间，也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等把完脉后，他眉头稍微放松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长时间没有进食饿晕过去了。” “你们把她扶到后院里去，我先去煲锅药膳。这东西给她垫一下，免得真饿出个好歹来。” 李大夫掏出块茯苓糕，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这玩意得小块掰碎喂给对方吃，还得吃一口就喂点水，不然容易噎着。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左右也没有什么病人上门，于是放心地去后院煲药膳。 药童则是被他留在这大厅里，万一有病人来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大夫。 有了李大夫的这句话，何归燕和姜勿赶紧扶起春婶子，一个掰碎糕点喂进去一个在旁边端着水。 等那一壶水灌进去，春婶子也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再看清楚身边人是谁后，她立马就红了眼双手死死抓着何归燕不放：“老天爷我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燕妮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又往旁边看了过去，这下整个人是真呆住了。 “大宝你也在这……我是在做梦还是死了？” 春婶子手上力道加重，抓得何归燕都有些疼。但她仍然语气温柔的安抚对方：“春婶子这不是梦，是你回来了。” 不是他们找到了春婶子，而是对方靠着自己回来了。 何归燕不知道这一路上对方得吃多少苦，她眼泪都快忍不住冒出来了：“这一路上你受苦了。” 春婶子还沉浸在先前那句“这不是梦”里，等看见何归燕眼含泪水的时候，她这回过神猛地摇头。 “这有什么苦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春婶子说着说着笑出声来，但眼角的泪也悄无声息地落下。 这一路上究竟有多可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和野狗抢过吃，手里要时刻有东西防身，不然随时会变成别人的口粮。 这场山洪中并不止他们镇上几个村受到影响，而是连同着一座郡城都沦为了人间炼狱。 倘若是受灾严重的地方，甚至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 相比起来，他们这小地方反倒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当初被逃难的队伍裹挟到了其他地方，看着那一桩桩惨景，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尽快回来。 春婶子把脑海里浮现的各种场景重新压下去，朝着何归燕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说起来，生生现在应该会说话了？能跑没有？小孩子长得快，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婶婆。” 第138章 回家了 这个问题都轮不到何归燕来回答，先前小心翼翼害怕挨揍的生生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嗖”一下就蹿过来了。 “大娘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要向我道谢？我和你说不用搞这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 生生这张嘴也不知道像了谁，叭叭地说一大堆话出来。春婶子失踪的时候他还在襁褓里，所以自然不知道对方是曾经抱过自己的人。 而春婶子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生生，她打量一圈后喃喃自语：“我就说这娃娃咋和秋那么像，瞧我这眼神！” 她一拍脑门想从身上摸些东西给生生，可什么都没摸到后，她才想起来已经不是在荷花村了。 如今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没被人卖了，还是靠生生这小家伙，以及燕妮子她们。 意识到这点后，春婶子刚直起来的腰不自觉地又弯了下去。 见她这个样子何归燕心疼得很：“春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回来是好事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同你说以后你别回荷花村了，就在我们这住下。” “我娘这么多天找你找得都快急出病来了，每天都在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还特意去庙里求菩萨保佑。” 何归燕说得真切，她抓着春婶子的手不放，生怕这就是场梦。 她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春婶子的通风报信，或许自己就要被何安玉得手。 哪还有生生这个小家伙的出现。 而且在荷花村的那些年，春婶子还经常帮她带孩子。这种种恩情，可不能忘记。 见春婶子一直没说话，何归燕继续劝着对方。等到她终于点了头，何归燕脸上露出笑容来。 “春婶子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会，等身子有点力气我们就回家去。” 何归燕劝着对方先休息一会，接着又压低声音对姜勿道：“姜大哥，你先把这消息带回去。娘知道这消息肯定会很开心，对了，还得收拾出间屋子来。” 话都说完后她推了推对方的背，示意赶紧回家去准备好。 姜勿点头应下，在路过生生时，他原本想将这小家伙也带回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生生放在这里。 这孩子如今自来熟得很，让他和春婶子聊聊天也好。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达到了一致。 何归燕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生生也不辜负他们俩的期盼，蹭蹭蹭就趴在春婶子：“婶婆，我怎么都没见过你？你这么瘦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 “哦～我懂我懂。不用说出来，婶婆你就安心和我们一起住。” 也不知道生生这家伙脑补了什么，总之小嘴叭叭往外说。 春婶子都来不及伤感，就被他的话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对方心情好些了，何归燕也跟着开心。她守在旁边等着药膳送过来，就细心喂对方喝下去。 李大夫本来想留下来的，但正巧前院有病人来看诊。他歉意一笑，掀开帘子就往前院走去。 不过李大夫前脚刚走，后脚帘子又被拉开。 “你……你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何归燕识趣地抱走生生把地方给自家婆婆腾出来。 姜大娘直奔离春婶子最近的地方坐下，抓住对方的手那眼泪唰唰往下流：“大宝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你知道吗？” 姜大娘眼泪滴滴落下来，脸贴着春婶子粗糙的手。 春婶子原先在小辈面前勉强维持的冷静，这下也装不下去了。 她支起身子把姜大娘搂入怀里：“桃儿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就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春婶子和姜大娘多年好友，自然知道怎么哄对方效果最好。说了些让人宽慰的话，之后她又挑着些事来说。 等过了会身上有力气了，春婶子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我没什么大问题，还是早些回去，留在这里也是给李大夫添麻烦。” 何归燕和姜大娘两个人轮流劝说都没有用，最后只好顺着对方的意回家去。 可等真站在了姜家门口时，春婶子又停住了脚，她显得有些不安：“这么漂亮的屋子，我住进去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回荷花村去。” 在外面流浪了半年之久，她早就没有了当初那个豪迈直爽的样子。 见此姜大娘更加心疼她：“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屋子本来就有一间是给你留着的。” 何归燕同自家婆婆对视一眼，分别牵着春婶子的手往里面走。被她俩这样一弄，春婶子都不好挣脱。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两人给推倒了。 生生这孩子倒是臭屁得很，一路上遇见人就介绍春婶子。 “这是我婶婆，她以后要和我们一起住了。打明儿起，我又有个长辈宠着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婶婆，生生心里还是很有亲切感的，所以他立马将对方纳入了可以撒娇撒泼的范围内。 看春婶子不情不愿进姜家的样子，他叉着腰：“婶婆我和你说，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在我们家住下了，就不准反悔。” “不然的话，我就天天去你门口哭，哭到你重新回来为止。” 原本内心还在纠结的春婶子，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算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院子里，姜勿早就准备好了盆水和柚子叶。这是荷花村的习俗，当一个人在外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之后，回到家就要用柚子叶沾水拭去身上的晦气，这样代表着日后会有数不尽的福气。 等到柚子叶真的在身上掸了几下，春婶子突然搂着姜大娘开始哭起来。 “桃儿，我终于回来了……我这段时间在外面可想你们了，晚上睡觉也睡不好，担心自己闭上眼睛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我好几次都想直接死在外面算了……这样也不用继续受罪。” 春婶子像是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全哭出来，姜大娘拍着对方的背听着她的哭诉。 第139章 日常 春婶子来到姜家后，何归燕的活计更加轻松了。大部分重活都轮不到她来上手，春婶子一个人就能搞定。 原先她还觉得让长辈做这些事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看着春婶子脸上的笑容，何归燕又默默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如今她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住在镇子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店铺，还有爱自己的家人、朋友们。 对自己的生活，她自然是十分满意。只是午夜时分经常会想起小虎，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过按照何家夫妇疼爱儿子的性格，估计他也不会过得太差。 要在这世道里找到个人实在是太难了，想到这何归燕包好份馒头递给客人。总归自己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小虎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够让对方尝尝自己的手艺。 她的肚子又大了起来，再过两个月准备在家养胎，店里的事情到时候就交给姜勿和春婶子两个人。 “娘，夫子今日夸我字写得好！” 何归燕店铺离两年前新开的私塾挨得很近，所以每每夫子教学完了，生生就蹦哒着回来。 原本他还没有到启蒙的年龄，但这孩子实在是太过于话唠。姜大娘应付不过来直接就将人送到了私塾里去，谁知道在学堂中他居然能老老实实坐着。 这下惹得周围的邻居纷纷打趣，说姜家以后怕是要出个秀才。 “让娘看看，”何归燕接过生生手中的课业，上面写着的字她能看懂个大概。 生生的字和同龄人比起来的确算不错，毕竟镇上很多和他年龄一样的孩子，连笔都不会握。 生生一边听着自家娘夸自己，一边小心翼翼摸上对方的肚子：“娘你会不会很累啊？妹妹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何归燕看着他这个模样，欣慰地揉揉对方的头：“妹妹今天很乖没有闹娘。” 原本这孩子还没有那么粘她，但自从肚子大起来之后，他就好像一夜间成为了个小大人。 之后何归燕才知道是有荷花村的人来镇上时看见了生生，就把当年自己生他差点死在床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说生生当时就哭了。 何归燕气得不行，在她看来对方说出来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往孩子心口上捅刀子。 但这样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她只能够不让生生多想。 只不过看着生生嘴上沾着的墨，她微蹙眉：“老实交代，你今天上课做了什么？” 生生略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不敢把事情交代出来。但对上自家娘亲的眼神，也不知道咋回事，情不自禁全说出来了。 “我和班上的同窗打赌，说自己能在胡子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在他的讲桌上画个大王八。” “但那群没良心的站在门口放风，瞧见夫子来了也不和我说。所以我就正好被夫子抓了个现行，他问我手上沾着墨水是要做什么，我急中生智塞进嘴巴里说是用来吃的。” 平时下了课，生生还是那副调皮捣蛋的模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何归燕拿出帕子替对方擦嘴：“墨水好不好吃？” “一点也不好吃，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提到这个生生一张小脸皱巴巴，看来真的是很难吃。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的心情更多的还是觉得好笑，她知道小孩子这个年龄正是爱玩的时候，更何况生生也体会到了做坏事的后果。 所以她并没有很严厉的惩罚对方，而是不轻不重地引导了几句。等对方意识到错误后，她这才说道：“明天记得去和夫子道歉，夫子是长辈生生不能这样欺负他。” “娘我知道错了，明天我就去和夫子道歉。” 生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急得也有些想哭了。他想起夫子头发发白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做错了。 “燕妮子，你快趁热吃几口。” 就在母子俩交谈的时候，姜勿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他额头还冒着汗，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没等何归燕行动，生生就先拿起帕子递给自家老爹了。 姜勿接过帕子擦擦脸，把刚排队买来的酥奶放在桌子上。又伸出手一把抱起生生，将人抛了两下逗笑才松手。 何归燕边喝酥奶边看着他们打闹，说起来这东西还是大半年前，码口那边的外来商人带到镇子上来的。 入口很醇厚的奶味，最为独特的是那股子焦香。 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这么想喝，但自从怀孕之后嘴就变得越来越挑了。什么都好吃的都想吃点，有时候不顺心看着姜大哥都想来两口。 “生生今天可以在家休息一天，你竹子姐姐回来了。” 蒲满秋跟着李大夫继续学习了三年，就开始自己试着接诊病人。八天前她跟着李大夫的朋友一同去了临镇，姜老大不放心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今天正好是她回家的日子。 何归燕眼睛一亮：“那今天中午得多准备些好吃的，不知道竹子在外面饿瘦了没。” 看着自家媳妇这个模样，姜勿弯腰替她擦了擦嘴角：“今天中午你陪着竹子聊聊天，我去做菜就行了。” 上次燕妮子生产时的场景，他至今历历在目。虽然这个孩子是自己和燕妮子做了好几年的准备才打算要的，但他心里总是会生出种不安感来。 只是这种感觉他只能按捺在自己心里，不好开口和燕妮子说。毕竟对方正怀着孕，说出来也只是让她多想罢了。 “好，记得少放些辣子。” 何归燕杏眼弯弯，勾着对方的手指放在身后把玩。 生生刚想说什么，就被姜勿一个眼刀给制止了。 嘤，老爹这个眼神好凶啊。 生生默默抱着自己哭泣。 何归燕没看见这两人的小动作，她松开手：“春婶子和三丫头先回去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好。” 姜勿牵着她的手来门口准备落锁，生生赶紧蹿出来。每次一到娘面前，老爹就自动忽略自己。 这个事实真让人感到难过。 生生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们两口子身后。 第139章 日常 春婶子来到姜家后，何归燕的活计更加轻松了。大部分重活都轮不到她来上手，春婶子一个人就能搞定。 原先她还觉得让长辈做这些事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看着春婶子脸上的笑容，何归燕又默默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如今她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住在镇子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店铺，还有爱自己的家人、朋友们。 对自己的生活，她自然是十分满意。只是午夜时分经常会想起小虎，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过按照何家夫妇疼爱儿子的性格，估计他也不会过得太差。 要在这世道里找到个人实在是太难了，想到这何归燕包好份馒头递给客人。总归自己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小虎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够让对方尝尝自己的手艺。 她的肚子又大了起来，再过两个月准备在家养胎，店里的事情到时候就交给姜勿和春婶子两个人。 “娘，夫子今日夸我字写得好！” 何归燕店铺离两年前新开的私塾挨得很近，所以每每夫子教学完了，生生就蹦哒着回来。 原本他还没有到启蒙的年龄，但这孩子实在是太过于话唠。姜大娘应付不过来直接就将人送到了私塾里去，谁知道在学堂中他居然能老老实实坐着。 这下惹得周围的邻居纷纷打趣，说姜家以后怕是要出个秀才。 “让娘看看，”何归燕接过生生手中的课业，上面写着的字她能看懂个大概。 生生的字和同龄人比起来的确算不错，毕竟镇上很多和他年龄一样的孩子，连笔都不会握。 生生一边听着自家娘夸自己，一边小心翼翼摸上对方的肚子：“娘你会不会很累啊？妹妹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何归燕看着他这个模样，欣慰地揉揉对方的头：“妹妹今天很乖没有闹娘。” 原本这孩子还没有那么粘她，但自从肚子大起来之后，他就好像一夜间成为了个小大人。 之后何归燕才知道是有荷花村的人来镇上时看见了生生，就把当年自己生他差点死在床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说生生当时就哭了。 何归燕气得不行，在她看来对方说出来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往孩子心口上捅刀子。 但这样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她只能够不让生生多想。 只不过看着生生嘴上沾着的墨，她微蹙眉：“老实交代，你今天上课做了什么？” 生生略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不敢把事情交代出来。但对上自家娘亲的眼神，也不知道咋回事，情不自禁全说出来了。 “我和班上的同窗打赌，说自己能在胡子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在他的讲桌上画个大王八。” “但那群没良心的站在门口放风，瞧见夫子来了也不和我说。所以我就正好被夫子抓了个现行，他问我手上沾着墨水是要做什么，我急中生智塞进嘴巴里说是用来吃的。” 平时下了课，生生还是那副调皮捣蛋的模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何归燕拿出帕子替对方擦嘴：“墨水好不好吃？” “一点也不好吃，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提到这个生生一张小脸皱巴巴，看来真的是很难吃。 见他这个样子，何归燕的心情更多的还是觉得好笑，她知道小孩子这个年龄正是爱玩的时候，更何况生生也体会到了做坏事的后果。 所以她并没有很严厉的惩罚对方，而是不轻不重地引导了几句。等对方意识到错误后，她这才说道：“明天记得去和夫子道歉，夫子是长辈生生不能这样欺负他。” “娘我知道错了，明天我就去和夫子道歉。” 生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急得也有些想哭了。他想起夫子头发发白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做错了。 “燕妮子，你快趁热吃几口。” 就在母子俩交谈的时候，姜勿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他额头还冒着汗，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没等何归燕行动，生生就先拿起帕子递给自家老爹了。 姜勿接过帕子擦擦脸，把刚排队买来的酥奶放在桌子上。又伸出手一把抱起生生，将人抛了两下逗笑才松手。 何归燕边喝酥奶边看着他们打闹，说起来这东西还是大半年前，码口那边的外来商人带到镇子上来的。 入口很醇厚的奶味，最为独特的是那股子焦香。 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这么想喝，但自从怀孕之后嘴就变得越来越挑了。什么都好吃的都想吃点，有时候不顺心看着姜大哥都想来两口。 “生生今天可以在家休息一天，你竹子姐姐回来了。” 蒲满秋跟着李大夫继续学习了三年，就开始自己试着接诊病人。八天前她跟着李大夫的朋友一同去了临镇，姜老大不放心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今天正好是她回家的日子。 