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魂铃主》 第1章 缘·起(上) 千年前的岁月,总有着说不出的厚重感,光是站在那片土地上,心里便会生出对万物生灵的敬畏感! 这天,白炁如同以往一样,处理外来人前来求取的卦象。 没事的时候会帮忙照看村子里面的老人与孩童,日子悠悠然然。 然而,不远处伫立古碑之地,忽然传来一道灵魂波动,灵息所波及之地,处处透露着一股隐隐的生机。 白炁疑惑地望着那来源之地,眼神凝思,不知在想什么…… 围绕在其身边的两个赤脚小儿,看着忽然停止同他们讲话的巫女大人,在两对古灵精怪的眼神交流下,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似地点点头。 其中那小女娃扯了扯她的衣角,脆生生地问:“白炁大人您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炁从愣神中回过头来,冲着两孩童微笑着摇摇头:“我现在需要去一个地方,你们两个小鬼先回自己家,等回头我再与你们讲上古众神的事情,好不好?” “好~” 两个脆生生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回复,随后撒着脚丫子,你追我赶地跑出了白炁的木屋。 白炁在哄走两小只后,拿起门后悬挂着的斗篷,朝着那异动之地缓缓走去…… 大桃木古碑,虽然名为碑,但却是一个桃木古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或许,它比整个村子的出现更加久远。 只有灵力高深的巫或灵才能看到古木身上的远古符文:大恶之地,其下千丈,不见神明!生……魂…入轮回……后边应该还有几句文字,也许是岁月侵蚀的缘故,已经很难看得清楚。 但大概意思就是这里镇压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要肆意窥探,以免惹来大麻烦之类。 这里,白炁来过很多次,自从她继任看护古碑的巫女大祭司,便与其紧紧绑定在了一起,世代守护古碑的秘密! 她巡视一番后,才发现波动的源头。 在古木上方其某一断枝处,一个淡淡的透明光团,悄然空悬其上,仔细看其中心,似是有一道灵体存在! 光团一收一缩,像极了人的呼吸律动…… 盯着那团白光,白炁大概明白了什么,在确定光团状态后,便转身向村子处走去。 不过在后来几年的时间里,白炁总是在空闲的时候,带着她那把伏羲琴盘坐在大桃木古树下,闭目凝神,玉指拂过,空灵的曲子回荡在山谷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光团好像比最初发现的时候大了一圈,里面的光质愈加纯粹! 冬去春来,万物更替,又不知过去了几个光影交织的四季。 某日,白炁如以往一样在树下抚琴。 风起,花落,琴声止,一切是那般完美的契合! 那比起从前大了近十倍的透明光团,终于在这一刻平缓地飘落下来,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戛然而止,随即光华散落,灵气骤起,一个通体白皙赤裸的男子展露在这片天地。 男子一袭黑发垂至腰间,墨色如夜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轻挥手臂浅握手指,好像在惊叹自己在这世间有了“生命”。 白炁此时也像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睁开双眼。 一抬眼,两对眼睛的视线交织到一起。 那一瞬,周边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的只能听见两颗心在跳动。 作为灵力充沛的巫女大祭司,白炁遇人无数,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对清澈、纯粹的眼眸,好像一眼便可以把万物看穿。 对于男人而言,眼前这个席地而坐,一身雪白长袍被沾染了落花的女子,对他有着莫大的看护之恩!如果不是她年复一年的弹奏灵曲,他本是不可能这么快化为人形的。 所以,当她目光投来的那一瞬间,他回以最诚挚的笑容。 此笑,堪比满天的桃花。 更美,更甚! 白炁猛地从那令人沉溺的眼神中抽离,打量了一眼冲自己微笑的赤裸男子,脸颊微微发热,快速把目光从男子脸上挪开。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扔下一句话后,她起身离开,少些时辰,不知她从哪里寻到的一身白色长衣,将它披在男子身上。 看着,倒像是女子的衣物。 白炁恢复往日神态,走到伏羲琴旁,依旧席地而坐。 男子见状一愣,也轻踏至其身旁,学着她的样子盘腿而坐,一双眸子静静地望着身边之人。 “你应该并非妖邪,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没有那种邪恶的力量。”白炁擦拭着琴体,淡淡地询问某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虽然这“人”非妖邪之物,可自己却也看不穿他。 男子浅浅思考一下,第一次开口道:“我……我只知道自己好像是一道灵气。” 略微一顿,他接着道:“我能感受到很多东西,就像那只小兽,它……它现在很害怕。” 由于是第一次口吐人言,男子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白炁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下男子所指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只匆匆掠过的兔子,看样子是被某种野兽追赶逃命。 “哦,对……对了,还有这棵树里的……灵魂,好像是它把我放在这里……养着的,它现在是欢快的。”男子像是又想到什么,慢吞吞说道。 此话一出,白炁神情顿时变得惊愕起来,扭头望向旁边一副少年模样的男子,顺着他目光看向前方的大桃木古碑。 白炁眉头深锁,心里却想着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那就是——古碑是有着自己独立灵魂的! 也许是她的能力相比较于古碑而言,还是尚浅,所以感受不到罢了。 不过眼前这个男子既然能感受到别人所不能体会到的情绪,想来身体里藏着巨大的能量,而且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他——或许是位神灵! 只是,他自己不清楚而已。 白炁再度恢复平静,注视着这位“小神仙”。 “以后,你便先跟在我身边,等你足够了解这里的一切后,再决定何去何从。” “好。” …… 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只知道白炁大人身边多了一个小侍从,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听小孩子们的口中管他叫“小神仙”。 “你好像和他们不一样,你的体内……” 经历了一些日子,这位小神仙大概了解了白炁的生活环境,这才向她问询一些——别人听着奇怪的问题。 “你的感知没错,我族一脉起源于祖巫,体质略微不同于常人,我本就是为司天命而生,若非受重伤濒死,相于比你看到的这些人,我是可以多活很长时间的。”白炁一边整理占卜之物,一边解答身边人的疑惑。 白炁没有抬头,所以并未注意到小神仙那有些怪异的神情,只当他是因为自己度过的漫长时间而困惑。 其实小神仙的本意是好奇,为什么别人都是一个灵魂,而她——却有着两个! 白炁手中动作一顿,抬眸说道:“好了,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提起这种事。还有,不要在我占卜之时随意评判别人的是非对错,这样会让别人认为……你很奇怪的。” 想着自己今天在占卜时,他时不时对外来者点评一二的样子,白炁颇感无奈。 虽然她理解这人天生神骨,能一眼看穿普通人的心性善恶,可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评头论足”,总归是不太礼貌的。 看着那一瞬间偃旗息鼓,神情委屈的仿佛像是被教训了一般,孩童模样的清秀脸庞。白炁勾了勾唇角,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是可以告诉我的,他们心中有怎样的好,又有怎样的恶。” 果然,听得此话,某人眉眼重新绽开,只是刚才被打断还未说完的话,也没再提起来。 只是这不经意窥透的秘密,在某未来的某一天,会给他最圣洁的巫女大人带来超出死亡的绝望! 平静的日子总是有股令人心安的美好,让人沉浸其中。 转眼又是一年冬来。 雪花飘飘落下…… 大桃木古树下,白炁身披一件月色斗袍,安静地伫立雪中。 自然,有她的地方就有那位少年。 他守候在一旁,望着周边一切花草树木,它们在严寒中仿佛都丢失了生命,陷入了沉睡,安静沉寂地等待与春风再度相逢的那一刻! 说来奇怪,不管岁月如何流转,冬夏如何变幻,这棵古树始终一身青绿,透出浓浓的生机,与此时这方被白色浸透了的天地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白炁注视着这棵古树,“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也不清楚它为何始终青翠不褪,你说,它会不会也有消散于这片天地的时候?那时,它还会不会记得我们?” “会的,生命间都可以互相感知到,它也一定会记得!”小神仙回复着那人。 漆黑的眸子望着古树,他只觉得这片绿意有些过于浓郁了,眉头微蹙,凝视一番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这时,不知是风还是什么缘故,古树的叶子略微婆娑起来。 也像是在回复着什么…… 白炁笑了笑,转身走向身旁的人,忽然伸出手压了一下他的颅顶,看样子像是在给“小孩子”测身高。 少年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被她这忽如其来地举动着实惊到了。 因为在他心里,白炁一直是高高在上深受尊敬的巫女大人,宛若神明! 而神明,又怎会做旁人眼中觉得奇怪的事情呢? 白炁收回手,略作打量后说道:“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对这里也大概有所了解,以后你该有自己的打算了。我虽不知道你因何而生,却清楚你与我们这些人不同,你是不可能在此长留,虚度一生的。” 白炁明白,他是神,有着无比漫长的神生,没有任何一位神灵愿意浪费时间陪普通人生活,最后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向死亡。 那样,太过无趣,也太过残忍。 小神仙还沉浸在被人抚摸关怀的情绪当中,直到听得此话后才回过神来。 他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想好了,我要留在这里,跟大人你学习,一起去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平安快乐的生活!” 他目光灼灼,眼里散发着神性的光芒! 雪花似乎也很喜欢亲近这名男子,悬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为他增添一份独有的清明感。 看着那双无比诚挚且没有一丝杂念的眼睛,白炁的心突然像被某物击中似的,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少年的脸。 “还、还有,我从没有觉得这是虚度,能跟你……跟你们一起生活,我很开心,真的特别开心……”话说到最后,小神仙看着眼前人的眼睛,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眨巴眨巴那对生的极为勾人魂魄的眼睛,把头扭向了一边。 他心里还有些郁闷不快,偷偷训练了那么久的话,今日怎么又结巴起来? “噗嗤——” 白炁看其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失态的事情有点多。 “咳,” 白炁故作镇定看向大桃木:“以前觉得你不会久留,一直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总不能像那些孩子一样,叫你小神仙?” 小神仙听着那允许自己留下来的话语,整理好自己情绪,抖了抖身上消散的落雪,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个名字。” 听着这单纯的语气,白炁莞尔说道:“那我帮你取一个,如何?” 一听此话,小神仙直直盯着白炁,清透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期待。 “你本是天地间一道灵气所生,应天地而生,旻天兮清朗,就叫你苍旻如何?” 第2章 缘·起(下) “苍——旻——,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 “我只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无拘无束,恣意生长,也能够有海纳百川的大气魄,苍悯万物。” 小神仙——不,应该是苍旻目光灼灼望着白炁,冲其躬身抱拳,“白炁大人,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名字,吾自当必不辜负!” 如果说白炁的看护是给了他一次生命,如今这赐名,对于他来说,便是给了第二次新生! 此时的雪越下越大,白炁看着那满是郑重与感激之色的人,冲之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大桃木,转身离去。 苍旻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二人一起消失在雪色之中…… 在此时苍旻心中,一个郑重的声音告诉他自己,眼前这个人,他定要守护她一辈子,护其周全! 日子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村子里多了一个逢人便说自己有名字的“人”。 “小神仙,巫女大人可在?” “我不叫小神仙,我叫苍旻,还有大人今天不在……” “这位小大人,我们是来……” “我不叫小大人,我叫苍旻,苍天大地的苍,旻天兮清朗的旻。” “……” “……” 自从遇到了苍旻,白炁的日子也更有烟火气了。 曾经,她是受四方敬仰的巫女,是人们口中的——白炁大人。她的使命令她与旁人不得不保持距离,从来一个人惯了,日子过得很是清冷,整日除了待在她自己那座小木屋里,就是到大桃木树下静坐。除了一些村子里面的小孩子或者救助过的老人,基本是没人与她多讲话的。 她先天灵力,可以随时随地占卜出身边人的命运轨迹,这样的能力让她备受推崇的同时,也把她从人们身边疏远。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愿意整天和这样“奇怪”的人待在一起,生怕哪天自己从其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日子久了,白炁也就习惯了。 身为巫女大祭司,本就注定孤寂一生,何况自己体质不同于常人,一生漫长,不知要送走几代世人,也不知自己何时消散…… 别人不问,她便不说,如果不知情的心安理得可以让他们活得开心快乐,她又何必计较呢? 还好,她遇到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为原本那漫长的孤苦增添几分甜味。 平静的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白炁和苍旻也不知道看着几批孩童长大、老去、消散。 刚开始,苍旻是很痛苦的。 他很难接受同自己一起成长学习几十年的人,就在某天悄然离开了,有的甚至都来不及告别。 即便他知道这些善良的人死后,灵魂会入往生门,等到轮回过后,是可以再以另外一个面貌、一副躯体回到这个世间。 但是,那时的他们真的还是他们本身吗? 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没有了原本的样貌,再见亦不再相识,仿佛一切都不在了…… “我好像明白了你口中曾说过的那些话,没有哪个神明愿意留在普通人的世间……原来某些时候,真会令自己痛苦的。”苍旻眼眶微红,低头呢喃。 白炁看着他这副模样,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多的是,只能靠他自己化解。 何况,他这才刚刚开始。 “所以,起初的时候,你一定也是十分难受?看着自己守护了多年的族人、亲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任何。”苍旻似是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对面盘坐着的人。 白炁依旧没说什么,只是那擦拭占卜所用龟甲的手,不经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继续摆弄,神情之间不知在回想什么。 即便白炁掩饰的再好,依旧没能逃脱掉苍旻的眼睛。 他忽然泛起一阵心疼,自己不知道她曾经的生活,不清楚她的经历,但是他猜得到,没有任何人生来凉情,只有经历过大悲大痛,经历过无数苦难挫折,才能变成现在这种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哪怕是在认识之人的葬礼上,也可以是一副没有一丝波澜的神态,就好像那人只是睡着了,她来看望一下,然后推门离去一样。 冷漠、凉薄。 越想越是锥心刺骨,苍旻拳头紧握。 指甲嵌入手心中,鲜血直流,但是他没有任何痛苦的反应,只是用那对通红的眼眸牢牢盯着对面的人儿。 她表现的越平静,他越是难挨! 终于,白炁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抬头便看见那副悲情模样的男子正盯着自己,满目心疼之色。 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白炁霎然就看到他那早就被鲜血染红的衣衫。 出言怒斥: “我还什么都没说,我的过去你并未参与,这与你有何干系,你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一把将其手臂扯了过来,皱着眉头强压心头怒火,缓缓掰开其手指,然后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为他擦去血迹,又从屋子里拿出自己制作的草药,替其上药包扎。 做完一切,白炁刚要训斥这个多愁善感的人,便看到眼前那人依旧一副同情泛滥的神色。 心里的怒火不由地消减了几分,眼神略有些闪躲,故意抬高声音。 “我承认,一开始我跟你一样,接受不了他们会死的事实!甚至讨厌自己的特殊,因为我也想和他们一样,可以恣意快活的过完一生,没有遗憾的离开这里……但是我不能,也做不到,我试过很多种办法,直到我意识到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我就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如果他们可以在我的能力下受到庇护,活着的时候可以快乐平安,走的那一刻不留遗憾,那夺走我一生的自由又有何妨?这个世界,总归是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 “可是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你守护了他们的一生,那你自己的呢,谁又可以真正理解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自私冷漠、没有情感的人。” 苍旻一想着那些人背后对她的嘀咕,话里行间全是对白炁冷血、漠然的批判,他的心就很痛! 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明明做过那么多善事,为什么还是换不来他们真心地对待? 而她也都清楚,可却从来都不为自己争辩一句! “我做这一切都是自愿的,从来没有想要谁的理解,有些事,问心无愧便好,无需多言。还有,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懦弱,无需为我担心,我可是很厉害的巫女大祭司呢……” 白炁展颜一笑。 苍旻能感知到白炁心底的情绪,所以有时候,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可其实内心很悲恸。 像在哭泣。 或许这便是身在其位的悲哀! 就像此刻她,心里明明那么痛,可依然强装镇定安慰自己,这让自己如何相信她没事? 苍旻没有拆穿白炁的伪装,毕竟没有谁,愿轻易向其他人展露自己最真实的心底。 白炁看着冷静下来的人,不着痕迹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生怕某人再追问下去。 她抬眼望着远处的天空,“其实我们都差不多,对比其他人,都拥有着相对漫长的岁月……说实话,能遇见你我还挺开心的,终于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是个另类的‘人’了,也是有你在的这些日子,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谢谢你,苍旻。” 苍旻倒是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巫女大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的心似乎没有刚才那样冰了。 至少,他的存在对于她而言,不是没有意义的。 “以后,我也会陪你一起的……一起帮助别人,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苍旻反握住白炁为他包扎的手,郑重地回答道。 白炁一愣,听着这略有些亲近的话语,很难不让人多想点什么。但看到苍旻那没有杂念的眼神,就微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轻轻拍了拍其手背,放回原处,随即起身道:“走,先做饭吃饭……哦对了,下午我要去周边村子帮忙,你——要一起跟来吗?” “好!” …… 许是上次的推心交言,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二人以前,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巫女与小侍从的感觉,如今白炁已是将苍旻看作故友一般,一起吃饭,一起论论道、修修心。 但这对于苍旻来说,却是一种想要守护以及陪伴一生的情感。 以前他年纪小灵力浅,把白炁看作恩人,但现在他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即便只能待在她身边,只要日日看到她,对他而言就已经足矣。 曾有一日,苍旻看着为外人占卜完的白炁,忽然偏过头问道:“大人占卜这么多年,是否也曾为自己卜算过呢?” 白炁微微摇头。 “为何?” “身为巫女,早已有着天定的命格,又何必自问再徒增困扰呢?” “那大人您可否为我卜上一卦,看看我的气运如何呢?” 听闻此言,白炁眉头微蹙:“放肆,你既为神,该知天地法则,神的气运岂可随意窥探,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讲了。” 瞧得巫女大人略带怒气的脸庞,苍旻只得讪讪一笑,把此事揭了过去。 往后数年,苍旻再也没有问询过自己的命数。 深秋时节,山里的野兽时不时骚乱村子,为漫长的冬季储备存粮。 白炁每天忙着解决这些麻烦,经常顾不上吃饭和休息,苍旻就在其旁边打打下手,两人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 一处山坡上,苍旻仰头深吸一口空气。 临近寒冬,空气都有了湿冷的味道,但是暖洋洋的日光打在身上,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舒服极了! 苍旻扭头去看身边的人,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倚靠着身后的巨石睡着了,许是这两天事情太多,累着了。 苍旻并未出声打扰,就在旁边静静地望着,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他虽爱慕白炁,但平时却很少敢在其面前显露出来,因为他怕她会赶他走,所以只能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回想一天中与她在一起时所发生的事。 仅此而已,便让某人开心的像是七八岁的小儿得到糖果一般。 秋风袭来,也似是怕惊扰到山中美人一般,从其面庞轻抚而过,带动缕缕青丝。 那镇压野兽时所飞溅到其额间的一抹红色,为其增添了一丝妩媚,一时间看呆了某人。 苍旻伸手为其抚平扬起的青丝,手指慢慢滑过那张精致又略带苍白的脸颊,鬼使神差地往前靠近,再靠近,随后紧张又激动地在其青丝间轻轻落下一吻。 心中所愿得到满足后,苍旻猛地后退两步,呆立在一旁。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唇角,脸上的神色精彩极了,像是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慰藉,又仿佛怪亵渎了自己心中的神明! 就在其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之际,白炁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面色奇怪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副神情?” “没……没事的,就是你额间沾染了一点兽血,我……” 苍旻故作镇定,话还没说完,白炁就已经伸手将之拭去。 望着将要西沉的日头,白炁缓缓起身,“走,我们该回家了。” 苍旻目光紧紧跟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在暮光笼罩下,是那般高贵,圣洁! 只一眼,便让人再也挪不开眼…… 第3章 命·运(上) 白炁坐在院中茶桌旁,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视线随着一片落叶转移到门外。 望着那被某人栽种在门口的梧桐树,它已经从那么一点的小树苗长到如今这般高度,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为小兽包扎伤口的男子,一时惊觉! 原来,他到自己身边已经那么久了…… 白炁回想自己当初刚发现他时,到他化形以人身相见,再跟随自己身旁……他已完全从一个不知世事的懵懂小神,一点一点学会了各种东西,了解这世间的种种万物,懂得了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真真切切与这里融为一体。 这些年里,白炁将苍旻保护的很好,他的眼睛里始终保有一份纯粹!只是冲人简单一笑,仿佛就能与一切不好的东西和解。 令人沉浸其中。 当初那动不动害羞脸红的少年,终于也是成长蜕变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了。 就在白炁愣神之际,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不知何时忙完事情的男子,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 白炁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这副清俊面容,近些年来真是愈发地精致。 尤其是眉眼,明明是棱角分明的模样,可就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如同雨后云雾缭绕的山峰一角,隔着时间向世人诉说它的温柔。 一阵应景的细风带动男子发丝,一时间其手臂中怀抱的黑色小兽也看呆了神。 更不用说那对面的人了。 以前怎么从未发现,他生得竟如此好看呢。 白炁心里喃喃自语。 “在想什么?喊了你好几声,看你都没有理我。”苍旻看着那盯了自己半天却未曾说话的女子,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白炁瞬间收回心神。 调整了一下那比平时跳动快了些的心,虽然面不改色,可手指间那不经意加大了些的力道,出卖了她此时紊乱的心境。 她故作镇定,缓缓开口道:“苍旻,我们认识也快有一百多年了?” 苍旻端起桌面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一百四十五年,再加一个子春。” 白炁先是一愣,看着那把时间记得如此清晰的人,心里多出了一分感动的同时,随即又恢复原有的神情,多了几分忧虑。 白炁眼神一凛,略带严肃地盯着苍旻。 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面前的男子,好像对她生出了一些与旁人不同的情感。 她身为祖巫后人,背负巫族大祭司该有的使命,这一生早就已经注定孤寂! 她明白自己的命运,是不能与人相结合的,更别说是神! 虽然苍旻的出现,为她孤寂漫长的生命照进了一道光,但她一直以为,二人彼此的相伴是互相取暖,不该以占有对方为目的。 更何况他是神啊,等她的生命走到尽头,他——终究是要离去的。 然而,此刻男子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他对她的不同情愫! 如果真如白炁想象的那样,对于没有结果的事情,还是趁早扼杀掉的好。 否则于人于己,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苍旻,我问你,这些年来,你对我究竟是何种情感?同旁人一样,对我是守护者那样的依赖,还是知己间的情谊?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东西呢?”话落,白炁微眯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男子。 就连语气也比平时冷了几分。 苍旻看着跟刚才判若两人的巫女大人,那一直含笑的眼角终于也是放平了些。 感受到那人心底的寒意后,过了好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地抬头注视,反问道:“大人——以为是何种呢?” 看着眼前的人不说话,他接着说道:“我来自于世间,必当归还于万物,你于我有看护之情,点拨之义,更有赐名之恩!不论何种情感,于我而言,你与万物皆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瞧着那对深沉的眸子,她看不出一点波澜。 倒是这模棱两可没有确切答案的回复,令得白炁不得不多提醒几句。 “我是命定的巫女大祭司,身上有着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不可与人结合,我这一生便早已注定是一个人!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陪伴多年,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并不奢求。但如果有人对我存了别的心思,那我和他的缘分便只能到此处为止!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也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炁盯着手中被添满的茶水,那氤氲雾气像极了她心中的迷瘴。 令人心生烦躁! 这些年过来,苍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把任何心思都显在脸上的稚嫩少年了。 对于白炁的意思,他自然是听得明白。 但即便如此,他的眼里还是不由地闪过一丝落寞,胸口也是紧紧一缩,像被什么捏住一般! 看着面前那故意把眼神聚集在桌上茶杯中的人,苍旻勾了勾嘴角,随即说道:“我是被你教出来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自己的分寸。放心便好,我只想留在这里,就跟以前一样。” 苍旻明白,如果自己想要的更多,那他注定是不能留在这人身边了。 因为她会驱赶自己走。 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这么多年的心性磨砺,她对自己的心有着绝对的把控,没有任何人可以扰乱到她! 至少,现在的他也没有资格。 他能留在这里多年,一方面源于她多年以前的一丝善念,另一方面就是自己也非常人,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人算是同种异类! 而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走进她的心里。 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日日看到你,哪怕你永远不知道我对你的情,又何妨? 苍旻默默在心里想道。 其实,此时的白炁内心也是无比复杂的,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 一方面期待着自己在这人眼中是不一样的,一方面又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白炁拿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闭目凝思。 如果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该多好…… 片刻后似是自嘲般地一笑,缓缓睁开眼。 瞧着暴雨将至前黑云压境的一方天空,说道:“这几百年间,我阅人无数,见过数不清的大风大浪,人性善也好,人心恶也罢,于我而言都不过是当初的匆匆一面!从我意识到自己要背负的命运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扰乱我了。” 白炁顿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那种感觉像是一把锁,一旦锁了,便很难可以打开了。可是,如果有的选的话,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可以有很多的朋友、伙伴,有自己最亲近的人,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每当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老去,而自己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我便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我懂。” “不,你还不懂。” 看着眼前人此刻的神情,感受到她内心强烈的波动,苍旻知道她一定是难过极了,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简单应附着。 这种岁月带来的孤寂,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体会到,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够真正地读懂此刻的她。 白炁:“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如今却很容易被一些小事勾起,或许……大限将至的那一天,不远了。” 闻言,从刚才就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苍旻,忽然像是被点到什么开关一样,体内一直被隐匿的神力突然不受控,猛地散发起一阵波动。 不远处的花瓶都被震碎了去! 趴在其怀里睡觉的小兽也是瞬间察觉到异样,“蹭”的一下跳到白炁脚边,浑身炸毛,死死抓住她的脚腕,那兽型瞳孔不安地盯着旁边的人。 “不会的!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苍旻皱着眉头,死死攥着拳头,不敢直视对面那人投来的目光。 二人生活在一起久了,他竟然差点忘记,跟自己比起来眼前这人也是普通人,也会有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可能是几十年后,也可能是几年后。 但真到了那一天,他该怎么面对呢? 对于这个在他神生里占据绝对地位的巫女大人,他怎么舍得放手,又岂肯放手呢? 若真到了那天,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恐怕会生不如死! 所以,听到白炁说她会有大限将至的一天,饶是平时苍旻假装的再好,此刻再也克制不了一点内心的激动。 白炁看着对面颤动的黑袍,她真是没想到,苍旻这温和惯了的性子,也会有情绪失控的这么一天。 而此时,她几乎能断定及肯定,眼前这人对自己,绝对有着某种不一样的情感! 而且她似乎还低估了,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 可她说过了,如果某人对自己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她绝不会留! 但不知为何,每每当她看见男子这副神情时,心里总有个声音响起,自己是不想他离开的…… 这算什么,是对他的怜悯,不舍? 还是…… 我对他——也生出了情吗? 白炁怔怔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男子,心里一声叹息过后,环抱起伏在脚边的小兽,为其抚平毛发。 任凭一颗心乱着。 两人一兽就这么互相坐着,各自思考各自的心事。 直到一场大雨下完,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本以为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会有些奇怪,可是正恰逢一些地方瘟疫横行,两人还是如原来一样帮助人们祛灾去病,祈福求祉。 谁也没有再提起那天下午的事情,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事情总要有了结的一天。 就在疫情平静后的某天,白炁寻到正在打理药田的苍旻,问其愿不愿意跟着一位外来的闲散老道出去游历一番。 第4章 命·运(下) “可以说不愿吗?” 苍旻手一抖,随即又继续低着头给药草浇水。 他明白,白炁这是要让他走出去,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看着那人,白炁没有说话。 “那我,需要去多久才可以回来?”苍旻强忍着不舍,扯了扯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比山境中还未成熟的果子,还要苦涩。 白炁望着苍旻这副模样,也止不住的心疼。 她又何尝想让陪在自己身边百余年的人离开,自己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会不痛? 但是,她不能如此自私,把一个“无辜之人”变成第二个自己,将其困死在漫长无际的余生里。 她从不轻易为身边之人占卜,却也因为某次心动间为其卜算一次。 也许是他身份使然,上天并没有给出清晰的答案。 但那一次,身为大巫女的她却头一次遭受到极重的反噬,自那时起,她便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两人的不可能。 如果非要强求,他的结局必然叫人痛心! 所以,她不能。 白炁故作冷漠淡淡回复道:“世界之大,万物之众,总会有你看完的一天。” 或许白炁终究也是不舍,看着那令人心碎的笑容和那双通红的眼眸,低声在心里补充道: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苍旻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却唯独在此刻没有聆听到她的心声。 他自从降生天地起,就一直跟在白炁身边,看过悲与欢,体会过情与爱。 从前他为她停留,如今却又不得不离开。 “此间天地,不知别离,唯有这里的风雪了我心。” 苍旻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暗白上空坠下的片片雪羽,低声喃喃自语。 “就让我再陪你三日,三日后,我便离开。” 苍旻缓缓走到白炁身前,在其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将其拥入怀里。 白炁似是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大胆,一时间愣神许久,任其这么抱着。 此刻大雪纷纷,雪染白头。 “就让我再放肆这一回……这些年我从未后悔过,即便我从未走进你的心底……可是,我不甘心!” “我以为自己能够陪你到最后,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赶我走,我以为、以为你待我……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 “如果有那么一种选择,你愿意抛弃一切跟我一起面对吗?” 苍旻终于是松开了眼前的人儿,两手死死捏住她的肩膀,等她一个答案。 脸上留下的两行泪痕像是无声的控诉,满目苍凉,于死寂中等待神灵的宣判! 此刻白炁才惊觉,周围的雪花、落叶、飞鸟,不知何时都被定格在了空中,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见两颗心在悲怯的跳动着。 “苍旻,你不明白。你与我,终究是两条不同路上的人。” “你为何就是不敢承认呢?难道就因为那看不透的卦言,你就否定全部事实吗?我不信!我从来都不信那所谓的命定之数,但凡起卦,必定有解!” “你……你怎么会知道!?” 白炁震惊,原来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既已知道,便一定会寻到破解之法,你信我!即便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白炁,我不认命!也不许你认命!你……必须等到我回来,不然我……我不甘心!” 话落,苍旻毅然转身离去,不肯再多看那人一眼。 因为他知道,再多说一句,恐怕自己都会彻底失控,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也会因为那人一个眼神而被废黜掉。 此时,他必须离开,不然他真得会舍不得。 伴随着苍旻离去的背影,那被停止的天地再一次流转起来。 白炁望着那道清瘦踉跄的身影,终于是支撑不住跪倒在雪地里,白皙的手掌紧紧捂着疼痛的胸口。 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白炁置若罔闻,目光一直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情绪复杂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道虚无的人影。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忍离去,可你又怎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渴望陪伴……这些年来,因为你我才感觉自己是个人,有生命的活着,而非行尸走肉。我对你已生出情念,若我执意把你留下,日日相对,我又怎肯再只满足于当下……” “咳咳……” 一阵气闷,白炁又咳出一大口鲜血。 还好那人走的早,不然看到这一幕该是何种心疼。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你现在不走,到时候让我如何甘愿放手……我也曾不想认命,为自己赌一次,可惜我赌输了,我们终究是没有好的结果……可如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便再为你赌一次,赌你可以找到解法,赌你来得及赶回。这一次,换我等你,我会——等你!” 白炁抬起头看着这片天地,任凭风雪吹打,在这生命步入倒计时的一刻,不知怎么,她忽然很想再为自己活一次。 望着自己守护了几百年的地方,她粲然一笑。 这笑容里有不忍,有不甘,有挣扎,又有掺杂着绝望的期望…… 三日后 白炁看着门外脸色有些许苍白的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你的——” 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人打断了去,“临别前,总是要送你件东西才能安心,想了几日,还是觉得这个最为合适。” 苍旻边说边摊开双手,一条漆黑色的小蛇盘旋在其掌心,乖乖吐着蛇信。 “来,把手伸给我。” 白炁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伸出了一只手。 苍旻微微一笑,旋即也伸出自己的手,两指尖相碰之际,只见那通体漆黑的小蛇像是接受了什么指令一般,缓缓缠绕在白炁中指间,然后在其惊愕目光中化为一个黑蛇图腾,附着在她指上。 “不要拒绝,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以后,就让它代替我陪着在你身边。平时它不受召唤是不会出现的,你若是闷了可以跟它讲一讲。” 苍旻虽然一直微笑,可眼神中仍然闪过一丝落寞。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她,也没想过需要让外物代替自己陪伴她左右。 白炁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这么一物,不过看其脸色也不难知道,这东西肯定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白炁心里还是有很大的触动,尽管再怎么假装毫不在意,但看着这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如今真的要离去了,仍忍不住叮嘱:“此去外边的世界,许多未知,还望务必小心,一定……” 话到嘴边,白炁突然意识到什么便止住了。 是啊,他是神,神怎么会轻易有事呢? 听着这略带关心之味的语气,苍旻一愣,又快速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对着白炁说道:“此去不知归期,在我回来之日,也望巫女大人,务必记得与我之约!还有,一定要保重自己,记得……有人需要你!” 说罢,苍旻深深眷恋地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强迫自己转身,向不远处早已等候的老道之地走去。 每一步,是那般沉重。 一定等我回来,白炁! 苍旻死死咬紧牙关,克制住想回过头的冲动,一步、两步、三步…… 往前行去。 即便这几天,自己预想那么多遍离开的场景,但此时还是这么的令人难舍呀。 望着那愈来愈远的身形,白炁温柔抚摸着那盘绕黑蛇图腾的手指,低声喃喃:“苍旻,我等你回来。” 直到暮色西沉,再也感知不到那人熟悉的气息,白炁才转过身来。 这一刻,她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苦痛,眼泪彻底夺眶而出。 情绪得到释放后,白炁调整好心神,眼中恢复从前清冷的神色,缓缓行入房中。 此刻,那个世人眼中孤寂、强大,且不被任何外物干扰的巫女大人再次回归! 两个互相守护了百年的灵魂,这一天终究还是分别了。 此一别,便是十余年…… 其实最后的这三日,苍旻并未向从前那样跟在白炁身旁,而是出奇地到处走走停停,仿佛想把一切同她相关的事物刻进灵魂里,装进心中带走。 他去过曾经偷偷亲吻她的山谷,倚靠在她曾待过的地方;去过他们一起看过流星的田野,抚摸她曾经触碰过的花朵;去看过他们一起救治过的小兽,看过他们一起为之讲故事的孩童,如今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 最后,苍旻走到大桃木古树下,伸手抚摸着这个曾经供养他的老朋友,“我知道你在,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一直沉睡着,但是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照看好她与这里的生灵,谢谢。” 古树上方的叶子簌簌作响,仿佛听懂了神灵的话语。 关于那条黑色小蛇,其实是苍旻在离去的前一天,用神力所化的匕首切断的一小节小拇指骨,注入部分神息所炼化而成的。 他想找一件东西替代自己守护她,可又不想那物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才想起这么一种术法。 以己之骨血,化其为通灵! “以后,便由你陪在她身边,替我守护着她。” 苍旻知道,如果白炁知道了自己所做之事,必定不会接受,所以他并未将其来历告知于她。 至于自己那断了一节的小指,再过数十年估计就可以重新长成了,到那时,那人便什么痕迹都不会察觉。 可是现在的他不知道,直到后来,他的这节断指也没再长成…… 第5章 变·故(上) “白炁大人,您身边的那位苍旻大人去哪里了,怎么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走了。” “去哪里了,那他还会回来吗?” “到他该去的地方了,他——会回来的。” 白炁看了眼身旁不及桌子高的小女娃,轻揉下她的小脑袋:“好了,快把药拿去给你家婆婆,用法按照我刚才告诉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啦~” 小女孩甜甜回应一声,然后拎着一包药跑出了白炁的院门。 自苍旻走后,白炁一如从前模样,每天为各处前来祈求的人们占卜解卦、祛病除灾。 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每当一个人无事的时候,总是盯着某个方向发呆…… 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见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思念一个人时才有的表现。 她经常这副样子坐在院里,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 白炁把手轻轻搭在自己那隐隐作痛的胸口间,脑海里总是不自主地想起,那个嘴角经常噙着一抹微笑的明媚男子。 自他们二人相识便一直待在一处,说到底那人是她自己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 他们是朋友,更似“亲人”。 二人以前每日都待在一起,所以并未发觉,如今随着他走后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心里,已经不知不觉间占据那么大的份量了。 之前不愿承认,不过都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白炁忽然想到什么。 指尖轻轻摩挲那自苍旻走后一直保持安静沉睡状态的黑蛇,这是他们之间唯一有所联系的存在了。 “他说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唤醒你,我却从来没有召唤过,大抵你是他送予我的,才不舍得让你也为我担心。”白炁温柔的对其说道。 “可不知为何,最近我对他的思念越来越重,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我的生命要……” “真的等不到他回来了吗?” 想到最近各地频发的怪事,还有自己动用灵力后那种空前的虚弱感,白炁有些迷茫地望着远方那片污浊的天空,眉头越来越紧。 不知怎么,她内心感到非常不安,这是自她担任大祭司以来,头一次有这么惶恐的感觉。 那是一种渗入灵魂的不适! 苍旻离开后就像是彻底失去了踪迹,一点音信都没有,没有谁知道他去了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 距离大桃木古碑万里之外的一处溪边。 “老怪我问你,你们本是靠着这天地间一缕灵气,才修炼到今天这种地步,为何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地盘,非要出来为非作歹,祸害旁人?” “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这真的不是我们本意。” “如实说来,否则……” “大……大人,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大劫之日,也就是你们神口中所说的——因缘之日。” 那个被称为老怪的“人”哆哆嗦嗦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 不,是看着眼前的神! 男子眉眼轻挑,并未说话,目光依旧注视着老怪。 唉,这尊大神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呀? 不过看其神情,就算知道恐怕也并不完全清楚?老怪被盯得冷汗直流,心里暗暗想到。 “是这样的大人,我们本是生活在谷里的迷藤树一族,自天地初开时就长在这里了,本来依靠着谷间天地中流转的灵气修养生息,也为生存在这里的一些鸟兽鼠虫提供庇护,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几年前,这里的灵气越来越稀少,到现在基本已经彻底没有了。许多原本住在这里的小兽也都逃走了,现如今就连与我们同气共存的鹧鸪鸟也已飞走,如果我们继续等下去,那我们全族都要枯死了呀!所以我们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把外面的人类或者走兽诱到树下,用我们迷藤树枝把他们吊起来,吸收其部分魂气,用来滋养我们自己……但是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害过他们性命!每次只是吸收一点魂气后就把他们放下来,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老怪说完,立马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生怕眼前这神把他们当做危害给抹除了。 “依你所说,你们是将之诱到谷里树下,那为何刚才我遇见你吸人魂气是在谷外呢?”男子淡淡问道。 听闻此言,老怪顿时大惊道:“大人明察,小老儿并未骗您,只是我存在已久,借助以前灵力充沛时才得以化出双脚,因此才能够自行移动,不过每日移动百米便是极限。我们迷藤树一族类可借助根系互生,只因那些根基尚浅的无法移动,如果没人出来替它们找寻灵气,它们就只能等待死亡。求大人可怜我们一片苦心,千万不要降罪,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精怪,男子无奈揉了揉眉心。 他本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给谷外求助的人一个交代,并没有想过赶尽杀绝。 因为万物存在,自然有它们存在的道理。 男子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你说几年前这里灵气开始枯竭,这是不是跟你所说的那个大劫之日有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谢谢大人肯放过我们,谢谢大人肯——” 男子轻轻摆手,示意其抓紧道来。 “这件事我也是听老一辈的族人讲得,说是很久很久的时候,曾听树下休憩的两位神者所言,他们说等天地秩序稳定以后,众神的因缘之日便会到来,那时,他们需要用很庞大的灵力来打开某个空间,然后去往那里……至于怎么打开,去往哪里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虽然老一辈告诫我们这只是一个传言,可近几年的征兆,几乎都预示这个传言是真的,而已已经不远了。” 男子那一直平静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是浮现一抹凝重。 他最近遇到的一些事,倒也证明了眼前人并未撒谎,这个天地,恐怕真的要有一些大事发生…… 男子稳了下心神,恢复正常模样,“这件事我知道了,具体的我会查清楚,至于你们,擅自改变生息之道吸收他人魂力,终究是有违天道。”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 “这是驻灵瓶,你将它拿回去,瓶口朝下倒置于你们生活的土地上,不管是灵魂、精魄还是灵气,但凡有灵,皆可重聚。以后你们就不用再采用这种方式生存了,当然,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为了走捷径依旧食人魂力,那时就别怪我……” “大人放心,如果不是为了乱世求生,我们说什么都不会使用这种法子的。万物共存才是长久之道,这个道理我们明白!还有,感谢大人的援手之恩,这份情,我们迷藤树一族来日必报!”老怪接过男子手中的驻灵瓶,极其郑重地向其行了一个大礼,感激涕零的回复道。 “去,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贪图你报答什么,好自为之。” “对了大人,小老儿斗胆多嘴一句,如果那所谓的因缘之日到来了,您会选择留下,还是去另外的一方天地?” 男子并未说话,只是把头偏向了某个地方,眼神微微闪烁。 看其模样,老怪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并未再出言打扰,只是弯腰拱手,用他那奇怪的树脚慢慢退离了此处。 “迷藤爷爷,他真的可以帮到我们吗?我看他很年轻,还不如你老呢!” 百米外的迷藤老怪树身上突然一阵蠕动,那被其隐匿在枝蔓里的一条碧绿色小虫探出脑袋来,悠悠一句。 “不得无礼,神的决定怎么可以随意揣测。可不知为何,他的出现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相信他指定没错,我们一族有救了,哦对了,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 小绿虫回头看了看那位救命的小神仙,既然树爷爷说可以那便一定可以。 “咦?”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它看见那位小神仙身边忽然泛起一层白光。 再睁大眼睛想仔细看的功夫便消失了。 “小桑,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对了树爷爷,他或许真的是位很厉害的神仙呢……” “哦呵呵~是嘛,这位大人一定会有好机缘的,好人定有好的福报。” “不对不对,是好神仙有好福报才对。” “哈哈哈,你说得对。” …… 等老怪彻底离去后,苍旻才露出一股罕见的柔情神态。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短了一截的小拇指,又看向那遥远的方向,心里又想起那个令人万分思念的巫女大人。 白炁,你过得还好吗? 现在外边的世界太乱了,村子里一切还好吗?我很想你,很想快点回到你的身边,可我还要查清楚一些事情。 我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就快了,等我…… 苍旻收起柔情姿态,眼神一凛,袖手一挥转身离开此地,向下一个异常之地走去。 这些年里,苍旻见尽了世间万物,在找寻一个他与白炁之间答案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为神的职责,守护生灵万物! 多年的人世历练,他漆黑的眼眸里更添一分深邃,蜕变的更加沉稳。 如果白炁看到了,定会十分欣慰,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如今也彻底成为一个守护世间的强者! 不知过去了几年,白炁依旧深受族民爱戴和倚重,在很长的时间里又恢复到最初那种自由宁静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看守古碑的同时为各村落占卜行卦,驱疫祛灾。 然而,一切平静却在某个风云矍动的日子猛然巨变! 刚才明明还是大晴天,忽然间乌云蔽日,沙石飞起。突然的异象,使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走出了房门,涌到村口。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祭司被一股神秘力量扯上天空,那隐藏在云后的一双大手突然探出,紧紧握着她的身躯。 突然,散着白光的灵魂——那是极善之人才有的可视化的至纯灵魂,就那样被活活抽取出来。 他们甚至来不及惊喊,随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咒一样,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迷离的双眼中看见他们的巫女大人,神智朦胧地冲他们走来。 一步,两步…… 她披散着一头长发,手握一把骨柄长剑,一下,两下——前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瘫软倒下。 鲜血浸染了她雪白的衣袍,弄花了她精致的面容,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步伐…… 这些族民不知道,为什么最尊敬的巫女大人向他们挥起屠刀? 为什么曾经的守护变成了血淋淋的屠杀?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的慈悲? 但是他们清楚,这个绝对不是他们的巫女大人,绝对不是! 所以当屠刀挥舞过来的时候,他们依旧微笑着看向她,仿佛在说自己并不怪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炁逐渐醒过神来。 看着眼前悲惨景象,望着自己不知守护了多少个日月的族人、朋友、生命!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泪水、雨水,血水混杂而下…… 这一瞬间,天地同悲。 终于,她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悲痛,一口鲜血吐出,重重地倒了下去。 “唉。” 天地间一声叹息突现,随后一道身着金丝华衣的女子出现在白炁身边。 女子眼神扫过周围的一片狼藉,旋即盯着躺在脚下的巫女说道:“今日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来日的长存,要怪……就怪你天生双魂,是镇压大恶最好的灵体。至于这些人,他们不会枉死,我会令他们都过往生门重入轮回的。至于你就——” 话还未毕,一道长鞭袭来,令玄女黛眉一锁往后一退。 看清来人后,她嗤笑一声:“是你?” 来人自然是跟在白炁身边的小神苍旻,他近日感觉心神不宁,天地又多震荡,恐有大事发生! 于是不远万里风尘仆仆赶回来,只想确认一眼心中牵挂的人儿是否平安无事。只要远远一眼,确认她没事就好了。 谁知道刚回来就看到这种景象,奈何他此时神力有限,化解不了玄女的高阶定身咒,阻止不了这场悲剧,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适才刚突破束缚爆冲而来。 “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你为何要下如此毒手?”苍旻一把将白炁拥在怀里,颤抖着捧起她溅染血渍的脸,目露凶色地质问道这位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 “位面难开,众神无法存于世间,你——也不会例外!只有这种办法才可以禁止墟界大开,恶灵现世。让一部分无辜者至善的灵魂暂时封锁住界口,我们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开启位面,当众神离开后,墟界自然恢复平静,这是最有好的解决之道,你可明白?” 玄女高高在上地望着这位小神,淡淡说道,仿佛死的这些人和几只蝼蚁一样无足轻重。 “那为什么非得是她,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你也会怕吗!?” 听闻此言,玄女一瞥那愤懑之人。 虽然这话让自己很不舒服,但她倒也没有展露出来。 “没有用的,灵魂至纯之人才可以杀他们而不被怨恨,只有被杀的人心甘情愿的死去,这样的灵魂才有用。” 玄女嘴上这么说,实际她也不确定如果是她自己出手了,那么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毕竟手沾无辜之人的鲜血,总归是要受到天道谴责和惩罚的。 苍旻咆哮:“所以你们为了活,就要牺牲这样善良的人们性命吗?你们和那些镇压的恶灵有什么区别!?就算…就算活下来,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玄女眼神一眯:“你凭什么来评判众神的决定,我们赋予他们生命,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可以收回。还有,如果你想要继续纠缠,让这个女人醒来惹出了麻烦,那你——也一起去给他们陪葬!” 第6章 变·故(中) 九天玄女很不满眼前的这个小神,眼中充满不屑。 他好歹也是天地间一方神尊,却整日与凡人厮混在一起,还对一介凡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漠视天道不说,竟不思进取忘记自己的职责,真是丢尽了神的脸。 她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伸出手指着白炁的额头,嘴里喃喃说着咒语。 苍旻自然知道玄女这是在消除白炁的记忆——不,应该说是更改! “我不许你碰她,不许你碰她!” 苍旻大喊的同时随即就要抬手打断玄女,一掌拍出。 奈何玄女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 只见玄女一手按在他的头顶用力禁锢住,另一只手依旧抵着白炁眉间。 “吾念之,汝昔日以一己之力,恪守本分守护一方天地,今不得已令汝挥刀屠戮,特令除却此间之忆,世世代代以魂镇守大恶之地!双魂永不融,灵体生不灭!散!” 随着呵声斥出,白炁体内仅剩的一道魂魄猛颤,一道道无形的劲风向四周散去。 玄女刚要撤手,随即又想到什么。 “吾再以一令命之,大恶之地生人勿进,往后世代不可好奇窥之。若遇界内蛊惑之辈,可用四杀阵诛之,非紧要关头不可用,还望慎之。凝!” 又是一道呵声落下,只见一道符文落在白炁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隐匿于其眉心间。 做完这些,玄女才淡然地松开那捏着沧旻的手,望着那一手环抱巫女,一手捂头拧眉露出痛苦脸色的男子。 “该做的我已经都做完了,至于你……如果你想跟来一起进入位面,就来。如果不想,就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应该知道,这样是对她最好的方式了。当然,以你的能力自然是解除不了我下的咒术。”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会死的……”苍旻望着怀里的人,痛苦地呢喃道:“为什么要对她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明明只想要平静的过完一生,为什么……” 说着,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落在怀中人儿苍白的脸上。 玄女仰头望着天,静默了一会儿,“这个天道自创立出来就是为了遵循的,它——总归是要流转的。” 也许是出于怜悯,也许是嫌眼前满地的血腥碍眼,玄女玉手一挥,满地尸骸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她便消失在这方天地间,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苍旻就这样抱着白炁,不知抱了多久。 直到一道黑影游到他面前,“嘶嘶”叫了半天才把人喊醒。 苍旻看着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东西,惨淡一笑:“你是不是也在嫌我没用,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当初说好了要保护好她,护她一世周全,可现在又算什么呢?” “嘶嘶嘶……” 苍旻越说越是激动,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即便他早已泪眼模糊,可他看着怀中的人,能清晰感受到她受的折磨,且愈来愈清晰。 “早知今日,当时就算要我死,我也绝不会离开!是我偏执了,我非要为了那未发生的事寻一个答案,偏偏忽略了你……” “如果、如果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今日这事就不可能发生,就算拼尽这一身神力我也定能护好你的。” “……对不起,终究是我食言了,对不起……” 苍旻自问此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威胁到他,就算是死亡也不可。 可他唯一的软肋便是怀里这人。 她若伤了,他会心疼死;她若死了,那他便毫不犹豫为其殉身,随其而去。 可她现如今这般境地这副模样,更叫他生不如死!如果可以,他宁愿是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苍旻为了赶路,本就不眠不休几个昼夜,身体也差不多到了极限,适才又强行突破玄女的禁制,加上心底悲伤至极,最后,甚至连怎样带着白炁回到木屋的都不清楚。 苍旻守在床前,用清水将那人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看着床榻上平静而卧的人儿,那模样就和从前睡着了一样,是么安静而美好。 仿佛白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而已,如今梦醒了,阴霾散去,他依旧像从前一样守护在她身旁。 可那满身上下狼狈不堪的衣袍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 无可更改。 就在他内心苦苦挣扎之时,那被压抑许久的疲惫感终于爆发,苍旻眼前一阵眩晕,还是没能撑住昏死过去…… 梦里,他看见白炁一袭白衣站在大桃木古树下,就如他刚诞生于这片天地,自己初见她时候的那般模样。 清冷,美好,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只是不知为何,她明明就一直站在那里,可任凭自己怎样朝她跑去,就是抵达不了,仿佛两者之间有着跨越不了的距离。 生与死,人与神! “滴答,滴答……” 忽然,有什么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什么声音,下雨了吗? 苍旻迷茫间才发现,原来脚下是一片平静的水面,只不过现在有着几圈涟漪在波动。 视线顺着水面望过去,想要看清这波动的来源,却猛然发现是从那古树下的人儿脚下传出的,再一细看竟是从她脸上滑落的。 这是……眼泪? 是她在哭泣吗? 苍旻与其相伴百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白炁流泪的样子,哪怕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他甚至以为这位巫女大人天生不会流泪。 如今见其这般模样,竟叫他呆滞在了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你吗?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 树下的人儿痛苦地低声呢喃着,那声音让人听来是如此的绝望。 还未等其说完,这时才苍旻发现那道倩影变得越来越虚弱,都能透过身躯看到其后的空间了。 她在消散! 苍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白炁不要!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我是苍旻啊……你的苍旻啊!求你看看看我……不要!” 任他怎么拍打呼喊,那人始终听不到了。 苍旻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将他与这里拉扯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想那时时捧在心里的人儿。 “不要离开我,不要!”苍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自两人纷纷陷入昏迷,那不知因何缘故苏醒过来的小黑蛇便一直守候在两人身边。 看到眼前不知睡了几日的男子醒来,它快速游了过来,盘旋在其手臂上用小脑袋蹭了蹭,“嘶嘶”仿佛在说没事了。 苍旻醒过来后,眼神一紧,立刻去寻找梦里那消散的人。 看到她安静躺在床榻上,自己的手也死死握着其冰凉的手后,那颗揪着的心才终于松了下去。 不过片刻后,他眉头又紧了起来。 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那么真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累太过于关心眼中的人儿了,还是说——这是在警示什么呢? 这种感觉,令他很是不安! 看着那一直在蹭自己手臂的小黑蛇,苍旻才回过神来。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让你担心了,没事了。” 苍旻一边安慰一边轻轻抚摸它柔小的身躯,它毕竟是自己以指所化的通灵兽,如此近距离,它必然是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情绪变化,恐怕刚才睡梦中的一番心绪波动,令它很是不安。 平复好兽灵后,苍旻将其轻轻放在白炁枕头旁,望着这同自己“关系匪浅”的一人一兽,此刻的他竟有种不合时宜的欣慰感! 虽然蒙此大变,但好在她“还在”,活着便好,只有活着——才一切皆有可能! 苍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令自己牵挂心肠的脸。 这么多年来,清瘦很多呢,可还是跟从前一样让人温暖。 我回来了,以后不会走了,等你醒来,任你怎样赶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发誓,这次我会一直一直守护你的,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也许是这次变故刺激到了白炁的身体,毕竟被人活生生抽离了一道灵魂,所以在等了几天后,苍旻发现白炁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外边也早已乱作一团。 毕竟一下死了那么多人,部分因躲在屋子里而侥幸活下来的极少数村民,也因为害怕纷纷前来寻求庇护,但当他们见到也陷入沉睡的巫女大人后,便一个个失望地拖着身躯离开了。 也许是这灭族之灾,来的太过迅猛以及让人难以接受,还有那时不时从大地深处冒出的缕缕黑气,令绝大多数人觉得这里是个不祥之地,认为他们的巫女大人再也无法庇护他们了,因此就陆陆续续选择了离开,搬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苍旻等这些人彻底走后,动用神力将木屋围绕起来,只为让在其内沉睡的人不受外界打扰。 外表来看这座屋子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每当有活物靠近时,表面就会泛起一阵光晕,想来那便是苍旻所布下的保护机制了。 “看好她,我去压制那些剩余的污邪之气。” “嘶嘶嘶” …… 自上次玄女之事后,已经四五个月份有余,苍旻每天除了守着白炁等她醒来之外,也会在邪气肆虐之际出手镇压,但这东西好像源源不绝一样,时不时就会跑出来。 或许,这与玄女他们那些神策划的开启位面有关。 “当众神离开后,墟界自然恢复平静,这是最有好的解决办法,你——懂吗?” 回想起当初玄女所说的这句话,苍旻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可每每想到九天玄女当日所做之事,他原本握着的拳头更紧了些。 “即便你自诩正义,谋所认为正确之事,可你所为,即便永坠轮回也难抵罪孽!”苍旻望着天际某方,愤懑不平道。 “我虽未能护住她,但她所在意的一切,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你们想要毁了这里,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又约摸着过去了一月,终于,那些不断从地缝中蹿出的黑气,也彻底平息了下去。 一切恢复到了半年之前的模样,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却都没了踪迹。 苍旻立于大桃木古树下,望着这奇怪的古碑,若有所思起来。 这半年天地动荡不安之时,它突然枯竭好似失去生命力一般,又在自己压制完污邪之气后,一夜之间重新枝繁叶茂。 这般怪异之象,苍旻越来越肯定它与那些黑气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又或者说与那所谓的“墟界”相关。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个墟界内究竟有着什么,让玄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封住它。 就在其百思不得其解时,苍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股气息,是她! 苍旻一个呼吸间便消失在此处,身形冲着木屋暴掠而去。 当一切重归于平静时,那沉睡半年光阴的人也终于是苏醒过来。 “你终于醒过来了,身体感觉如何,还……还好吗?” 看着那躺了大半年的人儿醒了过来,苍旻那握着某只纤纤玉手的手掌,不由得加大了一些力度,有些激动又略带一丝紧张地小心询问道。 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坐立在床榻之上,身体格外虚弱的人,苍旻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 不知是不是由于沉睡太久的缘故,白炁只觉得一阵眩晕,头部极为疼痛,她一手轻抚额头,一边努力想让自己想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回想,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记忆是空白的。 苍旻内心十分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她那副迷茫的样子,感到无比心疼,他的心口好像有把无形的匕首,在一点一点划过。 白炁久久不语。 不知为何,苍旻总感觉她这次醒来后神情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片刻后他便明白了。 “你还好吗,是不是还有点不舒服?要不要……” 再好好休息一下。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苍旻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眼前之人的一句话惊震当场。 苍旻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人,连心脏在此刻都像是停止跳动一般。 手中的玉手也不知何时被其抽回,她的目光是那样冷淡、陌生,没有一丝往日的柔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不记得自己了? 白炁:“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又为何在我屋内?” “我是苍旻,是苍旻啊,难道……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了,你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不对?白炁,我回来了,我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白炁眉头微皱,“苍……旻……” 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她确定眼前这人,自己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 白炁冷冷说道:“你不要这副模样看着我,我并不认识你,你怕不是认错了人,我——” 白炁眼前忽然一黑,向后仰去。 苍旻一惊,快速用手护住其头部,将其缓缓放在枕头上。 旁边的小黑蛇游走在床榻上方,“嘶嘶,嘶嘶”一副关心急切的样子。 “你是不是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的神情不像是装的,究竟是还没完全恢复,还是说,她真的把一切都忘了,连同我也一起忘了。” 苍旻此刻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起来,语气也同平时不一样了,小黑蛇停止游走的身躯,望着他。 那副镇定中又透着阴冷气息的模样,令它感到了一丝恐惧,不自主后退了一些距离。 玄女曾说让她忘记发生的事情,不是只消去了那一日的记忆吗?难不成,她下的咒是消除白炁在这里生活过的全部记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绝对不会放任其好过的。 “九天玄女,很好。” 苍旻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个恨之入骨的名字,虽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他心里还是有了答案…… 第7章 变·故(中) 苍旻褪去刚才的阴鸷寒意,颤抖着手抚摸着那张清冷的脸庞。 此刻的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身体像是一个被掏空了的空架子,瘫软无力的坐立在床榻边。 原本他想过很多种方法,等白炁醒来,如果她只是受了很重的创伤,他还有办法令其将养好,可如今,一切都变成徒然了。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如此冰冷陌生,甚至于言语间都充满了排斥。 他该怎么做呢? 原以为自己熬到她醒过来就可以,可命运又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呵!” 苍旻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自嘲,便安静守候在一旁。 等到白炁再次苏醒过来,天已生暗。 她瞧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子,又看了一下暗沉的天色道:“苍旻是,我现在头很痛,不想与你争执。今天天色已晚,你先在此休整一晚,等明早天一亮你再离去。” 随后便不再理会一旁的男子,径直朝门口走去。 她身体有些发沉,记忆也有些混乱,这种感觉令她非常不舒服,她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时间有点久,仅此而已。 几日后。 “不怕有毒的话,过来一起吃点。” 白炁盘坐在木桌前,冲着一直守在门口的男子晃了晃手。 真是令人头疼,这个男人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桌上摆着几颗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果子,还有一盘颜色很奇怪的菜。 听闻此言,苍旻缓缓走过来,盘腿而坐,然后就继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白炁却对此视而不见。 “我已经容许你多待了两日,吃完了,你便离开此处,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除了此处,我又还能去哪里呢?”苍旻忧伤低问道。 我说过了,就算你再赶我走我也不要离开你了。 苍旻心里暗自坚持着。 看他又是这副神情,白炁很是郁闷。 为何自己睡一觉起来,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怪人,总是用一种充满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骂又骂不得,赶又赶不走!而且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心软。 难不成他真是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人,真的是自己忘记了? “你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别高兴太早,先听我把话讲完。” 白炁看着那眼睛忽然一亮的人,继续说道:“我应该是睡了很长时间,醒来后身体很不舒服,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要留在这里,那么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必须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于我,不准有任何隐瞒!” “好!” “还有,除了我自己的一些事情,杂碎的小事便由你全权负责,比如——做饭,沏茶,还有……” “好!” “你这人真是奇怪,我话都没有说完,怎么什么都说好,万一我要让你做的事你根本就做不到呢,也说好吗?” “做的到!” “什么?” “我意思是,凡你所说,我必定竭尽所能做的到!就算是去死,也要做到!只要……只要你不再赶我走就好。” 听闻此言,白炁一阵沉默后便不再言语,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让眼前这人当真。 不过看其这再认真不过的神色,白炁心底有些憾动。 自己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事,让这样一个人可以说出肯为自己去死的话来。 片刻后, 白炁开口问道一旁之人:“说说你对我了解多少,我只记得自己一直住在这里,守着那里的一个古碑,至于活了多久,叫什么名字,还有怎么认识你的通通都记不清楚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还有,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话到最后,白炁眼神一冷,微眯着盯着眼前之人。 苍旻眉头微皱。 原来,你什么都忘记了,你的责任,你的族民,你的名字…… 唯独只记得要看守大桃木古碑了么。 “咳咳,” 被苍旻一直盯得有些不自然,白炁喝了口水,“把你知道告诉我,还有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你叫白炁,空白的白,五行之炁的炁,你是一名灵力高深的巫女,守护……” “我叫苍旻,是一个很久以前被你所救的……小精怪,靠着天地灵气长到现在,懂一点道法。” “哦对了,就连名字也是你给我取得,你……有没有想起来一些?” 苍旻把自己遇见白炁后的事情全部讲给了她听,期间除了更改了一点“不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己的来历,困扰了她一生的责任,以及此地消失了的人们。 既然她现在被强行“重生”了一次,还拥有了“不灭”的生命,那么,曾经那些困扰她一生的责任、担当和痛苦的记忆,就让它们随着玄女的咒法一起埋葬。 那些对你有伤害的东西,这一次便从你生命面彻底消失!上一次我没能护住你,那么这次,就让我从头开始,重新让你认识我、信任我,还有……依赖我。 苍旻温柔地看着正在沉思的人,眸子里的怜惜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心里原本是想说想让某人在这一次相遇里可以爱上自己,但总觉得哪里不适合,仿佛怕亵渎了自己的神明,所以才选用“依赖”这个字眼。 现在即便她失去了全部记忆,变得不认识自己,可她依然还是原来的她,还是那个自己最尊重最爱慕的巫女大人呀! 即便只是想想,也绝对不可亵渎! “你说我是巫女,世代守护着西南边的大桃木古碑和这里的原住民,可我自醒来到现在,除你以外都没有看到任一身影,那他们人呢,去哪里了?”白炁想起什么,忽然抬头问道。 “哦,你这次睡得时间太久了,所以并不清楚,方圆十几里曾爆发过一次大瘟疫,许多原本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染病故去了,剩下的一些人觉得这里不详,便纷纷搬离,所以这已经是个空村子,除了你我二人,便再无他人。”许是头一次说谎,还是对眼前人所说,苍旻声音略低且眼神有些闪躲。 不过好在自己调整的够快,眼前之人也沉浸在许多回忆里,所以并未被识破。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白炁听完后,紧绷的身体松了几分。 虽然有些东西无法验证是真是假,不过苍旻所说内容绝大多数内容都与自己混乱的记忆相符。 想来他并未欺瞒自己。 “很好,看你也算坦诚的份上,以后你便留下来。” 看白炁并未怀疑什么,苍旻在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安静的凝望着她。 自从大变发生之后,苍旻没有一天不在自责。 他恨自己渺小无能,气天道不公,把一个只想清淡生活的人推向了绝地深渊! 可是此刻,他竟然又有一丝满足。 自己终于又可以重新陪在她的左右,守着她平淡安稳的生活了。 可是,一切终究只能是苍旻的一厢情愿罢了。 遭逢大变又被强迫屠戮了上百灵魂之人,又怎么能够安然无虞的度过余生呢? 起初一段日子,苍旻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一起生活,白炁对苍旻也逐渐信任起来,两人每天一起喝喝茶、下下棋,有时候也会向从前那样,白炁在树下弹奏伏羲琴。 苍旻就在旁边做个安静的聆听者,全然一副“神仙眷侣”般的惬意生活。 “咦?我怎么不记得以前有这样一个图腾呢,看样子倒像是一条蛇?” 白炁忽然看见自己左手中指处的黑蛇符文,伸出手来很是一番好看。 这自然是苍旻十多年前亲手削骨所化的通灵黑蛇,自从白炁醒来后,小黑蛇便偷偷附了回去,盘旋沉睡。 如果靠近了仔细听,还能听到其细微的呼吸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苍旻冲其一笑:“听某些云游道人所说,这世间有一物名唤通灵,可为人型亦可为兽体,能感知其主人情绪,一生护主守其平安,生命极长。看样子这便是某种兽灵了,也许是你多年前不经意所得之物。” 苍旻选择了隐藏其来历,他那露出的手掌也是不经意往衣袍里缩了缩,自然是不想被某人看见那根断指,令其为之担忧。 白炁:“倒是我浅薄了,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奇妙之物。” 苍旻:“天地万物本就玄妙,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并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白炁:“既然有灵,便有生命,那我们为它取个名字可好?” 说到取名,苍旻倒是微微一愣。 百年之前,她便是如此为他赋名,往事回首,譬如昨日,奈何已逾过百年。 苍旻:“随你之心,你取便可!” 白炁:“既为蛇形,此时所见,便由简取之,就叫巳蛇如何?” 苍旻:“好,就叫它巳蛇。”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旻最近总觉得白炁脸色不对,每次问她,她都说是自己多虑了,整日竟想些子虚乌有的事儿。 终于在几日不舍昼夜的暗暗守护下,苍旻发现每逢阴雨之夜,白炁便会被噩梦缠身的秘密。 她深陷梦魇而不自知,更是难以醒来,直至雨停才会停止。 “不要,不要杀他们……不是我,不是我……” 看着在睡梦中惊呼的人,苍旻整颗心都要被撕碎了。 他动用全部神力,也难以替其压制下去。 怎么回事,她记忆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怎么还能梦到那日屠戮之事? 苍旻不知其因,也没办法将其唤醒,只能安静守在白炁身旁等她醒来。 天亮了,整整下了两夜的雨也终于停止。 白炁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目光扫到旁边的人,有些诧异。 苍旻?他怎么坐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你……你是做噩梦了吗?还记不记得梦到了什么?”苍旻忐忑问道,生怕白炁记起那时发生的事情。 “没有啊,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听见了雨声,然后就睡着了,好像并未记得做什么梦,你为何会这么问?” 白炁有些不解。 苍旻心想:果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也不清楚自己所梦之事,看来她身体有些奇怪之处。 看着白炁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己,苍旻随即道:“没事,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可能我听错了。天都大亮了,快起来吃饭。” …… 对于白炁身体的异常,苍旻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背后偷偷调查。 后来,苍旻发现只要下雨她便出现这种情况,发作的时间也与雨水时间相一致,如果遇到雨季,那她便梦魇整整一个时节。 “难道,这便是天谴吗,作为杀戮无辜之人的惩罚?” 苍旻明白,玄女给白炁下了永世镇压大恶之地的咒术,那么白炁自然会获得永生的生命。虽然她不会死去,但这样痛苦的灵魂折磨还是会损害其身体,所以她醒来后,总是一副苍白虚弱的模样。 可面对这一切,他既无能为力,还不能据实相告。 这种心情可谓也让他痛苦至极! 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了,大桃木古树下。 白炁:“苍旻,你活多久了,有一百岁了吗?你们精怪生命漫长,应该有了。” 苍旻不知其意,只能如实应声着:“一百五十八个年头了。” 白炁:“已经那么久了……那你去过外边吗?知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 苍旻:“去过一次,大概有十余年。其实外边和这里没什么不同,都有一样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不过也有不一样的风俗,有不一样的人。你想出去看看吗?” 白炁:“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我每次醒来都会觉得很疲惫,有时候我还会听见一个声音,说什么大罪、惩罚之类的……我听不清,但是我知道它是对我说的。所以我才会一直带着待在这里,镇守这个古碑,至于为什么而守,守的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我生来应该做的。” 苍旻心里一惊,又突然觉得很悲凉。 所以这注定是你逃不开的命运吗? 即便你已经忘记了一切,你还是要被一件事困死在这里,这当真是天道不公! 苍旻深呼一口气,看着眼前之人,“白炁,如果给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出去看看,看看外边的世界?” 白炁:“那你会陪我一起吗?” 苍旻:“会!” 白炁笑了笑,也不清楚此笑是为何意。 “那我愿意放下这里的一切,随你出去走一走,即便代价是这条命!” 苍旻看向白炁,眼中动容。 前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真挚到不能再真的笑容,仿若可以蔑视一切生与死! 苍旻读懂了此时的她,那是一种对自由的渴望!可以让人心甘情愿走向死亡。 白炁闭上双眼,苍旻赶忙上前托住她的身躯,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这些时日的精神折磨,让她变得如此清瘦孱弱。 “这一次,我一定会帮你走出去,再也不要被困住!”苍旻眼神一沉,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 “你生来就是为了镇压,万不可因一己私欲而弃万物于不顾,令自己遗憾终生。” 一道沧桑而古朴低沉的声音响起,苍旻心头顿时大惊。 谁? 是谁在讲话? “我不管你是谁,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命令她做她不想做之事,她已经替你们尽职尽责看守几百年,做得已经够多了,可你们还对她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你们于心何安?凭什么再来安排她的命运!我不许!” 苍旻环视一圈,再也没等到那声音回复后,便轻轻抱着那早已因体力不支而睡着的人儿,快速离开此处。 “唉,都是罪孽使然,孽缘、孽缘……” 等两人走后,天地间又响起一阵古老的叹息,经久不散…… 第8章 变·故(下) 又是几个月过去,转眼已是深秋。 苍旻看着静躺在木椅上晒太阳的人,一阵心疼。 她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以前大概半月一次,如今只需天。而且,苍旻发现她哪怕只是受到一点点的小伤,疼痛翻倍的同时,伤口愈合的时间还会延长。 这便是屠戮的代价,所谓的天罚吗? 真是狠毒呢…… 苍旻心里嗤笑天道的不公,又为白炁感到不值。为何好人到头来是这般景象,“恶人”却还受到庇护呢? 这样的沉睡不用几次,她便很难再醒过来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恐怕白炁将彻底变成一个“活死人”,她将永远不会死去,并且也永远不会再醒来。 恐怕,这才是玄女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巫女的灵体不死不灭,供养的灵魂被永世镇压,也不必再担心她哪天记忆复苏,惹出乱子。 白炁,我该怎么办才能护得住你?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把对你的伤害转移到我身上来? 为什么…… 突然,苍旻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把对白炁的伤害转移到他的身上,那她不就没事了吗? 苍旻终于难掩内心激动,喜极而泣,“白炁,我终于想到可以救你的办法了,我终于可以护得住你了!我是神,只要把我一身神力转移到你的身上,便可以护住你。你的反噬,便由我来承担!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算我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于我而言,足够了……” 椅子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手轻轻挡了一下刺眼的日光。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还有,你刚才——是在哭吗?”白炁看着身旁神情有些异样,眼睛泛着红丝的男子问道。 她刚才于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几道低声抽泣,但并不是很确定。 “才没有,只不过刚才被一阵风迷了双眼,有些痛罢了……起风了,我扶你回屋去。” 此时的风像参透了某人的心思一般,很合时宜的扑面而来。 卷起片片落叶。 白炁摇了摇头, “你陪我再待一会儿,我想再看看这午后的阳光……我能感觉的到,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许下一次就——” 就醒不过来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苍旻听着白炁那好似玩笑般的话语,立刻出言打断。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讲了,我不喜欢听。” 看着那突然站起身来,脸上写满“我不开心”字眼的人,白炁霎然一笑,心里似涌过一股暖流,让人很是舒服。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呢。连你都说过,我可是很厉害的巫女呢,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白炁微闭双眼,仔细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泥土清香。 这种味道令她很心安。 虽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无关紧要的样子,可她心里其实也是拿捏不准的。 心里总忍不住地去想:为什么,难道我以后真的要在沉睡中度过了吗? 还有,我的身体怎会变得如此虚浮,不管怎么做都恢复不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怕死,可我不愿就这样死了。 …… 苍旻就这样安静聆听着她的心声,多么熟悉的场景。 心疼又绝望! 曾经她也是这般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却仍然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来安慰自己。 白炁,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愿意真正地相信我,对我吐露心扉呢?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很好,日日阳光明媚。 白炁的精神越来越足,一点都不像几天前那个病恹恹的人,恍若隔世! 虽然两人心里都藏着各自的心思,但还是彼此默契地选择了不戳破。 白炁感受着这份不寻常的宁静,她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恐怕越来越近了。 而苍旻,就安安静静陪在其左右。 她笑,他也笑,认真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白炁:“苍旻,我说是假如,如果我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不会选择离开这里,到你之前说过的那些地方?” 苍旻看着远处笑了笑,说道:“会呀,为什么不去?” 白炁那一直低着的眸子微微一颤,终究是没敢抬起来看对面那人一眼。 是啊,他只不过是个陪了自己几天的小精怪而已,凭什么要留在这里陪一个“死人”一辈子呢? 不过也好,离开了,你也能够自由的活着了…… 白炁心里涌现一阵悲凉,但又有些欣慰,她总归还是希望这人可以好好的,带着她那一份期望好好活下去。 “……不过,我会带着你一起!我知道你怕孤单,所以,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此的,即便你再也醒不过来,就算要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上,一起去看遍这世间万物!” 白炁猛地抬起头。 看着那一脸微笑的俊朗男子,眼睛充斥着湿润,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还真是放肆!”或许是被此人玩笑似的话语惊诧到了,她展颜一笑。 “苍旻,我发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现在连我都敢调笑了。你要记得当初是是谁非要留在此处的,又是谁允许你留下来的……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答应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 话到最后,白炁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的朝苍旻说道。 两人之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彼此相望却又不言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苍旻平静地看着眼前人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复她刚才的话语:“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不管是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你都别想再甩开我。我以灵魂起誓,苍旻永远守护白炁,至死不灭!如若违——” 如若违背,天诛魂灭! 白炁突然用手抵住某人的嘴,不让他说出后面的话来。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这人,知道他是掏出一整颗真心,才同自己讲这些话的。 “你又何苦做到如此地步,就算你说过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你我相识也不过百余年,与你漫长的生命相比,这就只是沧海一瞬,你为何……为何如此偏执?我的时日真的不多了,不值得你……”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值得!白炁,你于我而言便是这万物都比不上的,如果没有了你,我的存在将无任何意义!所以你信我,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你自己不能先放弃,你听明白没有?” 苍旻一把抓住那抵在自己唇间的冰凉玉手,眼眶欲裂般冲其吼道。 白炁看着他如此激动模样,不忍再刺激其一分。 就在她想要安抚其恢复冷静之际,她的体内骤然一颤! 这种感觉,这是——灵魂波动! 不待其多作他想,疼痛感猛然袭来,她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缩成一团。 “不!不要……不要!你们快逃啊!”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又仿佛有一丝熟悉。 那人手里的刀已然挥下,她的脸上被飞溅到什么温热的东西,炽热又令人恐惧! 那人都要杀他们了,他们为何一点也不躲?甚至还在微笑…… 还有,那个持刀女子是谁,自己又为何如此难过? “白炁!” “白炁你醒醒,白炁!” 就在那女子即将回头之时,一个急切的声音把她从那里拉回。 “苍旻……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看清她的脸了,她到底是谁?” 说罢,眼皮一沉,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白炁,你醒过来,我求求你醒过来,我还好多话没和你说。” “你别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 朦胧中,她只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叫自己,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因为,她被永远困在黑暗里了! 苍旻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都要疯了!心痛的快要喊不出声来。 为什么会这么快,我以为自己还能够再陪你一段时间的,为什么…… 为什么! 他死死抱住昏迷的人儿,一拳打向地面,霎时间血腥气弥漫。 他知道,她要彻底醒不过来了,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了。 这一拳用尽了气力,像是把自己全部的不满与不甘倾注其中。 苍旻冷静下来后,将白炁温柔地安置在木屋床榻之上,召唤出巳蛇——就是那条小黑蛇,令其看好陷入沉睡的人。 他深深凝望了那人一眼后,转身向外面天地走去。 小黑蛇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苍旻知道,自己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寻找到,不然就没有办法把神力过渡给她。 时间拖得越久,对她就越不利。 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一种方法,要是到时候真的来不及救她,那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原谅自己。 几日后…… 苍旻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木屋,嘴角间还噙着尚未干透的血迹,就连原本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也失去了光泽…… 小黑蛇见状立马围了过去。 “嘶嘶!” “我没事,先救她再说。” 苍旻坐在床边,怕染脏她的身躯,在衣袍上擦了擦沾染了灰尘的手掌。 握着白炁冰凉的玉手,如果不是自己还能探查到隐藏在她体内各处的灵力,还真以为眼前这人是彻底失去生命了。 仿佛没有一丝生机可言。 “你放心,这一次我定能护你周全。” 温存片刻,苍旻眼神变得极为郑重。 他把这几天寻来的东西,逐一摆放在白炁四周,一旁的小黑蛇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件东西。 “此法毕竟有违天道,我不确定等下会不会有大的动静,被那些‘存在’觉察到。在此期间我会封闭这里,用这些东西尽量压制住。巳蛇,我需要你帮我护法!” “嘶……嘶嘶!” 这个法子名曰“轮灵”,是上古禁术,只因它可强行扭转两个不相关之人的气运灵脉,逆天改命! 此法也是苍旻游历期间偶然听来的,虽然他不确定以前有没有人成功过,但是只要能救他在意的人,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 再次失去她的那种痛苦,他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苍旻寻来的东西有四件:涅魂铃、淬神碑、缚灵钟,还有转息木根。 涅魂铃——引魂 淬神碑——碎魂 缚灵钟——束缚魂气,隔绝外音 转息木——其根有凝神静气之效 苍旻拿起那个倒置的小巧缚灵钟,眼神一凛,将其抛掷到窗外天地间,伴随一阵术法的施展,只见那原本小巧玲珑的钟猛然变大,将整个屋子扣在其中。 “这样一来,不管这里动静再大,你们也很难察觉到了。”苍旻看着周围那不停流转的光泽,独自呢喃着。 片刻后,他立马收回心神。 点燃那转息木根一角,静置一旁,转息木根所燃之香可以护住二人心神,不被任何外音所扰,直到术法大成。 紧接着,苍旻又刺破自己手指,一点血红滴入那淬神碑上,只见其表面一股涟漪,血滴便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随后他又轻轻抬起白炁玉手,重复此前动作。 当两点鲜血在淬神碑内相融之际,那所谓的轮灵阵法便被正式开启。 苍旻紧闭双眼,感受着体内正在被淬神碑一点一点被撕碎的神魄,死死咬紧牙关,任凭冷汗挂满额头。 这是真正的“魂飞魄散”,那种痛是深入灵魂的! 用此术者,须先将其魂魄亲手揉碎掉,化作“魂气”后,再由涅魂铃引入另一个躯体里,方可真正做到轮灵重塑! 其过程异痛难耐,着实残忍,难怪被列入禁术之内。 白炁早已深陷沉睡,自然不用忍受这份痛楚,可清醒着的人必须活生生忍耐过去,一旦坚持不住,便前功尽弃一切枉然。 因为一般来讲,灵魂只有一个,一旦彻底散去便神仙难救。 即便他是神! 所以,动用此法后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成功脱胎换骨,要么神魂俱灭归于天地间。 一旁的小黑蛇见此场景,急得团团转。 这种法子只能依赖于术法者本身,无法借助外力,它就算有心帮忙也无济于事。 而且,那自苍旻周身飘散而出的强大神力,除了大部分被涅魂铃引导着进入白炁身体内,仍然是有一小部分向外扩散而去,小黑蛇轻轻沾染到了一点,便感觉灵力大涨,身躯都相比之前大了一圈。 苍旻毕竟是神,他的力量对于一些依靠天地灵气而生的兽或灵,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在其神力扩散间,即便整个屋子被缚灵钟所笼罩,依旧还是有着些许蹿了出去。 先前于天地大变之中逃离出的黑气,有些一直躲在黑暗里沉寂着,此时嗅到如此大补之物,疯了似的涌了过来,不要命似的撞击着缚灵钟,想冲入其内吞噬掉所有! 小黑蛇护主心切,冲着黑影“嘶嘶”哈气,露出尖锐的獠牙。 虽然那些鬼东西被阻挡在了钟外,它依然有些不放心地守在门口,还好缚灵钟足够强大,可以抵御这些东西的冲击和声音,若是被它们干扰到正在紧要关头上的两人,那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屋外乱得可怕,屋内静得出奇,。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着,此时的苍旻极度虚脱,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在地。 不能睡! 还差最后一点,稳住心神! 苍旻心里告诫着自己,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可他一直都能感受到自己二人此时的状况。 感受到白炁体内逐渐恢复的力量,苍旻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点,即便他自己体内那股熟悉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消去,他不后悔。 还不能放松警惕,再坚持一会儿…… 这种状态又一直持续了一夜,在其体内那最后一缕熟悉的力量消散之时,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旁的转息木根恰好燃烧殆尽,只留下一抹残灰,证明它存在过的痕迹。 苍旻袖手一挥,用仅存的力量将所用之物尽数收回。 “白炁,我们成功了,以后你便再也不用被困扰了。” 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直至发丝,他随后耗尽力气瘫倒在床榻边缘。 这一刻,天地间终究还是失去了一个善良的小神仙。 同时也迎来一个“新神”! 第9章 缘·止(上) 不知昏迷了多久,苍旻自黑暗中醒来,用力睁开异常沉重的眼睛,忽然与一双明媚的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白……白炁,你醒了。” 看着侧躺在床榻上望着自己,不知何时醒过来的人,苍旻像突然被灌注了一股力量,立马坐起身来。 “我还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没想到上苍对我还不错,又让我醒了过来。不过……我这次应该睡了很久?看你都生出一些白发了。” 或许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白炁心情不错地调侃着刚醒过来的人。 听闻此言,苍旻立刻明白了什么。 微笑道:“是! 多么温馨的场景,如果时光可以静止,此时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幸福的一刻了。 可惜,于两人而言,美好之物永远都是短暂的…… 如果用我的全部,可以换你此后平安无虞,就算以后只能做个会老会死的普通人,我也甘之如饴。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你多久,十年,二十年……以后你便有了漫长的生命,可我却没有几年了。 到了那一天,白炁,你会不会因为我而难过? 看着那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心情也愈发不错的人,苍旻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他多想就这样永永远远陪着她、守着她,可是他知道,自从自己决定救她的那一刻开始,这种奢望已经再无可能。 他虽无悔,但却有憾。 这些年的磨砺蜕变,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偏执到要永远跟她相守的青涩少年。 年少的喜欢,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 当他们一起经历沧桑岁月,体会过平淡、感受过心痛后才知,原来真正的爱一个人,是愿她一生自由无虞、平安喜乐,知其所需、达其所愿,并不是简简单单只为迎合自己心意,而待在其身旁。 “在想什么?叫你几遍都不搭理我。” 白炁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面。 “没什么,看你最近心情不错的样子,想来身体已经大好了。”苍旻若无其事一笑,心里却有些忧虑。 果然,轮灵之术的反噬要开始了吗?先是听感退步…… 白炁眉头轻挑,“说来真是奇怪,以前我每次醒来,总是昏昏沉沉,有种说不出的虚浮之感,可这次醒来以后,不仅什么事都没有了,身体反而有种莫名的轻盈,就像是灵魂被洗涤了一般,就连灵力也增进了不少,你看。” 说着,白炁玉手一抬,便轻松将在不远处戏耍落叶的小黑蛇吸了过来,拿在手中一番揉搓,丝毫不顾及它不乐意的眼神。 苍旻依旧只是笑着,并未言语。 他的神力自然不是普通灵力可以比拟,能够凝神静气也并不奇怪。 白炁轻轻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不过,白炁从来就不是什么空有颜值没有智慧的愚笨美人,她既然曾作为守护一方天地的巫女大祭司,也自然是有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 很快,她就发现了苍旻的怪异之处。 从前的苍旻,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一呼其名字,他便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如今,她就站立在其床榻旁,任自己怎么叫其之名,他都没有醒来。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到。 白炁手掌微紧,慢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他的听感好像退步许多…… 白炁思索着什么,回想起前几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天她偶然看见,苍旻在将一个杯子放回桌上时,却一时失手将其打碎。 他明明是一个那么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如此不慎?而且当时看其神情,他自己也是有一丝错愕,仿佛不是不小心之举。 而是看不清位置。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又在瞒着我什么? 白炁眼神微眯,一直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回想着自己以前的状态,还有此次醒来身体的变化与苍旻的奇怪之处,就好像两个人彻底调换了一样。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次醒来,定然同屋内的人有着不小的联系。 难道说…… 白炁召唤出附在指间的巳蛇:“巳蛇,我问你,我这次还能醒过来是不是和他有关?还有,其实我并未沉睡多久,可能才不过几天而已,对不对?” 小黑蛇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有些发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它呆在那里,眼神上瞟瞟、下瞟瞟。 “嘶嘶……” 瞧着把头低下的小家伙,白炁略有些无奈。 明明自己才是它的主人,可这家伙总向着苍旻! 片刻后,她才极不痛快地冲其淡淡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总会有办法知道的。” 说完把其重新“塞回”手指间,毕竟它刚才的表现,令她这位主人很是不满。 …… 苍旻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最不喜做饭这种事情,今天却主动提出来,说要为他做几道菜吃。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这几日她心情好,便由着她。 心思单纯的苍旻又怎会知道,这其实是某人的故意试探呢? 白炁:“快尝尝,味道如何,我拿手的也就这几样菜了。” 看着白炁一脸期待的样子,苍旻宠溺地笑了笑,随后夹了一些菜放入口中,他现在已经开始五感尽褪,哪里还能尝出什么味道来。 不过,只要是她做的,就算毒药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吞下去。 “好吃。” 果然是尝不出任何味道了吗? 这道菜明明多放了三勺盐,那道菜明明加了那么多酸…… 白炁验证了心中所想,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与其吃完这顿饭。 “白炁,等下你可以……再为我挽一次伏羲琴吗?就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时那一首——遇灵。” 白炁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惜苍旻已失满身神力,再也无法感知到其内心所想。 苍旻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瞒她几时,他现在已失味、嗅两感,这几天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哪天,就再也听不到某人温柔的声音了。 所以趁着现在,他想再听一次,好好记住这些音声。 白炁手掌紧紧攥在一起,努力克制住自己心神,尽管心中像是被撕扯一般,酸痛难忍。 所以,你也已经快要听不见了吗? 苍旻,你到底为我做了什么事,让自己沦落到五感尽丧之地! 白炁换上初见苍旻时所穿的雪白长袍——自然是听他所描述的那一身,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炁静静盘坐在大桃木树下,指尖轻抬,抚奏那陪伴她不知多少孤寂岁月的魂曲。 苍旻站在一旁,情绪复杂地看着眼前之景,不由得忆起往昔…… 多年以前的某个午后亦是如此,片片落花如雨,她一袭白衣胜雪,如同一个掉落人间的绰约仙人,安安静静盘坐于此,弹琴抚弦。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 依旧是同样的光景,还是同样的二人,可却再也不是那时的心境。 此刻二人,心神都不在此,全都在思虑着不同的东西。 白炁担忧苍旻的身体,又烦闷自己不了解此间之故 ,琴音也愈加急促起来。 苍旻沉浸往事,又因无法再如从前般伴其左右,而深感无力,不知此后的何去何从。 …… 突然,一道刺耳的琴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你究竟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等你看不见万物,听不到一丝声音的那天,你再告诉我发生的一切,还是说——找个我看不到你的地方……自己……自己就……”白炁眼睛微红,死死盯着倚靠在古树旁的人,声音止不住颤抖的问道。 她一直只肯把那人看作为一个漠不相关的人,只希望等自己哪天不在了,就放他离去,从此自由一生。 可他偏偏…… 偏偏为了她行偏执疯狂之举! 说令她都经受不住的情话、做让人难以释怀之事,如今落的这副模样,让她如何心安? 苍旻一愣,看着白炁如此愤怒之色,心里不禁一阵剧痛。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又岂会相骗眼前之人,那毕竟是被他看的比自己命还重的人呀! 若是有机会,谁不愿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在一起!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苍旻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行到某人面前,微笑着蹲下身来,再无顾忌地伸出手掌,温柔地摩挲那张刻入灵魂的面庞。 脉脉不得语。 白炁感受着脸旁传来的那缕冰凉,心疼地望着对面那苍白无力的脸上噙着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流下泪水。 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自己要永远失去他了。 从前她非要赶他走,可如今,她只想祈求这人永远留下来! 苍旻轻轻为其拂去泪滴,安慰道:“别哭,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的样子,就像清晨里的曦颜花……很美。” 这位巫女大人太聪明了,以至于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白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男子,她就是忽然想到这个人快要不在了,心脏就止不住的疼。 