何归燕眼睛一亮：“那今天中午得多准备些好吃的，不知道竹子在外面饿瘦了没。” 看着自家媳妇这个模样，姜勿弯腰替她擦了擦嘴角：“今天中午你陪着竹子聊聊天，我去做菜就行了。” 上次燕妮子生产时的场景，他至今历历在目。虽然这个孩子是自己和燕妮子做了好几年的准备才打算要的，但他心里总是会生出种不安感来。 只是这种感觉他只能按捺在自己心里，不好开口和燕妮子说。毕竟对方正怀着孕，说出来也只是让她多想罢了。 “好，记得少放些辣子。” 何归燕杏眼弯弯，勾着对方的手指放在身后把玩。 生生刚想说什么，就被姜勿一个眼刀给制止了。 嘤，老爹这个眼神好凶啊。 生生默默抱着自己哭泣。 何归燕没看见这两人的小动作，她松开手：“春婶子和三丫头先回去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好。” 姜勿牵着她的手来门口准备落锁，生生赶紧蹿出来。每次一到娘面前，老爹就自动忽略自己。 这个事实真让人感到难过。 生生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们两口子身后。 第140章 如今的日子已经很不错 等回到姜家，看着明显晒黑了不少的蒲满秋，何归燕三两步走上前拉着对方检查。 她心疼不已：“怎么晒黑了这么多，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脸都给饿瘦了。” 蒲满秋倒不觉得自己瘦了，她一边陪着聊天，一边伸出手来把何归燕的脉。 确定对方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她才垂眸把手放在对方微隆起的肚子上：“姐姐你多想了，别说饿瘦了，我还胖好几斤呢。倒是姐姐你要注意下身体，平时别磕着碰着了。” 她这次出门看了不少景色和人文，对于离开姜家也不像之前那般抵触。甚至还会在心里想着，等到自己学有所成了，是不是也可以四处游历？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等姐姐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事。 蒲满秋收回思绪，挑着些好玩的事情和对方说。 她表面上很安静沉稳，但在自己人面前永远是热烈的。 生生听入迷了，扒着她的腿突突问：“竹子姐姐竹子姐姐，下次你出去可以带上我吗？” “不可以，生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吃饭，等到长大了才能考虑自己外出的事情。” 蒲满秋一口否决，生生这小家伙皮得很但凡话不说清楚，指不定哪天他就真溜出去了。 何归燕伸出手揉揉小家伙的头，附和蒲满秋的话：“竹子姐姐说的对，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到和你爹一样高大强壮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独自出去了。” 生生嘀咕一句：“可老爹那么高那么大一个，我得吃多少年的饭才能够赶上他。” 他这有些孩子气的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等到菜做好了的时候，桌子上生生大口大口吃着饭。自己多吃点就能够尽快长成爹爹那个样子，到时候就可以外出玩了。 餐桌上和平常比起来还多了个人，褚时泽。 因为这家伙没事做就跑到铺子里来帮忙，何归燕干脆就请对方一起来吃饭。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家伙有心事。 …… 夜间小两口悄悄咬耳朵，何归燕好奇得不行：“姜大哥你看着没有，今天三丫头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原先她还没有注意到，是吃饭的时候夹了一筷子肉给三丫头，结果对方没反应过来。 这不太像三丫头平时的样子，所以何归燕心里琢磨着这妮子是不是动春心了。 姜勿好笑的看着自己媳妇儿，他寻思一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对方：“应该和褚时泽有点关系。” “这俩人私底下关系比较好走的又近，男未婚女未嫁的，一来二去发生些什么也很正常。” 听到他这么一说，何归燕点点头：“难怪褚时泽总是往铺子里跑，原来是想多看看三丫头。” “不过这事也说不得准，没确定之前啥都有可能，也不知道三丫头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何归燕也有些替对方着急，不过她也不想让三丫头因为大家的话而随便将就。感情这种事情是两个人的，旁人做不了主。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好关，避免这家伙又遇人不淑。 见媳妇儿对这事又没什么很大兴趣了，姜勿低声哄着对方睡觉。 他声音低沉特意压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何归燕听他说话，没一会还真就睡着了。 姜勿小心避开对方的肚子，把人搂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在很久以前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如此喜欢的姑娘，然后同她结婚生子。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切皆是上天注定。 孕期的时候极其容易嗜睡，等到何归燕醒来时已经快傍晚了。她揉着腰苦哈哈的被刚从药堂回来的蒲满秋，拖着在院子里打拳。 如今肚子里胎儿四个月大，已经过了前三月胎不稳的时候。蒲满秋担心伙食太好导致孩子体型过大，日后不利于生产。 于是琢磨了一下午，想出带着何归燕一起打拳的办法来。 等一套太极打完之后，何归燕整个人懈怠地坐在椅子上：“打这玩意怎么比干活还累？” “那是因为怀孕了嘛，情况和以前不一样。”蒲满秋蹲在她面前，抬起头和以前一样仰慕地看着她。 “姐姐，在路上看了那么多村子里的情况之后，我真的很感激你。” “感谢你愿意把我送到李大夫那里，学习一技之长。而不是让我和其他女子一样日复一日在家里，做着或许自己并不喜欢的活计。” 此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归燕又有些犯困。她看着蒲满秋抿唇伸出手揉揉对方的头，温声细语道。 “好孩子，你的感激我收到了。姐姐希望以后你也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别人的话，活成千篇一律的样子。” “竹子，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有时候要捂住你的耳朵，别听那些带着恶意的话。” 何归燕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伟大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 “嗯，”蒲满秋把脸埋在对方手中，整个人都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靠着何归燕。 姜大娘斜靠着木柱子，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微微露出笑容来。她一贯喜欢看女孩们互相帮助的样子，这让她有种回到自己还年轻的时候。 “披件衣服再出来。” 姜老大压低过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肩上。 姜大娘回过头看着自家男人，突然对当年的事情释然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或许自己也不会过上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 即便重新回到过去，自己也仍然帮不上什么忙。 “今天晚上我们俩出去逛逛？有些想买东西了。” 她说话温和时很像是在撒娇，姜老大应下来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了，但每次看着自己媳妇，心里还是会升起那股子感觉来。 他手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指，接下来他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这样十指连心的过下去。 第140章 如今的日子已经很不错 等回到姜家，看着明显晒黑了不少的蒲满秋，何归燕三两步走上前拉着对方检查。 她心疼不已：“怎么晒黑了这么多，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脸都给饿瘦了。” 蒲满秋倒不觉得自己瘦了，她一边陪着聊天，一边伸出手来把何归燕的脉。 确定对方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她才垂眸把手放在对方微隆起的肚子上：“姐姐你多想了，别说饿瘦了，我还胖好几斤呢。倒是姐姐你要注意下身体，平时别磕着碰着了。” 她这次出门看了不少景色和人文，对于离开姜家也不像之前那般抵触。甚至还会在心里想着，等到自己学有所成了，是不是也可以四处游历？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等姐姐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事。 蒲满秋收回思绪，挑着些好玩的事情和对方说。 她表面上很安静沉稳，但在自己人面前永远是热烈的。 生生听入迷了，扒着她的腿突突问：“竹子姐姐竹子姐姐，下次你出去可以带上我吗？” “不可以，生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吃饭，等到长大了才能考虑自己外出的事情。” 蒲满秋一口否决，生生这小家伙皮得很但凡话不说清楚，指不定哪天他就真溜出去了。 何归燕伸出手揉揉小家伙的头，附和蒲满秋的话：“竹子姐姐说的对，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到和你爹一样高大强壮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独自出去了。” 生生嘀咕一句：“可老爹那么高那么大一个，我得吃多少年的饭才能够赶上他。” 他这有些孩子气的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等到菜做好了的时候，桌子上生生大口大口吃着饭。自己多吃点就能够尽快长成爹爹那个样子，到时候就可以外出玩了。 餐桌上和平常比起来还多了个人，褚时泽。 因为这家伙没事做就跑到铺子里来帮忙，何归燕干脆就请对方一起来吃饭。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家伙有心事。 …… 夜间小两口悄悄咬耳朵，何归燕好奇得不行：“姜大哥你看着没有，今天三丫头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原先她还没有注意到，是吃饭的时候夹了一筷子肉给三丫头，结果对方没反应过来。 这不太像三丫头平时的样子，所以何归燕心里琢磨着这妮子是不是动春心了。 姜勿好笑的看着自己媳妇儿，他寻思一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对方：“应该和褚时泽有点关系。” “这俩人私底下关系比较好走的又近，男未婚女未嫁的，一来二去发生些什么也很正常。” 听到他这么一说，何归燕点点头：“难怪褚时泽总是往铺子里跑，原来是想多看看三丫头。” “不过这事也说不得准，没确定之前啥都有可能，也不知道三丫头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何归燕也有些替对方着急，不过她也不想让三丫头因为大家的话而随便将就。感情这种事情是两个人的，旁人做不了主。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好关，避免这家伙又遇人不淑。 见媳妇儿对这事又没什么很大兴趣了，姜勿低声哄着对方睡觉。 他声音低沉特意压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何归燕听他说话，没一会还真就睡着了。 姜勿小心避开对方的肚子，把人搂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在很久以前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如此喜欢的姑娘，然后同她结婚生子。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切皆是上天注定。 孕期的时候极其容易嗜睡，等到何归燕醒来时已经快傍晚了。她揉着腰苦哈哈的被刚从药堂回来的蒲满秋，拖着在院子里打拳。 如今肚子里胎儿四个月大，已经过了前三月胎不稳的时候。蒲满秋担心伙食太好导致孩子体型过大，日后不利于生产。 于是琢磨了一下午，想出带着何归燕一起打拳的办法来。 等一套太极打完之后，何归燕整个人懈怠地坐在椅子上：“打这玩意怎么比干活还累？” “那是因为怀孕了嘛，情况和以前不一样。”蒲满秋蹲在她面前，抬起头和以前一样仰慕地看着她。 “姐姐，在路上看了那么多村子里的情况之后，我真的很感激你。” “感谢你愿意把我送到李大夫那里，学习一技之长。而不是让我和其他女子一样日复一日在家里，做着或许自己并不喜欢的活计。” 此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归燕又有些犯困。她看着蒲满秋抿唇伸出手揉揉对方的头，温声细语道。 “好孩子，你的感激我收到了。姐姐希望以后你也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别人的话，活成千篇一律的样子。” “竹子，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有时候要捂住你的耳朵，别听那些带着恶意的话。” 何归燕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伟大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 “嗯，”蒲满秋把脸埋在对方手中，整个人都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靠着何归燕。 姜大娘斜靠着木柱子，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微微露出笑容来。她一贯喜欢看女孩们互相帮助的样子，这让她有种回到自己还年轻的时候。 “披件衣服再出来。” 姜老大压低过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肩上。 姜大娘回过头看着自家男人，突然对当年的事情释然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或许自己也不会过上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 即便重新回到过去，自己也仍然帮不上什么忙。 “今天晚上我们俩出去逛逛？有些想买东西了。” 她说话温和时很像是在撒娇，姜老大应下来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了，但每次看着自己媳妇，心里还是会升起那股子感觉来。 他手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指，接下来他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这样十指连心的过下去。 第141章 生生番外（上） 生生打小皮得很，这种情况持续到妹妹出生时才好点。 看着小小的妹妹时，他就在心里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当个好哥哥。当好哥哥的第一步就是得好好学习，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靠着这样一股劲，生生一路学到了十三岁成为童生。也是这一年他初参加院试便过了，于是辞别了爹娘去郡府继续学习。 郡府比小镇繁荣许多，生生在这里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在家里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他，还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这里的糕点他尝过一次，是同窗生辰时给的。 没有娘做的好吃。 所以每年回家时生生都会打包很多糕点，全是带过去给同窗和夫子们吃的。 何归燕被弄得哭笑不得：“每次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去，郡府没有好吃的吗？” “又贵又不好吃，娘你这手艺去了郡府，高低得成为周围人最爱吃的一家。” 生生边说边逗弄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接着手上就挨了一巴掌。 “哥哥你别乱动，我在做事呢。” 小福眼睛也不眨一下，专注于手里做着的木雕。她没学到自己奶奶的绣工和何归燕的厨艺，反倒是对拳脚功夫和木工很感兴趣。 这让姜勿和姜老大开心得不行，两个大男人巴不得把自己浑身招数都教给小福。 姜大娘前些年还经常感叹自己一手绣工无人继承，结果谁知道三丫头生下来的娃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于是姜大娘就天天往三丫头家跑，力求自己这手绝活不失传。 哦，忘记说了。 三丫头和褚时泽在小福出生的那一年成亲了。 “我就猜到今天是生生回家的日子，瞧瞧姨姨带了什么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三丫头笑盈盈提着个篮子。她身后跟着褚时泽和个七八岁的孩子。 “姨姨，姨夫，有没有给小福带礼物？” 没等自家哥哥伸手，小福倒是放下手中刻刀。那双酷似何归燕的眼睛看着三丫头，让她啊呦一下就把人给搂进怀里。 “当然有准备，姨姨的小乖乖怎么能长这么好看。” 她把篮子放桌上让孩子们自己拿，又坐在了何归燕旁边聊天：“生生马上也该考试了？” “嗯，马上就要乡试。生生这孩子说在郡府压力大，就向夫子告了假回来休息段时间。” 何归燕边同三丫头说，手上边做着桂花糕。 三丫头跟着搭把手：“回来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能赶上考试就成。反正又不求生生这孩子做多大官，日子过得开心就行了。” “是的，开心比什么都强。只要不做坏事，他想怎么样都可以。”何归燕也赞同三丫头这句话，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被小福摆弄的喜宝。 “小福，怎么能对弟弟这样？” 何归燕对自家女儿的性格还是了解的，喜宝这孩子像三丫头，脾气软得不行哪怕挨了揍都不会吭声。 “没事的燕子姨姨，小福姐姐是在和我玩。” 喜宝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他柔声替小福解释生怕晚点对方就要挨揍。 算了，这俩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归燕也懒得管了，她把桂花揉进面团里随口问一句：“说起来生生在郡府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 生生如今也十五岁了，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 不止何归燕好奇，三丫头和褚时泽也默默竖起耳朵。连原本坐在花丛旁边晒太阳的姜大娘，也悄悄把椅子挪近点。 “……” 生生沉默了片刻，不是，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好奇？ 他顶着长辈们探究的目光开口：“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再说了我现在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 以前他总是跟家里面说，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但现在面对这个问题，生生觉得他还是当小孩比较好。 春婶子端着盆水倒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话，她笑了几声：“那生生在郡府有没有遇见爱慕你的姑娘？”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有原因的，生生现在活脱脱一个美少年。眉目虽然酷似姜大娘，但也很好的融合了姜勿的那股英气。 就像是话本子里描绘的俊美少年。 每次他从郡府回家的时候，都会引来路上不少小姑娘的注意。 生生点点头：“有啊，每次我和好友一起外出吃饭的时候，我们的份量总比其他人多。” 提到这个生生还很骄傲：“还得多谢娘把我生得像奶奶，不然我哪占得到这个便宜。” …… 这次轮到何归燕等一众长辈沉默了，敢情这一张脸全让生生混吃混喝去了。 算了，孩子还小不开窍很正常。 何归燕安慰自己一句，接着把桂花糕给放蒸笼里。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哪天生生就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生生在家的这些天，她们从来不聊学业上的事情。每天除了吃喝，就是陪着他去散散心。 时间一下就来到了生生要离开的日子。 他认真同何归燕等人告别，接着带着行李踏上远行的道路。 而这一次的考试对他来说尤为重要，若是能榜上有名，日后怎么着也能有个小官当当。 生生卯足劲考试，等考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皮都掉了一层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出了考场后，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等他再仔细一听，就发现自己没听错。 的确是小福在叫他。 生生抬起头，正好看见了何归燕姜勿等人。他脸上露出笑容来，让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偏生他还没发觉，只顾着和小时候一样跑到何归燕面前，最后停下脚步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 “娘，我考完了。” 何归燕揉揉他的头：“考完了就好，我们好好休息几天。等你缓过来了就去玩玩，成不成？” 他很想回答自家老娘，但来着考了好几天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 眼睛忍不住闭上，之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倒是睡得快。