那种痛苦,比曾经让她经历过无数次梦魇还要难熬。 压的她喘不过气。 白炁:“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拿什么去还……” “我做这一切,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也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你只是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日子……你不明白自己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那样的痛苦,我不想再来一遍……白炁,你听着,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要你永永远远地活下去,自由、快乐地活下去,哪怕代价是——我再也不能守在你身边。” 白炁快要疯了,究竟是怎样的命运纠葛,要如此折磨自己! “什么叫已经失去过一次?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你自己说过的,你永远不会骗我,否则,就算你躲到这世间任何一处山野林间,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算我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忘了什么!” …… “以前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白炁,答应我,一定要走出这里,以后只为自己而活……还有,忘了我……” 苍旻将那彻底乱了心境的人儿一把拥入怀里,感受与其最后的一次彼此相知的温存。 白炁猛然意识到什么。 想要挣脱某人的怀抱,可还是晚了,她忽感后颈一痛,随即意识便逐渐模糊。 “你敢,我是不会放——” 白炁原本是想说,自己是不会放他走的,可惜话音未落便陷入昏迷,这次并非是她以往那般陷入沉睡,而是被某人强行昏迷。 苍旻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拥有她,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强忍着的那缕锥心之感在此刻彻底爆发,化为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一切不舍,终是隐匿在这片寂静之中。 这一刻,他只想就这么安静的抱着怀中之人,不用再语,也无需多言…… 第10章 缘·止(中) 苍旻抱着白炁回到木屋,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与多年以前的那比分别不同,这一次,他是自愿离去。 此一去,再无归期。 “对不起,我又食言了,明明说好了以后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 苍旻释怀般的一笑,略显苦涩,“不过没关系了,以后,你便不会记得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人。” 说罢,苍旻伸出手指,轻抵在其额间,用自己仅存的一点灵气,催动什么咒语。 白炁指间的小黑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窜了出来,缠绕在苍旻手上,“嘶嘶嘶”想要阻止。 或许它见证了两人之间种种往事,不忍就此被轻易抹除掉。 看了眼这有些碍事的小家伙儿。 苍旻不再理会,专注自己心神,直至术法完成。 此刻在心里也是狠狠一番自嘲,自己曾经看不惯玄女所为,可如今却要像她一样对这人封存记忆! 如此行径,又有何区别? 或许最大的不同之处,他是真想让这人安稳活下去,而非行尸走肉。 随后,目光转移到正在为担忧白炁的小黑蛇身上,一把将其握在手心里。 巳蛇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之举惊到了,出于本能刚想挣脱,但其已具备人性化的眸子里瞳孔一闪,便放弃挣扎。 说到底,这人才是成就了它的真正主人,它不相信这人会伤害自己。 而且,他的心底还是如从前般善良。 “我虽造就了你,却从来没有把你放在身边,反而让你去代替我承担守护她的责任,总归是对不住你……可我清楚,你毕竟为神骨所化,以后也是有着极为漫长的生命,口吐人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机缘好的话,也是能够以身化形,成为这天地中一道神奇的存在。只是你所知甚多,此后必会成为你之所累!如今我还能为你所做的,便是为你下一道禁制,不管谁问起此地发生之事,问起我与她之间种种,你皆不能语。” 苍旻摸着它光滑的小脑袋,一缕符文悬停在其面前,随后化为光点,融进它体内。 “嘶嘶…嘶嘶……” 不知是它痛苦还是不满,有些挣扎! 做完一切,苍旻将其放开,送至白炁身旁。 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苍旻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 里面盛放着一团白色流光。 思虑良久后,拿出之前用完后便被收起来的涅魂铃,又扥下自己一缕灰发将其编织起来,一起戴在白炁颈间。 苍旻轻轻旋转玉瓶,把里面的流光引入涅魂铃之内。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你真得记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就足够了。” “咳、咳咳……” 刚才施展的“一咒一术”耗尽了他本就不稳的心神,感受着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苍旻强行支撑起身体。 他必须在床榻上的人儿醒来之前,离开这里。 想着自己这次真得要离开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旋即弯下身去,对着她那唇间吻了上去。 百年前的山谷巨石旁,他不敢随意亵渎自己的神明,只敢在其青丝华发间轻轻一点。 那一吻,便慰藉了他多年。 如今,他只想为了本心放纵一次,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便再无机会。 此一吻,可叫人堪破天地,为之泣魂! “我心已慰,足矣!” 此音落罢,只留白炁一人独自躺于床榻,手上一滴清泪,身边再无其他人! 哦不对,还有一条一直望向门口的小黑蛇…… 当白炁醒来,玉手轻揉某颈后,她只觉得那里很酸。不经意瞥见另一只手背处的水滴状物体,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 并未下雨,哪来的水滴? 一旁的巳蛇见其醒来,“嘶嘶”吐着信子快速游了过来。 “巳蛇,好久不见,你怎么跑出来了?”白炁冲其嫣然一笑,低声问道。 巳蛇待在空中,看其这副模样便是明白了什么,于是游到其肩处,安静地盘旋而卧。 只不过目光,总望向某个不远的山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炁就那么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自己独自坐在那处院子里,喝喝茶、晒晒太阳,偶尔逗逗那条小黑蛇。 看其样子,之前的某人,大概是被彻底遗忘了。 不远处的山头,苍旻用几近失明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心还是被揪的心疼。 原来意料之中的事,还是会令人难过好久。 明明是自己亲手抹去了这一切,自己选择的离开,明明从未后悔过…… 可他的心,为何还是这样痛呢? 苍旻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捂着心间,令见者犹怜,此时的他早已满头白发,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俊朗小神仙的神采。 原来苍旻消失后,并没有离开此处,只是随便寻了个那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藏起来,时不时能望一眼她,就够了。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走太多的路,更何况,除了这里,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没有她的地方,于他而言都是加速自己死亡的道路,此间有她的气息,还能给自己一些慰藉! 院中的白炁忽然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停留在苍旻刚才所停留的山峰上,心神一凝,但却并未感受到什么。 “怪了,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人在看这里,难道又是我多疑了?” 白炁心头一阵疑惑,便不再多想。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这段日子里,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奇怪,总是不经意间会喊出某个名字,但她也不清楚这是为何,亦不知那是何人。 每当她安静喝茶或是抚琴之际,总觉得对面位置上,曾经有个人影也待过,也是这般同自己相对而坐。 笑着望着自己…… 可是,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呀! 对于此情形,白炁也煞为苦恼,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独处太久,精神出问题了? …… 苍旻颤颤巍巍摸索到大桃木古碑下,背靠着古树而坐,此刻,他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他自此处而生,在生命倒数的最后时刻,还是觉得回到这里比较安心。 另外,权当两个老朋友最后的告别。 苍旻缓缓闭上眼睛,那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虚弱感,已经让他没了一丝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冰凉侵染着他脆弱的身体。 好冷,这是……雪,是又下雪了吗?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再看看这份雪色,可依旧满目的黑暗,没有半分清明。 “咦?这里怎么会有个人……看样子眼睛看不到东西了,还是先带他回去,不然非得冻死在这里……” 苍旻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待他反应过来,便陷入昏睡。等他再次醒过来,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温暖之地了。 这个味道,这是? 怎么会?自己下定决心要远离的地方,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么…… 苍旻心中大惊,自然是知道了当下所处之地,掀开被子便要离去。 “你醒了,我在古树下发现了你时,你浑身上下冷透了,已经足足睡了大半月有余。先别乱动,你眼睛有伤,需要好好静养。” 再次听见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苍旻呆滞在原地。 你可知道,我多想再见到你,多想再听你同我讲讲这世间万物…… 可是,我又多怕再见到你,让你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 苍旻内心此时极度挣扎,手掌死死扳着床榻,将头拧了过去,生怕眼前人看清自己容貌。 他不敢与之相认,也不能! “你别误会,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住在这里,这冰天雪地的,怕你被冻死才带你回来,等你好一些,便自行离开。” 说罢,白炁将一碗用炉火煨煮了大半个时辰的药粥,放到一旁的桌前。 “你身体多处受损,这碗药粥于你有益,趁热吃掉。” 苍旻依旧没有动作。 此刻,他不知该以怎么的心情重新面对眼前的人——即便他已经看不到了,即便她已经把自己彻底忘了。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这番狼狈不堪的一面! “哦对了,我忘记你眼睛已经看——”忽然意识到什么,白炁改口道:“忘记你眼睛已经受伤了,我来喂你服下。” 感受到逐渐靠近嘴边的温热,和那股草药清香的气味,苍旻死死压制住喉咙间的哽咽,索性闭上了眼。 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这么做,他也不想轻易屈服,可又偏偏骗不了自己的心。道理谁都懂,可感情这种东西,它却是最不讲道理的。 于恍惚中,苍旻不知怎样吃完了那人亲自为自己所熬的粥。 “味道可能不似白粥一般好下咽,但里面的东西对你恢复有好处。”白炁担心这人会觉得苦,好心提醒一下。 苍旻轻轻摇了摇头。 他早就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那碗粥,就算是苦的,他也会觉得是那样甜。就像是一个不知流浪了多久的山野小兽,于濒死之际,忽然被人给拾了去,令它重获新生。 “你的?” 苍旻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自己的手。 白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虽不再言语,心里却不由得想到:倒是个可怜人,我只知其眼睛看不到了,没想到连话也不能说。 苍旻并未失语,只是不想再说罢了。 一是他感到有些害怕,怕自己那颗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会再次说出什么令他后悔的话来;二是想到白炁救他,无非是出于怜悯,换做是其他的人或受伤的小兽,她依然会带回家。 她就是那样一个善良的人,让人想要跟随左右。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离开,注定不能陪她一生,又何必再生无谓的执念,倒不如等自己稍微恢复点力气,再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悄然离去,或许更体面些……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白炁每天除了为其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就是亲自喂其服下药膳,偶尔也会坐下来,同其聊聊这山野间琐事。 可能是出于好心怕他无聊,也可能是出于寂寞,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但是,那人绝大多数时间还是睡着的,全然一副命不久矣之兆! [或许你应该出去看看,不要总是待在这里。] 苍旻精神好一点的时候,也会挥动手指,同白炁比划些什么。 “你想说让我离开这里,出去走走对吗?” “其实我也有想过,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不过我还没决定好,等我想好了,再来告诉你。” “而且,我自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待在这里,离开这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是好人,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只要你愿意自由地活着!] “承你吉言,希望一切不会令我后悔。” …… 第11章 缘·止(下) 有这样一个生命待在自己身边,白炁觉得生活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无聊了,好像多了些事情可以做。 即便这人命不久矣,她依然竭尽全力为其吊住性命。 而且白炁偶然发现,自己的通灵兽似乎很是喜欢这个捡回来的男人,时不时盘旋在其枕边,静静地看着那人。 难不成它也是因为从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出于好奇而做窥探? 半月后的某日,白炁轻伏于案边,一股奇异的味道唤醒了正在打盹的她。 糟了,药粥糊了! 白炁从恍惚中睁开双眼,立马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收拾炉火上的小药锅。待其整理好一切,推开那道轻掩着的房门,却悄然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白炁在门口呆呆站了好久,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落寞。 呵!真是个狠心的人,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就离开。 白炁不发一语,心里却早已将之谴责一通,然后端着手里的东西,决然转身离开。 那不知何时离开的苍旻,正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大桃木古树之地走去。 他有预感,自己消亡的那一刻,就在这几日了…… 白炁,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只有这么做,你才不会被我所累,才能彻底获得自由。 没有任何事可以再困住你,包括我。 …… 白炁望着所救之人曾休息过的屋子,有些出神,就连盘旋在其肩头的巳蛇,也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的探查,她自然清楚那人体内的情况,四感尽丧,听感微弱,脉象虚浮,怎么看都不像长久之相! 她不知道那人是否真正了解他自己的身体,所以也从未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也终究不忍打击那颗本就饱受折磨的心。 一个“凡体之躯”,能坚持到此时已然不易,自是忍受了许多常人所不能之痛,自己又何必再递上一刀呢? 可不知怎么,一想到那张仿佛早就参透生死的脸,她内心总会隐隐发痛。 这个世间,从来就没人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如果可以,谁不愿长长久久的活着呢? “你这么离开,究竟是怕自己成为我的拖累,还是说——你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一心求死?” 想到此处,白炁眉头一蹙,转身向木屋之外走去。 她来到曾经捡到他的地方,也就是古碑所在之地,看着远处树下空无一人,心也慢慢空了下去。 果真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白炁心底最后那抹仅存的期待,也在此刻彻底消失,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 毅然决别。 既然他都没将自己当做朋友,自己又在这感伤什么呢? …… 等远处那人离开,约摸一炷香之后,古树之后的人凭借微乎其微的感知力,缓缓露出身来,一眼望去,满目悲伤,尽是不可言说的无奈与悲恸! 白炁,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在我对你故作不理的时候,我又心里何尝好受…… 她走了,他也该走了。 苍旻背靠着树身滑坐而下,于漫天大雪之中,孤独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甚至觉得有些温暖。 原来,真正的死亡,不是痛苦,亦不是害怕,而是于寂静中的那阵阵心跳,感受它一点一点慢慢停止下来,直到再无一丝波澜…… “我这是?死了……死了吗?” 苍旻看着自己悬浮在空中的透明身体,又看了看树下那逐渐被积雪掩埋的躯体,低声呢喃着。 迷惘,又透露着慌张。 “唉,你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散尽一身神力,替她承受一切的反噬!明明可以活万千光景,如今落的这副下场,你可曾后悔?” 一道同当日他所听见的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苍旻也终于弄清了来源,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大桃树。 不——应该说是古碑之魂! 苍旻:“我早该想起来的,最初之时,我还感受到过你的存在。不过这些年来,你好像一直都在沉睡。” “我乃古碑之灵,是上古盘古大神初开天地之时所遗留的一道神识,后来又经祖巫大人点化,化作一棵桃木古树,镇守此地!” “原来如此……” 此刻,苍旻也彻底明白了,为何它那般与众不同! “你总说这里困住了她的一生,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困住了你?你本是这天地之间,最后一缕先天灵气所化的神明,自是有你所存在的意义,奈何你遇到她,又太过重于情义才……唉!”古碑之灵并未全部说完,千言万语化作一叹,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之意。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后悔,至少现在我保全了她,不是吗?”苍旻看着某处方向,欣慰笑道。 院子里,白炁正在树下独自饮酒。 可就在刚才某一瞬间,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悲伤,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她的心底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就在那里冲她微笑。 “我走了,不要难过了……还有,一定要走出这里。”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她都未曾看清那人的脸。 白炁并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悲伤,分不清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现实,只得猛地灌了自己一壶酒,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可是那股悲伤之感,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一直守在一旁的小黑蛇,看到她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又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那种怪异的不安,一刹间便明白了所有,发出一阵呜呜的悲鸣。 此后,她便是自己在这天地间唯一的主人了。 苍旻感知着远处发生的一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不想就这般没入天地,只因在这世间,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苍旻:“我想入往生门,前辈可否帮忙?” 古碑之灵:“神者不入往生,不踏轮回,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苍旻淡然道:“以往的那些圣者,他们自是活了数不清的岁月,勘透了世间万物,所以大多数选择去往了另一方位面,又或者身归混沌归于万物,自然不想再踏入轮回,重新感受一遍凡者的八苦七难、五劫六坎。而我,现已没了神者之躯,还早已失了神灵之魄,不过就剩一缕普通游魂。况且,这个世间还有我想再次见到的人,有根本放不下的执念。能入往生,是我心之所愿,还望前辈可以成全!” 古碑之灵:“那你可知道,你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你为了救她,本就承受了本不该属于你的痛苦,如果再入往生之门,你便再也出不来,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其中,还要带着每一世的记忆,直到……” “我都知道,而且每一世,我都会继续承担天罚带来的反噬之苦。每一次的记忆都会伴随着我,直到我因为轮回的次数太多,记忆发生紊乱,便会逐渐失了本心,永远走出不出去……可那又怎样?如果要我再也看不到她,要我彻底的忘记她,那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带着千百世的记忆去寻她,总比什么都忘了要好的多,即便最后的结局,是我永远被囚禁其内,我也还是会忘了她……但那时候于我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古碑之灵看着眼前如此执着之人,还想要再劝导几句,出口道:“你可以不必如此,我既亲手将你孕育在此处,又看你化形成长到如今,自然不会看你消亡而不管。你只需将灵魂置于我树体,我以魂力滋养你千年,千年后自是可以重新汇聚灵力,塑体而生!” “只不过那时的我,早就失去全部记忆,再也不是今日的我了?”苍旻笑了笑,抬手谢绝了古碑的好意。 “我只想以苍旻的身份去见她,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而且,我魂魄如今的情况,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所以,你所说的那一些,是根本没办法做到的。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我回来这里,除了想找你帮忙外,就是想好好跟你道个别,从前的孕育之恩,多谢了!” 苍旻后撤一步,对着大桃木古树,深深行了一个拱手礼,他在同这位老友,做最后的道别。 至于口中所讲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未再多做解释,因为“他”来这里的时候,古碑之灵就已经知晓了…… 古碑之灵:“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劝你,只是希望你今日所做的决定,来日可以不会后悔。” 说罢,它面前打开一个空间裂缝。 “自此处进去,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直到地面变成水面,见到一个满头灰发的灰袍老妪为止,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记得,千万不准回头,不然你便再无机会!” 苍旻不急不缓踏入其中,回头看了眼这个老朋友:“这份恩情,此后,我必当相还!……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然后毅然回头,往更深之处行去。 在他踏入不久后,那个撕裂的空间逐渐合拢,直至消失不见。 古碑之灵怅然一叹:“唉,希望会有那么一天,不过那时候的你,是以何种身份相见呢,是苍旻?还是……” 空间之内,苍旻听了古碑之灵的话,不管听到了什么声音,都未曾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受到面前的空间不再昏暗,脚也不知何时浸到了水中。 一道不同于古碑之灵的苍老妇人之声,萦绕此间! “凡之所到此处者,必先趟过往生水,涤尽此生的善与恶、悲与喜,方才可过往生门,入往生。那边的人,你过来些,从我这——” 一位正在低头派发牌子的老妇,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口中的话戛然而止,惊愕地望向尚还处在黑暗中的苍旻。 老妪:“你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处?” 苍旻看着不远处那道虚无之门正在发愣,听闻此言,他才收回心神,向老妪人之地走去。 “晚辈苍旻,想入往生门,还望前辈指明所行之路!” “你竟然是位神?哦不对——或许该说曾是位神,你身上有残留的神明之力,我能感觉到。” 苍旻只是笑着拱拱手,并未再说什么。 老妪见状,客气着说道:“虽然不知因何原因,你的灵魂变成这般模样,但是自我守在这里起,从来就没有过神说想入往生门。你还是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的归属之地!” 苍旻:“我要入往生门,还望相告!” 灰袍老妪神情一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毕竟曾为神灵,往生水对其根本无效,他当真清楚此中利弊? 苍旻:“我自封谷而来,古碑之灵让我前来此处寻前辈,说你有办法让我踏入轮回。我既已来此处,便早就知晓神者入轮回的不同之处,也不会再回去。所以,务必请您帮这个忙。” 灰袍老妪闻言,旋即明白了什么。 “既然是那棵老桃树让你来的,大人又这般坚决,那我便开了这个先例,助你入往生门。你本为神者,自是不必拿引魂牌,趟往生水。” 老妪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这位神明大人,继续道:“看见那个门了没有,你直接从此处过去,走到门下盘坐,待到三声钟声落后再睁开眼睛,那时,你便已入往生。于凡人而言,前尘往事已不相关,于大人而言——以凡人之躯再活一次罢了。” 苍旻看着那道往生门,心生触动。 白炁,这一次我以灵魂入局,为你我二人博一个结果!我身为神者时所无法破局之事,那这一次,就让我以凡人之躯,重新走向你! “大人若是考虑清楚,便开始。” “多谢!” 看着那不带一丝犹豫,甚至是有些许欢喜之色的男子,老妪不由得微眯起双眼,心里暗想:你个老家伙,竟然让他入了轮回,究竟是在救他还是害他? 盘坐着的苍旻闭上双眼,心里略带期待地说道:白炁,等我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伴随着钟声响起,他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原地。 天地间最后的这缕神灵,终是消失在了此时的天地。 …… 那年的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只知道下得很大。 等到雪停的时候,曾经住在木屋里的白炁早已没了踪影,还有那条陪着她的小黑蛇,也消失不见。 此外,大桃木古树下那具躯体,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日晒、雨淋雪曝,也渐渐风化消散,飘向了这片——她和他共同曾守护过的天地。 神躯消散,可化作万川河海、日月星辰,但苍旻陨落之际,却并未改变此地任何风貌,因为他只想保留二人最初相遇时的这方土地,留待长久! 第12章 岁月的风已逾数千年 白炁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目,窗外耀眼的日光刺的她有些恍惚。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 记忆中,那时的她还是一名游走世间的巫医,每天为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占卜解卦、祛病除灾。 日子过得倒也安定。 回过神来,她用那生的纤嫩白皙的手按了按脑袋,一阵眩晕感袭来,这才想起昨晚自己喝了多少酒。 “现在这科技狠活是真多,酒同几百年前喝过的都比不了。”白炁揉着太阳穴,低声自语道。 “来电话了,给你来电话了……” 听着这响了半天且令人头大的铃声,白炁恶狠狠盯了一眼手机,那目光恨不得刺死对面来电之人! “大清早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不是说了周末没事儿别打扰我,当我死了嘛!你们是嫌命太长了,要我送一程?” “……” 白炁拿起手机,对着那头就是哐哐一顿输出。 等安静下来,对面才怯生生出言道:“呃……老大,昨晚群里发过消息了,您贵人多事没有回复,这才打扰您的,见谅、见谅!保证没有下一次!” “大人,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已经不是早上了。”另一个声音补充道。 “……” “……” 两头一起沉默片刻。 白炁:“有事快说,有p快放!” “咳咳……昨天孟副局长来过咱们这边,请咱们帮忙协助出个案子,定的今天下午。我和阿飞在公司等着呢,您看该怎么安排?” 那头两个人“毕恭毕敬”等待着领导的回复。 “什么案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白炁疑惑。 阿飞:“老大,领导,头~,您睡觉之前可不可以看看消息,多关注一下苦逼部下的工作呀!” 行。 昨晚放肆喝太多,直接沾床就睡了,哪里还管什么工作呀。 “咳……咳咳,昨天手机没电关机了,你们先吃饭,在公司等我会儿,我大概一点前到,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说,先这样。” 白炁清了清嗓,恢复自己“领导”的样子,看了眼时间对那头二人慢慢吩咐道。 “哎老大——” “嘟——嘟——嘟” “哎?不是,等我话说完呀,我是想问就咱们两个去解决,还是带着另外几个一起?没说让她来呀!”齐迹一脸懵逼地看向叫阿飞的男子,好像等下领导的“拳头”已经打到自己身上了。 阿飞摊了摊手。 “自求多福,这女人可不好惹,让你啰里嗦不挑重点的说。”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个这样的女神婆!” 齐迹抓耳挠腮,生无可恋地叫嚷着。 挂断电话后,白炁先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 一想到那没做完的工作,顾不得宿醉后袭来的头痛感,一把扯开柔软的被子,十分迅速地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一下自己。 接着又从冰箱拿出不知什么时候买的酸奶和三明治,噻几口吞进肚子里,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公寓外走去…… 事情发展和齐迹预料地一模一样,当这大领导风风火火走进办公室,了解完案件后,“一拳”给到了他身上。 “这点小事儿自己不会安排吗?真是养了几个饭桶。” 白炁对某人翻着白眼,无语道:“走,早去早回,别耽误我吃晚饭的时间。” 随后不管两人目瞪口呆地眼神,扭头往她座驾走去。 “愣着干嘛,跟上啊!” “啊?老大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这点小事劳您亲自出马,多大材小用呀?” 齐迹表面不好意思地溜须拍马,但脸上那贱兮兮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一溜烟拉着阿飞钻进领导那阔气的牧马人里。 “哪个小畜生电话里说我不关爱部下的?本大人今天就好好关照关照他。”白炁坐在驾驶位两手交叉一顿关节活动,眼神淡淡地扫了眼后视镜。 齐迹被一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慢慢嘀咕道:“我哪敢质疑领导的英明决策呢?再说,咱不带人身攻击的呀……” 白炁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怎么,在这具身体里待太久,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齐迹慌忙摆头。 “老大教训的都对,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怎么敢‘背祖忘宗’呢!嘿嘿嘿……”于是尴尬着挠了挠头,闭上嘴安静下来。 对于二人一上车就开呛,阿飞也很是无奈。 “对于孟副局长所说的那件事,大人觉得怎么处理呢?”阿飞望着驾驶座上的人,出声询问道,“还是老规矩?” “是呀是呀,咱们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这确实是‘鬼怪’作祟,毕竟现在的新人类信仰无神论,颠覆他们的认知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齐迹在旁边插完嘴,又迅速做出一个手动封锁嘴巴的动作,安静鼓捣着旁边的抱枕。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光怪陆离无奇不有,有些人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开了天眼,看见一些本不该看的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遇到这种的,我们适当消除下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权当自己做了场梦就行了。”白炁望着前方宽敞的街道,淡淡回复道。 “当然,那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哪天遇到了‘特殊’体质的人,消除记忆这种手段就不能再行的通。就好比阿飞,像是这种‘借魂而生’或者本就‘一体多魂’者,你再怎么消除记忆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强抹除一段记忆,它的另一个魂体就会醒过来,引发更麻烦的事情,从而变得枉然,严重的甚至会反噬你们自己!所以你们两个记住,以后使用次法时,一定要确定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生灵,确保这段记忆醒不过来。不然出了乱子,别怪我没提醒。” 听着这段语重心长地教导,后排的两人不自觉蹙起了眉。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谁开口问了一句:“那怎么确定对面是个普通的人,而非‘异类’呢?” 白炁从旁边掏出一根烟,擦擦打了两下火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后,然后夹在手指间。 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绝对老道。 轻轻把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淡淡说道。 “首先,凡是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发疯失常,或是胡言乱语的,九成九的概率大都是寻常人,毕竟没有一个天生特别的怪胎会怕这样的事情;其次,若真要遇到那样的人,看到你们这类不正常的‘存在’,必然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简单来说,如果一个人看到你们像是看见鬼了一样,那十有八九他就是有着特殊体质的人!当然,如果这个人定力足够强大,他也是可以表现得自然得当和没事人一样。所以说咯,从来就没有一个准确的衡量标准,可以来判定一个人是不是特殊灵体,这个要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判断。” 后排两人听完这像是什么都没说的言论,真的会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一个眉心紧蹙,一个摇头捂脸。 不禁暗自吐槽。 “如果哪天,真被你们行大运撞上了,记得不要随便动手,报给我来处理。”白炁冷笑一声,嘴角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 “要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私自动手惹出麻烦……至于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两人看着领导脸上这古怪的笑容,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以后做事情之前还是得多考虑考虑一下后果,不然惹怒了这女魔头,他们怕是没好果子吃。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车也开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白炁推门而下,长长的头发已经被挽了起来,黑色皮衣外套,紧身裤搭配着黑皮长靴,一抹大红唇,外加一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墨镜,俨然一副民国恶毒女军统的扮相。 白炁本就身材高挑,再配上这副装扮,此时的她气场高的可不止两米八! 冷酷的外表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隐藏在那镜片后的眼睛,仿佛却可以一眼把人看穿。 身后跟着的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他们就是恐惧眼前的女人,好像这种害怕是与生俱来的,从以前至现在,深入灵魂! “哎呀,没想到白小姐您亲自过来一趟,我们真是受宠若惊呀!” 不远处的一个警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心里默默嘀咕。 他们局长说会请人过来帮忙,但没说是这尊大神亲自过来呀! 于是看清来人后,赶紧跑过来接待。 “李队客气了,咱们警民一家亲,能帮上忙我们是荣幸之至!” 白炁一改刚才能吓死鬼的气场,化身妥妥的地痞小流氓做派,阿谀回复着。 这圆滑世故的模样,看的身后两人一愣一愣,不禁在背后偷偷为他们老大立起一个大拇指。 这女人,还真是个人才! 那个叫李队的摸了摸鼻子,“本来不是什么麻烦的案子,但是受害人一口咬定害他的不是人,是……是‘鬼’,我们没法做笔录,所以迟迟结不了案。” “那是自然,这年头哪有什么鬼啊神啊,我看他就是被吓昏了头,胡言乱语罢了。”白炁给他递上一支烟,笑眯眯接着道:“不如先让我们进去看看,给他开导开导,说不定就能乖乖配合你们工作了。” 李队:“那自然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麻烦白小姐你们了。” 白炁听着其略显奉承的话语,淡淡一笑,瞥了眼其身后把着门的一年轻小伙。 “想必李队,应该听说过我们的规矩了?” 李队:“放心,绝不在场、绝不打听、绝不多问!” 白炁不再与他多说,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进入他们口中所谈论的那人房中。 第13章 齐小爷恐高 等到白炁他们几人进去之后,门口的一个小警官轻声问寻道:“李队,咱们真的不用一起进去吗?” 那个被叫做李队的男人,看了眼被带上的房门,很识趣的拉着这小子走到了一边。 “不用,他们这些人,做事有自己的派头,若是坏了他们规矩,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帮忙了怎么办?你去请?” 小警官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可没有副局那样的本事。 “李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你对他们如此客气,尤其是那个女人,是他们老板吗?” 李队眉头一挑,说道:“?信息公司听说过没?喏,就是他们的。一些不管多离奇的消息他们都能知道,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却不得不佩服,毕竟有时候,连我们也要向他们买消息呢……要不是孟副局长跟他们老大认识,就刚才那个女人,人家才不会来帮这种忙。” 小警官:“那他们不就是贩卖消息的嘛,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李队敲了敲旁边人的脑袋,一副教训的神色。 “别瞎说,没点真本事,怎么会让孟局亲自出面去请?知道他们在做信息渠道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小警官摇摇头。 “……一家灵异公司,专门做驱邪破灾的事情!据说,局长家里都请她去过呢。”李队凑到小警官耳朵边上。 “啊?她是个灵婆啊!”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队又是一巴掌拍在其脑袋上。 “哎呀好痛好痛,我不乱说就是了。” …… 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让某人觉得很不舒服,只想抓紧处理完事情,好赶紧离开此处。 白炁走进屋里,搭眼便看到一人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空气中。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炁见状,走到其身旁,一把扯开包裹在他身上的被子。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只见她眼中一道光芒闪烁,那人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开口说道: “那日,我在家中干活,阿爷养了十多年的山羊突然顶了我一下,我很是气恼,就抄起手中的扫帚打了回去,连着打了七八下,觉得解气了才停手的。谁知道自那天起,我夜里经常听见门口有奇怪的声音,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多疑了,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看见……看见那只羊——竟然站了起来!它学着人走路的样子,偷偷走进了屋里。我当时害怕极了,拿起镰刀慢慢走了进去,可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它在屋里冲我笑,哦对,它还说人话了!它说不会放过我的,要让我死!我害怕极了,举起镰刀就砍了过去,可它跑得太快,我根本打不到它……” 那人脸色惊恐,越说越激动。 白炁只得用一只手按住他,给其灌注一丝灵力,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白炁:“那你额头的伤,还有失了火的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男子惶恐地摸了摸头,“这是我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角磕的,还有那火也是不小心碰到了阿婆煎药的锅,才烧起来的。我那时痛得厉害,趴在地上起不来,要不是阿爷及时回来,我恐怕……就被烧死了。我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听到那怪物笑了,就和人一样,说都是报应……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可他们没人信我!” 白炁看着他眼里那种恐惧,倒不像是在撒谎,况且,她在这男人身上,隐隐约约嗅到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倒像是恶灵,不过气味却极淡! “看来,等他出院之时,我们有必要去一趟他家中了。”白炁看了一眼身后的二人。 他们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齐迹,你来帮他消除那些不好的记忆,对了,李警官他们还守在门外,你知道该怎么做。” 齐迹嘿嘿一笑:“放心老大,这点小事你还用吩咐嘛,包在我身上!” 齐迹随即撸起袖子坐到那人旁边,伸出手指抵在其眉间,嘴里念叨着什么咒语。 一会儿后。 “以后有人问你话时,就说是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打翻炉火引燃了房屋,又害怕受到家人责罚才乱说一通。至于那会说话的山羊,你从来没有见过……” 灌输完毕后,齐迹又试探了一遍,确保这人真的把此事忘记了。 做完这一切,齐迹拍了拍手。 “嘿嘿,搞定。” 然后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慢悠悠走了回来,全然一副二五八少爷做派。 一旁的阿飞瞥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视线一直跟随着白炁。 停在她手掌中握着的东西上。 白炁淡淡地扫了他一下,重新走到那病床男人身边,拿出一个符纸折成三角形,让那人贴身带在怀里,十日以后再拿出来。 那人许是怕极了,也是疯狂点头照做。 白炁:“走,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李队见状赶紧围了过来。 “怎么样了,王宇肯说什么了吗?” 王宇,想来便是刚才屋里那男人的名字了。 白炁:“都搞定了,李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先回去,有任何吩咐,随时联系。” 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红唇美人,李队自然不敢怠慢,不然回去怎么和孟局交代。 李队:“真是特别感谢几位帮忙,以后凡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您也随时联系,一个电话,保准儿到场!“” 然后又冲一旁的小助理,使了使眼色,“来,小方你去送送几位。” 小方一愣:“啊?哦哦……” 白炁:“不用客气,你们忙就好了,我们就车在楼下。” 两边寒暄一会儿,才各自干正事去。 走出楼道,齐迹偏头问道:“对了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去那王宇家里?还有,咱又怎么知道他哪天从医院回家?难不成……天天在这里蹲着他?” 白炁咬了咬牙,狠狠白了他一眼。 自己怎么教了这么个傻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只学会个皮毛。 一旁寡言的阿飞突然说道:“刚才那个符纸,你在里面加了东西?” 白炁有所欣慰地看了看阿飞,还好不是所有人都跟那混小子一样笨。 “不错,果然还是阿飞懂我,观察的够仔细。”随即又恨铁不成钢的瞥了某人一眼,“不像有的人,顶着个脑袋却没长脑子,这些年来我是这么教你的?” 齐迹嘿嘿一笑,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批斗。 “老大,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我才跟了你几年,阿飞跟了你几年,再说他本来就聪明,这怎么能有可比性……” 白炁揪着齐迹耳朵,这家伙不仅不思进取,反而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替他自己开脱! “啊疼疼疼……” “还知道疼?你又在这里睁眼说瞎话是,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可还是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还有脸说自己认识我比阿飞晚?” “哎呀我这不开玩笑嘛,玩笑,嘿嘿!谁让你以前只带阿飞出任务,不多带我呢!这能怪我会的少嘛,明明是老大你教的少。” 在白炁拳头打到自己身上之前,齐迹早就提前预判到,“蹭”的躲到了阿飞身后。 阿飞瞧着两人打闹的样子,一直冷峻着的脸也浮现一抹笑意。 “呀!老大,你看阿飞都笑了哎,我就说他笑起来好看,还是要多笑笑,可他不听。老大,他最听你的话了,还得你说才行。” 阿飞收起那抹笑,冷冷道:“闭嘴,别逼我动手打你一顿,再把你挂到办公室门前的树上,吊上个一天一夜。” “啊你你你……老大你看他,你也不管管。” 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大帅哥,竟然恐高! 白炁扫了二人一眼,心情有些不错的样子。“走,打道回府,回去还能吃顿美美的晚餐。” 回去的路上是阿飞开的车,白炁就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位上,补了一觉。 至于齐迹,老老实实坐在后排,欣赏着车窗外烟城的美景。 前边两人,他一个都不敢惹。 一个动起怒来似鬼面阎罗,能把自己啃的渣都不剩!不开玩笑,把自己吊个一天一夜,简直就是开了天恩。 另一个表面看着不务正业,可一旦真的怒了,还真能使自己“魂飞魄散”! 一个冷颤袭来,齐迹便不敢再往下想。 等三人回到公司,天也已经有些发暗了。 白炁把钥匙丢在桌上,偏头对两人说道:“早点休息,今晚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咱们要干正事儿了。” 说完便慢慢悠悠往门外走去。 “老大,你要走回去吗?钥匙忘拿了。” 白炁索性眼睛一闭,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心里骂道:这小二货是缺心眼,还是眼神不好? 没看见她刚才特意抛下钥匙的举动吗? 其身后的阿飞也不再管他,独自一个人上了楼,只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凌乱。 “哎?老大,你就这么走了呀……哎阿飞,你怎么不说一声也走了。哎哎?” 齐迹左看看右看看,俨然一副笨蛋小狗的样子。 第14章 无心之举,救人还是害人? 白炁的住处,距离办公地点并不是很远,走路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样子。 她一个人缓缓走在路上,这条路相对比较僻静,加上今天又是周末,人本来就少。 白炁望着远处路灯下飘落的枫叶,才想到已经又是一个深秋…… 这些年,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好多事情早就已经记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活了太久,太久…… 久到让她都有些恍惚。 自己究竟已经存在了多久?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每一个问题都困扰其很久,让她感到莫名烦躁。 也许是因为某件事,又或是因为某个人,所以她才坚持到了现在。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几百年前的画面。 大约是三百几十年前的样子…… 那时她正在街头摆摊占卜,曾经偶遇过一个落魄小少年,他说家中突逢变故,众亲皆已不在,自己跟随流民来到此处,一路乞讨求生。 他脸上虽然有些脏了,但仍然能看出是位俊俏小郎君。 不知怎的,白炁见到他时,透过那双眼睛总觉得有种熟悉之感。 就像是很久之前见过的故人。 遥远,又觉得陌生…… 白炁将其带回自己住的地方,为其梳洗打扮。 …… 好俊俏的小公子,若非他家中变故,也该是一位养在大户人家中的小少爷,又岂会沦落到街头乞讨。 “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替我看管摊子,作为回报,我给你提供住的地方和食物,如何?” “承蒙大人收留,但凭大人做主!” …… “小家伙,你手指头是怎么回事,为何少了一截?” “我不知道,听家里人说,我自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请来的道士说,我是因为前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引来老天降罪,所以天生残缺,而且体弱多病,怕是很难活过20岁……因此,我从小就不受父母疼爱。”少年低下头,眼睛微红。 原来,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一定活得顺心。 “以后不会了,没人敢再欺负你!只要跟着我,你就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大人之恩,我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定会寻您报恩,希望大人到时可以凭着我的断指,认出我来。”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约既成,万世难阻,还望大人记得与我的约定!” 少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眉眼弯弯,很是动人。 听闻此话,白炁有些愣神,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听到过这种约定之语。 白炁与小乞丐就这么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日子过的还算安稳。 可惜好景不长,在几个月后一天,白炁有事离开了许久,小乞丐独自一人帮她看着主掌营生的摊子。 但等她再回来之时,那个小乞丐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没有一丝气息。 他浑身冷透了,其怀里死死护着的,是白炁占卜时所用的玄龟甲。 她强忍心中愤怒与难过,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他死前的画面。 原来是动了别人生意,引来肆意报复! 可怜的少年,就这样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画面里的少年在临死前,嘴里还不停念叨,说自己不要忘记与他的约定,他会找到她的…… 白炁好好安葬了小乞丐,动用灵魂之力找到那些人,狠狠教训了他们,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可是,即便帮忙报了仇,那个漂亮的小乞丐再也回不来了。 自此之后,白炁便不再到处给人卜卦,无所事事地游历着,遵循约定等那小乞丐再回来找她。 不过一直等到现在,他也没有再回来,没有重新出现在她身边。 后来,白炁遇到了齐迹、阿飞等人,看着他们如此死心塌地跟随自己,也为了防止小乞丐那样的事再发生,她尽自己能力为其建立庇护场所,只为给他们几人一个安全的栖息之地。 …… 白炁抽回思绪,停下脚步,心里嘀咕道:如果你真的入了轮回往生,就快点出现,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了。 上一世是我对不住你,连累你白白送了性命……可再等下去,恐怕我真就将你忘了。 到时候,你可别说是我没认出你来…… 白炁对小乞丐的情感,并非什么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亏欠,还有就是两个可怜之人相依为命的陪伴之情! 更何况明明是自己应允了要护他长命百岁,可偏偏又是自己害其丢了性命。 她想再一次遇见小乞丐,无非是想要尽力去补偿些什么罢了…… 所活的数千年时光里,她游走世间,救人无数,从不无故害人性命,但也就是在小乞丐死的那一次,她罕见地动了杀心,一次性取了十数人性命。 或许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那时的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恨意。 白炁从来没有跟阿飞他们提过小乞丐这件事,毕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且那时自己还没认识他们。 再者,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对某人的愧疚,才把他们留在身边的,他们心里多少也会感到不舒服。 毕竟,没有谁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不过话说回来,白炁对她这些小跟班们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现在这个灯红酒绿的时代里,她之前创立的那套生存机制,早就已经不适用。 所以她用自己所有积蓄,买下一个风景甚好的三层独栋别墅,并成立了一家公司,让她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捡来”的伙伴们,有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至于所谓的工作,无非是为了养活他们,而不得不谋生的手段罢了。 这些人里面,除了巳蛇,就属齐迹最早跟随着她,随后便是阿飞、慕九、颜文生几人。 令人没想到的是,白炁那种过惯了一个人生活的人,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被很多人环绕的主心骨。 这要是放到多年以前,怕是想都不能想的。 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白炁硬生生走了一个多钟头,等她走到公寓楼下,天已经大黑。 “白小姐回来啦,今天又加班了?” 说话的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只要是他值班的时候,遇见白炁总会打声招呼。 白炁被这声温暖的叫喊,拉回了现实,冷冰冰的心里这才有了些许暖意。 “是啊大叔,天冷了,你也辛苦了。” 也许是缘分,曾经有个老爷爷还开导过白炁,一晃多年,如今他的孙儿都这么老了。 白炁看了着眼前的保安大叔,回复一个微笑。 多年前…… 白炁一个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喝着闷酒,心里不断想着自己存在于世间的意义。 “小姑娘,天快黑了,夜里浪大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家。” 一位捕鱼归来的白发老人对其说道。 “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没有什么事比生命更重要!” 白炁看着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想必他把自己误认为了厌世,想要落海寻求解脱之人。 “老伯,你每天都要出海打渔,难道不会厌倦吗?不管自己如何奔波忙碌,可到头来终究还是会死去的,为什么还要去呢?” “我们靠海而生,出海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更好的活下去,既然这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生存之道,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快乐也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人活一世本来就很累了,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让自己不痛快的活着呢?就是因为自己有一天会死,所以现在才要更加快乐的活着,等那一天到来时,才不会有遗憾。现在的生活,我不但觉得快乐,还更感激老天的恩赐呢。你看,有这么多鱼呢,哦哈哈哈……” 看着远处因为捕捞到很多鱼获而开怀大笑的老人家,白炁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释然了。 是啊,一个普普通通拥有几十年短暂寿命的人,明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可依然选择如此恣意地生活。 而她自己有着更漫长的生命,可以去做很多别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伤春悲秋? 但凡有灵,生命终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刻,当那一刻来临之时,自己真的不会后悔这些年浪费的光景吗? 真的不留有遗憾吗? 她这些年所丢失的本心,这一刻,她决定重新去将之找回来! 死亡对别人来说很可怕,对白炁来说更多的是解脱。 她曾无数次渴求死亡的降临,结束她这过于漫长孤苦的一生!结束她这无止尽的孤寂!结束她这几千年的生命! 可是,就在刚才这一刻,她动摇了。 她还有没有等到的人,还有没做完的事,还有在等她回去的伙伴! 所以,她要再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老伯,谢谢你,你的话解开了一些困扰我许久的事。” “呵呵,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姑娘。” “对了老伯,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者是特别想要的东西?”白炁想感激一下面前的老者,看看能不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希望老天,可以让我那只有三岁孙儿的病快点好,能叫我一声爷爷,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开心的到处跑。” 听闻此言,白炁思考片刻。 灵力一凝,缓缓注入手中的葫芦里,然后递给了不远处的老伯。 “老伯,你若是信我,回去后将此葫芦里面的酒,各滴一滴到你孙儿眉心处和脚心处,过不了几天他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随后不再理会老伯困惑的目光,白炁转身潇洒离去。等老伯反应过来,她早已消失在此处天地间。 浩如烟海的海边,只留下一位虔诚叩拜的老者,嘴里大声呼喊着: “遇到真菩萨了……” 白炁回想着这段往事,心里很是欣慰。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保安时,便认出了他,因为他眉心处残留着自己很细微的灵力。 没想到自己当年一时的开心之举,便挽救了一个家庭、一位好人。 第15章 于山海之间,安身立命 白炁倚靠在公寓窗前的一个单人沙发上,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透过偌大的落地窗,于一吸一吐之间,静静赏看烟城的夜景。 许是白天的觉睡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将近凌晨三点了,她还未有半分睡意。 白炁住在九楼,位置甚佳,不管白天还是夜间,都能将一番好景色尽收眼底。 烟城东面临海,西面有山,是一个贯彻南北而建的城市,生活慢而舒适,长居在此间的人们,可谓是山海自由! 想当初,白炁四下游历途经此处,正是看中此间氛围,所以决定停下脚步,带领众人栖地而居。 不知不觉间,也距离当初过去了几十年,他们一行人也算见证了这座城市的风貌变化,高楼林立。 他们也逐渐把这里当家。 看着下方的灯火通明,感受着远处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白炁的心也在此刻慢慢静了下来…… 捻灭手中的烟头,吐出最后一口浊气,闭上眼睛,于静谧中缓缓睡去。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经常被其想起,惹人心疼又叫人无奈的小乞丐。 他站在自己身边时,脸上笑的是那么开心,可下一秒被人按在地上遭受拳打脚踢之时,眼神又是那样的坚定! “白炁大人,下辈子我再来找您,您一定要认出我来,千万别忘了我……” 烟城,某处工作室内。 “小姜老师,这批作品完成的太好了,取材新颖,角度特别,绝对是我们此次画展的一大亮点呀!你能到我们工作室来,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叶老师您说的哪里话,能加入到倾灵画舫是我的荣幸,我还要多跟你们这些前辈学习,继续深耕。” 被称作叶老师的和善老者,微笑看着眼前这位脾性谦卑、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老友推荐的这位爱徒,果真是一名宝贝! “姜遇呀,你不必谦虚,你虽然来画舫时间不长,但你天资聪颖灵感超常,只要好好磨练一番,不久的将来必定名扬整个圈子。更何况我与你老师是挚友,他如此称赞于你并为你做保,想来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不要让他失望,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像你这般上心过。” “叶老师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不过……我作画是因为心中热爱,并非是为了出头。” “啊哈哈哈,好!不忘本心,才是一名合格的画者!” …… 等到叶老师离开后,姜遇在自己单独工作的房间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将要出展的画作。 看着自己的作品,微微皱眉。 他似乎对某些地方还不是很满意,总感觉丢失了一丝灵气,就好像暗夜飞行的乌鸦失了眼睛。 缺少灵魂的画作,并不完整! 姜遇——一个年轻有为的“灵异派”画家,自小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异灵”。 因此脑袋里装的东西比较多,思想与别人不同。 不过他那种能力时灵时不灵,所以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究竟是眼花所见,还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长大后的姜遇就随着自己心意,做了一个喜欢画画的画师。 他眼神深邃,五官立体,身上极具文艺气息,而且本身又生的格外高挑,远远看上去,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气质! 天生璞玉,浑然雕琢。 如果非要说缺点,那就是其修长的手指间,有一根异于其他,短的分明。 倾灵画舫——是一个专门绘制收录灵异风格画像的工作室,也是一个艺术联合工会。里面有很多艺术界较有名气的大家,虽然这些人大多性格孤僻,但不得不说技艺精湛,作品十分震撼人心! 姜遇受到一位名师推荐,才得以进驻此处,希望自己可以彻底激发创作灵感,绘制出自己此生最满意的作品。 “看来,还是得静下心来,好好找下灵感了。” 姜遇用手指轻轻摩挲下巴,深邃眼眸里透出一种看不破的眼神,低声呢喃着。 第二日。 “老大,你昨晚回去路上该不会被人劫道了?黑眼圈那么重!” 白炁不用睁眼都知道,肯定是齐迹那个混小子在调侃。 都怪昨天失眠,快天亮她才睡着的。 当她大早上起来,看着镜中自己,就知道肯定会受他们几个一番奚落。 “大人,要不要给你冲一杯醒酒茶?”一名身着休闲风格的书生男子,出言问道。 齐迹:“死书生,你读书读傻了,她这明显就是熬夜后遗症,又不是喝大了,醒酒茶有什么用?再说她要是喝多了睡得比那啥啥还死……” 怎么还会存在熊猫眼呢? 齐迹一脸鄙夷地看着说话的人,那人自然是唯白炁马首是瞻,对其命令绝对服从的颜文生——颜大管家了。 颜文生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苦笑:“那我换杯绿茶,或者咖啡?” “咻——” 白炁本来就犯困,听着齐迹那张喋喋不休的碎嘴,随手抓起手边一本书,径直对其抡了过去。 “不想被吊起来,就给我闭嘴!” 齐迹一个躲闪,书从他刚才位置直直向后飞去,身后的阿飞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将其夹住,放在一边。 看着一旁给自己竖大拇指的齐迹,他闭上眼表示不理睬。 齐迹见状,傲娇地撇了撇嘴,把手搭在颜文生肩上,等待着某人的发号施令。 白炁按了下太阳穴,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问道:“慕九呢,他怎么没在?” 颜文生:“他在楼上实验室呢,好像又在研究什么新型毒药。” 呃……好。 齐迹:“总有一天,他得把我们全部干倒。” “……” 白炁也是一阵无语,这小孩真是怪的可爱,整天净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因为慕九喜欢研究的那些东西,大都比较危险,因此大家一致同意,在二楼给他单独划分出一个房间,供他每天独处做研究,省的到处逮人嚯嚯。 白炁:“你们谁去把他叫下来,十分钟后,我们简单开个会。” 颜文生听闻此言,轻笑点头道:“那我去。” 齐迹阿飞站在旁边,没有理会,他们才不想随便招惹那个小毒物呢,生怕与其起了冲突,那小孩儿甩出某种剧毒把自己噶了。 虽然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是慕九脾气性格极其古怪,一不合心意就要给你下毒,他除了听白炁的话,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个怪胎! 白炁说他年纪小,要其他人都让着点,这下可好,更让他肆无忌惮起来,以为是大家都怕了他。 要说这慕九,那还真是白炁的死唯粉、小迷弟,整天炁姐姐炁姐姐的追着喊。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照做不误,这点跟颜文生倒是很像,将白炁的话奉作金科玉律。 不过齐迹经常管不住嘴巴,又喜欢招惹这个小弟弟,有次把他惹怒了,冲其洒出一种烟雾。 那次要不是白炁最后出手,怕是这附近几里内的生物都得命丧九幽! 齐迹不禁一个冷颤涌上心头。 “老大,你看你把他宠的都没边儿了,开个会还得要人去请。” 就在颜文生转身将要上楼之时,一道相比几人略显矮小的身形,缓缓走下楼梯。 “炁姐姐,我下来了。” 慕九扫了扫众人,瞳孔盯着齐迹,刚才某人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到耳朵里。 少年一副精致面容,除了看向白炁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看其他人谁都不服的样子,满脸透露出一股狡黠阴鸷。 这般模样,总给人一种未满十八岁不良少年的感觉! 齐迹感受到盯着自己的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往阿飞旁边靠了靠,阿飞也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与楼梯处投来的视线交错。 慕九看到此人睁眼,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里的人,除了白炁,能自己让感到怕的也就是他了,真要是动起真格交起手来,恐怕自己还真打不过。 齐迹目睹二人之间眼神的交锋,肩膀顶了一下冷酷的阿飞,戏谑地说道:“可以啊阿飞,一个眼神就把那死小子治住了。” 随后又似戏精上身般演了起来,“哼,这里的人都爱欺负我,你可得多多保护我。” 阿飞淡淡回复:“只要你这张嘴少说点话,没人会把你怎样。” 阿飞眉毛一扯,感受着靠在自己肩膀处的脑袋,有时候,他真想把某人吊起来打一顿。 不过每次他还是压制下心绪,没有理会,这个小兽无非是爱玩些罢了。 白炁看着面前不省心的众人,自己这是养了一群什么“人”啊! 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一起叫外边那四个小鬼头进来。” 外边四个小鬼头,自然是白炁公司其他的员工了,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年轻人,有两个还是刚入职不久的。 明面上毕竟是家信息公司,平时还是有些琐事需要处理的,放眼楼上那几个人,除了颜文生,没一个能管理的。 所以白炁招了几个普通上班族,处理公司一些日常文件以及回复消息。 “等下都给我收敛一点,别露出什么东西吓到他们,不然把人给我吓走了,有你们好看的。” 听着领导发话,众人很自觉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再言语。等四小只进来坐好后,白炁才恢复自己老大的气场。 白炁:“公司最近有没什么新的案子?” 小米:“老板,??公司的负责人向我们购买了一个红签,并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给到他们正式答复。” 哦? 阿飞几人也是纷纷抬头,他们自然是明白,所谓的红签是为何意。 白炁:“小米,晚点你和颜主管对接一下,详细说说其中对面公司的情况及需求。” 叫小米的女孩子乖巧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几个自然知道,自己所处的这家公司可并不普通,有时候就连警察都会上门请教。 而且经常待在楼上,不用像他们几个一样准点坐班的几人,似乎都有些古怪之处。 不过这关他们什么事呢? 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享受着五险一金,每天早十晚五的中间有两个小时休息的日子,管它如何古怪,这不就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神仙之地嘛。 …… 会议过后,白炁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宣布——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大家一起做月饼,怎么样?” 齐迹从自己位置上跳了起来,大喊道:“不是老大,你把我们喊到这里,说有正事要办,就是这个?” 白炁:“中秋节可是流传至今非常重要的日子,怎么,你觉得不重要?还有谁有意见?” 白炁眸子一一扫过桌前的几人,眼神略带威慑。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齐迹:“……” 齐迹:“你们还真的是,会见风使舵,几百年了,我们——,哈哈~哈哈~老大,我也没意见,完全ok。” 感受到一丝冰冷的眼神,齐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立马倒戈。 白炁:“那今天到此为止,散会! 四小只乖乖退出房间,回到外边自己的工位上。 会议室里 “炁姐姐,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做个这个东西,今年为何?”慕九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做这东西有什么用。 “是呀是呀,慕九弟弟都不理解,何况我们呢?”齐迹这张嘴,惯是会见缝插针的。 白炁:“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白炁不再理会,自顾自上了楼。 慕九似乎很喜欢看齐迹吃瘪的样子,微微一笑,紧跟白炁其后。 呵呵,这女人,真是没天理。 “老天爷啊,你抓紧派个人收了她!!” “还有那个小毒物,阿飞你看到了嘛,刚才他那是什么表情啊?不是他提的问题吗?” “啊啊啊!” 第16章 捡来的家伙们 白炁走进三楼她那间采光很好的专属办公室,把外套随手丢在了沙发上,坐在那把旋转坐椅上。 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呼—— 又活过来了! 白炁瞥见门口趴着的慕九,手指一勾,笑吟吟说道:“小慕九,过来。” 慕九欣喜,快步移到桌前。 白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办事处最小的家伙,问道:“最近又在做什么新的研究,整天都不见你人。” 白炁这话要是让齐迹听了,估计又要吹胡子瞪眼。 明明是她整天不务正业玩消失,好几天都没来办公室了,反倒恶人先发问起来。 与某人相比,这小家伙实诚的多。 慕九:“我在制作一种很新的药,吃下去可以控制别人,听自己指令做事。” 哦? 白炁眼中闪过一缕好奇之色。 “是么,天底下还真能有这样的东西,那你做出来没有?” 慕九听出眼前之人的惊叹,内心不由极为满足。 “还差一点点,不过快了。” “咳咳,”白炁摸了摸鼻子,“那个……做出来了分姐姐一点呗。” 听闻此话,慕九眉头微微一皱。 看着白炁脸上那一丝坏笑,有些疑惑,心里想炁姐姐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慕九:“嗯,可以,需要多少?” 白炁:“到时候再说呗,不过要答应姐姐先保密哦,不要被他们几个知道。” 慕九乖乖点头。 离开时,他刚好碰见门口的阿飞二人,得意哼笑一声走向自己房间,关紧房门。 “哎呀,这个死傲娇,小爷迟早把他揍一顿。”齐迹冲着那紧闭的房门,挥了挥手里的拳头。 阿飞:“这话,你刚才怎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听闻这话,齐迹顿时有些炸毛。 “我哪里不敢了,我那明明是让着他,老大不是说了要我们多担当一点么……还有阿飞,你怎么回事,你胳膊肘怎么可以往外拐呢?我才是你的好兄弟!” 阿飞眼睛一抬,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好兄弟?” 随即头也不回走进白炁办公室,不再理会身后那眉毛眼睛快扭到一起的男子。 “你们两个,每天都要这么闲么?”白炁在二人身上扫了扫,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可是一丝不漏尽收耳底。 “要是实在没事干,出去把制作月饼的材料买回来,留着明天用。” “好的好的老大,这活我接了,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们实话,你究竟想要用来干嘛?” 白炁:“哟,看不出来,这次倒有长进了。” 齐迹:“瞧您说的,我可是你教出来的,这点心思还看不出来,那多丢你的脸,您说是?” 白炁:“gun~”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你不无需多问,先去买制作百人份所需要的材料。” “还有,在我发怒之前,你最好抓紧从我眼前消失,一,二——” 齐迹:“得令,得令,这就滚了。阿飞——” 白炁:“阿飞留一下,我还有话问你。” 齐迹:“……” 这两人,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 某人心里这么咕咕着,不过还是乖乖退了出去,并贴心为其带上房门。 白炁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看着眼前这位好大冷酷的男子,低声询问:“前几日我托你查的东西,进展如何,有眉目了吗?” 阿飞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放出的地灵子传回来消息,它们并未在地下感受到那东西的气息,也许是还未探查到,也许是……” “也许是那东西根本不在地下。”白炁望着窗外,眼神不似刚才轻挑,变得极为凝重。 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还是没有一丝线索么…… 阿飞感受到她的变化,不禁有些担忧。 “大人……你还好?那东西,我会继续让它们去找的。” 这些人里,阿飞的手段要多一些,办事也让人放心,所以白炁才让他替其去寻那东西。 白炁恢复过来,笑着对其说道:“没事,让你担心了。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一样挺过来了……” 嘴上说着没事,可心底总归有些落寞。 “好了,你先去忙,我昨晚没睡好,再补个觉。” 看着躺在座位上紧眯着双眼的白炁,阿飞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看来她心中,并未像表面这么轻松。 等阿飞离开后,白炁才收敛了笑容,神色再次变得郑重起来。 “你怎么看?” 忽然,其手指处一阵蠕动,一条通体漆黑的符文小蛇睁开瞳孔,缓缓游了出来。 一道人影,悄然立于窗前。 这人自是黑蛇所化,千年以前就已存在于世的通灵兽——巳蛇! “我虽然在几千年前见过转息木根,却也并不知道它生于何时、长于何处……何况已经过了那么久,世上还有没有这东西,也未可知。”黑袍男子淡淡说道。 “一定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方位而已,不然那个声音,是不会让我去寻的!” 白炁回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心中烦闷不已。 “找到转息木,它可以压制你的痛苦!” 这几千年的时间里,她不会因为身体上的伤口而痛,也不会因为任何危险而失去性命。 别人看来,简直就是不伤不死般的存在! 白炁虽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有如此诡异之象,可是,有一种精神上的痛苦她却无法避免。 一旦出现,令她求死不能! 每次那种症状出现之时,她都会虚弱一段时日,陷在那种痛楚里面,仿佛那种痛是源自于灵魂! 以前的日子里还算安生,它像是被什么压制着,大概几十年一次,后来频繁一点,变成了几年一次。 可是最近,这种症状有点像快被压制不住了,几个月甚至一个月一次。 这令白炁异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巳蛇陪伴了白炁数千年的光景,也早已从当初懵懂弱小的小灵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仅灵力高深,还可以自行控制大小,变幻人形。 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炁的存在了,自是知道她身体的诡异情况。 不过就算知道,却依旧无能为力。 巳蛇不像齐迹和阿飞他们那样,经常以人形陪在其身边。 它已活千年,心中喜平静。 只有受白炁召唤或者她受到危险之时,才会露面。当然,如果遇到心情不错的时候,偶尔也会出来陪众人待一段时间。 “唉算了,慢慢来,连你都觉得不好找,还着急个毛线。”白炁拿张报纸盖在自己脸上,挡住那有些刺眼的日光,还有眉宇间那抹苦涩。 “对了,最近我每次睡着,总会梦到一些很久之前的事,你觉得……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 巳蛇斜靠着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转椅上摇晃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但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千年之前。 那时的大地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陪在白炁身边的也不是这群怪人……还有那个名叫苍旻的小神,对她是那般相护相守,以至于最后为其散尽神力,弄丢了性命。 那人的笑容,比千年前的阳光还要暖人心田。 苍旻大人,除了我,这个世间恐怕已经没人记得你了。 你曾一直期待的事,我做到了,她已平安度过了千百岁月,可是,她却并未真正开心过。 或许,是因为你不在…… 巳蛇心里呢喃,独自缅怀着某个很好的人,那人也正是他第一任主人。 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阿飞离开白炁的房间,走到二楼公共休息区域,忽然看见正在打游戏的某人。 “大人不是见你去买材料,你怎么还在这里?” 齐迹头也不抬,不急不缓回复:“哦你说这个呀,刚才我去楼下逛了圈,那几个小鬼听说这个差事,纷纷抢着去做,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咯。” 阿飞:“明明就是懒,还总是变着法子找借口,小心他们哪天参你一本。” “这种上班时间出去摸鱼瞎逛的活儿,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齐迹一边疯狂拉扯战局,一边抽空对身旁这人说道。 “来来,陪我玩一把……哎哎别走啊,阿飞大帅哥,阿飞大将军,来嘛~” …… 颜文生和一楼的小米对接完任务后,拿着文件上楼来找白炁,推开门,里面只有睡死在椅子上的女人。 整间屋子格外沉寂、温暖。 见状,他轻轻退出,不愿扰其美梦,想等晚些时候再来汇报。 关于白炁捡的这几个伙伴兼跟班,先用简短的话来介绍一下。 齐迹,是白炁在几百年之前游历之时,于雾山隐林中遇到的一只雪雾兽,其背后生有骨翼,可以飞行,因其常年生活在雾林里,视力、听力极为敏锐。但白炁遇到它时,它恰逢遭到其他族群猎杀,其骨翼受损严重,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倒在一处灌木丛里。白炁心软,灌输灵力为其包扎疗愈,此后它便一直跟在某人身后,成为白炁捡娃之路的第一个伙伴。后来它又在白炁点化下,化为人形,不过性格极其洒脱活泼,十分有趣且忠心。 阿飞,曾是百越之地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天生冷厉,不苟言笑,令敌人闻风丧胆。奈何遭人迫害,被人诱捕虐杀,其下葬后怨气丛生,祟乱当地。千百年后,白炁应那方百姓请求,出面前去镇压,当其了解完前因后果,奈不住齐迹恳求,将他带在身边,成为白炁身边第二个长久伙伴。 颜文生,人如其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玉面书生。百十年前赶考途中遇到天灾,被活生生冻死在路边。因其从未害过性命,心中对于求取功名有莫大的执念,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游魂并未踏入往生!直到遇见白炁等人,了解一切,成为其中第三员伙伴!此人很是固执刻板,因为被白炁所救,所以对她的话绝对服从,后来更是成为团队中管家般的存在。 慕九,曾是大户人家某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是那家第九个孩子,故而得名慕九,从小极其依赖九子中唯一的长姐。然,天有不测风云,仇家上门灭其满门,家人被屠杀殆尽!他被长姐藏在水缸躲过一劫,劫后又被人贩子拐走,卖入一间黑药坊,从此彻底沦为药人,在其16岁那年因试药毒发身亡,自此被困在那里为祸他人。直到后来某日被白炁偶然所遇,解救其离开,因为在白炁身上感受到姐姐般的疼爱,便主动恳求留了下来,白炁也是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因自己而死的小乞丐,并未拒绝其请求,慕九顺其自然成了队伍里的第四人。因为他是被白炁单独所遇,未见其他人,曾经的经历又让他心性大变,所以除了白炁的话,他谁都不听。又因他性格孤僻,喜爱与毒虫为伍,其他人送外号“小毒物”。 白炁所救的这几人,大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与经历,能把性格皆不相同的几人聚到一起,带领他们走到如今,也确实不易。 第17章 久违了,好久不见 白炁醒来后,已然又是下午…… 这几日她心绪不宁,反反复复总被一些往事惊醒,故而睡得久了些。 虽然这是几人的公司大本营,但所有人都唯白炁马首是瞻,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普通的小事他们几个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因此,没有任何人前去扰她清梦。 白炁依靠着座椅,看着从办公室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望着那抹橘红色发呆。 眼底尽是化不开的迷惘…… 突然一瞬,脑海中萌生出一种想要去海边走走的冲动。 说做便做,她拿起外衣迅速下楼,又从一楼寻到昨晚丢在一边的车钥匙,开着那颇为拉风的车驶向沿海路。 除了一楼门口那位耳朵不太好的看门兼前台老大爷,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白炁坐在车里,想着最近那些令她略微感到不安的梦境,心中更加烦躁。 猛踩一脚油门,在寂寥无人的道路上飞驰而过。 还好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交警拦车,不然肯定给她安一个危险驾驶以及危害交通的罪名! 不知过了多久,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沿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许是性格使然,又或是从前经历,她不喜人多纷扰的地方。 尤其是在这样一种景色的映衬下,她更想要一个人去感受这个世界,去聆听藏在天地间的各式秘密。 距此不远处,姜遇站在机车旁,静静眺望远方那海天相融的天际,感受着海风吹拂,聆听海鸟的清鸣…… 平静而又热闹。 他最近也是遇到一些困惑,想出来放松一刻,顺便找寻找寻创作的灵感。 他从小便能感受到不寻常的人与事,就在白炁往自己对面这片海滩走来之时,他就注意到了。 不知为何,姜遇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 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是认识多年。 那个女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为何给我一种如此熟悉之感,好像是…… 等等,怎么会是她? 姜遇看清那人面容,顿感错愕,拳头不由得更紧了一些,即便她带着墨镜,但藏匿在背后的那张脸,他永远不可能记错! “原来你在这里……” 我可真是找了你好些年! 几年前,他还在刚念大学的时候,曾在另一个城市的街道上,遇见过这个女人,可那时她却…… 姜遇越想越激动,眼中闪烁着说不出来的神色,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大步朝那女人走去。 白炁踩在塌软的沙砾上,一步一个脚印,被海边清冷的风一吹,心底的烦闷也散去不少。 忽然,她强大的感知力告诉自己,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缓缓停下脚步。 自己四周并无其他人,很显然,那人是冲她来的。 白炁轻叹一口气:“齐迹,我刚出来几分钟你就跟过来,能不能让我安静——” 待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的手突然从一旁被某人抓了起来。 白炁也是被那人举动惊到了,微微一愣,看清来人不是家里那些小崽子后,眉头一紧,面色也随即一冷。 她从不喜旁人离自己太近,更别说如此这般触碰。 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冷冷道:“你是何人?” 姜遇看到眼前女人如此冷漠,又想到那时她的……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似乎有种委屈之意。 姜遇:“你真的不记得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的?” 这是哪一出? 白炁也是被他这略带委屈的话语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在心底质问起自己。 她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盯着那对透澈的眸子,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之色,让她舍不得挪开。 姜遇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俊朗清秀的面孔。 白炁初看到这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还甚为好看!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长相又俊美,穿搭风格也非常对自己口味,一时间竟然在心里夸赞起他来。 姜遇看其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 “六年前,荣城的街道上。” 白炁收了收心神。 心里回想着六年前的荣成,那时她确实在那待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人又缘何知道? “那晚……橘、橘风公寓。” 姜遇把头微微别过一点,脸颊有些发红,不过视线一直跟随着白炁。 六年前,橘风公寓? 白炁顺着那人的提示回想了一番,旋即猛然睁大眼睛,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你是那日的小弟弟?” “嗯!” 被她认出,姜遇腼腆点点头。 那时的他,确实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模样,被这人称作小弟弟也不为过。 “啊呵呵……好巧,还能在这遇见你。”白炁老脸一红,不敢再直视那人炽热的眼神,脸上尽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之色。 能让白炁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还真是活久见,此时要是家里那几个人在,恐怕下巴都要被惊的掉下来。 该死,怎么遇到了他?更过分的是,自己竟然还没认出来! 白炁心里暗自骂道。 六年前,荣城…… 白炁受人所托,前来此处解决一个麻烦,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正好遇到自己噬魂之症发作。 等她清醒过来,心中烦闷,于是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闲逛,手中还拎着一瓶酒,时不时抿一口。 那时姜遇正好在此地读大学,正逢出来办些私事,刚要返程,忽然路遇一个独自行走在夜路上,还摇摇晃晃的女子。 他为人正气耿直,怕那女子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上前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 “你还好吗?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快点回家。” “家?我早就没有家了,还能回哪去?” “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帮你叫辆车?” “有趣,这么多年,本大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它们都怕我,躲还来不及,你竟然还担心我?” “嗝——” 白炁这几天本就灵力不稳,此时又有些酒精上头,脚步踉踉跄跄,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小心!” 姜遇一把拉住快要摔倒的人,那人就这么撞到他怀里。 两人相视一对。 就那么一眼,白炁像是想到了什么人,泪水竟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姜遇看着那张脸,愣在那里。 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心里忽然像闯入了什么东西,看着那人流下的泪水,他竟感觉有股莫名的心疼。 让他恨不得想要将之拥在怀中。 片刻后,白炁压下心中那股落寞,望着那人说道:“既然你执意多管闲事,便送我回去,我就住在前边的橘风公寓,离这不远。” 不知怎么,姜遇竟然没有反驳,一直扶着那醉的有些厉害的女人,回到了她的住处。 “我就送你到门口,等下你家里要是有其他人在,会……会被误会的。” 误会? 看他这股忸怩的样子,白炁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都没有家,哪来的误会?” “那这里是?” “临时工作居住的地方,等我离开这里,自然就不在了,你别磨蹭了,快点开门。” 白炁溜达了一晚上,此时腿脚有些发酸,只想赶紧进屋躺下。 “咔哒——” 姜遇只好接过那人手中的钥匙,轻轻打开房门,接着点亮屋子里的灯。 柔和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修长。 那人多半是清醒了些,自己一个人坐到窗前的沙发上,直勾勾盯着自己。 白炁拍了拍沙发:“站着干嘛,过来坐。” 面对美人相邀,姜遇有些局促,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时间不早了,他确实不该长待在别人家中,此不合君子之礼。 但那人看似轻轻的一句话,像施加了什么魔力,叫他不受控制地坐到她一旁的沙发上。 白炁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轻笑一声:“说,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当我对你的报答。” 随即端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两口。 在她的认知中,凡是主动接近自己的人,都是想要寻求什么好处。 姜遇看着言语怪异的女子,好言相劝:“酒多伤身,你还是少喝一些。” 扑哧—— 白炁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个小弟弟还真有意思,这么关心别人做什么?人早晚会死,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姜遇:“当然不一样!好好活着不好吗?有的人想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但却只是奢望。” 就比如自己。 姜遇从小就时运不好,父母早早双亡,就连算命的先生都说他会被厄运缠身,恐怕难以长久。 天定薄命之相! 可他偏偏不信,非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给别人看,告诉那些人命运是可以由自己把控的! 如今听到此人这么不珍惜生命,把生和死看的漠然无畏,怎能让他心平? 白炁脸色一沉。 她本就不知为何而活,如今还要饱受噬魂折磨,如此痛苦活了数千年,对她来说,死亡更是一个解脱! 而此人不过只是个小小人类,他凭什么反驳自己? 白炁手指一挥,屋子里的灯都尽数熄灭。 白炁瞬间出现在男孩身旁,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笑吟吟挑衅道:“小弟弟,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讲,不然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她慢慢俯头,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单纯的人。 可不知怎么,她看着那个深邃的眼神,竟然就那么吻了上去。 一瞬间,两人都石化在当场。 白炁自己也吓到了,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数千年的时光,她早已不将男女之情放在心间,因为在她眼中,所有人都会死去,或化作黄土一抔,或化作清风一缕,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存在,总有归于虚无的一天。 “砰——砰砰——” 她的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了,就这么一下一下跳动着。 越来越快。 曾经有段时间,她也放纵过自己,喜欢结交长相俊俏的男人,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们沉溺其中的样子,将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每当那些男人想亲近她时,她的心里总是不自觉浮现一个身影,冲着她笑。 那笑容是那样令人心疼。 于是她推开那些人,甚至会反感、憎恶!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己竟然主动亲吻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年纪轻轻,未经世事的小弟弟。 先不说这是她几千年时光里亲吻的第一个男子,而且之前心里总会出现的那个影子,这次也没再出现…… 姜遇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之人举动太过大胆而被吓到了,呆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炁知道这样不对,可此时被情欲迷失心智的她,根本不舍得舍弃面前的人。 她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来,将其环抱,更加肆意的侵略! 一番攻城掠地后,脸旁掠过一点凉意。 是他在哭吗? 一夜过后,温暖依存…… 第二日 白炁感受着昨夜酒精的残留,脑袋一阵眩晕。 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还在睡梦中的男子。 霎时目光呆滞,眼角忍不住抽动着。 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当下就明白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之事! 她堂堂一个万鬼惧怕的大人物,把一个好心护送自己回家的男孩,竟然这么给——霸王硬上弓了? 更何况,还是在人家没同意的情况下。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轻浮作派,她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怎么面对躺着的人。 这他喵的……是人干的事儿? 就在其胡思乱想之间,男子眼角一动,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 果然,姜遇感到浑身酸痛,眼睛刚睁开一点,就立刻被某人打昏了过去。 白炁又是一身冷汗袭身。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竟然将人家强行昏睡过去。 “唉……” 一阵叹息过后,白炁恢复冷静。 手指抵在那人眉心,念道:“不管你我之间发生过何事,你只当睡了一场,梦醒之后,自当相忘!” 又似是觉得哪里不妥,补充道:“我此身不详,你与我结合必会折损寿命,我以原神一缕,护你此生免受苦痛折磨,安度此世!” 做完一切,白炁迅速穿好衣物,又把那人衣物置于床前,抹去两人一切痕迹。 推门逃离而去…… 第18章 是偶遇,还是有所预谋? 回想起那年那夜的荒唐事,白炁面色尴尬,无颜面对面前这人。 毕竟当时…… 哎?等等,我明明已经抹除了他的记忆,那他为何还会记得那日之事? 白炁忽然发现什么秘密,一脸惊诧地盯着这人。 姜遇:“那天,我醒来后找你,才发现你已经不见了。我问过公寓的人,她们说你已经退房了……所以,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白炁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到底那件事是自己的过错,不止“醉酒上车”不说,还上演一出“肇事逃逸”! “那个……当时那件事,我知道是个误会,所以——” “我当然知道是个误会,我是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找你六年,整整六年!” 姜遇气的是,这女人一句话都不留下就走了,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这六年里,他没有一天不在找寻她。可他既不知道她的名字,又不知道她是谁,根本无从找起。 姜遇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如果仔细听,里面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听完这话白炁更加错愕了,难道他不是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还有,自己有什么好被担心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说要怎么办,反正我——” “我会负责到底的,既然再次遇到了你,我就不会让它那么……算了的。”姜遇有些紧张的说道。 白炁是想说,既然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反正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么久的事,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可是,看到这人如此神情,她心里竟还觉得暖暖的。 六年的时间,早已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面前的男子,虽然已经褪去了那时的青涩,彻底长开,可他眼睛里的那份纯粹和心底的固执,依然还在。 此刻,白炁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要怎么做,才不会伤了这个善良男子的心呢? 姜遇看着陷入沉默的女人,突然看向其衣服口袋一角,那里泛着光。 伸手一探,轻轻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原来你叫白炁,住在海港路79号。” 白炁一惊:“把名片还给我!” “还给你也没关系,反正这次我知道去哪里找你了,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姜遇似乎心情很好,笑着看向某人。 姜遇:“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姜遇,一名灵异派画师。” 瞧着面前伸出的那双手,白炁竟鬼使神差般握了上去。 “白炁。” 白炁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发展里缓过神来,怎么两人忽然就成了朋友了? 这事情发展,多少有些不合逻辑呀。 两人并肩,一起沿着海岸线走着,姜遇也趁机多了解一些事情,因为他想知道她更多一点。 姜遇:“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散心吗?” 白炁点头,“嗯,心情不爽,出来走走。” 姜遇:“那现在呢,心情好点没有?” 白炁:“哦好多了,好多了……” 白炁怎么会知道自己此番出行会遇到他,别说心情好多了,更乱了还差不多呢。 姜遇:“我工作室就在附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嗯,好啊。” 白炁直到坐在某人机车上,都没想明白自己刚刚为何会答应他,还要跟他去工作室看画展? …… 今天出门忘查日历,肯定是不宜出行。 白炁在心里幽幽想着,这一下午的事情,可着实令她措手不及,以至于失了往日的平静。 白炁轻轻扶着姜遇腰间。 不说别的,这人身上那种淡淡味道,竟能让她有些心安,不自觉想要往上靠。 姜遇感受着身后那不一样的温度,嘴角不由得上扬许多。 他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他还能再次遇见多年前让自己心动的人! 这一次,他可不会轻易放其离开了。 “进来。” “这地方竟然那么大,都是你的?” “不是,那片区域是我的工作范围,这个时间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不过就算是平时,这里人也不多的,很多人都喜欢自己寻找一个安静之所,进行创作。” 白炁看着周围那一幅幅“诡异”之风的画作,脸上有些惊奇。 “真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风格的作品,更没想到你还会画。” 姜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 当然,这种风格的画作可不是谁说创作就能创作出来的。 白炁打着哈哈,“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一派?” 姜遇感受着两人之间逐渐活跃的气氛,温柔回复:“这个世界那么大,肯定不止我们这样普通的人存在着,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见到不一样的存在呢?” 听闻此言,白炁着实是没有想到,看起来的一个普通的人类,竟会有这样的见解。 姜遇:“再说,我们一生所见之众,又有谁敢说全部是人呢?迄今为止,不是仍然有很多科学所解释不了的东西吗?” 白炁再次对其刮目相看,如果不是感受到他那平凡的人类气息,她还真会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同类呢。 此人倒是有意思得很,能有个这样的人类朋友,或许还蛮有意思的。 白炁那颗浮躁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不再纠结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做个朋友也还可以,至少她不会排斥这个男人。 姜遇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自然问道:“你刚才说的齐迹,那是何人?他不会是你现在的……” 男朋友。 “怎么可能,他算什么东西,他——” 糟糕。 “呃你不要误会,我意思是,他只是我公司一个普通伙伴,仅此而已。” 看着姜遇古怪的表情,白炁立马更改自己的措辞。 这些年她从未交过什么知心人类好友,一时之间,竟还有些不适应。 姜遇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偷偷一笑:“没有就好,我还以为……” 白炁:“你以为什么?” “没事。” 看着那古怪的男人,白炁戏谑问道:“那你呢,有没有过其他的女人?” 姜遇闻言一惊,差点一口水呛到自己,赶紧解释道:“绝对没有,我发誓,我只有过你一个人!” 如果说是其他人说这话,白炁只当是句玩笑,可面前的大男孩,眉眼真挚,那浸没在纤长睫毛下的眼睛中,尽是说不出的真诚。 “……”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此打住。” 白炁恨不得擦擦头上的冷汗,这真是挖坑挖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多什么嘴,尴尬了? “那个,我自己去那边看看,那边看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色已经很重。 白炁看着手中响起的电话,是齐迹的来电。 她按了下挂断。 电话那头: “搞什么啊,偷偷溜出去半天,还不接电话。” “那个,今天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机会再联系。” 姜遇拿起钥匙,往门口走去,回头看着没有跟过来的人,停下问道:“走,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我自己可以的。” “大晚上怎么可以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是君子所为,再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 “停!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 白炁听得真是冷汗直冒,这男人一直这么撩人的吗? 还有,她哪里说过要让他对自己负责了!该负责的话,也该是她对他负责。 姜遇转身回头,嘴角尽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线,白炁大惊:“等等,你这是送我去哪里?” 姜遇:“海港路79号,你名片上不是写着了吗?” 白炁一慌。 “不行……呃不是,那是我公司的地址,这个时间都已经下班了。你送我去这个地方,清风路海角巷,我住那里。” 姜遇:“抱歉,到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事……” 下班是事实,可谁不知道阿飞与慕九他们几人,从来都是住在公司三楼的。 白炁这般做法,只是不想让那几人看到,自己和一个普通人类走的那么近。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的! 这要被齐迹撞见,就他那张嘴,自己跳进黄河八辈子都难以洗清。 不过,自己干嘛要躲呀? 她才是老大,自己认识个新朋友怎么了?白炁心里一番斗争,不过,一想到这个关系不太寻常的朋友,她还是有些难以正大光明地将之曝光于众人面前。 “白炁,你住哪一栋?”姜遇好奇的打量着小区周围环境。 “今天够麻烦了,谢谢你特意送我回家,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自己就好。”白炁被某人从混乱中拉回,把头盔还给某人,生怕他说再送自己上楼。 姜遇看出了白炁的慌张,心底却有丝欢喜,她这副模样,起码说明心中是在意自己的。 “嗯好,回去小心,改天我请你——” 吃饭…… “好的再见,有机会再见……再见!” 白炁扭头就走,再多待一秒钟,她怕会疯了。 姜遇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自从下午他遇见她的那一刻,突然有种重获至宝的感觉!很多年,他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了。 白炁听着某人驱车离去的声音,这才停下脚步,转偏过头,感受着自己那慌乱不止的心跳。 狠狠晃了晃头,转向楼梯处。 回到房间,白炁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抓起桌子上面已经被开过的一瓶红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这才敢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那个男人,好像与常人有些不一样。”巳蛇忽然显出真身,盘坐在沙发一角。 “你也这么觉得吗?当年,我明明清除了他那一日的记忆,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并没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异常之处呢?”白炁微皱眉头,最近的怪事,可谓一件接着一件。 “刚才我探查过他的气息,跟普通人并无差别,只是……” “只是什么?” “他的灵魂似乎与常人有些不同,具体如何……你刚才靠的太远,我并未能探寻清楚。” “你个死蛇,跟齐迹待久了被污染了?什么叫我靠的太远了,怎么个近距离法?趴他身上?” “这倒是可以一试。”巳蛇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旁的女人,“毕竟,你当年也不是没做过。” “……” 他大爷的! 听着巳蛇这嘲笑的语气,白炁翻了个白眼丢给他。 当年之事她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想来倒还真有些诡异。 自己灵力深厚,即便遭受噬魂有不稳的现象,可凭借她多年定力,怎会被一青涩少年勾的失了分寸,发生那种事! 如今看来,这个少年似乎也并不一般,他的灵魂竟能抵御自己的术法,甚至可以直接无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第19章 让人浑身颤栗的男人 白炁早早醒来,收拾好一切,刚打算出门去公司,突然想起什么事情。 然后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 就说感觉昨天忘了什么事情,车呢?车还停在海边大马路上呢! 一阵郁闷过后,某人今日只能走着去公司了。 “呦领导,最近太阳打哪边出来了?你以往不都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开车绝不腿儿着的吗?您这一转性,我有点慌。” “锻炼身体,更好打你。” “嗖——” 在门口打扫落叶的齐迹,刚要躲开,看清那飞来的东西后才将其握在手里。 那自然是把车钥匙了。 “等下你去趟海边,帮我把车开回来。” 齐迹无语,这种跑腿费体力的活儿,也就他肯干了。 “老大,您没事停那里干嘛,这里过去可有一段距离呢。” “咳……昨晚喝酒了,严禁酒驾,从我做起!奖励是上个月扣的奖金,怎么样?” “得嘞,领导您歇着,等会儿保准给您办妥。” 瞧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白炁深感头疼,好好一张脸,奈何长了个嘴。 “你要是个哑巴,没人会不喜欢你。” 齐迹赶忙一问:“对了老大,有没有具体位置,发我一下。” 白炁用指间勾了勾额头,“你沿着马路往北找,具体位置嘛……我也记不清了。” 齐迹:“……” 白炁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心中暗自忖度计划,这些自然是昨天吩咐齐迹买的月饼食材了。 “老板,我们今天是一起做月饼吗?”小辰软趴趴问道。 公司一楼的中间位置,有一组六人工位,但自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也没有坐满过。 目前人数最多,有管理信息录入系统的小米和小赞,有管理接待和后勤的小辰和小夕。 四人两两一组,男女搭配起来干活也不累。 至于颜文生嘛,属于这四人的大主管,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也大都经由他手。 他虽然不像阿飞以及慕九几人般有着真功夫,但其踏实稳重的性子,到确实是把管理的好刷子。 家里后勤交给他,白炁也算安心。 白炁瞅了眼这小家伙,“是啊,等下咱们几个动手搞,楼上那几个吃还行,做……肯定是白瞎了。” 啧啧…… 小辰嘿嘿一笑,老板的命令绝对服从,赶忙去告诉另外的三个小伙伴。 颜文生:“大人,昨天关于??公司的文件放你桌子上了,等下记得签字给我,我好回复他们。” 白炁一手拨弄那堆东西,一边不紧不慢地回复他,“嗯我看到了,告诉他们,中秋节后,我们会亲自登门拜访!” 颜文生:“好,我这就去安排。” 瞧得某人要走。 “哎文生,那个不急,你先帮我看看这个怎么配置?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 白炁看着眼前杂七杂八的材料,脑袋直发懵,手机里面密密麻麻的说明书,对她来说着实有些多余了。 颜文生微微一笑。 看书这种东西,找他可是专业对口了。 “你放着就可以,等下我来调配,弄好了再让人喊你下来一起包。” “哎,要论生活公司还得靠你呀,没了你我们都得废掉!”白炁一手搭在其肩膀上,不禁感慨道。 想当初,成立信息公司还是颜文生的主意呢。 白炁他们虽然各有各的手段,可真要论在这个五彩纷杂的世界里潇洒活下去,不读书还真是不行。 他们几个从前野惯了,习惯了独来独往,可如今是个处处与人打交道的世道,自是行不通了。所幸有颜文生这样博古通今的存在,让他们几个有了坚实的后盾基础。 白炁回到三楼,先是签署了那份文件,让人拿给颜文生,随后无所事事地翻阅着手机,消磨时光。 “叮——” “叮——” …… 手机连着接收到几条信息。 看到手机上那几个字,白炁眼睛瞬间都瞪大了几分。 [我是姜遇。] 见鬼了,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白炁心里默默怀疑人生。 [昨天看到你的名片,记住了你的号码。] 这人什么记性,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的话就是过目不忘] [在上班吗?等你不忙了我请你吃饭] “……” 唉,感觉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白炁有些无奈的瘫坐在沙发上。 她目前还没调查清楚他究竟是何方高人,自然是不敢随意招惹的。奈何对面那人就像是一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等到楼下小米来敲门,白炁才一脸无畏的到楼下包月饼。 不过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慕九竟然会有主动下来帮忙的一天。 对于他的做法,白炁自是心知肚明! 他分明是孩子心性未除,觉得鼓弄这个跟他研究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是把一堆破烂东西糅合到一起,然后变成另一个口感丰富的物品。 甚是有趣! 不愧是慕九最崇拜的炁姐姐,一眼就看透了他全部心思。 但是慕九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所在。 他要研究一下,看看将来如何把毒药变得像食物一般美味,让人食而不自知。 这想法要是让另外几人知道了,怕是恨不得将之拍进土里!毕竟从前的一些日子里,他们可没少受这臭小子嚯嚯。 等到几人包完,收尾的烘焙工作,便全权交给了颜文生。 白炁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电话便响了起来。 “白炁大人!你说车在海边,可没说是几十里开外的海边啊!” “小爷腿都要跑断了!” “哦还有,我刚开没几分钟,就替你破费了两百块油费!你是不是故意的?加油的钱,记得算到我奖金里面!” …… 白炁将手机拿的远远的,等对面人吼完,才淡淡回复道:“知道了知道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回来,我下午要用车。” 挂断电话,白炁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等着月饼出炉。 顺便等那炸毛小子把车开回来。 二楼休息区…… “喂,有没有看到齐迹。” 阿飞依靠在门口,看着正在台球桌前互相较量的两个小鬼头,低声问道。 一上午的时间,他都没见那人身影。 “阿……阿飞哥,我们没看到齐迹大哥,也、也不清楚他去哪里了。” 不远处的小辰有些结巴地回复着。 身边另一个人也跟小鸡啄小米似的,连连点头。 他们也不想这么怂,可是那人身上散发冰冷的气息,恨不得连周围的空气都要冻结了,让人止不住战栗! 楼下四人,每次只要一遇到阿飞,几乎都是贴着墙走。 为此白炁还特意叮嘱过阿飞,要他对四小只态度好点。 阿飞:“哦,你们继续。” 小辰二人打了几杆后,总感觉背后冷嗖嗖的,稍微偏头,发现某人不仅还未离开,反而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看! 这他喵的哪里还玩的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朝楼梯口使了一个眼色。 速走! “那个……我们突然想起来,还、还有点工作没弄好,先下去了,阿飞哥再见!”二人小心翼翼从其身旁穿过。 随后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撒腿就跑。 “……” 阿飞心里一阵无语,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就站这里看了他们一会儿,仅此而已,又没做什么。 “哼,” 一道夹杂着嗤笑的冷哼声传来。 阿飞撇过头,正好看见那不知何时从实验室出来慕九。 慕九见多了齐迹吃瘪的样子,像阿飞这样的囧状,他还真不多见,便在门口多看了一会。 看到那人投来的目光,缓缓开口。 “你身上死气太重了,有时候就连我都觉得很不舒服,更别说两个普通人了。”慕九望着那人,似是出言解惑。 阿飞只是平静盯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对于这人的冷漠,慕九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 “哦对了,你找的那家伙早出去了,好像是替炁姐姐做什么事情。” 慕九一脸傲娇相,像是在说不用谢他,小事儿而已。 阿飞淡淡回复一声,“嗯。” 在这些人里,慕九最喜欢也最敬畏的人是白炁,他对白炁,完全是弟弟对于姐姐的那种喜欢和依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白炁有任何不敬! 在他的心里,他的炁姐姐是那种生长在雪山之巅,凡人不能踏足之地的高岭之花,只可憧憬,不可触碰!如果有人胆敢采摘或是触碰,他第一个不同意,而且绝对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甚至是付出性命! 慕九心中对白炁的偏执,可谓疯狂。 除了白炁之外,能让慕九安静下来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总是一脸冷相的阿飞大将军了。 想当初,慕九刚被带来的时候比较顽劣,不服管教,又仗着年纪小且有白炁相护,所以经常偷偷地使些绊子,很是令人头大,搞得齐迹和颜文生两人敢怒不敢言。 因为这小子有白炁在时,乖得不得了,只要白炁一走,他就原形毕露,是个十足十的混世小魔头。 混蛋的很! 直到慕九某次惹怒了阿飞,其仅用一只手将之按到树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化为漆黑,隐隐泛着诡异的红丝,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那一次,慕九深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面前那人的样子,怕是可以将他生吞活剥了。 如果最后不是巳蛇出手拦下,恐怕他真得就先被阿飞掐断脖子,再捏碎魂魄了。 也就是那次之后,慕九这才老实下来,不敢再轻易去招惹这个“鬼将军”。 不过也正是见识到了阿飞的本事,慕九心里生出一股敬仰,所以除了白炁的话,有时候阿飞说的事情,他也会去做,这倒让其他几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 还是真应了齐迹那句话,“莫不是把他揍服了?” 慕九跟几人生活久了,倒也了解了他们各自脾性,颜文生规规矩矩,所以他没事也不会招惹。 至于齐迹,他没事就爱挑逗自己,招惹完了就跑,这让慕九很是不爽。 每次追到他时,他就躲在阿飞身后,慕九本就害怕阿飞,又不知为何他还总护着讨厌的齐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几人经常小打小闹,纷争不止,不过却从来没有闹大过,关于这一点,他们似乎很是默契,因为他们各自都清楚,一旦惹怒了某位看似最嬉皮笑脸的人,他们都要滚蛋浪迹天涯了。 因为人是最害怕孤独的生灵,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异类”,他们已经习惯了陪伴的感觉,所以也是最不想离开的。 第20章 生命有报,因果轮回 办事处整个二楼,几乎都被用做了娱乐之地,茶水间、休息室、开放厨房等。 一应俱全。 等到了午休时分,楼上楼下几人各自吃过午饭后,齐迹才磨磨唧唧从外边回来。 他先是在饮水机旁好一顿大喝,才屁颠屁颠上了三楼,给某人还钥匙复命。 齐迹:“老大,下次这样的活你叫阿飞他们,简直是累死人不偿命啊……” 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某人,白炁翻了翻白眼。 “下午跟我去个地方,你要实在不想去,那我可叫慕九他们了。” 齐迹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蹭”的坐起身来。 “去哪去哪?有没有好玩的?” 呵呵。 “到时候就知道了,死鸟,你去不去啊?” “都说了不是鸟!小爷不就背上长个翅膀嘛,从头到尾哪里像鸟了?”齐迹瞬间炸毛,对某人的话表示强烈不满! 白炁见状,只能给其顺顺毛。 说道:“知晓了知晓了,您老先在此好好歇脚,我去看看颜文生做的美味了。” 随后笑呵呵地下了楼。 齐迹表示很凌乱,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自言自语着…… 遥想当年自己初遇白炁之时,正遭追杀受了重伤,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给她看到了。 那时它还是兽形,背后骨翼折断一只,另一只也被薅的毛都不剩。 后来为了吸收天地灵气早点恢复,他不得已背着那对丑翅膀过了多年,也被人指指点点多次。 搞得他差点都没自信了…… 就这样,这女人笑了他三百多年了! “啊啊啊!!谁再叫小爷死鸟,老子跟他拼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只鸟呢。” 听闻此声,齐迹石化在当场。 僵硬的脑袋扭向门口,看清来人后,更是直挺挺倒在了沙发上。 好了,以后又有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了。 好死不死,那人还是阿飞,打又打不过。 “苍天啊,大地啊,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点嘛……” 看着沙发上生无可恋的那人,阿飞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笑容中竟有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厨房处…… “尝尝,味道如何?” 颜文生递给白炁一块刚出炉不久的月饼,期待着领导的点评。 白炁轻咬一口,细细咀嚼。 然后用空闲的手给面前的人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可以呀颜大管家,之前只知道你喜欢读书管理杂事,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呢?嗯,着实不错,咱们公司以后的团圆饭不用请厨子了,交给你就行了!” 颜文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无奈挠了挠头,看着领导开心的神色,他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人的期待。 颜文生哪里能知道,此时白炁脑子里想的,只是以后不用大厨上门,又可以节省一大笔钱了。 至于吹捧之语,听听便罢。 不过说实话,这人的手艺确实值得夸赞! “你帮我把这些包装打包一下,剩下的留作节日礼品,让小米拿去分给大家吃,另外通知大家,今日三点半就可以下班了,提前回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好好在家过个节,三日后上班。” 白炁看着其他冒着香气的点心,这些她下午还有大用呢。 颜文生:“好,一个小时后你来取,至于放假通知,等下我会去传达。” 白炁左手一个豆沙馅,右手一个五仁馅,嘴里还叼着一个不知是何口味的月饼,悠闲上了楼。 随后又随手丢了一个给沙发上的某人,两人就一起等着一小时后拎包出门了。 …… “老大,我算知道你为什么叫我跟你一起来了,又是让我来当拎包小弟。”齐迹看着自己手中拎的月饼礼盒,表情幽怨道。 白炁并未理会他,她当然知道了! 颜文生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阿飞自然是去查自己交代给他的事,至于慕九,每天净鼓弄他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整个公司,除了齐迹一个闲人,还能找到谁可用? 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地方,在门前停留。 “溪 风 敬 老 院” 齐迹一个字一个字读出门口牌子上的字,脸上很不解:“敬老院?我们来这干嘛啊,发慈悲,献爱心?” 白炁:“闭嘴!” 轻轻按响门铃,等人给他们开门。 过了几分钟,里面出来一个大约40岁出头的阿姨。 “是白小姐吗?我是跟您通过电话的,我姓杨。” 白炁笑着冲其点点头。 “是我,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月饼,就麻烦你分给那些老人家了。” “哎呦,白小姐真是好心人呀,您给我们这里打电话的时候,可把我们激动坏嘞!”杨阿姨一边接过东西,一边不停说着。 “我们每天都要照顾那么多老人,哪有时间给他们包月饼吃呀,顶多就是把市场上买一些,让他们尝尝鲜,勉强算是过个中秋了。不过你知道的,就算外边买的再贵,也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嘞。你能记挂着他们,亲自做了送过来,我替这些老人家谢谢你了,谢谢你!哎呦白小姐好人呀,大善人嘞。” 白炁也只能笑着附和着,因为这位杨阿姨倒也太热情了点。 一顿夸奖,令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对了杨阿姨,我能见见王存花王老太太吗?受人之托,过来看看她。” 杨阿姨:“当然没问题啦,喏你看,那边坐在亭子里的老人家就是她,你们自己过去就好啦,我先把东西给大家分下去,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可以的。” “好的。” 白炁不再多说,赶忙拉着齐迹朝亭子那边走了过去。 齐迹看着那位杨阿姨,心里啧啧称奇,这人说起话来连他都插不上嘴,嘴巴也是厉害。 不过心眼倒是不坏。 老人家也不顾及秋日的风大,独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腿上趴着一只毛发干瘪,没有一丝油量的黑色老猫。 “老人家,天冷了,还是少在外边些为好。” 白炁坐到老人旁边位置,看了一眼其怀里的猫,又顺着老人视线,远远望向那方天际。 曾几何时,她也喜欢一个人眺望远方,仿佛那里充满了自由味道。 片刻后,白炁摇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都过去了,何必再想。 她从口袋拿出一个包装极为精致的月饼,推到老人面前,“尝尝,是你最爱的红豆口味,我亲手做的。” 老人看着桌上的东西,一双手哆哆嗦嗦的打开包装,轻轻掰开一点,放到嘴里。 慢慢咀嚼。 老太眼中有泪花闪烁,冲白炁弯了弯大拇指,像是在感谢她。 又陪老人家坐了一会,白炁才带着表情充满困惑的齐迹离开。 齐迹:“老大,我们来这儿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趟东西?而且刚才那老太,她看上去似乎……” “不错,她就快要死了……走,我们该去见另一个朋友了。” “另一个朋友?谁啊?” 齐迹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出了门,白炁并未离开这个敬老院,而是绕到其后一棵树下,对着墙内说道: “出来,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就在齐迹好奇之际,一个黑影从那树上窜了下来,坐在距离两人脚下不远的地方。 齐迹一惊:“这不是刚才那黑猫吗?” 那只黑猫瞥了他一眼,随后冲他“喵喵喵”了一番。 白炁熬过了几千年岁月,早就可以读懂万物生灵的心思,兽语对她来讲,小菜一碟罢了。 至于一旁的齐迹,原本就是一个得了机缘的老山兽,自然也是可以听得懂它在表达什么。 [谢谢你白炁大人,让她在离开之前,还有机会吃到一次手工所制的月饼。]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白炁盯着它道。 [她以前经常喂我食物,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养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她都不好,他们不愿养她,才将人送来了这里……这么多年了,他们也就是偶尔来看一次,距离上次来看她,现在甚至都快一年时间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她生前最后一个小小心愿而已。] 白炁点了根烟,淡淡开口:“生死有命,强求不得,最后有你陪着她,也算有所慰藉。” 黑猫喵呜一声。 [大人所求之物,我在七八年前的一个岛上见过,那时候我还小,在那里出生,后来才随人来了这边,便一直在此地流浪。] 白炁:“那你还记不记得具体位置,大概多远?” [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它是一个由两座山连接而成的孤岛,周围除了海水,什么都看不到。大概方位,是在东面。] 白炁听完黑猫所说,好一阵沉默。 虽然知道了大致方位,可海上如此广阔,要寻一个岛屿何其困难,而且据它所说,那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还未可知。 [大人,我所说之事句句属实,无半句无言!还望大人明鉴。] 黑猫见白炁面色凝重,沉思不语,还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对自己所言有所怀疑。 白炁看着耷拉着耳朵的老猫,“我知你不敢欺瞒我,不用紧张。行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你走。” 黑猫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垂头,然后迅速爬上墙头,消失不见。 齐迹眉心一蹙,有些不明所以。 “老大,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 白炁:“我找的东西叫淬神碑,你可曾听说过?” 齐迹接连摇头,不清楚那是何物。 “我找它很久了,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寻到,甚至是没有半分消息。”白炁一顿,接着说道,“三个月前,这只黑猫感知到我的气息被我发现,它说曾经见过一块牌子,上面隐约有‘淬神’二字,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我要找的东西。于是我和它做了交易,我帮它完成一件心愿,它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就这样。” “……它会不会是在骗你?我都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还有啊,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猫,活得久些而已,怎么会无故被你关注到?”齐迹怕她受骗,好心提醒。 感受到某人狐疑目光,白炁解释道:“不会,我探查过它,一生从未作恶,没必要骗我这样一个存在。当时是我口中正念叨淬神碑,想来是被它听见,这才泄露气息,为我所抓。” 齐迹:“也是,谁能骗的了你,再说,这个世界上谁敢骗你呀?” 听这语气,白炁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当齐迹在说“谁能骗得了你”的时候,她脑海里竟然想起了姜遇那张脸。 白炁猛然回过神来,怎么回事,她怎么能想到他呢? 白炁抓紧续上一支烟,猛的再吸两口。 “走,回去。” “哎老大,不过说真的,那老太太的儿女也忒不是东西了,好歹也是生他们、养他们的血脉至亲,就这么对待她?” “哼,这么多年,你见过的这种事情还少么?” “我就是替那老太感到不值,那黑猫不说了嘛,她是个好人,可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万物自有定律,都会因果循环,那些人,自然会有着他们自己的结局,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不用我们来操心……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死或许比活着好的多,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 白炁轻吐一团烟雾,瞧它一点点散开。 这话既是对那老太太所说,也是对她自己所言。 “什么呀老大,谁没事愿意去死?反正我才不会,我还想再活个几百上千年呢,我要……” 听着一旁某人那喋喋不休的幻想,白炁按了按内心,不再理会。 如果真的只是长久的活着,那她又怎会活得如此痛苦!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 第21章 山雨、破庙、老和尚 夜晚,白炁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夜景,思绪万千。 手指抵在自己胸口,只有感受到那颗“砰砰”跳动着的心,她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类。 她不像阿飞、慕九还有颜文生,需要借助死体或者依附魂体才能存在于这个世间。 几千年前,她曾经也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以为自己也像别人那样,会容颜老去,会生病消亡……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感知不到疼痛,也不会衰老,甚至都不会死去! 这样的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她也很迷茫…… 如果是人,那她为何不死不灭?如果不是,那这颗跳动着的心又算怎么回事? 白炁不清楚那噬魂之症何时会再次发作,如果到了日日须得经受一次的境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就这样忍受着吗? 不,绝对不行! 她一定要查清楚此中缘由,还有那些奇怪的梦境、那个声音,那些让她寻找多年的东西。 她一定全部都要弄明白! 这不仅是为了查清身体隐藏的秘密,更是给自己千年孤寂的生命一个交代! 关于白天提到的淬神碑,是几年前一次噬魂之症发作时,那隐约听到的声音所提到之物。 既然它名为淬神,自己的痛苦又是关乎灵魂,那二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如果得到了它,说不定自己可以解开噬魂之症的谜团。 白炁于这些思绪中,缓缓睡去…… 梦里,她见到的不再是三百年前的小乞丐,而是在更久之前她一人游历四方时,于破庙里偶然遇到的一个老和尚。 …… “天降大雨,无法行路,老衲想借此暂避一时,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进来,这地方又不是我一人的。” “多谢施主!” 白炁看了眼面相和蔼的老和尚,随即低头翻弄眼前刚升起来的火堆,里面还有几块她在山野间挖到的红薯。 望着盘坐在远处佛像下的老僧,白炁随口一提一下,“坐过来,这里有火,更暖和一些。” 老和尚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继续打坐。 山雨继续下着…… 仿佛想要一次性倾尽整个季节的雨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白炁盯着那颇为奇怪的老僧,似乎有点看不懂。 此人衣着单薄,只有一层布衣僧袍,天气又是如此清冷,而这里明明有火,他为何不过来? 白炁终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老和尚我问你,你为何不坐到此处来?是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地,有违你们佛门之道?” 老和尚:“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出家人早已六根尽褪,斩断红尘,焉有可怖之心。” 白炁:“天寒气冷,那你为何不来取暖?” 老和尚看了看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眼中透露着非常人所有的清明。 “此火只能取一时之暖,待其燃尽,亦或跨出这道门,又当如何?到头来还是一样要投身到天地之中,受其寒冷。既然都是一般结果,何必执着于当下,贪恋一时之暖。” “我自是听不来你们那般言语,若是按照你们所说,那人早晚会死,为何还要痛苦的活着?干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重归天地好了,省得惹自己一身疲惫,到头来又不知因何而死。” 白炁心中觉得可笑,脸上浮现鄙夷之色。 都说佛家慧敏,可她却认为这些僧者都是徒有其表,故作玄虚罢了! 听闻此言,老和尚笑出声来。 “施主能有此番悟性,果真是佛家有缘之人!不过老衲劝诫一句,有时切不可因为偏见,而陷入执念之中,令自己痛苦一生。” 白炁那时心绪烦闷,自然听不明白老和尚意思,便不再与其多说。 一僧,一女子,就这么各自安坐在庙殿两端,于雨声中安静等待天放晴。 不知过了多久…… 山雨渐停,日光重现,气温也回升一些。 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雨后恢复清明的山际。 他慢慢起身,拿起身边禅杖,对着身后佛像拜了拜,随后又朝白炁那边,微微躬身行礼。 白炁自是感知到了,只不过她却并未睁眼。 老和尚:“阿弥陀佛,感谢施主慷慨相让,使老衲免受一番雨淋。临别还有一言赠与施主,有些事不必太过执着,万物自有定论,就好像今日之雨,总有停止之时,还望施主勿再强求,切记,切记!” 等那人彻底离开,白炁才徐徐睁开眼眸。 只是一直到老和尚气息彻底散去,白炁也没能参透他最后的话是为何意,只觉得很有意思。 “哼,倒是个有趣的老和尚。” 刚才白炁若是抬头,自然可以发现,那老和尚手握禅杖的一指,是缺了一截的。 只可惜,到和尚离开她也没有发现。 此后,她也再没遇到那个一同躲过雨的老僧。 …… 白炁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直到被外头明晃晃的阳光唤醒。 昨晚又忘记拉上窗帘。 今天是中秋假期第一天,也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场了! 白炁从床上爬起来,先点了一根烟,给自己续上精神,然后又把巳蛇召了出来。 在其贱嘻嘻的“嘴脸”上,巳蛇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果不其然,在这女人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下,巳蛇开启了长达两小时的大扫除。 “白炁,你还算不算个女的?衣服留半个月还不洗!”巳蛇恶狠狠盯着一旁偷懒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哎呀就穿过一次,又不脏,还能再穿穿……” “……” 巳蛇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强大的通灵兽,竟然沦落到给别人洗衣扫地。 真是造了孽,摊上这么一个主。 “这世间,还有像我一样窝囊的通灵吗?” “阿巳~” 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升起。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你要学会用平常心看待。” “那你为何不自己修行?”巳蛇白眼翻上天,瞧着这位酒懵子就来气,“别喝了!跟我一起干,不然别怪我撂挑子。” 听着某人不着调的话语,他只觉无力。 感情糊弄鬼呢? 巳蛇脸皮阵阵抽动,真是有苦不能言,能言语不尽…… 忽然他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之前在海边遇到的那个小子呢?就是叫姜遇的那个,他不是喜欢你么,你叫他来,他肯定帮你整理的干干净净。” “你最好少在那里幸灾——” 乐祸。 白炁话音未落,就被一阵魔性铃声打断,看到手机来电显示,一张脸都要绿了,狠狠瞪了巳蛇一眼。 该死的小长虫,什么乌鸦嘴! 巳蛇双手环抱,一脸看戏的模样!不用猜,看她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叫那个叫姜遇的小子打来的。 “你接呀,怕什么?” 巳蛇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不断催促着。 白炁黛眉怒斥:“滚蛋,接了说什么,他若来找我你帮我挡?” 巳蛇撇了撇嘴,“你这一直躲着算什么?再说,你不是还要调查他身上的奇怪之处么,不接触,怎么查?” 对比,白炁也很是无奈。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人。 普通人? 好像两人的关系没那么普通。 好朋友? 但是两人似乎又没那么相熟。 …… 回想着两人相识以来发生的种种,白炁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 女朋友? 白炁一个激灵,差点吓得手机掉在地上。 巳蛇很少看到这女人吃瘪的样子,现在出现这么一个人来治她,他倒很乐意相看。 “不过我提醒你哦,别玩过头了,到时候害了别人可就……”巳蛇嘴角一笑,优雅转身,继续扛着扫帚辛勤劳作去了。 铃声响了半天,才渐渐消停下去。 “唉……” 白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千百年都过来了,以前遇到各类怪灵邪祟她都没害怕过,如今,自己怎会害怕一个凡人? 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感受到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白炁干脆将手机丢到一边,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躁。 等两人收拾完家里,看着那焕然一新,连空气都透露着几分清香的屋子,白炁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这才是人应该待的屋子呀,完美!” 与某人相比,巳蛇则满脸写满幽怨。 “你还知道,之前的屋子不是人待的呀?” 白炁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自己待着,我要出去转转。乖哦,等我回来给你带零食。” “……” 臭女人,没有两桶薯片我可不会原谅你。 白炁先到楼下小馆简单吃了个午饭,随后开车去超市采买了些东西,毕竟家里冰箱已经空空如也,何况还有两天半的假期呢。 等她回来已经是下午,睡在沙发上的巳蛇感受到她的气息,抬了抬眼又重新闭上了。 继续闭目养神。 白炁:“我还要再去趟公司看看那几个家伙,你要不要一起跟来?” 巳蛇:“我才不去,那几个小鬼有什么好看的。” 白炁一阵无语。 不过跟巳蛇这条老长虫比起来,那几个确实是小鬼。 巳蛇已经跟在白炁身边几千年,可以说她活了多久,它便存在了多久。 虽然齐迹与阿飞他们每天都陪在自己左右,算起来也有几百年,可在她心里,他们只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伙伴,说不准哪天就分道扬镳。 而巳蛇,早已是自己在这个世间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巳蛇也曾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通灵兽,但每当白炁遇到危险,它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即便知道她根本不会受伤、不会死亡,可它依然不想让其受到半分伤害。 二者是主仆,但在巳蛇化形后,白炁早就把他当做自己亲弟弟般看待。 为了行走方便,还给他取名——白巳。 所以,他们二人是彼此间最大的保障,最值得交托信赖的后背! …… 白炁走在路上,想着自己这些年与巳蛇的点点滴滴,虽然很久之前的记忆逐渐模糊,有些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可它对自己的这份情谊,永远都不会消失,也不会被她遗忘。 这些年,若不是有它一直陪着自己,白炁很难想象自己会变成何种样子。 是不再悲天悯人,有一丝善念? 是不再喜欢喜欢旁人跟随,独自飘零世间? 还是泯灭清明,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或者魔头? 都不一定。 至少,她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敬畏生命!从某些方面来说,巳蛇功不可没。 有人陪在白炁身边时,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在乎的神态。可是,每每夜深人静,或是她独自一人之时,她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极为沉闷,就连眼神中都透露出一股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一个忘记了开始且看不清未来的人,又怎么会安心活在这片天地中…… 第22章 他说,要做自己的男朋友? 姜遇一直盯着手机,似乎是在期待着谁的来电。 为什么? 自己都已经再次找到她了,她为何不接电话,又为何一条信息都不给回复? 难道她在躲着自己? 白炁你个骗子,明明答应我可以做朋友的,可你又在躲着我…… 不过这一次,我是不会放弃的,你若不来找我,那我就去见你,直到你肯面对自己的心! 姜遇眼神坚定,深邃的眸子中透露着一种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沉溺。 假期第二日…… 就在白炁考虑要不要就此在家躺尸,过完剩下的两天之时,手机上,一条不知何时收到的短信,立马惊醒了她! [我正好办点事,路过你们公司那边,可以去找你吗?] “咳、咳咳……” 这要是被那伙人抓到,他还能出得去吗? 白炁赶紧坐起身,清了清嗓子,给那边回拨过去。 “喂,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咳……那个,你现在在哪里,没去我们公司?”白炁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直接开门见山。 “我刚忙完,正要打算过去,帮你带杯咖啡,如何?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喝的,吃的也行。” “哎等等!这几天放假我没在公司,你直接来我家这边,等下我们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微微一愣,沉默片刻。 “好,那你等我一下。”姜遇看了眼手表,立刻道:“我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到了给你打电话,外边风大,你先不要出来。” 挂断电话,白炁脑袋一阵发懵。 自己怎么就约他见面了,还一起吃饭? 白炁立刻爬起来,认真拾掇一下自己,然后坐在沙发上努力调整自己心神。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四十分钟是那么漫长…… “说了你先不要下楼,被吹坏身子怎么办?” 姜遇摘下头盔,一张俊美的脸掺杂着些许嗔怪,仿佛是怪某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冷冷凛风中,白炁心间一抽。 他难道不觉得,这话太过亲近了么? 再说,自己连死都不怕,还会畏惧这点风寒?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还是都可以?”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姜遇小心询问道。 白炁:“会开车吗?” 姜遇:“嗯。” 白炁看着那人,“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去那里。” 白炁把车钥匙递给姜遇,拍了拍自己的爱车。 姜遇微微一顿,然后快速把他的摩托停放好,开车载着白炁出了小区。 姜遇:“是我考虑不周,天气冷了,还骑摩托来接你,下次我开车过来。” 白炁:“不用,那摩托很好,我挺喜欢的。” 姜遇笑了笑,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白炁坐在自己车里,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局促,只能不断多找些话题。 “你……很喜欢机车吗?” 姜遇考虑一下,回复道:“还好,春夏的时候在海边骑行,有种特别的自由感,所以这两个季节就很少开车了。” 白炁点了头,对这种观点表示非常认可,尤其是夏季酷暑闷热,再遇上交通堵塞,凡是开车之人,没一个不羡慕路边驾驶摩托自由驰骋的人。 “我身边所认识的朋友,几乎没一人会骑,所以之前心中有偏见,总觉得那些骑机车的人,大多是一些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且整天无所事事的闲人。” 感受到身边之人投来的怪异目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赶忙解释。 “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没有想到,像你这般文艺的男孩子,骑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兴致。” 白炁回想着他之前骑车的画面,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意。 姜遇:“是么,我就当是你的表扬了。” 听着姜遇不着痕迹的暧昧语气,白炁真是自愧不如,隐隐有些顶受不住,把迅速头移向窗外,假装自己欣赏风景。 等到了地方把车停好,两人才并肩走进那家环境很不错的餐厅,并找了个露台的位置安坐下来。 姜遇:“你来点单,这里你比较熟悉一些,我都可以吃。” 白炁看着递给自己的菜单,一抬头正好对视上那人眼睛,热烈而真挚! 白炁赶忙挪开视线,点了一些这家店的招牌菜。 感受着那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白炁有些心虚地解释道:“那个……我手机这两天出了点问题,不是故意不回复你的,只是今天刚修好。” 呵,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越描越黑! 姜遇看着她那副悔恨神情,收回自己视线,笑着整理桌面上的餐具。 她愿意解释,至少说明其心中并不排斥自己。 “我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担心了好久,所以……才想要去你公司看看,又怕突然过去你会不开心。” “不会,我能有什么事情,以后不要瞎想。” 看到那人眼里流露的担忧,白炁言语多了些安抚之意,不过随即意识到什么,心中暗自不妙。 糟了! 白炁,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呢? 果然,话音落下,对面那人又在直勾勾盯着自己,满脸欣喜之色。 白炁故意不理睬,假装没有看到。 她打算吃完饭后,好好和这人讲清他们之间的差距,以后彼此只做最普通的朋友,或是——再也不要联系。 毕竟他们之间,可有着上千年的距离! 两人吃完结账之时,倒有个小插曲发生。 “服务员,买单。” 白炁向服务生轻挥玉手,一个年轻小姑娘顺势走了过来。 “小姐,刚才您男朋友已经买过了,用餐结束,你们便可自行离开。” 男朋友?她可没有承认过呀! “那个,我们——” 不是男女朋友。 “走了白炁。” 不等白炁说完,姜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在其目瞪口呆下拉着她走出餐厅。 车里…… “白炁,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愿意跟我一起吃饭。” “哦我……我也是。” 这饭局只是个意外,但自己似乎不想这般无情打击他。 姜遇:“时间还早,要不……” “去海边。” “去海边。”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共同的地方,各自眼中也都有些惊诧之色。 姜遇笑了笑,为其系上安全带。 感受着突然贴近自己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气息和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白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比往日快了些。 说实话,姜遇的脸真地的生得极好看,干净、温柔,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柔情,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轻靠过来的姜遇像是感受到什么,忽然抬眼。 她看着那双眼睛。 真是怪了,它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想要沉陷其中。 白炁猛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别处,不过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灼烧感。 姜遇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用无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下,竟然还问“你很热吗?”这样的敏感字眼,然后在白炁催促下才驱车驶向海边。 该死的…… 他总是这么撩拨别人于无形的么?在这样一对深情的桃花眼里,饶是神仙也顶不住啊! 白炁不停调整心绪,心里暗骂一句“妖精!”。 白炁从车里拿出一烟盒,掏出一根刚要点上,忽然尴尬停下。 她竟把这人忘了。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反感别人在自己面前抽烟,尤其还是个女人。 一偏头,那个男人果然直愣愣看着自己。 “那个……来一根你不介意?” 从前,白炁可绝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意见和目光,随时随地,心情好了来一根,心情差了也来一根,如今小心翼翼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可是一想到这个到处都好,浑身散发着赤诚的大男孩,白炁就不自觉想要为其破例! 姜遇明白过来,说道:“没关系,想的话就抽,忍着……怕是会很难受。” 白炁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人的感受。 轻轻摇下一点车窗,尽量让烟味吐到外面。 她知道,像姜遇这种规律生活,没有不良嗜好的男子,自然是不喜欢香烟的味道,甚至可能还会厌恶。 她也想过,如果自己表现的就同以往一样,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顾忌,那这男人不就可以疏远自己,主动离开了吗? 可是,此时她却有些动摇,不舍得伤害他分毫。 姜遇看着身旁谨慎起来的女人,心里像是涌进了一道光,暖洋洋的。 白炁不知道的是,凡是姜遇所喜欢的人,他便喜欢她的一切。 包括她一切缺点! 姜遇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想靠近这个行事乖张的奇异女人。 她看上去,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骨子里又带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令他琢磨不透。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想要靠她近些。 哪怕只是远远一眼,自己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开心! 海滩栈桥上…… “白炁,我有话——” “我有话跟你说。” 二人几乎又是再次同时出声。 白炁冷静道:“你先说。” 姜遇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白炁,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再骗我自己了!我喜欢你,是那种关乎情爱的喜欢,而不是只限于做普通的朋友。” 白炁眼角一凛,果然如此。 “你先听我讲完,再给出你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一定觉得这一切太夸张了,说到底我们总共也就才见过三次面,难免觉得我是个浪子,太过唐突!可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也绝非是那样不堪的人!”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同,让我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你,离你近些。虽不知是为何,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以至于后来……后来发生那种事情……但我不后悔!甚至还有一丝开心,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喜欢、迷恋一个人。” “后来你不见了,我找了你很久,也找了很多地方……我心底曾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或许你已经把我忘了,那一夜对你来说,可能只是酒后一时的邂逅而已,我应该放下不再执着了,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你已经深深钻到我的心里面,我根本就忘不了一点。” “这次重新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那天下午,也是在这里,当我看清你样子的那一刻,本来我是想冲过去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一字不留就走了,为什么消失那么多年,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可是,当我走到你面前,再次近距离看到你脸,跟六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的样子,突然间我什么都不想问了。你回来就好,我还能见到你,就足够了……” “这一次,我不想放手了,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在海边漫步,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白炁,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吗?” 海浪自顾自地拍打着礁石,海风温柔的吹拂着,柔软的阳光包裹着两人,他们光是站在那里,就美得像幅画卷! 白炁一直觉得,姜遇应该是那种比较文艺,又偏害羞的男孩子。 可她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 听完这一大段满含深沉爱意、撩人脸红的柔情话语。 她直接呆滞在当场。 白炁的心仿佛都漏跳了半拍,脑子里直接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砰!砰!砰!” 明明海浪的声音那样大,可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见一颗心,在猛烈地抨击自己的理智。 就在她把持不住,防线快要崩溃,点头就要答应之际,一道冷厉的声音唤醒了她! “白炁,清醒点!他是人!” 这是…… 巳蛇的声音? 天呢!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能被一个凡人乱了心神? 白炁狠狠吸了一口夹杂着清冷的空气,像是窒息已久的人突然被解脱,再次活了过来! 白炁挣开那人勾在自己肩膀处的双手,转过身看着远方的大海,调整几个呼吸,强行压下刚才那种异样的情绪,才敢再次面对眼前之人。 第23章 海边的心动 “姜遇,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电话,其他的对我一无所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每天又同什么样的人待在一起!” 白炁恢复以往的冷静,一声冷笑,平静地注视眼前这个大男孩。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跟我在一起?还妄图……做我的男人?” 虽然她并不讨厌姜遇这个人,但这并不能说明,她能接受他任何的放纵行为! 这个世上,除了巳蛇,没人有资格说可以永远陪着自己这样的话。 也没人能做的到! 既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又何必开始,到头来害人害己呢? 今日,索性便由她来做这个恶人,彻底断了某些人不该有的心思。 姜遇看着和刚才神色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白炁,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他才不是那种被随便两句话就能喝退的人,眼神更加坚定! 姜遇:“我——” 不待他多说什么,白炁将其打断。 继续道:“我来告诉你,我这个人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从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更不属于这里,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在六年前没能忘记我,现在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不过……你刚才那些话,我只当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一时兴起而语,以后你若再敢肆意妄为,这般纠缠与我,我绝不会对你客——” “不!不是的!” 白炁还未说完,就被某人斩钉截铁的话语打断了。 “什……什么?” “你说……我对你说的话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难道在你眼中,我那么不堪,是那种见色起意的无耻之徒吗?” 姜遇眉眼紧蹙,把头别到一边,脸上透露着得不到信任的那种不快、气愤。 更多的是一种委屈。 白炁一脸不可思议,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人怎么这么轴? 还有,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到啊,他这重点抓的,未免有些太那啥了…… “咳咳……我就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姜遇一脸幽怨,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你可以拒绝我、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践踏我的尊严,质疑我对你的情感……” “……” “我……” 唉…… 白炁真是怕了他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遇见她不说话,“那我问你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骗人。” “……你问。” “你很讨厌我吗?” “怎么说呢,并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跟一个不熟的人走的太近。” “那你喜欢我吗?” 白炁一愣,手指摸了摸鼻子,这让她怎么回答好呢。 姜遇对她这个反应,似乎早有所料。 “这个问题,你先不要着急回答,我可以等,等你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再给我答案!以后,我会尽力不去打扰你,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现在……就当一个普通朋友,好吗?” 不过某人心里却暗戳戳想着: 即便是从普通朋友做起又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白炁,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你也休想把我推开! 白炁无奈叹了口气,眼中透露着疲惫。 “姜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最好离我远一些,这是为你好……” 凡人寿数就那些年,等他开始慢慢老去,而自己容颜未变之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即便自己对他有过一时的心动,那也绝对不行。 姜遇:“为什么?我不信!” 白炁抬起眼眸,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淡淡道:“如果我说,我不是正常人类呢,你还敢——” 跟我待在一处? 姜遇:“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你本身,是你这个人,就算你是鬼、是妖,我也照样喜欢!” “……” 他喵的,我看你才是那个鬼,真是邪神敲门,邪门到家了! 白炁心里无奈吐槽一嘴。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这人怕是又要发疯。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白炁认可的不多的人——啊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白炁刚想说他是自己唯一认识的人类好朋友了,怕突然吓到他,这才赶忙改口。 白炁在心里回想,虽然自己活了千百年岁月,平时为了生计,不得不与某些人类逢场作戏,但能得到她认可的,却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更别说凡人。 至于阿飞与齐迹他们,哪能算人呢?都是一群真正的怪胎! 想起办公室那几个家伙,白炁每次总忍不住吐槽一遍。 “阿嚏~谁又在想小爷了?” “怕不是在骂你。” “啊呀~小九九,信不信哥哥我——让你阿飞哥打你呀。” …… “哦对了,既然你执意要当我的朋友,就先要听我的,以后不准每天都发那么多消息!我也是有自己工作,要干正经事的!听到没有?”白炁想起什么,对某人警告道。 “我会克制的,那你能不能……也、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不要不找我,我会……我会……会想你的。” 汗…… 这人能不能不要总用他那无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怎么到头来,搞得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知道了。” 再聊下去,白炁真的要一头扎进海里了,真够要命的。 “走了,姜大帅哥,我先回去了。” 白炁实在怕了,心想抓紧溜不过一回头。 “怎么还跟着我,你不回家吗?” 姜遇嘿嘿一笑:“你忘了?我车还在你家楼下呢,走,我送你回去。” “……” 回到家,白炁一股脑儿趴到沙发上。 感受着家里熟悉的味道,“妈呀,终于自由地活着了,差点被那小子搞死掉……” “你竟然被一个人类扰乱心境,真是丢人。” “别废话,探查到什么没有,他到底什么情况?” 巳蛇思考良久,才淡然回复某人。 “查不出来,他就是个普通人,似乎……命运不太好,怕是很难善终哦。” 想到此处,巳蛇看向白炁,冷哼一笑,“这下好了,遇到你,怕是要更倒霉了。” 白炁闭紧眼睛,狠狠咬着牙。 有时候她真想宰蛇! “不过……不得不说,那小子倒是个人物,敢跟你说那么肉麻的情话。哎咦~光想想我就头皮发麻了,真是酸死蛇了,这要是齐迹见到了,嘿嘿……够爷们,本蛇主看好他哦!” “滚!你要敢在他们几个面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知道‘皮开肉绽’这四个字怎么写!” “切,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若非本蛇主出手,此时恐怕要跌入温柔乡而难以自拔了?” 在抱枕砸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巳蛇身影消散,重新附回白炁手指间。 三日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转眼间,又到了重新开工的日子。 白炁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办事处,众人看其这副模样,很是不解。 “老大,你这是去哪里鬼混了,怎么越休息越像是被人吸了魂?”齐迹不怕死的凑上前来。 白炁一个白眼甩了过去,“鬼混你个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务正业吗?” 齐迹:“对了,前日我在清泉附近看到一辆车,差点以为是你呢……不过一看是个男人开的,小爷就没凑上前去。” 白炁心中一惊。 那不正是自己和姜遇去吃饭路过的地方吗?这死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他! “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跟男人混到一块呢。” 被他随口一提,白炁心底有些发虚,捏着他耳朵故意提高音量。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勾搭哪家姑娘了?说!还有,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我哪种人?” “啊老大,疼疼疼……我错了错了,是我口不择言!呸呸呸……” “十分钟后,你们几个到我办公室来。” 吩咐下去,白炁若无其事上了。 可阿飞目光一直盯着她,总觉得她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刻意为之了。 …… “假期过完了,咱们也该干正事了,颜文生,把??公司的任务给他俩同步一下,一会儿咱们去走一趟。” 颜文生:“好的。” 等到熟悉完任务,几人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只留下一楼的四小只窃窃私语。 源光大厦……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外人不可随意出入!有预约吗?” 一个小保安的喝声,喊住了想要进入大厦的几人。 颜文生见状,快步过去,“已经约好了,我们来赴程总之约。” 保安瞅了眼这个说话怪怪的人,让另一个人给程总打电话。 “程总啊,楼下……” 过了一会,一位身着工作装的小姑娘下楼迎接他们。 “几位久等了,我们程总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这边走。” 几人走进那奢华的大厅,不禁暗叹其内的富丽堂皇! 果然是大公司,财大气粗,连大厦大堂如此气派奢靡。跟人家公司比起来,他们那里简直就是小作坊。 穿过廊道,径直进入一个直通第二十层的私人电梯。 此间气派,可这里的香氛气味对于阿飞来说,略微有些刺鼻,令的他不由皱起眉头。 他这位习惯了腐尸死气的鬼将军,最是讨厌这种奇怪的味道。 “程总,您的客人到了。” 前方领路的小姑娘有节奏地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接着把众人引进后再关门离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具美感! 这便是大公司的待客之道,连接待的人员都让人挑不出半丝毛病。 第24章 红签任务 源光大厦某办公室内…… 一个文质彬彬身着西服,年纪大概在30-40岁之间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 “想必这位便是白小姐了,久闻大名!诸位请坐,免贵姓程,今日约各位前来,是有些事情请贵公司帮忙。” 白炁看着这位举手投足间尽显商人气质的负责人,淡淡开口: “程总客气了,您于半月前买了我们公司一条红签,既然定金都付过了,那这便是我们分内之事。只是这红签是何含义,想必您也都清楚?” 程总笑了笑,“白小姐放心,你们的规矩我都明白。” 白炁:“那好,就劳烦程总同我们讲讲具体任务,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白炁几人的公司,原来是收钱替别人驱邪散灾的地方,就是所谓的风水之所。 后来,在这个社会越来越行不通,很难存活下去,所以索性搬了地方,重新注册一个信息公司,不过背后还在继续原来的行当,无非多了层掩饰而已。 了解他们公司的,都知道他们有着红、黄、绿三种颜色的信签。 绿签:普通信息,花钱就能买的到。比如“种树是先挖坑,还是先浇水”,是最最简单的普通咨询服务。 黄签:重要信息,价格比较贵,但大部分群体都可接受,需要等待几天才能给出答复。比如“我想要开家公司,需要如何做”,是比较耗费精力的服务。 红签:破灾,乃灵异之签。其价格昂贵,不经熟人介绍或者深入了解,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至于这最高等的红签,白炁会亲自盯着,保证钱到灾除!同时,也是为了保障身边人的安全。 程总先是看了下几人,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迟疑片刻后,才淡淡说道:“不瞒各位,我们虽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但却有着自己专属的制药之地,在那里我们自己种植和研发药物,依靠药品来谋取利益,毕竟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所以……” 白炁一下就听出来,此话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程总放心,我们只做自己该做之事,至于其他什么……我们并不感兴趣。” 程总举起一杯沏好的茶,“那我在此先谢过白小姐!是这样,我们手里有份流传很久的药方,以往按照上面的药材比配置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池,我们也因此获利不少,可是自半年之前……” “它出问题了,是不是?” 程总看了眼出声之人,微微颔首,“这位小哥说的对,正如你所说。” 白炁看了一眼齐迹,示意他不要插嘴。 “大概半年前开始,按照上面配置出来的东西,却出了岔子,凡是用过产品的人,身体陆陆续续出现问题。起初我们不相信,以为是那些人想要敲诈勒索,可后来调查发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其中有的呕吐不止,有的昏迷不醒,甚至有的心性大变……我们发现事情有些超出控制,我们也已经花了很多钱来处理此事,可依旧没什么办法,如果此事再不解决,那些人就要让我们董事长坐牢!为此,黄董身体都垮了,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所以才……” “所以,你们才找到我们公司,想让我们来帮你们解决背后的麻烦,同时又不想引起警方注意,以免动了你们的蛋糕。”白炁端起茶杯,缓缓说道。 这些商人,永远都是这般注重利益! 听闻此言,程总眉头微蹙,暗暗叹了口气。这女人话虽直接,可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小姐是聪明人,只要能彻底解决这件事,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黄董说了,随您开价!” 听到这儿白炁来了兴致,赚钱嘛,谁嫌钱多呢? 白炁:“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其中缘由,任凭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们又买了我们的红签,应该多少是知道了点什么?” 程总:“不错,我们也请大师来看过,只说是药厂进了脏东西,但他请不走,只有高人才能将其送走。” 程总说完便注意着白炁脸色,生怕她听后不开心,转身离开。 白炁自然是知道这些从商之人的心思,怕事更怕多花钱,所以不知从哪里找来些不入流的“大师”,最后发现都不了了之,这才一咬牙找到了自己这里。 白炁笑吟吟看向程总,眸子里透露着狡黠。 “既然答应了程总请求,我们自然是拿钱办事替你们破财免灾,不知程总能否将那药方借我一观?” “不是我不给,只是我这里只有一半药方,剩下的另一半在药材基地那边,毕竟是传承秘方,总归是要做好保护措施的,所以怕是还要劳烦各位,随我走一趟。” 白炁接过程总递过来半份的牛皮纸药方,大概看了一下,又传给身后的几人阅览。 白炁:“无妨,那我们就随程总走上一遭。” 程总的车在前面带路,白炁他们的车就跟在后边,车里只有她与阿飞和齐迹三人在。 刚才出来的时候,白炁已经让颜文生先行回去,另外让他带话给慕九,去那个药材基地找他们汇合。 “那药方,有问题。” 沉默寡言的阿飞突然开口,看向开车之人。 齐迹拍了拍手,满脸崇拜之色,“可以呀阿飞,这都能被你发现了!不过什么问题呀,我怎么没感受到?” 阿飞:“上边有股很重的腥臭味,像是恶灵之息。” “不是恶灵,这次是邪灵。” 白炁轻吐出嘴里残留的烟雾,看向后视镜中后排的二人。 阿飞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解。 齐迹扒着前排的座椅,凑头过来,“老大,不是你告诉我们,一般来说作祟的恶灵才带有腥臭味,邪灵是很难嗅出来的嘛,那这次怎么……” 白炁:“确实罕见,但凡事没有绝对,并非没有例外!一些感知到主人真实想法的东西化形后,因沾染了极重的戾气,自然也会生变。” 其后二人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好了,一切等到了地方,会一会它就知道了。” 所谓恶灵,一般指生前是人或者有生命的生灵死后所化。因为某些不好的事情弄丢性命,引生戾气,死后入不了往生门,又因某些执念留存于世间。它们不仅为祸一方,浑身上下更是散发恶臭气味,极其难闻。 邪灵,属于器灵的一种,不过多指其中变坏了的灵识。 器灵本体并无生命痕迹,一般来说,它们胆子比较小,偶尔只会吓唬吓唬别人,不会真的弄出性命来。 但异变后的邪灵,则会造成真正危害! 此外,这世间万物,人或兽死后灵魂会入往生之地,经过几次往生轮回后,便彻底消亡在天地之间,得到彻底的解脱;器灵会入造化门,重新投入下一世,有机缘者说不定可升魂转化为兽灵。 关于一些死后形成的恶灵或者邪灵,它们入不了往生门与造化门,对于这样的一些存在,最终的下场往往就是被投入大恶之地——墟界!永远被镇压在其内,直至彻底消散。 “到了,下车。” 程总的车停下后,白炁几人也是紧随其后。 “此地环境倒是不错,很适合滋养生灵,这里的药材长势喜人,想必能为贵公司盈利不少。您说是,程总。”白炁偏过头,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西装男人。 程总回之一笑,“白小姐就别打趣我了,如今境地,能不亏损就已经很不错了。” 白炁不再理会,看来这单结束后,可得好好敲他们一笔了! “对了,我们还要等一个伙伴,就先四下看看了。” “好,我在那边的办公室等你们。” 程总他们恨不得白炁几人抓紧干活,好早点找到那东西,赶快请走。 等程总他们离开后,齐迹才“原形毕露”。 “哎呀他们可算走了,憋死我了,要不是本小爷怕吓到他们,才不要装深沉呢!果然还是活泼灿烂更适合我!” “……” 白炁二人好一阵无语。 这还不是因为某人话太密,之前不知道搅黄了多少个单子,害得他们几人差点去喝西北风。自那之后,只要出任务期间,用不到他的时候就坚持让他闭嘴,老老实实做个美男子。 白炁对颜值的追求还是比较高的,所以队伍里这几人待在一块的时候,倒也没怎么着,但单独拎一个出来的时候,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帅哥! 注视着身边二人,齐迹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安静不语的时候,多少还是有几分姿色在的,他特别像那种集团里“面容姣好”,却性子痞帅的浪荡公子哥! 好好一张脸,奈何长了一张想令人痛扁的嘴。 阿飞是那种典型的高冷系代表,他本来就身形高大,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可依赖感!但是他沉默孤僻,鲜少言语,总冷冰冰板着一张脸,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遥想当年,若不是看在他这份“美色”的面子上,单凭那只小野兽的恳求,白炁才不会留这样一个煞魂在身边呢。 关于颜文生就不得不多提一句,可谓既有脑子又有长相,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玉面书生气!如果当年他并未惨死在半途中,凭借他的才能,怎么也能在当时摘得个探花郎的头衔。 奈何天公不作美,嫉妒少年郎呀! 就在白炁替颜文生感慨之际,慕九背着他那心爱的小背包朝他们走来。 “呦,这谁家走丢的小郎君呀?”齐迹咧着嘴在一旁笑嘻嘻调侃道。 早些年,慕九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直到现在,也是一副还没完全长开心智的少年郎模样。 他总喜欢扮作冷冷酷酷的,这方面可能是受了阿飞影响,但又经常被脸上的小动作出卖自己。 妥妥的傲娇小少爷做派! 如果当时他能平安长大,应该就是书本里说的那种,可以迷倒小公主的世家美少年。 慕九平时最喜欢鼓捣毒虫毒草,出门就如现在这般,背个小包,里面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怪不了齐迹偷偷给他安一个傲娇小毒物的名头。 “小少爷,您来啦?” 见某人这副贱兮兮的模样,慕九二话不说,快速将一把紫色流沙般的粉末撒向那人。 瞧着这一见面就开掐的二人,白炁和阿飞对视一眼,只能无奈摇头。 “我说什么了,你又不乐意,小气!” “我已经16岁,根本不小了,你再瞎说,我就做一种让你吃下后永远说不出话来的毒药。” 呵,这小毒物果然够毒! 可不待齐迹再做多想,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哎呀小毒物,你刚才撒的什么鬼东西?这么痒!”齐迹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胳膊和脖子,看慕九不说话,赶忙向身后的白炁求助。 “老大救命,这小子要谋害我!” 白炁眉头一紧,这两个家伙…… “我让你们来是办正事的,都别闹了!慕九,解药。” 听到白炁发话,慕九才不情愿地拿出一个小药丸,丢给齐迹。 等他俩彻底平息后,几人才动身去往药田。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阿飞打量着身侧之人,似乎对先前的药粉很感兴趣。 慕九看到他眼神里蕴含的惊诧之色,骄傲地说道:“一种新研制的并且很好玩的药,我叫它——痒痒砂,凡是触碰到它的人,也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会痒上一个时辰而已。” 齐迹探过头去,给他点个赞,“小孩儿哥,算你狠!” 白炁在前边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慕九那小脑袋瓜。 这般创造力,还真是老天爷主动追着喂饭吃。 第25章 邪灵药方 几人来到一片药田,四处寻找那邪灵的气息。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白炁冲身后几人问道。 阿飞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此处有那东西气息,但是不多。 慕九蹲下身来,摘了一片草药叶子,接着又拿起一小撮泥土在指间捻开,嗅了嗅开口道:“这里的东西都没问题,问题出在那个药方上面。” 刚才白炁已经把大概经过和他说了一下,所以慕九自然知道药方之事。 “既然慕九说没问题,那就不必再找了,走,咱们该去见见另外一半药方了。”白炁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跟她走。 慕九经常与毒物打交道,想来感知不会错。 听到炁姐姐夸自己,慕九小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一幕正好被一旁的齐迹觉察,他又十分欠揍地来一句:“笑这么开心干嘛,你不是还没抓到它?” 慕九立刻收敛笑容,冷森森盯着那讨人厌的家伙。 “行了,你们两个快跟上,不许捣乱,否则都给我关禁闭!”白炁轻斥。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带着这俩人一起出任务的原因,但凡这俩人凑一起,几句话下来,恨不能把天都给你掀了。 还谈什么任务。 见到几人各异的神情,阿飞也是感到有些好笑,但并未停止步伐,一直朝远处那间办公室走去。 …… “程总,另外的半份药方,可以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了?”白炁还未踏进门口,便先已发声。 望着一行人,程总赶忙到门口相迎。 “怎么样各位,外边没有发现吗?” 慕九:“问题出在那药方上面,跟外边的东西无关。” 听闻此话,程总递过来一张白纸,俨然便是另一半药方。 慕九接过来看了一下,眉头一皱。 “假的。” 程总:“这位小友话可不能乱说哦,这真是我们另一半的药方,一字不差!” 白炁见状上前解释道:“程总误会了,他的意思是说,这是复印本,而我们需要看的——是原件。” 程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几位稍等片刻,我立刻着人去取。”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程总,这是你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受了潮,有些地方……模糊了。” “老陈,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让它受潮?” 那名叫老陈的员工有些尴尬,他有什么办法,这东西以前放在那里多年都没有事情,谁知道偏偏这个节骨眼出了纰漏。 “程总不必着急,能否先让我看看?” 白炁看似是替那个老陈出言解围,可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她分明是嫌那两人太过磨叽! 程总:“这是自然,您请。” 白炁摸着那半张牛皮纸药方,仔细感知一番后,果然,有东西藏在里面。 她随后看向程总和老陈,“程总,我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烦请两位出去等着,等事情解决了,我们自当原物奉还。” “程总,可是——” 一旁的老陈想说些什么,但被程总抬手打断了。 “都听白小姐的,拜托各位了!” 然后二人不再废话,退出去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白炁看着紧闭办公室房门,牵扯一下嘴角,“阿飞,看好房门,可不要让它跑了。” “嗯。” “慕九,你们两个负责把守窗户。” “好的老大!” “明白!” 安排好一切,白炁将那块有些年头的牛皮纸搁置在桌面上。 咬破自己手指,殷红的血滴子落在上面,然后隔空一掌拍在上面,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随着喝声落下,桌子上的药方忽然扭曲起来,一团黑气从中慢慢渗出,逐渐在其上方形成一道虚影。 “呲呲呲……” 那黑影看到白炁等人,立马往窗外冲掠而去。 白炁:“齐迹!” “嘿!小爷在这,你往哪里跑!” 齐迹从口袋掏出一个麻黄色的绳网,那是缚灵网!缚灵网有束缚灵魂之效,是一些修仙道人最是青睐的法器珍宝。 这张缚灵网,是很久之前白炁赠送给他的,为的就是她不在其身边之时,若是遇到危险,他自己可以束缚邪恶魂体,从而保护好自己与身边之人! “啊啊!放过我,你们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啊啊……” 在撞上缚灵网的那一刻,邪灵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鸣哀嚎,像它这样沾染邪气的器灵,最怕这种法器,其内封印着的灵息很是中伤它们。 白炁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行了,先把网撤了,放它过来。” 听闻此话,齐迹慢悠悠收回缚灵网,不过依旧攥在手里,以备万一。 黑影摆脱束缚,先是巡视一圈,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之后,才乖乖飘到白炁面前,小心提防着周围。 这里的人它几乎都打不过,尤其是发号施令的这个女人!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你的血可以灼烧到我?” 回想着自己灵魂刚才所受的灼烧之感,黑影看向白炁的眼睛里多了一分恐惧。 白炁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获得了一身神力,她虽不知,但却意识到自己的血可以压制很多东西。 其中自然包括可以灼烧恶灵! “白炁。” “白炁!?你竟然就是白炁!那位据说活了几千年的巫主——神女白炁?” 黑影一声尖锐叫喊,不可置信地嘶喊道。 白炁嫌弃般捂了下耳朵,这东西的声音可真够难听的,又尖锐又刺耳!怕是就连山里的野驴,都比它叫的好听。 “我的确叫白炁,不过就是个活得比较久的人类而已,至于你嘴里所说的那些名头,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还有,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就算有的话,那也绝迹近万年了。” 白炁倒也没想到,一个依附在牛皮纸上的小小器灵,还听过自己早些年间的名号, 也是稀奇。 不过,也说明这东西有些年头了。 白炁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淡淡道:“说说,你为什么害人?” 黑影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忆什么距今很是久远的记忆。 “他们该死!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贪心,又怎会吃了我特殊调配过的药?那都他们是自找的!” 白炁静静凝视着它,并未出言干预。 “千年前,我原本只是一本普通药方,曾不停流转于世间,经手过多位大夫、名士。他们曾依靠着我不断治病救人,而我也沾染了他们的功德,慢慢生出灵智,化为器灵附于书中,随着他们看遍万千河山…… 可我那最后一位主人,为山匪所劫,那些山匪要他救治染了时疫的众人。那些人都是烧杀抢掠之辈,我那主人本不愿,可他是大夫,是名医,救死扶伤是他的本性,所以……他最终还是救了那些人。 那些人好了以后,不肯放他离开,硬要逼问他治理时疫的方子,因为他们想要借助这个方子,去向官府的那些官员讨要银两,这样他们就会有数不清的钱。人都会怕死,他们要是不给就只能等死! 主人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死活不愿写出来,可是他们丧心病狂到血洗了他的村子,又绑架了他的全家老小。他们说只要他肯交东西来,就会放过他们一家,主人迫于无奈,只好把我交给他们。 可是,山匪怎么会是信守承诺之人呢? 他们最后还是杀了主人一家,就连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孙儿也被活活摔死。主人崩溃至极,一头撞死在那些人早就被鲜血染红了的屠刀上!临死前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祈祷自己下辈子再也不要做救死扶伤的名医,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害了整个村子,也害了自己全家。 一直到死,他都没有闭上眼睛,我永远记得他的眼神!恨到了极点! 他的血一点一点滴在我的身上,我要替他报仇!于是,后来我偷偷改了几味药材,使他们遭到了官府追杀,死的死抓的抓…… 是我,替那些无辜之人报了仇,可也正因如此,我被永远禁锢在药方里,出也出不去,只能无望地活下去! 再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只剩下这一残张,流落到了这里。 可他们这些贪婪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我生生撕裂开,掰成两半!我帮助了他们,可他们却不懂得感恩,变本加厉,用我来牟取暴利!于是我决定惩治他们,要他们付出代价!所以……” “所以,你就偷偷改动了某些地方,让原来治病救人的良方,变成了可以杀人害人的毒药!” 白炁听完这个故事,也只能说一句因果报应。 她本就活了几千年,早已见惯了人心,堪透了人性,她并不觉得某些人可怜,只是内心深处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可悲。 或许,这是她还是个真切的人类所唯一的证明。 “对!我就是要看到他们痛苦的样子!” 白炁冷哼一声,神色微凛,“可笑!你因为一己之私,失了自己的本心,更是害了许多无辜之人,一个小小器灵而已,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 黑影一阵疯执肆笑,“那又如何?我早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这些年我被禁锢于此,受的苦够多了!凭什么要我看着那些人安稳地活着?不过没关系了,还多亏你刚才的帮忙,不然——我还出不来呢!” 突然,黑影在另外几人沉思愣神之际,它倏地暴冲向门口。守在门口的阿飞立马回过神来,眼神冷戾,直接用手死死捏住它的脖子。 “你的戾气……怎么会……” 如此之强? 黑影艰难地吐着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脸的错愕难信! 阿飞也存在了近千年,只不过是几百年前才被白炁发现而已,这些漫长岁月的侵蚀与磋磨,他身上衍生的戾气,足矣让这些小东西们颤栗! “哼!找死。” 阿飞冷漠说道,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搅弄是非,妄图颠倒黑白之人! 白炁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沉静地捻灭最后一缕残烟,永远挂着一副把控全局的淡然。 她缓缓走到阿飞身边,从颈前衣服下取出一个挂在胸口处的白玉铃铛,玉手轻轻一晃,口中念道: “魂铃现,墟界开!” 一呼一吸间,其身后一个幽深黑暗的空间裂缝缓缓而现,里面似有百鬼嘶鸣,令闻者心神不稳。 白炁盯着那道黑影邪灵:“既然这么想逃,那你就去里面逃个痛快!” 墟界!? “不要,白炁大人放过我!” 它刚才听见白炁所说之词,又看了看其身后的裂缝,顿时明白了什么。 器灵在外边尚可以逃窜存活,可若进了墟界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除非墟界塌陷,否则此生再也出不来了。 白炁并不理会黑影的挣扎嘶喊,抬眼示意了阿飞一下,后者便随手将黑影丢进了墟隙之中。 白炁重新摇了一下白玉铃铛,裂缝又徐徐消失在几人眼里,她身后那方空间,也像从未变化过一般…… 平静,而无波澜。 “行了,搞定,咱们打道回府!” 第26章 玉面公子 房门打开,阳光瞬间沿着地面溜了进来,驱散屋内残留的阴霾。 白炁几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 等候多时的程总二人,迫切迎上前来,眼神中尽是期盼之色。 白炁见二人如此神态,仿佛看见钞票在冲她招手,抿唇一笑,“程总,幸不辱命!这是你们的药方。” 程总扫了几人一眼,略有些狐疑的接过药方,瞳孔瞬间晃了晃。 因为先前那变得极为模糊的药方,此刻字迹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如果不是他眼力够好,恐怕还真会怀疑药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向白炁恭维道谢。 白炁将这一切细枝末节的举动,尽收眼底,若非她先天对旁人情绪波动异常敏锐,还真察觉不出他的些微变化。饶是她不喜赞美别人,但心中仍不由啧啧称赞一番。 如此稳略心性,当真不凡! 对于这种与“鬼神怪谈”沾边的事,寻常人大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着也会略微恍惚一番,可这人不仅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行事愈加妥帖,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愧是大公司的高层人员,于无形中藏匿自己的情绪波动,看来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确实不是庸人一个。 白炁:“对了,奉劝贵公司一句,凡事都该有个度,超过这个界限,有些事可能会适得其反!当然,我对此并不感兴趣,不过程总是聪明人,想来明白我的意思。” 程总冲其颔首一笑,“感谢白小姐赐教,我必当向公司高层如实转达!” 白炁完全是出于好心提醒他们一下,至于人家怎么谋取获利,她才不在乎呢,毕竟以后出了问题,跟她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白炁:“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程总:“白小姐好本事,之前招待不足之处,还望多包涵!小小薄礼,还望笑纳!” 白炁看着递过来的一条香烟,像是提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看来这人早就派人查过自己了,恐怕不只是她,说不定就连整个公司都被人摸透了。 白炁礼貌笑了笑,也不推托,直接收下。 有些人,你不必跟他客套,只有互换利益才能令彼此心安! 这位程总,便是这样的人。 “那就多谢程总好意了,不过此番确实挺耗费心神的,如果那方面可以外加一点的话,那就……” 更哇塞了! 白炁也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她冲程总做了一个暗搓搓的小动作,对面之人立马懂了她的隐晦之语。 程总推了推眼镜,说道:“白小姐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公司发现问题解决之后,尾款立马打到贵司账户,报酬方面只高不低。” 两人会心一笑,无需多言,白炁便带人离开此处。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只需轻轻一点,对方就能立刻t到你的意思。 “程主管,这样……事情就能解决了?我看他们什么也没做呀。”一旁的老陈困惑不已,看向眼前男子。 “我觉得没问题,这些人确实有些真本事在身上。” 程总又看了眼手里的药方,目送几人驱车离去。 …… “老大,你说那程总会给咱们打多少钱过来呀?刚才你们……嘿嘿。” “好好开你的车,瞎操什么心。”白炁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老司机。 “炁姐姐,你真的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吗?” 慕九看着副驾驶上的白炁,好奇问道。 阿飞和齐迹也是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他们只知道这女人活了很久,但却不知道具体有多久。 白炁望着车窗外的大海,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记不清了,大抵差不多。” “那它说的巫主、神女是什么意思?”思绪飞梭间,也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我在遇见过你们之前,是个巫医,每日靠帮人卜卦算命谋生,偶尔也会收服一些祸害之物……相必是那时候溜走的一些小东西散播开的。” 一想到曾经那样的过往,白炁心中莫名烦躁,或许那些岁月里,她活得并不开心。 “……哎呀好了,刚才那么折腾,你们不累我还累呢,睡觉睡觉。齐迹你别打瞌睡,一车人的命都交给你了,你就负责好好开车。” “我——” “闭嘴!” 齐迹:“……” 某人心里想着,除了自己有血有肉外,白炁是个死伤不了“老妖怪”,后面那俩又是死了不知几百年的鬼,还怕个啥毛啊! 要怕,也是别人害怕他们才对。 回来的路上天已经黑了,白炁让齐迹先把自己送回公寓,然后他们几人再驱车回了办事处。 白炁回到家中,先跑去冲了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刚才她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脑海中又窜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你能不能不要穿的这么露骨?虽然我对你没有兴趣,可我好歹也是条男蛇,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本蛇主?” 巳蛇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恣意快活地玩平板游戏,一抬眼她就在屋子里乱晃。 这女人,真的是绝了。 “噗嗤…” “男蛇?你还真会描述,你咋不说自己是公蛇呢?听着还不那么别扭。”白炁小声吐槽道。 “……” “穿衣自由,你管我?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穿,欣赏不来你爱去哪去哪。” 巳蛇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干脆把身体扭到一边,看不见就好了。 白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桌上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小半瓶。 舒坦! “阿巳,我今日又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还有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男子,应该是我以前见过的人,你知道吗?” 巳蛇听闻此言,脸色瞬变。 手指也顿在屏幕上许久,还好此时他是背对着白炁的,并未让她察觉到异样。 巳蛇假装若无其事,轻声回复道:“你都记不起来了,还问我,莫不是觉得我比你灵力更高?” 白炁本来还在为那些模糊的人与事犯纠结被他这一怼,顿时烟消云散。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这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主人说话的宠物蛇么?” 巳蛇罕见地没有再怼回去。 见其事不关己,自顾自拨弄他的游戏,白炁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拎着酒瓶上了楼。 等白炁走开后,巳蛇才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起眼眸。 他看了眼楼上,安静地回想一些许久之前的往事,只是那瞳孔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心疼。 当年的事,他又岂会不记得呢…… 三月初三,上巳日,华灯初上! 白炁又到藏面楼,去见那个佩戴白玉面首的玉公子。 藏面楼——是那时兴起的众多乐坊之一。 不过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它豢养的不是年轻貌美、供人赏玩的女子,而是一群长相清秀或才艺出众的男子。 这些男子大多是身世可怜,或者孤苦无依之人,从小被人带到这里,圈禁在此处不得离去,从无自由可言,专供一些豪门权贵之女或是有钱的女子赏玩。 哦对,有时也会有男子邀之作陪,毕竟有的人就好这一口。 所以里面大多数人,要比乐坊中的女子更加凄苦! “白炁,此间为是非之地,你以后还是少来些为好。” “怎么,你不喜欢我来见你?” 白炁把弄着手中茶水,看向对面那个一袭白衣,正在抚琴的玉面男子。 “我……你跟外边那些只知道依附势力权贵,在这玩弄欺压我们的女子不同,你是个好人,不该留在此处,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玉面男子透过那扇房门,听着外边嘈杂嬉闹的靡靡之音,语气多了一缕冰冷。 白炁轻轻一笑,丝毫没把男子的话听进去。 “悯颜,你还记得我们初遇之时吗?” 那个叫悯颜的男子看着白炁,这里除了她会叫自己的名字,别人都只会叫他——玉面公子。 “记得。”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时,白炁不小心招惹到了一方势力,遭到他们一路追捕。她不愿随便取人性命,于是只能不停逃亡,途中又遇到兽灵围攻,灵魂受了重创!因缘巧合之下躲到了藏面楼,进到了那位玉面公子的房间。 “你是何人?” “别废话,我暂时——” “哎姑娘!你怎么了?” 白炁还未说完口中的话,便因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旁边有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端正守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躺了两天,我身份有些……所以不敢随便叫大夫。” “还好你没叫人来,不然我又要被抓了。” 白炁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让玉面男子信了她在被坏人追杀,不过也并不算说谎。 这男子也是有意思,不知是善良还是好骗,竟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允许她再待几日。 “我叫白炁,你呢?” “玉面公子。”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悯颜听着她的话有些发愣。 自从他进入这个地方,还从来没人问过他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那些人早就喊惯了玉面公子这个称呼。 而他,也快被潜移默化了。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悯颜。” “悯 颜,挺好听的名字,那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不介意?” 悯颜摇头,语气中都多了些喜悦之感,“不介意的,我喜欢听别人这样称呼我。” “悯颜,这次谢谢你帮忙了,等我离开的时候,定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悯颜戴着面具,看不出其脸上的神色。 可他知道,除非死,否则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他见过那些逃跑之人的下场,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听到这种话,他只当那人说的是句玩笑话罢了。 …… “你为什么总戴着面具,不累吗?” 他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白炁也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最不愿提起的的一个故事。 接下来的几日,白炁就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床榻上,每日除了睡觉,就是看悯颜给一些女子抚琴。 她们开心了,有时候会给他很多银子。 可即便银两再多,男子也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既然并不开心,为何不拒绝她们?” “身在这里的男子,很少有人会真正觉得开心,而且……我们根本拒绝不了。” “为什么?” “算了,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那你为什么总戴着面具,这几日,我偷偷观察过这里的其他男子,他们并未佩戴面具。” 悯颜依旧沉默不语,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悲伤之色。 看其模样,白炁未再相逼,这恐怕是他的一段伤心往事。 血淋淋,令人痛彻心扉! 第27章 被命运束缚的可怜人 白炁原本打算再过一日,等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离开,想来那些追捕她的人,寻她不得早就离开此地了。 可偏偏就在那日晚上,她的噬魂之症突然发作…… “姑娘,你没事,你还好吗?” 睡在地上的悯颜被动静惊醒,看着床榻上女子如此痛苦之色,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悯颜伸手想要去探一下她的额头,却突然被她抓住手臂,狠狠咬了上去。 一霎间,鲜血直流。 悯颜痛得额头冷汗密布,但却始终没有抽回手臂,任凭那人咬着,宣泄体内痛苦。 直到白炁嗅到血腥气,才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随即在那人错愕之中,颤抖着手掌,用神力帮他抚去伤口。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紧紧拉扯住那人,就这样抱着他睡了整整一夜。 她昏迷安睡,可怀中之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悯颜慌称自己生了病,向藏面楼里管事之人告了假,伏在床前守着白炁,就像几日前自己初遇她那样。 白炁醒来后已是中午,或是身体还未彻底恢复,对昨晚之事大都没了印象,只记得自己痛得昏死过去。 “我昨夜老毛病犯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悯颜一直摇头。 白炁也不知道他此为何意,但她也不想过多追问,毕竟自己还感到有些昏昏沉沉,提不起精气神来。 吃完悯颜为她准备的食物,她才猛然想起什么,“你把自己的饭让给了我,你怎么办,饿着?” 他轻声道:“我在这里还算能说得上话,使了点银子,他们便多给我一些饭菜,你多吃一点,这些饭菜我们两个足够了。” “你今日不用伺候其他人了?” 悯颜摇了摇头后,把头垂下。 白炁的无心之言,却让他感到了极度的自卑。 两日后…… “我去外边看了一圈,发现他们房中都是酒,只有你这里是茶水。”白炁偏头冲某人一笑,将杯中清香的茶水一饮而尽。 悯颜眼睛闪烁,看着灯影中的美人,好像心中多了什么东西。 “我要走了,这几日谢谢你了。” 悯颜沉默,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不过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答应过要圆你一个心愿,下次见面你要想好哦。哦还有,下次能拿下它,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吗?” 白炁一直在门口冲他笑着,用手指了指他的面具,然后便推门而去,眨眼间消失在热闹鼎沸的人群中。 悯颜轻轻抚摸着被某人咬过的地方,低声呢喃道:“好。” …… 半个月后 “不知玉面公子,可否为我弹奏一曲——探故知?”白炁依靠在门前,笑盈盈望着案前盘坐之人。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悯颜猛然抬起头。 来这里的女子虽都面带笑容,可眼中却充斥着鄙夷与凉薄,唯有此人,对待自己是真心的,从未有一丝嫌弃! 悯颜的脸虽被面具遮挡,但其手间弹奏的急促之音,暴露了他波动的心境。 “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会回来看你的。” “你偷溜进来,有没有被那些人看到?不然有麻烦的。” 那些人,自然是守在藏面楼暗处的那些死士,白炁再最开始来到这里时,便察觉到了。 “放心好了,这次我可是从大门进来的,不过,玉面公子名头是真不小哦,再这般光明正大来两次,恐怕我的全部家当都要花没了。” 白炁调侃着坐到对面,丝毫没留意那人眼底的忧伤之色。 “那你……为何不偷偷进来?这样的话……” “可我想让玉面公子你,光明正大地陪我说说话,而不是像之前那般躲躲藏藏。” 面具下,某人嘴角微扬,只觉心中暖暖的。 “愿望想好了吗,你想要什么?” 悯颜轻轻摇头。 “你这人真是……唉算了,那我下次来的时候,你再告诉我。”白炁玉手托腮,轻扬下巴,示意某物。 “那这次可以摘下它了吗?” 悯颜看着她眼睛,心中好一番挣扎 片刻后稍微把头偏向左边,摘下了佩戴多年的面具,露出一个极其精致的侧颜。 光看这骨棱,绝对是个“美人坯子”! “你生得如此好看,为何要戴——” 还未说完,白炁便立刻止住了话,也收起了原本那分调侃之色,因为那少年转过头的一瞬间,在其左脸自眼角到嘴角处,有一条极其可怕的长痕。 狰狞而又残酷! 悯颜看着眼前之人突然愣神呆住的样子,脸上涌现一抹慌乱,随即又把头偏了回去。 “对不起,我……我吓到你了。” 说罢,他立刻就要把面具重新戴回去。 白炁一把按住他的手。 “不会。” 悯颜呆在那里,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肯正面相坐,但依旧垂着头,不敢直视对面人的眼睛。 他怕其嫌弃自己。 “我这个样子……很丑?你不用安慰我,在它被划伤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了。” “是谁做的?”白炁声音浸染了寒意。 如果被自己知道那人,她一定要为其报仇,就算那人已经死了,她也要将其取骨鞭之! “是我自己。” 白炁从心疼之色变成了震惊,听着眼前人娓娓道来其中缘由。 “我六岁那年,被嗜赌成性的酒鬼父亲偷偷卖到了这里,后来听说母亲也因此大病一场,早早便撒手人寰。 来了这里,我再也没出去过。他们见我生得还算好看,便把我圈养起来,每日同那些面首关在一个房间里,看他们跟女子亲热,行……不雅之事…… 有人和我说,以后我也要这个样子,侍奉别权贵。 我很害怕,想过逃跑,可是当我看见那些被守在暗处人带回来的尸体,我就知道根本不可能了。那些人明明前一天还在同我说着话,可一夜之间,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我跑不了,就努力让自己学琴,没日没夜的弹,想着只要有一技傍身,那些人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可是有一天,一个跋扈的女人听我弹奏时,突然拉住我的手,还……还把脸凑了过来。我想到之前房间里那些人做的事,害怕极了,立刻推开了她。她很生气,不停地用鞭子抽我,用花瓶砸我,嘴里尽是些难言之语。后来还是管事的人出面,才平息下来,把我关在屋子里整整三日。 我想着那个女人说的话,又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那时候就明白了,这张脸,此后必会给我带来灾难! 所以,我捡起一块花瓶碎片,狠狠地在脸上划了一道,我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只记得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 白炁死死攥紧拳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保持安静继续听那人说下去。 “后来我晕过去了,我还想着如果就此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轻易放过我,又让我活了下来。看守的那些人看见我一直都不见好,且还留了疤的脸,都摇着头说‘可惜了,不然定能好好给藏面楼赚一大把钱’。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在医师走了后,偷偷揭开伤口,我不想让它好,因为我不想成为那种面首,只要我变丑了,别人见到了就会生厌,自然会放过我了。 后来他们便不再执着让我恢复容貌,但也绝不会轻易舍弃我这颗棋子,于是又把心思放在我精湛的琴技上,让我弹琴给那些权贵听,还特意给我戴上一个白玉面具,此后,我便有了一个新的称呼——玉面公子。” 两人沉默许久,屋外是纷乱至极的靡靡之音,屋内却是只能听到呼吸声的死寂! 白炁看着一门之后的欢愉之场,眼中透着阴寒,又在心头念叨着某个名字:悯颜…… 呵!多么可笑,本该是这世间最爱惜自己容颜之人,却被这世俗逼得亲手毁去容貌。 她不敢想象那时的他,是以一颗怎样的心对自己下手的! 白炁看着那低着头,脸上尽是苦笑的男子,她说不出的心疼,忽然很想抱紧他。 白炁伸出手,轻柔地抚摸那道伤疤,满目柔情。 那人并未说话,只是紧绷身体,大概是见惯了那些事后,不喜被人触碰。 白炁的手很冰凉,但悯颜却觉得很温暖,让他不由得想贴上去,一辈子都不要拿开。 “我要带你离开,信我!” 悯颜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跳动一下。 “你就说,是想?还是不想?” “想!” 在没有遇到白炁之前,他便已经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可她此时的话语、眼神,就像是一轮明月,突然照亮了身处在黑暗中的自己,让自己有了想要离开的理由! 所以,即便不知道结局如何,他依然选择了相信前者,哪怕最后会走向死亡,他也不悔! “白姑娘,您的时间可快要到了,抓点儿紧。” 外面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那股风尘味让人很是烦躁。 “到底还能不能弹了,不行就让他滚,别浪费本小姐时间!” “哎快了,这位小姐您先稍等,里面还有客人在呢。” “哼,要不是听说他琴技高超,区区一个整日戴面具的丑八怪,还是个断指,我才不屑来呢。” “是是……您说的在理。” “既然玉面公子有客人,那算了,我去找别人了。” “好嘞,老婆子这就给您安排。” …… 外边叽叽喳喳,白炁二人并未听见她们所言。 “这瓶药膏你留下,不管是多久之前的疤痕,凡是用了它,都会让你容貌恢复如初。你既已多年未曾摘下过面具,世人早就认定了你面貌丑陋,所以不会再窥探你的真容。” “当然,要不要用,取决于你自己!” “不过,我希望自己带走的人,是一个可以勇敢面对生活,愿意重新开始的人!” “我还会再来的,等着我!哦对,带你走是我自己的决定,之前答应你的那件事不在其中,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会尽所能满足你。” 悯颜看着某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药膏握的更紧了些,心中头一次感受到了对自由的期待! 后面一段时间,白炁又偷偷去过几次。 她力量还未彻底恢复,所以不能冒险将那人置于危险之中,只能先谋划着,等待时机! 有次,白炁不小心被扇子割伤了手指,她虽没有痛感,感知不到疼痛,可对面的悯颜却“嘶”痛一下,白炁还调侃道:“明明受伤的是我,你倒还先痛起来了。” 可此后的一段时间内,白炁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悯颜的变化。 或者是心性的不同…… 他不再似以前跟她相处时那般唯唯诺诺,反而像变了一个人,冷静、沉稳,总喜欢用一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自己。 有时候,就连白炁自己也有些看不透他了。 当白炁感觉是时候带他走时,可他却拒绝了,而是选择了继续留下! 白炁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出尔反尔,而自己又铁了心要带他离开。 她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更是不愿这样一位善良的灵魂被命运肆意玩弄! 所以,她就待在藏面楼附近的酒肆中,观察着悯颜的一举一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宁肯放弃自由,也要选择留下! 一个距离自由半步之遥的人,怎么愿意甘心被束缚? 第28章 七月七,情人衣 …… “当初,你明明已经答应了随我一同离开,可你却突然反悔,我不信你是那种无缘无故说翻脸就翻脸之人,所以……没有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是绝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悯颜看着耍起无赖的某人,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宠溺。 也充斥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苦衷。 白炁,能再次遇见你并与你相识,我真的很开心,这或许是我这一世里,最大的幸事了! 可是你跟我待在一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你就会…… 所以,我没法答应你,原谅我的心口不一。 …… 眼前那人停止了手中动作,抬眼望着她,眼中竟有一丝恳求之意。 “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么?” “不是的!” 悯颜心中挣扎,他就算讨厌自己,也绝不会讨厌这个人。 “我有不得已苦衷,别再逼我了,好吗?你再这样我真的会……会……” 会撑不住的。 白炁忽然感到很愤懑,手中茶杯被重重放在了案桌上。 她站起身来,睥睨着眼前那不知好歹之人,自己为了他在此地停留半年多,可他竟如此…… 油盐不进! 执迷不悟! 就算是只野兽,也该被养熟了? “你会咋样?会关起门来闭门谢客!还是会吩咐外边的人,再也不要放我进来?哼,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白炁是不会罢休的!” 白炁被气走后,悯颜摘下那副面具,卸下所有令他窒息的伪装。 看着杯中原本的热茶,早就被冰冻成团,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可他并未感到奇怪,反而展颜一笑,想着她定是被自己气极了。 面具后的这张绝色容貌,若是被外边的那些女人瞧见,怕是又会闹出一番不小的动静。 悯颜收敛笑容,眼神变的冰冷。 再次戴上那个白玉面具,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柔情。 …… 酒肆楼上,白炁独坐窗前。 她一个人喝着闷酒,望着对面楼中那间房里正在为一个“娘娘腔”抚琴的男子,不由气从心生,暗自骂道:“不知好歹!” 忽然,对面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那个娘娘腔正在对某人动手动脚,而那人也正剧烈抵抗着! “来嘛,今儿个,让大爷我好好疼疼你!” “你也是男子,成何体统?” “哎呦喂,小贱蹄子还装什么装,我告诉你,大爷我还就好你这一口,听说你的脸破了相,不过没关系,越特别大爷越爱!来美人儿!” “滚开!” …… 白炁死死捏着酒碗,一想到那人凄苦的过去,又看着此时场景,心里罕见地生了戾气! 若他肯早些与自己离开,又何必再受此等折辱? 可惜,他偏执迷不悟! “哎呀疼疼疼,你谁呀?你怎么进来的?” 白炁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上,森冷道:“滚!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那娘娘腔男子愣在地上。 多少年没人敢骂过他了,这人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悯颜也愣住了,他倒不是害怕,只是从没见过白炁如此粗鲁的模样,反倒多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白炁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还整理了一下他那有些散开的衣服。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没想到这种小贱蹄子也有人相救。 随后那娘娘腔男人便反应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她喊道:“你要为这个丑八怪出头,好好好,今天大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 白炁偏过头的一瞬间,那娘娘腔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此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脸旁。 白炁偏过身,冷冷地看着那人。 她气质非凡,面无瑕疵,又隐隐透露着一股神性气息,将那娘娘腔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里的神女下凡了? 外边那些胭脂俗粉,怎能与之相比! “哎呦,大爷我今儿发达了,又来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儿,不如就让我一起来疼疼你俩?哈哈哈……” 说罢,那娘娘腔便伸手抓来。 白炁听着那令人恶心的话语,眼中拂过一抹杀意,还未动手,身后的悯颜竟冲到她前面。 “我不许你动她!滚!” 悯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面首,怎么会是那久经风月的小人对手,一巴掌被其打在脸上。 脸上面具随着劲风掉落,嘴角处噙着一丝血迹。 看清那张脸,娘娘腔再次愣了神。 “好啊,原来也是个美人儿,竟然敢戴个破面具扮丑来糊弄大爷,今日,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听闻此话,悯颜慌乱地捂住自己脸,伸手去捡那掉落的面具。 那人抬脚踢了过去,就在马上落到悯颜身上的时候,他猛然被人掀翻在地,“哎呦”一声过后,随即被人死死捏住了头颅。 “你敢伤他?找死!” “白炁!” 就在白炁动了杀意之时,一声急切的叫喊唤醒了她。 白炁回过头,那张脸,怎么会如此熟悉? 她对着某人的脸发愣的片刻,身前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径直捅在她腰间。 感受到腰间那股异常之感。 白炁立马收回视线,稳住心神,将那娘娘腔强行抹去记忆,并狠狠拍昏过去。 “白炁,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悯颜脸色苍白,强忍着自己腰间那种剧痛,走向白炁。 白炁一把搀扶住他,说道:“我是不会有事的,也死不了,但现在我们两个怎么看都是你有事才对!别说话,闭眼!” 她输送一道灵力给他,又趁机抚平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 然后才静静看着某人,轻声斥骂道:“你是傻子吗?谁让你挡我前面的!你会被打死的知不知道?” 那人睁开眼睛,一张凄美的面孔看着白炁,微笑道:“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会受伤,因为那样我的心会更疼。” 白炁看着那双深情的眼眸,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既然你的脸已经好了,留下来绝对不会安全,所以你必须得跟我走!听话,好吗?” “好。” “你答应了?” 白炁有些意外,这人可真是够奇怪的。 悯颜未再多言,只是直勾勾盯着白炁,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爱意。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明,其实……我不是普通人,有一些特殊力量在身上,所以……” “我知道。” 你知道? 白炁心想也对,刚才她对那娘娘腔做的事,他都看到了。 “好,那就说定了,这次你不许再食言!三日后便是七月七,晚些时辰我来接你。” “白炁,你当日所说的圆我一个心愿,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 “那我现在就要兑换。” 哦? 这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如此情形下还不忘兑换心愿。 “那你说,想要什么?” “七月初七那日,我想让你身着一袭红衣来见我。” 白炁看着眉眼噙笑的男子,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好,三日后,我身穿红衣前来接你!” 白炁把那娘娘腔丢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便满心欢喜地去买红衣。 等着那天到来。 …… 七月七,情人衣 “悯颜你看,百两黄金,我可是攒了好久呢。” 白炁把背在身上的一个大包裹重重放在桌子上,兴奋地看着。 悯颜看着身着红衣,又满脸笑意的白炁,眼里却是望不到底的忧伤,其实他心里明白,从来没有一个面首走出过这道门。 除非…… “你能不能不要弹奏这支曲子?太过哀情,不吉利,今日正好是人间乞巧节,外面热闹得很,等下替你赎了身,我带你好好逛逛。” “一曲归离,也算衬景了……” “什么?” 窗外有些纷扰,她没有听清那人的话语。 “没什么。” 曲子作罢,悯颜还是听了某人的话,停了下来。 听着长街上“叮叮咚咚”的杂耍声,白炁突然想到什么,一阵术法过后,一条黑蛇缓缓从她手指间游了出来。 “阿巳,我总觉得哪里不妥,你去十里外的离亭等我们,别让之前那些人堵截了去路。” “嘶嘶……” 得到指令,巳蛇便从窗口悄然溜走。 “哦,它是我的通灵兽,一些事等出去后我再告诉你。”可能白炁怕吓到悯颜,赶紧解释道。 不过说来奇怪,刚才巳蛇出来的一瞬间,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眼睛里似乎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悯颜只是笑了笑,点了下头。 “吱呀——” 一道开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就是你,想要给玉面赎身?” 白炁瞧着进来的一些人,然后把目光看向为首的阴厉男子。 “来之前我查了你们这的规矩,若为赎身,百两黄金!查验一下,一文不少。” “姑娘倒是清楚,不过你却弄错了一点,别人赎身是百两,他——是千两!” 白炁脸色阴沉下来。 果然,来者不善! “奉劝姑娘一句,你还是回去,人——你是带不走的。我们培养他耗费那般心血,其价值早就远超百两黄金,况且他的琴技可是我们藏面楼的一大招牌,所以即便是千金,也带不走他!这辈子,除非死,否则他休想踏出这扇门!” 悯颜很是平静,看来他早已预料到了。 “若是我说,今日,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扰乱藏面楼的女人,丢出去!” 四处涌现的暗卫纷纷包围过来,看来今日有些麻烦了…… 白炁是一定要带悯颜离开,可她又不能随意出手取人性命,何况还要时刻护着他的安危! 混乱中,白炁紧紧拉住悯颜的手,往楼下厮杀而去。 她不停地用灵力弹开那些刀剑。 只要出去了,巳蛇就能感知并接应他们。 “跟紧我!” 为了更快出去,白炁只得暂时放开某人的手掌,让他跟紧自己。 “嗖——” 忽然,背后传来一只冷箭,是那个为首之人放的。 白炁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可下一秒她骤然想起什么,脸色苍白起来! “你受伤了,我会难过。” 她立刻转过身去,可还是为时已晚。 那个傻子已经挡在了她的后方,而那支冷箭,也早已洞穿他的胸口。 鲜血,正如多年之前,飞溅到她的脸上。 温热,却又叫人心寒…… 楼梯上,两人一上一下遥遥相望,明明那么近,却仿若咫尺天涯…… 白炁愣在那里,死死盯着那人逐渐涣散的瞳孔,这个傻子,他还在冲自己笑。 “这一次,我总算……护住了你!” 玉面男子倒在众人视线里,随着护栏坠落而下,他的白玉面具也在那一刻,一起滑落下来。 白炁猛然惊醒,纵身跟着跳了下去。 她拼命地去抓住某人,可到头来还是听见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天呢!这是玉面公子?” “不是说他脸上有疤痕,奇丑无比吗?” “你眼瞎呀,这叫丑吗?这姿色绝对能排面首之首!” “唉,可惜了,生了一张这么好的面孔,现在却……” “怎么会这样呀?那女人什么来路,若不是她来捣乱,公子怎会……唉,可怜的玉面公子。” …… 白炁听不到丝毫周围的议论之声。 她站在地面上,手里只剩一个完好无损的白玉面具,那是刚才她最后能抓到的一点东西了。 脚下,躺着一个绝美男子,可此时的他身处血泊中,奄奄一息望着自己。 “白炁,我……” 白炁瘫坐在地面,抱着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子,身体止不住发颤。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刚才他们明明还在…… 她害怕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 “白炁……” “我在、我在的,你慢慢说,我不会抛下你的,你……你……” “你别哭,也不要害怕,我还会再回来的,这一世……我很开心,你不明白我有多么多么的开心,即便是死,我也开心的不得了。曾经很多次,我没有找到你,有时候就算见到了,可你也没能认出我来,我以为自己要没机会了,我快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好怕自己会忘记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求求你,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 “对不起,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才认出你来,我该早一点认出你来的。” “还有……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走的,只是你以前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我怕这次还会……” “你原谅我好吗?我后悔了。” “我原谅你,我都原谅你,只要你别离开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会去找很多很多男人……悯颜,你别睡!” 看着他越来越难维持的生气,白炁要疯了。 “我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里,你带我离开……好吗?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帮我把这层外衣脱掉,这是我唯一想要的……” “别睡,你别睡!苍旻!” 白炁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怀中之人,喊出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 怀里的人已经很难再睁开眼睛了,可他却释怀的笑了。 “真好,还能再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悯颜!悯颜!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强迫你离开的,你醒醒……” 白炁将他那层被鲜血浸透的白衣扯开,瞬间呆滞在原地。 原来,里面是比那万千灯火还要亮眼的红色,一袭红衣穿在他的身上,是那样好看。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座楼,对不对?你骗人的代价可真令人承担不起。 那是你的命啊,你怎么敢! 白炁抚摸着他的那身红衣,在那独自嗤笑,整座藏面楼的人只觉得她疯了,但没人敢走上前去。 “啊——” 声嘶力竭地悲喊过后,她那颗强装镇定的心终于承受不住,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喷洒到那人衣服上。 她慌乱地去擦,可越擦越多,因为那人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抱着清瘦的尸体离去。 藏面楼里的暗卫,本想阻拦。 那个为首之人抬了抬手,任由他们离去,或许他也没想到此事会闹这么大。 不过一个胆敢欺瞒他们的面首,死了就死了。 当巳蛇赶来的时候,满脸惊愕! 他在离亭久等不到,又感受到白炁状态不对,这才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刚到藏面楼门口,他就看到白炁满身狼狈,浑身是血的抱着一个身着喜服,却没了气息的男子走出来。 这还是他这些年中,头一次见白炁如此失魂落魄。 当他走到跟前,看清男子面孔,脸上的震惊不亚于抵住了自己的命门! 看着被白炁怀抱走远了的那人,巳蛇久久不能平静。 “苍旻大人……你怎么会……” 巳蛇远远跟在白炁身边,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再刺激到她。 因为他发现,某人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就抱着那具尸体发呆,看来心神受了极大刺激!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变成这副样子? 自己果真不该离开她半步的! 第29章 山羊说话了 几日后,白炁将悯颜葬在了一个大树下,此外她又回了一趟藏面楼,取走那百两黄金,并一同埋在了树下。 既然他都不在了,这些银两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这人已经不在,她也没必要在此停留下去。 不过,就在她离开藏面楼后不久,楼中发生一场大火,所有痕迹焚烧殆尽! 自此,世间再无藏面楼。 白炁或许是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她整日抱着一个面具在酒肆买醉,一醉就是几日。 醒来就继续喝。 巳蛇不忍再看她继续堕落下去,先是劝、再是骂,直到她肯说话了为止。 却也不知是醉话,还是真话。 “阿巳,我的心好痛啊!比噬魂之痛还要猛烈,它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好好活下去啊?早知道这般结局,我就……不逼他了,如果不是我……那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还有,他说了好多奇怪的话,说什么没早点认出我来,什么没护住我……我们之前见过吗?可我记不得他,那他是什么意思?” 巳蛇看着酒桌上胡言乱语的白炁,也很心疼,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狼狈。 他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酒坛,扔到一边。 “哼!他骗我,他是个骗子,我不开心了,我要忘了他,去找其他男人!嗯对……去找其他男人!” “酒呢?给我酒,我要喝……酒……” 巳蛇无奈摇了摇头。 她这模样,怕是动了情。 这世间万物,果真是“情”字最为可怕。曾经他的主人苍旻,为了白炁神形俱灭;如今,白炁又为了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男子,宿醉难醒。 “唉……” 巳蛇把她带回房间,整整守了一日一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她醒来后,竟然把那人和那些事全部忘记了!而且自此之后,她性格大变,一点也不似从前的清冷寡淡,反而像被人夺舍一般,爱喝酒、喜男色、恋赌坊,后来还染了烟瘾,只能说坏的东西没一个落下。 虽然白炁流连其中,但她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从不过头。 对此,巳蛇颇为无奈。 毕竟她才是主人,何况她已经苦了那么多年,适当换个性格游走世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那个白玉面具,巳蛇并不知其所踪,大概是被白炁毁掉了。 因为她曾对自己说过,那个面具虽拯救过悯颜,却也困住了他半生。 …… 白炁坐在办公室里,哈欠连天。 “老大,你最近是干嘛了,怎么天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总是梦到些从前的事,比如你驮着一对翅膀在我药田里踩来踩去,把我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的珍贵药材都毁了,净追着揍你了,精神能好吗?” 齐迹:“……” “这都多久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那么记仇?还有,不许再提翅膀了!” “滚滚滚……” 白炁坐在办公桌前玩着俄罗斯方块,下一刻突然抬起眼眸,邪肆一笑! 就在刚刚,她收到一股魂力传送,看来又要出趟门了。 [所有人,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 [收到] [1] [好的老大] 白炁群发消息给大家,随后他们几人陆陆续续上了三楼。 为了工作方便,白炁让齐迹拉了个群。 这小子不愧是起名鬼才,叫什么“妖魔鬼怪小分队”,白炁每看一次吐槽一次,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 他给大家的备注也是挺贴切的,给白炁备注的白老大,阿飞是鬼将军,慕九叫小毒物,至于颜文生竟叫人家老管家…… 礼貌吗? 不过颜文生脾气好,自然不会生气了。 等人到齐,白炁淡淡吩咐下去:“今天又有外出任务,不过没有报酬,先辛苦各位了,等这两天事情了结,再让你们好好休息,怎么样?” 听到没报酬,齐迹就想偷偷开溜。 他最近可没怎么闲着,总是给人当拎包以及跟班了。 “站住!” 看着某人鬼鬼祟祟的小动作,白炁赶忙喝住他。 “齐迹跟阿飞留下,慕九你先去准备一点东西,已经发你手机上了,一会儿我要带着。” “至于颜文生,留在公司看守大本营,以备突发状况,随时支援。” “好的,大人。” “明白,炁姐姐!” 齐迹垂头丧气趴在沙发上,“说,这次又要干嘛?” 白炁:“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人吗?就是他家山羊会说话那个。” 齐迹:“哦?他出院了?” “嗯,今天上午刚离开,毕竟是老朋友委托之事,帮忙帮到底送神送到西,下午我们去那人家里。”白炁看着两人,这次她带两人一起去,“都准备下,路程有点远,具体情况也不知如何,可能要在那里过夜。” 阿飞:“我没问题,随时出发。” “那我先去准备点家伙,毕竟是山村,御寒的衣物泡面啥的,还是得多带点。” 齐迹一听要过夜,可立马来劲了,赶忙火急火燎去收拾行囊。 白炁只当听不见,由他去。 等白炁从慕九那里拿了一点东西后,又给齐迹发过去一个地址,三人这才驱车上路。 “百洞崖?确定位置是对的吗?” “别废话,我在那人身上留了一道气息,错不了。” 几人要去的是烟城东北一带,那边山海相接,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人居住。 “就此次任务,发表一下你们的看法,阿飞先来。”白炁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 阿飞缓缓睁开双目。 “家养之物,正常来说不会形成恶灵,想必是被某物上身了。” 白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分析的很对,齐小迹,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能到可以伤人且口吐人言的地步,怎么说也得修炼了百八十年,区区只有十来年寿命的小羊崽子,哪有那般本事?”齐迹一边开车,一边极为认真地给两人分析道。 白炁微微一笑,心底略感欣慰。 他俩确实到了可以出师的地步,即便自己不在其身边的时候,估计也能很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了。 “好,那我再来考考你们,大概是什么类型的恶灵作乱呢?”白炁问向二人。 阿飞皱眉,有些拿捏不准,“不好说,需要具体看过才知道。” “是呀老大,既然你都说它是恶灵了,那人或者其他什么动物死后都有可能幻化成,万物生灵那么多种类,这要我们去哪里猜?”齐迹在一边附和。 白炁目视前方,继续给二人科普。 “那我同你二人好好说道说道,一般来说呢,不管是恶灵还是邪灵,但凡有灵智的东西,它们只会附着在自己本体或者同类型物种身上,当然不排除一些能力高强的,可以附着到其他物种之上。不过谅它再怎么蹦跶,也绝对不会打破一个原则:非同系者,不可附生!” 看着二人沉默不语,白炁继续解释道:“这么讲,好比你本是雾山上面的一个小兽,不过是得了造化才化了形,只要你活着,就永远不可能附生于他人之躯体。如果死后化作恶灵,那你也只能附在你同类,或者跟你族类有相似生存之道的小兽身上,比如山林中的狮狼虎豹!因为你本身携有羽翅,说不准鸟类也尚可。但像水中游鱼或者沙漠骆驼一脉,你想都不用想,也不会成功,除非你有什么不得了的灵力,或是存在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就在说到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之时,齐迹偷偷瞥了眼白炁。 白炁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 “看我作甚,本大人是人,况且还活着呢!所以就算灵力再强,也不能附魂生者之躯。” 齐迹讪笑,他就是比较好奇而已。 “像阿飞这样的,生前为人,死后由于怨气不散才形成的大煞之灵,也只能附生在人类身上。想要附身动物也是想都不用想了,实力再强也白搭。所以,阿飞你可要老实本分一点,切不可再生恶念,否则像你这样的死魂根本入不了往生门。若是哪天触怒了天地间不得了法则秩序,将你打入墟界中,我也无力回天。你现在还能借助一俱死体尚存在于天地间,也无非是依靠着我当初给你下的一道元神之力。”白炁盯着后视镜里的人,告诫他一番。 “嗯。” 阿飞也很感念当时出手救他的白炁,所以这些年里已经收敛很多了,尽量不去给她惹麻烦。 白炁看他低头沉思的模样,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 自己这几百年过来,早就清楚了他的性子,虽然有时候行事较为冲动,但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招惹麻烦。 而且,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被投进了大恶之地,按照她自己那帮亲不帮理的性子,会冲进去提人也说不准呢。 某人闭目养神间,他们也越来越接近此行的目的地。 “老大,快到地方了,没有更精确一点的定位吗?比如门牌号码。”齐迹询问一旁的女人。 白炁看了下周围,淡淡道:“没有,反正是这里没错,先开进村子再说,等下我们找人打听一番。” 毕竟靠海,烟城大部分的村子是靠捕鱼为生,而百洞崖这个地方,却是个鲜少靠山吃饭的地带。 …… “和风日朗,山海衔接,倒是个风景绝佳之地哈。” 白炁下车伸了个懒腰,坐这么久的车确实挺累人的。“走,去找人问问路,先找到王宇他家。” “大伯,你知不知道王宇家是哪一户啊?就是那个不久前着过火的那家人。” 白炁刚好看见一个迎面走来扛着锄头的老头,赶忙问道。 老伯:“哦宇小子家呀,你们往上边走,他家在最上面。不过那小子中邪送医院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齐迹:“大爷,我们是他朋友,过来瞧一瞧,那您先忙,我们过去了哈。” 老伯:“好好,你们自己去看,不过要小心点呀,他们家怪邪门的。” 白炁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有活要干咯。 几人沿着道路又走了十来分钟,才找到那处被烧焦的房子。 好在那屋子只烧了一半,另一半还能住人,不然快到入冬的月份,加之烟城的海风又大,这家人可怎么挨过这个漫长的冬日。 白炁先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才走进王宇他们家中。 院里有个坐着择菜的老太太,看来是王宇口中所说的阿婆了。 “阿婆,我们来看看王宇,他在家?” 阿婆从板凳上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来人,“他上午刚从医院回来,你们是?” “我们是他朋友,在医院见过的,听说你们家出了事,特意过来看望一下。” 白炁示意齐迹,把从村门口超市里买的些水果、鸡蛋递给阿婆。 阿婆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忙说道:“真是谢谢你们呀,老头子,有人来看小宇了。” 不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一个老爷子,看走路的步伐很是矫健,想来经常活动身体。 “你们快请进屋,我去烧水。” “不用了老伯,我们先去和他聊聊,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们。” 白炁三人进入屋子,果然隐隐感觉到有股恶灵的气息,不过却是极淡! 若非白炁灵力高深,此次还真要走眼了。 “是你们?” 王宇一下就认出他们是自己在医院见过的人。 “不好意思,我忘记怎么称呼了……”王宇有些不好意思道。 上次他光顾着害怕了,哪还能记住别人名字。 “我姓白。” “白小姐你好,我刚回来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找干净的地方坐一下。”王宇脸上有种肉眼可见的窘迫。 毕竟他们家现在,可太乱了,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无妨,不用太在意这些,上次给你的纸符,还带在身上吗?”白炁直接进入正题。 “在的在的,我听您的一直带在身上,我的病果然很快就好了,太感谢您了!” 王宇很是感激她,想来以为自己只是大病了一场,现在已然痊愈。 白炁早就让齐迹消除了他脑海里关于山羊说话的记忆,所以他自然是不记得了。 可是罪魁祸首不除,他又怎会安然无恙呢?自己这符纸,也就只能保他十日不受其扰而已。 白炁笑了笑,说道:“那就好,相识一场,我们正好在此处办事,就想着过来瞧瞧你。等下我们就离开了,你且好好养着。” 又闲聊两句,随后他们来到院里,跟王宇阿婆交代了几句他孙儿中邪之事。 “我们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就这么一个孙儿,还……” “阿婆你别激动,我们此番就是来帮他的。你先大概和我们讲一下,想想他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阿婆老泪纵横,看样子是真的为这个孙儿操碎了心,不过也是,哪有老人家不心疼自己的子孙后辈呢? “我们一家一直住在这里,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呀……哦对了,几个月前他和朋友曾去过山里一趟,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东西,然后卖了不少钱,是不是跟这个有关?被脏东西跟来了呀?” “可知何物?” “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宇小子用黑布包着,不让我们打听。”阿婆看了看身旁的老头,一脸担忧。 白炁大概听明白了。 想来王宇是从山里取走了某些不该碰的东西,被债主找上门来了! “没事的阿婆,我们就是专门给人驱邪散灾的,交给我们就好。” 阿婆有些不太相信,又不好意思直说。 毕竟看她这么年轻,哪有小姑娘家家,年纪轻轻做这种事情的? 白炁看出阿婆的心思,说道:“能否先让我们见见,他口中所说的那头山羊?” 阿婆没有说话,看了看身旁的老头。 “杀了?” 看他们这副神态,白炁不由得多问一句。 “这倒没有,这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有些害怕,就把它低价卖给了村西头的老张头,现在应该在他家羊场呢。”老爷子出言解释道。 “那劳烦您带个路,我们去看一眼。” “好,几位跟我来。” 第30章 崖洞逃生,生死时速! 来到村西老张头家,王宇爷爷说明来意后,老张头便去羊圈牵来一头老山羊,交给了白炁几人。 白炁看了一圈,心里想着确实是附身之灵没跑了,不过那东西现在不在它身上,看来得想办法把它引出来才行。 倒是可怜了这头羊,什么错都没有,却被累及至此。 白炁拍了拍山羊脑袋。 “两位老爷子放心好了,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羔羊而已,没什么脏东西,以后好好养着。” 她能为这只老山羊做的,也就是尽量护住它的性命。 “求求各位了,我就这一个孙儿,还指着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可不能有什么事儿呀!” 王老爷子苦苦恳求,就差给几人跪下来了。 “放心,我等自当尽全力帮忙。”白炁看着老泪纵横的老头,出言安慰。 好说歹说把人劝回去了。 等就剩他们三人的时候,白炁才开始交代任务。 她先让齐迹去找阿婆,要来王宇的一缕头发,又让阿飞将车开到这边,毕竟天快黑了,他们须得在车上对付一晚。 暮色将至,皎月当空。 “老大,咱们就这样干等着吗?”齐迹无聊至极,幽幽发问。 此处信号不太好,大冷天来这样一个小山村,还要在车里吃着泡面过夜。 “只能等那东西自己出来,这座山很深,要是一股脑儿干找下去,找到猴年马月?”白炁叼着一根烟,淡淡回复道。 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下午已经让齐迹把王宇的头发绑在那羊身上了,那东西跟它建立过联系,如今沾染了敌对头的气味,想来它是可以感知到的。 此番只能请君入瓮! 前半夜几人轮流值守,在车里注视着羊圈那边的动静,可一切如常,没有半点变化。 后半夜,三人直接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之时,白炁听到羊群突然有些许躁动,立马睁开眼睛。 “都醒醒,那东西来了!” 阿飞二人闻声,也是立刻坐了起来,绷紧精神仔细观察外边的动静。 只见一道白色虚影从山林落到羊群之中,盘旋在它们上空! 白炁他们与之相隔太远,并不能看清那具体是何物。 齐迹:“那什么东西?不是恶灵吗,怎么是白的?” 阿飞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从未见过。 一般来讲,恶灵的魂息一般都是黑色,颜色越深,表示沾染的罪孽越重,同时也愈难对付! 忽然,那东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扫了三人所在之地一眼后,猛地抽身离去。 “嗖”的一下快速闪进后山林子里。 “拿上东西下车,快追!” 白炁立马展开行动,率先跳下车跟了上去,其后二人也是快步追上。 光影一阵乱窜,似乎很想甩掉几人。 奈何白炁早就在山羊身上下了东西,是从慕九那拿的追踪粉尘。只要碰过了,一日之内,不管它逃到哪里都可以追踪到其形迹! 几人被它引领到一处丛林地带,等看清周围环境,白炁立刻止住身形。 “停!” “怎么了?” 阿飞有些不解,那东西就在前边不远处,为何此时突然停了下来? “那东西在引我们打转,灵智果然不低!”白炁冷哼一下,事情还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或许是感应到几人的停顿,那东西突然加速了冲向某处。 三人犹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并追踪进入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齐迹开口问向二人:“我们好像进来有些时间了,估计有大半天了?” “嗯。” “那个……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好像一直在往下走哎?再走下去,要到哪啊?” 齐迹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安。 他毕竟是在雾山里生长的野兽,对地下这种昏暗幽黑的环境,会出于本能对其感到不适。 白炁仔细观察着周围,大概自半个时辰前,洞里的光线就越来越暗,这说明他们已经位于很深的位置了。 她刚才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似乎那东西并不是想逃,而是想把他们往什么里面引。 想到此处,白炁骤然止步,“别走了,是陷阱!” “哪里看出来的?那东西确实还在往下走。” 阿飞微蹙眉头,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 除了这里有些古怪之外。 “仔细感受一下,与刚才相比,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了?”白炁看着四周,问向身后的两人。 齐迹:“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是空气!这里变得越来越闷热,说明空气中水分很大,此地有大量水汽存在!” “不错,来之前我研究过百洞崖的地形,其上虽然是深厚的浓茂森林,可它毕竟与海相接,恐怕地下有着很深的地下暗河。 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那东西,应该是故意引我们进入这个洞穴,它怕是想引我们到达一处位置,然后再等某个涨潮的时间段。这里如果真与地下河相通的话,必定会被淹没,况且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如此深入,根本跑不过涨水的速度!到那时候,我们可就真要被埋葬在这里充当养分了,而且,恐怕那东西早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白炁将自己的推理,一股脑全说出来。 如果一切正如她所料,那这东西的心计,不谓不深! “都小心些,我们准备往回撤。” “可那东西还在里面,气味并没有消散。”阿飞看着洞穴深处,似乎不想就此放弃。 白炁看了眼二人,他们辛苦守候一夜,确实不想就此退缩离去! 此番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能就此逼出那东西,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寻到它的踪迹。 也罢,都到这份上了。 片刻后,她还是伸出手臂,随着心底那缕召唤之音,巳蛇睁开眼睛,缓缓游了出来。 “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胆大妄为!” 接收到指令,巳蛇身形瞬间消失在百米之外,与此同时,白炁也闭上眼睛,与其开启灵魂共感! “找到了!” 大概又过了四五分钟,巳蛇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其手里捏着一只鸟雀。 “哎呀呀……还得是白巳大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齐迹在一旁“啪啪”鼓掌,一副奉承作派。 巳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而后又冲其旁边的阿飞点头示意。 阿飞竟也回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看来,还是他们二者之间更加有吸引力,正所谓,强者之间彼此惺惺相惜。 “哎呦!我说白巳大人,这许久未见,你倒是也理理我呀!”齐迹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吃味。 巳蛇:“好久不见,小雪雾鸟,现在会飞了吗?” “噗嗤——” 身边二人都齐刷刷摇了摇头,某人真是又菜又爱玩…… 不过另一位也是真腹黑老手,一句话便直抵某人命门! 齐迹气鼓鼓地瞪着三人,发现自己一个都打不过后,竟赌气似的跺了跺脚,扭头坐到了地上,心里不知道在怎么咒骂他们三个呢。 白炁无奈揉了揉眉心,“好了,先干正事。” 巳蛇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一只普通的鸟雀,只不过飞得比较快而已,加之本身就熟悉此处地形,另外,这不是刚才你们要追的东西。” “嗯,我察觉到了,恐怕刚进洞的时候就已经被掉包了。”白炁看着那只瑟瑟发抖的鸟雀,冷冷说道。 眼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森意。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如此戏耍自己! 一旁的阿飞也是一脸凝重。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掉了包? “我建议,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此处水汽越来越厚重,恐怕很快就会被淹没。”巳蛇感受着周围的逐渐攀升的湿度,对几人说道。 “走!” 二话不说,他们便快速沿着原路返回。 阿飞一把拎起地上那人的衣领,提溜着他跟了上去。 “阿飞,刚才你竟然也嘲笑我,哼!我们还是不是好搭档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又有心思想这些事? 阿飞也很是无语,反手捂住他的嘴,“闭嘴,快点跟上。”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前边的白炁和巳蛇相视一眼,各自的脸上浮现一股古怪之色,白炁则直接转化成一个“邪恶笑容”。 要是齐迹看到了,恐怕又得咋呼着说她是思想邪恶,满脑子没有正事的无耻之徒了! 几人退离的速度也算不慢,可周围的光线始终昏暗,丝毫没有清晰复明的迹象。 “不对,这不是我们进入的路。” 白炁停下脚步,感受着身后越来越大的水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下可是真麻烦了! “得赶紧想到出路,水马上要淹上来了,我能感受到越来越近了。”巳蛇闭着眼睛,仔细感知着水位的变化,“速度很快!” 众人顿感不妙,怎么办呢? 这里洞穴那么复杂,走错一个可就糟了。 “唧唧!” “快放开它!它认识路,能带我们出去!”白炁看了眼正在挣扎的小雀,立刻吼道! 齐迹赶忙松开手中的鸟雀。 那鸟雀一经释放,先是慌乱扑闪一番,待稳住平衡,逃命般冲外界飞去! 众人见状纷纷跟上,你追我赶的往前跑去。 就在几分钟后,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下被海水包围,几个呼吸间便灌满了整个洞穴。 又跑了许久,众人也都有些吃不消,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巳蛇和阿飞还好,他们许久不进食也无所谓,毕竟是靠灵力支撑而活着的人。 白炁也还能坚持,她一般一日只吃一餐就够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也就昨日半夜吃的那桶泡面。 确实很久没有补充食物和水分了。 与他们几个“怪胎”相比,齐迹却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嘴唇发白,额头噙着细汗,感觉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他本体是个小兽,四人中就属他灵力最低,这么长时间跑下来,其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白炁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也都清楚各自的忧虑。 出口还不知道有多远,后边的水声又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那小子怕是撑不到洞口! 就在几人想办法之时,后方“噗通”一声传来。 白炁和巳蛇立刻回头一看,齐迹已经倒下了,后边的水也已经涌了上来。 最坏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阿飞立刻跑回去,一把将那人拽到背上,还不忘对前边二人喊道:“快!别停!” 几人又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飞奔,而他们身后,则是不断追来的狂猛海水,似一个暗邪凶兽,想要将其所有尽数吞噬! “阿、阿飞,把我放下,带着我……你们都跑不掉的。”背上的齐迹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在阿飞耳边说道。 “闭嘴!保持体力!” “老大,我要是出不去……死了,你记得回来把我灵魂带走。” “我怕黑,不想待在地下。” “永别了,阿飞、老大、白巳大人,哦……还有颜文生和那小毒物……真想不到小爷竟是先饿死、累死,再被水淹死的。太……太惨了。” 齐迹因脱水而有些意识迷离,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将临终遗言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阿飞又气、又拿他没办法,只能轻声低斥,“别说了,闭嘴,听见没有?我会带你出去的!” 没有等到那人回声。 阿飞看了眼趴在肩膀上的人,心头顿感不妙! “大人!他昏死过去了!” 白炁黛眉微蹙,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她带出来的人,回去的时候一个都不能少! “巳蛇,你速度比我们快,我能感受到风,出口想必已经不远了,你先去探路,在前边接应我们!”白炁冲巳蛇说道。 巳蛇看了眼白炁的神色,又看了眼后方的二人,眼睑狠狠跳动一下。 挣扎过后,他的脸上涌现一股狠厉。 “等着我,坚持住!” 巳蛇身形爆冲向前,几个眨眼间就望不到踪迹。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炁只能赌一把! 她是死不了,但齐迹不同,稍有差池他真会死掉的。 对于身边这个最早的小跟班,更是他们几人中唯一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生生的生命! 白炁对其还是非常在意的。 虽然有时候,这家伙看上去很不靠谱,可对她却是忠心耿耿,想当年他差点被人废了,都没有选择出卖自己。 所以,她一定要他活,好好的活着,而非“行尸走肉”! 想着从前种种,白炁眼睛变得通红。 她把手搭在二人臂膀处,拉着他们一起往前跑。 风变大了,洞口应该快到了? 白炁眼里的侥幸还未散开,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涌过来的海水打湿了地面,阿飞一个打滑差点栽倒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死死勾住了一块凸起。 可背上的人却松了手,直勾勾朝后仰了过去,被激起的水浪卷了过去。 糟了! 麻烦了! 阿飞立马转身去够他,却被白炁一把拽住,甩向后边。 “快走,我来救他!” “大人!” 阿飞神色挣扎,可还是止住了冲动。 他明白,自己应该去找巳蛇,不然里面二人怕是都出不来了。 “拜托了!” 然后转身,向外暴冲而去! 白炁冲进水里,拉住那被海水呛醒并正在挣扎的齐迹。 他们被水死死往洞穴里吸。 白炁牢牢扳紧一块崖壁,在彼此拉扯间,她的手臂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一瞬间,鲜血浸染了二人周围的海水。 白炁并未感到疼痛,但那种窒息感却令她很不舒服。 阴冷、潮湿、黑暗…… 都在席卷她的清明!想要将她吞没。 齐迹看着他最敬仰的老大,如此舍命相救,心头萦绕着浓浓的感动……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用最后的力气摇了摇头,示意她松手。 白炁只当没有看见,死死屏息、咬着牙与之相抗衡。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若是放手了,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绝对不能放。 第31章 白尾马鹿 “咕咕,咕咕……” 暗夜的深林里,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那是定居在此处的一些“原住民”所发出来的。 当齐迹再次醒过来的时,一片漆黑,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满天星辰。 “我这是已经死了么,没想到这里竟然也能看到星星哎……” “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阿飞坐在旁边,略显冷淡地看着他问道。 听这家伙的语气,看来是无妨了。 “阿飞?你也死了?唉……可惜你这一身本事了,被我拖累了,我——” “拖累个毛线,你又在睁眼说什么胡话?” 白炁简直要听不下去了,这小夯货又在犯二病! 这个声音? “老大?哎我没死,太好了老大,啊……” 齐迹听到白炁的声音,激动地坐了起来,然而他身体确实虚弱至极,又呛入不少海水,这一下扯得全身疼痛,差点又厥过去。 “你最好悠着点,都昏睡大半个晚上了。” 阿飞神情虽看似冷漠,可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托住了那人后背,并快速往他嘴巴塞了一个兔腿,堵住了他的后话。 还活着的感觉,可真的太好了…… 齐迹大口大口炫着兔肉,一边回忆着自己先前的死里逃生。 巳蛇安坐在一旁烤火,也是笑吟吟地看着这臭小子。 他瞥了眼白炁,先前能清晰感受到,直到那小子彻底醒过来,她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去。 她今天,应该也是真的害怕了…… 毕竟那小子,差点真被带走了。 “对了老大,最后是你救的我嘛?”齐迹嘟嘟囔囔。 他一边啃着兔腿,一边看向白炁,毕竟自己昏迷前,最后看见的那人是她。 听闻此话,白炁手中添柴的东西一顿。 一想起巳蛇,她心中总能安定不少。 “这次好好感谢你蛇主大哥,要不是他及时赶来,你这条小命,今儿可真交代在那洞里了。” 齐迹冲巳蛇抱了个拳,虽然手里还捏着骨头。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过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大恩人,恩人们受我一拜!” 巳蛇:…… 白炁:…… 阿飞:…… 果真是个夯货,没跑了。 “不过我好奇,巳蛇大人怎么救我们出来的?当时我只觉得自己要被扯碎了,还有那水都漫过穴口了。” 最后关头,自然是阿飞沿着巳蛇留下的标记冲了出去,而后找到巳蛇。 巳蛇又再次冲进去,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用自己的蛇尾死死卷住二人,将他们硬生生拉了上来。 一想起那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尾巴,巳蛇不由得对某人丢过去一个眼神。 “这次为了救你,本蛇主尾巴差点都要折了,你小子可好好记住了。” 齐迹如小鸡啄小米似的,连连点着头。 白炁和阿飞也是相视一笑,终于能放下心了。 他们几人是从另一个洞口出来的。 出来后,天色已经偏暗,夜间穿越林子并不安全,更何况齐迹还在昏迷着,而且他们三人状态也不好。 略做商量后,便寻了一处开阔之所,先在此歇息一晚,等这小子醒来后再另做打算。 火堆旁,阿飞正在闭目养神,巳蛇在翻弄篝火,白炁垂眸看着蹿腾的火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齐迹悄咪咪坐到白炁身边。 看着她右手那条可怕的伤口,他的眼中满是亏欠之意。 低声道:“老大,对不起,是我害你伤成这个样子的。我以后一定努力修炼,好好锻炼加强自己,下次在遇到这样的……我保证不再拖你后腿。” 白炁回过神来,眼中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臭小子,知道自己没好好修炼了?” 齐迹依旧低着头,也不说话,安静接受着某人批评。 这一次他确实觉得是自己没用,所以才差点害了大家。 白炁见其模样,收敛起那副严肃的表情,脸上透露着一种极为罕见的温柔,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弟一般,轻声说道: “以后你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一起的,不存在谁抛下谁。今日这人换做是阿飞、慕九他们,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而是——我们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啊……” 齐迹愣愣地抬着头。 他实在不敢置信,这话是从眼前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在他印象里,她是“主人”般的存在,而他们几个,不过是被其暂作收留的可怜之人。 她若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将之丢下。 这些年中,他们也都安分守己,尽量不超过那个界限,因为他们都怕被这人舍弃掉。 看着他这副愕然神情,白炁勾了勾嘴角,继续道。 “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伙伴、朋友,甚至是亲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们看成是下属,也没觉得,你们应该非听我的话不可。记住,你们不是我的奴隶,永远都不需要讨好我。即便有一日,你们想要离开,我也不会圈禁你们,不管是你还是阿飞、颜文生,又或是慕九,都是一样的。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搭建的那些庇护场所,都是为了让你们有个落脚之地,省的到处漂泊无家可归,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你们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性命,因为——我不同意!” “老……老大……” 齐迹眼里泪光不停地闪烁,白炁再说下去,他就差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火光映照的,还是烤的,他的脸隐隐有些发烫。 一旁的阿飞虽然并未睁眼,可这番对话,他也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那时常皱起的眉头,此刻也舒展不少。 巳蛇坐在斜对面,默默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看着白炁现在的样子,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她这般神态了。 他心中多了几分宽慰,这女人终于遇到了自己想要真心守护的东西。 这一次,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情爱,而是那颗沉寂空待了几千年的内心,所真正渴求的东西! 是依赖,亦是无私…… “苍旻大人,您看到了也会替她开心……”他的心绪被拉回到很久以前,想起曾经那人温柔笑着的样子。 多美好的一位神明,如果他还在,该有多好…… “行了臭小子,别婆婆妈妈的了,抓紧睡觉,明日我们还要找那东西算账呢!”白炁拍了一下齐迹的脑袋,眼神再度凛冽起来。 说实话,白炁心里确实很不痛快! 今天也就是这小子命大,逃脱一劫,可若是他出了事,那她定要掀了这座山,把那藏头露尾的东西揪出来。 碎尸万段!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了。 …… 清晨,随着熹光浮现,几人陆续醒来。 简单吃了些巳蛇采来的野果,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巳蛇:“用慕九的哨蜂,从昨日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来得及。” 白炁看了众人一眼,略作点头。 “好,不过今日绝对不可鲁莽行事,对手很聪明也很老辣,并非昔日那些小东西能比的,都听清楚没有?” 收到几人回应后,白炁又有些担心的看向齐迹。 “老大,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恢复了。” 看到白炁目光投来,齐迹大概猜到了她想说的话,便率先开口。 “那也须小心,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带两个,回去的时候就剩一个,那本大人以后还怎么混下去……阿飞,今日你的主要任务是看住他!” 阿飞往前一跨,“寸步不离。” 呃…… 不愧是酷飞,齐迹听得是直挠头。 自己不就是受了点伤,至于这般? 白炁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透气孔的玉瓶,轻轻打开活塞,只见一只小蜜蜂缓缓从其内飞出,在瓶口转了几下后,往某个方向飞去。 白炁手掌一抬,“开工!” 哨蜂,一种很普通的小蜜蜂,就是不知道慕九使了什么手段,把它训练成可以追踪定位的好帮手,之前一些任务里,它可是帮了几人大忙。 不过这东西训练起来极其麻烦,所以很久才能培养这么一只,而且是一次性的,用它找到目标事物后,它便会重新被外界气息所干扰,自行飞走。 不过,即便如此那也足够了。 几人跟着哨蜂,弯弯绕绕走了约摸一个钟头,才来到一处隐匿的山洞前。 只不过,洞口都被藤条遮掩住了。 “是这没错,我感受到它了。” 白炁微微皱眉,心头有一丝疑惑,因为她隐约间还感受到一股不同的气息。 似乎有些微弱。 想到昨天几人在山洞的经历,白炁不得不谨慎做出安排,“我来开路,阿飞带齐迹走中间,巳蛇你来断后。” “嗯。” 就在白炁和巳蛇商定好行动之时,一道清脆鹿鸣声自洞口传来。 一头巨大的白尾马鹿,缓缓浮现身形。 白炁死死盯着那个黑暗中的鹿兽,眼底尽是冷漠,昨日就是它,差点害了自己一行人。 [进来,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里面有你们想知道的答案。] 它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进洞里去了,白炁思考片刻:“跟上,注意警惕!” 几人穿过那个幽长的洞口通道后,竟来到一个环境很是优美的地方,这是比外围山林更深处的原始森林地带。 一棵高大的古榕树下,躺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小鹿,不过它似乎站不起来了,奄奄一息躺在土地上。 而且,它头上少了一根鹿角。 原来如此,白炁此时大概明确白尾马鹿伤害王宇的原因了。 [你们踏进外边林子时,我就感知到你们的存在了。] “你既然也有自己的亲人要护,昨日为何……对我们下死手?”白炁冷冰冰看着它。 它虽有缘由,却不代表自己会选择原谅! “吖嗯!” 小鹿突然冲着大马鹿清脆地鸣叫一声。 [我知修行不易,你们也绝非凡体,本不该对你们出手。可昨日你们步步相逼,我本意只是想吓退你们,却没料到你们如此执着!不管你们信与不信,伤害你们并非我的本意。] 白炁冷哼一声。 他们间的恩怨,岂是它三言两语说了算的? “此事先搁一边,说说你跟那个王宇之间的恩怨。” 那个人类么。 白尾马鹿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挣扎,有狰狞、有克制、有不甘…… “吖嗯!” 小鹿再次唤醒它。 白尾马鹿清醒过来,给一行人娓娓道来事情的始末。 [我本是这山林之中的守护神,自很久以前化生后,便一直留在此处,千百年来安分守己,从不无故招惹事端。 它是我唯一的子嗣后代,也是我在世间最大的慰藉,漫长洪荒岁月,没有它,我很难能到今天。所以,我觉得不允许任何东西伤害到它! ……可几个月前,我曾有次外出离开了数个时辰,它尚还年幼,生性贪玩,便趁机偷偷溜到了外林中。也是那次,那些人发现了它,那些贪婪的人知道我们的鹿角极为珍贵,更何况是代表圣洁的纯白色!于是便将它引诱套了起来,活生生将一只角给……给割了下来。 我们一族是通过这对鹿角,吸收天地灵气,是这里天生的守护灵!可那些人,不顾他们的祖辈训导,不只拿了鹿角,更是从根部将一整根取下来!他们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它死掉!可还是那般做了。 如果当时不是林中其他生灵帮忙阻拦,他们竟还想取走另外一半。 后来我寻到它时,它躺在一处溪水旁,奄奄一息。我拼尽大部分力量才替它止住血,才带回来这里。 我不甘心,所以凭借它身上残留的邪臭气息找下了山,见到了那罪魁祸首之人,一时动了邪念,附到他家老山羊身上,想恐吓一番让其知道错误! 可却不经意间听到他和那些人类的对话,原来他们并不满足于那笔财富,还计划着再进一次山。这种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所犯之错,那副嘴脸令我厌恶至极! 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儿,我一时失控动了手,后来的事想必你们都清楚了。现在你们还觉得,那人是无辜的吗?] 第32章 转息木树皮 几人听完,皆沉默不语。 那对阿公阿婆不想让自己孙儿受伤,百般恳求他们一定要帮其消灾,而白尾马鹿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孩儿,才出手伤人。 双方看起来都无法评判对错。 作恶之人明明不是他们,却依然要为此承担苦痛,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至亲血脉! “真是可憎之人,亏我还助其免受恐惧困扰,就该让他多受些罪!咳咳……” 齐迹替小白鹿愤愤不平,低声嘟囔。 白炁收了收心思,她虽然同情白尾马鹿的遭遇,但它也确实犯了禁忌!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出手也在情理之中,可你……” 总归还是坏了规矩,就该受到天地制裁。 白炁看了眼趴着的小鹿,又冲它们继续说道:“你本是此间最大的守护者,却也因为一己之私,放弃了原本的守护之道。既然生了杀心,自是需承担反噬!怨不得旁人。” 听到白炁此言,白尾马鹿也是仰天一声长鸣,其内哀意令人悲恸! [没错,因我一时之念,妄生恶灵……可它原本不是这样的情况,它……] 白尾马鹿悲戚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满目愧疚惋惜之意。 “所以,反噬降到了它的身上,它替你背负了本该属于你的天罚。” 白炁替它说出,那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你曾因一方水土化生,又已活千载,早就是超脱世外的存在,即便是再大的痛罚,对于你来说,都可以不必在乎。可偏偏,它却降到你最在意的孩子身上,或许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与惩罚……” 这个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凡是有灵之体,势必有血有肉,有情所寄,有心可依! [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将这条性命归还于天地,我只希望你能救救我的孩儿,它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面前几人,只有这位女子和其身旁的黑袍男子是它看不透的,而且这些人似乎都以她为首,所以白尾马鹿才把目光放在白炁身上,请她出手相帮! “吖嗯,吖嗯……” 地上的小鹿想努力站起来,它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就此离开。 白尾马鹿走过去,轻轻拱了拱它的额头,这才安静下来。 只是二者之间那股悲伤的神色,却怎么都藏不住。 这一幕看的齐迹有些动容,或许他也曾为兽体,知道这份羁绊的难能可贵。 “老大,你就救救它们,看他们多可怜。” 阿飞也点头附和,“如果是我,有人动我想要守护之人的性命,我只会更加心狠手辣的报复回去!” 巳蛇冲说话的二人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放心,她会出手的。” 白炁瞧得三人这般模样,只得翻一个白眼,表示很无语。 昨日那般狼狈是拜谁所赐,他们几个全都抛之脑后了是? 还有,早上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找到作恶的东西,就打得它满地找牙! 现在还不是一样,来替它们开脱求情。 “我可以出手帮忙,替你救治你的孩子,甚至可以帮你抹去体内滋生的邪念,让你们继续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不过……” 白炁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尾马鹿。 [大人一切要求,尽管吩咐!] “不管你是不是有意为之,昨日差点害死我们也是真,我们其中有人怕是很久才可以恢复如初。你既然是此地掌控者,想来知晓不少天地至宝的存在,我要其内最好的那一个,作为交换!” 白炁自然不想轻易了结这样一个生命,这里没人比她活的久,她懂那种陪伴的滋味。 不过自己此番如此折损,不拿回一点东西,叫她如何心甘情愿? 巳蛇见她这副样子,无奈至极,在一旁连连摇头。 这女人,又开始耍心眼了! 明明自己也想救它们,偏要口是心非,还行什么交换之举。 白尾马鹿见状,立马俯身而跪。 [自当奉上,我自无以为报,只得跪谢大人今日之恩!] 白炁的做法它自然明白,怕是为了打消自己顾虑才故意这般说的。 这大恩,实在值得它跪谢此人! “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你不必这般。” 白炁行至小鹿身旁,蹲下身来,轻抚它那洁白柔软的小脑袋。 也是可怜,如此年岁遭此大难。 其他人见状也是后退一些,给她腾出足够的空间。 她玉手抚在其遗失鹿角之处,催动灵力,一股七彩流光覆盖其上,自上而下缓缓蔓延,不一会便将小鹿一整个包裹住。 大概持续了半小时光景。 她撤去灵气,所有流光汇聚到缺失一角处,然后慢慢催生出一颗稚嫩矮小的角牙。 小鹿似是觉察到什么,在众人惊愕中猛的一挺,重新站立起来,蹦蹦跳跳到它父亲跟前。 “吖嗯——” 二者相互依偎,相互舔舐,眼中流出激动的泪水。 “新角已生,想要长大到与另一半相对称,还需要几年光景。” 看着两者这份亲情,她好言提醒道。 “不过,反噬虽然已除大半,可仍然有小部分残留在它体内,但不致命,过个几十年自然会消失殆尽!这些年里,你只需好好守护在它身边就是。” 白炁起身,拍了拍手,又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抵在白尾马鹿额头间,大喝一声:“散!” 只见一股股气息波动,自白尾马鹿身上散发而出,震得白炁发丝阵阵飞扬。 那马鹿面呈痛苦之色,身体也有些发颤,不过它好歹也是长久之灵,死死将之克制住! 一缕缕黑气从其体内慢慢浮现,然后又消散于这片天地间。 “再散!” 又是一声喝声落下。 等所有黑气散尽,白炁才收回手指,轻捂胸口,刚才这番折腾,她体内灵力亦有些不稳。 巳蛇立刻到其身边,扶她坐下。 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巳蛇担忧问道:“如何,还好吗?” 白炁摆了摆手,冲马鹿一笑,说了句“幸不辱命”后,便立刻闭眼调整气息。 齐迹与阿飞也在一旁安静地守着,等她调整好醒来。 在几人休整之际,白尾马鹿离开了一会儿。 齐迹在旁边,一直逗那小白鹿玩耍。 “咳咳……” “怎么了?” “没事,昨日不是呛水了嘛,咳……” 听到那人说没事,阿飞这才放心一些。 等白炁睁眼,白尾马鹿也正好叼着一个东西进来,想必就是先前约定之物。 这林子里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这是转息树皮,虽然不及其根有效,但将其点燃也有聚气凝神之效。他此番亏损严重,此物或许可以帮到他。]白尾马鹿看了眼齐迹,又向白炁说道。 毕竟她才是几人中的管事之人。 转息木? 听得此物之名,白炁眼睛都比之前瞪大一分,死死盯着那块红褐色树皮。 一旁阿飞也是顺着目光望了过去,毕竟先前某人,曾派他找过那东西的树根。 “不知此山中,是否还有转息树生长?”白炁一脸郑重地问道,眼睛里满是期盼之色! 白尾马鹿见她这副模样,看来自己带来的东西歪打正着,令她很是满意,这正是他们需要之物! [千年前这里确实曾有过一棵,不过现在早就已经枯死,滋养这片大地了。这一块也是我偶然所得,保存至今,我也无法再拿不出第二块来。那毕竟被誉为神树,没有神息护体,是没法随意靠近的。] “倒是可惜了,我找那树已经很久了……” 白炁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能得到转息木的一块树皮,这一趟倒也没有白来。 [这些神物彼此间是有感应的,或许哪天你手中这块树皮,可以感受到它的召唤,能否重新见到那种神树,也未可知!] 白炁对比会心一笑。 是啊,未来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收好东西,再与它寒暄几句,一行人便准备就此离去。 “哦对了,以后切记不要再下山伤人,至于那些人,自会被他们自己的秩序处罚。”白炁好言提醒一句,便不再废话,穿过山洞带人离开。 [谨记大人教诲!] 白尾马鹿冲着她离去的背影低了低头,目送一行人离去。 几人花费了些许时间,摸索到一条通往山下的路,然后又寻到他们停放在村子里的车,驱车离去。 白炁赶忙点了根烟,猛吸两口。 可算把命又遇上了…… 对于嗜烟成性的她来说,这两天可着实把自己憋坏了。 “老大,其实你本来就打算要救它们的,对不对?就算没有什么天地灵宝,你也会出手,是不是呀?”齐迹从后排探过头来,嘿嘿问道。 “就你知道的多,有这功夫还不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省的以后出去,给我丢了脸。”白炁看了眼这小子,恨铁不成钢! 果真是一清醒过来,就没个正形。 “哎有信号了!颜文生他们发了好多条消息,想来咱们两夜未归,他们正担心着呢。” 白炁看了一眼手机,随手就又揣回了兜里。 “给他们报个平安,就说山里没信号,一切等回去后再说。”白炁对身后某人吩咐道。 “好的头儿。” 白炁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迅速拿出那已经揣兜里的手机,翻看了一下成堆的垃圾短信,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熟悉的号码上。 [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可没怎么打扰你,还算……听话?] [我今天出外景了,顺便画了张风景画,改天请你看看o>_<o] [你工作是不是很忙,会经常加班吗?] [忙完了……能否报个平安,收不到你消息的时候,怪担心的。] …… 白炁看着某个男人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有的后边还附带一个可爱的小表情,甚是俏皮。 不由得很小声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哎?老大,你怎么有点怪怪的呢?看的什么呀,一个人在那偷着乐。” 齐迹不怕事地的把头伸过来。 刚要看清其上的内容,便被那人无情推开了脑袋。 切,小气! 白炁:“中彩票了不行啊,管的可真多,闭嘴!” 巳蛇知道她八成又想起某人了,在心里将那人仔细琢磨了一遍。 他突然出现在白炁身边,到底有何目的?而且,为何自己探知不出他的底细呢? 倘若只是偶然便罢,如果他敢伤白炁一分,自己定然不会叫其好过! 就算他是个人类,也可杀之。 …… 齐迹坐好后,偷偷问向巳蛇,“大人是她的通灵,你应该知道?” 巳蛇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并未回复他,只是露出一个颇为古怪的笑容。 齐迹见状不死心,继续试探追问。 “大人?” “蛇哥?” 听着这令人头大的称呼,巳蛇眼神一凛,偏头死死盯着他,真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到车底下。 感受到那股寒气,齐迹立马闭嘴,赶忙离远一点。 “中了多少呀?” “……” “……” 雾山里的小兽,头脑是不是都不怎么灵光? 过了一段时间,车里变得安静起来。 白炁回头看了看,原来是那小话痨睡着了,于是将一直放着的音乐,调低了一些。 想让他好好歇息一番。 她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眼睛逐渐微眯,透露着极强的森意。 虽然此番没出太大问题,可她心中仍有余悸!若是没能保住齐迹,她该怎么面对剩下的人? 巳蛇从后视镜里一直盯着她,神情也凝重起来,眼中有些担忧。 她虽然没有痛感,也杀不死,可伤口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而且那种痛苦对身体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她脸上那一抹苍白,就是最好的证明。 加上她后边又是调动神力替小鹿疗伤,又是替它们祛除反噬,此番下来,定会有些吃不消…… 第33章 突如其来的心悸 几人回到办事处时,已经临近天黑,遥远的西北天际方向,几颗星辰在闪烁,泛着黯淡。 “炁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你们了。” 慕九一直守在窗前,看到车回来了,立马冲下楼。 “是啊,他这两日净坐在窗前守着,一直联系不上你们,确实挺令人担心的。”颜文生也紧跟着出来,看着几人道。 白炁:“其他的等下再说,先给我们准备点吃的,这两日可饿坏了。” 颜文生眉眼带笑,“已经备好了。” “阿飞,去把齐迹喊醒,先吃点东西。”白炁看着没下车的人,就派阿飞去叫他。 “嗯。” …… “大人!出事了!”阿飞突然冲几人大声喊道。 闻言,快要进门的几人顿住身形。 白炁立刻冲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围了过去。 慕九与颜不知道事情经过,对此感到一丝愕然。 看着那昏睡在座位上的齐迹,眼中神情复杂。 这个家伙平时最爱招惹自己,每次都能跑掉,说明他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怎么会…… 颜文生也是一脸茫然,候在一旁,心中猜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这次,毕竟连白巳大人都现身了。 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白炁一行人遭遇危险,他才不会随意现身。 白炁:“怎么回事?” “不清楚,叫不醒,以前我轻微触碰他就会立刻醒来。”阿飞此刻声音也有些急促起来。 该死,自己明明一直在看着他,怎么还是出了问题! “他睡着有多久了?”白炁看向阿飞和巳蛇。 回来的路上阿飞在开车,所以并未注意到。 “从我们上车约摸半小时后,他就没再醒过。”巳蛇想起什么,看向白炁。 那到现在,岂不是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怪不得,她之前就觉得齐迹是忽然安静下来的,原来根本不是睡着,而是——昏死了过去。 白炁把着他的手腕处。 跳动很微弱,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脉象。 “先别愣着了,将他带去屋里。” 外边太黑,一切还是先进办公室再说。 颜文生和阿飞一起将他架进房间,搁置在床上。 白炁把那颇为碍事的冲锋衣一把扯下,丢弃在一边,然后将手按在齐迹胸口处,闭上眼睛,仔细探查他体内的异常之处。 慕九和颜文生望着那条恐怖疤痕,脸色骤变! 一定出事了,不然凭她那逆天的实力,怎么会轻易被伤成这样? 白炁睁开眼睛,眼神既愤怒又心疼。 半晌后,只得怒斥一句:“这混小子,恐怕今日一整日都在强撑着!”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巳蛇赶忙问道。 白炁叹了口气。 “心肺受损极重,肺部应该是被海水呛的,出现了大面积感染,至于心脉……应该是被卷入水下之时撞到了乱石所致,有一道细小裂痕,渗了血。” 阿飞听闻此话,结合某人白天的表现也有了判断。 怪不得,他一直在咳…… 白炁看着床上那人,神色略显担忧。 “我先替他修补好心脉,再清理肺里的脏东西。巳蛇,你取一块转息木的树皮,将它点燃放在此屋内,其他人先退出去,别打扰我!” 等安排好一切,白炁再度闭目。 巳蛇按其吩咐把其他人带了出去,然后取来转息木树皮将之点燃,便一直在白炁身旁守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伙为何会弄成这个样了?还有,你们不是去的山里吗,怎么又说到了海水?”慕九疑惑的问道。 今晚的事着实让人困惑,而他又不喜被蒙在鼓里,于是就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颜文生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此刻他的脸阴沉的吓人,想来也没心情替他二人作答。 生怕慕九惹怒他,颜文生一把将其扯到身旁,做了一个“嘘”不要说话的手势。 然后又赶忙拉着这不省心的孩子,在不远处坐下,看着一直站在门口守着的那人,低声说道:“先等他们出来再说。” 房间内,那树皮所燃之香笼罩着床榻,白炁争分夺秒,为那陷入昏迷的人治愈伤口…… “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不舒服也不知道说出来,是傻子吗?”白炁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某人,“你最好赶紧给我恢复过来,不然等你醒了,看我不吊你一日一夜!” 听其语气应该是没事了。 巳蛇轻吐一口气,上前扶起白炁,二人一起走出房门,只留那家伙在床上静躺。 齐迹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碍了。 二人出来后,拉上门口的阿飞,一起去吃些东西,再不吃饭可真要死人了。 听到齐迹脱离危险,众人也是放下了心。 白炁:“对了,你们谁守他一晚,只要今晚不出问题,应该就不会再有事了。” “我来,阿飞累一天了,先好好休息,慕久还小……还年轻。”颜文生自动站了出来,望着几人分析道。 “不用,我来。” 阿飞面不改色,依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颜文生见状,微微摊手,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又退了回去。 白炁巳蛇两人会心一笑,不再多语。 只有慕九一脸搞不懂的样子,他才不要看那个讨厌鬼呢! “哎呀行了,你们自己安排,我们先撤了,有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后天开会的时候一起说,明天先暂时休息一天。” 白炁说完就要往外走。 慕九见状还想冲去找她,不过却被巳蛇拦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这小子想去问那个伤口的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她没事。” “哦,好……” 慕九最喜欢他的炁姐姐了,可以说她的话比圣旨都管用! 面前的白巳大人,可是炁姐姐最信赖之人,实力还特别厉害,所以慕九自然也听他说的话。 等二人走进一个黑影,那是办公室里的人都看不见的拐角地带。 白炁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一旁的巳蛇似乎早有预料,一把将其快速搀住。 白炁用力按着他的手臂,强行使自己支撑起来,一手捂住自己胸口。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还真是瞒不过你的眼。” 看着还在同自己开玩笑的某人,巳蛇厉喝一句:“还不赶紧凝神,看看你体内气息,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切,连你都敢凶我了。” “从刚才你就在强忍,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人不是神,虽不会死,可不代表身体能吃得消!” 巳蛇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搀扶她的那双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度。 “你难道忘记以前那些……陷入沉睡的日子了?” 听到此处,白炁这才收敛一点,眼里夹杂着一丝苦涩。 那种无力之感,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自从她发现自己被杀不死后,便经常不爱惜身子,随意动用力量,可每当身体的承受能力达到一个极点时,她就会被动陷入一段沉睡! 有的时候是几个月,有的时候则长达几年。 她不清楚其因,但这也许就是对她强大灵力的制约,拥有不死之身,就要受到相对应的禁制。 令其不可肆意妄为! “好啦,别婆婆妈妈的了,这两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我不出手,难道你要看我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看着盯着自己,却又一言不发的男子,白炁只得对其服软。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乱来了,行不行?” “巳蛇~” “阿巳~” “白巳大人~” 瞧着那满脸憔悴,还不停扯着自己袖子撒娇的女人,巳蛇眉头才缓缓舒展一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若再有下一次,他才不出来帮忙收拾烂摊子呢。 看着这条傲娇小蛇,白炁宠溺地笑了笑,她当然明白,这蛇——是在担心自己。 “帮我点支烟,我实在没力气了,求你了嘛。” 巳蛇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如当年的苍旻一样,谁让她是自己在这世界,唯一想要守护的人呢…… 第二日…… 白炁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先伸了个懒腰,身体终于缓过来一些,感觉轻快多了。 “醒了就下楼,桌子上有给你炖的鸽子汤,不用谢,我只是怕你扛不过去又得沉睡,连累本大人像从前一样睡山洞。” 白炁看着那低头玩平板游戏的某人,心里暖极了! 不过这人嘴巴越来越刁,怕不是跟那几个家伙待的太久,被感染了? “哇!香!这是谁家的居家暖心小男蛇呀?哦!原来是我家的。” 巳蛇:“……” 又是想要离家叛主的一天! “齐迹那小子平日不着调,怕都是跟你学的。” 白炁喝着热乎乎的汤,顺着巳蛇的话一想,好像齐迹刚跟着自己的时候,确实只是一个老实本分,胆子又小的笨蛋小团子。 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难道真是跟自己学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才没有这么不着调,肯定是齐迹自己去哪鬼混沾染的,不然人家慕九他们,为何不是那种样子的? 就在白炁联想到齐迹,打算去办公室看看时。 “咔嚓——” 一道极其清脆的声音,瞬间传到巳蛇耳朵里。 只见那只盛有鸽子汤的碗,已然掉在了地上。 汤也撒了一地。 白炁直愣愣立在那里,似是被雷击了一般,呆立不动。 白炁感受着从自己体内传来的灵魂波动,一种麻酥窒息感,贯穿过全身,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怎么会……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这种心慌,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上次出现还是…… “白炁!你怎么了?” 巳蛇神色大变,直接丢掉平板飞奔了过来,按着她那僵硬的肩膀关切道。 “是不是噬魂之症发作了?醒醒!” 看着眼前女人一动不动,就在他拿出转息木树皮想要将之点燃之时,白炁才一把拉住他的手。 摇了摇头,眼神充斥着茫然。 然后一个人坐到沙发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巳蛇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探查她的灵魂之力,却并未发现任何问题,只是心跳动的很快,仅此而已。 莫非,不是噬魂? 又缓了片刻,白炁才开口道:“刚才我的灵魂极度不安,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甚至出现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巳蛇急切询问着。 他探查不到任何问题,但这种事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就发生的。 “……我没事,放心。” 白炁拍了拍巳蛇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你说……是不是齐迹那边出问题了?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才放心。” “我陪你一起!” 巳蛇清理好一切后,便陪白炁一起出了门,二人一路沉默,回想着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事,越是让人捉摸不透,就越是让人感到难安…… 到了办公室,听到阿飞说齐迹没任何问题后,白炁又到房间探查一番,确认果不其然后才放下心来。 齐迹中间醒过一次,但吃了点东西就又睡下了,毕竟这次他算是元气大伤。 而其他人就各司其职,一切正常。 “没有就好,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走,我们回去。” “或许是你这几日接连使用灵力,心力交瘁所致也不一定。” “或许。” …… 两个小时前,烟城医院。 “不好了,19床病人突然停止心跳了。” “快!上除颤仪……” “小伙子,别睡!” “姜老师,你别吓我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34章 你若沉睡,我该怎么办? “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实话!胆敢再敢骗我,我就……” “嘿嘿,我错了老大,我以为没啥大事,自己能扛过去,没想到到头来还得您来救。不过我这次真没事了,保证没骗你,就是还有点闷得慌,嘿嘿……比前几日好多了。” 办公室内,白炁看着齐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也没舍得再多加责备。 齐迹上来报备完自己身体状况后,便跑到二楼,给慕九和颜文生讲述起他这一趟悲催的旅程。 一个小时后…… “还好我们都相信自己,肯定能成功,最后旗开得胜归来啦!” 一旁的巳蛇和阿飞,看着被齐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二人,很有默契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真是个编故事的好材料。 对他形象有利的地方,被无限放大,不利的则一笔带过。 白炁刚好从三楼下来,就看到餐桌前围绕而坐的三人,还有一旁充当看客的两人。 这场景可谓是罕见,惊奇地凑了过来。 “可以啊,你们这是开会忘记带我了? 白炁环顾了一圈,玩笑般地问道。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老大,我给他俩讲咱们这两天的经过呢。”齐迹冲她招了招手,一脸骄傲神情。 与这家伙相关的,基本都是些黑历史,他骄傲啥呢? 正当白炁一脸狐疑时,一旁的巳蛇瞅准时机发了话。 “嗯,正讲到关键,某人的遗言部分呢。” 白炁“噗嗤”笑出声,巳蛇真是够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白巳……大人!你怎么能……你你你……” 齐迹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刚想直呼某人大名,其眼神扫过去的一瞬,立马加上大人二字,气得连话都要磕巴了。 “什么遗言?” 慕九和颜文生微微一愣。 慕九立刻双手拍桌子,“哼!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又在骗我们!” 阿飞:“倒也不算骗,十之七八符合真实情况。” “就是,还得是阿飞替我作证,看看你们,没一点信任感!”瞧见大哥开口,齐迹一脸欣慰之色。 “另外两成,完全属于某人对自己的修饰美化。” “……” 我很好,你们不用在意我的死活。 齐迹索性破罐子破摔,随即做了个拉链动作,表示自己闭嘴了。 今儿他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什么叫死于自己这张嘴。 以往建立的形象,全在此刻被无情摧毁了…… “好了,都别废话了,既然都在这里,倒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咱们简单开个会,就这两天的任务及过程,颜大主管就辛苦点,好好记录在册,然后归归当,等以后遇到类似的任务,也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白炁坐在沙发上,对众人说道。 颜文生点点头,“明白。” 白炁:“有什么需要详细了解的,凡是出过此次任务的人,随便任你支配,包括我。” “这次任务里,还有没有不明白的点,有的话我统一解答下,来,开始。” 瞧得某人发了话,几人赶紧紧着话题,问出自己心间的疑虑。 “既然生魂不能附身,为何那头白尾马鹿可以做到呢?”慕九有些不解。 “不错,生魂生前是不能附身的,死后才可,但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灵魂的等价交换!” 白炁看着众人皱眉的样子,继续解释。 “所谓灵魂的等价交换,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借助邪恶灵气的帮助,来达到自己目的,而此术法一旦完成,契主的灵魂就要被献祭给邪祟,成为恶灵之躯。关于那反噬,就是与之相对应的伴生品,作为破坏规矩的代价!让其失去他心中最为在意的东西!” “你们都给我记住,切不可妄生邪念,动了这不该动的心思。这种协议一旦达成,往轻了说,尚许还可以有挽救的余地,就像那头鹿。可一旦契约到达后期,便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抹除掉,提出交换一方的灵魂,会被黑暗彻底占据,最后一点、一点失去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直到被全部吞食,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怪物!供恶灵驱使。” “所以,都给我牢记在心里,谁要是敢背着我,坏了规矩,可别怪我白炁不顾念旧情!因为那个时候,凭我的能力也救不回你们来,除非真的有神来拯救你,不过现在这世上可没有神了……” 话到最后,白炁难得地郑重起来,生怕几人以为她在玩笑。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个女人露出这种神情时,那一定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开半点玩笑! “好了,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下一个!” 白炁看此时氛围这么凝重,赶紧揭过去。 她可不想吓到这些小崽子们,毕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几百年的。 “偷盗鹿角并贩卖的那个小子呢,就这么放过他了?”齐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插嘴。 “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白炁盯着窗外,露出一个众人看不懂的笑容。 什么叫都跑不掉,她出手了? 其实那天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把消息递到孟副局长那边去了。 这些人如果不被惩治,以后还会危害林中生灵,只有“杀一儆百”,其他人才不敢再耍小心思! 人类和自然万物,才能长久共存! “既然没事了,那就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白炁拍拍屁股上了楼。 巳蛇也随后跟了上去。 巳蛇盯着吞云吐雾的女人,问道:“你虽然愈合了伤口,可一直没除去疤痕,这又是哪一出?” 白炁看着这道触目惊心的疤,冷冷道:“这道疤,我不打算抹去了,我要让它留着,提醒我永远都要记得这次的危险!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巳蛇眉头一蹙,知道她是动了真格。 那小子,真值得她为之那样做吗? “这次你可是差点又要陷入沉睡了,你就不怕永远醒不过来了?到那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谁来护他们?” 听闻此言,白炁笑了笑,抬眼看着某人。 “不是还有你嘛!” 她知道,巳蛇虽是冷血动物,但心肠却没那么冷血,故作试探罢了。 “其实,那天我赌了一把,我赌你找得到出口,赌你来得及救我们!” …… 巳蛇抿了抿嘴,仿佛早已看透她的心思。 “哼,我就知道当时你又在骗我,还说感受到了风,出口就要到了……我都感知不到,更何况你呢……而且,我可是跑了好久才寻到的洞口。” “你就不怕赌输了么,若我来不及回去救你们,你们可就……” 巳蛇猛然攥紧拳头,声音低了下来,仔细听还带着一丝颤抖。 他现在才觉得后怕,那时的自己,竟承担着三个人的性命。 如果差一步,一切就来不及了! 齐迹会死; 阿飞会被囚; 白炁会沉睡…… 谁出事,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尤其是她!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主人,曾经那位小神仙以命相换的人! “我们这不是都出来了嘛,这可都是因为你的功劳哦,白巳大人!” 白炁笑嘻嘻看着巳蛇,不想让他想太多,内心背负不该背的压力。 瞧得那人还是那副模样,白炁只好不再骗他。 “好,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只能做两手准备,要么所有人一起困死在那儿,被暗流卷入大海;要么送你出去,我们尚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真的点太背,也就认了,起码阿巳你还可以活着,替我看护剩下的慕九和颜文生,然后等我哪天或哪年,从海里游回来找你们,再去寻到阿飞和齐迹的灵魂。” “不过到那时候,我身边可就真的没有活着的‘人’咯。” “上一次,你就是这般骗我的,害我等了“你一年多!你知道我当初怎么过来的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下次,不要赶我走,好吗?就算出不来,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一想到当年的事,巳蛇眼眶瞬间通红,心一缩一缩的抽痛着。 白炁:“我没赶你,我……好,我答应,这是最后一次了!” 白炁听着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心里也不是滋味,没再多说什么。 巳蛇所说的上一次,还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巳蛇刚化形不久,才学会口吐人言和身形切换。 他们主仆二人,途经一座荒无人烟的雪山,恰好倒了大霉,遇上雪崩,两人只得狼狈逃窜。 就在快逃出去的时候,却被随着滚落的巨石阻挡住了去路。 白炁让巳蛇先从缝隙窜过去,再想办法回来救她。 可它刚出去后,白炁就对它说离开这。 不许再回来了。 然后下一瞬,它就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冲自己微笑的女人,被乱石和冰雪掩埋。 等它回过神来,立即幻化身形,近乎疯狂地去扒拉那些石头,想要救她出来。 那些石堆,又冰又冷,他的十指血肉模糊,但是却早已被冻得感觉不到疼痛了。 直到露出森白指骨,撑不住昏死过去。 蛇,本来就是最害怕寒冷的动物,没有人知道,那个冬天它是怎么熬过去的…… 那时候的巳蛇还很弱,等它意识到自己根本救不出白炁后,也没并有选择离开,而是一直守在旁边,一直等着。 他不信,苍旻大人用命相守的人儿,就这么不在了。 直到一年之后,白炁浑身是血的从乱石堆里爬了出来,他才“哇的”哭了起来。 后来,白炁便将他看作亲人、弟弟,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存在。 一直相伴至今! …… 门口的阿飞和颜文生,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也是震惊的合不上嘴,面色凝重,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识趣的离开了,没进去打扰二人。 尤其是颜文生,心中震撼难消。 他没想到齐迹口中一句话带过的逃命过程,背后竟然如此险恶!也更没有想到,白炁就算拼着沉睡、生命,也早将他和慕九的未来考虑进去。 真正的统领者,并非是绝对的实力,而是绝对的信服! 阿飞与颜文生二人,一个是实力超常的鬼将军,一个是智力超群的玉面书生,此刻,怕是对白炁的信服,达到了一个至高点! 无人能催灭。 第35章 无缘无故被送入医院 又大概过了四五日,白炁几人才彻底恢复过来。 在此期间,几人就一直待在办公室,没再接什么外出任务,毕竟目前几人战斗力直线下降。 还是先养好精力再说。 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炁无聊地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巳蛇自上次二人谈完话后,就没再出现。 一切重归于平静。 其他人也是各干各的,阿飞整日待在房间提升实力,慕九在他的实验室鼓东弄西,颜文生就默默整理材料,甚至连齐迹这几天都老实不少,没有像往常那般出去瞎逛,就在一楼逗逗那四小只打工仔。 期间,传来过一次孟副局长的消息,说抓捕已经完毕,那些不法分子估计要被处罚不轻,搞不好还要进去蹲几天。 程总公司那边也已经打了尾款,比刚成始的报价多给了近乎一半!看着那一长串数字,白炁嘿嘿笑得都要原形毕露了。 这笔钱,足够承担他们几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开销了。 白炁将手机丢到桌子上,叼着一支烟躺在椅子上。 唉,好无聊啊……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怪事般坐直了身子。 最近某人……好像一直没给自己发短信。 白炁看了眼日期。 确实,距离上条消息都快一周了。 之前他不是每天给自己发好多条吗?后来再不济也是每天一条,怎么现在…… 腻了? 这就放弃了? …… 白炁脑海里一想到某些词语,恨不得把人拎过来,胖揍一顿。 呵! 男人呀,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不过,等白炁静下心来细想一番,姜遇又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一旦认真就绝不会放手,或者就算放弃了,也会跟你当面说清楚的性格。 那这是什么情况呢? 白炁盯着屏幕上那个号码发神,眼神好一阵变化,随后还是做了某个决定。 手指轻触,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 “姜遇,我是想——,你是哪位?” 白炁挂断电话后,拿起车钥匙就匆匆下了楼。 处于一楼的齐迹看到她,“去哪呀老大,快到饭点了,不吃完再走吗?” 白炁没并未理会他,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 齐迹见状,撇了撇嘴。 自己如今的地位这么低吗? “怎么这副表情,跟谁欠了你银子似的。”颜文生从屋里出来,笑吟吟地看着齐迹。 “喏,那女人刚才阴沉着一张脸,直接从我面前走过去了,理都没理我。”齐迹看着窗外驱车离去的女人,扬了扬头。 “我有预感,她今日心情欠佳,还是不要凑上去为妙,否则——定会殃及池鱼。” 齐迹预判的没错,白炁打完那通电话后,心情确实差的很。 烟城医院病房…… 白炁一进门就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脸,此时,那人正躺在病床上,床头都是监护设备。 “你好,你找谁?” “找他,我是白炁。” “哦!白小姐你好,叫我小何就可以,我就是刚才跟你通电话的人,是姜老师的画室的小助理……” 一个小年轻“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 白炁道明来意后,那年轻的小伙子赶紧连忙搭话,就是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估计是刚出来混社会的学生。 白炁站在床边,一直看着那紧闭双眼的男子。 一旁的小何瞅瞅她,又瞅瞅他。 他不知道这个人与姜老师什么关系,不好乱讲话。 但这种沉默的氛围,令他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那个……快到饭点了,我先去打饭,你们慢慢聊。”于是就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啧啧。 白炁无奈摇了摇头。 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孩子,屋里的人还睡着呢,怎么聊啊? 白炁神色一凝,转头看向身边躺着的人。 刚才和她通电话的人,也就是刚才出去的小何,他说姜遇是几天前突然昏倒的,毫无征兆,而且被送到医院后,又什么病都查不出来,就这么一直昏迷着,已经躺了有一星期了。 期间曾睁开过一次眼睛,不过却是差点没了生命体征,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不过还好,所幸被医生救回来了。 白炁回想着之前听说的事情,有些疑惑,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身体。 这人可以不受自己灵力控制,抹除记忆,对他来讲根本没有半分作用,现在又是什么病都没有,却迟迟醒不过来。 到底为何? 白炁将手搭在他手腕处,借机探查他的病体。 正如巳蛇所说,除了虚弱,完全就是个普通人,毫无灵力存在! 她看了眼周围,然后偷偷为其输送一股灵力,想看看他是否会有什么反应。 随着温和的灵力涌入姜遇的体内,他脸色比刚才多了些光泽,脉象也平稳许多。 果然有用! 白炁注意着那些细微的变化,继续为其输送。 随着时间流逝,那人眼珠动了动,要醒了么? “白炁,你怎么来了?” 那人睁开眼,就看到了心里经常念着的人,神色有些欣喜。 弱弱地开口询问。 白炁轻舒一口气,按住想要坐起来的某人,“别动,你身体还很虚弱。” “啪——” 两人随即看向门口。 是那刚好打饭回来的小何,他看到某人醒了过来,激动的饭盒都掉在地上。 “妈呀,医生快来!医生,活过来了!”他撒起脚丫子就去叫人。 白炁不禁被他这模样,逗得一笑。 等医生们过来,把姜遇围成一圈,里里外外查看一番。 “奇了,奇了……我从医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他现在除了有些虚弱,其他一点事情都没有,跟正常人完全一样。” 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白大褂老头,摩挲下巴嘟囔着。 眼睛里尽是困惑与不解。 “可先前那种窒息症状,却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真是怪事儿……” 窒息? 白炁在窗户边上,不经意间听着医生嘴里说的症状,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又没掉水里,怎么会窒息? 医生们怕姜遇体征还不稳定,非要他再留院观察几天,确定没有事情了才可以离开。 对于这个决定,小何举双手表示赞同! “如何,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挺好?” 等医生们离开,白炁才坐到一旁凳子上,淡定地看着某人。 姜遇轻轻笑了笑,问向这个女人,“白小姐肯来看我,是不是因为——担心我?” 呵,这男人怎么跟齐迹一般惹人…… “哼,你可别想多了,我是不小心点错到号码才知道你出事了,不信,就去问你那小助理。”白炁故作镇定傲娇回答。 她才不愿意承认,那种“莫须有”的想法。 毕竟在她眼中,自己从来都是一个绝对自主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猜透她的想法,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普通人类。 姜遇没再说什么,就只是倚靠在床上,笑着盯着某人看。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这人一出现,自己的心会如此欢愉。 白炁随便寒暄几句,实在受不了某人那火热的眼神,依靠“自己还有事”这样的老套借口,赶忙离开了此处。 不过接下来几天里,她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姜遇,还和他说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和同情,仅此而已。 白炁每次到病房,小何别提多开心了,因为他觉得白炁像是姜老师的福星! 因为她一来,他就醒了。 齐迹这几天,私下看着每日都偷跑出去一段时间且回来后一脸得意,但又不知道去干嘛的某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古怪,绝对有古怪!” …… 病房里。 “白小姐,姜老师睡着啦,你先进去,我出去待一会儿,嘘!” 白炁看着那和自己小声说着话,踮着脚往外走的小孩儿,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颇有眼力见儿! 她哪里知道,这小子是偷偷跟姜遇打听后,字里行间觉得她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师娘,想着可不能得罪。 这才如此有眼色的。 白炁小心来到床前,望着那睡梦中的男子,偷偷打量起来。 这人生的,真是好看极了。 她弯着腰,凑得更近一些,看着那张长相很是舒服的干净面孔,仔细观察起来。 他的五官十分立体,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睫毛……就连那天生英气的眉角处,都时不时散发着一种温柔气。 还有他的嘴巴,红红润润的,一副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白炁憋着笑,眼神又重新往上游走。 看着这对眸子,又深邃又清透,仿佛有满天星辰藏匿其中,这样的眼睛,就算是流泪也是极好看的? 哎等等,眼、眼眸? 白炁心狠狠一缩。 他……他什么时候睁开的!? 白炁收起嘴角的笑意,立马猛地抽身,不想却突然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一下。 姜遇赶忙一把将她拉住。 “你……你干什么?” 她竟还恶人先告状,质问别人。就她刚才那副样子,才像是想做点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摔着。”姜遇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看着白炁。 他刚睡醒,哪知道就看见一张面孔,正贴着自己的脸上下打量,自己想看看她要干嘛,所以才没出声。 白炁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暗想糟糕。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她挣开被某人抓着的手,后退几步,只觉得此时燥热的很! “呼——” 白炁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 “啊那个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我给你削个苹果,对,削苹果……” 白炁故作掩饰般堵住某人的话,还真坐在远处削起了苹果。 不过她削一下、吃一口,再削一下、再吃一口,也不知道究竟给谁削的水果。 姜遇见她这副慌乱模样,怕吓跑她,就一言不语地坐在床上,宠溺地盯着某人笑。 恰逢小何刚进来,手中给她买的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某人对自己说道: “那个小何,你来的正好,你家姜老师想吃苹果了,交给你了哈,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 小何一脸懵圈地接过白炁塞来的东西,看了看走远了的白炁,又看了眼没了大半的苹果,更加困惑了。 白小姐不是才刚来么,还有,这苹果怎么只有一小半? “姜老师,你想吃苹果了?” “嗯,想了。” …… 白炁坐在车里,赶忙点上一支烟,拍了拍自己躁乱的胸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被一个外人扰了心境? 不知消灭了几支“情绪神器”,等脸上那股燥热彻底褪下去后,她才驱车离开。 逃离那人。 第36章 醉酒留宿 可能觉得上次在病房里的事太过尴尬,直到姜遇出院好几天了,白炁也没再去见他。 就连姜遇想请她吃饭,以感激她前几日每天的照看之情,白炁也总是找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婉拒推托了。 傍晚,白炁一个人走在满是枫叶的道路上,天气越来越冷了,路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 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还有经常梦到的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 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今日周六,但一想到明天又要加班,处理那些堆了好几天的签子,心中更是烦躁。 “大爷的……” 虽然前段时期,他们赚了不少银票,可奈何那么多张嘴,总不能一直吃老本? 算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白炁考虑一下,决定去酒潇洒一番,好久没去,差点忘记自己是酒鬼这个设定了。 说干就干,她立马掉头,往自己之前经常去的一家小酒馆走去。 白炁从天刚黑,一直喝到将近半夜。 她这个人,碰到酒就拖不动腿了,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嗜酒如命的鬼”。 一场下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多少杯。 半睡半醒之间,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张脸。记不清样子了,只知道很好看! 却总喜欢戴着一个面具。 可是后来,他死了,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你个小骗子,我说忘了你,便忘了你。” 白炁一边捧杯大喝,一边自言自语。 其实当年她清醒过来后,并没有真正忘记那个命运可悲之人。 她怕自己沉沦,怕巳蛇为此担心,所以才做出一副忘却前尘旧梦的样子,放纵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放纵,确实改变了她的心性。 而且后来时间太久,她的记忆发生紊乱,竟真的有些记不清了。 愈来愈模糊。 她忘了许多事情,忘了那张脸,只记得一个面具,一袭红衣…… 如今,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重新记起当时的情景,想起那因为自己而死的男子,她的心还是会痛。 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白炁想找人说说话,又不想阿飞他们见到自己如此狼狈模样,竟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人选。 “呵……” 想着自己活了数千年,竟然连一个谈心的朋友都没有,白炁苦笑着继续灌自己酒。 “朋友?” 白炁忽然想到那个说想当自己朋友的人,竟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喂?” 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抹不开的柔情,令人心头一颤。 “姜遇,你小子……怎么才接电话啊?” “白炁?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切,我才不会……不会醉呢,我以前能连着喝一个月呢,根本不会……醉……” “嗝……” 电话那头,姜遇一下就听出她的不对劲。 赶忙起身穿衣。 好说歹说和某人要到一个地址,开车赶了过去。 姜遇对其很是担心,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所以仅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那处酒馆。 一进门,就看到那举着杯,正在与台小哥要酒水的女人。 他快步上前,看着眼前那眼神都已经迷离了,却仍在喝的女人,一把夺过酒杯。 “别动我酒,斟满!” 白炁对姜遇的举动略显不满,重新夺回酒杯,还偏头冲那颇具姿色的小哥抛了个媚眼,非让其替自己满上。 姜遇后槽牙都有咬碎了,“恶狠狠”盯了那酒保小哥一眼,将那个碍事的酒杯推走。 他捏起白炁的胳膊,嗔怪道:“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喝酒,若是遇到坏人,你要我——” 要我怎么办…… 白炁看清来人,又笑又哭。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觉得她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 “……真是好奇怪称呼,这么多年过来,从未有人这么叫过我。” “他们都怕我,叫我白炁大人!头儿、老大、白小姐……从来没人敢喊我,就连我自己,都快忘记是女儿身了……” “姜遇,有时候我也会害怕,我也想要人保护,就像我保护他们那样。” “知道么,你是第一个敢说,要和我做朋友的人类,你不怕我,我还挺开心的。” “还有啊,我喜欢听你喊我名字,嘿嘿……嘿……” 姜遇听她说完那些像是压在心底很多年,却不敢说的话,满眼心疼。 她每次见自己,都是一副“大大咧咧”含着笑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是有说不尽的悲伤,总想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原因么? 姜遇在心中默念。 他心疼的将之拥入怀里,让她倚靠在自己胸膛上。 “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你不敢同别人说的话,由我来听,行不行?” 怀里的人闭着眼睛不说话,却点着自己的头。 “不用找了。” “谢谢帅哥!” 姜遇买完单,将那醉酒之人温柔地抱进自己车里,又替其系好安全带。 “你家门牌号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白炁隐约中听到有人要送她回家,便抬手去推。 “我不要回家,我要喝酒,你也不许走!” “听话。” 闻言,姜遇对她这无赖行径有些头疼,只得好言相哄。 语气温柔至极,令人忍不住沉溺。 “我不要被那些家伙看到,他们会笑话我的,我不……” 姜遇皱眉,虽不知道她说的是为何意,可是总不能让她睡车里? 思索再三,便决定先带她回自己家。 回去的路上,他开的极慢,仿佛生怕颠坏了车里的“宝物”。 回到家,姜遇把她放到自己床上,替其整理好衣服,再盖好被子。 低头看了下时间:凌晨2:15。 刚才他都已经睡下了,就因为此人的一个电话,便一直忙活到现在。 不过,姜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因为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想起的人是自己。 也就是说,他正一点一点走进某人心里。 他拿来一个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脸,又端来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哄其服下。 做完这一切,姜遇才静坐于床边。 于柔和的灯光下,俯视那张漂亮的脸,他忍不住去触摸,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脚下的毛团也十分懂事的趴在地上,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甚是可爱! 哦对,毛团是姜遇养的一只长毛小狗,陪伴了他许多年。 也许是乍换了环境,又或是醉酒感消去一点,白炁又开始在那里胡言乱语起来。 好舒服的味道! 还有,好温暖。 “这酒,果然不如从前的好喝……” “白炁,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姜遇轻声低问。 “酒馆啊,来!给本大人满上!” 姜遇按下她乱动的手,叹了口气。 果然还在醉着…… 白炁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姜遇。 忽然,她看着身旁之人开始流泪,止不住的流。 满目悲伤之色。 姜遇有些惊慌,不知道她怎么了,竟然傻到伸手去接她的泪水。 白炁一把反攥住他的手,伸手去够他的脸。 姜遇一时间绷紧身体,任由她抚摸。 “你个骗子,为什么不敢和我说实话……我如果早点知道一切,是不是就能带你离开那座楼了?你就不会死了,是不是?你个大傻子!” …… 姜遇愣愣地听她说完那些奇怪的话语,不明所以。 什么楼? 谁死了? 不过他知道,白炁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其他人了。 想来,那应该是她以前很喜欢之人。 姜遇虽然羡慕那人,曾拥有过她,可依然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不是自己早点出现,陪在她的身边。 不过,姜遇并非那种无理鄙薄之人。 不管从前她喜欢过谁,他都不在乎了,既然白炁现在愿意接受他,那他又何必在乎之前种种呢? 而且,似乎那人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姜遇释怀地看着某人,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别怕,我在,不要哭了。” [别哭,不要害怕,我会回来找你的……] 梦里那个声音,也是这么说的,白炁颤抖着抱紧身边之人。 “是你,对不对?这一次,你别再丢下我了,我求求你,我不会再逼你了……” 姜遇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可她却死死抓着自己不松手。 像是怕自己会跑掉一样。 姜遇无奈,只好躺在一旁,任其相拥睡去。 第二日,早上 “嘶——” 剧烈的头疼感袭来。 白炁努力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哪哪都不舒服。 她刚要抬手,咦? 自己抱着的是谁?还有……这是哪里? 白炁直接被吓醒了,猛地抽出身来,哪里还管什么痛不痛的。 两人相比,姜遇才是真浑身酸痛,一整晚被某人死死扒住,动弹不得。 “嘶……啊……白炁,你醒啦,好点没?” 姜遇!? 白炁惊愕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看看此处,又看看两人,摸了摸自己身上。 “哦你别误会,你喝醉了又不肯回家,所以我只好先带你回我这了。还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别担心。”姜遇看其模样,赶紧出言解释。 就是不由想起那年荣成的夜晚,耳垂微微发热。 白炁偏过头,努力让自己回忆昨晚之事,却死活想不起来。 他喵的! 怎么还断片了? 真是完犊子,以后酒这个东西,说什么都不能再沾了…… “我去准备早饭,你先缓一缓,宿醉是很难受的。”姜遇起身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某人。 白炁回想自己刚才趴在他身上样子,老脸一红。 六年前喝醉了,把人家给…… 六年后又喝醉不说,还好死不活又跑到人家家里,强搂着人家睡了一晚! 呃…… 白炁越想越无力,越想越羞愧,最后彻底放弃,直接躺床上开摆。 就让自己独自凌乱…… 第37章 办事处来了个送下午茶的 摆烂结束,白炁简单洗漱一下,和姜遇一起去吃早餐。 两人毕竟抱着睡了一晚,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气氛多少还是怪怪的。 “那个……昨天晚上是我唐突了,你别太往心里去哈,没、没关系的。”白炁吞吞吐吐道,不敢看对面人眼睛。 她活了几千年了,心想这种事她又不吃亏,只是总感觉有点对不住姜遇,万一因为自己的不当之举将人家迷惑了,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心思,耽误人家一辈子怎么办? 她自己是什么人啊,可负不起这个责! “嗯。” 他“嗯”是什么意思呀,白炁感觉整个人都要麻了,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对着早餐“埋头苦干”。 对面,姜遇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 不过转瞬即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刚盛好的东西递给某人。 “喝这个,昨日你喝了大半夜的酒,今天定然会头痛。” 真别说,白炁正头疼欲裂着呢。 不过刚才的事太过雷人,她没顾得上,这会正开始上头。 “这是什么?” “我煮的醒酒汤,喝了会舒服点。” “哦。” 某人不再多语,还是老老实实吃饭,省的多说多错。 吃完饭,白炁逗那只毛团玩,又趁机仔细观摩了下那人的家。 这是一个有着独立院子的木制房屋,环境以及布置都特别好,不愧是艺术家的府邸!虽然只有一层,但空间足够大,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 能在烟城中心地带,拥有这么一个带有院子的独栋木屋,想来价格也不低。 看来这家伙,家境挺富裕嘛。 “姜遇,你家有没有酒啊?” “还要喝?”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昨晚喝的有点狠了,醒酒汤效果不大,这时候最好再来一点酒透一透,这样好得更快,嘿嘿。” 白炁挠了挠鼻子,有些心虚地看着正在浇花的某人,尴尬笑了笑。 这是她很久之前,从一个爱喝酒的老酒鬼那听来的,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以前醉酒用这法子,效果还不错。 姜遇虽有些不明真伪,但还是照做了。 “家里只有这一瓶啤酒了,你看行么?改天我再准备些其他的。” “可以可以,多谢了!” 白炁灌了两口,这才觉得对路了。 “这是你自己买的房子,还是父母的?”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不过他们给我留了一大笔钱,毕业后我就买了这里。……再后来我做画手,也能赚不少的钱,日子还算有富余。” 白炁愣了下。 看着眼前那个正微笑打量屋子的大男孩,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心疼。 她之前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心性的少年子弟,应该有着不错的家境,并且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所以才那样单纯无邪! 可没想到……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 “没什么的,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活了数不清的日子,看过无数次岁月更迭,自是明白那种孤独的滋味。 一个人,太过孤苦。 “我是由爷爷奶奶照看大的,后来他们也去了,此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了,哦对,还有毛团呢。” 姜遇蹲下身子,摸着那只呆毛小狗。 这么多年,他应该很辛苦…… 白炁没再继续问下去,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两人、一狗,彼此安静待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来活儿了,来活儿了,有人带着钞票找来了~” 突然,一阵魔性铃声打断这份宁静,白炁尴尬挠了挠头,这破铃声,回去说啥也得改了! “老大!说好的十点公司集合,你竟然自己放我们鸽子!” 白炁听着那头暴躁声音。 坏了,正事被她忘干净了! “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你们等我一下。” “你今天还要工作?”姜遇插嘴一问。 “哎?你跟谁在一块啊?怎么——” 好像有个男人的声音。 “好了,等会公司见,先这样。” 白炁不再理会那人叽叽喳喳,直接挂断。 白炁:“咳咳……我今天还有事处理,先回去了,那个……昨晚多谢了!” “走,我开车送你,正好我也顺道去趟工作室。” 姜遇拿起外套和钥匙,转身就往门外走,也不理会白炁摇晃的双手。 唉算了,跟着走。 办事处门口…… “谢你送我过来,那我先走了。” 白炁下车,想着赶紧冲进办公室,等齐迹他们反应过来,姜遇也就走远了。 姜遇见她要跑,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何时,赶忙喊道:“哎等等!” “怎么了?” 白炁虽面不改色,但心里早就乱做了一团。 该死! 有什么事刚才在车上不说,非要留到现在,害死人不偿命呀,他故意? 姜遇:“既然我帮了你,白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聊表一下谢意?” 姜遇将头探出窗外,想看她会作何反应。 白炁眉头一挑。 不妙,这人是故意在此处撩拨自己,果真人类是最不可轻信的生灵。 尤其是男人! “日后必会宴请,告辞!”随后她顾不得关注某人神情,扭头就逃。 车里的姜遇,看着白炁慌忙跑路的样子,不禁忍俊一笑,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下二楼窗前的人影,心情大好的缓缓驱车离开。 既然白炁不敢再往前迈一步,那便他来。 窗口的颜文生,把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并未选择多事。 白炁坐在办公室,缓了好久才让自己恢复平静。 唉…… 她与姜遇之间,越来越拉扯不清了。 “啊!!” “啊!!” “你个死鸟!没事站人身后,你想吓死谁啊?” 白炁脑子里一直在想姜遇之事,一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齐迹。 吓她一大跳! “你还说,我敲门了,都喊你几遍了!谁知道你想什么事情呢……” 齐迹也是被她的大喊吓得不轻,直接退后几步远。 白炁咬着牙,这个小兔崽子! 她本来就因宿醉头痛不已,又被姜遇刚才的小动作搞得分神,现在被这家伙一吓,魂儿都要飘出来了。 “快快快去喊人,抓紧干活,我还等着回家睡觉呢!” “切~” 齐迹赶忙退出去,心里啧啧批判,这女人一天到晚阴晴不定,邪门的狠! 等人员到齐,几人才开始抓紧干正事,接下来几天也一直如此。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白炁处处透露着古怪,这也让办事处几人摸不着头脑。 “老大,要来点儿红酒?” 酒? “不喝不喝,别烦我!” …… “头儿,喝碗汤。” 醒酒汤? “谁要喝汤?拿开!” …… 齐迹站在二楼台前。 微微晃动手中的酒杯,透过里面宝黄色的液体,看着对面的人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老大近几日怪怪的?我以前刚开瓶的时候,她闻着味儿就找过来了,现在摆到面前她都不喝了!?” 阿飞依旧冷酷,回了个“嗯”。 齐迹:“连颜大管家做的汤,都不喝咯。” 直到齐迹又说了句,就连外边路过的狗,都得被她瞪一眼,颜文生才停下手里的书,看了眼窗外。 好像自那日那个男人送她回来之后,她才如此古怪的。 “哎,小少爷,你不是最关注她嘛,有没有发现啥不一样的,我们几个没看见过的东西?” 齐迹看向不远处正在浇花的人,笑嘻嘻问道。 慕九:“炁姐姐还是跟一样,一样厉害。” 齐迹一脸不屑。 “还以为你能知道点啥呢,还不如我呢,切~亏你整天炁姐姐前炁姐姐后的……” 慕九将手里的花壶重重一放,恶狠狠刮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哎呀!这么多年都学会不尊老爱幼,这家伙,我真想……”齐迹抬了抬拳头,又放了回去。 大概又过了几日,就在大家都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时候,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再次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您好,我找白炁,请问她在不在?” 姜遇笑吟吟地看着门口处的老大爷,谦逊有礼的询问着。 “在的在的,她在楼上,不过您哪位啊?” 正在一楼的齐迹,叼着根棒棒糖就跑了过来。 从男人还没进门,他就盯着他了,刚才还在想这是哪家的阔少,开着豪车不说,手里还拎着那么一堆奶茶! 谁知道,这人一步一步往自己家办公室走来了。 姜遇:“我找她有点事情,麻烦通传一下,谢谢。” “不麻烦不麻烦,我带你上楼!”齐迹看着那堆喝的,殷勤地带路。 “哇!小米姐你看到没,刚才那个男人好帅啊!” “看到啦看到啦,衣服好有品味!” 小辰看向对面小赞:“切,我们只是不屑打扮而已。” 小赞腼腆一笑:“不过他确实看好看,嘿嘿。” …… 姜遇第一次来白炁公司,细细打量着周围一切,此处氛围还是挺不错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想来她会很开心的。 “哦对了,怎么称呼?我叫齐迹!齐天大圣的齐,无迹可寻的迹,偷偷告诉你哦,我可是白炁最最看中的伙伴了。” “免贵姓姜,单名,一个遇字。”姜遇礼貌着回复。 原来他就是齐迹。 想到那天在海边白炁口中的名字,他偷偷扬了扬唇角。 “老大,有人找你。” 白炁叼着烟,低头玩着游戏。 “不见,就说我不在。” “他说,他姓姜。” 姓姜? 白炁手头一顿,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微笑站立的某人。 我c! 他怎么找来了,他没胡说什么?白炁心里好一阵草原上的野马奔腾。 还有齐迹这混蛋,什么人都敢往自己办公室里带,看她有空了,不好好修理修理他! 考虑到齐迹还在,不能坏了自己的威猛形象,白炁故作镇定道:“齐迹,你先出去,想必姜先生——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找我详谈。” 想见她了,怎么不算“十分”呢? “哦哦,好的老大,你们慢慢谈,我先撤了。” 门口,姜遇把东西给到齐迹,又低头说了些什么。 “放心,交给我!” 齐迹一脸兴奋,咧着一嘴大白牙,拍了拍自己胸脯出了门。 做完一切,姜遇才拿着一个单独包装的盒子,走向那人。 趁此期间,白炁也是掐灭了嘴里叼着的烟头,打开了窗户。 等齐迹走后,白炁只一秒钟恢复,脸上一副不自在的神情。 “那个……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姜遇笑了笑,“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跟你发过短信的。” 白炁一愣,扒拉起手机。 在一堆垃圾信息中看见一条:“我下午去趟你们公司,给你们带奶茶哦”。 尴尬,还真是这样。 “哦,平时垃圾广告太多了,可能一下没注意到,是我的疏忽。”白炁摸了摸鼻子,心里骂了自己八百遍脑残。 “手机给我一下。” “嗯?” 还不等白炁说话,姜遇早就一把拿了过去,在上面一番敲打。 白炁心中默默吐槽:这是我主动给你的么,你他喵是强抢啊! “好了,这是我的微信,以后你就不会注意不到了。”姜遇一脸得意之笑。 看着眼前还在发愣的某人,将手机递还回去。 白炁接过手机,看着那个长毛小狗头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多什么嘴呢…… “你坐,我去给你泡茶。” 白炁发现自己一直让人家站着,赶紧展现主人的好客之道。 姜遇拉住她的衣角,晃了晃手中袋子:“不用了,你看,我给你带了喝的。” 白炁轻轻挣脱开,随手就又叼上了一支烟,她刚反应过来,姜遇就一下把它取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白炁老脸一红,回头按了按自己眉眼,这辈子丢脸的事,这几天都让她干完了。 调整好心态,故作镇定,坐到那个单人沙发上,她倒想看看此人,究竟干嘛来了! 姜遇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她,坐到一旁沙发上整理手中袋子,然后将一杯插好吸管的奶茶,推到了白炁桌前。 白炁浅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是自己喜欢的蜜桃乌龙口味。 “对了,你给所有人都带了奶茶?” “也不——” “你先等一下。” 第38章 遇见一个疯子 姜遇动作微顿,顺着白炁视线看向门口。 白炁站起身来,径直走了过去。 刚才她一瞥,忽的看到想要偷听墙角的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慕九,你也胡闹!姜先生找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谁要是——坏了我挣大钱的任务,我要他好看!”白炁突然压低声音,杀气腾腾盯向某人。 齐迹讪笑一下,转身溜走,慕九也赶紧跟了上去。 哼,两个小滑头。 她可不想被几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语,不然以后怎么治理他们?随后关紧房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重新坐了回去。 “好了,你接说。”白炁切换另一副面孔,看向某人。 “我记得你说过门口的那位老大爷爱喝茶,不喜食甜,所以他的那一杯,我换成了红茶。” 白炁:“……” 好,确实该夸你记性好。 白炁目光上下打量着端坐的男子,原来,上次自己同他吃饭时,他问的那些问题,敢情就是为了今天? 可真是好心计。 姜遇:“原来你是他们的领导,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挺怕你的。” “不是这样的,其实他们……” 白炁怕某人误会自己形象,赶紧解释一波!不过,他们几人确实挺怕自己。 “听说,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我是看你并不打算请我吃那顿饭了,这才来的,你不欢迎我来吗?” “不是——” “还有,我想见你了。” “……” 茶水间。 齐迹把东西都派发完毕后,才拉着慕九与颜文生两人,在此八卦起来。 “那男人是个人物呀,敢上门找这女魔头不说,还给咱们所有人都带喝的,连门口王大爷的都有。这还是咱们搬到这里来以后,头一个拎着东西上门请教的人呢,还挺会来事儿嘛!” 齐迹喝着奶茶,不禁啧啧称赞。 慕九则一脸开心地看着手中鲜奶茶,才不管他说了啥。 齐迹:“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怎么知道我们公司多少人?还有,给咱们的都是放在一起的,给老大的就是单独的,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哎,你们说,他不会是见老大长得还行,想追求她?” 听闻此言,慕九直接将奶茶撂在桌上,头也不回进了自己房间。 “哎?这小少爷不是最爱喝这甜甜的东西了,今儿怎么回事?” 齐迹满是不解,看了看手里的奶茶。 一旁的颜文生仿佛看透一切,微笑着摇了摇头。 齐迹:“不管他了,给我们家阿飞送去。” 颜文生看着经常斗嘴的二人,也是无奈,起身走向楼梯口,打算回自己房间。 恰好遇到从三楼下来的女人。 “大人可是要出门?” “嗯,我同姜先生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们自己安排就好。” “好。” 正当颜文生和姜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前者才猛然想起什么,呆呆的看着拐角处。 是他? 这好像就是。那天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 颜文生眉头微皱,心中不知再想什么,好一会儿后才上了楼。 “想要去哪?” “我来开,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遇没再多说什么,笑了笑便把钥匙给她。 一路上,两人之间气氛比较沉默。 姜遇隐隐觉得,她脸色好像有点不对,自从刚才在公司,他们说了什么话后。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惹她不开心了? 海边…… “记得这里。” 白炁伸手遮住劲猛的海风,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呼—— 一口浊气,携杂着白色烟雾一起消散于天地,融进湿润的空气中。 姜遇抬眸,扫过面前湛蓝的海平面,“嗯,不久前我们再次相遇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二人相遇的地方,不过此时他们却是处在一块很大的礁石上。 上次是恰逢涨潮,被淹没了而已。 姜遇静静地看着白炁,不明白她带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何意。 白炁转身看着他。 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道:“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普通朋友,还是依然存了其他心思?” 看着白炁有些冰冷的脸色,她现在这副神情,就和之前质问自己时一样。 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可那又如何,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所以,你又要再次警告我,不要喜欢上你,对吗?” 白炁长舒一口气,压制下心底那股烦躁。 “我知道,可能是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所以今日,便跟你解释清楚这一切,不管你做再多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也不能!所以,趁着现在你还未陷入太深,赶紧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怎知我陷入未深?我的心意,没有人比我自己更能清楚。” “姜先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到我面前,从我的生活里——彻底离开!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到此为止了!” “倘若我做不到呢?” “姜遇!” 这个家伙,竟如此执迷! “白炁,这一次我绝不放手的,还有,你也不用伪装了,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真生气和假装生气,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 白炁看着那一脸淡然,微笑看着自己的人,也无需继续装冷漠了,嗤笑一叹。 她活这么久,今日却被这样一个凡人看穿了心思,真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自己失败。 “好,不装了。”她摊了摊手,明人不说暗话,索性直接挑明了讲。 “不过,本来有些事是不想被你知道的,既然你都敢找上门了,那我也不想再继续瞒着,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我是何人了。” 姜遇眼角闪过一丝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确实不是正常人。我所说的那种不正常,不是你认知里面那种精神不正常,也不是身患大病,命不久矣之人,而是——我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我白炁,已活千年之久,看遍了这世间起起落落,沧海沉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而且刚才你所见到的那些人,哦不对,他们也都不是人,也是跟在我身边有几百年之久的……鬼怪呢。” “我们并不会一直在这里停留,等到一定时候,就会离开此地,像从前那搬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继续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都有你们感知不到的灵力,一直都在帮你们人类,降服口中所说的——妖魔鬼怪,以此来换取生活报酬。” …… “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去,我讲的这些话,你可听明白了?” 姜遇看着眼前一伸手就把海浪静止的女人,眼中终于是涌现出一抹震惊骇然,满脸难以置信! 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她真的,与其他人不同呢…… 白炁见目的达到,嘴角轻蔑一笑,缓缓抽回手。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空落落的。 因为那人愣住了,说到底他还是害怕自己,畏惧自己这层特殊的身份。 果然,像她这种人,还是无法同正常人一样存在于世,像他们一样平淡而活…… 海浪重重砸落在两人脚下,似是诉说先前被某人定格的不满。 白炁悠然开口:“所以,你认清自己面前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吗?我并非故意想吓你,只是你这人太过执拗,要我不得不以此来帮你认清现实!”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何能摆脱我的术法,让你记了我整整六年。但你确实是一个好人,灵魂至洁,所以我不愿伤害你,只希望你就此离去,将我们之间的事彻底忘掉,好好过你自己该有的生活。” 白炁见他没有反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心想不能是自己太过火,把他吓傻了? “小弟弟,你听明白没有?” 其实姜遇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一直在心里回想,她醉酒那夜说的那些古怪话语。 原来当日,他所听到的奇怪之语,是这个意思…… 姜遇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这次,该换白炁错愕了。 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他还敢触碰自己? “你……不害怕?” “刚才怕,但现在不怕了。我也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你又不会杀了我。” 白炁挣开他的手掌,眉头紧蹙。 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点大病,他才是怪胎? 姜遇看着她,眼神极其坚定。 “我很早就说过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不关乎你的身份、容貌、地位,也绝不是一时的冲动!你为人善良,知善恶、懂人心,虽然不知道刚才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我认定了的事,绝不会随便放弃!