何归燕他们差点被吓坏了。 确定这家伙只是睡着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让小福留下了心理阴影，原来读书考试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哥哥出来话还没说几句，就晕了过去。 第141章 生生番外（上） 生生打小皮得很，这种情况持续到妹妹出生时才好点。 看着小小的妹妹时，他就在心里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当个好哥哥。当好哥哥的第一步就是得好好学习，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靠着这样一股劲，生生一路学到了十三岁成为童生。也是这一年他初参加院试便过了，于是辞别了爹娘去郡府继续学习。 郡府比小镇繁荣许多，生生在这里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在家里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他，还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这里的糕点他尝过一次，是同窗生辰时给的。 没有娘做的好吃。 所以每年回家时生生都会打包很多糕点，全是带过去给同窗和夫子们吃的。 何归燕被弄得哭笑不得：“每次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去，郡府没有好吃的吗？” “又贵又不好吃，娘你这手艺去了郡府，高低得成为周围人最爱吃的一家。” 生生边说边逗弄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接着手上就挨了一巴掌。 “哥哥你别乱动，我在做事呢。” 小福眼睛也不眨一下，专注于手里做着的木雕。她没学到自己奶奶的绣工和何归燕的厨艺，反倒是对拳脚功夫和木工很感兴趣。 这让姜勿和姜老大开心得不行，两个大男人巴不得把自己浑身招数都教给小福。 姜大娘前些年还经常感叹自己一手绣工无人继承，结果谁知道三丫头生下来的娃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于是姜大娘就天天往三丫头家跑，力求自己这手绝活不失传。 哦，忘记说了。 三丫头和褚时泽在小福出生的那一年成亲了。 “我就猜到今天是生生回家的日子，瞧瞧姨姨带了什么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三丫头笑盈盈提着个篮子。她身后跟着褚时泽和个七八岁的孩子。 “姨姨，姨夫，有没有给小福带礼物？” 没等自家哥哥伸手，小福倒是放下手中刻刀。那双酷似何归燕的眼睛看着三丫头，让她啊呦一下就把人给搂进怀里。 “当然有准备，姨姨的小乖乖怎么能长这么好看。” 她把篮子放桌上让孩子们自己拿，又坐在了何归燕旁边聊天：“生生马上也该考试了？” “嗯，马上就要乡试。生生这孩子说在郡府压力大，就向夫子告了假回来休息段时间。” 何归燕边同三丫头说，手上边做着桂花糕。 三丫头跟着搭把手：“回来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能赶上考试就成。反正又不求生生这孩子做多大官，日子过得开心就行了。” “是的，开心比什么都强。只要不做坏事，他想怎么样都可以。”何归燕也赞同三丫头这句话，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被小福摆弄的喜宝。 “小福，怎么能对弟弟这样？” 何归燕对自家女儿的性格还是了解的，喜宝这孩子像三丫头，脾气软得不行哪怕挨了揍都不会吭声。 “没事的燕子姨姨，小福姐姐是在和我玩。” 喜宝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他柔声替小福解释生怕晚点对方就要挨揍。 算了，这俩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归燕也懒得管了，她把桂花揉进面团里随口问一句：“说起来生生在郡府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 生生如今也十五岁了，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 不止何归燕好奇，三丫头和褚时泽也默默竖起耳朵。连原本坐在花丛旁边晒太阳的姜大娘，也悄悄把椅子挪近点。 “……” 生生沉默了片刻，不是，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好奇？ 他顶着长辈们探究的目光开口：“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再说了我现在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 以前他总是跟家里面说，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但现在面对这个问题，生生觉得他还是当小孩比较好。 春婶子端着盆水倒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话，她笑了几声：“那生生在郡府有没有遇见爱慕你的姑娘？”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有原因的，生生现在活脱脱一个美少年。眉目虽然酷似姜大娘，但也很好的融合了姜勿的那股英气。 就像是话本子里描绘的俊美少年。 每次他从郡府回家的时候，都会引来路上不少小姑娘的注意。 生生点点头：“有啊，每次我和好友一起外出吃饭的时候，我们的份量总比其他人多。” 提到这个生生还很骄傲：“还得多谢娘把我生得像奶奶，不然我哪占得到这个便宜。” …… 这次轮到何归燕等一众长辈沉默了，敢情这一张脸全让生生混吃混喝去了。 算了，孩子还小不开窍很正常。 何归燕安慰自己一句，接着把桂花糕给放蒸笼里。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哪天生生就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生生在家的这些天，她们从来不聊学业上的事情。每天除了吃喝，就是陪着他去散散心。 时间一下就来到了生生要离开的日子。 他认真同何归燕等人告别，接着带着行李踏上远行的道路。 而这一次的考试对他来说尤为重要，若是能榜上有名，日后怎么着也能有个小官当当。 生生卯足劲考试，等考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皮都掉了一层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出了考场后，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等他再仔细一听，就发现自己没听错。 的确是小福在叫他。 生生抬起头，正好看见了何归燕姜勿等人。他脸上露出笑容来，让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偏生他还没发觉，只顾着和小时候一样跑到何归燕面前，最后停下脚步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 “娘，我考完了。” 何归燕揉揉他的头：“考完了就好，我们好好休息几天。等你缓过来了就去玩玩，成不成？” 他很想回答自家老娘，但来着考了好几天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 眼睛忍不住闭上，之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倒是睡得快。何归燕他们差点被吓坏了。 确定这家伙只是睡着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让小福留下了心理阴影，原来读书考试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哥哥出来话还没说几句，就晕了过去。 第142章 生生番外（下） 生生睡了两天才缓过来，醒来他第一句话就是：“娘，我好饿啊。” 考场里条件有限，只能够吃些干粮。运气不好附近就是茅厕时，那酸爽到让人连东西都吃不进。 考了三天，生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 这个时候的他，比起之前更像是一位贵公子。 何归燕揉揉生生的头：“早就炖上汤了，你先去喝着。” “家里在郡府租赁了一个月的房子，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好好玩玩。” 听娘这样说生生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不是书院里的宿舍。他挠挠头露出个笑容：“好嘞娘，等晚上我去问问同窗郡府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他这句话一出，何归燕就知道这孩子平日里没怎么出去玩过。她心里升起股酸涩感，悄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看着娘这个样子，生生有些无奈：“娘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单纯不想出去玩而已。” 他这个说话何归燕是不信的，不过眼瞅着自家儿子脸都饿瘦了，此时还是给对方补补身体更重要。 说来也巧，姜勿正好端着鸡汤过来。里面加了不少李大夫让他们带来的草药，说是滋补用的。 何归燕就放进去了，炖出来的汤有点草药苦味但仍然很香。 生生把一大碗都给喝完了，白皙的额头冒出细汗：“这汤好喝，里面的草药是李叔叔让带来的还是竹子姐姐？” “你李叔叔让的，至于竹子，她去其他郡行医了还没回来。” 何归燕接过空碗放在姜勿手里，示意对方拿出去。 姜勿在确认生生没什么问题后，注意力就从这孩子身上挪开了。见媳妇嘱咐自己，自然是乖乖端走碗。 母子俩又聊了会天后，后厨熬着的粥也好了。生生闻着味道就掀开被子，噌噌蹭走到香味的来源地。 吃饱喝足后他恢复了精力重新生龙活虎，带着姜家人在郡府好好玩了一把。他本就少年心性，这一玩就野了心怎么也刹不住。 不过何归燕看着自家蠢儿子这些天的表现，只能捅捅姜勿表示孩子就像了他。 具体表现如：出去玩时路边少女送的手帕，生生收下后把对方当成是买东西的，于是非得塞一枚铜币过去。 遇见少女向他丢花的情况，他把花都捡起来在下一个转角处，靠着自己一张好脸花言巧语把花全卖出去了。 …… 如此种种，何归燕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乐的气氛到了放榜那天的时候截止了，看着略有些焦虑的生生，姜勿难得开口：“需要我和爷爷去看你的名次吗？” 生生摇摇头下意识揪着手指：“不用，现在人肯定很多，还是等会再说。” 话虽这样说，但事关自己十几年读书成果，他还是免不了提着心。 何归燕倒心平气和得多，她递上杯花茶：“不要太紧张，你年岁尚小，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已经很不错了。” 生生喝着花茶苦涩不语，他总不能说自己心里有个目标，就是成为一方官员带着家里人住大宅子？ 虽然这样的想法对于读书人来说显得有点俗气，但生生很坦率，他觉得自己本就是个俗人。 就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放鞭炮的声音，紧接着是敲门声和带着喜气的恭喜。 “恭喜姜老爷中举，小的是来贺喜的！” 听到这个声音，何归燕和姜勿对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挪到生生身上。 此时生生还很冷静，他打开门看着门口的胖子：“你说的姜老爷叫什么？” 胖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姜永青姜老爷，小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是我家员外托我送来的贺礼，还望姜老爷收下。” 生生或者是姜永青。 他看着家门口聚集的人群，和外面不少带着贺礼前来的家丁。他并没有太过得意忘形，而是以超常的冷静处理了这些事情。 等送走所有人后，他把门一关猛地将何归燕搂住：“娘，我中举了！！” “咳咳……轻点轻点，勒着我了。” 何归燕也很为对方高兴，但问题是这孩子手劲太大，整得自己都快翻白眼了。 姜永青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没多久他又到姜大娘面前得瑟，接着不出意外获得了个爆栗。 捂着头看着各个员外送来的礼，他当机立断表示出去吃顿好的。 这些天全是家里人在出钱，现在自己也掏腰包请吃饭了。 当天晚上姜大娘拉着姜永青在院子里祭拜了月神娘娘，眼角的细纹显得她无比慈爱：“生生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也要记得逢十五那天祭拜月神娘娘。” “月神娘娘会把保佑你的。”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天上的月亮散发的淡淡的柔光。 如同慈爱的母亲为姜永青披上了层白衣。 也从这一次乡试起，他的仕途一帆风顺。 会试殿试夺下魁首，成为了一时间风头无两的状元郎。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姜永青没有留在京城里。 没有人知道皇帝召见这位年轻的状元郎说了什么，只知道在此之后他便回到了家乡从县令做起。 而在姜永青上任期间，怀裕县的各个方面都比原来提升许多，粮食产量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 而这出色的政绩，让他直接被皇帝任命为了淮南郡郡守。 不论在哪里，姜永青都坚守一个道理。 让百姓跟着他一起发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大家一起发财才是最好的。 靠着这样的治理观念，姜永青每到任一个地方，都会获得百姓们的拥戴。 而他本人也做到了当初在心里下定诺言，让家里人住上了大宅院。 不过说起来姜永青也有件烦恼事，就是他已有二十三却还没遇上个合适的姑娘。每次回到家，就得面对家里人的催促，弄得他都睡在官署里好几次不敢回去。 满大街的姑娘，没一个他喜欢的。 这问题能怪他吗？ 姜永青愤恨地在纸上撒气，看着照进窗外的月光，他随口说了句。 “月神娘娘我知道你是我干娘，要不你给我这个干儿子一个指引？” 月亮愈发明亮，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姜永青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接着不情不愿地离开官署准备回家。 没办法，奶奶点名说今天晚上得回家祭拜月神娘娘。 要是自己不回去，得被全家人揪着耳朵念叨。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英雄救美。 这一救，就成了桩美事。 第142章 生生番外（下） 生生睡了两天才缓过来，醒来他第一句话就是：“娘，我好饿啊。” 考场里条件有限，只能够吃些干粮。运气不好附近就是茅厕时，那酸爽到让人连东西都吃不进。 考了三天，生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 这个时候的他，比起之前更像是一位贵公子。 何归燕揉揉生生的头：“早就炖上汤了，你先去喝着。” “家里在郡府租赁了一个月的房子，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好好玩玩。” 听娘这样说生生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不是书院里的宿舍。他挠挠头露出个笑容：“好嘞娘，等晚上我去问问同窗郡府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他这句话一出，何归燕就知道这孩子平日里没怎么出去玩过。她心里升起股酸涩感，悄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看着娘这个样子，生生有些无奈：“娘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单纯不想出去玩而已。” 他这个说话何归燕是不信的，不过眼瞅着自家儿子脸都饿瘦了，此时还是给对方补补身体更重要。 说来也巧，姜勿正好端着鸡汤过来。里面加了不少李大夫让他们带来的草药，说是滋补用的。 何归燕就放进去了，炖出来的汤有点草药苦味但仍然很香。 生生把一大碗都给喝完了，白皙的额头冒出细汗：“这汤好喝，里面的草药是李叔叔让带来的还是竹子姐姐？” “你李叔叔让的，至于竹子，她去其他郡行医了还没回来。” 何归燕接过空碗放在姜勿手里，示意对方拿出去。 姜勿在确认生生没什么问题后，注意力就从这孩子身上挪开了。见媳妇嘱咐自己，自然是乖乖端走碗。 母子俩又聊了会天后，后厨熬着的粥也好了。生生闻着味道就掀开被子，噌噌蹭走到香味的来源地。 吃饱喝足后他恢复了精力重新生龙活虎，带着姜家人在郡府好好玩了一把。他本就少年心性，这一玩就野了心怎么也刹不住。 不过何归燕看着自家蠢儿子这些天的表现，只能捅捅姜勿表示孩子就像了他。 具体表现如：出去玩时路边少女送的手帕，生生收下后把对方当成是买东西的，于是非得塞一枚铜币过去。 遇见少女向他丢花的情况，他把花都捡起来在下一个转角处，靠着自己一张好脸花言巧语把花全卖出去了。 …… 如此种种，何归燕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乐的气氛到了放榜那天的时候截止了，看着略有些焦虑的生生，姜勿难得开口：“需要我和爷爷去看你的名次吗？” 生生摇摇头下意识揪着手指：“不用，现在人肯定很多，还是等会再说。” 话虽这样说，但事关自己十几年读书成果，他还是免不了提着心。 何归燕倒心平气和得多，她递上杯花茶：“不要太紧张，你年岁尚小，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已经很不错了。” 生生喝着花茶苦涩不语，他总不能说自己心里有个目标，就是成为一方官员带着家里人住大宅子？ 虽然这样的想法对于读书人来说显得有点俗气，但生生很坦率，他觉得自己本就是个俗人。 就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放鞭炮的声音，紧接着是敲门声和带着喜气的恭喜。 “恭喜姜老爷中举，小的是来贺喜的！” 听到这个声音，何归燕和姜勿对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挪到生生身上。 此时生生还很冷静，他打开门看着门口的胖子：“你说的姜老爷叫什么？” 胖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姜永青姜老爷，小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是我家员外托我送来的贺礼，还望姜老爷收下。” 生生或者是姜永青。 他看着家门口聚集的人群，和外面不少带着贺礼前来的家丁。他并没有太过得意忘形，而是以超常的冷静处理了这些事情。 等送走所有人后，他把门一关猛地将何归燕搂住：“娘，我中举了！！” “咳咳……轻点轻点，勒着我了。” 何归燕也很为对方高兴，但问题是这孩子手劲太大，整得自己都快翻白眼了。 姜永青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没多久他又到姜大娘面前得瑟，接着不出意外获得了个爆栗。 捂着头看着各个员外送来的礼，他当机立断表示出去吃顿好的。 这些天全是家里人在出钱，现在自己也掏腰包请吃饭了。 当天晚上姜大娘拉着姜永青在院子里祭拜了月神娘娘，眼角的细纹显得她无比慈爱：“生生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也要记得逢十五那天祭拜月神娘娘。” “月神娘娘会把保佑你的。”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天上的月亮散发的淡淡的柔光。 如同慈爱的母亲为姜永青披上了层白衣。 也从这一次乡试起，他的仕途一帆风顺。 会试殿试夺下魁首，成为了一时间风头无两的状元郎。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姜永青没有留在京城里。 没有人知道皇帝召见这位年轻的状元郎说了什么，只知道在此之后他便回到了家乡从县令做起。 而在姜永青上任期间，怀裕县的各个方面都比原来提升许多，粮食产量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 而这出色的政绩，让他直接被皇帝任命为了淮南郡郡守。 不论在哪里，姜永青都坚守一个道理。 让百姓跟着他一起发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大家一起发财才是最好的。 靠着这样的治理观念，姜永青每到任一个地方，都会获得百姓们的拥戴。 而他本人也做到了当初在心里下定诺言，让家里人住上了大宅院。 不过说起来姜永青也有件烦恼事，就是他已有二十三却还没遇上个合适的姑娘。每次回到家，就得面对家里人的催促，弄得他都睡在官署里好几次不敢回去。 满大街的姑娘，没一个他喜欢的。 这问题能怪他吗？ 姜永青愤恨地在纸上撒气，看着照进窗外的月光，他随口说了句。 “月神娘娘我知道你是我干娘，要不你给我这个干儿子一个指引？” 月亮愈发明亮，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姜永青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接着不情不愿地离开官署准备回家。 没办法，奶奶点名说今天晚上得回家祭拜月神娘娘。 要是自己不回去，得被全家人揪着耳朵念叨。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英雄救美。 这一救，就成了桩美事。 第143章 喜宝小福 别看小福总是醉心于武学和木匠，她的婚事却早早就确定下来了。 对方正是喜宝。 如果问她自己喜不喜欢喜宝的话，或许她也给不出答案来，但是小福知道没有谁会像这家伙一样对自己。 自打喜宝会缝制衣服之后，小福所有穿的衣裳都是他做的。 他话少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记得小福所有的喜好。也会为了她一句不经意间的话，跑大半个县城。 等到年纪再大点，两家人一起搬到郡府之后。 喜宝总是黏在她身边，在她生病的时候变着花样做药膳哄着她吃。 从小到大她和外面的男子接触时，对方在听说自己喜欢舞棍弄枪，都会露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而喜宝不会。 他只会帮忙把小福每一件武器给擦干净，见不得它们落一点灰。 小福不知道喜欢的具体定义，但是她明白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喜宝。 所以她刚及笄就和喜宝定下婚事。 而面对这样一桩婚事，两家人都很高兴，毕竟对方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 再说了，两家人就在对门。小两口在一起了，日子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过。 姜永青也乐呵，这意味着妹妹不用远嫁。 不过和寻常的哥哥不太一样，他反倒觉得喜宝受委屈了。毕竟小福那手劲没大没小的，经常能把他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以后这样的日子就轮到喜宝来过。 然而等他看见，小福小心翼翼替喜宝不小心磕青的手腕涂药膏时，整个人都懵了。 起猛了，看见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 小福平日里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哪有过这么细心的时候？！ 对于自家哥哥的震惊，小福表示不理解。 虽然她也从来没打算理解过自家哥哥。 小福如今寻了个事做，她在郊外租了一片山林用来种些木材，而这些木材在她手里都会变化为栩栩如生的木雕。 靠着过硬的手艺和自己的努力与天分，小福很快就声名鹊起。 即便没有一个人知道小福这个有名的木雕大师长什么样，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木雕供不应求。 等她双九年华的时候，突然有了想成亲的念头。 于是便回过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喜宝，“我们明天就成亲怎么样？” 喜宝端碗的手抖了抖，他结结巴巴：“不，不是……这太快了……等几天好不好？” “我们先找个黄道吉日，还得确定宾客名单……” 喜宝看上去早就做好了准备，说起来喋喋不休的。 小福看着他的唇，干脆利索的堵了上去。然后松开他：“明天对着祖师爷的画像拜上几拜，我们就算是成了亲。” “至于你说的那些流程，就全部交给你来操办。” 小福懒得动脑筋，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昏礼时，她的心跳个没完没了。 烛光下，喜宝没由来的问了句自己为什么要和他成亲。 小福不知道怎么回事，思绪想到了还在镇上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小，姨婆总是抱着她看月亮。 她不明白为什么姨婆看着看着就会落泪，于是问对方：“姨婆，你怎么了？” 姨婆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只是说：“小福，以后一定要珍惜和身边人的每一天。” 直到长大后，她才了解到姨婆的过往。 对方先丧夫接着又丧子，这样的打击小福不敢想对方当时是怎么熬下来的。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抬起头看着喜宝，主动握着对方的手，轻声道。 “因为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 （喜宝番外） 在成亲那一天，喜宝俊秀的脸上满是红晕。 他鼓起勇气问出口：“小福，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自己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对方身上。所以在喜宝看来，小福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小娘子。 她模样生得好性格又好，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到难过。不管发生什么，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所以在向姜奶奶学会如何缝制衣裳后，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思太过明显，给两家人每一位都缝制了衣裳。 他知道小福对这方面并不开窍，就像大哥一样。 没关系，他有时间等。 喜宝知道自己的父亲早些年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觉得自己在某方面还很像对方。 比如，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挤进了喜宝的生活里，让对方事事都会先来找他。 可随着两家人搬到郡府之后，他开始有些慌了。 郡府那么多好儿郎，他无功名傍身又无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唯一会的就是做做衣裳，煮上些好吃的。 所以小福赴那些小姐们举办的宴会时，他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总是忍不住想着，万一宴会上有公子哥和小福看上眼了怎么办？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小福在某次赴宴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门里不肯出来。 喜宝心里免不了生出担忧，他带着对方喜欢吃的糕点温声敲开门。 在看见小福眼睛红彤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赶紧追问：“小福，你这是怎么回事？” “宴会上有人问我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我说自己喜欢练武。他们都笑我，背地里说我粗鲁。” 小福虽然心大，但是在听到这些人的嘲笑时也免不了难过。 喜宝为小福擦着眼泪，费好大劲才把人重新哄好。 他气得要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小福哭得如此难过。 可喜宝也很难过，他发现自己做不了什么。 没办法替小福出一口气。 很快，他又发现其实小福不需要自己帮忙。 因为对方在得到大哥许可后，提着一把枪一家一家打上去。 从此之后，整个郡府没有公子小姐敢说小福的坏话。 如今看着对方，他忍不住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 而对方的回答也远超他的意料，让他没忍住将人拥入怀中。 他也很珍惜与对方在一起的每一天，喜宝和小福，注定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已完结） —— 后续还会有竹子她们的番外，感谢一路相伴的读者宝宝们。 第143章 喜宝小福 别看小福总是醉心于武学和木匠，她的婚事却早早就确定下来了。 对方正是喜宝。 如果问她自己喜不喜欢喜宝的话，或许她也给不出答案来，但是小福知道没有谁会像这家伙一样对自己。 自打喜宝会缝制衣服之后，小福所有穿的衣裳都是他做的。 他话少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记得小福所有的喜好。也会为了她一句不经意间的话，跑大半个县城。 等到年纪再大点，两家人一起搬到郡府之后。 喜宝总是黏在她身边，在她生病的时候变着花样做药膳哄着她吃。 从小到大她和外面的男子接触时，对方在听说自己喜欢舞棍弄枪，都会露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而喜宝不会。 他只会帮忙把小福每一件武器给擦干净，见不得它们落一点灰。 小福不知道喜欢的具体定义，但是她明白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喜宝。 所以她刚及笄就和喜宝定下婚事。 而面对这样一桩婚事，两家人都很高兴，毕竟对方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 再说了，两家人就在对门。小两口在一起了，日子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过。 姜永青也乐呵，这意味着妹妹不用远嫁。 不过和寻常的哥哥不太一样，他反倒觉得喜宝受委屈了。毕竟小福那手劲没大没小的，经常能把他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以后这样的日子就轮到喜宝来过。 然而等他看见，小福小心翼翼替喜宝不小心磕青的手腕涂药膏时，整个人都懵了。 起猛了，看见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 小福平日里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哪有过这么细心的时候？！ 对于自家哥哥的震惊，小福表示不理解。 虽然她也从来没打算理解过自家哥哥。 小福如今寻了个事做，她在郊外租了一片山林用来种些木材，而这些木材在她手里都会变化为栩栩如生的木雕。 靠着过硬的手艺和自己的努力与天分，小福很快就声名鹊起。 即便没有一个人知道小福这个有名的木雕大师长什么样，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木雕供不应求。 等她双九年华的时候，突然有了想成亲的念头。 于是便回过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喜宝，“我们明天就成亲怎么样？” 喜宝端碗的手抖了抖，他结结巴巴：“不，不是……这太快了……等几天好不好？” “我们先找个黄道吉日，还得确定宾客名单……” 喜宝看上去早就做好了准备，说起来喋喋不休的。 小福看着他的唇，干脆利索的堵了上去。然后松开他：“明天对着祖师爷的画像拜上几拜，我们就算是成了亲。” “至于你说的那些流程，就全部交给你来操办。” 小福懒得动脑筋，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昏礼时，她的心跳个没完没了。 烛光下，喜宝没由来的问了句自己为什么要和他成亲。 小福不知道怎么回事，思绪想到了还在镇上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小，姨婆总是抱着她看月亮。 她不明白为什么姨婆看着看着就会落泪，于是问对方：“姨婆，你怎么了？” 姨婆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只是说：“小福，以后一定要珍惜和身边人的每一天。” 直到长大后，她才了解到姨婆的过往。 对方先丧夫接着又丧子，这样的打击小福不敢想对方当时是怎么熬下来的。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抬起头看着喜宝，主动握着对方的手，轻声道。 “因为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 （喜宝番外） 在成亲那一天，喜宝俊秀的脸上满是红晕。 他鼓起勇气问出口：“小福，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自己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对方身上。所以在喜宝看来，小福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小娘子。 她模样生得好性格又好，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到难过。不管发生什么，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所以在向姜奶奶学会如何缝制衣裳后，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思太过明显，给两家人每一位都缝制了衣裳。 他知道小福对这方面并不开窍，就像大哥一样。 没关系，他有时间等。 喜宝知道自己的父亲早些年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觉得自己在某方面还很像对方。 比如，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挤进了喜宝的生活里，让对方事事都会先来找他。 可随着两家人搬到郡府之后，他开始有些慌了。 郡府那么多好儿郎，他无功名傍身又无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唯一会的就是做做衣裳，煮上些好吃的。 所以小福赴那些小姐们举办的宴会时，他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总是忍不住想着，万一宴会上有公子哥和小福看上眼了怎么办？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小福在某次赴宴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门里不肯出来。 喜宝心里免不了生出担忧，他带着对方喜欢吃的糕点温声敲开门。 在看见小福眼睛红彤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赶紧追问：“小福，你这是怎么回事？” “宴会上有人问我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我说自己喜欢练武。他们都笑我，背地里说我粗鲁。” 小福虽然心大，但是在听到这些人的嘲笑时也免不了难过。 喜宝为小福擦着眼泪，费好大劲才把人重新哄好。 他气得要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小福哭得如此难过。 可喜宝也很难过，他发现自己做不了什么。 没办法替小福出一口气。 很快，他又发现其实小福不需要自己帮忙。 因为对方在得到大哥许可后，提着一把枪一家一家打上去。 从此之后，整个郡府没有公子小姐敢说小福的坏话。 如今看着对方，他忍不住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 而对方的回答也远超他的意料，让他没忍住将人拥入怀中。 他也很珍惜与对方在一起的每一天，喜宝和小福，注定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已完结） —— 后续还会有竹子她们的番外，感谢一路相伴的读者宝宝们。 姜永青番外一（生生） “娘你轻点。” 姜永青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肩膀上乌青一大片。 何归燕见他这样子又好笑又心疼：“你个大老爷身边不是有几个衙役吗？怎么还自己动手？” “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对方不讲理上来就给我一拳。这我肯定要还回去，不然不就白挨了打吗？” 姜永青赶紧解释，他可不是啥英雄救美的人。只是单纯怕有人在自己辖区出事，到时候被政敌借机参一本。 何归燕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她想着外面那个还在哭的小娘子有些头痛：“天色这么晚了，她若是在我们这住下的话。明儿被人看见了，恐怕会生出不少闲话。” “对你来说只是风流事一桩，对她个女儿家就不一样了。” 先前的时候她就提出过将对方送到客栈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小娘子就哭得稀里哗啦。 这小娘子本就生的好看，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惜。何归燕默默咽下自己的话，转而让姜勿给这小姑娘熬碗姜汤喝。 之后不管姜家人问什么，小娘子就是不说话。 何归燕把药酒揉散，推推自家傻儿子：“生生，你去问问那姑娘哪来的。家里人都问了一圈了，她一句话都没回答。” “既然是你把她带回来的，那这个事情就得由你自己来解决。记得别弄太晚了，还没祭拜月神娘娘。” “好好好，我去我去。” 姜永青嘴上应得好，但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也不知道怎么问呀？小姑娘哭的那么伤心，莫不是家里人都去世了？ 算了，等会询问的时候自己还是语气温柔些。 等坐到那小娘子面前时，姜永青脑袋卡壳了。他这辈子实在是没接触过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小福很少哭，就算哭了也不用他哄，喜宝就能把人逗乐。 顶着姜家人的目光，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娘子，你哭这么难过，可是来淮南郡奔丧的？” …… 何归燕气的怀疑这小子的嘴上功夫到底像了谁，姜大哥关键时刻也挺会安慰人的，怎么这孩子和傻的一样？ 然后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还在哭的小娘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突然勾起笑容来。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说的，我倒是希望自己是来奔丧的。” 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响起，小娘子自己擦擦眼角的泪水。不过好像没什么成效，很快眼泪又冒出来了。 “小女子空妙，谢谢各位愿意收留我这么一会功夫，如今，我已见到自己救命恩人并无大碍，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话说的洒脱眼泪还是在落，看着救命恩人一家不相信的眼神，她苦笑：“这是我打娘胎里的毛病，情绪稍激动就容易落泪还不易止住。” “此次来淮南郡为的就是找蒲女医治好这毛病，谁知道半路和家里安排的人走散了。” 空妙话说得看似滴水不漏，但却还是让姜永青找到了疑点。 既然是来治病的，那她家中安排的人应该数量不少。再不济，也至少是值得放心的对象。 所以怎么可能空妙和他们走散那么久，还没有被找到？再说了，这些天他也没有听到有人报官寻人。 淮南郡这地界在自己的治理下，完全可以说百姓们出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是找官府。没有人报官，反倒是最大的疑点。 倘若对方只是单纯治病，姜永青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可是她要找的人是竹子姐姐，他可得好好把控一下。 避免给竹子姐姐带来个大麻烦。 想到这，姜永青开口：“还没请教小娘子从哪来的？” “我家离这不远，就在淮南郡旁边的宁江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脸色有点阴沉，小娘子又开始流眼泪了。 看她这样子，姜永青心里生不出半分怜惜来。她的话没错，宁江郡和淮南郡离得非常近。 可是要知道两郡间隔着条大江，如今正是涨水期，江边的摆渡人都不接客了。 姜永青拿不准对方说谎是出于什么原因，出于本能他眼神凛然：“如今夜深了，小娘子便在我们这客房歇下。” 自己得先稳住这家伙，再派人去打探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条大鱼，到时候又可以找皇帝要点钱。 现如今看着空妙，姜永清就觉得对方简直是个行走的金元宝。 空妙被他这眼神给镇住了，她结结巴巴开口：“恩人，我留在这恐怕会对你名声不好，不如我还是离开？” “大姨我斗胆叫你声妙妙，你一个姑娘家生得如此貌美，大晚上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何归燕虽然不明白自家儿子为什么突然要把人留下来，但她还是在旁边劝着：“今天晚上我们府上有个祭祀的习俗，妙妙你不如留下来一起看，还有不少点心可以吃。” 她说话语气温柔，空妙没骨气的鼻子一酸然后抱着人哇哇哭：“大姨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比我爹他们好多了。” 不知道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委屈，何归燕先是一愣，接着伸出手拍拍空妙的背。 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哭了一会空妙勉强止住眼泪，她抽泣着答应留下来一晚。 见此，姜永青偷偷投给自家娘一个赞许的眼神。 …… 在祭祀月神娘娘的时候，空妙全程都是一脸好奇的状态。 等祭祀完就缠着何归燕想听这个习俗的由来，她那张芙蓉面上浮现出哀求的神色。 何归燕一时心软，就和人说起当年的往事。不过也只是挑了一些荷花村祭祀月神娘娘的习俗与故事，以及当初姜永青还小的时候，认了月神娘娘为干娘。 空妙听完后猫儿似的眼睛一眨一眨；“那还真是有缘，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月亮可大可圆了。” 她这个模样实在是讨喜的很，何归燕揉揉她的头：“你出来这么久又和家里人走散了，需不需要明日让永青帮你留意下？” “不用麻烦恩人了，我可不想见到他们那些人。” 空妙脱口而出，话里是浓浓的嫌弃。 姜永青番外一（生生） “娘你轻点。” 姜永青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肩膀上乌青一大片。 何归燕见他这样子又好笑又心疼：“你个大老爷身边不是有几个衙役吗？怎么还自己动手？” “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对方不讲理上来就给我一拳。这我肯定要还回去，不然不就白挨了打吗？” 姜永青赶紧解释，他可不是啥英雄救美的人。只是单纯怕有人在自己辖区出事，到时候被政敌借机参一本。 何归燕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她想着外面那个还在哭的小娘子有些头痛：“天色这么晚了，她若是在我们这住下的话。明儿被人看见了，恐怕会生出不少闲话。” “对你来说只是风流事一桩，对她个女儿家就不一样了。” 先前的时候她就提出过将对方送到客栈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小娘子就哭得稀里哗啦。 这小娘子本就生的好看，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惜。何归燕默默咽下自己的话，转而让姜勿给这小姑娘熬碗姜汤喝。 之后不管姜家人问什么，小娘子就是不说话。 何归燕把药酒揉散，推推自家傻儿子：“生生，你去问问那姑娘哪来的。家里人都问了一圈了，她一句话都没回答。” “既然是你把她带回来的，那这个事情就得由你自己来解决。记得别弄太晚了，还没祭拜月神娘娘。” “好好好，我去我去。” 姜永青嘴上应得好，但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也不知道怎么问呀？小姑娘哭的那么伤心，莫不是家里人都去世了？ 算了，等会询问的时候自己还是语气温柔些。 等坐到那小娘子面前时，姜永青脑袋卡壳了。他这辈子实在是没接触过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小福很少哭，就算哭了也不用他哄，喜宝就能把人逗乐。 