即便你活了上千年,即便你不是人,我都可以不在意!所以,不管要用多少时间,哪怕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你,等你看清自己的心,你心里,明明有我的,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不过你放心,很小的时候有人便和我说过,说我天命不好,怕是活不长久,说不准那天我就死了,再也不会烦你了,可能我的生命只有一年、两年了,也可能是到明天。但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喜欢你一日,直到死去为止。” 真是疯了。 “你真是……疯子……” “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你?现在你还觉得,刚才的话会让我心生怯意,就此离开吗?” 白炁注视着那双炽热又清透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千年真是白活了,连个毛头小子都制服不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自己这次连灵力都用上了,还是不能吓退他。 真是愁煞当事人…… 她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 该死的,都这时候了,连它也跟自己作对! 突然,某人拿着一盒火柴,幽幽递了过来。 看着那冲自己偏头微笑的男人,白炁闭上眼睛,咬咬牙,接了过来。 她现在,急需一支烟来唤醒自己。 感受到鼻腔间传来的那种辛辣又刺激的感觉,缓了许久,她才恢复过来。 呼—— “你就那么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 “嗯!” 白炁偏过身,狡黠地着看某人,“那是不是,也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嗯!” “好啊,可以……” 见她如此神色,姜遇有些不明所以,总觉得她答应的太过痛快,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我曾经在月老祠里,许过一个心愿,可以陪在我白炁身边,让我甘愿为之倾心之人,必须能做到三件事:一是能让春日的玫瑰在冰雪里绽放,永不凋落;二是能让满天的璀璨星辰,为我坠落;三是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之落泪,甜而非涩。只要你能做到这三件事,我就答应你,这辈子,只为你一个人!” 白炁看着眉头越来越紧的男人,心情大好,心中暗暗想:本大人活了这数千年,还治不住你? 姜遇有些幽怨,“你故意的?” 白炁赶忙摆手。 “你别瞎说,办公室那几个人可都能替我作证的。” 这倒真不是白炁鬼扯的。 百年前,曾有个不知深浅的家伙想追求她,她迫于无奈才这么说的,而且当时其他人也都在场。 最后,那家伙才不了了之就此作罢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又用到了姜遇身上。 “好!我答应!” 这小子…… 真傻还是假傻,这分明都是根本无法做到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的心思。 可白炁看到那双深邃眼眸,心中有些不忍,却又有点期待…… 他的目色,太过诚挚。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就好好研究研究,该如何完成,就此别过,姜老师。” “那个——” “不用跟过来了。” 白炁转身潇洒而去,只留姜遇一人在礁石边沉默发愣,也不知其心中在想什么。 唉…… 总算可以安生一段日子了,希望那固执的小子早点认清现实,太过执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路上,白炁心情大好。 她总算赢了那人一把,以往自己都被他压过一头,她可不爽很久了呢! “切,你还真是能为难别人,百年前的法子都能搬出来。”一个声音不屑地响起。 “哎哟,蛇主大人,我还以为你不再搭理我,就此冬眠了呢。” 说话的人,自然便是许久未曾露面的巳蛇。 “少啰嗦,家里薯片都被你偷吃光了,赶紧去给我买!” “什么叫偷吃?我花钱买的还不能吃了?” “别废话。” “是是是,小的遵命!” …… 第39章 被绑架了 自从上次姜遇的事,又过了大概两个多月,烟城也彻底迈入冬天。 白炁他们几个也如往常那般,该忙忙、该歇歇,这期间,姜遇倒是没怎么找过白炁,两人偶尔闲聊两句。 “老大,上次那位带奶茶的大帅哥,怎么不来了?他不来咱这,都没人投喂了……” 齐迹趴在桌子上,无聊地转动指间的多阶魔方。 “人家了结完事情,无事自然不会再来了。” 白炁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理着他。 “唉……” 齐迹长叹一声,语气中似有些遗憾。 “先前,还以为他对你有点意思,想着以后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呢。不过也是,人家一表人才,怎么会看得上你?” 他喵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炁一想起那个总爱盯着自己看的大男孩,心里也莫名感到暖暖的。 这种情绪,已经多没有出现过了。 “啧啧啧……你想什么龌龊事呢?笑的那么瘆人。” “滚!你想死是不是!” 白了某人一眼,白炁突然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 心情有些发闷。 “到了冬天,连小鬼也冬眠了吗?都快一个月没接签子了!” 想到此处,白炁烦躁的挠了挠头。 之前忙的时候,整日就想着偷懒歇工,如今真不忙了,又闲的发狠。 这就是打工人的日常么…… 果然无趣的很。 白炁低头看了眼时间,对某人说:“时间还早,要不……咱们搓麻将?” 一听“吃喝玩乐”,齐迹瞬间来了精神。 “好呀好呀!” 不过随后又趴了下去,“不行,人不够。” “哪里不够了,咱们两个,再叫阿飞、颜文生或者慕九。” “阿飞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干嘛去了,颜文生下午也不在了,谁知道他们一天天在忙啥,也不带我,唉……” 行,关键时候没一个靠谱的。 白炁眼睛一转,“要不你去楼下喊一喊,看看那四小只?” “你拉倒,人家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下班去潇洒了。再说,你见过谁家员工愿意同老板搓麻将的,他们敢赢你嘛!?你一个不开心把人家开除了,他们去哪里哭。”齐迹白了眼某人。 白炁:…… 他喵的,自己哪有那么可怕? 都怪这死小子,以前把自己名声败坏光了! “唉,好无聊啊……” “唉。好空虚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知道曾经那些算不过来的日子,他们怎么度过的。 第二日…… “早啊,王大爷。” “您也早啊,白老板,今天怎么提前来了。” 门口的老王大爷正扫地呢,就看到白炁慢悠悠从家那边过来了。 “嘿嘿,起早了这不就来了,我先进去啦。” “哦好的,您先忙。” 办公室内,白炁随手将外套一丢,然后把空调打开,再顺势往沙发上一仰。 又是无聊的一天…… 虽然她感觉不到寒冷,但是温度过低,身体总归会受到伤害,还是学着正常人的样子来作息。 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人”。 齐迹和阿飞刚要下楼找点东西吃,就看到某人房门开着。 “呀?早啊老大,今儿太阳打南边出的?” 白炁打个哈欠。 “是啊,眼皮一直跳,想找人打架了,兔崽子,一会儿切磋切磋?” “嘿嘿,您先忙,不打扰,告辞告辞!” “等等,一会儿吃完饭,叫他们几个也过来,咱们开个小会商量一下,今天不是冬至嘛,晚上一起搞个火锅、包点饺子呗。” “收到收到!” 不过这哪是商量?菜名都报出来了,分明就是她自己想吃了。 某人心里想着。 …… “都来了没?”白炁低着头,在拼一个新买的乐高。 阿飞:“颜文生不在,房间没人。” 白炁停下手里动作,抬起头来,“一大早的他不在家,去哪里了?给他打个电话。” 慕九忽然想起什么。 说道:“哦对了,昨晚我瞧着他屋子里没亮灯,给他打过一次,没人接。” 白炁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慕九。 “现在打。” 慕九看着白炁脸色凝重,赶紧照做。 “关机了。” 齐迹摸索着下巴,眼中浮现一缕疑惑,“不对,这么多年,他可从不是什么夜不归宿之人。” 颜文生一直是个“书呆子”,在他们几人中,又是最为老实本分的一个,为人有礼、处事有度,处处都流露着古人那套颇显“古朴”的章程准则。 夜不归宿这样的事,绝不是他的行事之风。 慕九昨晚既然联系过他,就算他当时有事情,忙完了也该回过来了,又怎么会手机关机,一句都不回复。 白炁眼睛微眯,指尖敲打着桌面。 出事了! 此时,大家心里都是这一个想法。 白炁:“昨日,谁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什么时候?” “哦,上午的时候我还见过他。”齐迹回想起来,自己昨天上午见过他一次。 白炁:“去,问问王大爷,看他有没有见到颜文生出门。” “嗯我去。” 齐迹赶忙飞奔下楼! 阿飞看着白炁,开口说道:“颜文生不像我们几个有灵力自保,倘若真遇到什么危险的话……” 白炁没说什么,但谁都能瞧得出来,她此刻有些担心。 毕竟共处这么多年,她的很多习性,几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颜文生虽只是一介书生,平时只待在他们身边帮忙,照料一些琐事,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参与到斩杀恶灵之中去,但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用,反而他在整个队伍里,一直做善后收尾之事,作用极大! 倘若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没事还好,如果他真被哪个不长眼的伤了,恐怕这里的人,没一个会放过那人! 烟城某处角落…… “咳、咳……” “你们究竟是何人,如此放肆?堂堂清明世风之下,岂容尔等放肆!” 颜文生眼上蒙的黑布被扯开,一大汉又把塞他嘴里破布团子拽下来。 他才有机会厉声质问道几人。 “大哥,这小白脸怎么说话文绉绉的,跟以前咱们见过的那些书呆子一样,让人听了反胃。” 那人一巴掌甩在颜文生脸上,其手上佩戴的戒指,将他的脸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先别弄死了,搞到钱后再把他喂海。” “嘿嘿,你说这小白脸的那些朋友,会不会还以为——我们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我们虽然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的行当,可那些人真的好对付吗?我总觉得……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 “老四,你怕什么?咱们有这个,这么多年不是见一个打一个么,看你那怂样!” 颜文生看着那根骨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他此时顾不得难受,还是得想办法通知“家里”那几人,这是圈套! “好久没用了,要不,咱们先在这死书生身上试试?” “也行,反正一两下也不会死人。” “呼——” 随着骨鞭抽下,颜文生浑身瞬间冷汗密布,不过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可为何,他觉得灵魂都要被抽出来了? …… “问过了,昨天下午一点钟左右出去的,说是出去买点东西。”齐迹气喘吁吁,赶忙回复。 果然不对劲,买什么东西需要一晚上都不回来呢? 就在众人静默之际,一道刺耳铃声响了起来。 大家齐刷刷看向慕九,动静是从他口袋里传出来的。 “陌生号码,没见过!” 慕九也是皱眉。 知道他号码的人极少,平时除了面前几人,几乎没人给他打过电话。 “接!开扩声!” “我还以为,真没人在意这个小白脸呢,现在才来找他,给我听好了,他在我手里!” 一个匪里匪气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果不其然,他还是遇到麻烦了。 “你是何人?”白炁冷冷问道。 “少给老子废话,要想救他,明天下午两点前准备好一百万现金!少一分,老子就撕票!” “等等,就一天时间,让我们去哪里凑这么多钱,就算绑匪劫财,也总该给人足够的时间?”白炁故意拖延时间,想套点有用的线索。 “……那就后天下午,不许再废话,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这小子也不是普通人,你们要敢耍我们,我就让他彻底消失!” “我要先听一下他声音,确保他先没事,否则——” “屁事真多,你等着。唉你们几个,把那书呆子带过来……” 白炁和阿飞对视一眼,看来对面有好几个人。 “慕九……是你吗?” 听到颜文生声音,几人才放心一点,还好没生命危险。 “是我,你先保护好自己,其他按照那些人说的做!” 听到这道令人心安的声音,颜文生心中很受触动。 “大人,能跟你们生活这么多年,我已无憾!你别管我,你们别来,他们……啊!!” “多什么嘴,死书生!” “文生,颜文生?你们做了什么!?” 白炁听着电话里的嘶喊,声音冷到极点! 他们怕是对其做了什么。 “放心,只是让那小子安静一点,后天下午,一百万,给老子记好了!对了,你们应该不会报警的,既然敢动你们之中的人,我自然是调查过你们身份。” “你若敢害他,天涯海角,我必取尔等性命!” “嘟——嘟——嘟——” 齐迹看着面如冰霜的某人,小心出言问道:“怎么办老大,我们账面上没有那么多钱,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知道我们的底细?” 白炁之前的大部分积蓄,都用来买了这栋别墅,以及垫付公司各项开支,现在手里头,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他们既然敢动手,说明一定有我们想不到的后招,而且……他们似乎料定了我们不能报警协助,不然会暴露我们非‘常人’的事实。” 齐迹在一旁分析,怕几人冲动行事。 慕九:“是啊,而且颜文生刚才,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事……” 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打了。 齐迹:“这些混蛋,被小爷抓到了,看我让他们投不了胎!” “都别废话了!先按照他们说的去准备,齐迹,你去把公司上能动用的钱全部取出来,看看差多少,剩下的交给我来。” 白炁压住心头怒火,这时候她不能乱。 不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不知死活! “他们给出的交易地点,是市中心团书馆旁,要求把钱放到第二排的灌木丛中的消防栓旁,还要……正常的普通人去送。”慕九说完短信里的内容,果然看到白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次,她真是动怒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众人也才只筹到了七十万。 “怎么办老大,还有不到一天时间了,剩下的钱去哪弄?”齐迹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现金,也是直挠头。 颜文生早就是他们心里很重要的伙伴了,说什么也要救他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些人,平时只注重修炼灵气,却根本没注重积蓄。 不过谁又能想到,还有不开眼的东西来绑架他们! “啊啊呀!要是认识个有钱的大款就好了!” 听到齐迹狼嚎,有钱的大款? 白炁脑海里,自动浮现一道身影。 姜遇? 不行,自己好不容易跟他拉开距离,不能再去招惹他,而且他的钱,都是父母留给他的,怎么可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可是,现在除了他没人能帮到自己,再筹不到钱,颜文生可就真要遭大罪了! 怎么办,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白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多言。 没人不清楚她有多想救人,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想到几人难耐一世,却被难倒一时。 “我去筹钱,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要擅自行动!慕九,你去准备点迷烟,还有引魂幡。阿飞齐迹,你们二人看好周围,不要让某些东西,趁乱溜了进来……” 白炁吩咐完,一个人驱车离开,直到坐在车里,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人。 “姜遇,那个……我找你有点事情。” “嗯,你说,我听着呢。”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当面说。” 第40章 百万救赎 白炁刚到姜遇工作室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在冲自己招手。 “白小姐,这里这里,姜老师让我在门口等你的。” 此人正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小何,姜遇的迷糊小助理。 “好久不见,小何,你们姜老师最近还好吗?” 白炁笑着看了看这个可爱的小伙子,他人还挺入自己眼的。 迷糊却不失真诚,直白又不失坦荡。 “身体都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啦。不过就是最近有点奇怪,经常跟人打听什么春天的玫瑰,冬天怎么可以开放……我们啊,都怀疑他上次在医院睡太久,是不是这里不太好了,哪有什么花永远开不败,这不瞎扯么。” 小何指了指自己脑袋,又觉得自己不该编排前辈,赶紧捂了捂嘴。 听这个小孩说话还真是有意思。 白炁拍了拍他肩膀,微微一笑,“说不定,还真有呢?” 小何被她一拍,脸有些发红,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姜老师,人带到了,你们好好聊,我先撤啦。”小何眼神在二人身上瞟了瞟,然后笑着跑了出去。 还特贴心的带上了门。 “哎!小何小何,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呀,是找姜老师的?姜老师不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嘛?” “是啊是啊,谁都知道,他绘制的鬼都是雄性!” 小何嘿嘿一笑。 然后,给另外几个其他画室的小助理科普道:“我给你们说个秘密哦,上次在医院……” 谁能想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实习生小何,私底下竟然也是如此八卦! 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炁你坐,我不知道你突然过来,房间有点乱。” 白炁看着到处都是画卷的屋子,又看了看眉眼含笑的男人。 他刚才应该正在作画,以至于脸上都粘了一些彩色颜料,不过这人生得标致,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何况是点亮色呢。 白炁指了指自己脸上。 那人立马会意,憨笑着去用手背擦拭自己的脸。 “我说刚才小何,为何一直戳自己的脸呢,原来脏了……” 刚才小何确实疯狂戳他自己脸,奈何某人全部心思放在了眼前女人的身上。 压根没反应过来。 “那个……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白炁不知该怎么开口,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们二人毕竟刚认识没几天,一来就向人家开口借钱,怎么感觉那么狗血呢? 而且,数目还那么大。 姜遇看其模样,大概知道她应该是不好意思表述,不然以她的性格,才不会做如此忸怩之态。 “你放心说好了,你的忙,我一定帮!” 白炁面不改色,心中却难免有些动容,他话中所蕴含的那份诚挚,是真心的。 而非敷衍。 犹豫片刻,她还是打算如实相告,忸怩矫造,确实不是自己的性格。 “我想和你借一笔钱,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应个急,很快便还给你!” “需要多少?” 白炁看着他,还是有点心虚。这么多钱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或许比较多,需要三十万。”说完,随后把头扭到一边。 他要是一时拿不出来,那以后见面多尴尬? 虽然知道,姜遇不会骗自己说没有,但这一下确实太多了点。 唉…… “好,何时要用?” 就在白炁心里好一阵纠结时,某人想都不用想,直接就答应了。 白炁一阵错愕。 他这也太痛快了?这可是三十万啊,不是三百块钱! “你……你都不问我干什么,就给我吗?还有,你不怕我拿着你的钱跑路?” 姜遇泯然一笑。 “不会,我信你,你也不是那种人。” 看样子,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然她就算再难,也不愿来找自己帮忙。 白炁故作镇定,摸了摸鼻间。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大男孩,之前,她还总故意为难人家。 “明天下午,两点前。” 还真有些着急呢…… “好!那我等下忙完工作就去取,明天上午,一定给你送到办公室,可以吗?” “嗯,那个……谢谢你啊……” 姜遇看着这女人,明明心肠很软,却总喜欢装作嘴硬。 “白炁,你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不然以你的性格,定是不愿意来找我的,这点我清楚。我不管你拿这笔钱用来做什么,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有危险?” 白炁抬头,望着对面那人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真挚与柔情。 她的心也是随之颤动一下。 不由脱口而出,“没什么大事,一个伙伴被绑架了,赎金差一点。” “这还叫没什么大事!绑架是多大的事情,报警了吗?” 听闻此言,姜遇直接站起身来。 “你先别激动。” 白炁扫了扫门口人来人往的影子,这被人听到了,还以为自己把他们的姜老师给怎么着了呢,再者,平时文文弱弱的人,一下暴躁,总归对他形象不好。 白炁在此刻,竟然还想着维护他的形象,也是难得。 她忘记了,姜遇毕竟是普通人。 对寻常人来说,绑架确实是不得了的大事,搞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人类的命,毕竟只有一条! 所以,也难怪他如此神色。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们……不是正常人,小事、小事……” 白炁顾不得他信与不信,只能如此宽慰他。 闻言,姜遇这才冷静下来。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从某些方面来讲,确实证明她与常人不同。 “好,明日我会尽量早点,把钱给你们送过去。” 等事情敲定,她才放下心来,又与之寒暄几句才离去。 总不能刚借完钱,就拍屁股走人? 那样说什么,也有点太不讲礼貌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有几个小时就要那些匪徒提供的交易时间了,白炁几人却只能在办公室干等着。 “老大,你说的那人还能不能来?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再等等,我相信他会来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她的心逐渐冰冷之时,一道干净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抱歉,昨天银行太早关门了,我上午刚把钱取出来。” 姜遇提着一个箱子走进办事处,里面正是白炁他们所需要的三十万。 “奶茶帅哥!哦不是不是,姜先生你好,原来老大口中的救急之人,是你呀!”齐迹一脸惊喜之色。 说实话,他对这人印象还挺好的。 姜遇冲他点了点头。 不过自从白炁告诉自己,这里的人都不是“人”后,饶是他再镇定,也不控制不住心底的好奇,想多看几眼众人。 他们,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样貌,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阿飞上次没见到姜遇,所以并不认识,而慕九不知为何,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善。 “及时赶到就好,此番多谢援手!”白炁郑重地向他拱手道谢。 此时心里,也涌出一股真正的信赖之情。 一段关系中,锦上添花虽然美好,但雪中送炭无疑更让人珍视!这一刻,白炁才真正将这人,看作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如果姜遇放了她鸽子,不管是何原因,恐怕她都不会再信任此人半分! 甚至,再无一丝见面的可能! 可是他来了,如实前来赴约了,就凭他敢来,白炁就已经认可他的心意了。 “收拾东西,五分钟后,立刻出发!”白炁对众人吩咐道。 “老大,姜先生是跟我们一起去吗?绑匪不是说要个普通人送钱——”此话一出,齐迹忽然想到什么,麻溜溜闭紧嘴。 完蛋啦…… 怎么能在人类面前随便说绑匪,还有“普通人”这样奇怪的字眼呢? 齐迹心中暗骂自己这张嘴,又瞅了瞅白炁盯自己的眼神,一个哆嗦传遍全身。 他不知道的是,白炁早就将一切实情,跟眼前之人全盘托出。 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老底。 此刻盯他,只是不想让某人卷入其中,出其他变故! “我跟你们一起。” 抢在白炁开口之前,姜遇就应了下来。 白炁见状,赶紧把他拉到旁边,“姜遇,我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但你不要胡闹,我们面对的,绝非普通人,你听我的,先回家。” “就是知道你们此行会有危险,我才不放心你去涉险!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捣乱的,你若不放心,我就在车里待着,等你们救出人来,我立刻就走!” “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挑明,还把有关他们身份之事也……也说出来。” 话到最后,姜遇快速眨巴着眼偏了偏头,不敢注视那人眼睛。 这还是他头一次威胁别人,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因为自己实在不想让这女人去涉险! 她若出事了,自己接受不了。 “你!” 白炁看着那人狡黠的神色,万般无奈。 只能咬了咬牙,“算了,不过你必须待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听到没?” “嗯,都听你的!” 白炁走回来,面色冷峻的看着几人。 “姜遇带着赎金跟我一辆车,你们三个一起,跟在后边做接应,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乱动,听清没有?” 虽不清楚那男人与她说了什么,竟然允许他一起跟来,但还是郑重点头。 然后按照计划出发! 车上。 姜遇看着身旁某人,那镇定自若谋划任务的模样,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仿佛……此刻的她更具有吸引力了! 果然,搞事业的女人最漂亮,虽然她已经足够引得自己心动了。 第41章 落日礁,绝美的死亡之地 瞥见姜遇脸上噙着的那抹怪异笑意,白炁偏头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只不过从未见到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 呃…… 白炁收回视线,他喵的就不该多嘴! “白炁!” “嗯?” 姜遇看着专心开车的女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既然你们都有很大的能力,那怎么还被……” 白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的怪人,竟然还会被别人盯上了? 白炁将有关颜文生的事,大概说了下,也让他知道,自己身边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以后遇到记得躲着点,否则要是跟阿飞那样暴脾气的对上了,他一个戾气爆发,就能让这人吐血身亡。 “原来如此,倒也是身世可怜之人,说什么也要救他出来,不要再受恶人折磨!” 姜遇听完那人事迹,忽然觉得鬼也没有那么可怕。 因为他们也曾存在过,为世间一个平常人!只不过,与自己所存在的时空有所不同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每一个你所惧怕的鬼,都是别人心心念念的人! 只是见不得了。 白炁打量着身旁如此义愤之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人真是既单纯,又惹人欢喜。 很快就到了交易地点。 白炁几人待在车里,等着那些人的来电。 “老大老大,等下我们谁去交易?” “我亲自去,你们都待在车里,不准乱动!在没有救出颜文生之前,即便看到对手,也不准动手!” “好的。” 等白炁挂断电话,姜遇才开口,“那些坏人不是说要让正常人去么,我去!” “不行,你也待着别动,别让我担心。” 白炁一直盯着图书馆那边,丝毫没注意到某人脸色,因为她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变得极其开心。 她说担心自己…… 与此同时,车里传来一阵铃声。 终于来了。 白炁看着搁置在一旁的手机,那是慕九的,不过先暂放在她这里保管。 “钱已经备好了,但我要先见到人。” “别着急啊,等我们拿到了钱,自然会告诉你们他的位置。不过,奉劝你们别耍花招,要是有一步不按照我说的做,你们再也别想见到他!还有十分钟时间,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嘟嘟嘟—— “该死!竟然玩这一套!”白炁怒骂一句,把手机抛到一边。 她本以为对方取走钱后,会直接把人推到大街上,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谨慎。 一点风险都不愿担! 齐迹:“哎,你们说老大,从哪认识的这么一个阔气大老板?一出手就几十万,可以可以……” 阿飞:“闭嘴,马上到交易时间了!” “哼,好。”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姜遇提着一个黑色包裹,缓缓走向交易位置。 “怎么是他?” “谁啊?我去!老大怎么把他推出去了,她不是说自己出马吗?” 就在车里几人摸不着头脑,议论纷纷之时,姜遇已经到达了图书馆前,按照白炁所说的,寻找一个消防栓。 刚才,自然是听了白炁和那人对话后,姜遇同某人百般商量,才征得她的同意自己去送东西。 白炁也是思量许久,毕竟没有看到颜文生,她确实不能冒任何风险。 虽然此行多了姜遇这个变故,但以自己的能力,护住他应该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是大街上。 众目睽睽之下,想来那些人也不敢做什么。 就在姜遇做完一切,慢慢退回来的途中,一辆失控的车猛然冲向他,白炁见状立马动用力量将车推向一边。 然后快速冲向某人。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碰到?”白炁抓着他胳膊上下打量。 姜遇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车辆吓了一跳,愕然地摇了摇头,随后示意白炁不用担心。 “老大,姜先生还好?” 齐迹等人也是随后而来,慕九跑去消防栓那里看了看,冲白炁摇了摇头。 该死! 白炁这次真动怒了,手指被攥的咯吱作响,眼神森然的盯着某处方向! 姜遇可只是个普通人,若非刚才自己反应及时,只怕此刻他就已经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之中。 那些东西,真够丧心病狂的。 看白炁这般模样,齐迹也是吐了吐舌,没敢多说什么。 刚才他们只关注姜遇了,丝毫没看见是何人取走了东西,甚至就连那辆车,也已经消失不见。 “叮铃铃,叮铃铃……” “敢耍本大人,你们找死!?” “不必动怒,你们的人这不是没事么,哦对了,那个书呆子所在之地我已经发过去。不过,奉劝你们最好早点过去,否则……嘿嘿,合作愉快!” 白炁脸色极度阴沉。 看着短信,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出发,去落日礁。” 白炁开着车,沉默不语,心里却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脸上尽是不愉之色! 刚才的事太过凶险,以至于自己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若非自己视线一直跟随某人,那后果…… 简直不堪设想。 她虽不想让姜遇靠自己太近,但也绝不想看他因为自己而出事。 那群混账东西,竟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做派,那也怪不得自己要连根拔除了。 “白炁,我真没事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了。”姜遇小心安慰某人,自从上车,她便没再说过话。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总之,以后你绝对不能跟我出任务。” “我知道了。” 姜遇想到她刚才急切失神的样子,之前那些果真都是嘴硬,她心里,分明是关心自己的。 落日礁。 一个名字很美,但却非常荒凉的礁石滩涂,只因这里风浪极大,听闻曾有不少人被卷入其中,葬身大海,所以慢慢的就没人敢踏足此处。 事物虽美,但却致命! 刚才,电话里那人说他们最好早点过去,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白炁心中很是不安。 立马猛踩油门,副驾驶上的姜遇都被吓了一跳。后边跟着的阿飞几人也是一惊,赶忙提速追了上去。 到了那人发送的所在之地,白炁跳下车,仔细找寻着周围。 除了一片滩涂,什么都没有。 齐迹和慕九在一旁不停的干呕,阿飞开的太快了,他们实在有些顶不住。 人呢? 为什么没有?难道是来晚了,还是那些人在骗自己? 白炁立刻闭眼,努力感知着属于颜文生的气息,想通过探测到他的呼吸,以便寻到他的具体位置。 可是周围全是巨浪,声音太杂了,根本听不到。 到底在哪,为什么听不到? 白炁心里烦躁至极。 如果颜文生真出了事情,她真会去屠了那些狗杂碎! “此处往前八十米,正东!快!”心中想起巳蛇急促的传声。 白炁猛一睁眼,往前冲去! “阿飞、慕九跟上我,齐迹你看好他!” 看白炁如此神情,众人皆知情况不妙,阿飞和慕九也把速度提到最快,往前冲去。 姜遇一脸担忧,刚想跟上,但被一旁齐迹牢牢抓住,无法往前。 “姜先生,你还是跟我待在此处,这里安全些,咱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齐迹自然是知道,白炁不想把众人能力暴露在此人面前。 其实,这次真是他想多了。 白炁只是不想再让姜遇踏入危险而已,毕竟,他对自己一行人已经了解的足够多了。 白炁往前跑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被绳子束缚住手脚的男人,此刻正不知死活的趴在一块礁石上。 身下早已铺满海水。 看着快要被吞入大海的颜文生,白炁猛地一跳要去抓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已坠入海中。 “巳蛇!” 随着一声召唤之声响起。 巳蛇立马显出真身,巨大的身形猛然冲入海里,去捞那下沉之人,白炁也是尽力为其撑开水下所在空间。 此处本就凶险,海水的拉扯力又巨大无比,还好颜文生是刚刚掉入不久,巳蛇很快便带着陷入昏迷的人,冲了出来。 不过三人位置极其尴尬,周围又都是海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礁石,哪里是空隙。 “阿飞!” 等在边缘处接应的阿飞反应极快,猛掷出一根黑绳,直奔白炁那边。 白炁见状立刻抓住,拖着颜文生往岸边跳去,巳蛇也趁机迅速缩回白炁手指间。 慕九和阿飞用力回扯黑绳,将二人拉了回来,然后几人一起,快速逃离将要被海水侵噬的礁石地带。 等退到安全之地,他们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一番营救,看着没什么大动作,可却极其损耗心神,一个不慎,真的要去海里游上一遭了。 姜遇从远处跑了过来,面色凝重地看着被海水浸湿的几人,盯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白炁,心中顿感大惊! 原来她的工作,是如此危险! 后边齐迹也是紧接着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心里想这个男人看着挺柔弱的,怎么跑那么快? 可要累死他了。 阿飞:“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白炁蹲在颜文生身旁,伸手一探。 还好,还有气! 慕九为其按压心口处,等那人吐出呛入的海水后,才为其服下一颗赤金色的小药丸。 慕九:“不会有生命危险,再休息几个小时估计就能醒。不过我检查了下,除了脸上这道伤口,他身上还有几处暗伤,似乎……” 他看到一直把视线停留在炁姐姐脸上的男人,白了他一眼。 然后凑到白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鞭及灵魂,有驱逐之迹? 莫非是…… 白炁心里想到什么,并未对众人说出来。 “先休息一下,等恢复过来,再去会会那些新朋友。”白炁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一扬。 此番,那些人不止动了颜文生,还差点伤了姜遇,她若选择如此轻易放过,还是她白炁么? 白炁此人,向来都是有仇必报! 第42章 原来是几只小鬼 “可那些人跑了,没留下一点……行踪”,阿飞看了看姜遇,相对婉转地问了下白炁。 白炁:“不必担心,我早就留了东西在里面,想要拿我白炁的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等白炁几人恢复过来,便让姜遇带着颜文生先回办事处,他们三人则去找回场子,替天行道! “先回去,帮我照顾他半日,好不好?” 姜遇虽不情愿,可也知道自己会成为拖累,“好,那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伤,打不过就跑。” 噗嗤—— “知道了,知道了。” 白炁忍不住笑了下,他还让自己逃跑,这些年里,还从来没人让她退后过呢! 白炁实在受不了不远处几人投来的目光,便赶紧打发某人离开。 姜遇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乖乖驱车离开,替她看顾未醒的颜文生。 “我让他帮忙去公司照顾颜文生了,毕竟借了人家的钱,还是得供着点。” 齐迹在心里诋毁一句:你那叫供着人家?这分别是把人家当保姆。 “走,该去砸场子了!” 白炁活动下筋骨,多少年没有遇到主动挑衅自己的东西了。 她还真有些期待。 “我刚才在包的最底处隐了一张符,附了灵息。不过动作要快,毕竟没交过手,若是迟了被他们发现,可就真的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话罢,几人立刻动身,向某处地方追去。 一个破旧小区前。 “这里人多,不方便动手,看来还得引他们去空地才行。” 白炁环视周围,对身后说道。 “慕九,这一半符可以助你寻到那些人具体位置,想办法将你那些粉沾到他们身上,剩下的只管跑,我们接应你。” “放心炁姐姐,包在我身上。” 等慕九离开,齐迹才有些担忧地问向前者:“交给他这个小鬼,行吗?” “正是因为他年纪小,才不会引人注目,而且他可是我们之中,除了巳蛇外外身手最快的,可别小瞧了他。“白炁白了某人一眼。 “之前你招惹他,若不是阿飞护你,你以为自己能跑得掉?” 齐迹撇了撇嘴,行。 一刻钟后…… 白炁:“来了,开车门!” 慕九一上车,便冲阿飞喊道:“快跑!” 阿飞早有准备,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慕九,这是?” 白炁看着他手里的一个袋子。 “嘿嘿,我引他们开门,正好瞧见不远处有被他们分开藏好的钱袋子,便用阿飞哥给借我的魂绳勾了一个,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立马开溜了。门口早就被我暗中撒了粉,他们脚上都别想干净!” “可以啊小少爷,先前小瞧你了,还有这一手呢?”齐迹笑嘻嘻看着慕九。 白炁:“先别贫嘴,不过阿飞你俩这配合打得不错,竟连我都瞒了过去。” 阿飞扯了扯嘴角,“死魂绳是借给这小子保命用的,倒也没想到他这般使用。” 白炁看着阿飞,虽然这人平日冷冰冰的,不喜言语,可暗中却关心着每一个伙伴。 这才是团队应该有的样子嘛。 “也别开太快,得让后边的朋友跟上来。” “有数。” 废弃烂尾楼处。 “跑啊,你他妈给老子跑啊,看老子不活剐了你个死娃娃!” 车里下来的那四个大汉,怒目盯着前车后边环抱双臂站立的慕九,恶狠狠道。 刚敲诈来的钱,还没捂热,就被这混蛋小鬼抢跑了一袋。 搁谁不气? “他是不用跑了,因为接下来该跑的人——是你们。” 白炁几人从车两旁纷纷下来,站在慕九旁边,老鼠盯着猫似的看向对面之人。 齐迹扛着个棒球棍,戏谑说道:“你说你们四个游魂野鬼,招惹谁不行,偏偏作死来招惹你姑奶奶!” 面前四人,原来是死了多年的恶灵。 和颜文生与慕九一样,需要附身到先天失魂、七魄不全的活人身上,不过他们与二人不同的是,选择了继续作恶,为祸人世。 “是你?老子能听出你的声音,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点本事,竟然找了过来!你这小娘们儿长得不错,今日就留下来让大爷们好好尝尝味道,嘿嘿。” 那声音匪气且一脸匪相的彪形大汉,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看到白炁,就如饿狼撞到了小白羊,眼睛里尽是淫欲。 白炁缓缓收回嘴角戏谑,眼神冰冷得让人恐惧! 齐迹等人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起来。 这几个杂碎,若今天还能活着逃跑,他们也不用再待在这个世上了! “大……大哥,她一看我,我怎么有点……害怕。” “慌什么,我们有骨鞭!” 白炁看了那个鞭子一眼,冷冷道:“请魂鞭么,果真是它,不过落在你们手中,可真是埋没了它的名头!” “请魂鞭?那是什么东西?” 虎背熊腰的男人瞅了眼手里的鞭子,似乎并不知道它的来历。 “大哥,情况有点不妙,这女的好像真有点本事。要不先撤?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咱们不亏。” “怕什么,我管它什么鞭,在我手里就是我的,来一个,我他娘的打一个!” “嘿嘿,还想跑!下辈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齐迹率先拎着棍子,抡了过去。 阿飞紧随其后。 小慕九也是活动一下指骨,刚才这些人竟敢那么看炁姐姐,他要把这几人的狗眼都挖下来。 再割了他们舌头! “不要被那骨鞭鞭及身体,其他的,给本大人往死里揍,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鬼!”白炁缓缓向前踏出,她要开始替颜文生找回场子了! “得嘞!不把他们打的叫爷爷,小爷我今儿就不回去见兄弟了!” “嗯。” 齐迹和阿飞也是应和某人的话,不再多说,直接开干! 这边打得火热之际,那边的颜文生也是醒了过来…… “嘶……” 感受着身体内的虚弱,以及灵魂中传来的痛感,颜文生忍不住咬紧牙关,死死抵抗! “你醒了,还好吗?” 姜遇见其模样,在一旁出言询问。 虽然知道他并非常人,可见其如此痛苦之态,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从何处做起。 “你是何人?” 颜文生眼神一缩,对此人有些戒备! 这两日的痛苦折磨,让他面对陌生面孔,多了一丝不安。 不过很快,这种不安就褪去了。 “你……你是那天的……” 颜文生看清某人的脸,便将他认了出来,随即又看了下周围,这才发觉,竟然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你别误会,是白炁他们将你救了出来,让我先带你回来的。”姜遇赶紧解释道,“他们去找那些坏人了,让我们等着,不必担心。” “你说什么,白炁……大人他们去找那些人了?那些人手里有请魂鞭啊!” 请魂鞭? “那是什么,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颜文生忽然想起这人只是个凡人,于是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姜遇见其沉默不语,也明白他对自己有些排斥,便打算起身去给他倒杯热水。 可他却突然之间捂着后背,脸一下变的苍白起来,然后从凳子上栽到地上,没了动静。 “喂!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颜文生见状也是大惊,有些不明所以。 不顾自己疼痛,拖着疲倦的身体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替其按压心脏,等那人脸色好些,才瘫软下来…… 这叫什么事呀! 就在刚刚,白炁为了护慕九,拼着背上挨一刀,一把抓住那所谓的请魂鞭。 因此,才被身后那人偷袭成功。 一瞬间,整个背部被鲜血浸透,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白炁面无表情,对此置若罔闻。 一把夺过骨鞭,然后不顾那几人惊愕,缓缓释放神力将背后伤口抚平,疤痕抹去。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噬血修罗般,转身向背后之人狠狠抽去。 “今日,我便让尔等看看,这请魂骨鞭,如何挥用!” 此话一出,几人被吓得冷汗直流。 刺啦—— 仅此一鞭,先前出手偷袭的那人便已经倒地,身体旁跪立着一个满脸痛苦的丑陋小鬼! 请魂鞭,只灼灵魂,不伤肉躯。 这也是为什么,颜文生身体并无其他外伤,体内却有暗伤的原因。 “老二!” “二哥!” 其他恶徒见此情形,也是大惊,嘴角不停地抽动着。 此番,真的是踢到铁板上了! 他们心头忽然涌现浓浓悔意,回想起刚才那人的话,招惹谁不行,非要招惹这位祖宗。 阿飞几人也是目睹了白炁受伤,眼中杀意涌现,不再戏弄几人,开始动真格。 “等等!这几具身体是真人,切勿伤之,等我将它们全部驱逐出来,再动手也不迟!” 白炁喝住二人,看向另外三只小鬼。 感受到那人投来的目光,那三个顾不得之前倒地的老二。 纷纷向后逃去。 白炁纵步一个飞跃,一鞭,两鞭,三鞭,又是三道身影滚落到地上,灵魂中的痛感,让它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哀嚎打滚。 一旁,慕九看着先前跪立之人,一步步向其靠近,站到它的面前。 “刚才,就是你对炁姐姐出手的,还用那种肮脏眼神看过她,对?” 第43章 诡异的昏迷 白炁捏住其中一人脑袋,随着手掌处神力涌现,那东西的灵魂一下爆碎,直接彻底消失。甚至,连进入墟界的机会都没有。 接着又面无表情的走向第二人。 那人也正是为首的匪目,但此刻已经被震惊得不知如何言语了。 “只求大人让我在临死之前……死的明白,你究竟是何方高圣!?让我在轮回之后牢记大名!” 白炁冷漠睨了它一眼。 “封古之地——白炁!还有,你已经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了!” 那人眼神骤缩,在恐惧中走向消亡,这次惹到的不是铁板,而是掌握生死的神啊! 因为这个名字,据说连大恶之魂都闻之即刻逃…… 做完一切,白炁才面无波澜般拍了拍手。 看来,此次她真是动怒了,连墟界都不开,而是直接给恶灵宣判了死刑。 阿飞和齐迹对视一眼,心中也升起一股寒意。 刚才的她,仿佛陌生的令人不识。 白炁走回来处理最后一个时,才发现慕九已经剜了它的双眼,割了他舌头,恶狠狠地笑看那人。 宛若恶魔。 齐迹刚消下去的寒意又升了回来,身体不自觉往阿飞身边凑了凑,这两人都是什么怪胎? 发起火来,一个比一个手段狠辣! 阿飞眉头一皱,慕九这小子发起疯来,也是个狠角色。 白炁见状,也没说什么,递给过去一张纸巾让他擦擦手。 可能是看这恶灵也够可怜的,于是没像对待刚才那三者一样,而是发了“慈悲”,把他丢进了墟界里。 生死由他。 “走,打道回府。” 等几人回到办事处,天色大黑,月亮早已高高悬挂。 白炁定睛一看,姜遇车还在,没想到他竟然还没回去。 “呀,大管家可算醒过来了,哥们儿替你报仇了,我们可——” 不等齐迹说完,颜文生用虚弱的声音冲白炁喊道:“大人,出事了!” 出事? 能出什么事,恶人都被解决了呀。 对了,怎么没见姜遇? 白炁眉间一蹙,厉色道:“说清楚,谁出事了!是不是姜遇?” “嗯。” 颜文生简单阐述一下事情经过。 白炁顾不得浑身血气,立刻冲进颜文生房间,果然看见某人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着。 难道是今天被车刮到了? 白炁闭上眼,用灵力探测其体内伤势,想看看究竟是哪处出了问题。 怎么会! 白炁倏地睁眼,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了老大,他是不是被车撞到了?”齐迹也是一脸担忧,心想这人帮他们不少,可不能就这么挂了。 白炁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颜文生。 “你说,他是在你面前突然间痛苦倒地的,对不对?” 颜文生蹙着眉头回想一番,重重点头,这一晚上他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那般。 “你们都出去,我来试试。” 众人看不透白炁,总之能确定一点,她现在肯定心情不爽,还是听话为妙。 于是纷纷退了出去。 房间里,白炁看着像是睡着了的某人,眼中透过一丝迷茫,这状态和他上次在医院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就是灵魂很虚弱。 她像上次一样为其输送灵力。 可他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很快醒来,应该是今日他的精神受到了惊吓,大概要休息一夜,才能恢复。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白炁也长舒一口气,今日这些事,也确实够累人的。 走出房间,白炁让齐迹和阿飞帮忙,把那人抬到他车上。还谎称自己已经消了他的记忆,要送其回家,不然明天他醒来,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众人觉得有理,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慕九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刚才的话,当然是白炁骗那几个家伙的,她先把车开回了自己住处,然后让巳蛇帮忙,和她一起拖那人回了家中。 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白炁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虽然这次不知是何原因造成他的昏迷,可毕竟是自己让他卷入其中的,此事多少与她脱不了关系。 “你可别是打着愧疚的幌子,就想拐人家来家里哦。”巳蛇看其样子,幽幽道。 “滚蛋,还不赶紧回去,明天你想吓死他啊!” “女人啊,用完人家就丢,果真是没良心的很。” 巳蛇不再理会白炁,转身附了回去。 他今日也消耗不少,以至于都没能替她挡下那一刀。 虽然巳蛇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埋怨自己的。 白炁把姜遇放在床上安置好,自己也趴在一边睡着了,今日消耗太大,一闭眼就到了天微亮。 不知为何,她最近一直梦到藏面楼里发生的事,梦到那个满身是血,最后死在自己怀中的少年…… 血? 白炁摸了摸自己后背,血迹早已干透。 对了,昨日回来倒头就睡,都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看了眼还未醒过来的男子,她还是打算先换身干净衣服,免得他醒过来又被自己吓到。 到时候又得多费口舌解释。 白炁拿着睡衣,先去浴室淋浴一番,好好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渍残留,等一切妥当后,她便擦着头发走出门来。 哼着小曲儿,随意扒拉着橱柜中的衣服,正想着今天穿哪身呢,忽然想起什么来。 白炁想看看某人醒了没,一回头,结果差点趴在地上! 只见,一个直勾勾的眼神正死死盯着自己。 姜遇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处何地,看装饰,似乎是女子卧室。 因为有许多毛绒摆件,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味,应该是一种极淡的香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心绪安宁。 想来,此香有凝神之效! 他刚站起来,想去看看此处究竟是何人之处,结果就看到白炁穿着一个裸色吊带裙,哼着小曲儿从一门里走了出来。 白炁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姜遇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水渍未干,那衣服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身材勾勒的那般完美。 凹凸有致,简直无可挑剔。 他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夜,自己恍惚中触摸过这具嫩滑之躯,那种朦胧的记忆,似乎正在逐渐醒来。 某人重重吞咽一下了口水,只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自己的呼吸同时也在加重,身上某个地带,也不受控制的突兀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不该如此盯着一个姑娘家看,可他的眼睛不受控制,根本不听大脑的指令! 就连那款安神香,也消除不了那种怪异情绪。 “姜遇!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觉得不不舒服?” 不舒服…… 好像确实有一点。 白炁看着他,怎么感觉他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呢?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略显僵硬。 还有,他在看什么? 白炁低头一看自己,头皮瞬间发麻! “姜遇!你……你你放肆!”白炁控制一个毛绒玩具,狠狠向他眼睛砸了过去。 姜遇被某物挡了视线,这才回过神来。 “你还不转身!捂起眼来!” 姜遇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怎么了?怎么敢如此…… 确实放肆! 他一边捂眼转身,一边不停地嘟囔对不起,是他放肆无礼了之类的话语。 白炁嘴角抽动,抓起一件选好的衣服就飞奔回浴室,三下五除二地赶紧套好!她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就进来十分钟的功夫,那人就醒了! 一大清早,就发生这么大无语事件…… 这他喵的,丢人到家了。 等白炁出来,看到那依然背着身呢喃自语的某人,一咬牙走了过去! 该死,这男人怕是跟自己八字不合,五行犯冲? “转过来!” “啊?哦哦……” “刚才你看见的,包括昨晚你在我这过夜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听见没有!否则我要你的命!” 原来,这是她家。 还有,自己好像是在她的床上睡了一晚。 “嗯好……好的。” 白炁:“……” 姜遇见某人冷静下来,才敢抬头看她,脸上一抹绯红未消,真是好看极了。 “笑什么笑,闭嘴,收拾一下跟我下楼!” 白炁真是要疯了,自己怎么每次都能在他面前出洋相? 就离谱。 等白炁彻底恢复之前神态,才对姜遇说道:“那个,我家能吃的东西不多,我下楼去买早餐,你先简单洗漱下等着。” “嗯,我等你回来。”姜遇也平复好了心情,回应着某人。 只是先前那种燥热感,经久不散,惹得他脑海中全是刚才那人的身影。 等两人吃过饭后,白炁才将他送下楼,又将那人车钥匙递过去,准备目送他离开。 “对了,昨天你忽然晕倒了,办公室没多余地方睡,我又没记住你家位置,所以才……” “我明白,你安排的很好。” 好个毛!本大人吃亏吃大了! 白炁在心里恶狠狠把某人“蹂躏”一遍,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令她憋屈。 “那行,你回去注意安全,有任何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毕竟,你是因我们的事才……我们还得担负这个责任。” “我明白。” 姜遇笑着和某人道别后,才驱车离开。 白炁站在原地,看着那走远的车影,眼神微眯。 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何总会突然间痛苦昏迷? 而且听他所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可如今…… 白炁没有头绪,轻叹一声转身上了楼。 第44章 冰雪玫瑰展,心跳试探 “颜文生如何了?” 白炁一进办公室,就冲正在休息的几人问道。 阿飞:“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灵魂虚弱不堪,他底子弱,估计还要修养个把月才能彻底恢复。还有,脸上稍微挂了点彩。” 白炁不再多问。 一步、两步,缓缓走上三楼,径直进了那人的房间。 颜文生似是察觉到什么动静,慢慢睁眼,便看到不知坐了多久的女人。 “大人,你怎么来了?” “废话,你此番如此折腾,不来看看我能放心?别动!给我躺好了。” 白炁看着面色不佳的颜文生,心里对自己也是有几分埋怨。 当初留下他时,自己信誓旦旦说会护他周全,令其不再受苦。 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年,他任劳任怨,将几人周边大大小小的事宜安排妥当,从未出过差错。却不想,几人中差点失去性命之人,竟然是他。 哦对,还有前段时间的那小子。 “那些人跟我一样,也是附生之灵,他们……” “嗯我知道,都处理好了,一个不留!”白炁冷意退去,才冲他笑了笑。 “放心,大家伙儿替你报仇了。喏,这个拿去涂到脸上,千万别留了疤,这么张好看的脸蛋,坏了我可就不要你了,咱们办事处不养丑男!” 颜文生看着调侃自己的某人,终于展露笑颜,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几日的不安,一扫而尽。 自从上次齐迹的遭遇过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最是嘴硬心软,明明最关心身边的人,却总是装作毫不在意。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 “对了,他们手里有请魂鞭,我在很早之前的古书中见过,一模一样。”颜文生想到什么,赶紧看向白炁。 “已经带回来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你且好好休养,其他的,什么都别管,公司的事先交给齐迹他们几个去弄,反正最近活儿也少。” 确认他已无碍,白炁不再多留,转身出门走进自己那间专属办公室。 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后,才低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骨鞭。 “请魂鞭……” 白炁独自念叨着。 这件东西在很久以前,可是响当当的好宝贝,是让不少能人异士趋之若鹜的存在,本该是镇压邪恶的灵器,却不知怎么销声匿迹。 想不到,现在竟落到那几个小鬼手中,成了助长歪风邪气的东西。 请魂鞭——驱魂退离之鞭。 它通体上下是由一整根骨头所打磨而成,据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某位神明之骨,一鞭挥下去,不管是生魂还是器灵,立马显现其形,故而得此之名。 颜文生硬挨了几鞭都没被抽出真身来,也只怕是那几个蠢货不会用的缘故。 否则,哪里还能好端端回来。 那几个小鬼,恐怕也在以往岁月中,凭着它抽走好人魂魄,然后夺其躯体蛮横附生,苟存至今。 “既然你出现到我身边,以后便跟着我为民除害,洗刷曾经的罪恶……” 白炁低声呢喃,随后便将它收了起来。 以后有这东西在手,做起事来也会方便不少,倒也算此番意外之喜了。 倾灵画舫…… “天呢!姜老师真地想出来了哎,怪不得白小姐说真的会有呢!”小何看着一个东西,眼睛都要发光了。 一旁的几位资深前辈,也是赞许不止,彼此间满意地点着头。 “不错,小姜老师你这创意真是新奇,肯定能为你此次筹备的画展增色不少啊,不错不错。” “过奖了,只不过也是忽然间想到的,还需要再完善一些才好。”姜遇看着眼前之物,心中也是期待万分! …… “哎呀颜管家,你都休养大半个月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整天吃外卖都要吐了!” 齐迹看着脸色好转不少的颜文生,不满地抱怨一通。 以前觉得他古板,整日鼓弄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甚是无聊。 可如今他脱手不管了,还真令人头疼。 就拿饮水机为例,它坏了,那其他人就渴着,因为没一个人会修理那东西。他们几个本事再大,却也被这个不到一米高的小东西难倒了,最后还是颜文生出马,拆开搞了几下才恢复的。 颜文生与之一笑:“好,那今晚请你们吃火锅,如何?” “耶!” 齐迹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一旁的慕九也是不着痕迹笑了笑,火锅可是他的心头爱。 等到晚上,几个人相围而坐。 围着火炉,吃着火锅,窗外还时不时飘着飞雪,真是快活至哉! “那个姜先生,后来没事了?” 颜文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家也顺势把目光投到白炁身上。 对哦,他们差点都忘了那普通人了。 白炁看着众人目光,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这几人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咳…他啊,应该早就没事了,我又没再联系人家,没事总打扰人家干嘛。” 齐迹忽然扯着个怪笑,贱兮兮凑了过来,“老大,你说……如果要是把他记忆多消一天,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还那三十万了?嘿嘿……” “有道理!” 不知是谁跟着附和一句。 能认同这观点,怕是慕九没跑了。 白炁恶狠狠瞪了齐迹一眼,这个小兔崽子。 人家愿意相帮不说,他不想着去感激一番,还在这儿净出些馊主意,带坏慕九! 齐迹赶忙缩回脖子,“我开玩笑的!瞎说的,瞎说的。” 白炁知道他是闹着玩的,这小子嘴巴虽损,但心眼还是不坏的。 白炁趁机转移话题,“那几个老杂毛,竟然把钱都给毁了,就那么让它们死了,还真是便宜了它们!” 此事说来也是令人气愤。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日,白炁让阿飞和慕九前往那些人住处,取回赎金,可他们手刚一触碰到,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下化为灰烬。 想来是被那几个小鬼下了某种禁制,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碰之不得。 所以即便被人抓了,也拿不到他们把柄,倒是有些歪聪明。 “唉……本大人多年的老本,全没了。” …… 接下来一段日子倒也舒心,没什么大事发生,几人没事就搓搓麻将、打打游戏,也是安逸。 不过在此期间,姜遇曾约过见白炁一面。 白炁:“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此时临近傍晚,姜遇工作室这边的人,早已都下班回家。 白炁不解,他为何这个时间约自己到这里来,电话中又不提前告诉她原因,只是让她务必前来! 没见到他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她这才立刻冲了过来。 姜遇:“你先闭上眼睛,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呀?” 白炁更加困惑了。 她不喜欢自己的眼睛被黑暗束缚,那让她心里很不安,像是很久之前被关起来过一样。 所以,她讨厌一片漆黑。 “别怕,相信我,一会就到了。” 听他此言,白炁才放弃些微挣扎,心里感觉安稳了不少,于是任凭某人牵着自己手,往某处走去。 即便她被蒙住双眼,但仍有强大的感知力,并未发现周围有潜藏的危险,所以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她不信这人会伤害自己。 “到了!” 姜遇松开那人手腕,轻轻摘下蒙在其眼睛上的眼罩,然后一脸深情模样注视着她。 看着远处那些幽暗的光线,这里似乎是个展厅,不过此时灯光熄了不少。 “你带我来这里干,是看画展?” “白炁,你回头。” 看着那人眼睛,她有些狐疑地转过身子,就在那一瞬,她的瞳孔骤变。 满脸震撼之色! 这是…… 怎么会,他真的做到了。 “白炁,这是我为你特意准备的,所以,我想第一眼看到它的那个人——是你。我曾答应过你的承诺,此为第一个!” 白炁看着那铺满整面墙的冰雪玫瑰,内心激荡,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日,自己的一句敷衍之语,他竟如此当真么…… “我试了很多种玫瑰,只有这一种才能久冻不破,保持它原有的颜色、姿态,后来又请人注入最洁净的水,将之冰冻,打磨了许久才成如今样子。 因为条件有效,所以只能打造出这些冰块,砌成这一面冰墙。不过你放心,我在里面加了某些材料,所以它们很久都不会融化,里面的花也不会腐坏。等展览一结束,我就寻一处冰冻之处,将它永远封存起来,这样就可以永远保存了! 玫瑰盛开于春日,冰雪只在寒冬里留存,不知这绽开在寒冰中的玫瑰,可还入得了白小姐的眼?” 白炁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望着那满眼柔情之色的大男孩,此刻,那潜藏在她的心底深处的寒冰,也彻底消融。 “姜遇,我能受你如此青睐,是我白炁三生之幸,可我实在受之有愧!实话告诉你,即便你能做到这三件事,我也——” 不可能答应你的。 “你别说了,最近我接二连三陷入昏迷,或许,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即便是个梦,请你让我把它做完好吗?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 白炁看着那语气坚定又固执的男人,明明在笑,可她却总能看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这副样子,这种笑容,为何她似曾相识? 是在自己梦里,还是在那些被自己忘干净了的岁月中? [就让我放肆这一回……即便我未曾走进过你的心里……可我,不甘心……] 这是谁的声音? 这到底是谁在说话? “什么死不死的!你瞎说什么,你这般情况,不过是劳累过度,太虚弱才导致的!”白炁一把捂住那人的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姜遇轻轻拿开,拉着她的手,问道:“我不管以后如何,我只问你现在,你对我……有没有过一时的心动?” 心动么…… 你这般付出,又有谁不会因你动心呢? 可是,你始终不能明白,我们之间隔着什么…… 白炁压下胸口那股酸涩,将视线偏向一边,“没有!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就——” 死了这条心。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遇一下抵在了寒冰墙上,一手按着她的手腕,一手按在自己胸口处。 “砰,砰——” 偌大的展厅,此时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白炁被他突如其来地举动晃到了,有些失神,一时竟忘了推开,就那么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一双眼睛不停的闪烁,里面尽是浓烈的情意。 姜遇忽然释怀一笑。 “你撒谎,若你所言皆真,那这快速的心跳你又作何解释?你分明是动了心!” 在那人的脸逐渐贴近自己,想要进一步做些什么之时,白炁猛地推开他。 这人眼睛真是邪性,简单一眼,便差点让自己失了神!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随意窥测我!还有,我……我那是被你吓的好不好……” 第45章 随机测试,白师傅点名了 白炁又恼怒又无奈,只得随便鬼扯一句。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姜遇。 “哦,是嘛?” 姜遇笑吟吟望着某人。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这女人连恶鬼都不怕,又岂会怕自己一个普通人呢?她心里,势必有自己一席之地!只是不知她在害怕什么,始终不愿迈出那一步。 白炁心里乱的很。 索性不再理会他,赶忙转过身去,假装欣赏一幅置于鹅黄灯光下的长画卷。 当她看清那悬挂之画正面时,却不由地伸手想要触碰,这幅画给她的感觉,为何如此奇怪? 就像是似曾相识。 “这幅画是我近日的新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十分很美好的梦,醒来后,便将梦到的画面记录下来。” 身后传来姜遇的声音,继续为其介绍道:“梦里有一棵非常高大的桃木树,它开满了桃花,树下有一道女子身影在抚琴,其身旁不远处有一名男子在听她弹奏……想来,这就是古人口中所说的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这幅画,他曾梦到过无数次,可始终看不清梦中的画面,看不清那梦中人的脸。 可说来奇怪,直到自己遇见白炁后,它才逐渐清晰起来。 白炁抚摸着树下那两道人影。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并不觉得美好,反而总觉得这份安宁静谧之后,是数不尽的悲哀,是注定解不开的孤独…… 心伤、哀情,令人绝望。 不知何由,白炁脑海中再次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总爱佩戴白玉面具的公子。 他们二者之间,不是像极了画中之人么,经常在琴音中两两相望,一起向往的楼外的自由,只可惜到头来,却走成了必死之局! 她曾反复入梦推演,最后都是类似的结局,此局无解。 直到现在,白炁也很难释怀,为何他会是那般下场? 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往事已逾千百年,可她却从未走出那个故事。 每一个讲故事的人,总有一个不想与人言说的故事。 可今日,她却很想告知姜遇,不愿他因自己而变成下一个“受害者”,步了悯颜前尘。 她承担不起。 “姜遇,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件就连我身边那几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姜遇看着她眼中那缕哀伤,大概猜到了。 “我也有过喜欢之人,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男子。”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甚至就连我自己,都快不知道了。即便我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即便到了现在,我这颗心,还会为他疼痛……” “我不在乎,而且他已经不在了,不是么?”姜遇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他不妒忌那个男子,而是心疼眼前这人。 能被她所爱之人,一定也是极其优秀的,值得她爱的。 可那人已经不在,只留下她独身一人,残留于天地之间,不死、不灭,承受漫天孤寂,永远都要饱受那种——挚爱之人逝去的摧残。 多么可悲。 白炁略带惊诧的看了眼姜遇,最后竟笑了起来。 这人,自己还真是快看不透了。 也不好骗了。 “姜遇,我给你讲讲那个故事,那是我最不愿意向别人提起,但又不想放下的故事。” “大概过去几百年了,那时的我受了重伤,机缘巧合下躲进了一个楼里,虽然已经有很多细节想不起来,但是我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最后死在了我的怀里……” 姜遇眼中闪过一缕黯然,所以你喝醉时,心里想的、念的,也是他么。 即便猜到了一切,可他依然觉得心有些发疼,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刺痛一般。 “呵,那个傻子都快死了,还劝我不要害怕。” “那是我唯一一次,想要救人却将其害死的之事,我那时原谅不了自己,甚至恨极了自己!”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安静、沉稳、不愿多事,只想一个人无所事事地活下去,然后慢慢死去,但是他的死变了我。那件事以后,我便彻底放纵起来,变得爱喝酒、爱赌注,后来又爱上抽烟,所有你们眼中的那些不良嗜好,我都试了一遍。我想以此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那么痛!不过说来可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放下,每次想起他那时的眼神,这里——还是会疼。” 白炁擦了下自己的泪水,看着低头沉默的姜遇,笑问道:“所以,即便知道了一切,知道我有一个永远喜欢,且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知道我对你只是敷衍,而非真心,你也甘愿糊涂下去吗?” 姜遇听她讲完这段因果缘由,心里对其生出一丝悲悯,到底是怎样蚀骨的爱恋,能让她这样一个人变成如今模样? 即便她已经忘记那人的样貌,可始终放不下对他的眷恋。 自己,真的是多余的那个人吗? 是不是该体面离开,就此放下呢?不,这颗心告诉自己,他做不到!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弃……” “他曾是让你甘愿相依之人,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而我,虽然不能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我愿意倾尽自己所有,成为你生命中的第二人!” “就算……就算最后你依然不会爱上我,能陪你一段时日,我也无憾了。” 话至最后,姜遇的声音几近颤抖。 试问,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有谁愿意这般低声下气,祈求所爱之人? 这一刻,他将自己的整片心意亲手剖了出来,将之摆在白炁面前,彻底舍弃了自己仅剩的尊严…… 看着那眼眶通红,身躯有些发颤的男子,白炁鼻尖一酸。 自己也是人心肉长的,又怎会对这样一份痴情,做到毫无心动? 她也动摇了。 真是个傻子,怎么跟几百年前那人一样的傻,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像自己这种人,哪里值得他如此推心相待。 白炁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再拒绝,这人怕是真得要碎掉了。 “好了,那你先考虑后边两件事怎么完成,说不定那时候……” 白炁的话只说了一半,极具深意地看了眼姜遇,然后慢慢悠悠离开了此处。 而姜遇也没有阻拦,任其一人离去。 说不定那时,我对你的情感就不一样了,因为,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时候的这种感觉。 可是我害怕。 ……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大最近有点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冲着某个东西笑。哎咦~我看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飞漠然道:“奉劝你还是少说为妙,忘记前段日子,她一掌把你掀翻的事了?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接下来考核。” “哎呀行了行了,还提它干嘛!” 听到考核,齐迹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楼下找四小只八卦去了。 几天前,白炁想着反正最近也没有任务,就拉着几人在后院没人的地方,进行了一场测试,本想看看他们实力如何了,结果却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 “阿飞不错,各方面应对的都很好。” 白炁冲这位鬼将军扬了下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下一个,慕九。” 听到自己名字,慕九心头一颤。 看着这类似话本中,教导主任抽查般的点名考核,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他小时候也念过私塾,最怕先生要他背书了。 一来,他比较害怕白炁亲自监考,炁姐姐认真起来,自己还是比较怕的;二来嘛,都怪齐迹那家伙,整日拉着自己溜出去玩,最近可没怎么好好用功。 若是坚持不了几招,炁姐姐会不会关自己禁闭? “来了,认真些!” 白炁拿出请魂鞭,朝对面使劲挥去。 见此情形,慕九只得把速度提到最快,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打向白炁,可他这些伎俩,对别的小鬼还挺好用,对上白炁,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花里胡哨,毫无作用。 “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瘫软无力,没吃饭么!” 听闻白炁厉喝,慕九瞬间眼神一紧,更加认真对待起来。 几番拉扯过后,他倒是可以勉强抵挡骨鞭挥舞时,所带来的灵力压迫。 炁姐姐不愧是万鬼畏惧之人,就连体内蕴藏的灵力,都这般汹涌浑厚! “妈呀!老大这是吃火药了?她不是一向最疼慕九么,怎么连请魂鞭都动用了?” 齐迹在一边瑟瑟发抖,下一个,可就轮到他了。 阿飞看着那紧紧抱住自己胳膊,身体发颤的某人,也是无语。 怒其不争! “哼!让你平日只知道偷懒耍滑,等下自求多福。” 看着拆台的二人,颜文生笑了笑。 “她根本没用全力,仔细看不难发现,这力道弱了可不止半分。” 白炁自然控制了力道。 不然一鞭子下来,除了阿飞能挡一下,他们几个魂都得被抽出去。 “还真是,跟那日她鞭打那几个杂毛时,完全不是一个力度。”齐迹也是发现了其中深意,不再像先前那般害怕。 阿飞:“不过以慕九那些小手段,也到此为止了。” 此话落罢,慕九果然败下阵来,连连后退几步,才彻底稳住身形。 白炁收回骨鞭,淡淡点评。 “勉强凑合,这次先饶了你!若是再不经过我的许可,偷溜出去惹事,都给我先挨上三鞭再说。” 慕九吐了吐舌头。 他们的行踪,果然被炁姐姐发现了。 “齐迹,准备好了吗?” “好……好了。” 齐迹一步步走上前来,心里直勾勾发怵,不知怎么想起姜遇来。 好像他在时,老大还挺和善的。 如果那人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就能让这女人多安分一段日子。 就在他分神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拍在他身上,将他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他没听到先前白炁说开始的声音,一时间竟没有半分防御! “齐迹!” “老齐!” 阿飞和颜文生见状,立刻跑到他身旁,慕九也是一愣,想着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还弱了。 一鞭子都接不下来? 第46章 博物馆玉面,认出故人 “与人交战之时也敢分神,你是不想活了么!”白炁低声怒斥。 还好她只是试探,并未动真格,不然这死小子至少得躺上半月。 她一把捏住齐迹手臂,为其传送一缕灵力,祛除体内那请魂鞭的能量残留。 齐迹咽下喉咙间的那股咸涩。 “老大我没事,对不住……是我分心了。” “哼!今日就先到此为止,至于你,先休息几天,半个月后找我单独测试。” “啊?” “啊什么啊,你不服?” 齐迹看到某人眼神,立马闭嘴,老老实实点着头。 白炁看了眼几人,站起身来。 “今日这个测试,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实力究竟如何,看看你们一个个,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都学不会好好反思,是吗!?” “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在你们身边,替你们承担所有风险!如果以后你们自己单独外出,遇到危险,是不是还要等我一个一个去救?” “还有,我教你们本事,是希望你们有力自保,而不是随便遇到点什么,就要搭上自己的命!你们是不是觉得,活了几百年就有本事了?我活了几千年,都不敢说能解决一切麻烦,你们几个,凭什么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肆意妄为?” “尤其是你齐迹,还有颜文生,什么叫别管你们了,难道在你们心里,我白炁就是那种为了活命,而不顾伙伴死活的人吗!?” “也对,死了也没关系,反正只要魂魄还在,我就能把你们找回来,再随便找一具躯体,塞到里面,两眼一睁又活过来了,是这样的吗!?你们以为这种事很简单对不对,我告诉你们,不简单,还麻烦得很。因为稍有不慎,你们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退一步讲,若是遇到能力更大的恶灵,一巴掌把你们灵魂碾碎,要我去哪里寻你们?说啊!我告诉你们几个,真到那时候就完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听懂了没有!?” 几人杵在一边,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这几百年来,他们还从未见过白炁如此模样。 “最近,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把我说的话烙在心里,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看着这几个呆立不语的人,白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也无需再多骂。 点上烟,就走出了办事处。 …… 可能是上次吓到了那几个崽子,他们都两三日没来自己办公室了。 尤其是齐迹。 唉…… 自己明明是关心他们,怎么就搞成那个样子? 还有,现在一点小事都能让自己失控,究竟是心神出了问题,还是实力倒退了? 白炁抱着头趴在桌子上,独自懊恼。 “叮——” [下午有时间吗,朋友给了两张票,请你逛个博物馆。] 是他。 白炁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着自己在这里,那几个家伙也不自在,出去逛逛也好。 [好] 白炁先回家一趟,挑了身比较应景的衣服,然后才驱车出门。 今日的烟城下雪了。 白炁看着远处的雪中大海,还真别有一番景象,美得惊心动魄! 最近,巳蛇也没怎么出来,难不成真的因为是蛇类,所以冬眠了? 等白炁赶到地方,距离两人约定时间,迟到了大概十几分钟。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今日路上不太好走,开的慢了些。” 白炁穿了一件雪白色大衣,头上还很少见的多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围着一个大红色围巾。 姜遇看着她今天这副小女生般的打扮,心里也是有些暗喜,难得她愿意装扮一下,再来见自己。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没关系,我也刚到。” 这是一个瓷器博物馆,据说最近开放了一些隐藏展馆,有许多珍奇的东西,从未对外展览过。 二人在里面闲逛一会儿,确实看到不少流传下来的精美器皿。 可白炁从来不是什么懂得欣赏的高雅之人,只觉得这些东西,除了好看点,能换不少钱外,其他的没什么不一样。 她不像某人,懂得分析它们间的材质、历史,以及其背后的故事。 几个展馆下来,颇为无趣。 可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礼貌。 “姜遇,先前借你的钱,我可能年后才能还了,最近公司没接什么大单子,所以……” 白炁想到值钱,才想起借他的那三十万。 “没关系,我不着急用。再说,就算你不还我了,我也不会生气。”姜遇似开玩笑般逗着她,然后独自往前走去。 白炁嘴角一抽。 这家伙,不能让自己以身相许? 她踱步到一处开阔地带,可能是下雪天的缘故,今日来这里的人,少得可怜。 此处,四周都是精美的器物,唯独中间单单陈列一个展台,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白炁对其中之物很是好奇,缓缓靠了过去。 时间:距今约300年 其他:不详 白炁死死盯着那张人脸面具,白玉所铸,既简单,又精美,没有半分瑕疵。 可它带给自己的那股熟悉感,颇为震撼!沉寂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白玉面具、抚琴男、血浸红衣…… 这是几百年前藏面楼中,曾经那人所佩戴之物! 白炁看着那熟悉之物,自己曾亲手将其沉入水底,如今竟被存放在这里,还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白炁,你看我。” 一道声音传来,不知姜遇是何时走过来的,此时还恰好走到那面具之后,透过那眼睛缝隙,看着自己。 这个面具,这双眼睛。 这种感觉…… 白炁的脑海里,两张面孔慢慢重合到了一起,那道模糊多年的身影,终于在此刻清晰起来。 [我不许你动她!] [七月初七,我想让你身着一袭红衣来见我……] [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后悔了……] [别害怕,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些被她遗忘的事、忘记的脸,她全都想起来了。 “悯、颜……” “白炁你怎么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吓你的。” 姜遇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顿时大惊! 还以为自己站在面具后边吓到了她,一时间手忙脚乱,一手去接她的眼泪,一手去擦拭她的脸。 白炁心痛如绞。 眼中满是往日忧伤,心里不停念叨两个名字。 悯颜……姜遇、悯颜,怎么会? 他们怎么能一个样子? 白炁伸出手,撩起面前所站之人额间的发丝,神色骤变! 如受惊的鹿一般,疯跑了出去。 等姜遇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她早已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姜遇一脸愕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白炁从展馆出来后,没有回办事处,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酒,在里面疯狂地灌自己酒。 一杯接着一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把身边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与其拉开一些距离。 “那女人咋了,怎么疯疯癫癫的?” “不知道,估计被小情郎伤到了。” “要不过去瞧瞧,这时候受了情伤的女孩子,可是最好拥入怀中的……嘿嘿……” “这位小姐,我——” “滚!不想死,就给本大人滚远点!” “靠!有毛病?走走走,神经女人一个!” 白炁不理会那些谩骂,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是啊,她可不就是神经病么。 那人活着的时候,自己假装看不清他的心意;那人死了之后,又为其肝肠寸断,悔天恨地。 如今,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推三阻四,不愿承认自己的心。 真是下贱! 就被被狠狠搁置在台面上,发起狠来,她连自己都骂。 “我想让你回来,可我又多怕你回来,上次我没能护的了你,这一次,我还能护住你吗?” 白炁感觉自己要疯了。 愧疚的要死、纠结的要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可是,醉的了一时,酒醒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晚上,姜遇盯着手机,想着白天行为异常的某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难以入眠。 自己发了那么多条信息,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她都没有再回复一句。 白炁,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姜遇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汪汪汪——” 毛团忽然跑了出去,冲门外叫着,它好像特别想到院子外面去。 “怎么了,毛团、毛团?” 姜遇打开灯,推开屋门。 院子里漫天大雪,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毛团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趴在大门口处,伏地“呜呜”的哼唧着。 姜遇小心靠近,趴在门口,可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毕竟是大晚上,他又是独身一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于是随手抄起一根立于墙角的木棍,谨慎地打开了门。 白雪如盖,将夜色衬得亮了几分。 周围一片清冷孤寂,只是那股呜咽幽鸣的寒风,令人有些不安。 还是什么都没有。 “毛团!” 小狗几个蹦跳窜出门外,不停地摇着尾巴。 “白炁!?你怎么会在这里?” 踏出大门,姜遇这才看到那个女人,她正把脸贴在门上,侧身看着自己。 不过笑容怪怪的,像是又喝多了。 白炁看到某人后,一把扑了过来,死死趴在他的怀里,不愿松手。姜遇见状,赶忙把手里的棍子丢到一边,紧紧扶住她。 也不知她是醉的厉害,还是被冻到了,身子瘫瘫软软,整个人都压到自己身上。 第47章 雪夜,醉鬼上门 “白炁,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姜遇看着怀里的人,又闻到一身酒气,大概没跑了。 给她轻轻拂去头顶的落雪,也不知道她来多久了,有没有冻坏。 她身上还是白天所穿的那套衣服,不过帽子已经丢失不见,看样子自从跑出去后,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在外边一喝到了现在。 姜遇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如此大胆! 虽然生气,但又有些无奈。 还是带人先进去再说,可是她死死抱着自己,不让行动,像是害怕他跑了。 “白炁,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姜遇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商量道:“这会儿还在下雪呢,一直淋着,会生病的。” “不要,你别想再骗我了,为什么那么久了,你才……来找我,我很生气……” 白炁眼睛通红,语气似有些撒娇。 说着醉话。 “好好好,是我来晚了,怪我。” 姜遇宠溺地笑了笑,他以为白炁是说白天之事,为何这么晚才找到她。 姜遇费了好大劲才让她松开手,然后将之抱进屋里。 毛团摇着尾巴跟在后边。 它似乎很喜欢白炁的味道,一直围在她身旁,不停抽动那黑黝黝的小鼻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上有什么呢。 姜遇将她放在那张还有温暖残留的床上,轻柔地扯下她的大衣、鞋袜,又打来一盆水为其擦拭干净。 同上次一样,安静坐于床边,默默陪着她。 姜遇打量起床上这个女人。 她虽然经常做一些令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也经常拒绝自己,不让人跟着,可自己总想再靠其近一些、再近一些。 白炁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某人。 她把正抚摸自己头发的那双大手,放到自己脸上,不想让其抽离回去。 姜遇下意识咽了咽喉咙,他只觉有些发热,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衣角。 愕然望着某人。 她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怪怪的。 而且刚才的眼睛里,虽然有着些许伤感之色,可更多的是——情欲! “我好渴……” “你等着,我去接水。” 姜遇趁机跑出卧室,努力压制自己躁动的内心,过了一会儿,才端着一杯水重新走了进去。 那人可能喝了太多酒,加上自己屋里温度也比较高,她竟然在撕扯自己衣服,而且,马上就要解开…… 他快步冲过去,按住她的手想要制止。 “我好热,我要喝水!” 醉鬼一个伸手把水杯打翻,整整一杯水,一滴不少全撒在她的身上。 糟、糟了…… 姜遇要混乱透顶。 怎么办?她衣服都湿透了,而且脸上,也尽是不舒服的表情。 略做挣扎。 姜遇拿来自己的一件比较休闲的长衬衫,有些讷讷。 “那个……我需要帮你换下衣服,你……你多、多包涵一下。” 他一咬牙,把头偏到一旁,慢慢伸手褪去那人身上的衣物。 “非礼勿视,非礼勿观”,嘴里不停念叨着,希望借此打消自己的无礼之处。 可当他不经意瞥见,那人光滑如玉的躯体时,还是呆滞在一旁,眼睛止不住的颤抖。 一颗心,狠狠地冲击着胸膛,迅捷有力的跳动着! 姜遇是温润有礼的谦谦君子没错,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他忍不住附身,想要凑近一点。 可当他看到某人迷离的眼神之时,突然,他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清醒一点。 赶紧把衬衣给某人穿好。 自己怎么可以趁人之危?何况,她还是白炁呀! 做完一切,又给她喂了些水,姜遇这才站起身来,单手扶着额头,缓缓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独自一人在夜色里,消化那份燥热的情绪。 明明醉的是她,可自己也差点不清醒了。 姜遇一直坐在沙发上,紧闭双眼却并没有睡意,怀中那被死死捏着的方形抱枕,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苍旻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走……你别离开我……” 不知过去了多久,卧室里传来的惊呼让他猛地睁开双眼。 立刻冲了进去。 “我在,我没走……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在睡梦中惊呼的女人,他的心隐隐泛痛,她到底有怎么的过往,要被如此折磨! 白炁睁开眼睛,泪水早已模糊她的眼睛,可她的心已经看清了。 于是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把头埋在其怀里,低声啜泣。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逃避的……不过还好,你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开心,我已经有几百年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谢谢你……” 姜遇有些不明所以,蹙起的眉头将松未松。 她是不是,又把自己当成其他人了? 比如那个——悯颜。 “白炁,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炁看着他,笑了道:“傻子,你是姜遇啊。” 然后不顾那人神色,如释重负般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今天发生的这种种事情,每一件都让他捉摸不透。 她真的……知道是我吗? 可是刚才的话,分明就像在描述其他人一样。 姜遇看着那人,满心疑惑,这人还有怎样的秘密瞒着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其将要起身离开之时,床上那人像是提前预料到一样,一下将他扯到床上,一个侧身,牢牢抱紧了他。 “白炁,我——” “别动,让我再抱一次。” “我……” “闭嘴!” 感受着男人翻滚的内心,怀中某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随后立刻压了下去。 姜遇不敢乱动,老老实实任某人抱着,可睡意彻底全无。 一个醉酒美人躺在身侧,任谁也不能心静如水? 而且先前被她一番扰动,现在更是这般相拥而卧,主动“投怀送抱”,对一个男人而言,这与凌迟可没什么区别。 听着某人逐渐趋于平稳的气息声,姜遇才敢微微动一下身体,把手腾了出来,将那人搂的更紧些。 相拥而眠的感觉确实不错,只不过那胸膛处传来的柔软感,令他浑身阵阵麻酥。 心火难除。 这女人,简直是在玩火。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彻底陷入暗夜中,一夜无梦…… 第二日。 白炁醒来后,并没有像上次醉酒般惊呼,也并未喊醒某人,而是用一双极其温柔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身边之人。 这张脸,隔了几百年的岁月,才得以再次让她看见。 白炁轻轻用指尖触碰,抚过他的眉角,抚过他的嘴唇,那人睡得很沉,竟丝毫没有半分察觉。 既然昨天已经做出了决定,那这一次,她可不舍得轻易放手了。 白炁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脸颊微微泛红,随后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人,忽然眼睛往上一挑,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她手指贴着那人衣服,顺着胸膛一点一点往下探去,直到探到一块凸起之地,才把手停了下来搭在上面。 感受到那一瞬间的紧绷之感,白炁瞬间收敛神情,快速合上双眼,扮作熟睡。 那将醒未醒的男人,感受着身体某处传来的怪异感,恍惚地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那处敏感地带,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就在他来不及细想之时,那里传来的某道轻微揉捏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惊恐着坐起身。 看了眼身旁之人,慌忙把其手掌挪开,大口大口压制自己的喘息声。 别说姜遇一个酒色不沾、举止有礼的纯情男子了,此时就是巳蛇见到这一幕,怕是都要怒骂白炁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了! 还好此时它陷入沉寂,一时半会儿不会碰到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了。 真是,令人发指…… 好一会儿后,姜遇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思虑再三,在那人额头上轻轻一点,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等姜遇走后,白炁才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白炁望着天花板,心情大好,在心里想道:臭小子,以后猎人和猎物的角色,该换位置了! 等白炁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果然,姜遇在岛台处准备二人的早餐。 不对,应该是午餐。 “昨晚又麻烦你了,多谢了,姜老师。” 姜遇听到声音,微微转身。 看到白炁正站在沙发前,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而毛团竟然在——舔她的腿。 “舔、舔狗?” 也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词。 姜遇看着大半条腿裸露在空气中的女人,耳根又有些发烫,赶紧擦干净手走了过去。 看着在那边手忙脚乱的男人,白炁都快要憋不住了,故作姿态,陪脚下的小呆毛玩了起来。 “这个是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烘干了,你去卧室换上。那个、昨天晚上,水撒上面,所以我才……” “哦。” “哦对,饭快好了,你先歇会。” 白炁没再多逗他,取了衣服就走回房间。 毕竟时间还长,何必急于这一时。 万一自己突然间转性把他吓到了,他跑路了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到哪里哭去。 看着面前不再一个劲推开自己,反而有些主动起来的女人,姜遇有些不解,但还是开心更多一点,起码她好像愿意接纳自己了。 对于他来说,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 用餐过后,白炁让他把自己送到昨天去的酒门口,她还要拿回车去公司。 姜遇在把她送到以后,便驱车去了工作室,最近,他的工作也多了起来。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从前那种忸怩、局促感了,反而更多的是融洽、和谐,路人看了,更像是同居已久的小两口一般。 嘶—— 一百一十六元的停车费!? 什么破地方,这他喵的怎么不去抢啊? 白炁看着那几个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数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这位小姐,后边的车排队等好久了,你能不能抓点紧?” “知道啦大叔!这不是在找钱了嘛!给,一二零,找零四块!” 白炁刚开出去,就听到后边那看门小哥愤怒嘀咕。 “开着豪车还装作没钱,四块钱还要计较!还有,老子芳龄才二十八呢,你才大叔!” “切!肤浅的凡人,等本大人暴富了,看我不天天来潇洒给你看!” 唉……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丧心病狂,毫无天理! 第48章 乌鸦嘴开光了 自从上次白炁醉酒后,姜遇总觉得她变化太大。 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先不说现在每天都发消息询问自己,还经常跑到自己家里——蹭饭吃。 “姜遇,这道菜做的不错,我很喜欢。”白炁一边吃一边说,“以后,可以多来一些。” 这天寒地冻的,吃一锅热腾腾的食物,确实得劲,浑身都舒透了! 姜遇有些不解,可这只是家常版的豆腐煲,没什么新奇的。 “你爱吃豆腐?” 白炁转了转眼睛,似是努力回想着什么。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我曾吃过这种东西,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或许几百年前的日子里,我大抵尝过。” 不过后来她自己做过,做的着实难吃,令人难以下咽。 用巳蛇的话来讲,那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简直一言难尽…… 所以,某人自然就没再买过它了。 姜遇轻笑,“那你实在想吃的话,可以去外边餐馆里。” 因为在烟城,只要是个吃饭的地方,都能吃的到这道菜。 随处可见,而且味道也都大差不差。 “不行,他们做的不好吃,根本不是那种味道,我只喜欢吃你的豆腐。” 白炁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饭菜,丝毫没注意对面人脸上的不自然。 真不知道她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什么叫——吃他的豆腐? 姜遇听着这略带歧义的话语,摇了摇头,宠溺的给她着夹菜,“好,那你以后想吃了,随时过来。” 姜遇很喜欢她如今的样子,就和普普通通的小女生一般,不用像从前那样,动不动伪装自己。 眼睛里,总是藏匿着一种悲哀之色。 自从遇到某人,尤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后,白炁感到无聊时,能去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所以最近总是不见她人影,动辄就是消失大半天。 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才是老板呢。 白炁坐在那人门口的吊椅上,悠然晒着太阳,怀里抱着那只小呆毛。 姜遇,则在屋子里收拾家务。 今天休息,所以他们都不用上班,这样的悠闲时光,真是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令人难得松懈下来。 白炁安静地回想着,自己这百十年间的日子,虽然她遇到一群伙伴,有他们在身边相伴,日子倒也充实。 可总归,不像是自己心中所要的。 似乎,还是少了些什么……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姜遇曾带她看过的那幅画。 桃木树,两个人,一把琴…… 她梦到的那些记忆碎片里,好像这样的画面也曾出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甚至都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她曾经忘掉过的日子? 忽然,白炁面色有些痛苦,紧紧捂了下胸口。 这种感觉,噬魂的日子又快开始了么? 唉…… 缓冲过那股痛感,白炁越想越烦躁,手指不停的揉搓着。 离了它,还真是不得劲。 “给,不过下次可没有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白炁接过某人手中的东西,惊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来一支了?” 刚才,姜遇看她浑身不再在,手指又一直动弹,想来定是烟瘾犯了。 白炁迫不及待地用嘴巴叼出一根,姜遇随后又用火柴给她点着。 或许,不了解的人对此不知道,因为他们这些灵异派大画师,偶尔需要用火来点燃画上的某处,来做点睛之笔! 所以,他们身上习惯性携带一盒火柴。 看着白炁在那吞云吐雾的快活样子,姜遇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中,继续整理被门口那俩家伙搞得乱七八糟的客厅。 他怎么会有香烟? 难道说,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白炁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置身于光影里的男人。 是那么美好! 以前光想着怎么摆脱他了,丝毫没注意,他这么优秀。 她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的特点:脾气好、又能干、温柔体贴,还会赚钱! 这次,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屋里的姜遇一直在专注做事,丝毫没察觉门口吊椅上,那人偷笑地都要厥过去了。 “汪汪”, 怀里的小呆毛,也是开心的乱蹭。 “小毛团,你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汪呜~” “嘿嘿……” 此情此景,完全一副“两人一狗、三餐四季”的岁月静好模样,连天上路过的鸟儿,都愿驻足观看一番。 这要是被齐迹几人看到,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这还是他们那个英明神武,恶灵闻之丧胆的老大——白炁大人? …… “对了姜遇,一会儿我就回去,明天一大早还有事情。” 天将黑未黑的时候,白炁忽然对身后某人说道。 “好,若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 姜遇也是看似很平常的回复着。 白炁对自己已经有很大的改观,所以他也不敢表现得再进一步,万一惹怒某人……那一切全没了。 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不过,自己所期待的那一天,想必不会太久,他等着某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带到所有人前。 “嗯,知道啦,哦对了,这个东西你拿着,是个平安符,就当做我的一片心意。”白炁想到什么,拿出一个对折成三角形的符纸,“你可以放在钱包或者衣服口袋里,总之,记得随身佩戴。” “好,我会的。”姜遇温柔一笑。 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自己一定会每天戴着的。 回去的路上,白炁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为何那人的周围,隐约有着器灵的味道? 虽然极淡,可却瞒不过她。 毕竟她可是活了几千年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生灵万物!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与之待久了,身上染给他的,可最近几个月,他们并未接触任何灵物。 所以,此事略显蹊跷。 算了,好在构不成性命威胁,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又约摸过了几日,白炁也要开始干点正事,需要多花点心思,将一年的工作收收尾。 姜遇最近应该也比较忙。 听说他之前举办的画展非常成功,还登上了烟城新闻。所以二人这几天也没怎么见面,偶尔在手机上闲聊两句。 “老大,你最近去哪里鬼混了?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想死我了,呜呜……” “哎呦!” 白炁刚一踏进办事处的大门,就看到这个往自己身上扑的小子,一个侧身躲闪了过去。 那人直接趴在了门口的沙发上,好一通“呦呵”。 “少来沾边,别以为你测试过了,我就不能打你,若再敢拐着慕九到处乱跑,看到那棵树没,我真把你吊起来!” 先前无事之时,这死小子不仅拉着慕九溜出去玩,还搞出影响烟城安定的乱子来,被城市执法者带回警局。 最后还是白炁亲自出面,动用一些关系才疏通好,将这两个不省心的死小子提了出来。 为了那事,白炁可被气得不轻。 因为她本就厌恶与某些人类打交道,若非如此,又岂会自找不痛快,与那些糟心事“斗智斗勇”。 所以才有了后来训斥几人之事,也借此敲打敲打这几个不省心的家伙。 “知道啦知道啦,老大你不爱我了,之前你对人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滚!” 白炁怒斥一句,这话听得她汗毛直立。 某人撒起娇来,真是鬼听了都得犯恶心。 二楼…… “早啊,大人。” “炁姐姐早上好。” “嗯嗯,还是你们两个乖巧懂事,比楼下那混球强多了。” 白炁欣慰的点点头。 “对了,快到年关了,文生,你计划计划备一点年货,过几天放假前给大家发下去,今年公司比较忙,大家都辛苦了,就比往年多备点。至于钱嘛……先从公司账户上出,年后天暖和了,我们多接点红签就有了。” “嗯,交给我了。” 颜文生有些愧疚,继续说道:“都怪我之前着了别人的道,这才连累了公司,我……” “行了行了,我们公司宗旨了是什么:过去的事不重提!以后,如果不想再看到我的怒火,就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白炁赶紧打住某人。 这人可是书呆子,若不制止,一会儿后一大堆之乎者也,怕是也要出来了。 颜文生一愣,又随即释然一笑。 “好!” 慕九疑惑,“咱们公司,有过这个宗旨吗?” 颜文生:“以后就有了。” …… “最近还挺清闲,都没什么事发生。”一旁的阿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白炁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大家也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阿飞。 “怎么了?” 阿飞微微蹙眉,心想自己又没干嘛。 刚跑上楼的齐迹,也是立刻冲过去捂住他的嘴。 “呸呸呸!阿飞,你不知道一般说这种话的时候,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嘛,嘘!” 阿飞一把拍下他刚摸了扫帚的手。 他这个人,生前虽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大将军,可对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不小的洁癖。 阿飞冷哼一声:“迂腐。” 就在此时,楼下的小米“噔噔噔”跑了上来。 “老板,有人刚购买了红签!” “……” “……” “……” 大家再次把齐刷刷的目光盯向某人。 阿飞见状也只能眉毛轻挑,把头转向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众人看得嘴角直抽。 这家伙…… “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全员参与!” 会议室。 白炁:“小米,说说具体内容。” 小米:“好的老板,这次的雇主是一家画室,出价??,想要我们尽快前去帮忙,地点是:??, 时间是:?? ,名称是——烟城倾灵画舫。” 白炁冲其微微点头,“辛苦了,那我们——等等,你说叫什么名字?” …… “老大,这次干嘛这么赶啊?下午再去也来得及。” 齐迹开着车,偏头向某人问道。 “都快过年了,一堆事情还没出来完,怎么,你不想早点放假了?”白炁白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大海。 该死! 之前感觉果然是对的么,原来是他工作室那边出的问题。 白炁有些担心某人,但只能先压下来,毕竟自己的魂符没有任何响动。 “也是哦,早点完成,早点放假!” 齐迹嘿嘿一笑,猛的一踩油门,“哇哦!这该死的推背感!” “你找死啊,开这么快!”慕九一脸怒骂,刚才他的棒棒糖都掉到了地上。 “都给我安静点!” 白炁从车前边盒子里重新拿了颗棒棒糖,递了过去,后边才安静了一大会儿。 “这次,为何带上这个小鬼?” 阿飞瞥了眼一旁正开心吃糖的小慕九,依旧保持高冷,问向正前方副驾驶之人。 “是啊,每次都得坐儿童车窗旁,生怕被大风刮出去咯。”齐迹也是嘴挺欠,又偏爱逗脾气最不好的玩。 白炁心头咯噔,不好! 第49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 慕九闻言,直接抡起一拳,正对开车的人打去。 若非阿飞拦的快,就这劲道,怕不是可以直接穿过前排车座。 洞穿某人身体。 阿飞面色微寒,眼神闪过一抹狠意。 这慕九,发起疯来是挺狠的,竟直接下死手,丝毫不顾及往日情面! 齐迹一惊,背后布满冷汗。 “我去!小爷就开个玩笑,你来真的呀!?” “慕九!怎么可以对同伴下死手,是不是又想被关禁闭?还有齐迹,你再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就给我缝上!”白炁感受到车内气息波动,立马出声喝道! 本来她就一直在为某人担心,心中难安,如今倒好,车里两人也不让她安生片刻。 这两个人,果真不能凑到一起出任务! 看着炁姐姐发怒了,而且身边这人好像也有些生气,慕九才委屈般地把头扭向窗外。 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了。 可每当自己心底潜藏的那种恨意爆发时,他根本控制不住…… “我带慕九,是因为任务目标是个器灵,他研究的那些大多针对这些东西,此番是让他来观摩学习,不是让你俩来拌嘴斗殴的!” 白炁冷冷甩下一句话,不再言语。 若这两人再不安生,她怕真会将之丢下车。 齐迹偷瞄了一眼,也是讪讪吐了吐舌头,还是老实做个司机。 她现在处于动怒的边缘,自己可千万不要作死…… 其实,慕九确实怕风。 准确来说,是大风! 白炁刚遇到他时,他正被一个实力较为强横的山野老怪,吊在一处山崖上。 整整七日。 那个时候,他日日被大风撕扯、碰撞,身心受到极大冲击,灵魂也萎靡不振。 她和巳蛇二人看其可怜,便出手将之解救下来。 倘若,那次他没有遇到白炁,又或者白炁选择了视而不见,恐怕这小子真的就要被活生生曝晒俱灭了。 此后,他极度讨厌风口处。 尤其是坐在窗户边,外面那种“呼呼”的声音,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这事只有白炁与巳蛇知道,所以其余人不明其中缘由,齐迹这次,也算“歪打正着”撞到枪口上了。 一直到目的地,几人也没再瞎闹,生怕招惹到某人。 “咦?竟然是这里。” 齐迹下车后,看着较为熟悉的门口,不由感到惊奇。 听得其惊叹,白炁眉头一挑。 这家伙搞得哪出,难道他知道姜遇的工作? 便随意问道:“你知道此处?” “前段时间,这里有个冰雪玫瑰展览,我闲着没事,就来瞟了一眼,我跟你说老大,确实不错,而且——” 就在某人还没说完之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白小姐,你怎么来啦?” 闻声寻去,原来是那人的迷糊小助理。 “小何,你们画室委托我们公司一点事情,过来看看。” 小何略做点头,“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是来找姜老师的…… 白炁赶紧抢先制止,微笑道:“小何,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管事之人,我们晚些时候还有事。” 小何:“哦哦,好的,几位这边请。” “老大,这小子谁呀?你怎么还能认识这里的人?”后边的齐迹小声询问道。 看刚才他们两人的样子,明显是很熟悉呀。 “闭嘴,我认识什么人,何时还得跟你报备了?” 白炁瞥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会。 她快步跟了上去,想要确定那人,到底有没有事。 某间办公室门口。 “叶主任,门外有人找。” 听到小何声音,门才从里面被人打开。 “嘿!姜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看清那开门之人的脸后,齐迹率先叫了出来。 透过门口,看到某人平安无事,白炁心里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一旁的阿飞淡然瞅了她一眼,眼睛在二人身上扫了几下,来的路上她就有些紧绷着,似乎看到这个男人后,她那种紧张之感才退去不少。 而且,姜遇开门后先看向的,可是处在齐迹一旁的女人。 这两个人…… 看到白炁眼神示意,姜遇才收回视线,礼貌回复先前那人。 “齐先生,好久不见,我在这里工作,此次也是我向工作室提议,请来你们的。” “哎呀呀……这不巧了嘛,都是老熟人了,对老大?我还奇怪呢,上次看的展览,怎么有人同姜先生重名,原来真是您的着作呀!改天可得给我签个名。” 齐迹回头看向白炁,挤眉弄眼,别提笑的多灿烂。 这位姜先生,对公司来说可谓是——财神爷呀! 姜遇浅笑颔首,“过奖,愧不敢当。” “别废话了,抓紧办正事。” 白炁轻咳一下,然后又故作镇定看向某人,“那就麻烦姜老师,替我们引荐一下。” 他虽优秀,可毕竟不是这家画舫的老板,既然要谈合作,那自然得先见见此处背后的主人。 姜遇望着某人扮作不熟的样子,心中略做好笑。 微微点头,请几人进了屋。 “姜遇呀,这几人是?”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缓缓起身,推了推佩戴的那副老花镜。 言行举止间,尽显儒雅大家之风! 想来,他便是此处的老板,小何口中的——叶主任。 叶主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几人,听那紫衣小伙的语气,姜遇同他们似乎很熟悉。 “叶老师,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此次来帮我们解决麻烦的高人,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早。” 姜遇为其解释完,又看向白炁。 “这位是叶主任,此工作室的掌舵之人,在业界很有名,也是一位我十分敬重的前辈。” “哦哟,可不敢当,区区虚名,何足挂齿,想必这位就是白小姐了?” 白炁:“正是在下。” “早就听小姜说了些有关白小姐之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呀!”叶主任为人很谦逊,脸上尽是和善。 礼貌伸手,想致谢几人相帮之情。 白炁顿了下,随即缓缓伸出手来,在某些人诧异目光中,与之浅浅一握。 “哪里,跟您这种真正的大师相比,我们才是不值一提。” 见此情形,身后几人也是互相对视几眼,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齐迹的表情,仿佛在心里说:这什么情况,她今天转性了,还是被夺舍了? 她不是最讨厌男人碰她的手了? 以前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只要你买了她的签子,就得——她坐着,你站着! 还有那话,像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么? 姜遇也晃了下神。 与她接触久了,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自是不喜这样的客套交际。 定是听自己说,叶老师是自己敬重的前辈,不想拂了自己的面子,所以才作此让步之举。 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感动。 若非为了自己,她绝不会如此以礼待之,顶多冲那人笑笑算了。 “好了叶主任,奉承之语咱们就不多说,想来您也不喜,那咱直接开门见山,讲讲事情始末!” 白炁坐在一把椅子上,姜遇也顺势在其一旁坐了下来。 而阿飞几人,则是稳稳站在她的身旁两侧。 叶主任看了眼几人,开口道:“白小姐爽快,那我也就不说无用之语了,事情是这样的……” 当了解完全部经过,叶主任让姜遇为这几人引路,去发生怪事的那些地方看一下。 “老大,你觉得这次事件,算不算邪灵作祟?毕竟没有一人因它重伤或死亡,达不到评判的那条线?”齐迹凑到白炁身边,悄声嘀咕。 “不管是不是,既然惹出了乱子,还盯上了人类,就得付出代价!” 白炁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一道背影,声音冷冷地道。 齐迹缩了缩脖子,她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处处都透着古怪? “此处,就是那些古怪之事的源头,先是这里,然后成中心散射状往周围扩散开来。”姜遇走到一处展厅,向周围几人说道。 “先是这里的画无缘无故‘消失’,然后再到周边其他馆,而且,凡是内容消失掉了的画卷,绘制它的主人,在那段期间也会变得极为虚弱,是这个意思?” 阿飞难得一次性说那么多,齐迹和白炁也是不由多看他一眼,略显诧异。 姜遇冲他点了点头,确是这个意思。 阿飞没再多言,心里大概有数了。 因为他曾听过,有种专门依附在同类物体上的器灵,先天弱小而无害,只吸收其灵气转化给自己,以此延长命数。 自古琴棋书画、笔墨纸砚自成一系,想来便是其中之一了。 以白炁的见多识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牵扯,只是有一点想不通。 它为何要走到害人这一步? 白炁扫了眼周围,“好了,不要废话了,你们几个分开找找,既然此处是源头,必定有什么古怪之处。” 