顶着姜家人的目光，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娘子，你哭这么难过，可是来淮南郡奔丧的？” …… 何归燕气的怀疑这小子的嘴上功夫到底像了谁，姜大哥关键时刻也挺会安慰人的，怎么这孩子和傻的一样？ 然后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还在哭的小娘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突然勾起笑容来。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说的，我倒是希望自己是来奔丧的。” 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响起，小娘子自己擦擦眼角的泪水。不过好像没什么成效，很快眼泪又冒出来了。 “小女子空妙，谢谢各位愿意收留我这么一会功夫，如今，我已见到自己救命恩人并无大碍，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话说的洒脱眼泪还是在落，看着救命恩人一家不相信的眼神，她苦笑：“这是我打娘胎里的毛病，情绪稍激动就容易落泪还不易止住。” “此次来淮南郡为的就是找蒲女医治好这毛病，谁知道半路和家里安排的人走散了。” 空妙话说得看似滴水不漏，但却还是让姜永青找到了疑点。 既然是来治病的，那她家中安排的人应该数量不少。再不济，也至少是值得放心的对象。 所以怎么可能空妙和他们走散那么久，还没有被找到？再说了，这些天他也没有听到有人报官寻人。 淮南郡这地界在自己的治理下，完全可以说百姓们出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是找官府。没有人报官，反倒是最大的疑点。 倘若对方只是单纯治病，姜永青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可是她要找的人是竹子姐姐，他可得好好把控一下。 避免给竹子姐姐带来个大麻烦。 想到这，姜永青开口：“还没请教小娘子从哪来的？” “我家离这不远，就在淮南郡旁边的宁江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脸色有点阴沉，小娘子又开始流眼泪了。 看她这样子，姜永青心里生不出半分怜惜来。她的话没错，宁江郡和淮南郡离得非常近。 可是要知道两郡间隔着条大江，如今正是涨水期，江边的摆渡人都不接客了。 姜永青拿不准对方说谎是出于什么原因，出于本能他眼神凛然：“如今夜深了，小娘子便在我们这客房歇下。” 自己得先稳住这家伙，再派人去打探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条大鱼，到时候又可以找皇帝要点钱。 现如今看着空妙，姜永清就觉得对方简直是个行走的金元宝。 空妙被他这眼神给镇住了，她结结巴巴开口：“恩人，我留在这恐怕会对你名声不好，不如我还是离开？” “大姨我斗胆叫你声妙妙，你一个姑娘家生得如此貌美，大晚上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何归燕虽然不明白自家儿子为什么突然要把人留下来，但她还是在旁边劝着：“今天晚上我们府上有个祭祀的习俗，妙妙你不如留下来一起看，还有不少点心可以吃。” 她说话语气温柔，空妙没骨气的鼻子一酸然后抱着人哇哇哭：“大姨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比我爹他们好多了。” 不知道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委屈，何归燕先是一愣，接着伸出手拍拍空妙的背。 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哭了一会空妙勉强止住眼泪，她抽泣着答应留下来一晚。 见此，姜永青偷偷投给自家娘一个赞许的眼神。 …… 在祭祀月神娘娘的时候，空妙全程都是一脸好奇的状态。 等祭祀完就缠着何归燕想听这个习俗的由来，她那张芙蓉面上浮现出哀求的神色。 何归燕一时心软，就和人说起当年的往事。不过也只是挑了一些荷花村祭祀月神娘娘的习俗与故事，以及当初姜永青还小的时候，认了月神娘娘为干娘。 空妙听完后猫儿似的眼睛一眨一眨；“那还真是有缘，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月亮可大可圆了。” 她这个模样实在是讨喜的很，何归燕揉揉她的头：“你出来这么久又和家里人走散了，需不需要明日让永青帮你留意下？” “不用麻烦恩人了，我可不想见到他们那些人。” 空妙脱口而出，话里是浓浓的嫌弃。 姜永青番外（二） 她这个语气不免让人心生疑惑，何归燕面上不显继续和人聊了会，才把空妙送到客房里去。 睡前何归燕还可以叮嘱小福等人，记得把房门锁好留个心眼。 姜永青这边连夜在查着空妙的来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一路的信息像是被无形的大手也有意掩藏住了。 “以为这样能隐瞒所有人？” 姜永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只要进了淮南郡，就没有人能继续隐瞒踪迹。 消息层层传达下去，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空妙进入淮南郡之后的一切事情都被放在了他的桌案上。 看完之后姜永青都为对方的心大捏把汗，幸亏这家伙是在淮南郡，若是去其他管控不严的地方，恐怕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空妙自打进入淮南郡，虽然处处小心但在人少的时候不免放下警惕。有不少乞丐看到她腰间那块上好的玉佩，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不经意间袖子里露出的金丝边，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所以这一路上虽然有不少人心动，但真正敢动手劫财的一个人也没有。万一真惹到个世家小姐，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至于街上那几个混混，也是吃醉了酒想要调戏空妙并非是劫财。 姜永青揉着自己太阳穴，很显然自己这淮南郡真的来了尊大佛。要是空妙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估计还真不好善终。 他叹口气，决定送佛送到西。 等天大亮时，姜永青看着院子里有些懵。 不是，这空妙怎么和小福学打拳去了？ 他总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但揉揉眼睛后看到的还是两个人在打拳的景色。 算了，让小丫头片子折腾去。 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叮嘱几个侍卫看紧空妙。 至于对方要寻医的事情，这点姜永青倒没瞒着她。等空妙打完拳后，他找到人道：“你要寻的蒲女医如今不在淮南郡，至少得半个月之后她才会回来。” “没事我不急，半个月算不得上长。”空妙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来，她脸上还挂着没消下去的笑意。 看她这个样子，姜永青就知道绝对是个闹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而且多半是从京城来的。 他在心里撇撇嘴随口说句告辞的话，就去了衙门那边。 今儿还有不少事要和衙门那边联合做，估计家里是回不来了。 姜永青这边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另外一边空妙撑着下巴看小福和喜宝。 她没忍住问出来：“你们都这么大了，举止之间还如此亲密，莫不是有婚约？” 对她这个问题，小福自然是大大方方应下。 空妙好奇地继续追问，等问清楚后她羡慕地看着对方：“像小福妹妹你这样能嫁给知根知底的人，也算是件幸事。” “的确是件幸事。” 看着抓着自己手抹药膏的人，小福英气的眉眼稍微柔和几分。 她模样和姜永青有几分相似，空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对方。于是在心里盘算着，得想个办法拖住这淮南郡守。 不然让姜永青查出自己身份，那自己就得被送回去了。 想到这空妙就头疼，她能在快进淮南郡地界时甩掉下人，并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在淮北郡，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心思。 这淮南郡郡守是当年状元郎，想要瞒着他也不容易啊。 空妙很头疼。 所以她决定偷摸离开姜家。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香味给勾住了魂。 好香啊。 空妙顺着这个味道找过去，看见了昨晚安慰自己的大姨，她不好意思一笑：“大姨你在做什么？老远我就闻见香味了。” 说起来这样称呼人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的圆圆脸和大杏眼，看上去年纪也没多大。 何归燕把做好的龙须酥摆好，又将手边卤煮的菜捞出块来：“我在琢磨些吃食，妙妙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如今她很少亲自去铺子里，但在家闲下来时还是会想着法子钻研吃食。姜永青知道她喜欢这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搜刮当地的美食带回来。 有了这种助力，何归燕的厨艺较以前又好上不少。 所以空妙这一尝，就挪不动脚了。 甚至等到接近饭点的时候，她才红着脸可怜巴巴地开口：“大姨我把银子给你，你留我吃几天饭行不行？”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左右就是多一碗饭的事情，何归燕一口应下来。 姜永青在外连着忙了三四天，才想起来还有空妙这个人在。从侍卫嘴里了解到对方还待在自己家的时候，他觉得脑子都不太够用。 按理来说，这小娘子不应该早就离开了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等晚上回去看着对方吃得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时，瞬间就明白了。 哦。 看来是娘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这小娘子舍不得走。 等放下筷子后，姜永青还是决定找人谈谈。 书房里。 他把自己获得的资料放在空妙面前：“舒小姐，本官已经知晓你的身份背景。你若是不愿意离去，也请你莫要为我姜府带来麻烦。” 空妙，或者说是舒锦。 她没想到姜永青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没有把自己送回去，眼圈瞬间泛红：“多谢姜郡守愿意收留我，你放心等蒲女医回来我治好病就会离开，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姜永青应了一声就将人送出自己书房，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这舒锦虽然因为生母早逝导致在府中不受待见，但她舅舅和外公都不是什么无权无势之人。 这两人一生清明桃李满天下，在读书人心中算得上是启明星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极为喜爱舒锦。 姜永青可不是啥好人，脑海里都想好了怎么用这次的恩情来换个机会。 至于舒锦这位后宅里的小姐，估计没想到自己恩人心里算盘早就打得飞起了。 她现在被人卖了还得帮忙数钱，幸亏姜永青有良知不至于真把人给卖了。 姜永青番外（二） 她这个语气不免让人心生疑惑，何归燕面上不显继续和人聊了会，才把空妙送到客房里去。 睡前何归燕还可以叮嘱小福等人，记得把房门锁好留个心眼。 姜永青这边连夜在查着空妙的来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一路的信息像是被无形的大手也有意掩藏住了。 “以为这样能隐瞒所有人？” 姜永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只要进了淮南郡，就没有人能继续隐瞒踪迹。 消息层层传达下去，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空妙进入淮南郡之后的一切事情都被放在了他的桌案上。 看完之后姜永青都为对方的心大捏把汗，幸亏这家伙是在淮南郡，若是去其他管控不严的地方，恐怕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空妙自打进入淮南郡，虽然处处小心但在人少的时候不免放下警惕。有不少乞丐看到她腰间那块上好的玉佩，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不经意间袖子里露出的金丝边，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所以这一路上虽然有不少人心动，但真正敢动手劫财的一个人也没有。万一真惹到个世家小姐，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至于街上那几个混混，也是吃醉了酒想要调戏空妙并非是劫财。 姜永青揉着自己太阳穴，很显然自己这淮南郡真的来了尊大佛。要是空妙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估计还真不好善终。 他叹口气，决定送佛送到西。 等天大亮时，姜永青看着院子里有些懵。 不是，这空妙怎么和小福学打拳去了？ 他总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但揉揉眼睛后看到的还是两个人在打拳的景色。 算了，让小丫头片子折腾去。 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叮嘱几个侍卫看紧空妙。 至于对方要寻医的事情，这点姜永青倒没瞒着她。等空妙打完拳后，他找到人道：“你要寻的蒲女医如今不在淮南郡，至少得半个月之后她才会回来。” “没事我不急，半个月算不得上长。”空妙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来，她脸上还挂着没消下去的笑意。 看她这个样子，姜永青就知道绝对是个闹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而且多半是从京城来的。 他在心里撇撇嘴随口说句告辞的话，就去了衙门那边。 今儿还有不少事要和衙门那边联合做，估计家里是回不来了。 姜永青这边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另外一边空妙撑着下巴看小福和喜宝。 她没忍住问出来：“你们都这么大了，举止之间还如此亲密，莫不是有婚约？” 对她这个问题，小福自然是大大方方应下。 空妙好奇地继续追问，等问清楚后她羡慕地看着对方：“像小福妹妹你这样能嫁给知根知底的人，也算是件幸事。” “的确是件幸事。” 看着抓着自己手抹药膏的人，小福英气的眉眼稍微柔和几分。 她模样和姜永青有几分相似，空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对方。于是在心里盘算着，得想个办法拖住这淮南郡守。 不然让姜永青查出自己身份，那自己就得被送回去了。 想到这空妙就头疼，她能在快进淮南郡地界时甩掉下人，并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在淮北郡，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心思。 这淮南郡郡守是当年状元郎，想要瞒着他也不容易啊。 空妙很头疼。 所以她决定偷摸离开姜家。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香味给勾住了魂。 好香啊。 空妙顺着这个味道找过去，看见了昨晚安慰自己的大姨，她不好意思一笑：“大姨你在做什么？老远我就闻见香味了。” 说起来这样称呼人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的圆圆脸和大杏眼，看上去年纪也没多大。 何归燕把做好的龙须酥摆好，又将手边卤煮的菜捞出块来：“我在琢磨些吃食，妙妙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如今她很少亲自去铺子里，但在家闲下来时还是会想着法子钻研吃食。姜永青知道她喜欢这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搜刮当地的美食带回来。 有了这种助力，何归燕的厨艺较以前又好上不少。 所以空妙这一尝，就挪不动脚了。 甚至等到接近饭点的时候，她才红着脸可怜巴巴地开口：“大姨我把银子给你，你留我吃几天饭行不行？”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左右就是多一碗饭的事情，何归燕一口应下来。 姜永青在外连着忙了三四天，才想起来还有空妙这个人在。从侍卫嘴里了解到对方还待在自己家的时候，他觉得脑子都不太够用。 按理来说，这小娘子不应该早就离开了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等晚上回去看着对方吃得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时，瞬间就明白了。 哦。 看来是娘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这小娘子舍不得走。 等放下筷子后，姜永青还是决定找人谈谈。 书房里。 他把自己获得的资料放在空妙面前：“舒小姐，本官已经知晓你的身份背景。你若是不愿意离去，也请你莫要为我姜府带来麻烦。” 空妙，或者说是舒锦。 她没想到姜永青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没有把自己送回去，眼圈瞬间泛红：“多谢姜郡守愿意收留我，你放心等蒲女医回来我治好病就会离开，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姜永青应了一声就将人送出自己书房，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这舒锦虽然因为生母早逝导致在府中不受待见，但她舅舅和外公都不是什么无权无势之人。 这两人一生清明桃李满天下，在读书人心中算得上是启明星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极为喜爱舒锦。 姜永青可不是啥好人，脑海里都想好了怎么用这次的恩情来换个机会。 至于舒锦这位后宅里的小姐，估计没想到自己恩人心里算盘早就打得飞起了。 她现在被人卖了还得帮忙数钱，幸亏姜永青有良知不至于真把人给卖了。 姜永青番外（三） 舒锦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或许是为了感谢姜永青的救命之恩，她没少送礼物过来。 但是每一样，姜永青都不大喜欢。 在第五次吃舒锦送来的糕点吐得天昏地暗后，他委婉地表示不用再送了。 说起来也是姜永青自己嘴贱，每次看着那卖相还可以的糕点，他总是忍不住尝一口。 明明知道会出事！ “我不是故意的……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来送给你。” 舒锦揪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眼泪已经嘀嗒嘀嗒落下来了。 姜永青无力地挥挥手：“我这人低俗就喜欢钱，除此之外没啥想要的。” 看着他顶着张俊美出尘的面容说出这句话，舒锦觉得有些反差。 这么些天下来，她还以为姜郡守是和自己外祖父一样的书生。一心为民，闲时心思就放在书上。 她挠挠头思考一会才开口：“那等我回去之后，我就派人送钱来给你。” 姜永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脸上挂着笑随口应下。 见他这样，舒锦就知道对方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她气鼓鼓：“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 姜永青一边应和一边把人送出去，但他没想到的是舒锦治好病回去后，当真派人送来了一箱子银两和银票。 …… “生生，这钱要不你还是给人送回去？” 何归燕看着这箱子钱不免有些咋舌，这里高低得有个几千两了？ 姜永青也头疼。 他就随口一说，鬼知道对方会当真。 这钱退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到对方手里，更别提舒锦还托人送了信来。这钱他要是不收就送给淮南郡的百姓，总之退回去舒锦是不会要的。 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 姜永青“愁苦”地看着箱子，直到何归燕受不了他：“生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嘴角都咧成啥样了。”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姜永青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这可是一笔横财啊。 心安理得收了这钱后，他原本都要把人给忘记了。结果某天出门的时候，被只胖鸽子给撞上。 差点在家门口就晕了过去。 “这谁家鸽子？！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姜永青骂骂咧咧一把抓住有些懵圈的鸽子，一低头就看见了腿上绑着的信封。 这是谁寄给自己的？ 他嘀咕着打开，一番看下来再加上之前的消息，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 舒锦之前治病是为了嫁人，这一路上行踪也是被她后娘有意抹去的，为的就是想让这桩婚事落在自己女儿身上。 虽然那男的平日里日日风流不是啥好人，但架不住他是个老王爷最宠爱的幺儿。嫁过去至少荣华富贵是能保住的，说不定舒府还能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这些天出了意外，对方和别人抢花魁的时候失足摔下楼。嚯，变成个躺床上半身动不了的家伙。 原本两家也是正处于相看阶段还没定下婚约，就算舒家的女儿不嫁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可舒少卿想在仕途上再升一升，即便是牺牲自己的女儿。这下吓得舒夫人赶紧停手，把这婚事给舒锦背着。 舒锦外祖父想阻止也没办法，毕竟婚嫁由父母做主。而且那位老王爷极为疼爱自己的幺儿，面对这么个送上门的儿媳妇肯定不会放弃。 舒锦在从舅舅那知道老王爷过几天就会派人来提亲，于是冒着风险写了这封信。 这封信里并没有提到关于这桩婚事的情况，只是说自己快要嫁人了到时候给他这个救命恩人送份礼来。 也算是祝他早点找到心仪之人。 其实这些和姜永青没啥关系，但看着信纸上干涸的泪渍，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拉对方一把。 从小他就被父亲教导，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刻，不少女子所嫁非良人而被折磨至死。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被家里催婚催得紧。 想着舒锦眼睛红红，看向人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姜永青揉揉太阳穴：“来人，备马！” 得亏先前接手淮南郡向皇帝讨要了份情，如今正好可以进京求道赐婚的圣旨。 就是不知道对方又要提出啥要求来。 姜永青头疼得很，算了算了，自己精明一辈子总归要栽几次的。 生怕自己去慢了，老王爷就替儿子上门提亲了。姜永青骑着匹快马紧赶慢赶，又是抄水路的，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到达了京城。 从路边小摊位嘴里没听见舒少卿家有人提亲，姜永青扔下几枚铜钱就急匆匆去面圣。 此时还未早朝皇帝也才刚醒没多久，如果不是他一向喜爱人才，估计姜永青脑袋都不保了。 “小姜啊，你最好是有要事找朕。不然你这离开辖区擅自进京的行为，可是大罪啊。” 姜永青深知皇帝平日里没事做就爱做媒，看京城里那些个倚老卖老的王爷也不爽很久了，他干脆一五一十交代。 只不过稍微修改下说辞，变成了自己和舒少卿家的长女舒锦，早已经暗自私定终身。 看着自己这位能干的臣子突然有喜欢的人，皇帝整个人都坐直了。等听完后捋着胡子笑眯眯：“这小姑娘我有点印象，是不是比小姜你小了七岁？” “长得好像也挺俏，和你倒也挺配的。” “不过嘛……” 听着皇帝拖长音，姜永青咬咬牙：“淮南郡今年粮食产量预期比以往要翻一番，其中法子臣现在就拿出来献给陛下。” 本来还打算等到之后再说这事，用来敲皇帝一笔的。现在好了，白送出去。 姜永青心都在滴血，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手抖得很。 他这么上道让皇帝乐呵得不行，当下就拍板：“朕这就为你们赐婚，行了，你也别垂头丧气的，到时候昏礼上朕送你份惊喜。” 和这个小狐狸打交道多年，皇帝早就知道这家伙心在滴血。他挥手敲定下事情，把人给赶了出去。 写圣旨的时候，他和旁边伺候自己多年的公公笑道：“小姜这孩子进官场也有八年了，每次看着他朕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哎，那些个皇子但凡有三分小姜的本事，朕都不至于如此头疼。” “殿下们年岁还小，再说了这姜郡守是上天赐给陛下您的文曲星，他聪慧也是件好事。” 何公公笑着回道，又补上句：“陛下您正值壮年，有您这个真龙天子护着，殿下们迟早会懂事的。” “哈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 皇帝乐呵几声，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姜永青番外（三） 舒锦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或许是为了感谢姜永青的救命之恩，她没少送礼物过来。 但是每一样，姜永青都不大喜欢。 在第五次吃舒锦送来的糕点吐得天昏地暗后，他委婉地表示不用再送了。 说起来也是姜永青自己嘴贱，每次看着那卖相还可以的糕点，他总是忍不住尝一口。 明明知道会出事！ “我不是故意的……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来送给你。” 舒锦揪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眼泪已经嘀嗒嘀嗒落下来了。 姜永青无力地挥挥手：“我这人低俗就喜欢钱，除此之外没啥想要的。” 看着他顶着张俊美出尘的面容说出这句话，舒锦觉得有些反差。 这么些天下来，她还以为姜郡守是和自己外祖父一样的书生。一心为民，闲时心思就放在书上。 她挠挠头思考一会才开口：“那等我回去之后，我就派人送钱来给你。” 姜永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脸上挂着笑随口应下。 见他这样，舒锦就知道对方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她气鼓鼓：“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 姜永青一边应和一边把人送出去，但他没想到的是舒锦治好病回去后，当真派人送来了一箱子银两和银票。 …… “生生，这钱要不你还是给人送回去？” 何归燕看着这箱子钱不免有些咋舌，这里高低得有个几千两了？ 姜永青也头疼。 他就随口一说，鬼知道对方会当真。 这钱退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到对方手里，更别提舒锦还托人送了信来。这钱他要是不收就送给淮南郡的百姓，总之退回去舒锦是不会要的。 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 姜永青“愁苦”地看着箱子，直到何归燕受不了他：“生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嘴角都咧成啥样了。”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姜永青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这可是一笔横财啊。 心安理得收了这钱后，他原本都要把人给忘记了。结果某天出门的时候，被只胖鸽子给撞上。 差点在家门口就晕了过去。 “这谁家鸽子？！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姜永青骂骂咧咧一把抓住有些懵圈的鸽子，一低头就看见了腿上绑着的信封。 这是谁寄给自己的？ 他嘀咕着打开，一番看下来再加上之前的消息，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 舒锦之前治病是为了嫁人，这一路上行踪也是被她后娘有意抹去的，为的就是想让这桩婚事落在自己女儿身上。 虽然那男的平日里日日风流不是啥好人，但架不住他是个老王爷最宠爱的幺儿。嫁过去至少荣华富贵是能保住的，说不定舒府还能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这些天出了意外，对方和别人抢花魁的时候失足摔下楼。嚯，变成个躺床上半身动不了的家伙。 原本两家也是正处于相看阶段还没定下婚约，就算舒家的女儿不嫁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可舒少卿想在仕途上再升一升，即便是牺牲自己的女儿。这下吓得舒夫人赶紧停手，把这婚事给舒锦背着。 舒锦外祖父想阻止也没办法，毕竟婚嫁由父母做主。而且那位老王爷极为疼爱自己的幺儿，面对这么个送上门的儿媳妇肯定不会放弃。 舒锦在从舅舅那知道老王爷过几天就会派人来提亲，于是冒着风险写了这封信。 这封信里并没有提到关于这桩婚事的情况，只是说自己快要嫁人了到时候给他这个救命恩人送份礼来。 也算是祝他早点找到心仪之人。 其实这些和姜永青没啥关系，但看着信纸上干涸的泪渍，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拉对方一把。 从小他就被父亲教导，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刻，不少女子所嫁非良人而被折磨至死。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被家里催婚催得紧。 想着舒锦眼睛红红，看向人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姜永青揉揉太阳穴：“来人，备马！” 得亏先前接手淮南郡向皇帝讨要了份情，如今正好可以进京求道赐婚的圣旨。 就是不知道对方又要提出啥要求来。 姜永青头疼得很，算了算了，自己精明一辈子总归要栽几次的。 生怕自己去慢了，老王爷就替儿子上门提亲了。姜永青骑着匹快马紧赶慢赶，又是抄水路的，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到达了京城。 从路边小摊位嘴里没听见舒少卿家有人提亲，姜永青扔下几枚铜钱就急匆匆去面圣。 此时还未早朝皇帝也才刚醒没多久，如果不是他一向喜爱人才，估计姜永青脑袋都不保了。 “小姜啊，你最好是有要事找朕。不然你这离开辖区擅自进京的行为，可是大罪啊。” 姜永青深知皇帝平日里没事做就爱做媒，看京城里那些个倚老卖老的王爷也不爽很久了，他干脆一五一十交代。 只不过稍微修改下说辞，变成了自己和舒少卿家的长女舒锦，早已经暗自私定终身。 看着自己这位能干的臣子突然有喜欢的人，皇帝整个人都坐直了。等听完后捋着胡子笑眯眯：“这小姑娘我有点印象，是不是比小姜你小了七岁？” “长得好像也挺俏，和你倒也挺配的。” “不过嘛……” 听着皇帝拖长音，姜永青咬咬牙：“淮南郡今年粮食产量预期比以往要翻一番，其中法子臣现在就拿出来献给陛下。” 本来还打算等到之后再说这事，用来敲皇帝一笔的。现在好了，白送出去。 姜永青心都在滴血，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手抖得很。 他这么上道让皇帝乐呵得不行，当下就拍板：“朕这就为你们赐婚，行了，你也别垂头丧气的，到时候昏礼上朕送你份惊喜。” 和这个小狐狸打交道多年，皇帝早就知道这家伙心在滴血。他挥手敲定下事情，把人给赶了出去。 写圣旨的时候，他和旁边伺候自己多年的公公笑道：“小姜这孩子进官场也有八年了，每次看着他朕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哎，那些个皇子但凡有三分小姜的本事，朕都不至于如此头疼。” “殿下们年岁还小，再说了这姜郡守是上天赐给陛下您的文曲星，他聪慧也是件好事。” 何公公笑着回道，又补上句：“陛下您正值壮年，有您这个真龙天子护着，殿下们迟早会懂事的。” “哈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 皇帝乐呵几声，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姜永青番外（四） 他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姜永青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看着何公公拿着圣旨出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陛下说了，让姜郡守您先在宫里休息会，等下朝后再与洒家一同去舒少卿府中。” 对于陛下看好的人，何公公自然也是笑脸相迎。不得不说，能让陛下关注如此细致的臣子，恐怕也只有姜郡守一人。 在殿内的时候，陛下就千叮万嘱让自己记得请太医来，为姜郡守把把脉。 看看这一路舟车劳顿，对方身子可有亏虚之处。 不过对于陛下如此关心姜郡守，何公公表示早已经习惯了。谁让自家陛下喜欢好看的，又欣赏有才干的。 姜郡守二者都占，能不让陛下记挂吗？ 姜永青从怀里拿出个玉盒，直接塞到何公公袖子里：“前段日子收的上好人参，我记得年前见何公公你唇色有些发白，来的路上就顺手带过来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刻意寻找人参的事情，只笑眯眯看着对方。 何公公脸上笑意也浓了几分，在心里又补上一句，这么有眼力见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皇宫每次来过程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先安排他补觉。 姜永青睡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在外殿改折子了。见他出来大手一挥，便让身边的何公公与他去舒少卿府上。 有了圣旨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自有考量，直接让舒锦三天后就与他一道回淮南郡去。 虽然不喜舒少卿的做法，但该有的聘礼还是不能少。 可他没想到皇帝比他还心急，姜永青来的时候没想到三日就能把人带回家去。所以自己现在在京城，如何想办法凑大笔钱出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舒锦找上门来了。对方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舒府溜出来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样子。 “你又哭了。” 姜永青很肯定地开口，他把帕子递过去没忍住说了句：“以后要少哭些，对眼睛不好。” 舒锦接过帕子抽泣着开口：“我知晓姜郡守你是不忍心见我掉火坑才来救我的，于情于理，这聘礼都不应该由你来出钱。” “我这还有些钱和母亲收藏的书画孤本，姜郡守你收着。” 虽然很想同意，但姜永青再贪财也没贪到这地步。 他拒绝了舒锦的好意，决定还是去找自己妹夫借钱。 他所说的妹夫自然是喜宝，对方一直有经营自己的生意，在婚后第四年的时候开到了京城来。 如今那店在京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酒楼，找喜宝借点再去皇帝那喊喊穷，应该能凑出个可以撑场子的聘礼来。 姜永青心里那叫一个苦，但凡陛下不这么心急，他哪还用得着去借钱凑聘礼。 好在最后结局是好的，而且他还没想到皇帝居然给自己备了一份大礼。 对方居然跟着他一起离京。 这给姜永青吓得不轻，要是皇帝出了点事自己一家人脑袋都不够掉。 总之，他成为了第一个皇帝亲自赴辖区来参加昏礼的臣子。 虽然他很怀疑对方是在京城闷得慌，单纯跟着出来玩玩。不过看着那满满几车的赏赐，姜永青觉得还是自己不够了解皇帝。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至于成亲后的生活与成亲前的区别？ 姜永青看着兴冲冲去学做菜肴的舒锦，默默地把明天的任务全安排到今天晚上来。 算了，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还是在官署过夜对身体更好。 说起来也很有趣，舒锦这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姑娘家，最擅长的反而是经商。 更难的是她心里还有个底线，不会因为钱而丧失理智。 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永青感觉自己像是找了个战友回来，生意上的事不少他都交接给了舒锦。这样他也不用像以前那么拼，毕竟年纪大身体不太行了。 这是他一贯借口。 当然某些时候例外。 …… 舒锦很喜欢姜永青的那张脸，也喜欢对方的性格。 在姜府留下来的半个月里，她早就计算好自己同对方的成亲的好处。别的不提至少这姜郡守即便二十有五了，平日里也挺洁身自好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太行的缘故。 但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过继个孩子。 那封信完全是她特意送出去的，她知道姜永青骨子里是个很仗义的人。而且假如对方对她没有一丝半点的心意，又怎么会每次都吃下她做出来的糕点？ 就算她猜错了也没关系，还能让外祖父去求陛下赐婚。只不过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毕竟像姜永青这种在官场上一帆风顺的人，对于指婚一事说不定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更难让对方心甘情愿同自己过日子。 好在，她赌赢了。 姜永青的确是个好人，而且对她也有几分心意。即便更多的是怜悯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变成爱的。 舒锦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她若真那么好欺负早就在舒府后宅里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看着从京城传来的舒少卿坠马瘫痪的消息，她嘴角勾出个笑容来。 离开京城之后很多事就能不着痕迹的进行，替母亲报仇也就成了首要的计划。 现在总算是成功了。 舒锦很有耐心，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从计划诞生到成功，她费了十年的功夫。 “今儿个娘说回老家去看看，正好我明天休假，你要一同去吗？” 听着姜永青熟悉的声音，舒锦掩去眼中情绪脸上扬起笑容：“当然去，成亲都大半年了我还没跟着回过老家呢。” “其实老家也没什么人，就剩舅舅还在。他不愿意跟着我们一同生活，所以娘都是隔段时间回去一趟。” 姜永青和舒锦解释着：“去年我忙于官场和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没跟着回去。今年有空，就想着和爹娘一起去看看。” “夫君，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我幼时和舅舅没什么交际，但娘常说舅舅是个顶好的人。等他回来之后，我也长大了，再想亲近反倒有些不自然。” “话虽这样说，但我知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逢年过节总是会寄信，偶尔来一趟也会带不少东西。就是总想着接娘回老家长住，还不让爹一起的那种。” “我们成亲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不过因为有事他第二天清晨就回去了。你不用紧张，他会很喜欢你的。” 看着舒锦紧张的样子，姜永青伸出手揉揉对方的头。至于进门时对方收起来的纸条，他全当没看见。 至于里面是什么内容，姜永青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他也在里面出了份力。 只不过自家夫人还不想告诉他，那就当做不知道。 他其实一直没告诉对方。 在淮南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是主动落入舒锦织的网，刚开始的确有几分权衡利弊在里面。但现在，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姜永青番外（四） 他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姜永青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看着何公公拿着圣旨出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陛下说了，让姜郡守您先在宫里休息会，等下朝后再与洒家一同去舒少卿府中。” 对于陛下看好的人，何公公自然也是笑脸相迎。不得不说，能让陛下关注如此细致的臣子，恐怕也只有姜郡守一人。 在殿内的时候，陛下就千叮万嘱让自己记得请太医来，为姜郡守把把脉。 看看这一路舟车劳顿，对方身子可有亏虚之处。 不过对于陛下如此关心姜郡守，何公公表示早已经习惯了。谁让自家陛下喜欢好看的，又欣赏有才干的。 姜郡守二者都占，能不让陛下记挂吗？ 姜永青从怀里拿出个玉盒，直接塞到何公公袖子里：“前段日子收的上好人参，我记得年前见何公公你唇色有些发白，来的路上就顺手带过来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刻意寻找人参的事情，只笑眯眯看着对方。 何公公脸上笑意也浓了几分，在心里又补上一句，这么有眼力见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皇宫每次来过程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先安排他补觉。 姜永青睡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在外殿改折子了。见他出来大手一挥，便让身边的何公公与他去舒少卿府上。 有了圣旨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自有考量，直接让舒锦三天后就与他一道回淮南郡去。 虽然不喜舒少卿的做法，但该有的聘礼还是不能少。 可他没想到皇帝比他还心急，姜永青来的时候没想到三日就能把人带回家去。所以自己现在在京城，如何想办法凑大笔钱出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舒锦找上门来了。对方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舒府溜出来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样子。 “你又哭了。” 姜永青很肯定地开口，他把帕子递过去没忍住说了句：“以后要少哭些，对眼睛不好。” 舒锦接过帕子抽泣着开口：“我知晓姜郡守你是不忍心见我掉火坑才来救我的，于情于理，这聘礼都不应该由你来出钱。” “我这还有些钱和母亲收藏的书画孤本，姜郡守你收着。” 虽然很想同意，但姜永青再贪财也没贪到这地步。 他拒绝了舒锦的好意，决定还是去找自己妹夫借钱。 他所说的妹夫自然是喜宝，对方一直有经营自己的生意，在婚后第四年的时候开到了京城来。 如今那店在京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酒楼，找喜宝借点再去皇帝那喊喊穷，应该能凑出个可以撑场子的聘礼来。 姜永青心里那叫一个苦，但凡陛下不这么心急，他哪还用得着去借钱凑聘礼。 好在最后结局是好的，而且他还没想到皇帝居然给自己备了一份大礼。 对方居然跟着他一起离京。 这给姜永青吓得不轻，要是皇帝出了点事自己一家人脑袋都不够掉。 总之，他成为了第一个皇帝亲自赴辖区来参加昏礼的臣子。 虽然他很怀疑对方是在京城闷得慌，单纯跟着出来玩玩。不过看着那满满几车的赏赐，姜永青觉得还是自己不够了解皇帝。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至于成亲后的生活与成亲前的区别？ 姜永青看着兴冲冲去学做菜肴的舒锦，默默地把明天的任务全安排到今天晚上来。 算了，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还是在官署过夜对身体更好。 说起来也很有趣，舒锦这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姑娘家，最擅长的反而是经商。 更难的是她心里还有个底线，不会因为钱而丧失理智。 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永青感觉自己像是找了个战友回来，生意上的事不少他都交接给了舒锦。这样他也不用像以前那么拼，毕竟年纪大身体不太行了。 这是他一贯借口。 当然某些时候例外。 …… 舒锦很喜欢姜永青的那张脸，也喜欢对方的性格。 在姜府留下来的半个月里，她早就计算好自己同对方的成亲的好处。