等齐迹他们几个去四下找寻时,白炁不着痕迹后退几步到某人身边,压低声问道:“出了这档子事,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你要是也出事了,该……怎么办?还有,你怎么敢直接联系公司的人接单子,私下告诉我来处理不就好了?” 姜遇看她低眉轻斥的样子,心里也不恼,反而故作一脸委屈。 “那你刚才,还故意装作和我不熟呢……” “这能一样嘛,我那是——你别扯开话题!” 白炁刚想要解释,忽然看到那人上扬的嘴角,一下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的。 姜遇自然明白她的那点小心思,是怕表现得与自己过于亲近了,对她日后在公司的形象不好,毕竟她可是那些人的大姐大,总得要些脸面装装势,这才故作高冷的。 姜遇瞅了眼远处的几人,确认他们没空盯着这边后。 才偏头对某人解释。 “我知道你们公司最近有些紧迫,很多方面需要用到钱财。我若是私下告诉你,你定会自己来解决,那就让你白辛苦一场了。再者,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有他们在,总归是可以帮到你。” 闻言,白炁微微发愣。 心想这家伙心思还真多,不过自己心里还是暖暖的。 再看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饶是自己还想呵斥,心也软了下来。 只得赶紧和他拉开距离,去找寻怪异之处。 “哼,以后再慢慢和你清算。” 姜遇一脸得逞的笑容,都快忘了自己是带她来办正事的。 不过,走进她心中这件事,又怎么不算一桩正事呢? “这幅画,好生奇怪……”慕九站在一幅画前,自顾自嘟囔着。 “哪里奇怪?” 听到此话的白炁走上前来,而其后,姜遇也是紧跟而来。 慕九刚想回复他的炁姐姐,可当看到她身后那人,赌气一般把头别了过去。 刚才他可瞧见了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这臭男人不仅靠炁姐姐那么近,还总爱盯着她看,这可把他气得他直跺脚! 更气的是,炁姐姐好像根本不排斥他! 可要知道,上一个敢用眼神亵渎白炁的混蛋,早就被慕九割了舌头、挖了双眼,现在被丢进墟界生死未知呢。 第50章 倾灵画舫,器灵——曦 “别闹了,赶紧和炁姐姐说说你的发现呗。” 白炁摸了摸小慕九脑袋,哄他开口。 这小子爱耍小性子,又认死理,一旦决定了的事,很难让他改观,就连白炁有时候也极为头疼。 最要命的是,他似乎对姜遇抱有很大敌意,总甩脸子给他看。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面子。 唉,这群要老命的“瓜娃子们”,真够自己折腾的。 感受到炁姐姐那份关怀,慕九得意瞧了某人一眼,又看向画中,“就是觉得很不和谐,这两人这么干坐着,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炁一惊,连后边的姜遇也是一愣。 这不正是他之前带白炁看的,那幅所作梦中之画吗? 大桃木古树、繁花、女子、男人…… 少了东西,少了什么东西呢? 白炁皱着眉,仔细观察其中不妥的地方。 姜遇目色闪了闪,立刻出声:“琴不见了!我当时在这里,明明绘制了一把古琴!” 阿飞和齐迹两人也是注意到这边动静,快速围了过来。 听到姜遇提醒,白炁才恍然大悟,确实少了一把琴。 这是姜遇自己的作品,他这位作者,自是可以一眼瞧出不同。 白炁伸触碰了下那幅画,又转身感知了一下四周,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知道那东西了。 “姜老师,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存放字画或者古迹的地方?” 不愧是她,那处地方都能猜得到。 “……确实有这么一处地方,不过平日整天上着锁,鲜少有人踏足。” 姜遇虽有些吃惊,但还是如实告知众人,对于她的能力,姜遇从来不会质疑。 白炁轻轻一笑,一副全盘皆知的模样,“还望姜老师引路,前去一参,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好。” 在白炁几人等姜遇去取钥匙之际,一道雪白影子,径直朝白炁冲了过来。 速度极快! 阿飞气息骤凝,刚要对着后边出手,却听到某人欢快笑声。 “小呆毛,你怎么跑过来了?” 白炁笑盈盈逗着在其脚下不停打转的毛团,那模样很是温柔。 毛团感受到另外几人身上不寻的常气息,有些害怕的往白炁怀里缩了缩。 看这小东西对白炁撒娇,慕九眼睛一下瞪了起来,死死盯着它。 这小毒物,连狗的醋都要吃…… “哎呀你们几个,气息都收一收,看把这小东西吓的。”白炁看了怀里“呜呜”哽咽的毛团,冲那几个家伙摆了摆手指。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还喜欢这样的小傻狗,莫不是……女人天生就爱这种毛绒绒的东西?”齐迹一脸嫌弃,用肩膀顶了下阿飞。 阿飞:“不知道,别问我。” “切,小爷我原身不比它可爱数百倍,也没见她以前这么怜爱过我。呵!女人。” 齐迹在一旁摩挲下巴回想往事,怨声载道,丝毫没看见阿飞那微眯的眼角。 怜爱? 先前那“汪汪汪”的叫声,也让远处几个小年轻注意到他们几人。 “听说那几人就是叶主任请来的高手,来解决那些古怪事的,不过他们那个样子,怎么看着不是很靠谱啊?” “可不就是说嘛,你们看他们几个,一个冰冷吓人,一个嬉皮笑脸,还一个恐怕没成年?就那个撸狗的看着靠谱点,还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你歧视新时代的女性啊?” “哎呦我错了,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不过那几个男的,长相还可以哎,挺养眼!” “走了走了,他们看过来了。” …… 齐迹嘴角一阵抽动。 果然,只要是个公司,就一定会有爱八卦的人。 “我靠!有没有搞错啊,小爷正经的很,还有,爱笑什么时候成嬉皮笑脸了?他们还敢说的再大声点么?” 他们并非寻常人,只要不是相隔太远,自然一个个都能听见那些人的声音。 “我们这样的人,又岂会不被人争议呢?几句调侃之言,听听罢了,何必当真。” 白炁轻蔑一笑,这才哪到哪。 想当年,自己被人当做怪物绑起来投湖时,那些人口中所言之语,才是真正的令人心寒。 伐人诛心! “不好意思呀白小姐,我一时没看住毛团,被它偷溜了出来,我现在就带走它,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打紧。” 毛团扒拉着白炁,依依不舍的被小何抱了回去。 其实白炁一来,它就感受到了,只不过刚找到机会偷跑出来。 白炁拍了拍手,看了眼朝这里走来的姜遇。“好了,准备开工!” 等他们进入某处被锁着的房门后,姜遇办公室里,只剩一人一狗在那“对话”。 “毛团,你今天怎么不乖了,竟然还跑到了白炁小姐面前,你知不知道,她以后很可能是你的女主人哦,嘿嘿嘿……” “汪呜,汪……” 另一处。 “哎!我说怎么觉得那个女人看着很眼熟呢,她不就是之前,来找姜老师的人嘛!” “是哦,我还听姜老师工作室那边小何说过,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呢,你说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呢?嘿嘿!” “别乱说,闭嘴!那个……琳琳姐,你家里人不是很看好姜老师吗?” “他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不过就在一起谈了点工作,看被小何乱传的,再说,你们何时见过,姜老师愿意让‘随便’的女人靠近?不要扰了人清誉,以后,不要乱说了。” 那个叫琳琳的女孩子,看了眼白炁先前地位置,紧紧攥了下口袋里的拳头,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吐了吐舌头,紧紧跟上。 整个画舫谁不知道,背后有些大佬在撮合他们两人呢。 不过,这些人可高看了姜老师。 他哪是不想让人靠近,他恨不得让那人自己贴上来才好! “大人,有灵气的——” 阿飞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一个外人在这里。 白炁还在想要怎么同姜遇说,只见他先一步开口,免了让她为难。 “规矩我懂,你们请便,我在门外等你们,有劳各位了。”他看了眼白炁,随后默默退出房间。 将接下来的的事交给他们。 “啧啧啧,姜老师这人能处,遇事波澜不惊,有钱、有颜,还十分有眼力见儿。” 齐迹看着那谦润如玉,办事毫不拖沓的男子,大为赞叹道。 白炁牵动下嘴角,并未搭理某人,心中尽是柔和。 闭上双眼,仔细扫查那道微乎其微的器灵。 找到你了。 “那里!” 她手指指向某个角落,眼睛骤然睁开。 一瞬间爆发的神力,令周围不少画卷颤动不已。 阿飞和齐迹走向前去,在一个大水缸似的陶瓷器皿边,将一大把尘封已久的画卷逐一展开,搁置到地上。 慕九警惕地守在门口,防止那东西逃走。 看着那一幅幅字迹早已消失,又不知何时变成空白的画卷,他们并未感到奇怪。 定是被那东西,偷偷吞噬掉了。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与其他字画不同的画卷,被揪了出来。 只见,那幅古画中的笔墨并未消失,反而在其左下方处,多了一张与其中内容格格不入的琴。 “老大,是这幅!” 齐迹冲白炁点了点画轴,在一旁桌子上平摊好。 白炁缓步向前,手掌在其上方舒展开,一股灵力猛然自手心涌出。 在这股力量不断压迫下,里面那张琴先是缩减为一股蠕动的墨团,又化成一缕缕墨气飘落出来,最后在地上重聚成一道娇弱柔美的倩影,伏倒在地。 “不……不要杀我。” 只见那器灵柔弱无力,哆哆嗦嗦在地上求饶。 见她这副模样,几人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些年来,他们所遇到的,大多都是凶狠暴虐的恶灵或者邪灵。 就连他们自己,谁不是被白炁调教驯服几遍后,才变成如今这样。 像是如此柔媚胆小,还颇有些令人怜惜的器灵,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白炁微微皱眉。 不知怎么,她的心里生出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好像眼前这小小器灵,自己从前在哪里见过。 其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可以让人感到舒服!如沐春风般,似乎有宁神安眠之效。 以前,可从未曾遇见这样怪异的器灵。 “你究竟是谁,为何为祸他人?” 白炁看着它,目光平静而悠远,表情意蕴深刻,令人琢磨不透。 “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是故意为之。” 器灵看着白炁,她身上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甚至不自觉想要靠近她。 总感觉她可以庇护自己,像是一种小兽对它主人的依赖。所以,她并不害怕白炁,甚至觉得她不会害自己。 “我叫曦,自我有意识起,就不断在这个世界里流落。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具体活了多久……从前,只能依附在一些小物件中存活,后来有一日,我躲到一幅古画中,就是桌子上那幅。” 名叫曦的器灵看了眼桌子,又看向白炁,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十几年前,我随它流落到此处,因为这里让我感到很踏实,又无人打扰,便留了下来。” 白炁目光一紧,“你说自己在此地已有十年,可过去十年,你与这里的人相安无事,为何如今却要生出是非?” 曦看到白炁那存疑的眼神,赶忙出言解释,“不是的,这些年来我从未害过别人,也不敢。况且我经常处于沉睡中,只从这些外边人不常翻看的字画书籍中贪点墨,以此来温养自己。可是,就在几个月前,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是它唤醒了我。” 几人对视一番,看其模样不像是说谎。 可能够影响器灵的气息,必定非常! “接着说下去。” “我经常趁人少的时候跑出去查探,终于将那散发气息的源头寻到,是一个男子。他让我忍不住靠的近些,而且在他身边,我发现自己缺失的一些记忆……似乎正在醒过来。所以我决定躲到外面的画中,在他附近多吸收些那种气息,让自己得到恢复。” 白炁听闻此言,越来越觉得她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姜遇。 因为在他身上,同样也有让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比如他为何不受自己术法控制,又为何让她产生奇怪的依赖感? 还有,他为何跟多年前的悯颜,生得一模一样? “直到有一日,我看到一幅画,上边的古树、那两个人、还有那把琴……那个画面让我克制不了自己,不自觉地融入其中,附着在那张琴上。而且我偶然间发现,外边来来往往很多人,他们有些人身上的魂气,可以加快我记忆恢复的速度,所以……就一直躲在里面。我真得希望快些想起以前的记忆,早点找到自己的真身,我想回家……” 那副神情,还真是令人心生怜爱,不过对白炁来说可并没什么用。 第51章 隐瞒真相,未必是一件坏事 “那你为何又疯狂吸取大量墨笔,不但将之变为空白,还危害到其主人?” 白炁看着那个器灵,即便她说的是事实,可依旧看不懂她近日所为。 曦眉眼低垂,脸上尽是怀疚之色。 “我不是有意为之,前段时间,那人身上多了一道其他的灵力气息,对我形成了压制,我不得以才、才如此做派,只是不知,会因此损伤到那些画师,当我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 说到其他力量,曦下意识抬眼看了下白炁。 她刚才逼自己现身时所动用的那种力量,似乎跟那道压制力很像。 白炁这时才恍然大悟。 曦口中的那道灵力,是自己不久前交给姜遇,让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灵符。 没想到歪打正着,逼这小器灵主动露出行迹,也正因自己才促成了这怪异之局。 齐迹听闻不禁困惑,问道:“既然被你吸收的那些画卷主人都受到了影响,那姜老师怎么会没事?” 曦都说的那么明确了,如果再听不出所说之人正是姜遇的话,那他这些年可真白活了。 “一来是因为他身上那道护身禁制,二来是因为,我并不想他因为我受到伤害,他灵魂至纯无比,是个非常好的人,所以我的气息威胁不到他,也不忍伤害他一毫。” 曦逐一解答着众人疑问。 只想为自己先前做错的事做些补救,虽然并非是她有意为之。 “她该怎么处理?”阿飞瞥了眼地上的人,冷冷问道。 众人沉默。 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 曦害怕阿飞身上浓厚的戾气,怕他伤害到自己,顿时抬头看向白炁,大声喊道:“求大人把我带在身边,我愿意跟随您左右!” 几人一愣,这啥情况,怎么还赖上不走了呢? “切,刚才还说想要回家呢……” 昏暗光线中,也不知是谁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白炁也是有些愕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想留在我身边,除非——给出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 曦犹豫再三后,望向白炁。 “其实我想留在大人身边,并非为了您的庇护,而是……你身上也带给我一种,同那人相似的感觉,让我感到很温暖。我还知道,待在大人身边,可以让我更快地回家。” 果然,不止自己这么觉得,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白炁心里暗自忖度着先前的怪异之感。 这个小器灵,一定同自己有些相关的纠葛,说不定,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与之接触过呢也不一定呢…… 毕竟自己也因活得太久,遗忘了很多事情、很多人。 “还有,或许我可以帮到大人,毕竟您的身体好像有些……” 曦看着白炁,目色也些许疑惑。 她能感觉到,这位大人身体有种说不上来的奇特,就像是灵魂方面出了问题! 齐迹好奇,插嘴问道:“有些怎样?” “好了,你可以留下来了。” 白炁抢先答应下来,生怕另外几人知道自己噬魂之症的事。 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小器灵,竟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之处,确实有意思。 先留着也好,说不定哪天真能帮上自己。 “不是老大,就这么答应了?万一她所说有假,危害到咱们咋办?”齐迹凑到白炁耳边小声说道,怕她着了别人的道。 “她不会。”白炁轻轻一笑。 也不敢。 她绝对不会威胁到自己,即便自己不清楚为何会信任她。 但那种感觉错不了。 “好了,你暂时先躲到这里面,防止你太过虚弱再次沉睡,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白炁从颈间掏出一个白玉铃铛,示意器灵进入。 曦点头回应,然后又化作一缕缕墨气,飘进其内。 做完一切,白炁捏了捏眉心,看向身边几人,“好了,麻烦已除,收工。” 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去,毕竟还有自己想见的人,在那等着呢。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内部推开。 姜遇看着率先走出的白炁,“事情解决了?” 白炁背对着众人,冲他抛了个媚眼,“幸不辱命!姜老师如今可是我们公司的财神爷,您交代的事情,岂敢怠慢?是不是呀齐迹。” 姜遇差点老脸一红,还好自己足够镇定,看到身后那几人出来后迅速调整过来。 这女人,偏要装作与自己不熟,还总是趁机撩拨。 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不过谁让自己甘愿沉沦,情愿陪她一起演完。 “是呀是呀……姜老师,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爷我二话不说,绝对帮忙!”齐迹冲他嘿嘿一笑,一副油嘴滑舌之相。 这话听着虽有七分假,但仍带有三分真。 姜遇朝冲其笑着点点头,齐迹这个人心眼还是不错的,起码看到自己同白炁站一起,而不会加以阻挠。 所以,姜遇还是很喜欢同他打交道。 齐迹怕是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在这“财神爷”心里,评价如此之高,知道了还不得跳起来? 说到不好相处的。 果不其然,慕九猛地窜出,从二人之间掠过朝外跑去。 要不是齐迹眼疾手快,拉了姜遇一把,他还真要被那小毒物撞翻了。 齐迹咧了咧嘴,“这少爷又发哪门子疯?姜老师见谅,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差点冲撞到你,多多体谅哈,多多体谅……” 白炁对此也是无奈。 看来回头 找个时间,真得好好教教慕九规矩了,这段时日,他行事愈来愈没有体统! “阿飞,你跟上去,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 “嗯。” 等阿飞追出去后,白炁才对一边的齐迹说道:“我还得收个尾,你们几个先开车回去,都给我安生些,别再惹事了。” 齐迹挠了挠头,似有不解。 “事情不是都顺利解决了么,老大你不跟我们一块回?” 白炁拉他到一旁,压低声:“你蠢呀,那些消失的字画是怎么回事,不得和叶主任解释解释?还有那些出事的画师,也得我出手。否则到头来,若雇主不满意,谁给咱们报酬?” “哦哦对!那老大你就辛苦点,我们先撤了。” 齐迹一听还要干活,难得某人自己去干,他才不要去加班呢,于是赶紧开溜。 “再见咯姜老师,拜拜!” 其实收尾并不是主要目的,她留下当然是为了某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儿了。 等几人都离开,耳根子彻底清净下来,白炁才原形毕露。 冲那人嘿嘿一笑,“姜老师,我可留下来蹭你午饭吃了哦。” 姜遇凝视着她,神色平静。 “白小姐,不打算继续和我装不熟了?” 哎呀,这人怎么如此小心眼? “那我请你吃午饭,总行了,不知姜老师可否赏脸?”白炁侧倚着墙,偏过头,眉眼含笑望着那人。 姜遇低头抿喜,“荣幸之至!” 姜遇带白炁去了一家开在工作室附近,味道也还不错的餐厅,白炁说是自己请客,可到头,来哪次不是人家姜老师买单? 本来某人下午还打算让姜遇陪她去玩,可奈何人家是有正事要干的人, 直接一口回绝了。 白炁一脸失落,不过还是要再把正事叮嘱了一遍。 “你回去和你那个叶老师解释一下,就说是有人嫉妒你们画展办的太好,所以使坏让上边东西消失了,不过三两天后就会恢复。至于那些画家,则是他们沾染了附在上面透明药粉啥的,加上又担心自己作品,这才使得身体虚弱无力,过段时间也自然没会事……总之,你自己看着和他说,这种怪力乱神之事,还是少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他们终究是些普通人,相对这样怪异的事,心里更愿意相信是他人使坏。 有时候,隐藏真相,未必是一桩坏事…… “好!” 白炁:“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先回去了。” 姜遇见其兴致不高,只得赶忙安慰,“等我不忙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白炁一撇嘴,“行。” 她也就随便逗一下某人,哪会真的生气,况且自己也是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在此久留。 两人分开后,各回各的办公室了。 “这是我们大本营,以后你可以先待在这里,一直到你恢复记忆……中途若想要离开,也可以。” 白炁深吸一口,然后捻灭手里的香烟,盯着沙发上那道娇小身躯,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曦承蒙大人收留。”器灵有气无力地回复这位大人。 初来乍到,她对这样一个陌生环境总归有些害怕,尤其是这里的几人,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随便一人便可捏死自己。 “大人,你找我?” 颜文生敲了敲门,走进白炁办公室。 看了眼多出来的那道虚幻身躯,这便是齐迹口中那位——新来的美女朋友么。 白炁:“你去帮她找个栖身之物,最好是些书籍字画啥的,以后就由你多看顾她一下。” 颜文生点点头,淡然回复一个“好”字。 “这位是颜文生,我们这里的大管家,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他,告诉我也行。”白炁瞧她紧张,替其介绍道,“另外,我会让他给你备一些墨宝之类,供你汲取魂息,过段时间,我再教你点吸收灵气的口诀。” 曦点点头,乖巧跟在颜文生身后,随他出了门。 最近两日,白炁一直带着众人整理资料,终于在即将临近年假的时候,把全部工作完美收尾! 正当她准备打开手机,玩几把游戏躲躲清闲之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看清来人,白炁立马跳了起来,来人自然是姜遇。 “姜遇,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白炁兴冲冲迎上去,接过他手中那一大堆下午茶。 “我下午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你们。给大家带点吃的。” 姜遇替她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接着道,“叶老师同我讲了,你们只收了先前报价的一半,嘱咐我一定要来代表画舫感谢一下。” 那位叶老师也活了一把年纪,自然能看出姜遇待白炁的不同之处,让他代表工作室登门感谢是真,不过更多的是——帮姜遇创造机会,让他多见见某人。 是位极其照顾姜遇的长辈! 姜遇感受到白炁如今对待自己的态度,心里也是极其欣慰。 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昵了…… 第52章 臭小子,吃软不吃硬 这两日堆积的事情比较多,她都没怎么好好打理自己。 我的头发,不会都发油了? 想到此处,白炁赶忙从墙上取下一顶棒球帽,扣在自己头上。 “你说那事儿呀,这次毕竟没废多少精力,而且又是你的地盘,总得卖姜老师一个面子,不是嘛?”白炁看着那多好吃的,嘿嘿回复着某人。 “齐迹他们也同意,你先前可是帮了我们公司大忙,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们也不可能那般顺利救出颜文生,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遇勾了勾嘴角,心中颇为感激。 他知道白炁这样做,必定是为了自己,就跟先前他想帮她公司一样,根本没图什么回报。 此时,颜文生恰好走了进来,手头正有份文件要白炁签字。 看到姜遇,他们二人相互点了点头。 不过彼此眼神里,都有些不寻常的意味。 姜遇坐在沙发上,整理那些他带来的东西。 忽然一瞥。 只见那个男人,正弯腰给白炁在那份文件上指来指去,距离似乎过近了些。 他眉头一皱,不想让那人靠她太近。 “啪嗒——” 听到动静,办公桌前的二人同时抬起双眼。 “哎、哎呀,是我太不小心了。”只见姜遇故意碰倒一块蛋糕,让它翻落到地上。 “你放那就好了,等下我来收拾。” 白炁随口说道,并未多想,又自顾自翻看起材料。 他没事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没事,你忙就好,以前这种事不都是我来弄么。” 姜遇说着有些过于旖旎的话语,看了看白炁,神色温柔至极。 又冲颜文生笑了笑。 颜文生盯着那正在收拾东西的姜遇,又低头扫了一眼身旁之人,眉眼微眯。 这句话,怎么越品越像是某人在向自己…… 宣示主权? 还有,这二人之间,似乎过于熟络了。 颜文生收回目光,继续投入工作,不过掌心攥紧了些。 白炁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在窗户边聊了起来。 颜文生也拿着手里的文件,不急不缓走了出去。 不过脸色却比先前多了几分阴郁。 而姜遇,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那道倩影,满眼柔情。 …… “哎呀!姜老师,真的是你来了!我说怎么有股甜美气味飘了出来。”齐迹顺手拿起一块蛋糕,大快朵颐着。 “今天正好有时间,给你们带了些点心,算是多谢那日的相助之情了。”姜遇又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还要劳烦你给其他人送去了。” “小事儿,小事儿,您太客气了!” 齐迹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白炁,偏头对姜遇低声说道:“她每次打起电话,墨迹没完,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走走……我带你去转转,好好参观一下我们办事处。” 还不待姜遇说什么,齐迹就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拉他下了楼。 齐迹把东西摆在餐桌上,又在群里发了消息,让他们有时间自己过来拿。 “姜老师会打台球不?整几场呗。” 齐迹指着靠窗那边的台球桌,看向姜遇。 姜遇会心一笑,“会一点,不过玩的不太好。” “来嘛来嘛,会打就行,不需要玩的太好。” 齐迹哪里知道,这是某人的谦虚之语,几轮下来,他就差跳起来骂娘了。 这他喵的叫——玩的不太好? 眉眼一阵抽动,苦不堪言。 “姜老师还真是深藏不露,过于谦虚了哈……你要是说自己玩的不好,那在我们这里,都没人敢说自己会玩了。” 姜遇笑着捏了捏鼻梁,没有说话。 “我来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阿飞走上前来,刚才他就注意到了正在切磋的二人,默默观察了一番。 看来某人技艺太高,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好呀!姜老师,我跟你说哦,阿飞在这方面可是行家,你们二人切磋,肯定精彩得很!” 齐迹赶紧跑到阿飞身边,笑嘻嘻把球杆递了过去。 刚才他可是被虐惨了,自己能抱的大腿来了,可不得使劲抱住。 又是一番切磋下来,二人不输彼此,实力相当。 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分出胜负。 “我说怎么没人了,竟然都跑来这里,还玩了起来。” 白炁打完电话后,才发现屋里的人早就没影了,本以为他是有事先走了,想不到跟阿飞齐迹玩到一块去了。 场面还这么和谐。 “你确实很厉害,下次,我一定会赢过你。”阿飞冲姜遇一抱拳。 冷冰冰的脸上,难得扯出一个笑容。 这场关于球桌的碰撞,他心服口服! “我没听错?老大,阿飞也有心悦诚服的时候哎?” 齐迹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白炁说道。 白炁对此人态度也是微愣。 阿飞的脾性,她自然是清楚,能让他说出这番话,看来姜遇在他心里,是个难得值得敬佩的对手! 亏她之前还担心阿飞瞧姜遇不顺眼,会对他出手呢…… 敢情都是自己想多了。 几人说笑之际,慕九一溜烟跑到桌前,拿着蛋糕就塞到嘴里。 “九少爷,好吃不?这可是姜老师特意给我们买的哦。”齐迹看到他这模样,立马出言道。 一听是那人买的,慕九直接一把将它扔到地上,起身跑回房间。 “哎呀,他——” 是不是有毛病? “小孩子不懂事,姜老师别误会,想必是今日的甜品不符合他的口味,所以才失了礼数,改日我自会好好教他规矩的。” 白炁笑吟吟看着姜遇,抢在齐迹前面发了话。 不过却在心里盘算,看来真得管教下——这性格暴虐熊孩子了,最近他的行事,可谓愈发乖张! “无妨,他还小,有些小脾气很正常。” 姜遇能看出慕九对自己不满,似乎是与白炁有关,不过他是不会与之计较的。 一来自己并未放在心上,二来他能看出白炁对这位“小弟”的格外包容。 阿飞看着这个男人,心里也是暗赞一声,这般心胸与气度,确实值得自己高看一眼。 是个可交之人。 又过了一会儿,白炁借着曦的事情,这才把那人重新拉回自己办公室。 “慕九不是针对你,他对很多人都这样,包括齐迹他们,你以后少靠近他就好了。” “放心,我的心眼,应该还没小到同一个孩子置气。” 瞧得他确实没有生气,白炁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姜遇:“对了,你找我还有其他事情?” 白炁看着他,把曦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曦刚换地方,加上先前被白炁镇压一番,身体总是很虚弱,就算每天给她晕染大量笔墨也不见起色,随时都有陷入沉睡的风险。 “所以,你想要我把那幅桃木古树的画带过来,让她附身其中,这样她就会好的快一些。”姜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说道。 白炁:“不错,等她好了我就把画还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早就说过了,你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白炁心头一热,这男人是真的体贴。 “好,那我明日去找你拿,顺便再吃一次姜老师做的豆腐煲,我可是好久没吃过了。” “好。” …… 等到送走姜遇,天色也已经不早。 一轮肃穆孤绝的圆月缓缓升起,大地略显苍凉。 白炁收回刚才脸上藏不住的笑容,眸子里是不同寻常的深谙。 然后径直走向慕九房间。 炁姐姐? 慕九看清那推门而入的身影,顿时喜上眉梢。 “小九,又在弄什么奇怪东西了?前几日,这实验室可差点被你炸了。”白炁轻咳一下,用手摆了摆面前四下飘散的七色烟雾。 见状,慕九赶紧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气。 这些东西多少有些毒性,虽然知道白炁不会受影响,但他还是不愿让炁姐姐受到一丁点伤害。 “炁姐姐,你怎么来了?往常你不是最不喜来这个房间么。” 白炁对一些气息很敏感。 慕九这个房间,经常充斥着一股刺鼻味道,别说是白炁,其余几人没事也不愿踏入其中。 白炁找地方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静静看着慕九。 “说说,今日为什么要那样做?还有前段时间……你最近做的一些事,可有点过了哦。” 果然。 慕九收回嘴角笑容,眼神透着失落。 一言不发鼓弄着自己手中的药草,只是那力道都快将其碾碎了。 炁姐姐好不容易主动来找自己一次,却是——为那人来的…… 白炁见此情形,不由得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 “好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姜遇有那么大敌意,他惹你不开心了?”白炁宠溺地看着这倔小子,温柔问道。 慕九调整下自己情绪,噘着嘴说:“哼!我就是不喜欢他用那种眼神盯着炁姐姐看,他和阿飞哥他们看你的时候不同,那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有着……其他心思!” 这臭小子…… 平日看着一副孩子心性,可对于自己在意的和讨厌的人,观察的却极其细致入微。 白炁:“所以,你才觉得他是个坏人,才不喜欢他,对吗?” “我就是讨厌他,早晚我要他付出代价!” 突然,慕九身上突生一股戾气。 那是邪恶之气! “慕九!看来是我平日对你过于宠溺了,才让你变得如此娇纵蛮横!” 听到白炁厉喝,慕九这才萎靡下来。 眼中那抹狠辣慢慢减退,刚才涌现的那股戾气,也瞬间散去。 感受着他眼中忽然涌现的恶毒之意,白炁也是甚感无奈。 她知道,这个孩子之前经历太多恶事,性子极其怪戾。 可他唯独却喜欢依赖自己。 所以每当自己身边出现这样那样的人时,他就总会生出一些时有时无的敌意,虽然这并非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弟弟对姐姐的应激保护。 以往时候,白炁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看到,可如今他对上的这人是姜遇。 是她想要放在心尖上的人。 自然不会容许这小子胡来! 看其可怜兮兮的模样,白炁声音一软,和他商量道:“慕九,答应炁姐姐好不好,以后不要做伤害他的事情。” 她清楚,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不能硬碰硬。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就连齐迹、阿飞他们都不知道哦,姜遇这个人,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遇到你们时候的一个朋友——一个对炁姐姐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果他受伤了,炁姐姐可是会很伤心的,说不定还要耗费灵力来救他。所以,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他有那么大敌意了?” 慕九沉默。 听着白炁似是向自己服软的态度,慕九心底难免有些触动,便把头轻轻扭向一边,恹恹问道。 “那炁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第53章 噬魂之症爆发 白炁将他搂在怀里,语气多了几分温柔。 “嗯,炁姐姐的确很喜欢他,可也喜欢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因为我变得不开心,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慕九嘟嘴,“切,你又哄我,你对他的那种喜欢和对我的喜欢,根本就不一样。” 自己年纪是小,可并不傻。 看着慕九那如小孩子吃醋一般的语气和表情,白炁不禁噗嗤一笑,揉搓着他脑袋。 “想不到我的小慕九这么聪明,连齐迹都没看出来的事,都被你发现了?” 看他默不作声,白炁继续趁机攻破。 “咳……慕九我问你,假如炁姐姐真的和他在一块了,那以后就有两个人一起疼你、保护你,给你买各种好玩的东西和好吃的棒棒糖,难道你不开心么?” “哼!谁要他保护了,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也……也可以保护炁姐姐。” 慕九小声嘟囔着,看样子快要把他说动了。 “哈哈、好……是炁姐姐说的不对,是你和他一起保护我,对不对?” “嗯,”慕九这才开心一点,傲娇地点了点头。 “答应了炁姐姐的事,可不能反悔哦,不然我真的会不高兴。”白炁故意双手叉腰,表现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知道了……不过他不能伤害到你,不然,我就要他好看!” “好啦好啦,炁姐姐跟你保证,他绝对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一点!” 那好。 虽然慕九很不情愿,但是既然答应了白炁,以后自然不会随便为难那男人了。 因为,他不想看到炁姐姐难过的样子。 “小慕九最乖了,我的那块蛋糕可给你留着呢,就在门口架子上哦。还有,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除了咱们两个,不要让外边那些人知道。” 白炁抛出甜食炸弹,顺便抬手刮了下慕九鼻子。 那模样,像极了哄骗孩童的人贩子。 “我才不像齐迹那个八卦的家伙,放心好了,炁姐姐要是不信,就和我拉钩。” “我信、我信,嘿嘿……那你继续忙,门口的蛋糕和奶茶记得吃哦。” 小孩子好面子,等白炁离开后,他才偷摸溜出房间,把炁姐姐留给自己的点心拿进房里。 吃着自己最爱的甜点,脸上尽是欢愉之色。 其实仔细想想,姜遇那个人倒也没那么讨厌,起码比外边那个“讨厌鬼”好多了! 白炁心情大好的回了自己办公室,起码又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至少以慕九那脾性,以后是不会再对姜遇随意出手了。 当她拿起车钥匙准备回家之际,一阵灵魂震颤从体内传来,身体陡然一僵,直接令她一下跪倒在地,手掌死死捂住胸口。 这种感觉,是噬魂之症发作的征兆! 该死,又要开始了么…… 白炁死死咬着牙,冷汗霎时遍布全身。 “白炁,能不能坚持住?”察觉到异常,巳蛇立马冲出来将人扶起,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们主仆二人心魂相连,自是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异样。 白炁身躯有些发颤,抬手指了指某处,“巳蛇,把那边大衣给我裹上,赶紧回家,不要……被他们察觉到!” “好!” 巳蛇立马照做,随后假装没事般,跟在她旁边下了楼。 “我们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巳蛇看到齐迹颜文生,甩下一句话便跟上某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好久没见白巳大人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蛇果然是冷血动物,唉……情谊错付了!” 齐迹鬼嚎几句便上了楼,阿飞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颜文生分明看到前边那人垂着的手,似乎在颤抖,而且她今天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一点。 他刚才见其从慕九房间出来时,还不是这副样子。 心中觉得不对劲,旋即上楼一看。 只见一把车钥匙正躺在地上,像是没来得及被人捡起…… 白炁走到办公室看不到的地方,一口血从喉咙间喷了出来,刚才怕被人发现,压制太狠了些,这才让气息冲撞了心脉。 巳蛇悚然一惊! 赶忙开口,“搂紧我,我带你回家!” 巳蛇立马架起她来,让其勾住自己脖子,猛一弹跳消失在原地,几个回合间闪现到公寓中。 还好这是在夜里,监控拍不清,否则被人拍到又要有一通麻烦了。 “躺好等着,我去拿转息木树皮!” 巳蛇将白炁放在床上,去楼下抽屉里拿出一块树皮,这东西已经不多了,除了这次,大概还能再用一次! 若是还不能寻到转息木根,那以后再犯可要怎么办? 白炁整整挣扎了一夜,才在第二日天刚亮时平静下来。 “唉……” 巳蛇对此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陪在其左右,等她自己熬过去。 看到她睡过去后,巳蛇才跑到楼下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它再有能耐也是蛇类,寒冷的冬日里也会感到乏力,时不时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此番若不是被白炁惊醒,怕是要到来年春日才能苏醒过来。 “叮咚,叮咚——” 直到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巳蛇才起身去开门,白炁未醒,他自然不敢睡得太深。 起初他以为是齐迹那个小子,毕竟平时也没有其他人来敲门,可打开门后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姜遇! “是你啊,请进!”巳蛇为其打开房门,然后便自顾自转身走回屋子里。 门口的姜遇见是一个男子开门,也是一愣,不过还是跟着走了进来。 在第一次白炁醉酒醒来之时,便把她家的地址告诉了自己,所以他才能找来。 巳蛇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那副古怪神色,忽然想起什么,后知后觉般赶紧解释一波。 “那个……你别误会了,我叫白巳,是她弟弟,白……我姐她这几天生病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过来照顾两天,过几天就走了。” 呼—— 差点出大事了! 原来是她弟弟,竟不知道她还有个这么帅气的弟弟。可是,白炁说自己是活了上千年的人,难道她的弟弟,也是…… 不过姐弟二人,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我是姜遇,是她朋友,只是昨日她说要去找我拿这幅画的,我没等到她,打电话也没回,所以这才来看一眼。”姜遇把手里的画交给白巳,目光时不时往楼上瞟。 “我知道你,听我姐提起过。这画,我会帮你转交给她的。”巳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饶有兴趣道,“要不你上去看她一眼?只不过她还在睡着。” 巳蛇看着那人担忧的神色,不像是虚情假意,故作试探。 不过,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定然不会允许这人上楼探视。 白炁现在这副虚弱模样,根本不适合见人,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可不是正常病色。 男人摇头婉拒,这毕竟不合礼数。 可她并非普通人,也曾告诉自己她是不死不伤之体,如今又怎会生病? 越想越不对劲,心中难安,忍不住开口问道:“白炁真得没事吗?” 巳蛇:“放心,几千年都——,啊、那个你不用担心,她睡一觉就好了、就好了……” 哦呦! 好险,差点又暴露了。 跟人类打交道,可真是麻烦,顾忌的事格外多。 “没事就好。” 姜遇松了口气,战术性地低头喝水。 或许二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也不了解彼此的性格,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干坐着,气氛怪怪的。 …… 巳蛇:这人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要在这等白炁醒来? 姜遇:刚来就走,似乎不太礼貌。 巳蛇:在我们家里,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姜遇:不如向他多了解一些与白炁相关的事?毕竟他们是亲人。 巳蛇:额……这人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社恐? 姜遇:还是算了,要是白炁知道我私自打听她,她应该会生气。 …… 巳蛇:本蛇主,要扛、不、住、了!算我拜托,求你赶快离开…… “咳咳,”最后,还是姜遇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修罗场,率先开口:“既然她还睡着,那我有时间再过来看她,辛苦你帮忙照顾好了。” 哦呦! 终于要走了。 巳蛇心里咂摸一番,这人人品还是不错,“放心,她可是我最亲的家人。” 姜遇这人非常注重言行举止,再说,他也不清楚白炁怎么同她弟弟介绍自己的,所以不好随便冒犯,简单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等姜遇离开后,巳蛇才轻舒一口气。 与人打交道好心累,白炁那家伙是怎么在这人面前伪装的? 他最近一直在沉睡,主动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除非是白炁主动召唤他或者是她遇到危险,否则他是不会醒过来。 自然也不清楚,白炁早就把一些老底同那人交代清楚了。 白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周左右,就连公司放假都没去。 最后还是巳蛇学着白炁的语气,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平复了众人情绪。 [我有事出门几日,你们自己看着安排。] 这几日,除了姜遇来过两三次,每次都带着做好的滋补汤,其他倒也无事发生。 只不过白炁就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全部被巳蛇吃干净了。 “没想到,这小子做吃的还挺有一套,比外面做的好吃……” 等白炁彻底清醒过来,她忽然哭了起来。 不是伤心难过,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过,这可把巳蛇吓了一跳。 巳蛇:“你这边……不会伤到脑子了,是怎么了?” 白炁不理会巳蛇奇怪的目光,只是问他一个距今很久远的人。 “巳蛇,我又记起了一些事,你还记得那个因我而死的小乞丐吗?原来我等到他了……” 看她如此,巳蛇在一旁安静听着,没有再出言打扰。 有些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听的云里雾里,只是不知道,恢复一些久远记忆,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炁想一个人静静。 巳蛇想着她这次噬魂之症已经熬了过去,便放任其出了门。 毕竟身处同一个城市里,只要她有任何危险,自己便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所以问题不大。 等到白炁离开,巳蛇也恢复原身,盘旋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几日,可把他熬坏了…… 第54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重合 白炁独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傍晚的风吹的她有些失神。 一下把她吹回了几百年前…… “大人,这是我特意为你烧的豆腐羹,您尝尝看,味道如何?”小乞丐弯着眉眼,虔诚地等待着某人的点评。 “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那以后,你就隔一天烧一次给我吃。” 白炁感受着其中那股独特的香味,微辛中又带有一缕豆子的清香,令她很是着迷。 小乞丐的眉眼,弯得更深了。 大人开心,他便开心。 “也不知怎么,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好像尝过这种味道。” “想来那时,大人身边也有其他人为您烹过。” …… “一约既成,万世无阻,还望大人记得与我的约定。” 小乞丐,我等你回来找我,那时候我一定会认出你来。 …… 白炁想着与小乞丐相处的那些日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又是哭又是笑,路人都觉得她有些不太正常。 这女人,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原来,你已经回来找我了,是我没能认出你来,是我失约了……” 白炁从路边便利店买了几瓶酒,就着酒,回忆失而复得的那些记忆。 这些记忆片段,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白炁一点一点将它们拾起来。 捧在手心。 失而复得固然开心,可当时获取时的喜悦与丢失时的悲恸,两种截然不同的悲喜情绪,交织融合后所带来的那种冲击,可谓令人心绞难抑! 从前,她觉得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于清醒时引诱世人饮下,却又于清醒之际,令人痛苦不止。 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为其冲动呢? 直到此时她才理解,这是世间最好的发明。因为即使只得一时的麻痹,也足够让一个人在最痛苦之时,释放情绪、寻到解脱…… 寒夜孤彻,她于幽淡的灯光下,于清冷的夜色中,对月独酌。 一瓶接着一瓶。 不知过了多久,白炁随手招拦了一辆车。 此刻,她只想去见那个人,那个浑身上下都是谜的男人。 皎月在寒夜中散发着光辉,在这份清冷中显得更加透亮,将那人遗留在路边的酒瓶,映的光影烁烁。 白炁静立于一院门之外。 此门之后,便是那个与自己有着几世纠葛的灵魂! 当那几道身影如幻灯片一般,不停在脑海中循环跳跃,白炁的心哆嗦成一团。 终于抑制不住那股复杂情色,疯狂地拍打那扇门! “白炁?过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姜遇打开门,才认清这夜间来访的“不速之客”。 白炁本以为见到这道人影时,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扑上去。 可是,并没有。 就连那颗颤动的心,也在此刻沉稳下来,趋于平缓、平静…… 白炁长叹一声,心间百感交集。 轻侧倚着门,盯着他那对摄人心魄的眼睛,眼里、心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怎么,你不欢迎?” 姜遇不断眨巴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酥红,神色有些紧张。 他只是没料到,这个时间点白炁会突然过来,因为自己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只套了一件简单睡衣,里面什么东西都还没穿。 这样相见,总觉得有些尴尬而已。 白炁丝毫没关注他的形象,只是一个劲儿盯着他的眼睛看。 她的目光过于赤裸,看得那人脸颊发烫,心也慌乱了一些。 或许是意识到,两人还杵在大门口,风也有一丝清寒。 姜遇赶紧请她进了门。 客厅里,白炁看着眼面前端庄坐着的男人,又把目光转向他的左手之上。 眉心微蹙。 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小拇指,确实比右手短了一截。 不过,却并不是断指。 “哦,你是不是感觉我的这根指头有些奇怪,为何看上去短了些?”姜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指,“听长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这根手指是有残缺的。小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以很早就动了手术,后来,它就慢慢长了出来,不过却一直没能长好,还是比右手短了些。” “幸好。” 不然,我该怎么寻到你。 “什么?” “没事。” 白炁展颜一笑,静静看着对面,那温柔到令自己挪不开眼的男人。 [大人,你说人死后真的会有来世么?] [大人,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跟在您身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咳、咳咳,大人,这水好辣呀,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你终究,还是回来找我了。 姜遇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困顿,她为何一直盯着自己? 她的眼睛,又为何蕴含泪光? “白炁,你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姜遇按耐不住开口问道。 毕竟前两次她深夜来找自己时,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没什么事,只是忽然想找人陪我喝点酒。” 白炁摆了摆头,将那种神色收了回去。她只不过想起这人前几世的事情,一时开心,又一时心疼罢了。 还好这一次,他没再似从前那般清苦。 原来她是想来自己这喝杯酒,也好,总比她一个人去酒喝要安全的多。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取酒来。” 姜遇赶紧起身去冰箱拿酒,自从知道她爱喝酒后,他早早便买来许多备下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姜遇,不管你是悯颜、小乞丐,还是其他我没记起来的故人……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还有,对不起,我来迟了。 就在姜遇拿酒过来后,发现她人已经不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了,而通向后院的门,也已被打开。 他走过去,果然看见白炁正在门外小阳台的沙发上,盘腿坐着。 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之色。 “放这里,我想看看外边的景色。”白炁仰头看着天,淡然说道。 “听你的。” 对于白炁的任何要求,姜遇都是无法拒绝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如此。 姜遇拿来了好多种酒,他不知白炁喜欢哪种口味,便每样都准备了一些。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又看了眼快要摆满整个桌面的酒水,白炁摇头一笑,似乎觉得这人在某些方面,呆板的过于可爱。 她挑了瓶最烈的,也没倒在准备好的杯子里,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 嘶—— 感受着喉咙中传来的那种辛辣刺激感,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曾经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在此时竟重叠了。 是偶然,也是命运! 白炁偏头看着姜遇,看着那张曾经让她“醉生梦死”的脸。 眼圈泛了红。 曾经的两个灵魂,一个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真正的情,一个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纯粹的爱。 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与相伴,或许自己至今都还在独自漂泊。她不知因何而生,亦不知因何而死,仿佛世间万物都与自己不相关,只是个徒有无限生命的可悲、可怜之人。 就连外界流浪的小兽,都比自己活得痛快! 瞧得她这副神态,姜遇实在看不透。 白炁,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曾经,她排斥自己,可后来又主动相近。 她很爱欢笑,但眼底又总有那么一种哀情。有很多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什么人。 他应该感到生气才对,可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反而更多的是怜悯。 “你还好吗?” 这问题有些蠢闷,她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怎么会无事呢? 姜遇很担心她,可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白炁缓过神来,又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然后抬眼看向空中的星海。 那里光点闪烁。 “姜遇,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那位面首公子。” “记得,”姜遇低下眼眸,心突然揪痛一下,“他是你此生……挚爱之人。” “那今晚,我再和你说说另一个,也让我释怀不了的人。他是一个小乞丐,几百年前的一日,我偶然救下了他,他便留在我身边,陪了我一些日子。他每日替我收拾占卜的摊子,隔一日,便为我做一次好吃的豆腐羹……如果说悯颜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滋味,那小乞丐,就教会了我什么是陪伴和被爱的感觉。可是,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但他们都向我允诺,会再来寻我。以前我是从来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信了。” 姜遇紧皱着眉头。 他真得听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也不清楚,白炁为何忽然同自己讲起那些过往。 白炁看他这副神情,把面前酒递了过去。 “想不明白对?那就不要想了,来,喝酒!” 姜遇接过酒瓶,犹豫了一下,学她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好辣的酒。” 白炁拍了拍他的背,笑得很开心。 他还是同当年一样,仅用一个小动作,便能惹自己开怀。 “不能喝还偏要喝那么一大口,天底下,再也没有你这样的傻子了。” “我、我只是没喝过白的,不知道它这么烈,我的酒量同你比不来,还是陪你喝这个。” 姜遇拿起一瓶红酒,打开后,往自己的杯中倒上。 喝了一口。 果然,还是这种柔和的酒种,比较适合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红酒虽柔,可遇了风却更令人上头。 白炁没再说什么,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两人就这么安静喝起了酒,聊起了过往前尘。 第55章 多年不开荤,过于生猛了…… 傲月当空,繁星闪烁,庭院里佳人对饮,还有一只可爱的毛团子,安静守候在一旁…… “姜遇,谢谢你。” “什么?” “你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我说的话,也不明白我心中藏着的那些往事,但真的谢谢你,能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生命里。” 还有,我的心里。 姜遇:“后来呢?那两个人有没有回来找你,或者说,你还在继续找他们么?” 白炁看着那咬着嘴唇,情绪有些失落的人,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 “不用再找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姜遇抬起头,目光不停地闪烁,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也不在乎那个答案了。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女人! 感受着脸庞传来的触感,看着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他使劲眨了下眼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她一直不喜自己靠她太近。 可为何…… 杯中的酒水被一饮而尽,姜遇努力压制自己的心神,可瞥见那人的笑容后,就什么也白费了。 白炁感受到他的慌乱,然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他一番,这才发现他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浴袍,脚还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冷吗?” 姜遇使劲摇着脑袋。 他不仅一点都不冷,反而燥热的很,许是有些醉酒了。 白炁见他这副突然“娇羞”的样子,媚感十足,十分惑人! 脸上笑意更浓,也更温柔。 她往旁边挪了挪,贴着那人,慢慢向其靠近。 砰砰—— 姜遇只觉得自己的的心,起伏的越来越快,都快赶上战场上连绵不绝的鼓声了! 感受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喉咙不停的滚动着。 “姜遇,你身上好香啊……” 这就是体香吗? 白炁对着那滚动处吻了上去。 霎时间,姜遇直接闭紧眼睛,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着沙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白、白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遇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询问那人,她若再这样挑逗自己,自己真的会失控! 可她不发一语。 “白炁,我是一个男人……你再这样,我、我真得要顶不住了。” 姜遇快要疯了! 面对女人的撩拨,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烈火焚心,理智——在一点点被某些东西占据、吞没。 可白炁丝毫不为所动,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她的气息逐渐向上靠近,最终将自己的耳垂,包裹进她的嘴里,伴随着一下舌头滑动,姜遇身体直接绷直。 好像,什么东西出来了。 他猛然睁开双眼,里面被情欲填满,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在此刻彻底消失不见。 他一把勾住白炁的腰肢,将她狠狠勒在怀里,对着其唇角吻了上去。 一瞬间,欲火得到释放,一发不可收拾。 白炁先是一惊,却并未反抗,还主动迎了上去。 夜色中,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厚重。 姜遇直接将那人一把扛起,径直冲进卧室。 白炁被狠狠撂在床上。 纵使那人平日再怎么温柔,此刻早已被欲火蒙了双眼、迷了心智。 姜遇俯身而来,一把将裹在其身上的上衣撕开,露出一大片羊脂玉般的皮肤。 他微微一愣,疯狂再次涌上双眼,对着其压了上来。一会儿功夫,满地都是破损的衣物,只有那件浴袍,完好无损的被丢到一边。 两具身体彻底坦诚触碰之时,六年前的记忆也随之涌上二人心头。 痛苦、欢愉交织在一起,充斥整个夜色中…… 就连原本趴地上熟睡毛团,都被那动静惊醒了,耳朵猛然竖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赶紧麻溜溜地跑到卧室外边。 …… 当白炁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遍布的红印,又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某人,回想起昨夜二人的疯狂举止,饶是她再奔放,也不免感到羞愧,脸颊绯红。 这多年不开荤,过于……太过了些…… 白炁将枕头往上提了点,侧倚着看身旁那人。 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清醒的看他身材。 明明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大男孩,可脱了衣服,竟有这般完美的肌肉线条! 型男? 白炁偷笑,手指在上边轻轻摩挲,这两大块胸肌,恐怕也就比自己的小一点点? 白炁赶紧晃了晃脑袋,自己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思想? 真是丧心病狂! 姜遇似是感受到什么,缓缓睁开双眼,用手按了下自己的脑袋。 嘶—— 好痛…… 自己,果然是喝不来酒的。 他身体一动,感受到旁边那抹光滑,倏地偏头,才发现某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姜遇对上白炁的目光,不禁变得忐忑起来。 她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趁她酒醉不醒,做了不该做的事?刚想解释。 “那个,我——” 就被她用手指堵了回去,只见她向自己靠了靠,枕到自己的手臂间。 她这算——彻底接受自己了吗? 如果不是,那这样的事,又作何解释? 姜遇想了半天没有结果,索性直接放弃,轻轻侧过身,把身边这人深深扣紧在了怀里。 此刻,就算她要杀了自己,自己也会把刀主动递上! 不管从前和以后如何,起码这一刻,她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没有半分强迫,只有你情我愿。 两人相拥许久,白炁才从那人怀中“拔出头”来,往后挪了一点。 “那个……昨晚我、有没有弄疼你?” 姜遇眼神有些闪躲,这般跟她“坦诚相待”,还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看不出来嘛,姜老师平日看着温柔,想不到在这种事情上,竟如此残暴。”白炁轻哼一声,指了指地上的衣服。 姜遇极其尴尬,一下羞红了脸,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 如同熟透了的红果,更加诱人! 白炁实在想不到他如此不禁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姜遇,你没做错任何事,与你在一起,是我心甘情愿的!”白炁捧着他的脸,温柔说道,“你很好,我很开心,真的!” 姜遇一把将之拉到怀里,使劲搂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揉进灵魂里。 在听到一个确切答案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这一刻,他等了整整六年! “你干嘛?都弄疼我了。”白炁有些娇嗔地说道。 姜遇赶忙松手,然后靠在床头,让白炁贴着自己胸膛,就这么温柔地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他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梦还未醒! “白炁,我都不敢想象这一切是真的,仿佛像做梦一样,我好怕突然某一刻,梦醒了,你就不见了……同六年前一样,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这样呢?” 白炁微微撑起身子,在其注视下,在他唇上轻轻撕咬一下,“还会觉得不真实么?” 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轻微痛感,姜遇释怀地笑了,哪怕下一刻,他的生命就此终结,都已无憾! 不觉眼中竟泛起泪水,不过被他强压了下去。 “白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是想问,自己还未完成那三件事,为什么我便答应了与你在一起,对吗?” “嗯。” 这些天,姜遇思来想去,也得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怕是只有怀中这人,才能给自己这个答案了。 白炁坐起身来,看着姜遇。 “姜遇,我其实也有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不过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原原本本,将一切都告诉你,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犹疑片刻。 “好,我信你!” 白炁趴在他的身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散发的气味,似乎是一种很淡的桃香,令人着迷。 她的手在他胸膛上不停地游走,最后停在某一点上,轻轻一捏,一阵麻酥感再次涌上后者心头。 姜遇看着怀中正仰头看自己的人儿,那俏皮的眼神让他一滞,吞了下口水。 这女人,难道没听说过,刚起床的男人不能随便碰吗? 看着她还在乱动,依旧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样子,姜遇随即也是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突然翻过身来,一把将她压在身下,两只手把她死死扣在床上。 “你、你干嘛?” “你说呢?” 自己这般动手动脚,还反过来问他要干嘛? 随后便在白炁惊慌的眼神中,重新吻了上去,动作轻柔的让人沉迷。 白炁微微抵抗一下,随后也就放弃了。 那种身心传来的舒适感,让她想再次沉溺其中。 两人从下午一直到半夜,又是一番神魂颠倒,颠倒人间…… 如果说,昨夜之事是醉酒所致,那现在这种事,便是清醒的沉沦。 客厅里的毛团再次竖起耳朵,看了眼卧室方向,又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盆,似是轻叹一声,随后趴下头,继续闭上眼睛睡起大觉。 凌晨四五点钟,白炁随便披了一件他的外衣,走到昨日——哦不对,是前天晚上喝酒的阳台上。 点了支烟,猛吸两口,这才把身上那种疲惫感一扫而去。 她看了眼幽暗的长空,又一夜过去,只剩两颗孤星,愿为这片黎明暂作停留。 第56章 姜老师的腰,伤了? 几百年前,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执意要带悯颜离开,当时总以为是出于自己对他的同情和怜悯,后来才知道,是她先动了情! 还有后面的小乞丐,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他为何对自己那么好,原来真的不单是因为自己救了他的性命,而是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倾尽一切,哪怕最后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都曾因为自己而死,又再次凭借往生重回自己身边。 执念也好,缘分也罢!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竭尽所能,阻止任何悲剧的发生! 因为她,真得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那种痛,已经够多了…… 白炁收回心神,坐在沙发上陪毛团玩了一会儿,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悄悄开着姜遇的车离开,回了自己的公寓。 毕竟自己的衣服,早被某人快撕成碎片,大白天穿着男人的衣服出门,总归是不太好的。 另外在昨天的时候,颜文生就发消息让她回公司一趟,想来是曦出了什么问题。 作为这个家的大家长,她还是得回去看看的。 姜遇醒过来时,差不多已经早上七八点钟。 他感受到床上已经没了某人踪迹,心里先是一阵失落。 旁边位置已经凉了,想来她已经走了许久。 你又要像六年前一样,留下我一个人,再不知所踪吗? 姜遇抓着被子,双眼通红,那破碎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 这样一个痴情种,那样子任谁看了能不心疼? 想来六年前的那一夜,某人确实伤到他了。 造孽啊…… “叮——” 一条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把他拉回现实中,他一把夺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我有事先回公司一趟,你的车我先征用一下,下午还你。] [好好休息,爱你哦,宝贝~] 看到这里,心头重石沉入大海,姜遇才笑了出来,还好只是自己想多了。 爱一个人爱到了骨子里,真的会很卑微,时时刻刻都会担心自己被抛弃,再也无法与之靠近。 姜遇比较幸运。 因为他遇到的是白炁,白炁也绝对不会让他输掉! 回归当下,他都不知道,这一睡到底睡了多久,怕是有个一日两夜了。 肚子都有些扛不住。 刚想起身下床,一拧身,“嘶、啊…”一声叫了出来,他紧紧扶着自己的腰,这女人,还真是要把他榨干了才肯罢休么…… 略微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做事。 还好自己平时有健身的习惯,否则今日,就继续在床上躺着。 办公室内。 “天呢!我还以为你忘了,这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崽等着你呢?” 齐迹走进那一周多没打开过的门里,看着坐在那吸烟的女人,不满地抱怨着。 “我之前有事,临时出门几天,这不刚回来了么。”白炁抬头,冲她这第一个崽笑了笑,“哦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都有老实待着,没给我惹出乱子?” 齐迹一阵无语,白了她一眼。 “拜托,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了,能不能对我们有点最基本的信任?”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去里面提人。” 齐迹:“……” 这女人,果然爱记仇! 上次那事都过去多久了,她还紧抓着不放,逮到机会就要教育自己。 齐迹小嘴一撇,计上心头,“老大,过去几百年里,每日是我外出寻找食物的?咱们定居烟城,是我提议的?还有,就连这房子……”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都对。” 齐迹:“小爷才几百岁,正值少龄,老人家个毛啊!” 哎呦,头又要疼了。 自己养大的小兽崽子,怎么能是个话痨呢? “你去看看颜文生,让他有空了过来找我一下。”白炁不再同他玩笑,还是赶紧办正事。 齐迹:“嗯,那我先去搞点早餐吃吃,给你也准备一份呗?” 白炁眼睛一转,这几日光顾着“休息”,好像都忘记吃饭了。 “感谢齐小爷的‘反哺之恩’。” 哼! 就知道这女人大早上没吃东西,毕竟她那么懒…… 简单吃过早餐,等颜文生下楼后,白炁才了解事情的始末,果然是曦虚弱太久,目前已经很难唤醒了。 “这幅画,你将它挂在二楼图书角处,那里人来人往有些人气,对她恢复也有些好处。”白炁将那幅桃木画卷从公寓带了过来,交给颜文生,“等下我再给她渡些灵力,先令她醒过来再说。” 颜文生偷偷打量白炁一番。 瞧她现在这副模样,不像有事,难不成先前真是自己想多了? “好,那我先去带她过来。” 等二人准备好召唤曦出来后,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后还是白炁用了自己一滴血,又注入一道元神之力,才让她恢复了过来,重新附着到桃木画中去。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某人,颜文生出言询问:“你感觉如何,还好吗?” “无妨,抽取元神之力,比较耗费心神,歇两天就好了。” 白炁接过他递来的一杯安神饮,一滴不剩饮了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一点。 其实,本来抽取一道元神之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白炁刚刚渡过一次噬魂之症,实力还未恢复,又同姜遇几度云雨,精神上自然是有些乏得很。 想到某个令人欲罢不能的人影,白炁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些令人脸红的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勾。 忽然想到这里是办公室,还有某人在身旁,赶紧立马打住。 “咳咳……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问问大家伙儿都想吃什么,咱们一起做饭跨年!” 颜文生:“好,你先回去休息,这些琐事,交给我来就好。” 白炁:“好嘞,辛苦颜大管家了,过年给你们发大红包!” 颜文生看着白炁离开的背影,想着她刚才那怪异的笑,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对自己这般客气……有时候自己都羡慕齐迹,甚至是慕九,因为这女人对他们两个,更亲近一些! 对了,还有那个姜老师,她对他那样一个普通人类都如此不同,难道自己真的就不能…… 与她站在一起吗? 等处理完正事,看过他们几个后,白炁打算离开去找姜遇。 也不知道他在干嘛,还没不能…… 下来床。 嘿嘿! “哎咦,” 齐迹一脸鄙夷地看着某人,她这表情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很难不误会。 “看你那猥琐笑容,你又在??谁呢?” “滚,没事的话,就好好去给我修炼,过完年开工出任务后,别给我丢脸!” 齐迹吐了吐舌头,她也就能在任务上压自己一把了。 “老大,你要回家了啊?” 白炁拎着外套往外走,“不回,吃豆腐去。” “啊?什么豆腐,吃谁的豆腐啊?” “……” 齐迹不愧是某人亲手带大的,连脑回路基本都一模一样。 令人头大。 白炁开着车去姜遇家找他时,才发现他早就已经出门不在了。 难道去公司了? 当她再次驱车赶到画舫工作室时,他果然在里面,因为她从窗户里看到了。 不过白炁并未进去,只是坐在车里,安静等他下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等的有些睡着了。 就那么闭上眼睛在车里坐着,就连姜遇什么时候坐进车里的,都不清楚。 姜遇一出工作室,刚想打车回家,突然发现自己的车停在那边。 原来,是她来接自己下班了。 他没有喊醒白炁,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想起几个月前她对自己的态度,再到近几日的种种,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放弃。 “苍旻,你敢……” 苍旻? 这又是何人,难道是她从前的伙伴,或者朋友? 姜遇小心地往前凑近,想听得更清晰点。 只见那人猛地惊醒。 不过她戴着一副墨镜,很难看出其眼中的复杂情绪。 “姜遇?” 白炁从一段模糊梦境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前来相接之人,早就坐到了车里。 “也不知道喊我一下,等很久了?” “看你睡的熟,没舍得叫你,想来这几天你也比较辛苦。” 姜遇目色依旧温柔。 也没有追问她梦到了何事,梦到了何人。 白炁表情有些不自然,这男人何时变得如此露骨了,什么叫她比较辛苦? 若要真论起来,分明他才是那个最辛苦的。 白炁透过那墨色镜片,打量着那个满脸写着无辜的面孔,再次回想起他们昨日的疯狂之举。 偏头看向前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之色。 这么一个优秀且纯情的姜老师,还不是被自己拿下了? 不过,这倒真是她想太多了。 姜老师的意思是,她前段时间在家病了一个星期,现在又要忙公司的事,想必定会感到乏力。 就他那说句情话,一步三眨眼的性子,哪像是会说容易令人误会之语的人。 不过,姜遇虽不是这样的人,可奈何不了某人的联想菲菲。 “姜老师,准备去哪?本大人今日是你的专属司机!” 姜遇:“回家。” “得令!坐稳扶好了,半小时带你回家!” 姜遇倚靠着座椅。 此时的他,只想好好回去休息一下,这两天真是快要被某人掏空了。 回想着今天下午在工作室,他不停揉腰被小何看到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太过羞耻! 还好自己脑子反应的够快,说是不小心扭到了。 否则,他这张脸可算是丢大了。 第57章 三十几岁的男人,如狼似虎 两人到家后,姜遇先给白炁做了豆腐羹,只因听她说,那是她很久以前喜欢吃的东西,又考虑到她身体尚还虚弱,为她炖了红参鸽子汤,另外还煮了一锅清粥。 看着某人开心进食的样子,他也是欣慰地笑着。 此后,她便是自己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了! 酒囊饭饱过后,白炁倚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人清洗碗筷的修长背影,又看了看怀里酣睡的小呆毛。 现在这样两人一狗的安稳时光,不正是她一直所追寻的么。 姜遇瞧着从背后搂上自己腰间的手,手中动作一顿。 “怎么了?” “没有,就是很想抱着你,一秒钟都不想撒开手。” 虽是情话,可充斥着些许酸涩。 白炁紧紧贴着他的背,想着这个与自己纠葛了几百年的灵魂,忍不住生出一股心疼。 “我身上脏,你先过去坐着,等下再给你抱,好不好?”姜遇温柔地同她说道,像哄孩子般,“你这个样子,我可没法专心做家务了。” 白炁抱的更紧了些,在他背后摇头。 姜遇叹了口气。 这女人,又在耍小性子了。 他将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抖了一下后再轻举起来,小心翼翼转过身,看着那正盯着自己眼睛的人,俯头轻吻了一下。 “这样行不行?乖,听话。” 听着那道很有磁性的嗓音,白炁才心满意足地坐回原处。 姜遇轻呼一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总这样撩拨自己,可不行呀…… 当他收拾好一切,看到那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把她怀里的毛团放到地上,然后为其轻轻盖上旁边的一张毯子。 于些微动作下,满具温柔。 姜遇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一愣,。 他刚才,分明看到某人嘴角快速上扬了一下,于是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装睡,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去。 姜遇索性当做没有看到,等洗漱完后,才将她一起抱回房间。 等二人躺在床上后,白炁直接摊牌不装了,一下钻到某人怀里,牢牢扒着他的胸膛,近距离感受那令人着迷的身体。 “白炁,你确定……还要如此撩拨我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姜遇看着怀中那不老实的人儿,威胁说道。 虽然他有些腰酸,可并不代表自己没有战斗力了! “哦?姜老师原来这么凶猛,这般欲求不满么?”白炁撑起脑袋,故意逗了他一下,然后又重新躺了回去,“想什么呢,我就是想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抱你一晚,踏踏实实睡一觉罢了,仅此而已。” 姜遇本来没什么的,可经某人这么一挑拨,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此刻,他需要某人帮他降降火。 白炁感受着他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有自己腿旁,那忽然变硬的某物,倏地抬头。 心里暗想糟糕! 只见那人眼睛里正在迅速失去理智,被一股无形的欲火替代! “姜遇,我、我开玩笑,你冷静点,冷静点……” 白炁讪讪一笑,自己没事招惹他干嘛! 她越是这副样子,姜遇就更难冷静下来,紧接着又是一个转身,径直把某人压在身下。 肆意宣泄自己的欲火。 白炁一整个呆滞住了,最后只能用略带求饶的语气说道:“别、别撕……” 要是姜遇每次都这么来一遍,谅她的衣服再多,也不禁造啊! 三十几的男人,果真是如狼似虎。 白炁深感绝望,只能任由他粗暴又温柔地蹂躏。 白炁今日刚损耗一缕元气,本就虚弱,很快就在其中昏睡过去。 第二日…… 她醒了后,身边之人早就没了踪影,却发现留在桌上的一个便签,写道: 我临时有事先去工作室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记得吃。 后边还跟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白炁感受着身体内传来的奇异痛感,真是要老命了! 本来还以为在这种事上,可以稳稳拿捏某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被他压制一头。 成了那人“囊中之物”。 真是没天理…… 仰天长叹一声,心想等下吃了早饭,还是赶紧溜走,此处,说什么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白炁看了看那又没法再穿出门的衣服,一脸无语,只能扒拉出一件男士的衬衣套上,又把自己丢在客厅里的大衣穿起来,灰溜溜地跑路。 工作室…… “姜老师,你的腰没事,我怎么觉得……比昨天更严重了呢?”小何盯着那不停叉手扶腰的男人,神色有些狐疑地问道。 姜遇心头一紧,赶忙解释说道:“昨晚不小心又抻到了,缓缓就好了……对了,已经放假了,小何你没事的话,提前回去就行,不用等我。” 姜遇老脸直接一红。 还好此时他背对着这小助理作画,没被他发现端倪。 “好的姜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你,年后再见!” “嗯,年后见!” 等小何离开后,姜遇才用手背感受了下脸的温度。 自己,果然也不擅长撒谎。 出了门的小何,挠了挠头,独自一人嘟嘟囔囔,“真是奇怪,姜老师竟然也有手抖的时候,刚才的力道再大一点,那幅画差点就要废掉了。” 等姜遇回了家,发现某人已经离开了,还推脱说自己这两天有事,过不来了。 这种理由,也就只能骗骗姜老师这样的老实人了。 后日就是年关,姜遇也得需要回趟老家祭祖,或许,二人再见就得来年了。 所谓来年,也就是一个周后。 之前没遇到白炁,所以他只能料理好一切再出发,可如今不同了,有白炁帮他看顾一切,某些事也就不用太过费心。 于是就把毛团留在家里,让白炁帮忙照顾几天。 [如果你要是实在没有时间,隔一天来看毛团一次就行。] [放心好了,我每天都会过去的。] [嗯,等我回来。] [注意安全,我给你的那个符纸必须带在身上,还有,记得想我……] [好,一切听从白炁大人吩咐!] 白炁坐在办公室里,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随手又点了支烟,心情似乎有些不佳。 她没料到,某人要离开烟城一段日子。 以前,每次遇到年关这样的重要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与外边那几人凑到一起,然后吃喝玩乐几日罢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 她遇到了姜遇,他成为她往后生活里最重要的人,所以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希望可以与之相守在一起。 等姜遇走后,白炁去看了下毛团。 看着那无精打采、食欲不振的小呆毛,一脸被主人所弃了的模样,白炁索性直接带回了办公室。 这里起码每天有那么多“奇怪家伙”陪它玩耍,总比关在那孤零零的院子中,要好得多。 “咦?这不是那天,那个画室里见到过的长毛狗嘛,怎么在这儿呀?” 齐迹伸出他那“兽爪”,不停地揉搓小呆毛的圆脑袋。 白炁:“这狗是姜老师养的,叫毛团,他有事出门一趟,请我们帮忙照看几天。” 齐迹:“怎么会想到放我们这里,他没有家人或朋友么?我们这里可都不是活人,就不怕把他的小宝贝儿——给吞了?” 说话的同时他还做了一个鬼脸,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小狗崽,谁料毛团根本不带怕的,反而兴奋的摇着尾巴冲他撒娇。 这狗,是真的憨…… 齐迹一整个无语住。 没想到他堂堂活了几百年的高级雪雾兽,如今,连只狗都唬不住了。 说出去真是丢脸。 “姜老师的身世有些复杂,不好多说,总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白炁白了某人一眼,“你前几日,还阿谀奉承地叫人家财神爷,这才几天,就始乱终弃了?” 始、乱、终、弃,你怕是没文化,这成语能乱用? 齐迹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看您说的,小爷是那样的人么,我就随口一问。您放心,保准让它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齐迹嘿嘿一笑,带着小呆毛往楼下冲。 除夕夜很快到来,白炁几人在投票后,一致把年夜饭定为了——豪华火锅套餐。 经过一下午的准备与布置,众人在烟城烟花四绽的夜晚里,美美地享用了一番饕餮大餐! 等吃饱喝足,他们又收拾出麻将桌,在新年到来的祥和中玩了起来。 小毛团似乎很喜欢齐迹,总是趴在他身边,或许是这些人里只有他是兽种,所谓同类相吸嘛! 颜文生把东西都收拾好,还不忘去给那画中的器灵曦添了一点墨气,然后才站到几人身后,做起了战术军师,另外几人也是玩了一整个通宵,一直到天亮才各自散去。 在颜大军师的出谋划策下,白炁和慕九赚的盆满钵满,阿飞则不输不赢,最后只剩齐迹一个人在那角落,抱着小呆毛痛哭。 “再也不给你们做牌搭子了,太没人性了……以后再玩我就变成狗……” “汪汪呜~” “……” 傻狗,你也欺负小爷! 第58章 曦颜花 某墓园…… 我回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下一世,过得好吗? 姜遇站在几块墓碑前,安静地缅怀着这世间至亲之人。 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姜遇在心底诉说自己这一年发生的事,他过得特别开心,因为遇到了生命里最爱的人。虽然那人不是普通人,但他却已经决定,此生非其不可了。 “美梦”已然成真。 可是,他现在却感觉有些害怕。 因为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频繁昏倒,为何总在半夜时分,进入一些奇怪的梦境。 梦里有很多奇怪的人和事,仿佛自己也曾身在其中。 梦中的自己,曾是游走世间僧人、是落魄门第里的少爷、是治病救人的医师,亦是山野间的走兽…… 但不论是何种身份,他的一生都在苦寻着什么,拼命想要向其靠近! 可究竟在追寻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猜不透、看不清。 做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仿佛都是在遇到白炁之后才出现的。 他不清楚自己与白炁之间有何种宿命纠葛,以至于现在对她如此痴迷、贪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剩下多少时间。 在那些不明所以的梦里面,那些人的下场,似乎都比较悲凉……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与白炁永远在一起。 世世不分离。 “小遇,该回去了。” “来了。”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把他从那些梦境里拉回到现实中。 此人是她的姑姑,也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一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 白炁看着自己怀里那不停乱动的小呆毛,仰天长叹一声。 “你是不是也想他了?” 姜遇这个家伙,明明说好只待一个周,这都第八天了! “汪!” 小毛团也是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姜遇告诉自己,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要比原定的时日晚回来几天。 所以,白炁只能无所事事地同这小家伙玩耍了。 “赶紧开工上班,太无聊了,唉……” 再不复工,她真的要闷得发霉了! “她最近,是不是哪根神经没搭对?” 门口路过的齐迹问向颜文生,偷偷嘀咕道。 “以前,她可是天天想着不上班,能休息几日,就休息几日的,最近这一两个月跟转了性一样,完全不是她从前的风格。” “好像……是有一点。” 颜文生心里冷不丁想到某张男人的脸。 她的改变,像是自那人送她回来后开始的,他们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渊源呢? 一想起白炁对姜遇的态度,又想起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颜文生眉头紧蹙起来,只能在心里无端猜想。 心情烦躁得很。 …… 很快就到了上班的日子,等一楼那四小只和门口王大爷回归后,楼上几人才知道这几天少了什么。 “我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来是人气儿。”齐迹笑嘻嘻看着他们,给每人递过去一个红包。 “哇塞,刚上班就有大红包开始收哎,谢谢齐迹哥!” “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看着几人如此开心的模样,齐迹也是心满意足,还是这几个小崽子最对他的胃口。 “不用谢我,老大给你们的,我只是帮忙跑个腿儿而已。” “感谢老板,感谢公司!” “嗯嗯,新的一年,我们一定更努力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多业绩!”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瞧瞧这几个热血沸腾,浑身充满正能量的少年!就是恶鬼登门,怕是也上不了他们的身。 齐迹办完这边的事,又去门口找了王大爷,把属于他的那份,亲自交到他的手上。 “红包都给出去了?” 办公室里,白炁抬眼看了下刚从外边进来的人,淡淡问道。 齐迹嘿嘿一笑:“给了给了,你是没见他们几个的样子,感动的都快要哭了!毕竟没有几家公司的老板像你一样,连最底层小员工的开年红包,都能包个一千块!” 那可是整整几千块,够他在烟城小楼搓好几顿了。 白炁:“这几个小鬼头,也算是忠心可靠,若是没有他们的话,我们平日不得累死?这是他们应得的。” 白炁这老板确实合格,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开年大红包,慕九他们的,早在年夜饭时就给过了。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公司账面上能挪用的钱可不多了,之前为了救老颜,算是彻底掏空了家底,还是得想法子搞点回来填补上。” 齐迹怕出什么问题,不得不多提醒白炁一句。 “嗯,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们几个也多盯着点,看看最近能不能多接点红签。” “好。” 齐迹点点头。 “哦对了,你去慕九那里把毛团找来,顺便把它那些东西收拾收拾。” “你想干嘛,带它去干哪?” 齐迹一脸狐疑看着她,生怕她带那个长毛傻狗去办啥坏事。 “送回家,带去见它爸。” 齐迹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姜老师回来了呀,唉……不过说真的,这小憨货来这儿后,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活的,这要回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你要想它了,改天再带来呗。” 白炁看了眼有些郁闷的某人,心里也是感到一阵好笑,看来只要是生命,都喜欢与自己同类别的玩伴。 想当年白炁刚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是本体形态,除了背上插着两根翅膀,那圆滚滚的模子,活脱脱像个家养的小肥狗。 也难怪他很喜欢这只小呆毛。 “那可是人家姜老师的毛孩子,又不是你的,你说带来就带来么……”齐迹小声嘟囔着,生怕某人听不见。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我的?就连它爸都是我的,何况它? 白炁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顿反驳。 “行了行了,别废话,快去!” 等齐迹走后,白炁才满脸春风得意地倚靠在凳子上,可把那挠人心肝的人儿盼回来了。 姜遇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才知道什么叫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有时候就连她都在心里鄙夷自己:白炁你可真没出息,竟被一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没救了、没救了…… 刚出门不久的齐迹,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还带它去见它爸,你不觉得这话有些过于暧昧了么? 哎咦~ 鸡皮疙瘩起满一身。 当白炁带着毛团回到姜遇家里后,看着那正在收拾行李的某人,“我还当姜老师要过完正月后回来呢,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姜遇看着倚靠着门口,正吃闷醋的某人,也是相当无奈地笑了笑。 “抱歉,我也没想到今年花的时间久了些,让白小姐久等了。” “切。” 白炁嘴上虽然抱怨,但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尤其是看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这些天以来的郁闷,一瞬间烟消云散。 “看看,可没亏待了这小呆毛,那几个家伙都很喜欢逗它玩,就是脏了点。”白炁摸了摸耳朵,看着那黑了几个度的毛团,有些心虚地说道。 “没事,晚些时候我帮它洗个澡。” 姜遇瞥了眼脚下正在蹭自己的毛团,重新把目光投到某人身上。 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那种令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我好想你,白炁。” 白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拥,惹得有些娇媚,脸色绯红,甚是好看! “我也想你。” 两人就这么抱了得有十分钟,毛团就在他俩脚下来回转悠。 妥妥一家三口久别重逢的感觉。 “好啦,我又不会跑,你先收拾东西。”白炁浅浅挣脱开。 感受着某人刚才那股急促的环绕感,都快把自己勒的喘不过气了。 “哦对了,这是给你的,新年红包。” 白炁忽然想到什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递给姜遇。 白炁这直肠子的性格,又整日与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从来没什么浪漫细胞,在她看来,送什么礼物都不如金钱来的实在。 姜遇接过红包,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眶有些湿润起来,自从他爷爷奶奶不在了后,就再也没人给他过压岁红包。 他看着白炁那挂满笑容的脸庞,心里也是极为动容。 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关怀了…… “跟我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姜遇拉过白炁的手,牵着她走进屋子里。 白炁好奇地打量桌子上的盒子,用手摸了一下,似乎像是个画框。 “画?” “打开来看看。” 看着姜遇那副神秘的样子,她缓缓拆开了包装,一束被制成标本的鲜花束映入眼帘。 看着那鲜艳靓丽的一抹蓝色,白炁的心狠狠跳动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极为眼熟,可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花朵。 [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的样子,就像清晨里的曦颜花,很美。]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声音,白炁眼神逐渐迷茫。 曦颜花…… “可惜采到的太少了,只能做成标本送给你,等有机会我再送你一束。”姜遇看着那抹蓝色,有些惋惜道。 “不,我很喜欢,它叫什么名字?” 姜遇微微摆头。 “不是很清楚,这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个地方,那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花,我见它生得奇特,便随手采了几朵回家。祖父见这花甚美,后来又去那个地方带了些花种回来,撒在了后院。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种花一年四季都可以开放,生命力极强,但却只能开一清早,我对照过很多奇花异草,可从未见过这类花,或许是这个世间从未发现过的品种。后来,我又沿着从前的记忆去找过那片山坡,可再也没能找到,说来奇怪,它就像从未有过一样,从世间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世间如此辽阔,遇到一些奇怪的事,也属正常。 确实是场奇妙的际遇。 白炁隔着玻璃夹层,轻抚那抹蓝色,“不如叫它曦颜花,如何?” 第59章 黄金百两,闪亮登场 “曦颜花?此名字听着确实很搭,就听你的。” 姜遇看着白炁,满目深情。 在他心里这世上除了白炁外,没有任何一人能配得上此花。 由她来赋予此花之名,甚为合适。 不管是这花还是那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永远无法被替代! 姜遇继续收拾着屋子,白炁就陪毛团在沙发上躺着,享受这久违的安谧。 等二人吃过晚饭,天也早就大黑。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公司还有事,你刚回来,也好好休息一晚。” 白炁在某人额头轻轻一点,又揉了揉小呆毛的脑袋,准备往回走。 却突然被那人拉住了衣服。 “今晚……别走了好不好?我想你留下来。” 白炁一愣。 看着他那略带伤感的眼神,虽不忍拒绝,可一想到两人之前那些情不自已发生的事,脸瞬间烧的通红。 “那个,我……” “你放心,我只是好久没见到你,想抱着你入睡,仅此而已。”姜遇看着她那躲闪的目光,自然知道她又想歪了。 而他自己的脸上,也是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那你可不能骗我,我明日一早是真的有事。”白炁小声嘟囔。 “好。” …… 夜色如墨,万物寂静无声。 “白炁,你不好奇我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又为何会晚回来吗?”姜遇搂着怀里的人儿,轻声问道。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何必多问,给你徒增烦恼。”白炁摸了摸他清瘦了一些的脸,柔声回复。 这次回来后,他脸上就多了一丝疲惫感,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乱了他的心绪。 听到此处,姜遇搂的更用力了一些,她果真太了解自己了。 “是我一位非常敬重的中学老师,得病离开了,那是除了我的亲人外,对我最好的一个长辈,每年回家我都回去看望他,可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的历程,你放心,他的灵魂会经过往生门,然后再去往下一世,定能平安喜乐去过另一番生活。” “以前我从来不怕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早点晚点罢了。可现在不一样,因为我遇到了你,我畏惧死亡,我舍不得留下你一人。”姜遇闭上眼睛,死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祥之人。 身边在意的人总会出这样那样的事,然后一个接一个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白炁看着那眉头深锁,眼角藏泪的男人,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眉心。 随着一股灵力的输入,那人缓缓睡了过去。 姜遇,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伤你分毫! “好好睡,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一梦天亮。 齐迹那小子说的不错。 因为年前为了营救颜文生,白炁几人的公司,算是彻底被掏空了。 如今,需要用钱的地方确实太多,一时半会儿又接不到新的红签,所以最近几日,几人只能拼了命地多解决些黄签和绿签,以填补空缺。 “啊啊!如果这时候可以天降一笔‘横财’,抚慰一下我们这些‘苦逼怨魂’,该多好啊……” 慕九:“闭嘴!吵死人了!” “唉……小爷我堂堂雾山兽主,打死都想不到,有天会沦为人类的‘打工崽’!” “天理何在啊?” “仁义何存啊?” “苍天不公啊!” “……” 他喵的,这死家伙真能嚎! 面对超负荷的工作,齐迹几乎隔一分钟狼嚎一次,要不是白炁在这坐镇,慕九可真的要给他毒哑了。 本来工作就已经很烦了,结果还要听他在这絮絮叨叨。 颜文生一脸无奈,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埋头苦干,而对面的阿飞也是咬了咬后槽牙,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白炁看着全被拉到会议室处理工作的众人,也是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 早知道这个时代钱币如此吃香,她说什么也得多存点钱财,留作今日了。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都难行。 大爷的! 失策到家了…… 正在郁闷之际,白炁忽然想到什么,然后招呼外面的小米给她找来一幅地形图。 仔细观摩一下地形,白炁闭上眼睛回忆一番。 然后快速在地形图上标记了一个圆圈。 随后又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拎着衣服出了门。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只知道她整整失联了两日。 于在第三日清晨,她风尘仆仆回到了办公室。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龙窨木箱。 众人围在桌前,好奇的打量着那个木盒子。 只有颜文生汗然失色道:“这是……窨木,还是品质最为上乘的龙窨木!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齐迹:“龙窨木?那是何物,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听过吗?” 阿飞和慕九齐齐摇头。 对于此物,他们也是陌生得很。 白炁一笑,心里称赞一声还得是书生识货啊。 “别愣着了,打开看看。” 听得此言,几人才敢有所动作,当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的山神大老爷,我的眼睛没看花?这是……一整箱黄金啊!老大,你是刚抢银行地库回来吗?”齐迹眼睛瞬间瞪大几分。 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金条呢! 白炁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这崽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吐。 “放心,这箱钱干净的很,它是我于几百年前所埋藏起来的,只不过刚想起来而已。” 可算想起来了,要不我们还得省吃俭用多少年啊…… 随后,给他们一人丢过去一根。 “这算是你们辛苦劳作的报酬,其中一部分填补公司账户,至于剩下的,颜大管家想办法存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颜文生愣愣点点头,还没从这一个接一个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白炁的任何命令,他都是向来以之为重的。 安排好这一切,白炁才又拿出好多根揣兜里,拿着钥匙出了门。 公司的经济难关总算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她还债姜老师的时候了。 “白炁,你这是……” “还钱,之前借你的那30万。” 姜遇一脸错愕地看着桌子上的金条。 饶是他经济条件不错,也从没一下见过这么多根金条。 实在太过灼眼! “其实你不用给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而且你这些金条的价值,早就超过当初的三十万了。” 人果然还得要拉出来比较,这一对比,姜遇可比那几个家伙沉稳多了。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人! 白炁笑嘻嘻看着他,“不行,借的就是借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我给你,你就拿着,这本来就是给——那个多的算利息了,快收着。” 虽然姜遇不知道有关他自己前世的事情,可这些黄金,原本就是她为他准备的。 “好了,你别推脱了,不然我可就生气了。还有,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先在你这睡会儿,你去上班就好,不用管我。” 白炁打着哈欠,不理会某人目光,径直走进了卧室。 姜遇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想着等哪天有空,去把它们存起来。 当他整理完一切,走进卧室才发现,那人早就已经沾床倒头就睡着了。 连鞋袜都没脱。 他轻柔地替其褪去外套,把她放进被子里,然后静坐在床边。 静静地凝视着她。 虽然不知道她从何处弄来的黄金,可瞧着脸上这般憔悴模样,想来耗费了不少功夫和心神。 姜遇抚摸着那张精致的面孔,看着她眉眼间那抹始终化不开的哀伤,就像是月光下的影子,死死缠着她不放。 悲凉、深谙,令人不安。 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以至于睡着了,都不得一丝安宁…… 等白炁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感受着那缕刺眼的日光,她不觉晃了晃神,多少年以前,她似乎也如这般睡醒过来,抬眼是飘坠的落叶,身旁仿佛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明明是清冷美好的画面,可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她缓缓坐起身来,轻揉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停止去想那些令人头痛的记忆。 “醒了,是不是被我吵到了?” 姜遇看着走出卧室的身影,有些自责,“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收拾旧物,可能声音大了些。” 白炁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没有。 “你怎么还在家,没去上班吗?” “我下午没有重要的事情,想着在家里陪你,你睡很久了,先吃点东西。” 姜遇赶紧把做好的汤给她盛出来,放到桌上。 白炁轻舒一口蕴藏在胸口的浊气。 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停止就好了…… 姜遇陪某人用过午饭后,白炁则帮他一起整理些东西,忽然瞧见一把古色古香的筝,安静地放置在某办公桌一角。 白炁轻轻抚摸它的琴弦,好像自己也曾拥有过一把类似的,不过却是把古琴。 “这是祖父留给我的一把古筝,也是他最后的遗物了,自从他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弹过,怕弄坏了它。” “如此珍贵之物,更不该被如此埋没,或许你的祖父,并不想它有这样的结局。”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白炁看着这把筝,似是读懂了它的内心。 “或许,是我被困住了本心,所以才令它蒙尘多年,此后,就让它琴音重现这个世间。” 自从遇到白炁,姜遇也逐渐想明白了许多事。 既然最终结局都是消亡,那为何不更有意义一些呢? “咚——” 随着一声琴音划落,白炁微笑看着姜遇,问道:“不知姜先生,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第60章 蝴蝶与蓝 姜遇随即笑道:“佳人相邀,岂敢辜负。” 两人相视一笑,风都温柔了许多。 姜遇将古筝往桌子中间位置挪了挪,然后坐下,白炁则很自然的倚靠到一侧的墙壁上,看着那人轻缓地调试琴音。 瞧着一旁那温润如玉的男人。 明媚的光线打在他身上,让她不禁想起几百年前的玉面公子。 那一世,他也喜欢为自己弹奏很好听的曲子,眼中也总是透露着明亮且清透的光芒。 随着一阵动人心弦的旋律响起,白炁缓缓闭上眼眸。 那筝琴之声,似山野间的一缕清风。 穿过丛林幽谷,透过溪流瓦舍,在开满深蓝色的曦颜花田间化为一只翩跹蝴蝶,流连其中。 就在人即将沉浸之际,倏而又化作一道妙龄少女,赤着脚在花间起舞,脸上是散不开清冷,眼里是抹不开的忧愁。 画面很美,却透露着抹不掉的孤独…… 一曲落罢,缓了很久,白炁才缓缓睁开双眼。 “此曲何名?竟能这般摄人心魄。” 白炁回想着刚才那若隐若现,又亦真亦幻的场景。 它像极了一段炽热而又深忱的爱恋,里面的人,得不到却又放不了手,最后只能在无边岁月中独自怀恋,直到模糊淡忘,把仅存的一点忧郁,藏进眉眼深处…… “此曲名唤——蝴蝶与蓝,可惜没有大提琴与之搭配,否则意境还能再进一层,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听一次现场。” “蝴蝶、与蓝……” 白炁低声品读着这个自带愁绪的名字,确实是极为贴切的名字呢。 甚为匹配。 蝶为灵,蓝似梦,不知究竟是蓝色扰了灵,还是蝴蝶入了梦。 可不管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局,一场一触就碎的梦…… 许是琴音太过入心,以至感触太深。 白炁看着那阳光氤氲下的人,问道:“你说,灵蝶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那抹蓝,是可喜,还是该悲?” 姜遇似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或是一时不知该做何语,只是安静地低头抚摸琴弦,并未言说。 白炁又接着阐述:“灵蝶不只属于某一处,也不属于某一物,它或许早就有自己的归属之地,可偏偏遇到了生命中最惊诧的那抹蓝,让它一瞬间迷失了自己,忘记了来路与归途。但生命总有终结的那一天,一切美好也会随之消散,万物因果都是被注定好的,又岂会因为它的一时停留而改变呢?所以两者之间,注定是以悲剧收场,既为悲剧,又何必开始?” 听她这般说辞,姜遇好像有些不太认同,抒发自己与之不同的意见。 “我倒没你想得那般多,或许它本就知道,自己一生漂泊、四处无依,最后孤零零地消失于一方天地,可既然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一物,以作慰藉,哪怕只得一时的欢愉,对于它来讲,或许就足够了,我们又岂知那不是它想要的呢?对于有的生灵来讲,无忧无妄地活着,也许并不是它们想要的东西,反而短暂的拥有后,没有遗憾的死,才更加贴切……如果我是那只蝴蝶的话,应该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为了自己心中值得的人或物,心甘情愿赴死!” “啧啧,姜老师不愧是浪漫的艺术大家,我不过就自然界的某个场景随便一问,你都能上升到那么高深的层次中去,比不了,本大人甘拜下风。” 白炁听完这人颇有深意的话,不由摇摇头。 他们这种人的思维,有时候连活了几千年的自己,都不能与之相比。 姜遇轻轻一笑,看向白炁。 二人虽是在就事论事,可刚才那席话却是他内心真实所想。 既是在说灵蝶,也是在说他自己。 姜遇:“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白炁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 淡然回答某人,“以我这性子,不像会是那被一物囚死的灵蝶,总觉得太过蠢笨,反倒更像那捧蓝色,或许会选择无动于衷,继续安静地绽放在天地间。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一时想不开,一起随那灵蝶去了,就此失了色彩呢?这天地间的事儿,谁又能真得说得准呢……” 姜遇一脸柔情看着某人,眼里都能溢出来。 如果我是那甘愿停留的蝶,你便是我心里那道永不逝去的蓝,即便死亡来临,我又怎会舍得让你永失色彩! 你只属于自己,只为自己绽放,不该为外物所扰! 谁都不可以! 因为,我不同意…… 半夜,白炁猛地从公寓床上惊醒。 舒缓片刻,摸了下额头间已密布的冷汗。 好像自从上次噬魂之症发作后,她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噩梦惊醒。 每次醒来,又都是迷惘至极。 这么些年的漫长岁月,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一个人不知为何而活,已经足够痛苦,可令人更痛苦的,是那些记忆还不断被蚕食、消退,直到被彻底遗忘…… 就像一个本该完整的人,突然变的残缺,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模糊了原本的真实,看不透往后的方向,如在风中凌乱的芦草,摇摆不定,维艰求存。 从前与现在,渐行渐远; 往昔与未来,再无交集。 等那颗悸动的心平缓几分后,白炁才重新躺于夜色中,看着窗外不停闪烁的灯火。 目色挣扎。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 天气渐暖,冬去春来,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时节。 清雨熹微,绿意扶苏,亦是最适合世人踏青游玩的好时候! 自打白炁带回来那一箱黄金后,办公室的几人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不用再似往日那般辛苦。 为了庆祝新年好气象,几人一致决定去游耍一番,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好不容易让白炁点头答应下来,可偏偏又接到一个海岛民宿的红签。 因此,他们只能把最初规划的踏青地点,临时变更为了隐岛方向。 在刚开始的时候,几人心底还都有些许抱怨,不过,在去往隐岛的船上,便纷纷改了主意。 “真没想到啊,这个隐岛竟是独立的一个岛屿,需要坐船才可以到达!” 齐小爷开心地在甲板上蹦跶,跟盘旋在上空的那些海鸟玩耍,顺便给它们喂食。 万物生息,寻求共存! 白炁一行人贪婪地呼吸着湿漉漉的空气,那清凉中又带有一丝独特的海盐风味,给人一种极为不一样的感觉。 甚是奇妙! “慕九,别太靠边了,小心掉下去,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我不是小孩子,炁姐姐放心。” “嗯。” …… 烟城港口到隐岛,大概需要三个钟头的航程。 就在白炁打算回船舱内部的时候,在某拐角处差点与人相撞,刚在心里骂了句“谁这么不长眼?”。 一抬头,表情直接转为错愕,再到惊喜! 与其相撞的那人,也是满脸诧异! “——姜遇?你怎么在这?” “——白炁?” 那人自然是好几天未见的姜老师了,此番他正是带队去隐岛写生创作。 恰巧遇上。 “你不是说出门工作几天,难道……你去的是隐岛?” 能在这遇到“熟人”,白炁又惊又喜,赶紧问向某人。 “嗯,我们此番就是去那里,不过你们怎么会……”姜遇看了眼白炁,又望了下甲板上背对着他俩的几人。 “哦哦,我们临时接了个任务,也是隐岛方向,这不顺便把踏青目的地一起改到这里了么。本来还以为好久都见不到你了,这下好了!”白炁嘿嘿一笑,脸比花都灿烂,别提多开心了。 “哎?这不姜老师嘛!好巧,你也在这条船上呀!” 齐迹听见这边动静,赶忙跑过来打着招呼。 其身旁的慕九也是跟了过来,冲姜遇摸了摸鼻子,并未言语。 姜遇微愣,随即也是回之一笑。 毕竟,这小孩以往可是相当不待见自己的。 白炁见此,也是极满意的在二人之间扫了扫。 她跟慕九那晚谈过心后,这小祖宗脾气收敛不少,看来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无愧她的“苦口婆心”。 “姜老师,你也是去踏青吗?” “不是,我帮老师带几个美院的学生过来写生,顺便也来找寻一下灵感,没料到你们也会来这边,不然,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出发的。” 姜遇盯着白炁,眼里是说不清的温柔。 姜遇今日穿了件白色冲锋衣外套,头上又戴了一个黑色发带,将头发简单束在了后面。 可随意的一次“摆弄”,便把某人迷的挪不开眼,偷偷打量起他来。 姜遇五官本来就长得极为立体,体形又格外修长,加上艺术家总喜欢留些——相对比普通人长一点点的头发,一眼望过去,这人就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让往来之人,总忍不住驻足多瞧一眼。 再瞧一眼! 白炁细细扫视着这个男人,这样的打扮,她自己还从未见过,也是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饶是她假装的再淡定,心也是被狠狠颤了一下。 瞬间躁了起来! “咳咳,外边风大,我们还是进去里面说,感冒了,还是少吹些风为好。”说完,白炁扭头往里面走去,生怕自己露出什么尾巴。 姜遇见状,也是再次冲身旁两人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他每次看到白炁在自己“同事”面前装高冷的样子,总忍不住想要笑她一下,不过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谁让自己愿意宠着她呢? 第61章 小隐岛 齐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离去的二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怪怪的,一会儿语气很是客气,一会儿又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总之,就是相当不对劲! “哎,你说这姜老师……不会看上这女魔头了?我怎么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和看咱们的不一样呢?” 齐迹轻轻戳了戳身边的小慕九,生怕他一言不合把自己丢海里。 “就你那个眼睛?”慕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某人,径直回了船舱内。 “哎呦,你个小毒物,小爷眼睛怎么了?好的很!不过也是,要是姜老师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就慕九这小子的性格,恐怕早冲上去将他撕了,还能这么淡定?” 齐迹摸索着下巴,不断点头肯定自己。 虽有怪异,可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指向证据,若是随便乱说一通,惹毛了白炁,那自己恐怕都不能看到明日升起的太阳了。 可不能以命做赌注,来图一乐子! “呵呵,我还是跟阿飞待一块,省得小命不保,哎咦……” 可怕,着实可怕。 一想到白炁发狂的样子,某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等阿飞与颜文生几人陆续回到船舱内,并未发现某人身影,于是问道率先落座的两人:“大人呢,她不是很早前就进来了?” 慕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和那个什么老师去下一层了。” 然后自顾自地吃起了包中带的零食,不再理会。 阿飞皱眉,“什么老师?” “还能是谁,姜遇,姜大画师呗!他带人去隐岛画画,碰巧也在这条船上。” 齐迹快速抢答,为两人答疑解惑。 姜遇,又是他……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位姜先生,最近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频率有点高哦,他好像是我们与之见面最多的一个‘客户主顾’了?”颜文生笑着问向众人,也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众人坐了下来,安静地闭目养神。 不过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为了白炁几人方便,那买签子的雇主,就提前承包了最上层一整层的船舱,专供他们几人使用。 所以这层比较安静,只有他们几个人。 而外边甲板是公共的,不过风浪比较大,出来的人也比较少。 