别的不提至少这姜郡守即便二十有五了，平日里也挺洁身自好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太行的缘故。 但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过继个孩子。 那封信完全是她特意送出去的，她知道姜永青骨子里是个很仗义的人。而且假如对方对她没有一丝半点的心意，又怎么会每次都吃下她做出来的糕点？ 就算她猜错了也没关系，还能让外祖父去求陛下赐婚。只不过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毕竟像姜永青这种在官场上一帆风顺的人，对于指婚一事说不定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更难让对方心甘情愿同自己过日子。 好在，她赌赢了。 姜永青的确是个好人，而且对她也有几分心意。即便更多的是怜悯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变成爱的。 舒锦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她若真那么好欺负早就在舒府后宅里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看着从京城传来的舒少卿坠马瘫痪的消息，她嘴角勾出个笑容来。 离开京城之后很多事就能不着痕迹的进行，替母亲报仇也就成了首要的计划。 现在总算是成功了。 舒锦很有耐心，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从计划诞生到成功，她费了十年的功夫。 “今儿个娘说回老家去看看，正好我明天休假，你要一同去吗？” 听着姜永青熟悉的声音，舒锦掩去眼中情绪脸上扬起笑容：“当然去，成亲都大半年了我还没跟着回过老家呢。” “其实老家也没什么人，就剩舅舅还在。他不愿意跟着我们一同生活，所以娘都是隔段时间回去一趟。” 姜永青和舒锦解释着：“去年我忙于官场和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没跟着回去。今年有空，就想着和爹娘一起去看看。” “夫君，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我幼时和舅舅没什么交际，但娘常说舅舅是个顶好的人。等他回来之后，我也长大了，再想亲近反倒有些不自然。” “话虽这样说，但我知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逢年过节总是会寄信，偶尔来一趟也会带不少东西。就是总想着接娘回老家长住，还不让爹一起的那种。” “我们成亲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不过因为有事他第二天清晨就回去了。你不用紧张，他会很喜欢你的。” 看着舒锦紧张的样子，姜永青伸出手揉揉对方的头。至于进门时对方收起来的纸条，他全当没看见。 至于里面是什么内容，姜永青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他也在里面出了份力。 只不过自家夫人还不想告诉他，那就当做不知道。 他其实一直没告诉对方。 在淮南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是主动落入舒锦织的网，刚开始的确有几分权衡利弊在里面。但现在，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番外 小虎番外（何安年） 看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乡时，何安年心里无端生出股怯意来。 他离开得太久了。 如果不是因为爹娘的原因，估计他早就回来了。他抬头看了眼青色群山，这是边塞少有的景色。 虽然他很想今天就回到荷花村去，但连着两天没闭眼让他快吃不消了。今儿个只能先在镇上休息会，顺便买些东西回去。 也不知道二姐还在不在荷花村…… 想到这，何安年紧张起来了。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二姐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进了镇子何安年直奔最近的店铺而去，他实在是饿得不行。 只是这铺子外等待的人太多了，他挠挠头打算找找其他店铺。不然光在这外面排队等着，都得耗去小半个时辰。 只不过他离开前感叹的那一句“怎么这么多人”，正好被排队的爷叔们和些小毛头听见。 他们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外来的，赶紧开口炫耀起来：“你外地来的？” “我和你说这地方可是状元他家开的，吃他们家的东西，说不定自家孩子也能沾沾文气。” “我们这位姜状元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嘿，十七岁就中了状元。” 听到这个姓氏，何安年被勾起了好奇心：“能问下状元郎全名吗？” “姜永青，这名字取得是真好啊，不愧是状元郎的名字。” 搭话的汉子边说边感叹，而何安年的心已经随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开始狂跳。 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姜状元的娘可是姓何？” “哎呀奇怪了，你这人不知道状元郎的名字，居然知道何娘子。” 汉子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过知道何娘子也正常，她可是我们这买吃食当中，手艺最好的人。” “可惜的是，前两年她便同姜状元去了县城。咱们和县城不同道，要想去一趟得绕路，不然我高低也要去那边看看姜状元长啥样。” 他这句话里满是对姜永青的推崇，何安年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着升起股自豪和喜悦来。 状元郎。 生生成了状元郎？！ 自豪过后跟着而来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此时脑子里面唯一的念头是—— 去见二姐一面。 他已经有近十八年没见过对方了。 还回什么荷花村，有二姐在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何安年匆匆找个店铺填饱肚子，背着包再次踏上路途。 这包里装着的都是不易坏的肉干，以及他在边塞看见的小玩意和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如果不是那位汉子的话，他都没意识到生生已经长大了。 对于自己的二姐他倒是很自信，对方绝对会欢迎他的到来。 何安年很相信这点。 从小镇上赶到县城里已经是三日后，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他擦擦汗想着该怎么去找二姐。 直接上门也不太合适，如今生生已经是个官老爷了。自己这个看上去有些穷酸的亲戚，说不定会给他跌面子。 何安年边思考边找店铺歇脚，他还是和先前一样去了离城门最近的地方。 好在这里的店铺够大，虽然人多但还有可以坐的地方。 他排了会队等轮到自个时，正准备开口点些吃的，就听到那小二先说话了。 “看你这样子陌生的很，从外地赶来的？能把袖子撸上去点不，哎哎哎，对，可以了。” 他纳闷地按照店小二要求，把袖子挽到小臂处，正巧能露出手腕那节。 “又是个对上的，你先跟我们走一趟。” 店小二看着他手腕内侧的痕迹，就摇响了铃铛。接着从后厨走出两三个大汉，站在他面前做出请的姿势。 …… 何安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在战场上磨练多年，对付这么几个汉子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看对方这样子，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恶意来。 “是我的错，没和你解释清楚。”店小二看着后面等着买吃食的人，赶紧开口解释：“我们店规矩，生客得看看手腕内侧。要是对得上号，就会被带着走一趟。” “我们这店子是正儿八经的店，绝对不会做啥坏事。怀裕县治安也严，你啊，就把心放回去。” 店小二的解释和没解释差不多，何安年虽然有些饿，但是还不至于饿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所以便顺着他的意思跟这些人走了一趟。 去的是一家宅院的后门，穿过门进去之后就有个丫鬟过来让他先等会。 见到这阵仗，何安年心里生出个让他心脏狂跳的想法。 是不是二姐在找自己？！ 何安年在石椅上坐着，吓人端上来了糕点，但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吃。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门口上，等当真见到那熟悉的面容出现时，何安年噌一下站起来。 是二姐！ 这么多年了，二姐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温润。眼角也生出了些细纹，但人还是和记忆力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战场上受到重伤何安年都没有哭，此时仅仅一眼，他的眼睛就红了。 看着何归燕焦急的脚步，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开口让对方慢一点，可是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何归燕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隔着短短的距离相互打量，他甚至能够看见对方已经泪流满面。 最后还是何安年先开口的：“姐……” 九尺男儿一开口就哭的不像样，何归燕像小时候一样把人抱住，眼泪打湿了衣襟：“小虎，你终于回来了。” 即使近十八年未见，她也一眼能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弟弟。 小虎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她绝对不会认错人。 何归燕把人带到前厅去，一路上都在问着何安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何安年有意瞒着她，没有把这些年的苦说出来。 但何归燕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心疼不已：“你晒黑了这么多，手上也都是老茧……肯定吃了不少苦。” “怎么……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说出这句话，何归燕刚止住的眼泪又往下落。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寻找对方，可说到底唯一能做的，就是拜托每个交好的人帮忙打听下。 以及怀裕县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商队，每个离开前都会寄托她的希望。 她把小虎的名字和特点，何家父母的情况都告诉了这些人，也让姜勿帮忙手写下来。但这么多年基本上没什么进展，想找人就像是大浪淘沙。 番外 小虎番外（何安年） 看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乡时，何安年心里无端生出股怯意来。 他离开得太久了。 如果不是因为爹娘的原因，估计他早就回来了。他抬头看了眼青色群山，这是边塞少有的景色。 虽然他很想今天就回到荷花村去，但连着两天没闭眼让他快吃不消了。今儿个只能先在镇上休息会，顺便买些东西回去。 也不知道二姐还在不在荷花村…… 想到这，何安年紧张起来了。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二姐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进了镇子何安年直奔最近的店铺而去，他实在是饿得不行。 只是这铺子外等待的人太多了，他挠挠头打算找找其他店铺。不然光在这外面排队等着，都得耗去小半个时辰。 只不过他离开前感叹的那一句“怎么这么多人”，正好被排队的爷叔们和些小毛头听见。 他们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外来的，赶紧开口炫耀起来：“你外地来的？” “我和你说这地方可是状元他家开的，吃他们家的东西，说不定自家孩子也能沾沾文气。” “我们这位姜状元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嘿，十七岁就中了状元。” 听到这个姓氏，何安年被勾起了好奇心：“能问下状元郎全名吗？” “姜永青，这名字取得是真好啊，不愧是状元郎的名字。” 搭话的汉子边说边感叹，而何安年的心已经随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开始狂跳。 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姜状元的娘可是姓何？” “哎呀奇怪了，你这人不知道状元郎的名字，居然知道何娘子。” 汉子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过知道何娘子也正常，她可是我们这买吃食当中，手艺最好的人。” “可惜的是，前两年她便同姜状元去了县城。咱们和县城不同道，要想去一趟得绕路，不然我高低也要去那边看看姜状元长啥样。” 他这句话里满是对姜永青的推崇，何安年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着升起股自豪和喜悦来。 状元郎。 生生成了状元郎？！ 自豪过后跟着而来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此时脑子里面唯一的念头是—— 去见二姐一面。 他已经有近十八年没见过对方了。 还回什么荷花村，有二姐在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何安年匆匆找个店铺填饱肚子，背着包再次踏上路途。 这包里装着的都是不易坏的肉干，以及他在边塞看见的小玩意和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如果不是那位汉子的话，他都没意识到生生已经长大了。 对于自己的二姐他倒是很自信，对方绝对会欢迎他的到来。 何安年很相信这点。 从小镇上赶到县城里已经是三日后，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他擦擦汗想着该怎么去找二姐。 直接上门也不太合适，如今生生已经是个官老爷了。自己这个看上去有些穷酸的亲戚，说不定会给他跌面子。 何安年边思考边找店铺歇脚，他还是和先前一样去了离城门最近的地方。 好在这里的店铺够大，虽然人多但还有可以坐的地方。 他排了会队等轮到自个时，正准备开口点些吃的，就听到那小二先说话了。 “看你这样子陌生的很，从外地赶来的？能把袖子撸上去点不，哎哎哎，对，可以了。” 他纳闷地按照店小二要求，把袖子挽到小臂处，正巧能露出手腕那节。 “又是个对上的，你先跟我们走一趟。” 店小二看着他手腕内侧的痕迹，就摇响了铃铛。接着从后厨走出两三个大汉，站在他面前做出请的姿势。 …… 何安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在战场上磨练多年，对付这么几个汉子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看对方这样子，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恶意来。 “是我的错，没和你解释清楚。”店小二看着后面等着买吃食的人，赶紧开口解释：“我们店规矩，生客得看看手腕内侧。要是对得上号，就会被带着走一趟。” “我们这店子是正儿八经的店，绝对不会做啥坏事。怀裕县治安也严，你啊，就把心放回去。” 店小二的解释和没解释差不多，何安年虽然有些饿，但是还不至于饿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所以便顺着他的意思跟这些人走了一趟。 去的是一家宅院的后门，穿过门进去之后就有个丫鬟过来让他先等会。 见到这阵仗，何安年心里生出个让他心脏狂跳的想法。 是不是二姐在找自己？！ 何安年在石椅上坐着，吓人端上来了糕点，但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吃。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门口上，等当真见到那熟悉的面容出现时，何安年噌一下站起来。 是二姐！ 这么多年了，二姐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温润。眼角也生出了些细纹，但人还是和记忆力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战场上受到重伤何安年都没有哭，此时仅仅一眼，他的眼睛就红了。 看着何归燕焦急的脚步，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开口让对方慢一点，可是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何归燕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隔着短短的距离相互打量，他甚至能够看见对方已经泪流满面。 最后还是何安年先开口的：“姐……” 九尺男儿一开口就哭的不像样，何归燕像小时候一样把人抱住，眼泪打湿了衣襟：“小虎，你终于回来了。” 即使近十八年未见，她也一眼能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弟弟。 小虎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她绝对不会认错人。 何归燕把人带到前厅去，一路上都在问着何安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何安年有意瞒着她，没有把这些年的苦说出来。 但何归燕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心疼不已：“你晒黑了这么多，手上也都是老茧……肯定吃了不少苦。” “怎么……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说出这句话，何归燕刚止住的眼泪又往下落。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寻找对方，可说到底唯一能做的，就是拜托每个交好的人帮忙打听下。 以及怀裕县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商队，每个离开前都会寄托她的希望。 她把小虎的名字和特点，何家父母的情况都告诉了这些人，也让姜勿帮忙手写下来。但这么多年基本上没什么进展，想找人就像是大浪淘沙。 番外 小虎番外（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在县城也开了个店铺。 原先在镇上的铺子也没有丢下，何归燕把它挪到了离城门最近的地方，又将其交给了信得过的人。 这些靠着城门的铺子都有同样的规定，那就是遇见生客，查看一下对方手腕是否有痕迹。 在小虎还小的时候，因为她的照看不周导致对方的手被刚烧好的水给烫着了。 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手腕，一直没有消去过。 想到这，何归燕擦擦眼泪把何安年袖子挽上去。看着那淡色的疤痕和周围各种不同的伤痕，她眼泪又流下来。 “怎么老疤还没有消掉，就又添了新疤痕？” 何安年麦色手臂上不少伤口，若是看向手腕内侧，还会发现块两指宽一指长，深浅不一的疤痕。 他挠挠头：“姐，都这么多年的事了，你哭什么？再说了，那时候你又得带我又得喂鸡喂猪，还要煮家里饭菜……” “我这就是自己皮作出来的，你别哭了。其他的疤当初也都是些小伤，不怎么痛的。” 何归燕肯定不信他嘴里说的不痛，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饿不饿？” 先前心情太激动了还没注意到，现在才想起来石桌上的糕点可是一口都没动。 “姐去给你煮面条。” 不等何安年回答，她就风风火火朝厨房走去。 何安年跟在她身后，太多年没见了，他现在无比珍惜和二姐在一起的每一刻。 面条里何归燕放了特别多肉进去，煮好后她端出来：“小虎，你就在这厨房里吃。” “咱们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何归燕倒不是介意什么，她只是单纯不想让自个弟弟饿着。 正巧心情这么剧烈激动一下，何安年也饿了。他拿了个小板凳坐下就开始吃，还不忘开口表现下自己。 “姐，我和你说，我现在厨艺也很好了。” 何安年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看着给人一种反差感。他和何安玉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不太好惹。 同样的一双眼睛，他看人的时候有股子狠劲。就像是躲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咬人一口的恶犬。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 何归燕则是觉得何安年，还是当初的小孩子。 “哪天让姐尝尝你的手艺，对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何归燕突然想起，自家弟弟现在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于是问了一句。 何安年闷声：“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在了。” 他话里的意思，何桂燕一下就理解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都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聊下去。 爹娘是二姐心里面的一根刺，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主动提起来。 等小虎吃完后，何归燕就带着他到了前厅。这座宅院是她名下的一处房产。平日里若是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就会被带到这地方来，由她来辨别究竟是不是何安年。 失望了那么多次之后，如今终于找到了人。 “你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 何归燕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们姐弟之间分别太久，若是可以的话，何归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分离之痛。 “我来县城就是想看看你们，过些日子我就得回荷花村去住着。” 见何归燕蹙眉一副反对的样子，何安年立马转移话题：“姐，我很久没回来了，你给我说些有趣的事呗？” 虽然知道小虎这是在转移话题，但何归燕也的确有很多话要同他说。她把这些年发生的有趣事情都说了个遍，还介绍了遍家里如今的成员。 听到她说小福的时候，何安年没忍住问了句：“姐，那个时候你很疼？” 边塞寒苦条件远远比不得中原，在那里，他见到了不少因为生产险些丢掉一条命的女子。 何归燕摇摇头：“记不得了，应当是不疼的。” 何安年对这话是不太信的，聊了三两句他才想起来解开自己背着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 “边塞那边有不少胡商，他们带来的东西有些很新奇。姐，你看看喜不喜欢。” 西域特有的玉石，在边塞价格算不得贵，但到了中原至少得翻三倍。还有些仔细包好的药材，想来应该是补气血的居多。 最为吸引人的莫过于一块造型奇特的玉，和中原常见的玉颜色不同，它是热烈的红黄二色，搭配起来极其抓人眼球。 还有些风格鲜明的饰品、绸带，其他的小玩意则是孩童玩的。 何安年这背包里装着的东西，真说起来，其实都是他在边塞时对姐姐和外甥的思念。 “背这么多东西回来，你一路上得多累。”何归燕揉揉他的头，但想到这些礼物都是对方的一番心意，她自然收下来了。 他们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等到了姜府的时候，姜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以前的小豆丁长这么大，他脸上情绪复杂最后一拳锤在对方肩上，千言万语变成一句话：“终于回来了。” 何安年挠挠头憨笑：“是我回来的晚，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别在门口聊，进屋进屋。姐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先歇着去。” 何归燕拉着人往里走，她如今迫切的想要做出自己的拿手菜，让何安年好好吃一顿。 这孩子从边塞赶回来肯定费了很大功夫，她得让对方吃上顿好的。 何安年这么多年没有尝过姐姐的手艺也想得不行，但光让何归燕去做菜他又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进后厨。 见他态度坚决，何归燕松了口。 对于何安年的归来，姜家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小福性子直率，她好奇地抬头看着自己这个个子高大的舅舅。 “舅舅，你长得好高啊。” 的确，何安年长得又高又壮，远远看去像座铁塔。 面对外甥女的夸奖，何安年憨笑一下：“永成也很可爱，活泼健康的。” 他听二姐介绍过小福的大名，姜永成。姜家长辈为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日后在人生大事上永远成功。 这个名字在他看来好极了。 番外 小虎番外（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在县城也开了个店铺。 原先在镇上的铺子也没有丢下，何归燕把它挪到了离城门最近的地方，又将其交给了信得过的人。 这些靠着城门的铺子都有同样的规定，那就是遇见生客，查看一下对方手腕是否有痕迹。 在小虎还小的时候，因为她的照看不周导致对方的手被刚烧好的水给烫着了。 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手腕，一直没有消去过。 想到这，何归燕擦擦眼泪把何安年袖子挽上去。看着那淡色的疤痕和周围各种不同的伤痕，她眼泪又流下来。 “怎么老疤还没有消掉，就又添了新疤痕？” 何安年麦色手臂上不少伤口，若是看向手腕内侧，还会发现块两指宽一指长，深浅不一的疤痕。 他挠挠头：“姐，都这么多年的事了，你哭什么？再说了，那时候你又得带我又得喂鸡喂猪，还要煮家里饭菜……” “我这就是自己皮作出来的，你别哭了。其他的疤当初也都是些小伤，不怎么痛的。” 何归燕肯定不信他嘴里说的不痛，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饿不饿？” 先前心情太激动了还没注意到，现在才想起来石桌上的糕点可是一口都没动。 “姐去给你煮面条。” 不等何安年回答，她就风风火火朝厨房走去。 何安年跟在她身后，太多年没见了，他现在无比珍惜和二姐在一起的每一刻。 面条里何归燕放了特别多肉进去，煮好后她端出来：“小虎，你就在这厨房里吃。” “咱们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何归燕倒不是介意什么，她只是单纯不想让自个弟弟饿着。 正巧心情这么剧烈激动一下，何安年也饿了。他拿了个小板凳坐下就开始吃，还不忘开口表现下自己。 “姐，我和你说，我现在厨艺也很好了。” 何安年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看着给人一种反差感。他和何安玉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不太好惹。 同样的一双眼睛，他看人的时候有股子狠劲。就像是躲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咬人一口的恶犬。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 何归燕则是觉得何安年，还是当初的小孩子。 “哪天让姐尝尝你的手艺，对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何归燕突然想起，自家弟弟现在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于是问了一句。 何安年闷声：“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在了。” 他话里的意思，何桂燕一下就理解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都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聊下去。 爹娘是二姐心里面的一根刺，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主动提起来。 等小虎吃完后，何归燕就带着他到了前厅。这座宅院是她名下的一处房产。平日里若是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就会被带到这地方来，由她来辨别究竟是不是何安年。 失望了那么多次之后，如今终于找到了人。 “你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 何归燕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们姐弟之间分别太久，若是可以的话，何归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分离之痛。 “我来县城就是想看看你们，过些日子我就得回荷花村去住着。” 见何归燕蹙眉一副反对的样子，何安年立马转移话题：“姐，我很久没回来了，你给我说些有趣的事呗？” 虽然知道小虎这是在转移话题，但何归燕也的确有很多话要同他说。她把这些年发生的有趣事情都说了个遍，还介绍了遍家里如今的成员。 听到她说小福的时候，何安年没忍住问了句：“姐，那个时候你很疼？” 边塞寒苦条件远远比不得中原，在那里，他见到了不少因为生产险些丢掉一条命的女子。 何归燕摇摇头：“记不得了，应当是不疼的。” 何安年对这话是不太信的，聊了三两句他才想起来解开自己背着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 “边塞那边有不少胡商，他们带来的东西有些很新奇。姐，你看看喜不喜欢。” 西域特有的玉石，在边塞价格算不得贵，但到了中原至少得翻三倍。还有些仔细包好的药材，想来应该是补气血的居多。 最为吸引人的莫过于一块造型奇特的玉，和中原常见的玉颜色不同，它是热烈的红黄二色，搭配起来极其抓人眼球。 还有些风格鲜明的饰品、绸带，其他的小玩意则是孩童玩的。 何安年这背包里装着的东西，真说起来，其实都是他在边塞时对姐姐和外甥的思念。 “背这么多东西回来，你一路上得多累。”何归燕揉揉他的头，但想到这些礼物都是对方的一番心意，她自然收下来了。 他们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等到了姜府的时候，姜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以前的小豆丁长这么大，他脸上情绪复杂最后一拳锤在对方肩上，千言万语变成一句话：“终于回来了。” 何安年挠挠头憨笑：“是我回来的晚，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别在门口聊，进屋进屋。姐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先歇着去。” 何归燕拉着人往里走，她如今迫切的想要做出自己的拿手菜，让何安年好好吃一顿。 这孩子从边塞赶回来肯定费了很大功夫，她得让对方吃上顿好的。 何安年这么多年没有尝过姐姐的手艺也想得不行，但光让何归燕去做菜他又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进后厨。 见他态度坚决，何归燕松了口。 对于何安年的归来，姜家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小福性子直率，她好奇地抬头看着自己这个个子高大的舅舅。 “舅舅，你长得好高啊。” 的确，何安年长得又高又壮，远远看去像座铁塔。 面对外甥女的夸奖，何安年憨笑一下：“永成也很可爱，活泼健康的。” 他听二姐介绍过小福的大名，姜永成。姜家长辈为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日后在人生大事上永远成功。 这个名字在他看来好极了。 番外 小虎番外（三） 何安年在姜家住下大半年后，回到了荷花村。他知道自家二姐舍不得自己，但是总和她们住在一起也不太好。 自己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若是想对方了就去找她便是。 其实说到底还是在边塞打仗打怕了，何安年只想待在个小山村里窝着。至于以前雪后洪涝那件事，当年不少地方都发生过。 只能说老天爷不想给人活路时，换地方住也没法子。 他没什么好怕的，自己能有一条命活着，见到二姐已经很满意了。把自己的退伍费留了大半下来，他悄悄地在晚上离开了。 然而回到荷花村的时候，他拆开自己背包就发现，里面不知何时被塞进去了一包碎银子、几张铺子的店契。 以及一封满是泪水的信。 何归燕知晓他不想自己的离开被发现，所以强忍着不去送别。她担心何安年过得不好，除了给银子外还把镇子上的几个铺子一并送了出去。 看着二姐的心意，何安年鼻尖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找到了现在的村长。 离开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久，所以在村长问到他是谁的时候，何安年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而他的户籍也在几天后会正式迁了回来。 对于他的到来，荷花村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注。村长对外只说他是当年那场雪灾下的遗孤，那时死伤的老人太多，活下来的人又有部分离开了故土，十几年下来还记得何安年的人没多少了。 更别提他如今的样子，和小时候比起来有很大的变化。 如果提到姜永青那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状元郎。 但何安年不想将自己与外甥扯上关系，平平淡淡待在村子里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就这样，整个荷花村除了村长还真没人认出他来。 …… 何安年离开荷花村的前几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被爹娘惯着仍然不会做家里的活计。 等娘生病后一切就变了，爹每天都要出门谋生。他就学着照顾娘，还有疯了的大姐。 不过何安年很少叫对方大姐，他都是直呼其名。 他知道何安玉都做了些什么，所以一直觉得对方的疯病都是报应。 有次他没忍住，问了娘：“娘，你后悔对二姐那么苛刻吗？” 娘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可提到二姐她脸上还是带着愤恨：“我能给燕妮子口饭吃，让她活着就很对得起她了。” “当年我怀她的时候都说是个小子，没想到拼死拼活生下来是个女娃。还害得我吃了好几年药才养好身子。嗐，别提有多晦气了。” “那个时候为了让娘喝上药，家里没多少银子。我就想把她扔掉，这样省一张吃饭的嘴，结果你奶非说要留下来。” “既然留下来了，那她肯定得付出代价。” 许秀花就是典型的疼爱老大喜欢儿子，中间的何归燕就变成了她的眼中钉。 她又嘟哝了一句：“不过燕妮子名字倒是取对了。” “归燕归燕，燕子归来的时候就是春天了。你娘我的春天，就是生下了你这个儿子。” 这是何安年第一次知道为什么二姐没按“安”字辈来取名字，他觉得自己替二姐非常不值。 可转念一想，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自己一直都享受着爹娘的偏爱，以及二姐的照顾。 他沉默着没有搭娘的话，今天的事情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 后面娘病得越来越重，要吃的药价格也愈发昂贵。何安年看着爹花白的头发，想着自己出去找些活做。 走到街上的时候正巧碰上招兵，一入伍就有三两银子发。每个月还会有半钱俸禄，外加五十斤粮食。 他那个时候毛头小子一个字也认不大全，想着家里很缺银子，于是挤进去按下了手印。 靠着灵活和不错的爆发力，何安年还真混进去了。可等被送到目的地，他才知道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他们要在边塞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之后奔赴最危险的战场。和其他还算安稳的地方不一样，他们以后要去的那儿基本上天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 有些时候，一天能死好些人。 刚开始的时候何安年也怕，怎么可能会不怕死呢？ 可到后面就只剩下麻木了。 ……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去，边塞的风霜已经把他打造成了个十足的北方汉子。 何安年在军营里待了五年，拿到退伍的银子时他整个人都很激动。 但等他赶回去发现家里只剩下两个人，何安玉死了。 死因很简单，就是何老大某天急着去买药忘记把门拴紧。这让她有机会溜出去，结果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 经历这件事之后，何家夫妇身体都不如以前了。再加上他们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思虑日积月累，两口子都被压垮了。 何安年默默照顾了他们一年，等把老两口都送走了，才提着包袱准备去寻二姐。 如今找到了二姐，看到对方过得很好，他也就回到荷花村了。 原本何安年以为，自己会和边塞的石头一样，沉默地消失在时间中。 可二姐会时不时来看看他，姐夫待他也是极好。小福还经常缠着他学打仗的路子，他尽数教给对方。 何安年有时候会惶恐，他觉得自己得到的亲情太过厚重。他甚至觉得于自己而言，还能回到二姐身边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可二姐总是说他这个念头不对。 何安年没有反驳，但心里却觉得二姐说的才不对。 直到他二十六岁时。 遇见了个能让自己脸红的人。 从那一刻起，笨拙的石头挣扎着开出了花来。 何安年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家庭，也逐渐明白了二姐说的那些话。 他学着去爱人，把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他们相知相识相爱。 很快他有了自己的家庭，第二年，孩子出生了。 现在的他，有自己的小家，也有一个大家庭。 番外 小虎番外（三） 何安年在姜家住下大半年后，回到了荷花村。他知道自家二姐舍不得自己，但是总和她们住在一起也不太好。 自己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若是想对方了就去找她便是。 其实说到底还是在边塞打仗打怕了，何安年只想待在个小山村里窝着。至于以前雪后洪涝那件事，当年不少地方都发生过。 只能说老天爷不想给人活路时，换地方住也没法子。 他没什么好怕的，自己能有一条命活着，见到二姐已经很满意了。把自己的退伍费留了大半下来，他悄悄地在晚上离开了。 然而回到荷花村的时候，他拆开自己背包就发现，里面不知何时被塞进去了一包碎银子、几张铺子的店契。 以及一封满是泪水的信。 何归燕知晓他不想自己的离开被发现，所以强忍着不去送别。她担心何安年过得不好，除了给银子外还把镇子上的几个铺子一并送了出去。 看着二姐的心意，何安年鼻尖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找到了现在的村长。 离开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久，所以在村长问到他是谁的时候，何安年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而他的户籍也在几天后会正式迁了回来。 对于他的到来，荷花村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注。村长对外只说他是当年那场雪灾下的遗孤，那时死伤的老人太多，活下来的人又有部分离开了故土，十几年下来还记得何安年的人没多少了。 更别提他如今的样子，和小时候比起来有很大的变化。 如果提到姜永青那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状元郎。 但何安年不想将自己与外甥扯上关系，平平淡淡待在村子里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就这样，整个荷花村除了村长还真没人认出他来。 …… 何安年离开荷花村的前几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被爹娘惯着仍然不会做家里的活计。 等娘生病后一切就变了，爹每天都要出门谋生。他就学着照顾娘，还有疯了的大姐。 不过何安年很少叫对方大姐，他都是直呼其名。 他知道何安玉都做了些什么，所以一直觉得对方的疯病都是报应。 有次他没忍住，问了娘：“娘，你后悔对二姐那么苛刻吗？” 娘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可提到二姐她脸上还是带着愤恨：“我能给燕妮子口饭吃，让她活着就很对得起她了。” “当年我怀她的时候都说是个小子，没想到拼死拼活生下来是个女娃。还害得我吃了好几年药才养好身子。嗐，别提有多晦气了。” “那个时候为了让娘喝上药，家里没多少银子。我就想把她扔掉，这样省一张吃饭的嘴，结果你奶非说要留下来。” “既然留下来了，那她肯定得付出代价。” 许秀花就是典型的疼爱老大喜欢儿子，中间的何归燕就变成了她的眼中钉。 她又嘟哝了一句：“不过燕妮子名字倒是取对了。” “归燕归燕，燕子归来的时候就是春天了。你娘我的春天，就是生下了你这个儿子。” 这是何安年第一次知道为什么二姐没按“安”字辈来取名字，他觉得自己替二姐非常不值。 可转念一想，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自己一直都享受着爹娘的偏爱，以及二姐的照顾。 他沉默着没有搭娘的话，今天的事情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 后面娘病得越来越重，要吃的药价格也愈发昂贵。何安年看着爹花白的头发，想着自己出去找些活做。 走到街上的时候正巧碰上招兵，一入伍就有三两银子发。每个月还会有半钱俸禄，外加五十斤粮食。 他那个时候毛头小子一个字也认不大全，想着家里很缺银子，于是挤进去按下了手印。 靠着灵活和不错的爆发力，何安年还真混进去了。可等被送到目的地，他才知道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他们要在边塞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之后奔赴最危险的战场。和其他还算安稳的地方不一样，他们以后要去的那儿基本上天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 有些时候，一天能死好些人。 刚开始的时候何安年也怕，怎么可能会不怕死呢？ 可到后面就只剩下麻木了。 ……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去，边塞的风霜已经把他打造成了个十足的北方汉子。 何安年在军营里待了五年，拿到退伍的银子时他整个人都很激动。 但等他赶回去发现家里只剩下两个人，何安玉死了。 死因很简单，就是何老大某天急着去买药忘记把门拴紧。这让她有机会溜出去，结果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 经历这件事之后，何家夫妇身体都不如以前了。再加上他们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思虑日积月累，两口子都被压垮了。 何安年默默照顾了他们一年，等把老两口都送走了，才提着包袱准备去寻二姐。 如今找到了二姐，看到对方过得很好，他也就回到荷花村了。 原本何安年以为，自己会和边塞的石头一样，沉默地消失在时间中。 可二姐会时不时来看看他，姐夫待他也是极好。小福还经常缠着他学打仗的路子，他尽数教给对方。 何安年有时候会惶恐，他觉得自己得到的亲情太过厚重。他甚至觉得于自己而言，还能回到二姐身边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可二姐总是说他这个念头不对。 何安年没有反驳，但心里却觉得二姐说的才不对。 直到他二十六岁时。 遇见了个能让自己脸红的人。 从那一刻起，笨拙的石头挣扎着开出了花来。 何安年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家庭，也逐渐明白了二姐说的那些话。 他学着去爱人，把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他们相知相识相爱。 很快他有了自己的家庭，第二年，孩子出生了。 现在的他，有自己的小家，也有一个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