姜遇带着学生,正好处在下一层船舱,他们来的又早,所以在上船的时候,才并未与之遇到。 不然哪里还会有刚才的偶遇。 等到一个岛屿虚影,缓缓映入眼帘的时候,白炁才依依不舍同某人分开,去找自己的那些伙伴汇合。 “待会儿都警醒着点,毕竟是在大海上,真出了问题,也是很麻烦的。” 白炁提醒了几人一句,他们便开始仔细观察这座岛屿的环境。 下船后,白炁与姜遇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那个民宿走去。 还好不是太远,民宿的工作人员也早就过来相接,不然就凭那些学生“拖家带口”般的行李,还没走到目的地,估计就要被累个半死。 这他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荒岛大逃生呢! 到了地方,两派人马随意寒暄几句过后,姜遇便带领着十几个学生去办理入住。 而白炁几人,则被民宿负责人单独相约,以论正事! “姜老师,走啦。” “嗯,来了。” 一个学生回头喊了一声,才把他从那人离去的背影中拉了回来。 姜遇眉头有些微皱。 他自然是在担心白炁,因为她每次的任务,似乎都有着不小的风险。 “我是海隐民宿的老板——汪百川,各位叫我老汪就好。这次非常抱歉,扰乱了各位的踏青计划,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们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各位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别看我们隐岛才刚开放两年,可这里好玩的地方也不少呢。当然了,在此期间,各位全部食宿我全包了,不用你们花费一分钱!” 听着汪老板的介绍,齐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嘴里那几颗大白牙,都快藏不住露出来了。 白炁心中也是大喜。 这样一来,又可以节约一大笔开支了,当然了,作为老大,她还是要装的稳重一点。 “汪老板太客气了,待事情了结再看时间,岂能多做打扰,耽误了你们做生意?毕竟,我看前来这里游玩的人,也不少……” 听闻此话,汪老板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不瞒白小姐,目前这岛上包含我们家在内,总共有四家民宿,不过我们是其中标准最好、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本来年后开始,我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可谁料如今,竟还不如去年冬季的效益了,其他三家……也都快撑不住了。” “哦?莫非这与您此次找我们来解决的事情有关?”白炁看着他那满脸愁容,心中简单做了一下猜想。 想必八九不离十。 “没错,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麻烦,好在旺季来临之前,能彻底恢复以往的样子!听朋友介绍,白小姐几人能耐极高,所以还请你们施以援手,报酬方面都不是问题。” 白炁抿了口备好的茶水,沉稳道:“放心,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是先劳烦汪老板给我们讲讲,具体发生了何事。” 汪老板吩咐人给他们奉了茶,然后才慢悠悠梳理起来。 “其实仔细说来,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隐岛。” 众人听着这话,眉头也是都蹙了起来。 什么叫——这里不是隐岛?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岛,本来只是烟城的海域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岛,偶尔有些出海打渔的渔民,前来避避雨、躲躲风,是个暂作歇脚的地带。可大概在十多年前,有两个渔民等暴风雨过后,忽然发现这座岛的一旁,多了一个比其更大的岛屿!不过中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加上他们之前从未见过,后来人们就逐渐称它为——隐岛。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过是原来很早以前就存在的那个岛,也就是——小隐岛,并非真正的隐岛。下午,你们可以去周边转转,等到了岛的后边,自然就能看到我所说的真正的隐岛了。” 白炁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隐岛——名字的真正来源。 白炁:“所以,真正的隐岛其实并未被开放,你们只是开发了原来的避风小岛,也就是这里——小隐岛,后来又在这建了房屋、开设了游乐场所,然后借助隐岛的神秘感,来拉拢客人达到收益,对不对?” 汪老板讪讪地笑了笑,“白小姐说的都对,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啊?那这个样子与欺诈没什么区别?毕竟你们当初宣传的页面,写的是‘住进仙岛——与神灵遨游大海’!可现在就连住的地方,都不算隐岛范围。” 齐迹听完老板所言,有些替消费者打抱不平道。 汪老板也是颇为无奈,摆了摆手。 “这毕竟只是吸引流量的一种手段罢了,其实很多人来到这里后,就算了解了真实情况,也是完全可以理解与接受的。一来,它毕竟是一场雨后,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岛屿,没人知道它上面有没有危险,所以不敢轻易踏足;二来,它的范围很大,地势比较崎岖,所以也根本不会被批准建造房屋的,至少近十年内是不可以的。” 白炁:“这个我们都理解了,那还请您继续往下介绍。” “等这里的一切全都部署好后,直到前年四月份才正式对外开放,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刚两年的时间。不过说实话,这两年慕名而来的游客,确实有很多,两年的时间就让我们看到了不小的效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那我们这些投资者,很快就可以收回成本来。可自从去年某一天开始,这一切就开始改变了……这里有人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们开始破坏原本的协议,开始派船带人上了隐岛。” 说到这里,汪老板有些疾言厉色起来,似乎对那些人的做法很不耻。 确实,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赚钱,可哪有商人会嫌钱多呢?慢慢就为了趋利而使用不择手段。 这般行事,自是引人气愤。 汪老板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刚开始也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你们知道的,一旦有一家这样做了,其他的几家怎么会不眼红?所以另外的两家也这样跟风起来,不止带人去岛上,甚至还允许他们到里面探索,越探越深。直到一月份,凡是去过上边的人,回来后都会昏睡个日,醒来后竟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也不记得里面有什么……更奇怪的是,凡事入住那三家的顾客,都说自己夜间听到了什么声音,还会被噩梦缠身,所以慢慢就退房离开了,这也带动了很多人给出差评,差不多快要临近关门状态了。” “那你们这里,为何没事?” 白炁看了眼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明显是害怕所致,淡淡开口问道。 汪老板咽了咽喉咙,平复下内心,这才解释缘由。 “因为我看不惯他们那些人的做派,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此外,我怕带去的顾客会出现生命危险,真到那个时候,可真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便一直告诫这里的住户,不要去隐岛那里。想来也是这么个原因,所以才没有被隐岛里面‘不好的东西’盯上。” 几人心照不宣,互相看了眼彼此。 也是在心里盘算着,这小胖老板还能有这骨气?放着赚钱的事不干,竟让给别人。 第62章 我姐脑子不太好,见谅 白炁调侃道:“那既然你从未让人去过那里,其他三家生意黄了,对你来说不应该更值得开心一些么?毕竟以后登岛的客人,可都更愿入住你这里了。” 汪老板苦笑,“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人虽然爱钱,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我真的没有让人去过隐岛上面。可是,最近一个月开始,不知什么原因,我们这里也出现一样的情况,客人们吓得都不敢来入住,甚至年前预定好的房间都退掉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离关门……也不远了。” “简单,要么有人偷偷上岛,要么就是那上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下来了。”阿飞轻蔑一笑,无非也就这两种可能了。 “什……什么东西?会害人吗?” 闻言,汪老板大惊失色,毕竟他这种老实本分的小老板,还是比较怕那些邪乎存在的。 白炁叹了口气,狠狠盯了眼阿飞,似是怪他说的太过直白了。 “汪老板放心,不会害人性命的。” 否则,你还有命撑到我们来吗? 白炁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些符纸,让阿飞和齐迹将它们贴在民宿外围的四个角上,再从慕九那里,拿了些小铃铛,让他们一同挂到房檐上去。 因为她要先确定一下。 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和汪老板掰扯完,让他耐心等待后,才在他的带领下,入住到提前为他们几人备好的房间中。 今天就先好好观察下这个小岛的环境,一切等今晚过后再说。 下午,等他们几人休息够了,围着小隐岛先转了一圈。 虽说是个小岛,可若整整走一圈下来,估计也得要几个小时。 白炁几人绕到后面,此时浓雾褪去,这才见识到那个所谓的——隐岛。 果然更加蔚然嶙峋! 虽然二岛中间还相隔着数百米,可它依然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乍一看,宛如在浓雾中盘卧着的巨龙,肃穆、孤绝,苍凉厚重! 正如汪老板所说,现在虽是踏青热季,可来这里的人确实不多,毕竟他们来的船上,就没多少个游客,估计也是被之前的传闻吓着了。 白炁巡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将左手摊开,嘴间一阵蠕动。 一道黑蛇虚影缓缓睁开双眼,慢慢从其指间游出,盘旋在她手心之中。 这自然是众人许久未见的巳蛇。 随着白炁手掌一托,只见巳蛇身形暴涨,陡然冲上天空,在距离岛面极高的位置停留一段时间,然后才俯冲而下,直到快接近地面他们几人位置时,化作一道黑袍人影,立于白炁身旁。 除了白炁和阿飞,另外几人赶忙用手掌挡住那暴虐的劲风,等平息后才缓缓睁眼。 “咳、咳……” “我说巳蛇大人,您老人家每次出场都要这么拉风嘛?差点把我们掀翻了。”齐迹看着这许久未见的黑蛇大人,嘴上虽然抱怨,但神色还是很欣喜的。 “不好意思了各位,下次注意控制着点。”巳蛇笑吟吟看了看众人。 对于这些人,他也还蛮在乎的。 白炁整理了下飞起的发丝,“好了,叙旧的话等会再聊,先说说你看到的。” 巳蛇:“这两座岛,形态一大一小,小的这个就是现在我们所站的地方,大的就是那个。”巳蛇指了指对面那个隐岛,继续道,“两座岛看上去,大小比例还是较为悬殊。这么讲,大岛像个一个巨大的鱼头和鱼身,而小岛则是鱼尾,但两者之间又是被隔断的,就是面前这片海域。而且……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它们二者勾住了,否则这两个岛,应该不会形成此种局面。” “隐岛上面能看到什么,有没有不常见的东西?” 巳蛇看着再次被白雾笼罩的孤岛,摇了摇头,“距离太远,除非上岛一观。” 闻言,白炁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只能感觉到上边的灵气很浓郁,更是有诸多道不同气息,不过……却感知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几人盯着对面那座庞大岛屿,估计此次,怕是还要上去一趟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先到这里,一切等今晚过后再说。” 白炁冲他们扬了扬手,便带着巳蛇先行离开。 今天,先让他们几个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yes!等下去找那小老板问问材料,今晚我们自己来个沙滩烧烤趴!” …… “你最近是在冬眠?我瞧着你把与外界相关的所有联系都切断了,这次若不唤醒你,怕是还要等好久,你才会自己醒过来?” 白炁看了眼身旁之人,他那瞳色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巳蛇偏头轻笑:“是啊,我的白炁大人,不过并非冬眠,而是——闭关!此番下来,我的实力确实精进了一些,要不要试试?” 上次没能护好她,巳蛇心里始终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这才强迫自己隔绝外物,沉睡闭关了几月有余。 “算了,你还是留点力气,等着明天应对对面岛上那些东西。”白炁嗤笑一声,心底多了些底气。 巳蛇实力自己还是清楚的,此番他能醒来,自己一行人更是多了一层保障。 他更是自己行走世间这么多年里,最为信任的底牌! 无人可以撼动其地位。 何况,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动容,她自然知道,巳蛇选择闭关提升实力,多半是为了自己。 多年的情谊与相伴,早就无以为报。 “多谢了,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毕竟——我又死不了!” 巳蛇淡然瞥了眼白炁。 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那股气,看来,最近她的日子,过得没那么痛快。 “是不是因为噬魂之症?它发作的时间越来越没有规律,而且你需要忍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算了,不提了,想想就烦的很。”白炁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总有一天,本大人要亲手将它扼杀掉!” 巳蛇摇了摇头。 还行,这女人能这般模样,起码还未被彻底逼疯。 两人就这么并肩,沿海边走着,打算慢慢溜达回海隐民宿。 忽然,白炁冲一旁的巳蛇催促道:“巳蛇!快快快、快缩回去,快点呀!” 巳蛇顺着她视线看清某个人影,一下明白了她的慌张。 原来是他。 白了某人一眼,“你脑子是不是不够用了?我现在是人身,他眼又不瞎,你要让我当着他的面缩回去?” 巳蛇一阵无语。 这女人谈恋爱谈傻了?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 再说,他们二人早就打过照面了。 姜遇正在前方不远处,带学生熟悉四周环境,好让他们明天开始挑选合适的位置作画。 一瞥眼,正好瞧见白炁带着她弟弟——白巳,朝这边走来。 看着姜遇越走越近,白炁脑子里还在想该如何介绍巳蛇呢,毕竟通灵这件事,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 “巧了嘛姜老师,你也在这边哈、哈哈……”白炁随便扯句招呼,自顾自打着哈哈。 姜遇看了二人一眼,淡然道:“嗯,我带学生在附近转转,没想到你们也在。” 姜遇与巳蛇对视一眼,相互颔首致意。 白炁扫了扫二人,“哦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另一个同事,他负责公司外面的事,一般不在公司。” 嘶—— 巳蛇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难道听不到自己给她的传音吗?还是魂被别人勾走了?自己掐她胳膊半天,她都没点反应。 “同事?” 姜遇眼神变得有些狐疑,在二人之间扫了扫。 这人不是告诉自己,他们是姐弟么。 巳蛇索性摆烂了,偏头给白炁一个“蕴含深意”的微笑,然后看向姜遇。 亲切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姜老师,我姐这人啥都好,就是这里不太好,总喜欢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姜遇对此会心一笑,礼貌回复:“白巳弟弟你也是,最近可还好?” “嗯……挺好的、挺好的。” 虽然巳蛇自认为处理的比较妥当,可听一个人类喊自己弟弟(白炁除外),怎么浑身发毛呢? 白炁看着二人如此熟络的模样,直接傻在当场。 这两人什么情况? 白炁:“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听这意思,还背着自己私下见过面? 巳蛇赶忙提醒她一下:“年前,就是你生病那一次,姜老师可来看了你好几次,每次都带好吃的来呢!” 年前? 生病? 白炁猛然明白过来,是噬魂之症发作的时候, 然后恶狠狠刮了巳蛇一眼。 然后心里咒骂一通。 这条死蛇可真行,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怪不得,我说呢……不过老弟,你说的那些好吃的东西,我怎么没有印象呢?”白炁咬牙切齿地看向某人。 这家伙,竟然把姜遇给她做的东西都偷吃了! 巳蛇看其这副模样,脸上竟还有几分得意,毕竟只要有姜遇在的地方,她还是挺注意形象的。 “好了,不打扰你们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了,姜老师,我姐可就托付给你了,不准欺负她哦。” 巳蛇冲把白炁往某人那边推了推,然后又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道:“不过她脾气阴晴不定的,你要是能帮忙调教调教,就更好了。” 白炁满脸黑线,“你们两个,我耳朵又不聋……” 巳蛇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冲白炁扬了扬下巴,抛了个媚眼,就溜到后边找其他人去了。 呵呵。 怎么有些后悔放他出来。 白炁摸了摸额头,略显尴尬,“那个……我是怕你误会,才……” “我都知道。” “你信我?” “信!” 白炁看着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某人,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第63章 荧光小咬——筑梦虫 晚餐过后,姜遇出来拿些一次性纸杯,打算明天要用,忽然瞥见正一个人坐在大厅窗户前,独自玩魔方的慕九。 姜遇:“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跟其他人一起呢?” 慕九警惕地抬眼。 看着没经过自己同意就坐到对面位置的男人,当即有些排斥地蹙起了眉。 可看到他手中递过来的糖果时…… 那想要让他走开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姜遇:“方便告诉我一下,突然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吗?是不是因为白炁和你说了什么,你才……” 慕九还是不说话,不过目光时不时瞅向那颗糖果。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过来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把她看的很重要,她同我说过,你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但是,我不想你对我好,是因为她给你失了压,虽然你不再像从前那般排斥我,令我很知足,可我希望你能做最真实的自己……你可以继续保持对我的不满,直到你心甘情愿对我笑为止。因为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你的炁姐姐,为什么会选择我,而我,也一定会帮你守护好她的……” 姜遇用手指把糖往前轻轻推了一下,他现在这模样,恐怕比慕九也大不了几岁? 不得不说,姜遇拿捏小孩子的手段还是有一套的。 只见慕九迅速把棒棒糖抓了过去,然后慢慢打开,放进嘴里。 感受着嘴里那股逐渐散开的甜意,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才不是炁姐姐逼我,我只是不想让她难过。”慕九轻声嘟囔。 姜遇皱眉,“为何?” 慕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因为你受伤了,她会不开心。” 姜遇看着他这副孩子气模样,也是很心酸,他也只听白炁简单说过一点有关慕九的事,却并不详细。 但不管怎样,明明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就要跟他们那些大人在一起做危险的事情,确实挺不容易。 姜遇:“可以同我说说,你为什么如此喜欢她吗?” 慕九拿出嘴里吃着的糖,盯着它,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抓走过,他们经常打我、骂我,还逼我吃各种各样恶心的东西,苦的要命。“” “后来我就死了,然后把那些人也都毒死了。” “我逃出去后,又被一个恶心的精怪掳走,把我吊在一个大山崖上好久,魂魄差点也碎了。” 慕九目光有些闪烁。 “……是炁姐姐和巳蛇大人救了我,也是在那一天,她给我一块方形的糖果,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吃糖,原来这世间的东西不全是苦的,还有甜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喜欢姐姐不喜欢哥哥,所以才总喜欢跟着炁姐姐的……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因为是她让我知道了糖的滋味,原来我也可以吃甜甜的东西,可以不用一直杀人才能活下去……” 姜遇眼睛微微发红,看着那低头吃糖的少年男孩,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孩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随便一个人给了块糖就把他收服了。 并对其死心塌地。 “放心,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你的炁姐姐真的很厉害,她会一直保护好你的。” “切,他们都怕我,才不敢欺负我呢!别以为我不知,他们在背后偷偷喊我小毒物。”慕九浅哼嘟囔,随即反驳道,“还有,我才不用炁姐姐一直保护呢,我可以保护她!” 慕九拿起桌上东西就要跑,忽然被某人喊住。 “请等一下!” 慕九驻足,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又要干嘛。 直到姜遇往自己口袋里,塞完他自己全部的糖果后,慕九紧紧咬住下唇。 他是这些年里,除了炁姐姐以外,第二个给自己大把糖果的人。 虽然心里感动,但还是不能丢了面子。 不过那嘴角藏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自己。 “哼,别以为这样你就能收买我,才不会呢!” 然后扭头就跑。 不过还是回头和他说了一句,“以后有人欺负你,我罩着你,我帮你毒死他!” 姜遇略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那跑的没影的少年,他终于还是认可了自己。 逗留片刻,姜遇转身往房间走去…… 百年前,白炁用一颗糖果收服了慕九;百年后,姜遇用一颗棒棒糖又再次“收买”了他。 如果被齐迹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自己没多给他买点棒棒糖呢? 楼梯口的内侧,白炁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展眉一笑。 只是没想到,这才是慕九愿意跟着自己的最主要原因。 “这臭小子……” 然后,她悄悄尾随姜遇,溜进了他的房间,毕竟今晚还有些事情发生,还是需要提醒他们一下。 等几人走后,另一面墙后的颜文生也是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慕九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白炁和姜遇带上的门,无奈且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紧紧攥着的拳头,在这一刻也是彻底松开,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你们晚上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白天,我看到齐迹他们贴符纸了。” 房间内,姜遇回想起白天的一幕,问寻躺在自己怀里的人。 “嗯,要看看干扰这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你放心好了,它似乎没有攻击性,只是想驱赶这里的人而已。可你们毕竟是凡体之躯,还是要多注意一下,把这些符纸给你的学生,让他们睡觉的时候都枕在枕头下面,就当图个心理安慰呗。” 姜遇看着她手里那一沓——被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眼里心里满是感动。 她是因为自己才如此行事,否则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多管这些事。 姜遇:“谢谢!” “既然你又说谢,那你怎么谢,才能补偿的完?” 白炁看着这人太过实诚的样子,也是无语,直接怒目盯着他。 表示自己很生气! 姜遇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也就只能笑着看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着那张愤怒中又透露着可爱的俏脸,姜遇嘴角扬起一抹略带侵略性的微笑。 随即一把抓住某人的手,把她压在身下。 不是,又来? 这可是双方阵营都在地方,外边随时都有人路过的。 “姜……姜遇,你别乱来啊!外边可都……” 白炁言语有些慌张,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根本不敢对上那副眸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姜遇用有些无辜的眼睛打量着她看,这可把白炁搞得有点懵。 “啊?我没——” 还不等她说完,一顿“劈天盖地”的吻朝她袭来。 白炁身体有些发软。 又考虑到周围都是他的学生,所以强忍着没敢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生怕姜老师名节不保。 这家伙,可愈发放肆了! 就在她坚持不住,即将溺死在这种氛围中的时候,那人却戛然而止。 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白小姐,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可就真不会放过你了。” 只见,他又在自己脖颈上轻轻一嘬。 白炁瞬间睁开眼睛,看着那人挑衅般的笑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该死,姜遇对自己竟然学会耍小心机了,他真是欠收拾…… 白炁现在是又羞又恼,要不是这两天还有正事,她可真不介意,让姜老师在学生面前颜面扫地、师德全无! 感受到白炁眼里透出的侵略感,姜遇有些心慌。 看着某人把头转向一边,扑闪扑闪眨眼睛装无辜的样子,白炁用灵力压制住体内躁动的情绪。 然后若无其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又绕道到某人身旁,在其大腿内侧狠狠掐了一下。 随后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去。 “啊……嘶……” 姜老师一个人捂着大腿,嘴里不停的嘶哈着,额头上暴露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强烈的痛感。 白巳说的对,她果然不是好惹的。 回到房间,巳蛇缩在飘窗上玩着平板游戏。 为了观察的方便,白炁特意把房间调整到了二楼西侧,让阿飞和齐迹守在东侧,至于慕九颜文生两人,就负责看顾一楼的姜老师和他的那群学生。 巳蛇扫了白炁一眼,若有所思道:“我可提醒你一句,他身体虽然有些古怪,可总归是个人类,你若不加节制自己,可是会……嘿嘿……” 听闻此言,白炁的眼角不自然的抖动一下,自是能听出巳蛇意有所指之事。 “我的身体早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了,根本不存在你说的那种事情……还有,即便没有区别,你管得着吗?”白炁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心里暗骂,这死蛇怎么也如此八卦? “哦,是吗?” 巳蛇长吁一声,一副事不关己又信你个鬼的样子。 白炁:“滚!” 房间中的两人一直等到大半夜,除了能听到劲猛海风卷起的海浪声,其他的再无半点声音。 就在有些人都快睡着的时候,悬挂在房檐上的铃铛,发出阵阵细微的“叮铃”声响。 白炁陡然睁眼,与一旁的巳蛇对视点头。 巳蛇轻掀开窗帘,看着楼下的空地,什么都没有。 但却能感知到许多道轻微气息。 终于来了…… 白炁与巳蛇站在民宿前的院落里,细细感受着屋内的动静。 还好那些东西不会害人性命,况且客人们都早已入眠,他们也不好直接冲进去探查,怕造成混乱。 就在刚才铃铛声响的那一刻,阿飞拍醒一旁的齐迹,他自己则从二楼直接跳到后边蹲守。 齐迹:“来的什么东西,为何铃铛响了,魂符却没有半点作用?” 齐迹和颜文生他们也在此时跑了出来,看着那摇摆响动的小银铃和完好无损的纸符,满脸疑惑。 那个铃铛是经过特殊炼制过的,平时遇到风就只是个哑铃,可一到被有灵力的东西碰到,就会发出声来。 白炁往前走了一步,对面前的屋子伸开手掌。 随着一道灵魂威压过后,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碧绿荧光,慢慢从墙壁四周渗了出来,盘旋在屋子正上方。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 黑暗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这些东西要是被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怕得当场头皮发麻,恶心发昏。 阿飞从侧面窜出,看着源源不断从墙壁里往外渗的荧光小咬,说道:“这东西抓不住,我刚抓到它们,就从我手中穿透跑掉了,而且,它们似乎不怕法器。” 阿飞看着手里的黑绳,想起刚才自己挥其打向荧光团的场景,那些东西丝毫不受影响。 “是筑梦虫,千年以前我见过,这些也就刚有灵智不久,不然刚才感受到我们的那一刻,早该跑了。”白炁看着那些大小光团,不紧不慢地说道。 慕九:“筑梦虫?那是什么东西?” 白炁:“字面意思,给生灵构建梦境的一种虫子,它们的本体是祈桑虫,能力大者可以控制生灵梦境,想让他们梦到什么,就能梦到什么。” 齐迹:“长见识了,竟然还有这么邪门的虫子!” 在几人说话间,那些停留在空中的小虫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一样,忽然汇聚到一起,形成一个较大的碧绿光团,然后对着后边海岸暴冲而去。 “他们要逃!” 阿飞一直在盯着那些东西,以至它们刚有所动作就被发现了。 “先别动手,跟上去看看。”白炁对众人吩咐完,身形一动立马跟了上去。 几人跑到白天他们踩过点的地方才停下,眼睁睁看着那团光影跨海而去,直奔对面的隐岛。 这些东西,果然是从那上面下来的。 第64章 诡异白雾引发的“血案” 阿飞:“大人,要上岛吗?” “不,先等天亮,要一条船再去。” 而且现在是晚上,过海——可并不安全。 白炁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光团,又看了下在暗夜里被映的有些发黑的海域,对众人吩咐道。 此时,月亮从隐岛后面升了起来。 在月色的映衬下,那座岛屿像是被突然放大,给人一种庞然大物般的压迫感。 一种阴幽之感袭来,令人心中隐隐不安。 回到一楼大厅,几人先坐下来休息片刻,毕竟追逐,也是件很费体力的活! “依照那汪老板所言,之前客人们经受噩梦缠身的事,难道就是这些筑梦虫做的?”颜文生看向白炁,想确认下心中猜想。 白炁轻作点头。 目光扫过一楼的一些房间,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中招。 “不对啊,它们不是来种噩梦的么,可我也睡着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舒服,还有四周的魂符,又怎么回事?”齐迹突然想到什么,插嘴问道。 巳蛇瞥了眼阿飞,果然,那家伙白了某人一眼。 “那是因为我在,它们不敢靠近,不然就凭你那死猪睡相……” “哎呀,打住打住,当我没问。” 齐迹尴尬笑了笑,阿飞这家伙真是不给自己留半分颜面。 不过也是,自己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就他身上那时不时要窜出来的戾气,连恶鬼都怕,何况这些灵气低微的小东西呢。 巳蛇:“它们不是恶灵,只是用了些手段吓唬人而已,镇邪的法器和符咒对它们无用,所以铃铛会响,但符咒无异。” 听得巳蛇的分析,原来如此,众人这才一副恍然所悟的样子。 白炁拍了拍手,“行了,都去好好睡一觉,今晚这么一折腾,那些东西不会回来了,天亮去要条船,我们上岛会会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朋友’。” 闻言,众人各回各屋,抓紧补充体力。 第二日…… 天一亮,颜文生和慕九就去找汪老板要船。 汪老板得知他们要上隐岛,刚开始还是不同意的,不过最后,终于在颜文生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败下阵来,答应给他们去弄一条。 趁着等船的功夫,白炁溜进姜遇的房间。 “昨晚你们睡得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姜遇想了想,如实告诉了她,“我还好,但就是学生们……” “学生怎么了,陷入噩梦?” “嗯,”姜遇点了点头,“他们今早兴奋地同我讲,说自己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兴奋?” 白炁有些摸不着头脑,姜老师怕不是用错词了,做噩梦兴奋个鬼啊? 姜遇:“你没听错,别忘了我可是灵异派画师,最爱画一些怪力乱神、超现实存在的画像。他们那些人里,也有想主攻这个方向的,所以梦里的东西越奇怪,自然越激动了,因为,这可以为他们带来灵感。” 白炁抽了抽嘴角。 这些人脑回路不正常,多少有点毛病? 她本来以为姜老师就够奇怪了,没想到他带的这些学生,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也是群怪胎! “受不了你们这些怪……艺术家,怕不是有受虐倾向?” 白炁咂了咋舌。 昨晚那些东西一出现,她就知道自己给他们的符纸不顶用了,一大早过来关怀人家一下,嘿!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这些大画家们根本就用不着。 姜遇怕她郁闷,赶紧笑着打圆场。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放心就好,来之前我就提前调查过这里,也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不过既然是为了寻求灵感,只要不会涉及生命危险,我们都可以承受。所以,你只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切勿为我分了神,我知道你们要上隐岛,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早上姜遇出门时,正好看到了颜文生他们在同民宿老板要船。 大概就猜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白炁也是愣了下神,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 “此次不会出事的,放心。” “我还要看着这些学生,毕竟是我带出来的,所以……” 姜遇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些学生的话,他一定会陪她一起上岛的。 白炁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因为她透过窗户,看到几人开始在门外集合。 等到白炁与巳蛇这两位主心骨到位,他们才往后滩走去。 那里,已经停着为他们准备好的船。 “你们两个听好了,上岛后跟紧我。” 白炁看着小船上的颜文生和慕九两人,心中极为无奈。 本来是想留二人在小岛,他们另外四人上隐岛的,可奈何他们非要一起来。 加上齐迹在一旁帮腔,只能把几人都带来了。 自从这几次的任务都有点棘手后,颜文生二人也是比较担心,而且此次是在大海上,真出了事情他们也不能安心,还不如一起跟着放心一点。 颜文生盯着白炁。 他平日就比其他人观察得更加仔细,有几次看到她经常捂着胸口,似是很痛苦的样子,所以猜测她的身体,一定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怕他们担心,瞒着他们几个罢了。 几人登岛后,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海滩靠船,然后把船固定在礁石上。 这边属于隐岛的斜后方一侧,所以并不能看到来时的小岛,而且看着只有短短数百米的距离,可实际两座岛之间还真不近。 几人略作调整,然后两两一组,向着更深处行去。 与几人先前联想的不同。 这儿并不是什么环境险恶、猛兽邪灵横行的样子,反而树木花草,出奇的浓郁繁。 就连空气都多了几分清冽,没有半丝腥臭味儿。 齐迹:“好一处天地间的世外桃源呀,这里的灵气,也太浓郁了?” 看着丛林中的各种奇花异草,参天古树,四周还尽是起舞的蝴蝶,就连鸟儿的鸣叫声都不再惹人心烦,反而格外沁人心脾…… “没错,我也觉得这里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就连我体内刚才波动的戾气,此时都出奇地安静下来。”阿飞感知着周围,瞳孔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哦? 白炁看了眼阿飞,又跟巳蛇对视一眼。 阿飞的情况,他们二人最为清楚,连他自己都这般说了,想来此处确实很了不得。 白炁淡然说道:“或许是它一直漂浮在海上,从未有外人踏足,没有被外界侵染,才造就了这番景象。” 众人继续往前深入,快要抵达中心区域时,四周升起极重的白雾,将他们与外物隔绝。 如果说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此雾绝对是——睁眼不见他人的白。 白的,令人不安! 白炁紧皱眉头,赶紧将灵魂感知力提到极致。 她能明显感知到雾气后面有东西,而且数量很多,还不停地围着他们打圈。 像是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不过它们速度极快,一时很难分辨出是什么东西。 “都给我警醒着点,可别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钻了空子!” 白炁一声冷笑,提醒着几人,让他们各自看好背后,而她自己手里,也早就准备好了请魂鞭。 阿飞释放出平日压制着的黑色戾气,死死盯着周围。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拿出保命的手段,有拿缚灵网的,有拿毒粉的,也有拿黑金符纸的…… 全然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 “慕九!” “嗯!” 白炁对身后之人吆喝一声,慕九瞬间心领神会。 他闭着眼睛,仔细嗅着突然涌现的白雾,一会儿后才道:“这雾没毒!” 听到此处,白炁才稍微松了口气。 总不能刚进来,就掉进别人陷阱,被人阴了? 还不待其多做他想,周围很快便响起一道道极为刺耳的声音。 震的几人直犯恶心。 这是一种声波攻击——可以穿透精神的那种,有点像声音高到一定频率后的那种赫兹。 令人难以抑制——心底滋生的那股不舒适之意。 由于齐迹从小在雾山上长大,所以听感极好,如此尖锐的声音,最先反噬到他。 这股音波攻击,直接震的他耳膜破裂,鲜血顺着耳朵流了下来。 有人伤了? 巳蛇最先嗅到血腥气,直接化作原身腾空飞起,随后一道掺杂厚重灵力的蛇音嘶鸣,对着周围镇压而去。 它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通灵兽主,区区鼠辈,胆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岂容放肆! 果然,一吼过后,那些尖锐之声戛然而止,白雾外围,也是响起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白炁也是闻到了血腥气,先前声波那般尖锐,连她都险些着了道,更别说齐迹那道行不深的小子了。 “哼!” 白炁眼中凶芒一闪,“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宵小在此装神弄鬼,给本大人滚出来!” 随着她声音落下,自其体内爆发出一股比先前只强不弱的气息,几人周围的白雾被生生震散十几米! 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的地面上,躺着许多个被巳蛇直接震晕过去的鸟雀。 白炁眯着眼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冰冷,立即又把目光转到齐迹身上。 果不其然。 颜文生几人缓过来后,才看到正蜷缩在地上死死捂着耳朵的那人,看到他沾满鲜血的双手,顿感大惊! 第65章 祈桑虫主现身 阿飞离他最近,一把将其拉起,查看起他的伤势。 看着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精神都有些恍惚的人,他死死咬着牙,拳头被捏的咯吱作响,眼中充斥着暴虐的杀意,而且竟有缕缕红气趁机窜出! 慕九也是被两人这副模样吓到了,虽然他嘴上说着讨厌那个家伙,可真到这种时候,心里确实也不想让他出事。 因为白炁告诉过他许多次,他们是伙伴,是一个整体! 颜文生和慕九互相看了一眼,愣是没敢走过去。 瞧阿飞这般模样,恐怕只要往前靠近一步,无需走到跟前,就被他一掌拍死了。 情况有些棘手起来。 白炁见状不妙,快步冲过去,手指抵在阿飞眉心。 “给我冷静点!” 随着一股霸道清和的灵力涌入,他眼中那缕不安分的红色戾气才缓缓散去,直到见他眼中恢复以往的清明,白炁这才重重舒了口气。 “我还在这,你发什么疯?他又死不了!” 白炁没好气的刮了这人一眼。 这家伙一遇到齐迹出事就发疯,也是奇了,没记得他俩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恼归恼,骂归骂,她还是得先帮齐迹治疗。 看其精神呆滞的模样,看来刚才那动静着实令他伤得不轻,以至于痛的他都没来得及喊出声…… “按住他双手,别让他乱动。” 白炁冲停止发疯的那人说了句,然后双手覆齐迹耳朵上,温和的灵力缓缓修复起他受伤的耳膜。 阿飞脸色虽难看,不过比先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好多了。 按白炁的要求,他把那人两个胳膊捏在手里,牢牢控住他。 阿飞本就长得威猛高大,此时齐迹又是蜷缩在地上,更显得小小一只。 他俩这样,就跟大狗叼小猫似的。 而且阿飞又是从那人背后伸手按住的他,这动作看起来……难免有些让人想歪。 好在其他人去检查那些昏过去的鸟兽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白炁正对着两人,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愈发觉得像是某人把齐迹禁锢在怀里,那双眼睛……更是一直盯着怀里的人。 哪里还有刚才的残暴冷冽,分明只有关怀和担心。 自从她和姜遇确认关系后,脑子里总会不自觉蹦出什么画面来。 想到此处,她赶紧稳住心神,专心给面前之人治疗。 “你说……他以后会不会成聋子?” “嘘!” 颜文生赶紧制止这个熊孩子,这个时候可别再添乱了。 “这种无差别攻击的法子,倒像是蚀音雀一类的做派,不过这些东西却并不是它们的样子,想来应该只是其中一脉。” 巳蛇翻看着这些鸟雀,它们身体纤小,嘴巴尖尖长长的。 颜文生也是感慨,轻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小小的躯体里,竟蕴含着如此庞大的能量。” 巳蛇看了眼那边的三人,“想来跟这里浓郁的灵气有关,不然就凭这些小东西,怎会让我们这番狼狈?” “大人说的在理。” …… “怎么样,他还好吗?” 巳蛇走到阿飞三人这边,冲已经站起身来的白炁问道。 白炁看了眼阿飞,走到一旁压低声音,“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毕竟伤到的是耳朵,里面破损严重,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算了,那些以后再说,你那边如何?” 巳蛇看着白炁紧锁的眉头,看来这伤有些棘手。 巳蛇:“已经控制住了,等它们醒过来就可以审问。” 白炁冷哼一声:“不必如此麻烦,小小鸟雀而已,怎么能做他们背后之人的主?” 巳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目光一凝,那是更深处的中心地带。 刚才她展露灵力震散白雾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里面人传出的波动。 虽然细微,但是休想逃过自己的感知! “好歹也是一岛之主,竟然在背后操纵出手伤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数三声,你若再敢装神弄鬼,”白炁低头看了眼昏迷的鸟雀,纤白的手掌缓缓对准它们,继续威胁,“我就让它们,彻底沦为这里的养料!” 白炁通过灵魂传音之术,让森冷的声音响彻整座海岛! 既然敢对自己一行人出手,她也不用再留什么情面。 “一!” “二!” “大人手下留情!我家主人有请。” 说话的,从里面冲出来的一个有着蝴蝶翅膀的小花灵。 背后一对羽翅狭促地拍打着,似是担心面前的这位大人,对自己和鸟雀们出手。 小花灵偷瞄着白炁,软糯糯道:“先前的事是个误会,我家主人深感抱歉,浮隐岛里面有处汤泉,可以帮你们的伙伴恢复。” 巳蛇与白炁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以两人的实力,自然能看出里面那位的能力不如自己,想来不敢再做什么手脚,免得将整座岛上的生灵搭进去。而且此时齐迹又这副样子,她毕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病症都能根除。 此时,白雾已经彻底散去,白炁也不再废话。 “带路。” 瞧得这位大人脸上的不愉之色,小精灵赶忙行动起来,为几人引导方向。 颜文生把齐迹扶到阿飞背上,一行人在那小花灵的引领下,开始向岛屿中心之处走去。 几人仔细打量着四周环境,这里比外围的林子更加幽美,虽然没了外边那种高大蔽日的古木,但这里却充斥着各种珍稀植被。 高大宽厚的蕉叶、肥硕鲜艳的蘑菇、绿意浓翠的藤蔓等等,数不胜数! 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是千百年前就消亡绝迹的兽影,都在这里跑来跑去,快活甚哉! 众人也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地界,一时也看呆了起来。 此时齐迹若是醒着,怕早就跳起来说——这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了。 当小花灵带着几人穿梭其中时,所有兽影也是停下身形,静静注视着他们,等看清几人的人类外貌后,纷纷四下逃窜躲了起来。 白炁他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愰到。 他们早就收敛了自己气息,又不会吃了它们,跑什么呢? 怕生,还是怕人? 挥动蝴蝶翅膀的小花灵张了张嘴,发出一道轻柔温和的波动,似是在告诉它们这是主人请来的客人,不必害怕。 果然,它们听完后才敢一个个露出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外来者。 “几位大人请跟我来,快到地方了。” 白炁几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随她来到一棵青翠繁茂的大迷藤树前。 小花灵微微躬身,对着大树说道:“主人,客人们已经带到。” 几人站在那棵树前,静默等待着那位背后之主现身。 只见,树干泛起一阵水波蠕动,从里面探出一个带有触角的小脑袋,然后整个身子缓缓显露出来,随着周身碧绿光晕散去,一道约摸三十岁人类年龄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 此人一身碧色衣裙蔽体,脸上那些颇有纹理的亮片,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斑斓的光,将那人衬的极美,宛若坠入人界的仙子一般。 白炁:“想不到,这堂堂一岛之主,竟是个化了形的祈桑虫。” 那女子自现身开始,便一直直愣愣盯着白炁。 不知为何,这人体内的气息太过熟悉,几乎跟几千年前自己见过的那道人影体内的一样,温和而又强大! 拥有神性! “我乃祈桑虫主——桑卮,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不知竟是同道中人探访至此,先前是我们无礼了,还望这位大人恕罪。”桑卮微微躬身,冲开口之人恭敬回复。 虽然不知眼前这人与几千年前的那位大人是何关系,体内拥有一模一样的气息!可她毕竟也是实力高深之人,容不得自己对其放肆。 即便这是她们自己地盘,也绝对不行! 白炁看了眼巳蛇,见他眼里也有些困惑。 这虫主好歹是一岛之主,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精怪,又统领这里的千百种生灵,自是有着自己的骄傲,怎么对白炁这个人类如此屈尊低头,言语中有服软的味道呢? 难道说,她也听过白炁的名号? “我们此行,本就不想多生是非,但你手底下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出手,可真是……”白炁冷冷扫了周围一眼,对于齐迹的受伤,她的心情总归是很不爽。 “大人放心,此岛有处汤泉,名曰——地旸,是由先天地气凝结而生,其泉水有很好的疗愈效果,只要将受伤之人放入其内,再重的伤都可以被修复!”桑卮对一旁悬停在空中的小花灵点了点头,示意它带人进去。 小花灵:“请随我来。” 白炁转身,看了眼面色极差,精神依旧有些恍惚的齐迹,冲背着他的阿飞颔首,让他随着小花灵去那汤泉处。 白炁再次看了一眼祈桑虫主,这人所说属实还好,若是她胆敢有一丝欺瞒,自己定然不会让她好过,管她是活了多少年岁的牛鬼蛇神,也一定会令其神魂俱灭! 桑卮感受着那道冰冷眼神,瞳孔不由得一缩,她自然能感受到其内蕴藏的隐隐杀意。 连忙冲其郑重点了点头,以表自己立场。 她能断定,只要自己心存不轨,这人定能让自己付出死亡般的代价!说不定——或许比死亡还可怕。 这种感觉,竟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这人到底是何方高圣? 白炁看她这副恭顺模样,才收回那道灵魂威压,缓缓走到一旁的石头前,坦然坐了下来。 “想必你应该清楚,我为何而来?” 第66章 隐岛迷藤 桑卮在心中略松一口气,赶忙回复:“大人此行,是为了对面岛上之人而来?” 昨夜筑梦虫回来后,桑卮就觉察出不对劲了,似乎遇到了让它们害怕的人,想来便是这位大人了。 白炁抬头,眸子里是让人看不透的深谙,“昨夜,是你给它们下的撤退之令?” 桑卮轻轻点头,此刻她不敢有丝毫欺瞒。 “行了,”白炁淡然一凝,“具体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据我所知,筑梦虫从来就不是什么祸害世人的存在,反而在很久以前,深受各类生灵的喜爱,认为它们可以给自己编织出最美的梦境,乃是祥瑞之灵。” “大人见多识广,一切正如您所知。” 卮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大人,没想到她竟对此如此相熟。 “你也不用这般打量我,我已活数千年之久,年纪……估计比最里头那位都大,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白炁笑着对其挑了挑下巴,看向她背后更深处的一处地界。 那虫主说了,她勉强算是半个岛主,想来里头那位上了年纪,快要魂归九天之人,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控者! 所谓的——隐岛之主! 刚才离的远,而且那道气息很是微弱,就连白炁也很难将之发现,等来到此处后,才彻底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此话一出,桑卮悚然大惊! 如果说自己刚才对白炁的态度,只是出于对其绝对实力和气息的敬重,可现在则是——对天地间至高存在的畏惧! 桑卮细作考量,拱手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此番是桑卮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万望恕罪!” 说罢便要下跪行礼。 白炁随手一挥,赶紧将她托起。 “不用行此大礼,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不过是活得久了些,也不会随便对你们出手,放心便好。” 白炁对比有些头疼。 她最怕别人对自己,像对待老祖宗一样,恨不得将自己供起来! 所以她很少透露自己的身份。 “叫我白炁便好,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伴,”白炁扫了扫周围那些兽影,“也同你们一样,活了至少几百年。” “大人放心,以后你们可自由出入浮隐岛,再无一人阻拦!”桑卮冲其郑重说道。 目光一闪。 不得不说,这位虫主大人倒极其对她胃口,做事张弛有度,一点都不虚伪。 “嗯,” 白炁点了点头,“桑卮是,先前那些事我可以不再计较,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毕竟我答应了那边的人,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虫主桑卮看了一眼众兽,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位大人会对它们动手了。 桑卮:“此事说来话长,远在数千年之前,我们这里还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林,经历过一些令天地动荡的劫难后,为了保护山间浓郁的灵气不被恶邪之物盯上,就借着地裂之势自断山脉,然后随着海水飘到海上,自此,开始了与外物隔绝的生活,变成一座浮隐岛。” 说到天地劫难时,桑卮看了眼白炁。 她想看看这位大人知不知道那时的事情,待看不出其任何变化后,眼底有些失落地继续说道。 “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随风逐浪,偶尔也会在没人的地方,靠岸停留一段日子,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漂浮在海面上……可是,自从十多年前的一场暴风雨过后,浮隐岛便和对面那个小岛勾连到了一起,似乎……是被它吸引过来的。后来,我们举全岛生灵之力,也无法挣脱开来,那时我们更加确信,两者相隔的海域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将彼此牢牢栓在了一块,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挣脱开的。外后来我们也就慢慢习惯了,反正日子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也就不再执着挣开脱离……这十几年间,我们与外界相安无事,有时也会进来几波对此地好奇的人类,但每当他们到达外围后,我就让迷雾蝶包围他们,再让音雀发声将之吓退,它们二者的灵力相互作用,就可以消去他们在这里所见到、听到的一切,从而离去不再返回,不过此术法,并没有危及那些闯入之人的性命。” 说到音雀和雾蝶,桑卮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众人。 她并未想到这行人中,会有听力极好的存在,更是阴差阳错重伤了那人,惹的这位大人不快。 看到白炁点头示意她继续,桑卮才接着说下去。 “几年前,那里开始大兴土木,后来又出现许多道人类气息,他们望向我们这里的眼神,充斥着贪婪,像一个嗜赌之徒看一箱宝藏那样。因为两岛之间有着暗海阻隔,起初我们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没有看到……可还是低估了他们登岛的决心。大概从一年前开始,他们开始乘船上岸,最初只是在外围游玩起来,后来就逐渐放肆,不断往里面深探。为了保护这里的生灵,我不得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所以出手干扰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像失了智般离开此地,昏睡个几天再醒过来。我担心他们不以为然,又让我这一脉的祈桑筑梦虫下岛去恐吓他们,只要那里的人心生怯意,以后自然就不会再想着上岛……再后来,就是大人你们到来后发生的这些事了。” 原来如此。 看着这位大人默然不语,桑卮猜不透她的心思。 心中忐忑,火急火燎道:“白炁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我们自己能安全地活下去,才不得已为之,如果您有什么要追责的,我愿一力承担,还望您放过那些无辜之灵,它们都是听从我安排行事的!” 白炁看着眼前那又要下跪的人,眉眼抽搐一下,她什么时候说要追究它们了? “好了,事情我都明了,也自有判断!你先下去,等我们那同伴醒过来,我们就会离开。”白炁又看了看另外几人,“你们过去看看齐迹,顺便再了解下周围此处地形,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 桑卮有些错愕,她就这样揭过了? “大人不再追究了?难道你不是为那些人类……来处置我们的?” 白炁起身,弹了弹身上沾染的花粉,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为那些人来出气的?” 那她来此作甚? “我来此地,只是为了查明缘由,所以,以后只要你们不再去恐吓那些岛外之人,我自是也不愿多管什么闲事。而且,我大概清楚两岛为什么会勾连到一起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摆脱掉那些人。” 白炁给桑卮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向着先前她感知到另一气息所在之地走去。 “有些事我还要验证一下,走,去见见那个——被你藏起来的人。” “哦、哦……大人您请。” 白炁站在一棵更加葱郁的古藤树前,面无表情地望着里面那个正在沉睡着的古老灵魂。 “这位,才是这座岛真正的守护者?” 白炁偏头问向一旁之人,“不过,他大限将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不错,这是迷藤古树一族的老族长,也是将我从小照看到大的人。” 桑卮看着那个盘踞而眠的苍老灵魂,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感动与深深的不舍之情。 那是一种亲人间的羁绊。 “若我所料没错,此地能有如此浓郁的灵力,应该与此物有关?”白炁抬头望着树冠处那个空悬倒置的瓶子,感受着灵力汇聚,“如果不是有它在,想来这位老族长早就该归还天地了,又怎么还能撑到今日?” 生死有度,总归还是要顺其自然的好。 依托外物,或许会一时跳脱出天地法则,但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迟早是要回归正途。 而且,背后往往充斥着巨大的代价! “大人好眼力,此物名唤驻灵瓶,是数千年前,一位极其善良的小神仙所赠与我们的。” 桑卮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白炁,眼神变得复杂。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刚存在不久的祈桑虫,整日跟在树爷爷身边……是那位小神仙,帮我们度过了灭族的劫难。” 想起那个充满神性光辉的俊俏小神,也不知他是否还存在于这方天地,有没有得到该有的福报? 那么好的一位神,一定尚在! 白炁:“这东西,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也寻找过,没想到竟然被藏在这里,还同你们有那样一段渊源……” 桑卮:“敢问大人,是否要将它取走?” 白炁摇头,“不必了,我早就已经忘记因何要寻它,就算拿到手里,也不知道还能用来做什么,就让它永远留在这里,等待属于它的有缘之人。” 白炁看着这个运转了几千年的驻灵瓶,一时间颇有感慨。 它通过自己的方式,构造了这一方仙境,让无数生灵在此得以休养。 可外面世界的一些人,却偏偏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破坏…… 当真是讽刺。 “行了,既然我的事情已经做完,就不多做打扰了,另外,在离开两岛之前,我定会助你们达成内心所愿。” 既然猜想得以验证,自己也没必要再多做寒暄,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大人!” 桑卮将白炁喊住,还想再说些什么。 第67章 淬神碑线索 “怎么了?” 白炁身形一顿,回头望向那人。 桑卮心里挣扎片刻,还是没能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人让我感到很亲切,您也是一个好人,希望您以后在这个世间,可以平安无虞,诸事随心!” 白炁笑了笑,然后便消失在此地。 “多谢!” 虽然她清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平安无虞过活了,不过,若能随心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倒也不错。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么?” 几千年前,他是个风华绝代小神仙,就算再过万年,也依然是神躯之体才对,断不该是凡人之身…… 而且,他见过迷藤爷爷,不会认不出来。 “唉……” 桑卮看着白炁消失的背影,缓缓摇头,双手抚摸着那棵葱郁藤树。 “树爷爷,我今天遇到一个人,差点将她认错了。” “您知道吗,她体内竟然有股特别熟悉的力量,如果您要是醒着……应该也会很激动?” “毕竟,想再见一见那位大人,是您多年的夙愿……” 白炁打量着岛屿四周的环境。 此处被陡峭的崖壁包围,只留下一处狭小的入口与外部相接——就是几人来时的那片滩涂。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正处在岛上,光是凭借周围判断,恐怕还以为是在一个高山围绕的绝美盆地中呢。 丝毫看不到半点海水的影子。 巳蛇:“见到那人了,怎么说?” 白炁看着迎面走来的巳蛇,想来齐迹那小子应该无事了。 “跟入定的老僧一样,即将坐化,只不过心中尚还有一丝执念未解,强撑着罢了,对了,这里灵气浓郁,是因为有驻灵瓶的缘故。” “驻灵瓶么……原来如此,想来那海里有另一件神器,否则两座互不相干的岛,又怎会无缘无故勾连到一起?”巳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向某人,“白炁大人,这次你打算如何,要下海吗?” 白炁白了他一眼,正经回道:“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应该是淬神碑要现世了。除了它,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件神器可以牵制灵气,想要为它所用,而且那只黑猫也说了,一个写着‘淬’字的牌子就在一个岛上,也正好对上。” 巳蛇点点头,心中表示赞同。 时间、地点都已对上,想来是淬神碑没跑了。 “走,先去看看那小子,要是没有问题了,咱们就先回去,至于淬神碑的事……再好好想想办法,从大海里捞个小牌子,无异于在海里捞针,可不简单。” 白炁揉了揉额头,还真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 齐迹:“老大,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就是小爷,太丢脸了!” “……” “……” 看着低头蹭自己胳膊的男子。 呵呵,还真是恢复如常了。 白炁揉了揉他的脑袋,正如几百年前抚慰他那般,“行了,这次也怪不了你,谁让你是耳朵最好使的那一个呢?既然无事了,那我们也准备下岛去了。” “几位大人请留步,我家主人说天色已晚,而且此时岛外正值大雨,这种天气渡海不安全。几位大人若是愿意,可以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下岛也不迟。” 一道怯生生的嗓音响起,将几人叫停。 原来是那只带路的小花灵,前来传达它们主人的话语。 巳蛇身形一摇,冲上山崖一看,冲几人点了点头。 外边果真下起了瓢泼大雨,连视线都模糊不清。 此时出海确是不明智之举,倘若运气不好,一个风浪过来,恐怕在场的几人都得去海里翻滚一遭。 “恭敬不如从命,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白炁丝毫不带拖沓,转身向一处宽阔地带走去。 众人见此也是纷纷跟上。 夜幕很快降临,这里,将是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天空一片黑暗,但他们周围却亮起斑驳的光点。 这里本就存在许多奇异的物种,有会发光的植物和虫兽,自是正常。 “这地方是真得美,哪天厌恶了外边那个世界,来这里避世躲清闲还真不错!” “嗯!” 齐迹喝着手里的桃花酒,看着铺在他们面前的美味感慨。 慕九和颜文生也是点头附和。 这里的小东西们确实不错,知道他们一行人没有恶意后,纷纷送来许多好吃的东西,当做白天不快之事的赔罪礼! 当然,这背后少不了那位虫主的指令。 看着地面上的桃花酒、清槐花蜜,还有各类野果和锅里沸腾着的蘑菇汤,几人也是饿地舔了舔嘴角。 “开吃,不要浪费主人家的一片心意。” 等某人吩咐完,大家围坐在夜色中大快朵颐享用着美味。 酒足饭饱后,在闭目养神中等待着翌日清晨的来临…… 第二日天一亮,几人去找岛主告别。 他们也不能在此多留,毕竟一夜未归,留在小隐岛上的那些人该着急了。 “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暂时不会离开这片海域,所以也希望你们信守承诺,不要再下岛恐吓他人,过两天,我还会再上来。”白炁看着祈桑虫主,再做一次告诫。 桑卮:“大人放心,吾等必当遵从!” “好,就此别过,改日再见!” 白炁等人乘船回了小岛,还没下船,就看到等在对岸的汪老板和姜遇两人。 尤其是那汪老板,看到几人后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 这几人毕竟是自己找来的,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下不来隐岛,那他直接关门大吉! “各位爷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没有受伤?你们几位要是出点什么问题,我万死也难赎心中罪恶呀!” 白炁看了眼姜遇,他也是在见到自己没事后,眉头才舒展了些。 白炁笑嘻嘻看着她的财神爷,宽慰道:“放心汪老板,我们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那些东西不会再出来捣乱。不过你们切勿忘记,此后,谁都不可以再踏入隐岛半步!” 这汪老板可是自己的摇钱树,还是先稳住他,至于姜老师…… 等回去后,慢慢安慰他咯。 汪老板大喜,就差老泪纵横了。 “我就知道,白小姐几人有大才能,赶紧回去歇歇,我已为你们准备了接风酒!说实话,我不在乎此次你们能不能解决麻烦,只要能安全下来,就已是谢天谢地,至于该付的报酬,我一分都不会少。” 几人相视一笑。 这小老板挺会说话办事的,心眼也确实不错。 虽长得一副油贾商人的模样,但为人还算地道,办事颇符合他们的心意。 可值得相交。 “是啊,汪老板一宿未睡,若不是我们劝着,恐怕他就要在这里待上一宿了。”姜遇冲几人说道,他们都没事就好。 尤其是她。 “嘿嘿,那就谢谢汪老板和姜老师了,走,这里风大,回去后咱们再详聊!” 齐迹走上前去,拍了拍二人肩膀,顺手拐着二人就往回走了。 姜遇看了眼白炁,便只能任由齐迹推搡着离开。 颜文生看着白炁,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而且刚才她冲那人回了一个几人从未见过的微笑,至少他从未见过! 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这一幕,恰好又被巳蛇全部看在眼中。 这书生之前把自己情绪藏的太好,以至于到最近,自己才能看出他对白炁的心思,只能在心里啧啧一番。 可悲,可怜,可叹呢…… 喜欢谁不可,非喜欢上这么一个“似人非人”的存在。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 更何况,现在还多出一个更为“特殊”的姜遇。 巳蛇刚一转头,又恰好看见阿飞眼中那缕莫名的怒气。 顺着其视线望去,一眼就看到跟齐迹“勾肩搭背”的汪老板。 这小子,估计要遭罪咯。 唉,这一个个的,可真不让人省心。 巳蛇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慕九身边,笑着看这个小家伙。 还是这傻小子心思单纯,丝毫不在乎那些破烂事,自顾自己地品尝美味。 “小慕九,把你的糖给我一颗呗?” 奇了,白巳大人竟然也有要糖吃的一天。 慕九虽不解,但还是分给了他一颗。 瞧得他眼中那抹狐疑,巳蛇出口道:“你还不懂,这生活嘛,有的时候需要我们自己为它增点甜头,那样才更有意思!” 巳蛇这话多少有些意有所指。 看了看某些人,然后揉了揉慕九脑袋,赶紧带着他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等几人回到民宿大厅,汪老板早就去吩咐餐厅抓紧安排大餐了,而姜老师正好坐在沙发上,为学生解答一些困惑。 “姜老师,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等下您忙完了,请到二楼来找我一下。”白炁完全就是一副请教事情的严肃态度,说完就上了楼。 “哦,好的。” 姜遇虽然有些不明白状况,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是不再逗留,各怀心事地回了自己房间。 只有慕九被巳蛇强拉住,非要让他陪自己出去切磋切磋。 慕九敢怒不敢言,一副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跟了出去。 等学生都离开后,姜遇一改刚才那副温和谦逊的师者模样,眉头深锁,表情凝重。 急切地冲上二楼去寻某人。 难道她此次出了什么事? 第68章 将军,黑蛇,神女…… 姜遇礼貌地敲了敲门,见没人开,脸色沉地可怕。 担心那人莫不是已经昏倒过去了? 使劲一拧房门,才发现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他赶忙进去,迫切想要见到女子身影,却看到她倚在桌子前,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手里还叼着一支烟。 姜遇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来掐灭,然后慌张查看她是否受伤。 “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伤到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炁感受着自己被捏的有些发疼的臂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姜遇愈发不明白,不知道她此为何意,竟然抬手摸她额头,是不是发烫了? 白炁不再逗他,“好了,我没有受伤,全身上下也没有一点的不舒服。” 姜遇疑惑,“那你叫我来是……” “我就是想看看某人,知道我一天一夜未归后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想我而已,哪知道稍微吓唬你一下,你反应这么大!” 白炁嘿嘿笑道,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姜遇闭上眼,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这女人真的是…… 她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么? 姜遇猛地睁开眼睛,心中气愤郁闷,一把扯住某人,直接把她扑倒在一旁的床上。 “姜……姜遇,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是我不对。” 白炁有些慌神。 他刚才进来的急,门还没关呢!这青天白日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更何况,那几个家伙随时都能跑到她房间来! 姜遇按住她的手,丝毫不顾她的低声求饶,脸一点点往前凑近,那带有侵略意味的眼神,不停的在她眼睛和嘴唇之间上下打量。 白炁眼神有些闪躲。 糟糕,这下玩脱了,早知道不逗某人了。 “姜遇,门还没关呢,你别这样……” 白炁将脸别到一边,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 就在她以为那人要贴上来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拉了起来,被他圈在怀里。 “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 刚才白炁那般神色,姜遇一整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生怕她受到什么威胁。 “白炁,你若出了事情,我绝不独活!” 白炁感受着那人轻颤的声音,还有其中那份毅然坚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得做错了事。 不经意间,伤害了最在意她的某个人。 她反手勾住姜遇的腰肢,也不在乎有没有人会进来。 “姜遇,我以后不会吓唬你了,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姜遇轻轻点了点头,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他怎么会真生某人的气,自己爱都来不及呢。 昨晚,白炁几人一夜未归,他也根本无法入眠,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身边。 今日一早更是拉着汪老板去岸边等待,直到看见她的身影,那脸色才缓和许多。 依照汪老板所见,他脸色阴沉的快要“吃人”了,冰冷的可怕。 该说不说,人家这位小老板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明知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二人眼神都要拉丝了,愣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难怪人家是老板呢。 先前在楼下,姜遇看到白炁上楼时,紧紧捂着胸口,心里直接慌了神。 若不是还要顾及到在场的其他外人,他恐怕早就直接冲过去,对其嘘寒问暖了。 后来,咱们这位博文广知的姜大才子,就连学生的几个简单问题,都险些没有回答上来。 因为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某人的身影。 抹都抹不掉。 直到巳蛇的咳嗽声响起,才分开了二人,告诉他们该下楼去吃饭了。 看到巳蛇捂着眼离开的样子,白炁尴尬地耳根子都红了。 还好不是齐迹那几个,不然她想死的心怕是都要有了。 这倒不是她不愿意把姜遇介绍给众人,只是自己平时在那几个家伙面前严肃惯了,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开口。 还是先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言明…… 等吃过汪老板的接风宴,他们便抓紧回房间好好睡了一觉。 丛林再美,也不如柔软的床榻舒服。 一直到了临近傍晚,太阳将要落山时,白炁他们才走出民宿,在距其不远的沙滩上弄起了烧烤。 几人围坐一起,火堆上架着各式各样从海里抓来的海货。 味道无比鲜美。 而不远处的姜遇,此刻正带着几个学生在作画。 几个学生正围着姜老师,欣赏他即将完成的一幅佳作。 画中的几人正围坐在火堆旁,互相笑着分享美味,远处是浪涛汹涌的大海。 其中一个毛发雪白,头顶竖起两只耳朵,背后有一对泛着金光羽翼的男子,正在用一条鱼逗身旁的紫衣束发将军。 那少年将军浑身泛着黑气,衣服里的躯干皆为骷髅,一条黑绳环绕其腰间,他偏头盯着男孩,脸上神色却在阳光映衬下,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 二人对面,则是一个面容姣好,拿笔对着空气赋诗的玉面书生,还有一个正在大口吃肉的小公子,不过其身体却是腾空盘旋在距离地面上方一点的位置,其随身所带的小包中,还有几颗正在散落的糖果。 画中正对着的方向,是一条腾空嬉戏玩耍的黑蛇,通体漆黑却泛有光泽,似龙一样威猛,其身旁则是一位一袭白衣长发的女子,此刻正慵懒地倚靠在石头上。 手中拎着一壶酒,目光不偏不倚正望着画外方向,嘴角的笑容比她眉间的符文都要绚烂…… 墨凝,画毕。 姜遇停笔,看着远处的几人。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不知怎得忽然就看清了所有人的真身! 于是,赶紧将这美妙的一刻记录下来。 “姜老师不愧是横空出世的鬼才,一个简单的沙滩烧烤场景,都能被勾勒成一种灵异画风,还能这么唯美!” “是呀,他是怎么想起来运用这些人物元素的?有鬼怪大将军,有柔弱书生,还有似龙般的黑蛇和醉酒的神女,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却很融洽的搭配在一起,看起来……竟然还一点都不奇怪!” “啧啧,心服口服,这次出来果然没有白来!” …… 等黑夜袭来,所有人都回房间休息,这片沙滩再次被宁静浸染…… 唯有海浪声一片。 半夜,姜遇突然感觉自己被子被人掀开了,刚想出声! “嘘,是我。” 听清声音,他才把那人紧紧搂在怀里,温柔询问:“你怎么偷偷跑来了?” “一个人睡太冷了,所以我就来了。” 白炁趴在那人身上,贪婪汲取那熟悉的气味,自己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他入眠了。 好安心。 姜遇宠溺的揉着她的头,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 这两日气温都是差不多,怎么偏偏今天发冷了? “颜文生他——喜欢你……” “你也看出来了?” 姜遇眉头一皱,看着从自己怀里抬起来的那张脸。 “你知道?” “嗯,也是最近才察觉到他心思的,不过怕说出来尴尬,权当做没有看见罢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他绝对没有什么想法,等这里事情一了结,回去我就和他说明白!正宫的位置,当然还是我们姜老师的,嘿嘿。” 白炁看着那张透露着不愉的脸,赶忙举手发誓。 “正宫?” 听她这意思,她还想要其他偏房? 白炁眼神一转,这么理解好像也没毛病。 毕竟,自己以前喜欢的人是悯颜,也不知道想不起来的那些日子里,还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就算没有,那悯颜和姜遇放一块,虽然他们二者灵魂是相通的,可她总觉得,这是两具不一样的身体。 这么想来,还真有种大房与二房的味道。 姜遇看这女人竟然还要思考,当即更是不满,直接用嘴堵住了某人。 等到那人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与其分开。 “那这样呢,有答案了吗?” “你,只有你一个!再无其他的了!”白炁立马认怂,她可知道,这人一旦发起疯来,自己还真降不住。 姜遇灿然一笑,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这女人…… “我不喜他靠你太近,其他男人也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白炁:“……” 感受到自己耳边越来越厚重的呼吸声,白炁赶紧拉回心神。 “姜遇,等回去了再……那样,行不行,这里还有好多人,明天还有事情呢……” 听着她略带恳求的话语,姜遇咽了下喉咙,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好。” 他虽然爱白炁爱到情难自已的地步,可她的话,自己还是会听的。 哪怕自己忍的再痛苦! 听他退让,白炁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要是真克制不住想干点什么,那自己白天怎么和众人解释? 那种地狱级别的尴尬场面,光是想想都令人发毛,太可怕了…… “那个……你能不能松开一点?抱的太紧了些。” “不能。” “那我能不能——” “睡觉,再说话,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住!” “……” 第二天一大早,白炁挺轻打开房门,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后才偷偷摸摸回了自己房间。 然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从房间出去,对着众人打招呼。 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对于巳蛇这种知情人来说,倒略显滑稽。 按照原先计划,姜遇他们一行人要在今天下午,跟随一天只有一趟往来的游船返回。 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船来。 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最近几天有台风过境,海上风浪太大,所有船都不能出海。 所以,他们一行人只能在这里多待几天,静等台风过去。 第69章 死亡颂歌——人鱼的吟唱 “你们且安心待着就好,相关部门已经跟我们沟通过了,这几天的费用,我也一律免除,所以不要有任何经济方面的压力。” 汪老板怕他们担心费用问题,贴心地替他们解答。 “那就多谢汪老板,我们还要在此多打扰几天了。” 姜遇礼貌地回复这个好心肠的小老板。 他倒不是担心费用问题,纯粹就是怕拖得久了,担心学生们出问题。 汪百川:“哎呦姜老师呀,你这话说的,什么打扰不打扰,你们不怕先前发生的事,也没给我们酒店差评,还经常帮我们一起收拾海货,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以后你们再来,我都给你们按照半价!” 姜遇笑了笑,回头吩咐学生们:“好了,大家都把行李放回自己房间,这几天可以自行安排,但是下雨天必须待在房间,谁要是不服从,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 “是,我们都听姜老师的安排!” 学生们开心地跑回房间,他们正好嫌待的时间有些短,这下好了,又可以光明正大留下来好好游玩一番了。 大厅另一边的几人看着这一幕,也是觉得挺有意思。 “啧啧,没想到这姜老师平日温润尔雅的,严肃起来时候,还挺能唬住小孩的哈?”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被唬住了?他们分明就是开心不用离开了而已。” “我说阿飞,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拆我的台!” 白炁和巳蛇相视一笑。 这俩人真是没法让人评价,某人受伤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戾气丛生都要杀人了,某人活蹦乱跳的时候,他又开始欺压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又等了一日,雨还是淅沥下个不停。 白炁看着翻涌的海水,眉心紧蹙。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而且淬神碑也还没有拿到手…… 不能再等下去了! 终于,在雨停的一小会儿时间里,一行人又绕到后面的滩涂地带。 那里赫然停着两艘小船。 一来,是汪老板担心雨天他们共用一只船不安全,两艘有个保障;二来,是此行之中又多了一人。 “你想好了,真要带上他一起?” 巳蛇凑到白炁跟前,看着正在与其他人一起推船的姜遇。 “嗯,尽量保证他的安全,我们二人若是一起出事,先救他,拜托了!” 白炁本是不想带他一起的。 可姜遇此时正好结束工作了,学生待在酒店也不用出门,他担心这一行人出什么问题,非要跟着一起。 白炁拗不过他,想来隐岛也没什么危险,便带上一起。 顺道也让他瞧瞧,这世间隐藏的仙境。 既然她觉得没有问题,巳蛇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隐约总觉得这两人凑到一块,好像经常会遇到些无法预测的危险。 莫非,他二人八字不合? 唉,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风比较大,等下要是被拉开距离了,你们几个听阿飞指挥。”白炁对着前面不远处的船上几人说道。 她自然是和姜遇,还有巳蛇乘坐同一条船。 其实关于探取淬神碑,白炁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上岛问问桑卮它们,看看有没有不下水,就可以取出东西的办法。 “带那个姜老师来,真的好么?” 慕九看着后边的三人,他有点不明白炁姐姐的做法。 这种天气不怕他出危险么?他可是人! “隐岛那么好看的地方,像姜老师那么有艺术情操的画家,当然要来瞧上一瞧了!格局要打开,小少爷。” “你闭嘴,我只是担心他而已!” “哎呀,我耳朵是不是上次坏掉了?你之前不是最讨厌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现在竟关心上了?” “都给我闭嘴,有些不对劲!”阿飞喝住吵闹不停的二人,死死盯着水下。 颜文生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当然知道,阿飞绝不会吓唬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颜文生:“怎么回事?” 阿飞看着不断翻涌的水花,本来还以为是风带动的,刚才仔细感知一番,这才发觉不对。 “水下有东西,在围着我们打转。” 齐迹扒着船看向周围,脸上露出罕见的凝重,自上次劫后余生,他似乎很怕这种阴沟里翻船的事情。 “什么东西?” 阿飞淡淡道:“不清楚,都机灵着点儿,别再干阴沟里翻船的事了!” 几人头皮一阵发麻。 你丫的能不能少说点这样的话? 这里可是海上,真翻船了,那可就乐呵了。 “有点诡异,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巳蛇感受着水下的波动,他对气息感应极强,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 “嗯,他们几人刚才就在往水里看,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白炁看着前面,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了下身旁之人,此刻真是后悔带他来了。 “别担心,我可以顾好自己的,你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姜遇看得出她眼睛里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白炁:“这个拿好,千万不要松手,等下真要有不好的东西过来,狠狠抽它就行,不过先要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有?” “嗯!” 姜遇也意识到此刻的严重性,不敢做任何推脱,接过白炁递过来骨鞭。 “巳蛇,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白炁还是不放心,又看了眼巳蛇,叮嘱道。 巳蛇看着那把目光放在白炁身上的人,“放心,我——” “啦……啦啦啦……” 巳蛇话还没说完,海面忽然响起一阵不知名的歌声。 谁在唱歌? 几人也是有些发懵。 此时距离隐岛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雨也大了起来,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这可是海上! 此时,他们正下方的海水中,有一个只剩骷髅骨架的大鱼连接着两座岛,其牙齿缝隙中卡着一个牌子,正隐隐散发着幽光! 也正是这光,引来了那些原本栖息在海底的生物! 这种歌声…… “是人鱼的吟唱!都注意周围,不要被偷袭!”白炁想到这声音的来源,大声冲前边的船喊着。 就在她声音落下的那刻,他们的船周围的海面上,浮现出一颗颗漂亮的脑袋。 大眼睛一扑闪一扑闪的,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炁也顾不得船身不稳,站起身来,挡在姜遇面前。 死死盯着水里探头的那些东西。 这些人鱼,表面看起来虽然很美好,跟邪恶挂不上一点边,可它们一旦有了欲望,变得贪婪起来,则是这海里最凶残的物种之一! 连海底霸主魔蛟鲨,都得对其退避三舍!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离去还来得及,本大人可以不作追究,倘若尔等再往前一步,我必令汝血溅当场!” 白炁气息不再保留,释放到极致,形成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神息现,万物惧! 这就是上古神的灵息威压。 水中的东西侧头抗住这道气息,似是有些被激怒,缓缓上升立在水面上,尾巴不停地拍打海面。 “这是……人鱼?不都说人鱼是世间最美、最漂亮的物种吗?怎么会……” 听得这“良善”之言,白炁勾了勾唇角,“姜老师,这世间压根就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就是好的,人都有好坏之分,更何况——一个低等物种呢?” 一道身影猛地冲其飞扑过来。 巳蛇直接用手砍在它腰间,只此一下,便让它坠入水里。 随着刚才那道身形动手,其他人鱼也是纷纷涌了过来,露出尖嘴獠牙,见人就要啃上去。 哪里还有先前半分柔美,简直是恶鬼附体! 它们的攻击力虽然不是特别强,可架不住数量多,况且也有几只智商确实不低,似是领导者。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进攻! 该死,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为何突然发了疯? 还有,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事? 白炁仔细回想着这两次的不同之处,想找出让它们失控暴虐的原因。 看到身后那道沉着镇定的人影,此行无非多了他一人,难道…… 真的是冲他来的? 他体内,到底有什么秘密?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众人也被迫跟这些东西不停地缠斗,目前最主要的是先上岛。 毕竟这里是海上,他们的实力被限制了近乎一半! 面对这些东西的强猛攻势,齐迹有些愕然,“怎么回事?为何忽然来了这么多鬼东西,还有,为何老大那边攻击更猛烈些,难道这些东西也知道,擒贼先擒王?” 他这张嘴,有时候真挺让人无语的。 “你闭嘴行不行,头都被你吵得痛死了!” 慕九实在受不了,要不是阿飞在,他真想一脚把那啰里嗦的讨厌鬼,踢水里喂鱼! 阿飞看了下两边,眼神依旧漠然。 “别说话,我先把船靠过去,帮他们分担一点。” 说着就把黑绳从腰间抽了出来,眼神一凛,将之甩到后边船上。 白炁自然清楚这两处的战况,虽不想让众人以身犯险,可毕竟他们这里才是主要战圈,而且她需要把姜遇送到那条船上去。 否则自己“缚手缚脚”,根本无法专心对付这些该死东西。 这是活的生物,并非恶灵,所以一些对付灵魂的常规手段,对它们作用不大,反而会激怒他们,适得其反。 “阿飞,接住!” 白炁冲对面靠近的船喊了一声,然后揪起姜遇的衣领,往那边使劲一推。 “白炁!” 姜遇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她的累赘,可自己依然不想让她独自面对危险! 即使白巳在她旁边。 阿飞立马会意,黑绳一收直接将之卷了过来,难得好脾气地对他说道:“不想让她出事的话,就老实待着,大人可没你想得那么柔弱,区区鱼怪,也敢在大人面前放肆,找死!” 眼中凶芒一闪,然后随手一挥,只见那黑绳直接抽到侧面一个人鱼身上,疼的它直接栽入水中。 蓝绿色的血液,浸染着海面。 众人掩鼻。 那味道,直冲天灵盖,令人作呕。 还不待众人缓神,只听见巳蛇大喊一句:“小心后面!” 第70章 这次,我陪你 齐迹心头一颤,“小毒物,旁边!” 阿飞猛然回头,一个满口獠牙的人鱼正对准慕九脖子咬了过去。 糟了! 他即便再快也来不及将其拉过来。 慕九此刻脸上也是涌上一抹疯狂,拿出一把刀就往它嘴里捅! 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就在那东西即将偷袭成功之际,一道骨鞭挥了过来,直接把它抽懵了过去。 直勾勾跌入水中,昏死过去。 原来姜遇刚站稳就看见了,先一步跑了过来,若是他有着灵力,恐怕刚才那力度,直接可以将其魂魄抽出来。 见危机解除,阿飞也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眼中颇为赞许! “厉害呀姜老师,深藏不露!”齐迹拍手表示佩服。 一旁的颜文生也是冲其点了点头,对他及时的援手表示感谢。 “刚好看到而已,你没事?” 姜遇把慕九拉到身边,他答应过白炁,要替她看好这个弟弟。 慕九抿着嘴,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我……没事,谢谢你。” 慕九也是想不到,他一个普通人也会舍命救自己,就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的口袋里。 阿飞和齐迹瞅了眼两人,能让这“小犟种”心甘情愿把糖拿出来,着实不容易。 姜遇摸了下口袋,笑了笑没再说话,手里捏着请魂骨鞭,机警地盯着周围,防止那些生物再来偷袭。 呼—— 白炁看那边没事才放心动起手来,这些东西没完没了,真是烦的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巳蛇,你先带他们去上岸,再回来帮我!” “不行!” “放心,这次是真得需要你,绝不是故意支开你……因为有他在呢,一时半会儿我还舍不得沉睡。”白炁望着那边的姜遇,心中涌现一股暖意。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了。 就在她分神的片刻,一个狡猾的东西飞身上来,在其脚踝处狠狠咬上一口。 霎时鲜血横流。 白炁不会疼痛,只是冷冰冰扫了它一眼,一脚将它踢飞到数十米开外。 可在另一头的巳蛇,却死死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因为他明显看到,就在白炁受伤的那一刻,另一条船上的姜遇立马跪倒在船上,死死捂着自己的脚踝。 这两个人,究竟有着什么联系,为何会痛感相连? “阿巳,别发愣,晚了就都走不了,我给你们开路,快去!” 白炁看着越来越疯狂的人鱼,催促着他,不然自己真要抵不住了。 白炁拿出一张符纸,又从脚踝处抹了一把血,涂在上边,一掌将它钉在船上。 喝道: “吾以符纸做媒,敕令邪肆,退!” “再以血炁为引,镇!” 等到水面相对平静一点,赶紧招呼巳蛇,“此咒术只能维持几息,速退!” 巳蛇见状不再拖沓,赶忙跃到对面船上,然后跳入船头的水里,拖着船只就往岸边冲去。 “小心!” “白炁!” “炁姐姐!” 在某个东西腾空的一瞬间,船上的几人同时大惊! 白炁被从海中伸出来的一只巨大触手,死死缠住腰间。 看样子是想要将她拖进海里。 感受到这股吸力,她对众人说道,“我死不了,别管我,快走!” 然后就一起随着那触手,消失在海面…… 阿飞冷静下来,“大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们不要扯她后腿!” “不行!炁姐姐不会水!” 什么!? 众人在慕九说出这句话时,脸色大变! “……她不让我告诉你们,就怕我们冲动。” 姜遇死死盯着那人消失的水面,眼眶通红,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不顾脚踝处传来的痛感和那些海中的生物,一头扎进海里往海底游去。 这一刻,他眼里、心里,唯有白炁一人…… 这是一种本能的靠近。 他有预感,此番她需要自己! “姜遇!” “姜老师!” 众人快要被这些事吓麻木了,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疯? 巳蛇眼中掠过几分挣扎,狠狠往前冲去! 他不能停,不然等那些东西回过神来,自己根本护不住这一船的人,只能在心中先祈祷白炁撑到他回来。 隐岛山崖上,桑卮它们也感受到了这里海域的变化。 当看到那些道熟悉的身影,对身后吩咐,“迷藤中跑得快的,立刻随我去接应!” “是,岛主!” …… 在姜遇跃入海中之时,阿飞把自己的死魂绳缠绕给他,希望在关键时候可以派的上用场。 慕九怔怔地看着那人先前塞给自己的请魂鞭,其模样都快要哭了。 他明明答应了炁姐姐,会保护好姜遇,也答应了那人,自己会罩着他…… 可是,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颜文生和齐迹也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慕九肩膀,不知道该作何安慰…… 这小家伙一旦认同一个人,便格外固执,旁人很难劝他宽心。 白炁,等着我。 不要害怕,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姜遇对那些围过来的人鱼置若罔闻,冲白炁所在的地方拼命游去。 他已经看到她了。 身上的那缕黑绳,不断替他驱赶着周围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他的腿上、手臂上还是被狠狠咬了几口。 可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畏惧,几乎忘了疼痛,因为那人——快要窒息了! 白炁催动最后一缕力量,对着那触手狠狠劈了上去,那个东西吃痛才撒开了手。 与此同时,她不小心呛入一口海水。 肺里传来的苦涩与灼烧感,让她本能地咳嗽,结果是只能呛入更多的海水。 不妙! 这才真的有些托大了,可我…… 还不想沉睡…… 岸边,就在海浪即将掀翻那仅存的一条船时,早已等候在岸边的迷藤精灵伸出藤条。 一把将它拉了过来。 嘱托完成,巳蛇立刻换做蛇形,发疯似的往回赶去。 “白炁,你不能骗我第二次,我不想再失去主人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甚至看见姜遇冲自己游过来了。 真是的,连现实与虚影都分不清了么? 这次真是有些托大了,她又要陷入黑暗了吗? 姜遇强忍着肺里那种火辣辣的灼烧感,揽住某人的腰肢,先给她渡了一口气。 在自己也要失去意识之前,将自己与她用那根黑绳,牢牢拴在一起。 等白炁彻底闭上眼睛之时,他也紧随其后合上双眼。 两人就在这片死寂的海域里,缓缓往下坠。 孤寂,暗黑。 没有一丝声音。 姜遇腿上那道伤口,渗了一路…… 当巳蛇赶到时,那些人鱼竟拖着他们二人往那闪光之地游去。 它一尾重重甩过去,满含愤怒地将它们拍的吐血溃散,不敢再随意靠近。 区区鲛人,也敢在通灵兽主面前叫嚣放肆! 巳蛇不再理会它们,快速叼起绳子,往海面冲去。 先救起二人再说,后面再与这些混账东西——慢慢清算! 阿飞几人在海岸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早听说过白炁的体质,临近死亡时会陷入沉睡,但总会有醒过来的一刻。 可姜遇是个十成十的普通人,在海里呆那么久…… 真得会死。 “还是多想想,一会怎么跟炁姐姐交代。”慕九垂着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姜遇在她心里的地位。 “是他们!” 阿飞看着空中腾起的黑影,略有些激动。 巳蛇凌空带一人都有些费劲,何况这次还是两个陷入昏迷之人。 身形略显有些踉跄狼狈,但还是死死撑着靠到岸边去。 毕竟那里,还有迷藤它们可以接应。 再撑一下,巳蛇…… 你可以的,他俩的命在你手里! 巳蛇心里碎碎念,生怕自己掉下去,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直接玩完。 终于抗到能被接应的距离,他才松了一口,身影颤抖起来。 上岸后,不待众人询问。 “送他俩去汤泉处,要快!” 阿飞和齐迹一人背起一个,没有一句废话,撒腿就往那疗愈圣地跑。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追了上去。 感受着姜遇越来越弱,且几度归于虚无的脉搏,阿飞眉头也是紧皱起来,脚下只跑得更快一些。 他清楚白炁待其的不同之处。 她虽未点明,可这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女人怕是要彻底疯魔…… 众人守在旁边,看着没入地旸汤泉水中的二人,谁都不敢出声多语。 只能在心中期盼二人赶紧醒过来。 巳蛇将手掌放在水里,随着那股温和之力,感受到二人逐渐恢复稳定的心跳后,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幸好,有惊无险! 齐迹罕见地在一旁沉默着。 他回想起先前慕九所说的话——她最怕水了,可是在百洞崖那一次,她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一双拳头越攥越紧,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人。 阿飞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自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希望他自己能看开些。 有些事,他帮不了这人。 齐迹自嘲一笑,整理好情绪便缓缓走了出去,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还未醒过来的那人。 巳蛇瞥了那落寞人影一眼,冲阿飞轻轻颔首,后者也跟了出去。 这时候,谁都不能再添乱子了…… 就这样,外边两个、里面三个,几人一直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终于在夜间某个时分,一道身影率先醒了过来。 巳蛇有些欣喜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先醒过来的人影——竟然是姜遇! 姜遇睁开眼睛,先是愣了愣神。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自己竟然没有死? 看到自己处在水里,随即想起什么,赶紧去捞泉水中的人儿。 巳蛇一把将其按住,冲其摆了摆头,示意他没事。 他这才打量起四周,原来二者早就从海里出来了,心中那块巨石终于安心落地…… 姜遇神色复杂地看了几人一眼,视线停留在巳蛇身上,那眼神意蕴深刻。 有惊喜,有诧异,又似含久别重逢之意…… 饶是巳蛇,一时也读不懂其内含义。 第71章 解不开的宿命 姜遇收回视线,便不再理会他们的目光,安静坐在水池边,让某人倚靠在自己怀中。 他牢牢扣着那人,将头与其紧紧相贴,眉眼中流露着深深的眷恋之意。 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到底有何不同…… 几人看其这副模样,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怕是要等白炁醒来才肯出来。 于是都很有眼力见儿的退离了此处。 将空间留给二人。 齐迹见他们出来,也没有说话,还以为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立马就想往里面冲去。 但被颜文生一把拽住了。 “别去了,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 姜遇看着眼前的一汪池水,把手往自己胸口放了一下,身体各处都充盈着一股奇妙之感,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 他知道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都被修复了,就连先前那种窒息灼伤感,也全然消失不见。 可她,为何还在昏迷? 白炁,求你快点醒过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 姜遇看着迟迟不醒的人儿,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太过折磨人了。 正如某些年前那般无力。 他梦里的那些事、那些人,虽然都已经模糊不清,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那就是…… 他们二人一起经历过的。 泪水一滴滴滑落,他将水里的另一人紧紧抱在怀里,这是自己空前有过的恐惧。 甚至比自己死亡,都难以接受。 巳蛇坐在火堆旁,盯着那噼里啪啦响的火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的身体果然越来越差了么,竟然连一个毫无灵力的人类都先你一步醒过来…… 噬魂的最后,究竟是什么结局呢? 苍旻大人,我该怎么办…… 他们几人中,只有巳蛇才是从始至终陪着白炁到今天的人。 他本身实力就很强横,更是白炁的通灵,与她灵魂息息相关,自是可以感知到许多他们无法感知的事情。 其他几人保持沉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不过看巳蛇这副眉头快拧到一起的样子,想来也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没人敢开口讲话。 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巳蛇大人如此神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于内外两边等待着的人,都是一种无比漫长的煎熬。 噬骨噬心。 转眼又过去一日,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汤池中的另一道人影,缓缓睁开眼睛。 这里……是隐岛上的汤泉处? 感受到自己恢复如初,甚至还有一些更加轻盈之感,白炁内心很是欣喜。 自己当真是福大命大之人,不该就此长睡呢! 看着身旁的某人,原来当时自己看到的不是虚影,真是这个傻子又回来找自己了。 白炁轻柔的抚摸他的眉眼,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以命相救? 姜遇感受到什么,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冲自己微笑的某人,一把将她扣在怀里。 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这个拥抱,没有人知道他等了多久…… 白炁:“别怕,我们都还活着。” 此番过后,她只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 两人紧紧相拥,无需多言,不知过了多久才一同并肩走了出去。 “诸位,久等了!” 听见这道熟悉的口吻,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身后,眼睛也是霎时红了起来。 悬了两天的心,也才在此刻放了下去。 “老大,你可吓死我们了!” 齐迹和慕九直接冲了过去,紧紧抱着白炁,后者的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白炁鼻头一酸,“好了,小慕九,炁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 “谁哭了,我才没有!”慕九撅着小嘴看着某人,手却不停地擦拭面庞。 姜遇看着眼前一幕,泪水充斥着眼睛,被他们间深刻的情谊所打动。 这一次,终于有人真正关怀她了。 无关利益,不论外物,只发自真心! “阿巳,办的漂亮!” 白炁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他与姜遇二人如今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同众人有说有笑,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功臣! 白炁知道,要想从海里捞一个人有多困难,更何况,这次还是她跟姜遇两个人。 定是极其困难的! 巳蛇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她勾了下嘴角,不过眉眼中的喜悦之色却藏都藏不住。 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有多激动。 几人围坐在火边,享受这份久违的轻松氛围。 呼…… 总算能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还是老大在的时候好,白巳大人都愿意主动给我们抓鱼烤着吃。” 齐迹看着烤好的海货,先给两个“伤号”递了过去。 几人觉得有些发笑,不过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白炁昏迷的时候,谁都不敢跟巳蛇大人讲话,等她没事后,他反而主动去给众人捕获来美味的海鲜。 这前后对比,可真是耐人寻味。 “别贫嘴了,都好好休息一下,想想怎么把水底下的东西捞出来……不然,咱们也休想再安稳的回去。” 白炁想着自己先前在水下看到的亮光,那应该就是——淬神碑的藏身之地。 听闻此言,巳蛇缓缓摊开手掌。 一个长方形的小牌子正躺在他的手掌上,依稀能看到“淬神”二字。 白炁一愣,愕然地看着巳蛇。 而其一旁的姜遇在看清这一物件儿的时候,眉眼也是抖动了几下。 “这东西……莫非就是在海里的那个?” 齐迹把脖子伸过来。 他也不明白二人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捞出水里的东西,只能猜出这东西就是引发此番动荡的“祸首”! 巳蛇淡淡说道:“淬神碑,就是这东西惹出的乱子,我趁你们疗伤的时候又下去一趟,顺便将它摸了上来。” 他重新入海,其实本就是奔着淬神碑所去,顺便教训一下那些不开眼的东西。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白炁下手? “淬神碑?” 齐迹若有所悟,“这不是那小黑猫说过的东西嘛,原来真的有啊?” 白炁大喜,一把将其接了过来。 “很好,这倒又省了一个大麻烦!阿巳,这次给你记两个功,回去给你买两大桶薯片,另加两盒新鲜牛肉!” “……” “……” 白炁不在乎其他人鄙夷的目光,接着道:“这东西是个远古之物,先前也是它吸引了那些人鱼上来,更是它作祟将两座岛勾连在了一起……如今被取出来,那些麻烦事也自当随之而解了。” 原来如此,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木牌,就差点让他们葬身大海。 “行了,明日一早准备下岛,不然汪老板他们又该担心了。”白炁看着某人,“阿巳,你跟我过来一下。” 白炁径直走向远处,她能看出刚才巳蛇有些话想说。 不过人多,他并未选择开口。 巳蛇把他们在海中陷入昏迷后的事,同白炁讲了一遍,包括他们二人被那些人鱼拖向淬神碑处,还有自己再次入海查探时,淬神碑再次沉寂的事等等。 白炁沉思,“你说再次下去的时候,它已经不再闪烁,反而变得沉寂起来,而且……先前人鱼也隐匿了踪迹,对不对?” “嗯,好像……”巳蛇点点头,看了眼某道人影,“只有你们两个同时靠近的时候,它才会发光,就如同受到了什么召唤。” 是很奇怪,但到底为何呢?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姜遇,我不想他再因我出什么事了。”白炁看了眼远处盯着这边看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巳蛇:“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跳海去找你,一时没看住他……” “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那个傻子……就算是我,都不一定能拦得住他。”白炁看着那人,也是极其无奈。 “白炁,我觉得……还有件事该跟你说一下。” “何事?” 巳蛇看了眼二人,面色凝重道:“或许我已经知道,你不会感知到疼痛的原因了……你不是不会痛,只是痛感被转移到别人身上了,而那个人——就是姜遇!” 听闻此言,白炁脸色瞬间大变,死死盯着巳蛇! 这个消息若是属实,可比她死不了都更加令之震撼! “巳蛇,莫开玩笑,你可知道这意味着……” 白炁没有再追问下去,巳蛇又怎会欺瞒自己呢。 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她实在无法想象,二人之间有多深的宿世纠缠。 可两个看起来根本不是一类人的魂体,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关联? 想着前两次他陷入昏迷,第一次是莫名其妙的窒息,第二次是他捂背倒地,而这两次,恰好又都是她受伤的时间点。 怎么会呢…… 没想到,到头来害了他的人——竟然是自己! “还有,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关联,似乎你只要与他靠的太近,噬魂之症就会愈发厉害,你的身体也就愈差,实力也……”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 白炁脚底有些发软,若不是巳蛇扶住她,恐怕就一头仰过去了。 他这一番话,威力堪比重磅炸弹,让她一时缓不过神来…… “唉,” 巳蛇按了按眉心,“究竟要不要继续与他待在一起,你好自为之。” 白炁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人身影。 此刻,她的心乱的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境,去面对那人…… 姜遇看着远处那两道身影,眼中尽是跨越时间的沧桑之感。 第72章 弹指间,千年一瞬 “聊一聊?” 姜遇看着一旁的颜文生。 不知何时,其他人都跑去别的地方了,火堆旁,就只剩他们二人。 颜文生:“好。” 姜遇:“你喜欢她,为何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姜遇虽然不喜他贴近白炁,可这人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该因此被人厌恶。 “可她选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颜文生盯着那对漆黑的眸子,释怀一笑。 只是笑容里,掺杂着些许苦涩,在火光的映衬下,略显凄凉。 这双眼睛太过干净透澈,仿佛没有一丝杂念,连他都忍不住与之多对视两眼,更何况是那个女人? 没人可以忘记这对眼眸。 “在最初刚被她救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但我一直藏着自己的心意,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原本以为,反正大家都会一直待在一起,只要每天守护在彼此身旁,就足够了,其他的,我并未有过多奢望。” “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她,因为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不该被任何束缚住……可直到你出现……” 颜文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似有不甘。 “我再也压制不住那颗心,你一个普通的人类,都敢陪在她身边,我为何不可?我不甘心就此认输,甚至,想过要和你正面……” 姜遇看着那停止不语的人,保持沉默。 那笑容里有说不出来的心酸、自嘲、后悔…… 他明白,这书生对白炁的情谊是真心的,绝非说说而已。 与其说,这人“痛恨”自己,倒不如说是他更恨他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无力,将她拱手让人。 曾经,在被白炁“抛弃”,以及排斥抗拒自己的那些时光中,姜遇何尝没有纠结迟疑过。 只是他比颜文生幸运,坚持了下来,也感化了她…… 姜遇:“那现在,你为何不再为自己争取了?” “从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此生再无任何可能,从你毫不犹豫跳到海中去救她的那一刻,我就决定退出了。” 或许这个普通的人类男子,是值得白炁去喜欢的。 颜文生仰天长叹一声,那是一种释然,“好好待她,她值得!” “我会的。” 两人会心一笑。 没想到,他们也可以握手言和,静然坐在一起,谈论某些人与事。 “这是何物?” 姜遇看着那人从怀中拿出并递给自己的东西,有些疑惑。 “上次我出事后,她为我和慕九每人炼制的一张黑金玄符,此符不惧水火之力,生死关头,可保持符者一命!除此以外,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今日我便把它转赠于你,就算……给你们两个的贺礼了。” 姜遇摆头,“不行,此物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收,更何况这是她为你炼制的保命之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颜文生:“拿着,我好歹也活了百年之久,再不济也能存活下来……可你不同,你若是死了,她怕是也活不了,你拿着它,我才能安心些,我不想她再痛苦了……” 看着颜文生认真的神色,姜遇也不好再做推托,只好先收在怀里,想着有机会再还回去。 “好,日后我必还你这份情意,多谢!” 颜文生笑了笑,也许这人真值得被她爱恋…… 看到远处缓缓行来的人影,他起身离开,为二人留出空间。 姜遇:“处理好了?” 白炁看了眼离开的颜文生,低头问道:“嗯,你们两个聊什么了,没……争吵什么?” 白炁平复了好久,才稳住心神来见他。 即便知道一切又如何,那只会让自己更加爱护他,管它从前以后,她只知道自己要的是当下。 以后,谁都不能伤害这人! 姜遇看她古怪的神色,有些好笑,宠溺的刮了她鼻尖一下,“瞎想什么呢,此人是个值得相交的君子!” 白炁:??? 这一会儿的功夫,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两个“心机男”还成了朋友? 休整片刻,白炁带着姜遇又去了趟驻灵瓶所在之地。 “驻灵瓶?” “你怎会知道?” 白炁惊诧地望着对某物脱口而出的姜遇,他怎么会识得这消失已久的东西? 姜遇眨了眨眼,赶忙说道:“你忘了我是灵异派画师么,从小就爱翻看一些奇怪的书籍,只是觉得。它有点像画中的图案,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 “哦,我还以为你见过它呢……”白炁低声呢喃。 不再多说,白炁出手将驻灵瓶与淬神碑之间的联系切断。 它们二者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到彼此,形成灵宝共鸣!十几年前,怕也是因此才连接到一起的。 呼—— 看其相信了,身后的姜遇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树中的一道苍老灵魂。 “大人,恭喜恢复如初,此番也是因为我们才蒙此劫难,着实令我等羞愧。” 岛主桑卮现身后,对其行礼作揖。 刚才在暗处看到白炁所做的一幕,心中更是感激! 以后,他们便再也不用被束缚在这里了…… 白炁:“岛主客气了,这整件事因果已了,此后,你们便彻底自由了。” 闻言,桑卮也是欣慰至极,自己总算可以对岛上的生灵有个交代了。 就在她暗地欣喜之际,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一转眼,便对上一双漆黑釉亮的眼眸。 这双眼睛,这怎么…… 那人冲自己笑了一下,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然后又把眼神转移到正在抚摸树干的白炁大人身上,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桑卮眼中满是愕然,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视了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眼睛她记得很清楚,即便此人不再是从前模样,可那眼神骗不了自己。 它和几千年前那位大人的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白炁:“不出所料,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到浮隐岛上来了,因为那时候,怕很难再寻到你们踪迹……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白炁拍了拍古藤树,又冲桑卮摆了摆手,随后就带着姜遇往外面走去。 “哦对了,如果我能遇到你口中那位善良的小神仙,我会替你们代为转告的。” 桑卮看了眼她身后之人。 此人不显山、不露水,只冲自己点了点头,她便已然明了其意。 随后,桑卮冲二人消失的地方,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恭送大人!” 这句大人,既是对白炁所讲,也是对那人所说。 …… 众人在夜色中悄然睡去,醒来后天已经彻底放晴。 看来台风也随之过去了。 几人乘坐唯一剩下的一艘船下了岛。 现在淬神碑已经到手,自然不用再担心海里的东西会对他们出手。 即便如此,白炁还是用自己的灵息,将身旁之人包裹住,不敢冒一点风险。 白炁和姜遇看着那重新被雾气隐匿的孤岛,各自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在岛上呆了数日,汪老板对此还是颇为担心,不过见他们平安归来,也就没再多问。 这些人,果然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回来后,姜遇先去看了眼他带来的那些学生,确保他们都老实待着,没出任何问题后,才不急不缓回了自己房间。 台风已经过境,迎接他们的船只也定在了后日上午。 几人就安静待在自己房间,好好享受在这小岛上的最后时光。 不过第二日下午,姜遇却偷偷来寻白炁。 “你说什么,你还要上岛!?” 白炁听了某人来意,直接气得从床上跳了下来,狠狠盯着他。 “姜遇!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淹死,现在竟还要一个人上岛!好,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姜遇没想到她反对地如此剧烈,有些无奈。 “白炁,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但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就与之前你同我说的一样,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将全部一切都告诉你,你只需要信任我,好吗?” 白炁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悦,没想到这家伙…… 竟然把自己先前对付他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堵的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我就是怕你生气,所以才来告诉你一声,不然我刚才就已经上岛了。” “你敢!” 姜遇摸了摸额头,他确实不太敢,这女人脾气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看他这副神情,似乎不像是在同自己玩笑。 唉! 真是令人不省心的家伙。 “也罢,那我便陪你再上一次岛。” 白炁知道拗不过他,索性妥协退让一步。 “不可,因为一些原因……总之,你不能去。” 姜遇不用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此刻在爆发的边缘了。 “姜、遇……姜老师,你别太得寸进尺了,那地方,不是你一个凡人可以随便进去的。” 白炁旁若无事地看着他,脸色却冷了几分。 “若不让我跟着,我绝不放你……离开这个房间!” 姜遇眉心一皱,叹了叹气。 “这样,让白巳跟我一起,他是你最信赖的人,有他保护我,你应该会放心了?你要是再不答应,那我、那……以后也会偷偷跑来的。” 白炁:“……” 听闻此话,一直躺在沙发上看戏的巳蛇直接惊坐了起来。 他喵的…… 自己就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到头来,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 第73章 撞见“惊天大瓜”了 感受着白炁投来的目光。 巳蛇疯狂摇着头,内心表示拒绝! 这种差事他可不要接,万一再出点岔子,这女人可是会把自己撕了的…… 自己可不想成为一条碎片蛇。 “好,” 白炁心中有些不爽,冷冷道,“我最多给你们三个时辰,若是不能及时出来……别怪我冲过去将你拎回来!” 姜遇:“嗯!” 让她松口还真是不容易。 两人一拍一合间就把事情敲定下来,丝毫不顾及石化在当场的可怜小蛇…… 他大爷的! 该死,本蛇主堂堂一个通灵兽,竟然沦为你们二人的玩物。 巳蛇在坐在船头,心中骂骂咧咧。 船都开出去八十米了,那俩人还在眼神拉扯,真是没眼看! “你不是她弟弟,而是——巳蛇,对吗?” 巳蛇先是一愣。 随即想起什么,头也没回,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吃味,“那家伙可真行,连这都告诉你了。” “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其实你一直都附着在她的指间,这几日我观察了一下,她指间的符文消失了。” 巳蛇微微皱眉,想不到这家伙,还真有点小聪明。 他饶有趣味地看向姜遇。 那人却始终噙着一张笑脸,牢牢盯着自己看。 巳蛇心头一颤,嘴角的笑容缓缓消散,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不知为何,姜遇此时仿佛像变了一个人,明明还是一样的着衣打扮,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怎么看都觉得他与先前…… 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像是什么人在透过那对眸子看自己,目光中多了一缕神性,像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让人觉得亲切,不自觉想要依赖。 而且,更让巳蛇不能理解的是,他非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极其舒适——有种久违的味道! 巳蛇猛地摆了摆头,眼睛恢复清明,把视线转移到远处。 真是邪门,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人类生出如此怪异的情绪? “多谢了,你将她守护的很好,我——” 姜遇一顿,接着道:“以后,我会跟你一起,承担这份责任,辛苦了!” 巳蛇眼角一抖。 本蛇主需要你的承担? 开什么玩笑……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觉得自己压力大,说跟自己一起承担呢,心中难免觉得有些温暖。 “你先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别让她担心就行了……”巳蛇低声嘟囔一句。 上了岛,姜遇感受着那两道颇为熟悉的气息,对身后的巳蛇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出来,不用跟着,这里没有危险。” 然后不理会那人神色,快步向林子深处走去。 “哦、哦哦……” 等姜遇消失不见后,巳蛇才突然回过神来。 我去! 他又不是白炁,我干嘛要听他的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刚才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自己竟然还…… 听了? …… 等姜遇重新从里面出来,天色已经变暗,两人赶紧往回走。 很有默契地保持一种安静的氛围。 直到二人平安回来,白炁才急冲冲拎着巳蛇回了房。 拷问一番,才知道这家伙压根都没看见那人做了什么,反而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 白炁咬了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下了楼。 没人知道姜遇去隐岛做了什么。 只有岛上的生灵清楚,自那人离开后,长年沉睡在古藤树里的那颗苍老灵魂,缓缓消散了。 没有一丝遗憾,微笑着魂归万物…… “树爷爷,您安息,隐岛上的生灵便交给我来守护……”桑卮看着消散的灵力,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 “还有,那位大人所吩咐之事,我一定会尽力为之……” 此后数月的某天,隐岛突然消失不见。 就如它最初出现那般,彻底隐匿在茫茫海上,等待它的有缘之人再次登岛…… 翌日,一行人跟小岛上的人做了告别,然后浩浩荡荡踏上了往返烟城的船只。 甲板上,白炁把玩着手中那块——木牌形态的淬神碑,回想着之前脑海里那道声音。 没有半点头绪。 她拿出口袋里仅剩的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着,刚吸了没两口,就被人夺过去捻灭了。 “姜遇,我刚……” 点着的烟。 “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以后戒掉,实在忍受不住就吃这个。” 盯着他手中的盒子,原来是冰凉薄荷糖粒。 反正最后一支烟也被他丢垃圾桶了,先凑合一下。 白炁叹了一口气,嘴巴微张,一脸幽怨地看着某人。 姜遇宠溺一笑,有条不紊地拿出一粒糖果,放在她的唇间。 躲在不远处的齐迹瞧见这一幕,惊的仿若遭了雷击,好似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吓得赶紧逃离此地! 不过一会儿后,又像——瓜田里的猹一样,大叫着跑进船舱。 “完了完了……我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了,等下会不会被灭口啊?” 众人正闲坐在自己座位上静坐,看见他这一出,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阿飞眉头微皱,自己并未察觉到什么邪恶气息,“发生何事?” “我跟你们说,我撞见一个大瓜!”齐迹喝了口水,平复下心情,“我看见……姜老师给咱们老大投喂东西,那女人竟然没有拒绝!” 哦…… 众人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即也是来了兴趣,心照不宣纷纷陪某人演了起来。 巳蛇带头故作挑问:“你说得可是真的?不会是你看花眼了?” “哎呀!我的巳蛇大人,大哥,大爷……小爷我眼睛什么时候看错过,我同你们讲,他们二人之间绝对、不、清、白!” 颜文生挑了挑眉,“怎么说?大人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 齐迹看着一脸严肃的众人,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唉……你们这些家伙,关键时候还得看小爷我的。” 齐迹嘴角一扬,继续道:“那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讲讲他们之间……那些奇怪的事,保准让你们跌掉下巴!” 还不待他继续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呆立当场。 不敢动,丝毫不敢动…… 白炁:“哦?我也好奇,究竟是何事,能让我们的齐小爷跌掉下巴?” “没、没没有……老大,我和大伙儿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瞬间汗流浃背,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完蛋了! 要死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遭殃之时,那女人却只是和自己擦肩而过,将一幅收纳好的画卷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姜老师给送给咱们的画,收好了。” 然后不顾众人目光,无比自然地拉着姜老师去了下一层。 齐迹瞪着他的大眼,指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你你你……你们看,我就说他俩有问题!!” “你什么你,有什么问题?” “就是,人家不就是一起下个楼么,不行?” 齐迹嘴角一顿猛抽。 看这些人的表现,怎么觉得…… 自己被耍了呢? 齐迹:“擦!你们是不是早就都知道了?故意耍小爷?!” 顺着他视线望去,阿飞将目光缓缓移开,巳蛇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颜文生无奈地摊了摊手…… 而慕九,直接给他最后一击。 “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就你那眼睛,哼~” 齐迹:“……” 他喵的。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怪不得刚来时白炁知道姜遇感冒了,怪不得在汤泉处,颜文生说让他俩单独待一会…… 原来那俩人,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船顶的风很冰,却依然冰不过那几人的心。 齐迹抱头一阵郁闷,自己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啊? 还有,想自己在情情爱爱方面聪明一世,到头来竟然在白炁这栽了跟头。 “唉!真是泯灭人性啊……” “唉!真是丧心病狂呀……” “唉!真是苍天无眼呢……” “轰隆——” 一道雷声非常应景地响起,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 骂人可以,骂天不行! …… “这样好吗?他一个人已经在上边待好久了。” 姜遇刚才正好看到某人跳到船顶,在上边思考人生,有些担忧地问向身边之人。 白炁嗤笑一声:“无妨,不用管他,等一会快到岸了,他自己会下来的。” 随即想到什么,接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他们真身样貌的?我可不记得自己曾告诉过你,别说你又是猜的。” 这行糊弄鬼的话,她可不信。 姜遇看着那抹狐疑之色,往那人旁边一探,淡然说道:“确实是你告诉我的,不过是在你睡着之后。” 丫的! 自己睡觉还说梦话? 那他,岂不是会知道自己全部的秘密? 看着他那副无辜模样,鬼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这样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怎么了,你还好?” 白炁看着身旁座位上脸色突然有些虚弱的男人,有些紧张。 姜遇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须在意。 “没事,先前在海里泡的有些久,刚才一吹风有点着凉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 “哦哦,那就好。”白炁不着痕迹松了口气,“那我去给你找点热水,你在这好好休息。” 看着某人离开后,姜遇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第74章 留住你,还是该放弃你? 刚才的某个瞬间,姜遇忽然感到异常的痛苦! 一些莫名的记忆,也随之涌现出来…… 他强行压制住那种不适,靠着窗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等回到办公室,看到那些可爱的“小鬼头们”,才愈发觉得,还是自己的地盘舒坦呀! 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此次任务虽然惊险,但结局相对还是比较圆满。 白炁给众人放了几天假,权当是奖励,让他们好好休息调整。 “老大,你实话告诉我,你跟那个姜老师在一块,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因为那三十万?” 白炁:“……” 其实,有时候面对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她也挺无语的。 “不是!你怎么能因为区区三十万,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齐小迹!你他喵的思想有问题?” 白炁闭上眼,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这个“小畜生”。 “姜遇是我的一位故人,跟我有不浅的渊源,有些事,以后会告诉你们大家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别把我们想的,跟你一样庸俗。” 齐迹撅了噘嘴。 “行,那这几天,怎么没见你的老朋友来找你?” 提起这事儿,白炁心里也是一阵郁闷。 好像自隐岛回来后,自己每次去找那人,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就像故意躲着自己一般。 白炁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躲着我? “姜老师大忙人呗,人家可是有正儿八经的工作要干,你以为和我们似的,每天在这儿‘间接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白炁翻了翻白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投掷着一枚弹力球。 无声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齐迹:“……” 这女人是吃枪药了? 说话这么冲。 不过有句话说的对,恋爱中的女人不能惹,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小话痨离开后,白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烦躁地拿出一根烟。 刚叼到嘴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把它拿下来重新放了回去,又从抽屉里那就拿出一盒薄荷糖。 取了一粒,放到嘴里。 感受着嘴里化开的那缕清凉,思绪才稍微稳了下来。 不行,她要去找某人问清楚,自己怎么惹到他了?让他躲了那么久! 姜遇自上次从隐岛回来后,推掉了很多工作,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 看着某人留下的一些痕迹,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学着某人的样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呛的他眼泪横流。 接着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大口,感受着喉咙里传来的刺激感,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死死掐着脖子,额头青筋暴起…… “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依赖这么多年……” “这些年,你过得是不是很痛苦?” “有没有一瞬间想起过我、恨过我……” 地上的毛团将头伏在地上,眼珠子不停地瞅着那人。 它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有些害怕发抖…… 姜遇抱起它来,温柔地抚摸着。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有些痛心,她这一切痛苦都是因我而起,咳咳……”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好一阵,那人也该回去了…… 姜遇又看了眼自己许多条未读的信息,一瞬间红了眼,望着门外方向。 白炁,你可不可以再原谅我一次,终究是我错了,我已没有资格再去见你。 他死死咬着牙,无声的泪水,诉说他的隐忍与不甘。 没有人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他多想冲出去见见那人,他爱了她几千年,甚至比自己的命都长! 多想抱着她说自己回来了,说自己有多想她……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早已历经往生轮回,看透了二人间的命运。 他若再向那人靠近,她会陷入最初的结局中去,自己也会彻底将她遗忘…… 到那时候,自己筹划的几千年岁月,都将变成一场笑话、一场徒劳! 两人之间,注定是无解之局。 痛苦之际,姜遇又灌了几口烈酒,躺在沙发上缓缓睡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与那人最初相遇的时候,那段日子,多令人怀念啊…… 虽然姜遇这几日一直躲着白炁,不让她靠近自己,可却抑制不住自己灵魂里想要见她的冲动! 所以他每天都会去几人办公室楼下,远远望着窗户边上的人影。 就那么偷偷看一眼,他就很知足了。 工作室。 “姜老师,听几个学弟学妹讲,你们去隐岛的时候,白小姐也在,你们是不是已经?”小何看到好久不见的姜遇,一脸喜悦地八卦问道。 姜遇笑了笑,神情透露着一丝疲惫。 “小何,如果完成一件事,注定遭遇千难万险,甚至还会搭上性命,那你还会去做吗?” 小何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事,还会要了自己的命? “那要具体看看是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非常重要、非做不可……那就做呗,如果不做,岂不是比死了还要痛苦?” 姜遇皱了皱眉,难道这就是正常人的选择吗? 明知不可,却依旧为之。 “哎呀姜老师,我瞎说的,我哪知道什么呀,您知道的………我最怕死了……” 小何看他一直不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误导了他。 姜遇:“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瞎说的。” 小何慌忙摆了摆手,感到一头雾水,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那你会跟白小姐在一起吗?她这几天来找你好几次了,不过您都不在。” “你觉得呢?” “啊?” “这个答案,以后我再回答你,快去干活。” “哦哦。” 小何赶紧逃离这里,姜老师严肃起来,怎么比他在读书时,被老师抽查背书还让人紧张呢? 姜遇看了眼画中跳着傩戏的面具女子,神色略显复杂。 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 “她最近,是不是和姜老师吵架了,怎么这副表情?” 齐迹看着抓起钥匙就出门的人,那气息冷得,都快能杀死千尺之外的小鬼了! 堪比三界之地的那位大人,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 颜文生摊了摊手,表情自己也不清楚。 “应该……不能,前几日从岛上回来时,他们不是还好好的么……” 况且,以姜遇对她的爱恋,怎么会吵架呢? 就算遇到什么事,那人也绝对不舍得与她争吵。 “算了,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你见到阿飞没?我都好久没瞧见他了。”齐迹偏头向某人询问。 颜文生:“应该在房间,不过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出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 白炁越想越气不过,今日就算翻墙,她也要把某人捉过来,问上一问! 呵,果然又不在家。 白炁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有些清冷,但处处都留有那个男人的气息。 “汪……” “小家伙,等我解决完你主人的事,再回来看你,你要乖一点哦。” 白炁看着一直围着自己转悠的小毛团,神色这才缓和一些,俯身将它驱赶开。 然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处。 “汪,汪汪……” 既然不在家,那本大人就去工作室堵你,休想再逃! 马上快到立夏时节,烟城的风也越来越温柔,吹得人有些沉醉。 姜遇出了工作室,刚与同事招呼完准备开车回家,一把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领。 “白炁……” “闭嘴!” 白炁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塞进自己车里,一路狂飙到了某处海滩。 此处距离姜遇工作室不远,大概几分钟的车程。 “姜老师,躲的可还爽?” 心头“咯噔”一下。 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心中火气之大,姜遇紧紧握着拳头,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这几日故意躲着她,她应该很是生气。 白炁见他迟迟没有回音,转身走到他面前,紧紧盯着那对眸子。 她脸色出奇地平静,根本不像一个生气之人。 “这么些天了,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我近日比较忙,事情……” 或许是某人自己都不信这种没有说服力的语言,说了一半就停止了。 哼! 看着那一直不敢注视自己的人,白炁真是觉得又气又好笑。 “这种鬼话,你自己都说不出口,还指望我会信?” 白炁拉起他的手,声音放轻了许多,“到底出了何事,又为何躲着我?” 姜遇死死咬着牙,满目挣扎。 眉心处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依旧闷声杵在那里。 “说话呀!哑巴了?!” 瞧他这副“窝囊”模样,白炁心中的怒火窜了起来,猛地将他的手甩开。 烦躁得很! 连前方的海水都诡异退开了些许,似是怕受到牵连。 姜遇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如同下了什么决定。 “白炁,或许你说得对,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也永远不可能走到一块去,我们……还是分开。” 出乎意料的是,白炁不怒反笑,淡然问道:“你是认真的?” 第75章 双月夺汐 过了片刻,某人才从喉咙间吐出一个“嗯”字。 “不后悔?” 那人没有立马回复。 心中万般挣扎,不断拷问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后悔吗? 白炁点起一根烟,连同积压在胸口的浊气一起呼出,语气依旧平淡。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只要你说自己不后悔,我保证,立刻——从你面前消失!” 许是一直压制着那种烦躁情绪,说到消失二字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姜遇眼睛闪了闪,红着眼看向她。 眼中糅杂着千百种情绪,心口那股疼痛,快让他碎掉了。 “我不、不不……” 他颤抖着想说出那几个字,可每一个字都像千斤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姜遇!你他妈——” 嘴里那粗鲁之词还是咽了回去。 如果此时他是一个有灵力的人,自己还真想“邦邦”给他几拳。 白炁真要被这人气笑了,想到他就算昧着良心也要与自己分开。 一想到此处,她便再也不刻意压制那股怒火。 情绪——彻底爆发开来! “最开始的时候,是谁一直在拒绝,又是谁无数次死皮赖脸地扑上来,赶都赶不走?” “我早就说过了,你我不是一路上,可你偏偏不听,非要来招惹我!如今招惹上了,你又开始犯怂,犯混犯……” “怎么,你觉得我白炁,是如此好摆弄的吗?” …… 姜遇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神色委屈,“不是这样的!我、我……” 听着她一句句斥责,姜遇此刻宛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 虽不是他的本意,可这几日的行为确实很混蛋! 她怪自己,也是应该的。 “我告诉你姜遇,我白炁早就喜欢上你了,不是现在,而是从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就算死……我也要把你灵魂揪出来,绑在我自己身上!” 看着那人严肃的神色,听着她吐露的心声,姜遇此刻有些麻木。 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只觉心口处痛得要命。 百年前…… 你的记忆,究竟恢复到了何种地步? 我究竟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发泄完后,白炁还是放低姿态,声音中略带祈求之色,“别闹了,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姜遇猛地回过神来,感受着脸上那缕冰凉触感,听着她语气中那股温柔。 他多想一把将那人拥在怀里,告诉她这不是自己自愿的。 他后悔了! 可还来不及回复,只见眼前那人脸色大变,死死盯着面前翻涌的海水,还有天上那轮诡异的月亮。 不对,应该说是两轮。 “这是……双月夺汐?!” 糟了,阿飞! 白炁松开那人的脸,偏身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顿感大惊。 “怎么了?” 姜遇也看出了天地异象,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情绪,急切关怀某人。 他有预感,今晚恐怕有事情发生! 白炁拉起他的手就跑,期间还把巳蛇召了出来。 “你先回去看住阿飞,护好其他人,我将他送下立刻回去!” “嗯。” 巳蛇不再废话,直接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无边黑夜里。 看来,他也是知道双月现世时,会出现什么事情。 “白炁,是不是出事了?我跟你——” “闭嘴!” 可能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白炁立刻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姜遇,等下你自己回去,千万注意安全,至于我们的事……过几天我去找你。” “我陪你一起!” “听话!不要闹了好吗?别让我分心。” 等白炁将某人放在他工作室门口,然后飞一般地驱车往办公室赶去。 丝毫没注意到后边的人,也驱车跟了上来。 双月同现,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对于阿飞那样,依附死体才能存活于世间的大煞之魂,是最容易受其干扰失控的! 脑海中回想起两百年前那次双月夺汐时的一幕…… 那时,阿飞才跟着自己不久,心神失控差点屠了一整座山的生灵,若非自己及时赶回,恐怕他就要永堕墟界了。 一想到那时的场景,还有刚才接收到的灵魂传讯。 白炁直接将速度提到极致! 此时办公室内,早已乱作一锅粥。 “阿飞你冷静点,是我们啊!” 齐迹看着屋子里浑身散发黑气的男人,赶紧示意颜文生扶起倒地的慕九,退到门口处。 他们今天一整日没到阿飞人,让慕九上楼敲门看看,谁料就听到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只见慕九脸色苍白,伏倒在地,眼中充斥着畏惧不安! 回想刚才场景,自己刚走到这人跟前,一句话未说,就被他一掌打到了门上。 还好有炁姐姐给的玄符护身,否则那一下,直接能把他肉身打溃散。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怕是认不出我们了,都小心些。” 颜文生看着那人戾气萦身的样子,完全不是他们眼中冷酷寡言的阿飞。 此时的他,活脱脱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齐迹也是一脸凝重,点了点头。 “我已经燃了传讯符,只能等老大他们赶来。” 虽然平时阿飞待他的态度,比对别人好上不少,可此时他也拿捏不准眼前这人还能否认出自己,因此也不敢随意往前。 三人都不清楚他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失了控? 可此时白炁和巳蛇都不在,真要动起手来,没人能制服阿飞。 只能尽量将其拖住。 阿飞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几人。 一双眼睛不断窜着红芒,透露着一种诡谲气息。 几人被他一盯,浑身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那眼神可不像看人,倒像是在看死尸一般,毫无情感可言。 他一步一步往前靠近,几人喉咙不断滚动,也只能不断往后撤,与其拉开距离。 可刚撤出几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猛然低头一看,原来脚上不知何时,被一层黑气束缚住了。 要完蛋了!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 阿飞抬起手,捏住慕九脖子就把他提了起来,颜文生眼疾手快抱住他,想将他抢回去。 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怎么能抵挡得住那些浓郁戾气侵蚀。 身上直接凭空多了几道伤口,随后连同慕九一起被震出门外,狠狠拍在一处外墙上。 两人死死咬着牙,阿飞这股劲道差点让他们五脏破裂。 齐迹并未跟他俩站在一块,所以没有受到波及,可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去挡在二人身前。 “老齐你闪开,快逃!” 看着护在前面之人,颜文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扶着慕九艰难爬起身来。 慕九刚才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如今又被甩在墙上,脸色直接变得煞白,嘴角不停咳着鲜血。 可能是嗅到了血腥气,阿飞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像看待猎物一样打量着他们,再次往前步步逼近。 齐迹看了眼身后即将丧失行动力的二人,硬着头皮顶在前边。 嘴里不停地念叨,想要唤醒失了智的那人。 “阿飞,他们是慕九和颜文生啊!” “我们一起度过了几百年,这些年你一直在保护我们,你忘了吗?” “你再坚持一下,老大马上就回来了。” “还有我,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 齐迹啊…… 话音未完,他身体陡然一僵。 只见某人的手,不偏不倚径直洞穿了自己左肩。 血淋淋的猩红液体,沿着阿飞手臂一点一滴落到地板上,血腥气彻底弥漫开来。 “老齐!” 身后二人也是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呆滞在原处。 齐迹牢牢把住洞穿自己身体的臂膀,略带恳求的颤抖道:“我是齐迹啊,杀了……他们,你会后悔的……” 不知道是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还是辨别出了那熟悉的血腥味。 阿飞脸上浮现一股挣扎之色,从嘴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 “快……走开!” 然后猛地抽出自己那只手,死死控制住它! 巳蛇恰好在此时赶到。 顾不得震惊,一尾巴就将三人卷了过来,然后带着他们迅速退到下一层。 几息过后,阿飞再次被那股黑暗意识吞噬。 巳蛇划破自己手掌,先给齐迹喂了些自己的血,怕他失血太多,失温昏死。 又看着另外二人,急言道:“我的血可作药引,可以吊住他的性命,你们帮他止血上药,我去引开阿飞。” 颜文生:“白炁可曾接到传讯?” “在路上,等她来了告诉她,我在正东方向的海边等她!” 巳蛇不再多讲,起身盯着楼梯口。 在两人谈话间,那个休养许久的器灵——曦也现出身形,帮忙疗愈几人。 巳蛇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引着楼梯口处的阿飞跳出窗外,两人追赶着消失在黑暗中。 白炁停下车就往屋里冲,连车门都未来得及合上。 即便处在屋外,她都已经闻到那浓烈的血腥气了,想来已经出了事! “巳蛇大人引走了阿飞,在东边海域等你!” 看清来人,颜文生赶忙喊道。 看着几人虽然狼狈,好在没到最坏的那一步,白炁狠狠松了一口气。 冲他们一点头,立刻掉头钻进车里,快速往海边赶去。 几人暂时没有生命之危,等解决完事情再治疗他们。 当下要先压制住阿飞才行。 白炁刚驱车离开,随后的姜遇也立刻跟了上去,向正东方向驶去。 好在现在已经不早了,路上没几辆车,很快就到达了约定之地。 第76章 墟界夺魂,黑白二魂差 白炁看着夜空中,身影交织缠斗到一起二人。 看样子,打斗得有好一会儿了。 巳蛇感受到白炁的气息,立马抽身跑了过来。 站在她身旁,神色凝重道:“彻底发狂了,眼里看不到一丁点清明,估计比上一次要难搞的多,怎么办?” 上次这家伙失控时,是白炁借助整座山的灵气,又用自己半身灵力做镇压,才让他在最后关头停止下来。 可此处灵气稀薄,而且自己的灵力还在压制噬魂的侵蚀,果真是棘手! “实在不行,就只能那样了。” 白炁看着远处独自疯魔的阿飞,心头盘算只剩下那一种办法了。 虽然颇为凶险,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飞,堕进那无尽黑暗之中。 巳蛇知道这女人想做什么,立刻出言制止,“不行!你若要调动全身神力,那你的噬魂之症怎么办?” “神力?” 白炁偏头一问,神色略有些疑虑。 只是夜色颇浓,很难看清其内那种困惑之感。 “什么神力?” 巳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变话题,“总之就是不可以,你自己不想活,我还不同意呢!还有,你带他来干嘛?” 白炁一回头,瞬间头大。 这些家伙,怎么没一个让她省点心的? “我不是让你回去待着,你来做什么!” 白炁因为某人的态度,本来就心情不佳,如今更是遇到阿飞这种情况,家里还好几个半死不活的…… 更是烦透了! “不来我无法安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姜遇也能看出她此时的情绪,没敢再多言。 “哼,既然都要跟我断绝关系了,还凑上来做什么?”白炁目光看向远处,也没再回头去看那人。 “对不起……” 哦呦—— 虽然此刻形势严峻,可一旁的巳蛇丝毫不耽误吃瓜。 这俩人,又唱的哪一出? 白炁冷冷道:“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巳蛇:“……” 姜遇:“……” 不是,有没有搞错啊,他惹得你,关我什么事? 生气归生气,在途径巳蛇身边时,她还是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保护好他。 呵! 这女人,总喜欢口是心非。 “糟了!” 白炁猛地往前冲去,就连巳蛇也没反应过来。 原来就在二人低语片刻之时,阿飞身后已经出现一个墟洞,正将他往里吞噬! 没错,那是墟界! 就是白炁先前动用涅魂铃,打开的那个空间裂缝。 墟界一般是不会主动浮现的。 只有一些失去控制,或者戾气横行的邪恶之灵出现时,它才会显露出来,将其吞噬。 也算为世间除恶,维护这方天地的秩序! 当然,它的背后也少不了一些“人”来运作,那些人,还与白炁达成过某种协议。 凡所进入之魂,从来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离开。 除非是神! 白炁在阿飞身影彻底消失之时,眉头也是在瞬间紧绷骤凝! 这下……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白炁死死盯着那诡异的空间裂缝。一咬牙,心中想道大不了一起玩完! 然后在另外二人震惊的眼神中——跃入其内。 “你个疯女人!那可是墟界!” “白炁!” 巳蛇身形一动,闪现到墟洞前,对着其内就要去追某人。 可刚接触到那诡异的空间界面,一股神秘力量,直接将他反弹回来。 倒射几步。 “你是通灵之体,入不了墟界之中。” 姜遇偏头看了眼巳蛇,嘱咐道:“在这守着,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若有其他东西敢出来——就地诛之!” 姜遇说完,便对着那墟洞跳去。 “你是凡人,不能——” 进去的…… 巳蛇直接错愕,先前同自己说话的那人早已消失不见,哪里还有半分影子。 回过神来,他直接当场破大防。 “疯了疯了,都他妈疯了!你们一个两个,还当自己是人吗!?” 墟界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生魂勿近、恶灵俱灭之地呀! 听说就连远古的神仙,都不愿轻易踏足,生怕沾染到里面那种至邪之气。 如今好了,一个接一个跟下饺子似的,全部跑了进去…… “唉……” 此刻,巳蛇一个头两个大,略显颓败地坐在地上,有时候他一条文明的蛇,也是很想骂娘! 不过,姜遇怎么知道自己是一道通灵,又怎么知道通灵进不去墟界的?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刚才巳蛇强入墟洞,是怕白炁在里面遇到危险,身为她的契约灵兽,它必须要试上一试。 可姜遇进入其中,并不是担心她受到威胁,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缘由,里面没有东西可以伤到她。 他入其内,只因她另一道生魂落在其中。 他实在不敢冒一点险,让二者这般相遇,那样她真得会死! “九天玄女,你该死!” 姜遇脸上冰的可怕。 现在想到当年的那一幕,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心生杀意! 白炁走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找寻着那道刚被吞噬不久的灵魂。 原来这就是墟界内部的样子,除了黑了些,也没什么可怕的。 并非普通传闻中那般,污邪不堪。 白炁打量着四周,一路行来,确实没有遇到一丝邪恶的脏东西。 “大人不该来此的,您还是早些出去。” 一道低沉略显暗哑的声音响起,白炁猛然偏过头。 看见那道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影,稍微宽心了一点,还好来得及。 不过,阿飞身边却多出来两道身影,将他架在其中。 巧了,这两道身影她还见过。 原来是那个家伙的人…… 天地初开,秩序稳定之时,后土娘娘因感念到远古巫妖大战中的亡灵,依附天地无处所去,于是涅盘自身构化往生轮回,自此天地万物应天地秩序法则轮转不息。其后一脉化身巫女祭司,世代守护远古大神木古碑——也就是墟界之门,点化世人镇压其内的恶灵。而大恶大邪之魂,则被单独流放到墟界,任其自生自灭,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它们也就被彻底焚化,归于虚无。 桃木古碑有古碑之灵镇压,往生轮回之门有往生婆看守,那筛选及投放灵魂的中间枢纽地带,则被称作权界——也作黄泉地界,由权主掌管! 权界之内,根据死去之人的魂魄来判断,它是该被送入往生,还是应该没入墟界。 正是这三方之地的协作运转,这个规则秩序才流转至今,天地安稳。 而那些创立者们——远古诸神,要么早就身死道消,要么去往了另一个位面,此间再无一点踪迹。 那位权主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管理那么多的生死之魂,而眼前这两位,则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权界点卯,黑白索魂,原来是黑白二首两位大人,千余年未见,不知可还安好?” 白炁冲他们拱了拱手。 这两位大魂差,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妖怪。 若非有着禁制,不能随意出入三方之地以外的地方,怕也是世间一方大神了。 黑首抱拳,“劳大人记挂,权主托我们向大人问好,也望大人保重身体,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来为好,您毕竟——是活人之躯。” 白炁笑了笑:“我此番来此,只是为了寻人,既然人寻到,自然会离去,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二人对视一眼,将手中之人交给白炁。 那位白首魂差犹豫片刻,思量开口:“还望铃主大人须知,此人已亡故千年,早已沦为死魂,如今又迷失心智不能自控,做出伤人伤己之事。按道理来说本该被没入墟界,遭受若水炼体、幽火噬心之苦。但我们权主知道你们关系匪浅,这次只当没有看到,归还与您,还望日后多加约束看管,莫要再生是非。” “那是自然,替我谢过你家权主,这份恩情我白炁承下了,日后相见,必当亲自道谢!” 黑首:“大人客气,此话一定带到,我们二人就不作打扰,就此别过,你们也早些离开此处,界门还为你们开着,不过无法维持太久。” “两位慢走,后会有期!” 白炁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二人,也是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他们。 想来这只是墟界外围,还未真正踏足其内,所以没有恶灵攻击。 既然人已寻到,无需再留。 这种阴谲诡异之地,总归是对活人不好的,令人不安。 就在她即将要带阿飞离开之时,她体内传出一道震颤! 这是……灵魂波动? 白炁望着更加漆黑的地带,眼神迷茫。 她从未将元神符纸投入过墟界中,为何会在此收到感应? 瞧了眼阿飞,顺势将他放在地上,而她自己也是盘腿而坐,快速闭上双眼。 刚才那种气息太过熟悉了,自己这身体又太过诡异,实在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她有预感,这墟界中隐藏着一个与她有关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就跟她不死不灭以及记忆丢失有关! 这倒不是她无端猜测,只因在过去的几千年中,她总梦到一个四下漆黑的地方,而自己就被困在其中。 逃脱不掉,只能无助地悲泣。 每次醒来,她都感到无比难受,像是灵魂在与之悲鸣。 这么多年来,她找过无数次地方,但却苦于一直没有踪迹,只当是个梦境罢了。 可就在刚才她踏入墟洞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里,像极了她梦中的地方! 只是自己从未来过,为何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 姜遇顺着自己模糊的感应,终于看到了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二人。 看着打坐的白炁,姜遇那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还是慌乱了。 第77章 被下了禁制 你不能去见她,若你知道这一切因果后,我再也没法救你的! 姜遇心底一番挣扎,他必须要出手将其拦下。 “白炁,你别怪我,只是你现在……还不能知道这番因果。” 这次,是他想要为了自己,自私一次。 白炁的心神,随着那模糊的指引继续深入,直到看到自己希望见到的那一幕。 微微皱眉,这里有一个光团。 里面有一道背对自己蜷缩着的人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为何被囚于此?” 笼中那人突然抬起头来,迫切地想要转过身,刚回头,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只能看到一缕还未消散的神力。 “该死,撑不住了么……” 白炁就要看清那人之时,忽然被一股力量抽了回去,直接陷入昏睡当中。 姜遇死死抱着昏迷的女子,她脸色极差,一看就是消耗太多魂力所致。 加上这里是墟界内,活人之躯本就不该来此。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看你……” 该死,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巳蛇一直守在墟洞口,里面的人还未出来,自己又进不去,一个人漫长地等待可真是折磨人。 就在他快崩溃之际,界面终于有了动静,他瞬间警觉起来。 毕竟姜遇说过,若是出来其他东西,要就此斩杀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可总觉得信他没错。 直到看见是那三道熟悉的身影,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就在几人出来,墟界关闭后,光团里的人梨花带雨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中尽是挣扎与怀恋。 “她怎么了,为何是昏迷的?” 巳蛇不解,这女人怎么又昏迷了。 “放心,只是消耗太大睡着了,醒过来就没事了。” 姜遇随手把阿飞“丢”给他,然后抱着白炁进了车里,他要送她回去好好休息。 “啊你别走,我不会……” 不会开车…… 二人就这样,一人一车,回到了办公室门口。 鬼知道巳蛇怎么开回来,哆哆嗦嗦腿抖了一路。 因为他只是见过几人开车,并未自己上手过,他一条蛇跑的比车都快,还学什么开车呀。 “吓死本大人了,这玩意……真不是我这种高级灵兽能驱使的。” 巳蛇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腿”,又擦了擦额头挂满的汗,怎么感觉比刚才和阿飞掐架还累呢? 真是吓死蛇了…… 白炁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揉了揉眉心处,总觉得胀痛得厉害,看来是云野消耗心神太大了。 对了,自己是怎么出墟界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醒了?” “是你带我们出来的?” 巳蛇看着眼前的女人,真不知道说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墟界那种地方都能昏睡过去! “嗯,接应了一把,以后你要是再这么莽撞,我可真就重新选个主人,不管你了!” “知道啦,知道啦。”白炁赶紧闭眼,生怕这蛇啰嗦没完。 巳蛇答应了姜遇,不要告诉她,他也进了墟界,所以只能“昧着良心”冒领这份功劳。 白炁:“对了,阿飞怎么样了?” 巳蛇:“送房间躺着呢,戾气都已消下去,估计睡个两天就能醒。” 白炁:“齐迹他们呢?” “那小子肩膀被洞穿,不过已经处理好没事了,另外两个也缓过来了,休养个几天也又活蹦乱跳。” 巳蛇倚靠在一边,看着她说道,“对了,这次那个曦倒是出力不少,省了我不少灵力。” 听他一提,白炁倒差点忘记,自己这里还有个——灵力低微的小器灵。 巳蛇看她问了一圈,也没问起某人来,故作提醒,“你怎么不问问姜遇怎么样,他昨晚可是在第一现场哦。” 呵! 想起这人就来气,可确实又忍不住关心他。 白炁故作冷淡,“他怎么样?” “昨晚是他送你回来的,看你没事后,就先回去了。” “哦。” “……” 这俩人是不是有点大病? 明明互相关心,却非要一副死鸭子嘴硬惹人厌的做派,真叫蛇搞不懂。 巳蛇在心里吐槽着,真是丢脸。 “你们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我都能看出来,他心里其实还挺在意你的,为了你都——” 巳蛇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又吐漏嘴了,“你说你,干嘛非要不搭理人家?” “我他妈不搭理他?是那个脑子有坑的家伙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要跟我闹分手!” 本来就头疼,一提这事更来气!白炁只觉得脑子直抽抽。 疼得很。 “……” 这他喵的神马情况? 这俩人,怎么看也应该是白炁不靠谱,一副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模样,怎么会是姜遇先腻了? “算了,你俩的事自己搞,本大人可不掺和。” 巳蛇看了眼白炁,突然面色凝重。 “如果就此断了也挺好,起码他不会因为你受更多的伤,你也能活得更轻松一点。” 巳蛇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女人,无奈叹了口气。 既舍不得,又放不下。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阿巳,我在墟界里看见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总觉得那里的东西……跟我的噬魂之症,还有那些消失的记忆有关。” 巳蛇眉头紧蹙。 怎么会呢,她的记忆可是苍旻大人亲自封印的,又怎么会与墟界扯上关系? “阿巳,巳蛇?你想什么呢?” 白炁喊他好几遍,见他都没搭理自己,只低头沉思着什么。 怪异非常。 “没事。” 巳蛇赶紧醒过神来,她刚才喊自己好几遍都没听见。 “对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你要老实回答我,在我曾经忘却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白炁盯着巳蛇,眸子透露着毅然之色。 她总觉得这蛇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告诉自己,一直在隐瞒着什么。 巳蛇紧抿嘴唇,该不该告诉她呢,又该从何说起,怎么讲呢? 见他神色如此,白炁眼睛眯得更细了些。 他果然记得一些事情。 “说话,不许瞒我!” “嗯!” 巳蛇不忍看她每天这么痛苦纠结,还是郑重点了点头。 之前选择不说,是因为她过得还不错,她也没有问起过。 可如今不一样了,噬魂之症的折磨,还有所遇之事…… 他全部看在眼中。 “我忘了谁?” “他是何人,是何名字?”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你若敢有一丝隐瞒……” 白炁已经漫无目的,浑浑噩噩地活了数千年,她真得厌倦了! 如今只要有一丝丝线索,就像一个饿了许久后护食的野兽。 只剩暴戾! “是在数千年之前,他是一位极好极好的大人,也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之人……他的名字——” 巳蛇突然极其痛苦地掐着自己脖子,脸色涨的通红。 他似乎无法说出那个名字。 怎么会这样? “叫什么,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啊?” 白炁有些激动,迫切想听到那人之名,她有预感,那个名字将会是一切事情的源头。 巳蛇不甘心,拿起手在面前桌子上比划着,可只要与那个名字沾边,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划向旁边。 永远无法描述出来。 白炁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拉住他的手,又看了眼其颈间泛起的金丝纹路。 眼神有些寒意,声音也冷冽得吓人。 “是谁给你下的禁制,也是那个人吗?” 原来,大人那时所做之事,是专门为我下的禁制…… 防的,就是今天吗? 巳蛇没有说话,表情很是苍凉,俨然一副默认的模样。 白炁将手放在他颈间,把那缕痛苦之感替其消除,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她这副模样,巳蛇心里也是很心酸,这种保守秘密的方式,真得很让人无奈。 苍旻大人,你真得要如此决绝,一点都不想让她记得你吗? 你明明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弄丢了性命,她若忘了你或是误会了你,这命运该多么不公! 你——当真不悔? …… 这几日,白炁一直待在自己的那套小公寓里,哪里都没去。 偶尔去看一下家里那几个。 因为担心他们安危,她便把巳蛇留下,看守他们一段时日。 偌大的落地窗前,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水,想要以此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愁绪。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 那些事、那些人,似乎每一件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其中那股无力感,就像是即将看透秘密前的一层纱,看得到却握不住,只能任它在那飘着,撩拨自己。 白炁猛地把窗前遮挡的窗帘扯向一边,愤怒地盯着窗外的大海。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让我这般痛苦地活着?! 为什么每次都是在就差一点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回到了。 她真得要疯了! “我大爷的,总有一天,我一定全部弄明白!” “你t有种就弄死我,使点力!” …… 骂完后舒服多了,她借着酒劲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办公室内。 阿飞醒过来之后,从巳蛇口中得知了一切经过,拳头死死攥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先去找了慕九和颜文生,纷纷致歉。 毕竟是他差点害死大家,而两人也是很痛快地接受了。 一来,他们确实因为这人受了不轻的伤,如今才刚能下床走路;二来,他们真不敢承受他那张冰冷的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讨债的呢…… 赶紧点头答应,好让他离开。 “唉,阿飞哥道歉都这么拽,真是可怕。” “谁说不是呢。” 第78章 一梦桃木古树,看百世轮回 慕九目送那人离开的背影,都不知道该说崇拜还是惧怕。 而一旁的颜文生也是表示赞同,才被他揍了两拳,今儿又是这气场压迫,可太折磨心灵了。 阿飞站在齐迹门口,有些犹豫不决。 忽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齐迹见来人是他,赶忙把他请了进去。 “对不起!” 齐迹早就忘了,或者说压根没当回事。 毕竟是男人嘛,没事挨两下、带个疤,都是小事儿。 “害,你别太在意,这点小伤又要不了小爷的命,我早就忘干净了。” 阿飞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眉头都要拧到一起,更加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愧疚加深。 直接“扑通”一下,给那人跪下了! “你捅回来,或者断我一只手,我都可以赔给你!只要你开口。” 齐迹被他这“惊人之举”,直接吓得从椅子上蹦下来。 伤口一挣,直接让他“嘶哈”一声。 而某人也是在听到这种声音后,急切地看向他肩膀处,满脸担忧。 “你干嘛!快起来,我都说了早就忘了。” “你不动手,那我自己来!” 说着,阿飞便固执的要拆掉自己胳膊,赔给那人。 “阿飞你个疯子,我——” “嘎吱——” 一道开门声,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见到这一幕,巳蛇眉心抽动,感觉脑门直冒汗。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赶紧重新带上门离开,生怕自己被两人合伙宰了! 他纯粹只是路过,听见二人声音想进去看看,哪知道刚开门就见到如此雷人的一幕! 虽然知道某人是来道歉的,可这方式——着实有些骇人! “哎?不是、不是大人你想的那样!” “啧啧,本蛇主的眼,早晚被你们一个个的闪瞎了,啧啧……” 齐迹:??? 看到巳蛇那见了鬼一样的神色,尤其是听见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脸皮再厚的人,也得社死当场。 “阿飞……你搞毛线啊!!这下误会可大了。” “什么误会?” “……” 这人是直男,还是在装无辜?两个大老爷们搁这玩下跪求原谅那套,想想这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要作死啊…… 唉,头大哦。 “还……疼不疼?” “不疼,可不敢疼了。” “你撒谎。” “……” 这话也没毛病,齐迹现在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麻的,哪里还感受得到身上的伤痛。 “咳,”阿飞捏了捏鼻子,“那个……我只给你一个人跪下了,你别出去乱说,否则……” “否则怎样?牛不喝水你强摁头啊!我还用说么,巳蛇大人都看到了!” “他不会乱说。” “……” 活到现在,齐迹还是头一次感到无语至极。 这几百年的老脸好像都丢没了,现在要是有个洞,他绝对钻进去,躲上个七老八十年。 想不到自己活了这把年纪,一个男人竟然会给自己下跪! 好死不死,还被别人看到了。 唉,造孽哦! …… 白炁做了一个梦,这次是自己从来没有梦到过的地方。 但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白炁看了好多圈,最终才把视线落在眼前的桃木古树上。 “是你在说话?” “你终究,还是选择以这样一个身份相见,这便是你的选择么……”古树再次出声,不过言语中满是感慨惋惜之色。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就是要我——寻找转息木根的那个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你刚才的话又是何意,我做了什么选择?” 白炁情绪有些激动。 她明白,也许这个人知道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你无法停留太久,便先给你看一个梦境,你看完后,也许能明白一些,把手贴上来。” 白炁迟疑片刻,还是选择把手贴到了树身上。 这是自己的梦里,它没法对自己出手! 古树之魂感受着这道阔别几千年的气息,深感唏嘘,满身树叶婆娑起来,似是在冲一个故人打招呼。 梦境里,白炁见到了许多人,或者更该说是一个人! 有些画面是自己知道的,因为她曾真真切切经历过,一些已经想了起来,一些则是被彻底遗忘。 可现在正逐渐被她想起。 曾经种种,冲击着她的灵魂,她的整个心脏! 遥看祈福大典的年轻医师; 山庙避雨的老僧; 藏面楼的玉面公子; …… 小乞丐,以及行走世间的游医。 百世为人,百遍人生,皆苦不堪言,令见者悲痛难挨。 “姑娘傩戏跳的真好,想来这里的人,应该很尊崇你?” “你不属于这里,以后还是少来。” “一约既成,万世难阻,还望大人记得与我的约定。” “白炁,你在哪里,这一世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你可还记得苍旻这个名字。” …… 白炁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紧贴树干的手掌,颤微着抽回。 这些竟都是他,原来他早在几千年前就遇上了自己,怎么会…… 怎么会呢…… 古老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从那些遥远记忆中唤醒。 “他为了你,轮回百世,带着一世又一世的记忆去寻你——直到忘却所有,忘记他自己,你们本不该如此结局,唉……” 梦里那人,确实轮转了百世。 有时候会找到她,冲她傻傻痴笑,死皮赖脸地跟在自己身侧,后来却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有时候苦苦追寻半生,直到死去也没有遇到想见之人。 有时候故作不知,却总用一双悲切的眼睛注视自己,忍痛离去。 不论哪种,皆为悲剧。 白炁死死咬着下唇,这是一个怎样的灵魂,又怀揣着一颗怎样的心,苦苦守候了她百世! 而她自己竟忘了他,又怎么可以忘记他? 苍、旻……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你个疯子,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她忍耐不了了,也不想再忍耐了! 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要去见那人,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都想起来了! 告诉他,自己现在有多后悔! 古树之灵道:“你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看着你们二人,一步、万步深陷至此,终是不忍这般糊涂收场,让你二人再无相见之日。希望这场梦,能让你们不再执迷,在那一刻来临之际,作出正确的抉择。” 白炁抬头看着眼前的桃木古树,清明与迷惘在眼中交织。 它究竟是何物? 又为何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命运纠葛? “你把话说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炁,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希望下次见面时,你愿意放下这一切因果,将命运的齿轮推回正轨,千百年的纠缠,你们二人都太累了………” 白炁从梦里醒来已经是下午,看着窗外那西沉的日头,一时间有些晃神。 原来,只是一场梦么…… 可为何,却那般逼真。 从窗外灌进来风,轻拂过她的脸,感受到这个季节那种独有的海风气息,她才有些颓软地松了口气。 那个梦中梦太过真实,让她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究竟是场虚无的幻想,还是真实的发生……” 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异物感,她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一片碧绿桃叶赫然躺在其中。 与此同时,她的瞳孔骤缩! 晚间,烟城某处酒会…… 一处角落桌前,男人端庄而坐,看着窗外漆黑又耀眼的夜景,眼中是逾越千年的沧桑…… 神秘漠然。 一袭黑色西装礼服,将他身材衬得更加完美。 姜遇的脸本就立体精致,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棱角分明,显得更加俊美! 慕琳琳想着父亲前几天和自己说的事,再看着面前这个处处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男人。 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因为她父亲已经向姜遇的恩师提过,想要撮合他们二人在一起。 所有人很满意,就差姜遇自己点头了。 这里虽然是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可奈何有这么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一下就吸引了许多女孩子的视线。 当然也有不缺男孩子。 因为那人举手投足间,实在太有魅力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姜遇,整个人都在发着光,真得很让人挪不开眼。 如果世间真的有谪仙人,那他们的样子,也应该长这样? 今晚的姜遇,梳了一个大背头,加上自小学习艺术,最不少儒雅典正之风! 其眼角之间虽充斥一缕无名愁绪,但却如“点睛之笔”,更令人瞩目。 越是这般自带忧郁感的男子,越是激起某些雌性群体的征服欲! “天呢,天呢天呢……姜老师不打扮不知道,今晚简直是男神仙下凡啊!” “美美,你看我流鼻血没?我的脸怎么这么烫?不行不行……我要顶不住了。” “哎,你们听说没,咱们画室背后的投资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听说姜老师的恩师也同意了,看来人家好事将近了。” 倾灵画舫很大,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工作室。 几个画舫的年轻小助手们,在远处议论纷纷,实在阻挡不住犯花痴,激动的直跺脚! “唉,过段时间就得说恭喜了,心不甘情不愿,唉……” “虽然慕琳琳她家有权有势,两人在一起确实很相配,可一想到姜老师要‘花落’某处,我这心……止不住的痛,这样的高质量男性,我什么时候可以遇到,呜呜呜……” “想要这种男人就去找,还有……他已经‘名花有主’了!” 白炁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那几个字的。 她今日迫切想要见到某人,飞一样的冲去他家,可家里除了只有一个孤独的看家狗。 毫无半分人气! 给某人发消息,结果他说自己有事情,白炁只好去工作室堵人。 到了那人工作室,才从小何口中得知,那人正在参加一个酒会。 白炁刚到地方,就看到这群‘长舌妇们’在犯花痴,还“巴拉巴拉”净说些有的没有。 简直败坏姜遇清誉! 她瞥了眼远处那个叫什么琳的,眉头微挑,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姜遇就算不敢再与自己待在一起,也绝对瞧不上那样的女子! 第79章 当众抢男人 “哎?刚才走过去的是谁呀,是咱们画舫的嘛?怎么一脸怒气的样子?” “谁知道呢,估计也是某个崇拜姜老师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男神被抢,能不妒忌吗?” “算了算了,咱们坐远点,今天除了一些自己人,听说还有不少高端客户也参加呢,可千万别说错话,得罪了人……” 怒气? 崇拜? 嫉妒? 白炁脚步一顿,差点摔过去,听的她嘴角直抽抽。 这些人不只花痴、长舌、大喇叭,还他喵的愚蠢无知,外加胸大无脑! 不,胸也不大。 还不如她家姜老师的大呢。 想着自己用手触摸某人胸肌的感觉,她耳根不由有些发热。 自己都多久没抱着他入睡了…… 白炁这一驻足,也吸引了不少青年俊杰的注意。 当然,他们跟姜老师还是没法比的,不管是从颜值方面,还是气质方面,两者根本都不在一个维度里。 今日她为了见此人,好一番收拾。 毕竟这是高档场所,她可不想给某人丢脸。 因此,白炁特意去买了一套高级又不显张扬的礼服,将她身材修饰的淋漓尽致! 白皙又细腻肌肤,再加上这千百年沉淀的强大气场,此时的白炁——宛如一颗月光下的明珠,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散发着属于她自己的光芒! 夺目且耀眼!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她眼神微凛,不喜这么多人盯着自己。 还好她眼上的墨镜没摘,眼中那抹赤裸裸的嫌弃感,让人看不出来。 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有谁大晚上参加宴会还戴个墨镜的? 要不是都被她美色吸引,在场的诸位,还真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白炁找了个犄角旮旯,悠悠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的某人。 他确实很让自己挪不开眼,不过并非是因其美色,而是这个男人——守护了自己数千年! 这份情,不是她想不想放弃、愿不愿放弃,而是绝对不能放! 曾经,他太苦了。 慕琳琳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眼神,虚荣心瞬间高涨,对面前之人柔声道:“姜老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一起喝一杯?” 姜遇收回心神,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出于礼貌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 因为今天是开车来的,所以他杯子里面装的是果汁,只是颜色很浅,看上去很像某一款酒水罢了。 他刚才一直在想白炁。 这段时间,她没再来找过自己,是不是真得很生气? 以为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登徒子? 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为什么要去打扰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可以吗,姜老师?” “哦、哦……” 他心绪不宁,丝毫没听清对面女孩说了什么,以为她要邀请自己再喝一杯,就礼貌地点了点头。 继续喝着杯中剩余的“酒水”。 对面的女孩儿还以为他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周六去参加自己的家宴。 笑的比花还灿烂。 慕琳琳虽不是那种明艳大美人,但多少有些姿色在身上,又加之在艺术中熏陶成长,一颦一笑间,也是略显妩媚温婉。 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围的一些人,看着如此和谐的画面,在那一个劲儿嘀咕。 看来传闻不差,二人距离喜结良缘,确实不远了。 白炁端起桌面上的酒一饮而尽,眼神越来越冰。 恨不得刀人的模样。 好你个姜遇,嘴上说说分手的话就罢了,还敢去招惹其他女人? 哼,看本大人不给你搅黄了! 慕琳琳:“姜老师,你的肩膀处……好像沾到东西了。” 听完此言,姜遇赶忙用手背去掸落肩上之物,礼貌回复着。 “哦,刚才随许老师去看了一幅画,可能是路上不小心蹭到了。” “那里还有,我帮你擦。” 女孩儿说着,就要伸手去帮忙擦拭。 姜遇一直当她是自己师妹,对其也是以礼待之,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 不知是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还是出于本能的抗拒,他身体立刻往后仰。 慕琳琳一愣。 只当他是人多害羞,手指继续向其靠近。 “琳琳,有些话我——” 就在他话说一半,对面女孩儿手指要落在自己肩膀上时。 旁边伸过来另一只熟悉的手掌,一把将女孩儿的手拎住,然后将之送回远处。 或者说,是有些嫌弃地将之推开。 “琳琳小姐是,这种事我来就行,怎么能由您代劳?” 看清来人的脸后,姜遇顿时有些错愕! 而且那声“琳琳”,他总觉得是某人故意加重语气,说给自己听的。 “白炁?你怎么……” 怎么在这里? 面对某人的问询,白炁俏皮回复:“哎呀,我这不是看你一直不回家,担心被坏人灌醉了,特意来接你的,贴心吗?” 白炁将自己的墨镜摘下,笑吟吟地将其挂在姜遇胸前的口袋里。 又在那女孩儿震惊的神色下,很坦然的将那些白色粉尘掸去,还故意拉起某人的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袖。 白炁眉眼带笑地望着姜遇,行为举止处处充斥着亲昵。 “瞧你,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真不让人省心。” 慕琳琳有些疑惑,自己从未听说过姜老师交往过女朋友,可这个女人…… 言语动作间,处处都像是在宣示主权的样子。 而且她也瞧见了,姜遇看到她的一瞬间,那眼角处的忧郁都散去不少,甚至有些雀跃之色。 女孩儿强忍住心中那股不愉,故作大方的问道:“姜老师,不知这位是?” 姜遇的眼神,自白炁出现后,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满目温柔。 直到某个不合时宜的话音响起,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白炁为何出现在这里,但肯定是为自己而来。 于是赶忙介绍。 可不待他开口,身边这人早已抢先出声。 “我们刚领了证,还没举办婚礼,到时候请琳琳小姐吃糖呀!”白炁心情大好,心里想着,看我不膈应死你! 跟本大人斗? 呵呵…… “领……领证?姜老师,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呢?” 慕琳直接呆滞,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女人是在说谎,希望自己的男神可以拆穿她! 姜遇看着满脸温柔笑意的某人,心中颇有些无奈,却仍十分欣喜。 明知道她在演,自己却不舍得拆穿她,十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陪她演完这场戏! 姜遇有些嗔怪,但更多的则是欢喜。 “你怎么跑来了,不在家好好待着,也不怕着夜间天凉,冻坏身体。” 白炁没料到他如此配合,心头略有些小慌乱。 稳住心神,在姜遇腰间轻轻一掐。 娇羞说道:“讨厌,我回家见你不在,太想你了,所以就跑过来了。” 哎咦…… 这话说完,白炁自己都有些发毛。 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过,偶尔恶心恶心别人,也还不错。 果然,此话一出,那慕琳琳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苦蔫蔫儿的。 姜遇也是差点忍不住,莞尔一笑,看得白炁微微发愣。 眼前这个男人,此刻比手机里那些精修打扮过的男明星都要好看。 甚至更胜几分! 这是姜遇最近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自从知道了那些往事,又逆着本心跟白炁说了那些话后,他几乎每晚都辗转难眠。 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不少。 慕琳琳瞧得二人甜美恩爱的样子,心都在滴血。 白炁敢说,这女人但凡有点灵力,肯定扑上来将自己撕了才解气! 也许是白炁不想再做焦点,不想再承受这四处投来的目光,更不想让某人被那些俗人“视淫”。 她往某人那边贴了贴,声音嗲嗲道: “出门太急,穿的有点少,我们走……老公。” 姜遇心里一个哆嗦,眼睛猛地抖了一下! 这女人可……真敢喊啊! 姜遇也不喜欢这种场合,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正好可以离开此处。 将车钥匙递给她,又为她整理自己脱下来为之披上的外衣。 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 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无价的宝贝,生怕碰坏她半点。 “那你先回车上,我去跟老师们打个招呼,我们再离开。” “不要,我怕黑。” “……” “……” 众人皆无语。 你怕黑,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怕黑?怕黑你还戴个墨镜出来逛! “别闹,直接走掉不太礼貌,听话。” 论心机,姜遇是真玩不过她,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她挎在自己胳膊间的手臂。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白炁也不打算玩的太过火,怕给其他人留下一个——姜老师怕老婆的不良印象。 刚准备见好就收,一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声音响起。 “没关系的姜老师,你和……这位小姐先回去就好,反正都是自己人举办的酒会,我去和父亲讲一下便好。” 她似乎是受不了,姜老师这般温柔地对待一个女人,又或是不想看到某个“讨厌鬼”。 慕琳琳赶紧热心解围。 哦吼~ 茶不死你! 本大人这几千年间喝过的茶,比你吸的氧气都多,跟我抢男人?过几十年再回炉重造! 小茶妹。 “好,那多谢琳琳学妹了,改日我再跟几位会长致歉。” 白炁挽着姜遇,两人眉眼含笑往大厅外走去。 从背后看,二人像极了一对新婚璧人,盛装出席! 一时间,羡慕的、心碎的、兴奋的…… 各种心纷纷躁乱起来。 “我饿了,想吃你亲自做的豆腐煲,老公。” “好,都听你的。” “……” 他喵的…… 都走了还不当人,偏要做狗! 第80章 苍旻,是你的名字对吗? 两人缓缓行至车前,直至远离嬉扰,再也看不见宴会厅里的众人。 白炁一把将手从那人肘间抽回,脸上笑容也迅速褪去,神色陌然。 同刚才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判若两人。 慌忙接住那飞过来的西服外套,姜遇直愣愣问道:“不是冷么,怎么脱了?” 白炁冷哼一声,“演的,你也信?” 姜遇:“……” 姜遇有些失落,眉眼一瞬间耷拉下去,她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白炁站在车前,瞅了他一眼。 这丫的是轮回次数太多,脑子顿住了? 是谁先没事找事闹分手的? 你这会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难不成还是我欺负的你? “别废话,开车!” 唉,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即便她已经活了几千年,也依旧逃不过这个定律。 白炁丢下一句“去海边”后,便将头扭到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遇也没敢再多问。 二人来到一处栈桥,任由呼啸的海风,肆意拍打着彼此的脸。 白炁点上支烟,刚放到嘴里,便听那人颇为扫兴道: “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都要分手了,还管这么多,姜先生还真是……” 看着那张垂眸低头的苦瓜脸,某人后边的话还是没舍得吐出来,生怕扎疼他。 真他喵的烦! 白炁在心里骂了那人一百遍蠢货。 拧着眉看向夹在手里的烟,越看越不顺眼,最后直接将它丢到了海里。 虽然破坏环境可耻,可她就是忍不住了。 也不想忍了。 白炁吐了口浊气,缓缓问道:“还是要分手吗?” 姜遇抬头,看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恨不得戳进肉里。 他爱惨了这个女人,可他还能怎么办…… 如果自己再继续靠近,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痛苦。 他终究舍不得。 可要他亲口说出那离别之语,自己又真的做不到…… 白炁回过头,二人间相隔一个台阶,似睥睨众生般望着他。 看着那眼圈泛红,却又不敢直视自己的人,白炁只觉得心疼。 只要他同自己开口,服个软,就算他做错天大的事,自己都会原谅他!即便要了自己的命,她也愿意给! 因为他对自己的那份情——太重了! 可这人,偏偏那般拧巴…… “你想同我分开,是怕我出危险、怕我因你而死,对不对?”白炁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忘不掉你了,你若不在我的身边,我只会比死更加痛苦。” “白炁……你别逼我……” “姜遇,我没有逼你,你只是不清楚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这里——已经被你填满了!” 白炁指着自己的心口,继续道,“你甚至比我自己还重要,懂吗?即便你想要拿走我这条命,我也给你!” 姜遇猛然抬头,声音撕裂,“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看着那情绪有些失控的某人,白炁鼻尖一酸。 这个傻子…… 百世轮回里,他每一世都是极其痛苦地活着、死去,然后再次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去下一世寻找自己。 明明他才是那个死了无数次的人,明明自己可以永远“苟活”下去。 可为什么,他会这般害怕? “姜遇,其实……你记起了自己的那些前世,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如此害怕。” 果然,此话一出,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眼里似有些惊惧。 满脸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姜遇:“你……你怎会知道,你都想起了什么?” 白炁自嘲一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最先明白一切的人,可到头来,还是他一人独自承担了那些痛苦与绝望。 白炁忍下心中那股痛,狡黠一笑:“我是诈你的,刚知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姜遇把头偏向一边,像是忽然被放了气的皮球,一下蔫儿了,眼中写满了不甘。 他似乎是在怪白炁欺骗了他,又或是在怪自己太过无能,连个秘密都保守不住。 白炁走到他跟前,将他的脸强行掰过来,压制着泪水再次询问,“所以,还分手吗?” 姜遇下唇都快被咬出血了,几近颤抖。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休想!” “我后悔了!” 他后悔了?他不分手了? 真好…… 两人释怀一笑,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么会不走到一起呢? 他们都已经纠缠了数千年,岂会因为这一时冲动而散开。 白炁将他死死搂在怀里,因为她站的高出一阶,显得她比姜遇都要高大不少,这一幕有些温暖,又略有些滑稽。 姜遇反手抱住她,紧紧贴住这个——被他刻进灵魂里的人。 “白炁,我后悔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后悔!我根本就离不开你,没有你,我也会死……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得后悔了……” 他的声音略带哭腔,看来这段日子,真得是被折磨的不轻。 “傻瓜,后悔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等你。” 白炁抚摸着他的脸,如果可以,她再也不要松开,不要忘记。 “因为我怕,我怕你会怪我,怕你会不要我了。” 一个认了家的小兽,被抛下一次,从此就会变得战战兢兢,担心还会有下一次抛弃。 自从几千年前,白炁将他赶出去历练十年,回来后一切发生了改变,他就再也接受不了被抛弃! “我怎会不要你,你找了我数千年,被折磨了数千年,我有什么资格不要你……错的那个人是我,我不该把你忘了,是我……” 白炁再也克制不住强压许久的情绪,泪水难止,顺着姜遇的额角坠落。 她哭了? 姜遇赶忙抽出身来,用衣袖去帮她擦拭。 这怎么能是她的错,自己才是那个让她变的不幸的——罪魁祸首! “白炁……你别哭,我、我再也不惹你难过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我回来晚了。” “你有没有一瞬间,恨透了我?苍旻!” “我没有恨——” 姜遇的手直接愣在半空,眉眼间一个劲儿颤动着。 他有些预料不到,甚至快要无法呼吸。 有多少年,他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怕触动她的封印,对这个名字几乎是暂绝于口,以至于后来,他自己都快忘记这个最初的名字了。 怎么会呢…… “大人可以……再叫一遍这个名字吗?” 姜遇精神有些恍惚,似乎觉得太过于不真切。 生怕是自己幻听了。 “苍旻,我记起你了,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对不对?” 姜遇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骤然转过身去,拳头死死抵在牙上。 或许是觉得,这样可以堵住喉咙发痛引起的抽噎。 可那不断抖动的身体和不停擦拭眼角的动作,又能瞒得了谁? 白炁从背后抱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他。 她知道,自己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 比如——百世轮回之前的日子。 在第一世轮回里,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部落祈福大典上。 驱瘟避疫,万鬼回行。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巫师,临时担任村民们的祛邪大祭司,身着一袭群青战国袍,脸上顶着一个鬼神面具,在祭台上跳着傩戏,嘴里颂着祈福之辞。 而他,就在远处人群中遥望台上的女人。 他哭了,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眼睛里全是相逢的喜悦、眷恋。 即便隔着一张丑陋的面具,他也清楚后边那张绝美的容颜,那是自己以身魂相护的人,又怎么会将之认错? 那时候,白炁也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少年,可却读不透他的眼神。 但现在她懂了。 祭典结束后,她寻到了那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苍旻,苍天大地的苍,旻天兮清朗的旻。” “倒是个好名字,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很厉害?” “嗯,她是这个世间最好最好的人,比神仙还好。” …… 那是他第一次,满怀期待地告诉某人自己最珍贵的名字,言语间尽是骄傲之色。 可后来他发现,这个名字会给她带来困扰,让她梦到很多痛苦的事情…… 所以在后面的轮回中,他便丢弃了这个名字,不敢再用,甚至隐藏自己,尽量不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曾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与她最后唯一的关联,却成了他最重的负担、累赘! 桎梏了他千百年。 如今,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亲口喊着被自己亲手埋葬的名字,要他如何冷静! 这仿佛是心爱之人送自己的一幅画,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亲手撕碎!可又在多年后的某一天,那人将它重新拼好,再次送给了你。 你该用怎么的心情去接住,又该怎么面对这个人、面对这幅画呢? …… “姜遇,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亦不再是以前的自己,这一次,就让我们忘记从前发生过的一切,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只做一对简简单单的恋人,和普通人一样厮守在一起,好吗?” “好,往后……我都听你的。” 姜遇恢复平静,转身看向某人。 这一次,他不会随便放手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依旧更改不了,那他陪她一起就是了。 第81章 “邪”不压正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姜遇,一个普通的灵异派画师。” “你好姜先生,我叫白炁,一个普通灵异派画师的——女朋友。” 二人重归于好,连吹过来的海风都温柔了不少。 姜遇在白炁眼角处蘸了一下,然后放嘴巴上,舔了舔。 “你这是做什么?” “尝一下是不是甜的。” 白炁:??? 眼泪哪有甜的,他不会高兴得……傻了? 姜遇看她实在不解,就提醒道:“第二个心愿,你说过的。” 白炁恍然大悟,原来他又在回忆自己曾说过的那三件事情了。 真是个十成十的大傻子,也就他这个傻子,才愿意上自己的当。 “哦?那是咸的,还是甜的?都被你擦光了,我可尝不到了。”白炁鼓了鼓嘴,眼神戏谑。 “甜的。” “好,恭喜你又完成了一件心愿!” “可以尝到。” “什么?”白炁有些晕头转向,这人在说什么东西呀,一点逻辑都没有。 姜遇笑了笑:“我说,你还可以尝到自己眼泪的味道。” 说完,他便用手将某人的脑袋勾了过来,在她目瞪口呆之际,低头吻了上去。 二人好一番纠缠,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段时间带来的阴霾,也在此刻彻底散去。 “怎么样,是不是甜的?” “嗯。”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袭击”,白炁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脸燥热得很,感觉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白炁紧紧抱着姜遇,刚才二人的气息都已经乱了,周围空气都被带动的燥热起来,气氛着实有些旖旎。 她都不敢想象,这要是自己再疯一点,还真怕一时忍不住,就地把这个男人给办了! 还好她要脸。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海边也没人了,可毕竟还是在外面,赶紧压下心中那缕邪念! 都怪这个男的,去个酒会打扮那么正式,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白炁,我们回去,起风了。” 起风? 海边什么时候停止过,一直都在起风好不好。 “好,回哪去?” “回我那里,你不是饿了么,我给你做豆腐煲。” 她饿个鬼,那就是为了气某些绿茶,随便扯的谎,虽然她也确实能再吃一点。 白炁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明天好像还有事,你先送我回去。” 因为白炁觉得,此时还是回自己家安全些,照现在这氛围来看,她要是去姜遇那儿,今晚不发生点什么才怪。 某人还不得把她吃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关于那种事儿,虽说擦枪走火过几次,但就是听了上次巳蛇那字里行间的话后,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万一真被他乌鸦嘴说中了,哪天蹦出个小崽子出来,这他喵的可怎么养? 她这些年,养那几个都够够的了。 “可是——” “什么可是,闭嘴,要不我就自己回去!” “好,我送你。” 看到那人眼底闪过的一丝失望,白炁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千次。 真是睿智到家了,他那眼神一看就没安好心! 其实姜老师只是想说,如果不回去的话,今晚毛团就没饭吃了,因为——他可没打算跟白炁分开。 不过也是,狗嘛,偶尔饿一顿死不了的。 毛团:“汪汪,汪汪汪!” “今日怎么这副装扮?我记得你一向不喜这种衣服的。” 姜遇看着副驾位上的某人,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她一袭露肩抹胸长裙,甚是好看! “那还不是,怕给姜老师丢了脸面?”白炁摸了摸那光滑的面料,咂了咂嘴。 “这破衣服没多少布,竟然花了我那么多银子!奸商!” 姜遇莞尔,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女人。 “白炁,你今晚……是不是吃醋了?” “呵呵,”白炁对某人翻了翻白眼,“吃你丫的醋,本大人活了堂堂几千年,都能当那些人八十辈开外的祖宗,她们配么?” 姜遇:“……” 虽然不太礼貌,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想起今晚宴会上的某些事,白炁突然打量起姜遇。 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开始盘问起自己来。 “怎、怎么了?”感受到那道不太友好的目光,姜遇突然有些紧张。 白炁勾着嘴角,神色危险的盯了他一眼,“好啊,我倒忘记问你了,一边骗我说分手,一边去勾搭其他小姑娘,姜老师——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不妙! 在某人发飙之前,姜遇赶忙出言解释,“绝对没有,你定是误会了,那女孩是我老师好友的女儿,也在我们公司实习,还是我的师妹,所以就听老师的话,平时多关照一下而已,仅此而已,我连她电话都没有 !” 看着如此紧张的男人,白炁顿时来了兴趣,想要逗逗他,故作生气道。 “我既听见,也瞧见了,她邀请你去参加什么家宴,你点什么头?” 点头,既代表应允之意。 姜遇眉头一皱,好像想起来了。 “当时我满脑子都在想你,真得没有听清,以为她说的是喝杯酒,就……就点头了,我发誓,绝对没有骗你,也绝对不会去参加什么家宴!” 哼,这还差不多,本大人还不把你拿捏死死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下次我保证不敢了。哦不,没有下一次。”姜遇还以为她在生气,赶忙举手投降。 巳蛇说了,遇事先认错,她保证心软。 看着白炁默不作声,姜遇心里有些打鼓。 她怎么不说话呢? 巳蛇教的这招,到底行不行? 唉……果然是条笨蛇,这么多年也没见学聪明。 “下次,不许在外边喝酒,尤其是和女性生物!” “我保证!” “不准再惹我生气,说什么分开的鬼话!否则?” “我答应!” 白炁偏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骄傲,“还有,不准穿的这么好看,去给别的女人看!” “都听你的!” “只能在家穿给我看……” 姜遇:??? 到家还得有一会儿,白炁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累,便靠着窗浅眯一会儿。 看他如此在意那个名字,又不惜纵身轮回百世也要去见自己,想来给他赐名的那人,应该就是我。 可我,究竟还忘记了什么事? 苍旻……我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过往,让你怕到——连一个名字都要舍弃! 白炁有些头疼。 她知道即便自己去问他,他也绝不会告知自己,否则这百世记忆,他缘何不讲? 姜遇看着像是睡着的人,眉头紧蹙起来。 所以你只是想起了,我在轮回开始时遇见你后的那些事,对不对? 否则,你又怎会不知,这个名字对于我的含义…… 白炁,我多想你记起我们曾经的一切过往,想你真正记起了我。 可我又害怕,怕你知道那些事情后,你会死。 怕你知道我封锁了你的记忆,对我失望…… 是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会更好?至少你不会像之前那么痛苦,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陪在你左右…… 二人各自怀揣心事,直到回到家中。 姜遇看她睡得熟,就直接将她横抱起上了楼,三下五除二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开了灯,然后把她送到床上。 姜遇抚摸着那张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内心极其复杂。 没想到这一世,自己还可以想起她来。 原本那些混乱的记忆,已经让他开始遗忘,而她,却再次唤醒了自己。 他本是天上的神明,可却选择了一条通往人间的道路,这条路虽然坎坷,所幸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 若再选择一次,或许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白炁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呀,永远都磨灭不掉…… 照亮着自己。 所以他不管再怎么劝诫自己,再怎么遗忘,那种灵魂中衍生的悸动,让他不自觉向其靠近。 姜遇低头轻吻着某人,她曾经是自己心中最不可亵渎的神女,简单触碰一下都让他觉得有罪恶感! 可如今她真真切切与自己结合,彻底从了他自己这颗心,他便再也放不开手…… “姜遇,你……你怎么上来了?” 白炁从睡梦中被某人吻醒,还是在自己的床上,神色有些慌张。 “白炁,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感受到他那种强行压制着的气息,这么下去,他可真会失控。 “那、那个你先回去,先——” 先冷静一下…… 还没说完,她就被某人强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我忍不了,白炁,我现在就要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白炁:“……” 就算回来了,这他喵的跟去他家有什么区别? 白炁还想抵抗一下,奈何那人吻得她也有些意乱情迷,没两下功夫,就彻底沦陷其温柔攻势中…… 想着他痛苦了百世,白炁也没再拒绝,反而主动迎合上去。 自己,又何尝不喜欢他呢?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撕拉”一声,白炁倏地一下睁开眼睛,一把将那人反压在自己身下,咬牙切齿道: “姜、遇……谁t教给你这么个恶习,你每次非得撕了我的衣服吗!?” 这可是她花了好多银子才买来的,刚穿了才不到一天,直接报废! “对……对不起。” 那人强压着心中那股欲火,眼神迷离,声音颤抖着回答道。 “哼,”白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她直接动用术法,将这人两只手禁锢在床头。 这几日他可没少惹自己不痛快,今日,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邪不压正”! 第82章 姜太太,请多多指教 姜遇一用力,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捆绑了手脚,而那始作俑者,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笑。 “白炁……” “别动!”她俯身在其耳旁轻轻说道,“这次……换我来。” 随着她舌尖一滑,某人身体直接僵硬起来。 太难受了,真得要受不住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实在抑制不住,喉咙处直接传出一道勾人犯罪的呻吟声…… 某人的手掌,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游走。 只是撩拨却不给降火,这对男人来讲,简直是种折磨。 “大、大人……” 白炁在他颈间的动作一愣。 他刚才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大人”。 此刻的他,是在求现在的自己,还是他眼中那个从前的“自己”呢? 白炁眼神一眯,狠起来,她连自己的醋也吃,谁让自己将从前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仅没有丝毫退让,手中力道反而越来越重,打算让某人好好守点规矩! 某一刻,姜遇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眼被欲火烧的通红,完全看不见一丝理智! 只见他神色一狠,用力一挣,就将那施了灵力的禁咒摆脱了,反手将那罪魁祸首压制过来,肆意宣泄自己的怒火…… 白炁:??? 一直到陷入昏迷,她都在想一件事:难道我的灵力变弱了?怎么一个普通人都能挣脱? 翌日清晨。 阳光从窗外漏了进来,映照在两人身上。 白炁一睁眼,就看到某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透露着一种莫名的“娇羞感”。 姜遇这混账东西,昨夜差点把她拆散架,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瘫软乏力,说不出来的难受。 白炁扫了眼二人战绩,捂着眼去了浴室。 实在没眼看…… 只能说二者不分上下,难辨伯仲! 每人身上不下上百道红印子,似乎在冲对方耀武扬威,表示不服! 等二人洗漱完用过早饭后,姜遇让白炁取了一些东西,然后着急忙慌拉着她飞驰到某地。 直到从烟城民政局出来,某人都是处在懵圈状态中。 啥玩意儿? 结婚证? 他们两个纠缠了几千年的灵魂,在这一世领证了? “多多指教,老婆大人!以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住一起了!” “……” 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为了和自己睡一张床上,才出此下策! 不过,那两个小红本本在太阳下,格外耀眼。里面两个靠在一起的小人,笑的也正灿烂! 下午,姜遇有事要去工作室一趟,本来白炁是没打算跟来的,奈何某家伙今天格外粘人,非要让她来陪自己。 还说什么持证上岗第一日,不能旷工之类的,否则不吉利。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姜老师这张嘴,自己是不怎么敢信了。 “白小姐,听昨晚的同事说,你去宴会抢人了?” 白炁:“……” 这小何,还真是八卦界的一把好手。 如果眼神能化作实质化的攻击,那此刻,他应该被自己给秒了。 “低调,本大人就去接个人而已,看被你们传的。” “嘿嘿,白老大做的漂亮!” 小何呲着大白牙,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反正是看不惯慕琳琳那样的女生,靠近姜老师,亏我前几天还伤心难过了好久,以为你把姜老师一脚蹬了呢!那段时间他疯了似的,没日没夜的作画,果真还是你俩最为般配。” 前段时间的姜遇,是个人都能瞧出他的不开心。 呃…… 白炁默默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小孩儿牛逼,那心眼一点都不舍得用呀,全是新的! 自己都不知道该夸他单纯,还是单纯了…… “哎!看见没,听说那就是昨晚跟琳琳抢姜老师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太拽了!” “切,姜老师在哪她在哪,跟故意宣示主权似的。” “其实……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也难怪姜老师更喜欢她!” “人家姜老师根本没女朋友好,别瞎说!如果是女朋友的话,怎么会被晾在这里?看着,等她熬不下去自己走了,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嘿嘿!” …… 白炁听的嘴角直抽抽。 这些八卦婆,嘴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毒啊,她就是嫌屋里闷出来透口气,刚出五分钟而已! 难怪慕九有时候想拍死齐迹,自己可算体会到了。 碎嘴——是真他喵的烦! 小何:“白小姐,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比她们好看,又能陪在姜老师身边而已,你别当回事。” 白炁:“……” 你丫的也闭嘴,不会说话就别逞强。 这语言表达能力,怕是音乐老师教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犯不上,我这一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小鱼小虾没见过,都是小场面。” 白炁勾了勾唇角,自顾自喝着杯子里的水。 她不在乎,可某个极其护妻的醋坛子却在意。 “一不留神就被你溜掉,都找你半天了。快进来看看我为你作的画,还望‘姜太太’批评指正!” 姜遇笑意盈盈地看着休息处的某人。 那眼睛里的深情,都快让人溺毙了。 “哇塞!姜太太,你们是不是已经?” 小何激动地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手上做着亲亲的小动作。 白炁无奈地瞪了某人一眼,心里说了句——幼稚鬼,然后对身旁的小助理笑了笑。 “嗯,小本子还热乎着呢。” 可不还热乎着么,半天还没到呢。 她昨晚就是扯了个谎,结果这家伙今天就将它圆上了,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遇走到她身边,“别闹,咱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哎咦。 真是世道变了,连姜老师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 “对了,小何你不是早知道的吗?这点洞察力要是没有的话,那些画我怕不敢教给你负责了,老师怕你学着太累。” 姜遇偏头看着小助理,言语间尽是威胁震慑之意。 汗流浃背了,姜老师。 小何:“对对,我都忘了自己早就知道了,还有我马上去工作,绝不打扰您和师娘的甜蜜时光!” 师娘…… 师他喵的娘,这怎么听着有些显老呢? “你可真行,连自己的小跟班都压迫。”白炁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谦谦君子做派的姜老师,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那也是姜太太教的好,嘶……我错了!” “姜先生,这可是你工作的地方,麻烦您注意点形象,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还有,不许叫我奇奇怪怪的名字,叫我白炁!” 姜遇抿嘴低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轻点,掐坏了用不了了,可怎么办?” 白炁:??? 擦,能退货嘛? 这货有点坑啊! “好的,白炁大人,您请。” 姜遇揉了揉被某人掐了一把的老腰,摇着头跟了进去。 片刻后,门外大厅响起了心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太太……完了,这下彻底没希望了。” 等姜遇忙完二人从工作室出来,天色已经不早,还不等白炁开口,那人就老老实实把她送回了公寓。 这次还挺不错,很有觉悟。 就在白炁准备好好休息时,某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就打开了门。 白炁:??? “我回去拿点换洗衣服,省得以后两头跑。” 事实证明,觉悟都是那浮云…… “汪汪呜~” 毛团一个身影窜了过来,使劲冲某人摇着尾巴。 “嘿,小呆毛!”白炁将其抱起,冲姜遇问道,“你怎么把它也带过来了,我这地儿小,可不够它跑的。” 姜遇在一边忙这忙那,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 “明天带去给齐迹玩两天,他上次跟我讲很喜欢毛团,问什么时候能借给他养一下。” 呃…… 白炁揉着那毛绒绒的小脑袋,可怜的毛孩子,就这么被他爹给卖了。 何止小毛团,巳蛇也已经被白炁丢在办公室许多天了。 如果以后她天天跟姜遇腻在一块儿,某蛇蛇怕是有家难回咯。 第二日。 “白老哥,这几日都没见到老大,她还正常?” 齐迹看着沙发上正在打游戏的某人,这段时间每天的朝夕相处,对其称呼也逐渐放肆起来。 “不知道,她又没让我跟着。不过奉劝一句,还是先别凑上去。” 巳蛇想着白炁前几日那副样子,此时估计还在不爽,最好不要去招惹为妙。 另外几人也都各自安坐,他们的身体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难得聚到了二楼休息处。 几人心里也清楚,这几日白炁心情不好,所以谁都没敢多加打扰,况且公司的事情也不忙,一些小事他们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齐迹趴在桌子上。 “唉……以前老大在,虽然她总说想打我,可日子还挺有滋有味的,如今一天到晚不见她人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巳蛇看了眼这几人,“放心,等她平复下来,自然会回来。” 他们跟在白炁身边也都有上百年了,心中早就将她看做最亲的人。 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伤害她,恐怕不用白炁亲自动手,他们就会先一步跟它拼命! 为了活跃下气氛,找找话题,巳蛇把视线移到阿飞身上。 问了一个他一直都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阿飞,在遇到白炁之前,你最初的名字叫什么?”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偏头看着这道略显魁梧的身形。 还真是,他们每人都有名有姓,却从未听阿飞说过自己的姓氏。 “对哦,好像真没听你提起过自己的姓氏。”齐迹看着闭目养神的男子,眼里有些好奇。 自己是最先认识他的,也一直随白炁叫他阿飞。 却从未问过他真正的名字。 阿飞缓缓睁开眼睛,思绪像是飘到了千年之前。 他虽然是在三百年前才被白炁解救出来,可他早就殒身一千多年了,那时灵魂一直被镇压在一处古墓里。 因为是被自己人设计虐杀而亡,怨气难消,又被困某地无从出去,所以千年间戾气丛生,成为一方大恶之魂! 第83章 百越——镇鬼将 “……容扬飞钺!” 阿飞淡漠丢下一个名字,便转身上了楼。 许是回忆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心中烦闷。 “看来这个名字背后,多少有些故事。”巳蛇看着那道背影,淡然说道。 颜文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头想着什么东西。 齐迹:“嗯,我也只是听老大说起过一点关于他的往事,他好像……很讨厌生前的那些事,这些年,也从未听他主动提起过,我也没敢问。” 慕九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些嫌弃。 “他平日不是最护着你么,你还不敢问?” 随即又低头,自顾自吃着自己的薯片。 “小鬼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护……小爷能力不比你们强,哪里需要别人来保护?” 齐迹跳起来,瞪了慕九一眼,有些不服的反驳回去。 自从上次阿飞用那种方式和自己道歉,还被巳蛇撞破后,他这几日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尤其是跟那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 慕九:“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一旁的颜文生笑着摸了摸鼻尖,满脸透露着几个字:我都懂。 再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巳蛇,眼里也尽是古怪之色。 大爷的…… 齐迹狠狠咽了下喉咙。 在这俩人的目光注视下,自己有种被扒光衣服裸奔的羞耻感。 他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大山圣兽,稳了下心神,缓缓坐下,继续开口道: “最开始那些年,阿飞身上的气息冰冷的可怕,除了老大,几乎没任何活物敢靠近他!我那时候也刚化形不久,自然不敢靠得太近,更别说跟他套话了。这事儿巳蛇大人也清楚,不信你们问他。” 巳蛇点了点头,这点他确实可以为某人作证。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一直附着在白炁指间,但对其身边事物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确如齐迹所说那般。 慕九:“那你就展开说说,毕竟我们又不清楚阿飞哥那些过往。” 颜文生盯着齐迹,似乎也很想知道一切来龙去脉。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可以把一个人逼成,连邪灵恶祟都惧怕的大煞之魂!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上一讲,不过我所知道也不多。” 齐迹看着二人如此感兴致,就当发次善心,充当一次说书人。 “据说,阿飞在生前活着的时候,是百越之地的一个大将军,他年纪轻轻就能统帅几万兵马,为他所在的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令敌国闻风丧胆,人送外号——镇鬼将!” 慕九:“为何叫镇鬼将?难道他诛杀过鬼?” “你别着急嘛,先等我讲完。”齐迹瞅了他一眼,接着道:“大概是想说他太厉害,几乎没有可以打败他的人,连鬼遇见都会害怕之类。” 慕九白了某人一眼,无语。 颜文生:“后来呢?” “后来,听说他被自己国都的人设计,在一次与外敌交战中,几乎葬送了所有跟随他的兵士,他自己也因万箭穿心而亡,身体立于尸山上,曝晒了足足有七日之久。最后还是敌军首领,看没人为他们的大将军收尸,感念他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这才让人将他简单地就地埋葬。 他饮恨而亡、怨气难消,尸身也没有被妥善安置,再加上生前杀了太多人,灵魂根本入不了往生门,被执念困在埋骨之地。后来又有人在那处战争之地修建了地宫,尸骨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扔进了陪葬坑,此后被永远困在了那座墓里。 也许是散不去的执念、怨恨,他吸收了万人邪气,借着那块墓塚长成了一个恶灵……再后来,就是我跟着老大去帮那里的人平复混乱,无意中遇上了他,将他解救了出来。” 慕九拧着眉头,他自己也是被折磨致死,能理解那种屈辱与不甘。 “真是该死!因为强大,所以就要被人设计吗?那阿飞哥守护的那个国家呢?” “好像在不久后亡了。” “报应,活该!” 颜文生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生前是受万人尊崇的大将,拼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国家,却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死后又不得安宁,被人掘坟弃骨。这种遭遇,怎能不让人憎恨绝望,他能变成如今心性我也算能理解了。只不过……没想到他竟是百越容扬氏的后人。” “你知道?”齐迹有些惊讶,看向颜文生。 颜文生点了点头,有些唏嘘:“嗯,我在一些有关描写百越之地的书籍中看到过,容扬氏,是一个极有名望的大将之族,祖上出过多位卓越的将相之辈,其中就包括——容扬飞钺这个名字。” “还有呢?” 颜文生:“他是这个姓氏里,出现的最后一位将军,因为在他身故后,这个姓氏在历史上被彻底抹除了。据说是族中出了一些叛徒,那些人不满这位大将军独揽家族大权,于是就勾结了隐藏在他们国都中的敌国奸细,又向自己的国君进献谗言,所以那场大战中,这位声名赫赫的镇鬼将遭人设计,落入早就提前设好的圈套中,活生生耗尽力气,被虐杀致死。 他死后,这个国家便再也没人可以对抗敌国,步步溃败,丢失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以至对方兵临都城下,不得已开城言和…… 一些正义之士感慨这位将军不该如此结局,百姓请命、朝臣上奏,纷纷为其发声,那个糊涂君主承受不住压力诛了容扬氏全族。自此后,这个忠义了几百年的姓氏族群便血脉全断,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了,其后不久,这个国家也亡了……” 哀其不幸。 几人陷入沉思,没想到平时话最少的一个人,背后往事竟这般辛酸。 与之相比,他们活得已经足够轻松了。 齐迹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开口,“哎呀好了,不要这般死气沉沉的,不然被阿飞看到又该不开心了,他可是最讨厌别人用可怜的目光打量他了。” 颜文生:“没错,既然已是过去之事,他既然都能放下,那我们又何必再让他多添困扰……老齐,你在干嘛?” 齐迹忽然像只狗一样,鼻子一抽一抽的。 “这股气味,有点熟悉。” “汪汪汪~” “哎呀,小毛团,原来是你呀!是不是你家主人惹了某位不该惹的人,靠你的面子来请罪了?” 姜遇:…… 白炁:…… “几日没来,都没给我惹事?”白炁缓缓从楼梯口进来,看着众人问道。 姜遇跟在其身后,两边手里各拎了一大堆东西。 巳蛇看到她这般神色,看来已经想明白了,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喝起水来。 听着熟悉的语气,齐迹咧着嘴嘿嘿笑道,“老大,我们可想死你了,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然后又冲后边人一眨眼,“好久不见,姜老师!” 姜遇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冲几人笑了笑:“今晚请大家吃火锅,订的点心也在路上,不过要稍等片刻。” 两人一进门,先前那种伤感阴霾感直接消散,转而化作脸上的喜悦之色。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一听点心和火锅,慕九眼睛瞬间锃亮了,赶忙跑过去将某人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来,然后在众人注视下放到了岛台上。 “哦呦呦,咱们小少爷什么时候转的性?如此爽快!” 齐迹不可思议地扫着那二人,然后走到姜老师身边,凑过去问,“今儿是什么日子,突然安排这么一顿大餐?是不是先前气到我们老大,刚把人哄好?” 姜遇粲然一笑,看向身前的白炁,“你问白炁!” 随后不再搭理某人,就走到厨房那边,处理买来的东西。 呃,搞这么神秘。 接收到几人投来的目光,白炁无奈一叹,紧接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冲他们扬了扬。 齐迹一溜烟窜过去,抢过来打开。 看清上边的内容后,眼珠子都要被吓掉了! “结婚登记!你、你你们……” “咳咳”,巳蛇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慕九和颜文生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眼神不断在几个当事人身上扫过。 他们从未见过,一直以高冷之风自持的白巳大人如此失态,也想象不到,白炁有一天会跟一个“普通人”领证! 一瞬间甚感炸裂! 呼—— 这瓜,一下有点难以消化哦。 巳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背过身去,一副见了鬼的神态。 “那个,恭喜啊!” 颜文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尴尬着笑了笑,拉着身旁的慕九开始道喜。 对于某些情感,他心里早已经放下。 可这二人速度着实快了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大,虽然我双手赞同表示支持,但你怎么能这么草率把自己嫁出去呢!”赶紧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彩礼呢?嫁妆呢?你总得留点东西!” 白炁“哦”了一声,认真打趣道:“彩礼不用收,至于嫁妆嘛……便是你们几个了。” 几人:??? 这他喵说的是人话么…… 什么叫嫁妆是他们几个,合着她与人成亲,顺带着把他们卖掉了? “放心,姜遇是我一位认识许久的故人,很重要!我认识他的时候,你们几个怕是都还没出世。另外,他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了,以后在他面前也无需遮掩……如果我不在时,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完全可以信任!” 白炁看着那个忙碌的男人,眼中尽是维护之情。 众人沉默静言,心里的震撼已无法言喻。 经久难平。 第84章 深渊里的光 认识许久的故人…… 早就知晓他们的身份…… 这些描述之语放到这位姜老师身上,总令人觉得有些怪异感。 他——究竟是什么人? 姜遇偏头看着白炁,这女人真是的,都快吓死他们几个了。 “放心,我全部家当都会交由白炁打理,也不需要她出任何嫁妆。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向你们保证,绝不让你们大人受到半分委屈,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啊哈哈,好的、好的……”看氛围有些小尴尬,齐迹刚忙把话接过来。 “我就说嘛,像姜老师这般人物拿下她是……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我们都信,都信……” 某人轻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 其实,他本想说“拿下她是早晚的事”,可感受到那股冰冷目光后,顿时急忙改口。 今儿怕是犯水逆,不宜见人…… 白炁扫了一圈,才发现缺少一人,刚才气氛过于活跃,竟刚注意到这件事情。 “别贫了,怎么不见阿飞,他人呢?” 齐迹简单跟她说了下刚才之事,白炁自然也就明了。 巳蛇看了眼自己这位主人,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心里一直犯嘀咕。 原本以为,她只是起了玩心,想跟那人随便聊聊而已,可没想到她却真给了那人一个名分。 看样子是动了真格! 可是,她怎么可以选择这个人呢? 巳蛇漠然地盯着姜遇,瞳孔中映射淡淡的寒意,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倒不是他不想白炁与那人在一起,而是他答应过自己的第一任主人,要守护她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这种日子,数千年都过去了。 可此时却突生变故,凭空出现一个男人将她拐走,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引她动了心、生了情…… 忽然让他有种——自己帮苍旻大人看养的明珠,被人窃取了的感觉! …… “我去看看阿飞,你们先聊着。” 白炁上楼后,巳蛇悄然起身,走到姜遇身边,假装一起帮忙整理那些东西。 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那些食材,全然一副心不在此的样子。 “不用,以后你就好好休息,这些交给我来便好。” 姜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特殊的亲昵与宠溺,只不过他平日谦润惯了,巳蛇一时没有听出来。 巳蛇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意,不过语气似有些生硬。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听这语气,可谓是心不甘情不愿,奈何要屈于某人的淫威之下! 因为巳蛇心里清楚,不论他相劝与否,那女人绝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与眼前这个男人彻底了断。 姜遇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权当自己没有听出此话背后的含义。 他明白这条小蛇在想什么,不过此时还不是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只好先委屈他一下了。 看这人悠然模样,巳蛇有些无语和郁闷,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颇感无力。 “好好待她,我虽不清楚你的情况,但如果你敢负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巳蛇仅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威胁。 姜遇手中动作微滞,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家伙…… 为了让这家伙安心,还是看着他郑重承诺一番。 “你放心,我会替她阻挡下所有危险,就算丢了这条命,也一定会保护好她。” 然后快速在心里补充道:还有你! 该死,又是这种眼神,他究竟是什么人? “行,我便信那家伙一次,也信你一次。” 虽然巳蛇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信任眼前这个男人,可白炁喜欢,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姜遇继续处理手里的东西,欣慰道:“巳蛇,辛苦了!” 巳蛇眉头一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然后转身走回沙发,继续玩起了贪吃蛇。 “苍旻大人,我这么做对不对?她会受到伤害吗?还有,你甘心么……” …… “阿飞,我进来了。” “大人怎么来了?” 阿飞看着推门而进的女人,心里满是感激,也替她能恢复而感到开心。 屋内光线昏暗,令人心头多了一分低沉。 白炁径直走到房内唯一的椅子旁,坐了下来,对一旁坐在床边的人影说道:“巳蛇他们不清楚你的过往,并非有意问起你的名字。” “我没有怪他们,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仅此而已。”阿飞摇了下头,知道她的来意。 阿飞:“多谢!” 白炁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脸色却比先前舒缓不少。 “这句道谢,既为当初,也为现在。” 阿飞盯着地面某处,那里是窗外漏进来的光线。 “当时若非大人拉我一把,恐怕我早就魂归天地了,哪还会有今日,还能再遇到想要保护的人。” “来一根?有时候,它还真能驱逐心中的烦闷。” 白炁晃了晃手里的香烟,问向这个表面看起来冷冰冰,内心却极其温柔的人。 她屈指一掷,指间的东西稳稳悬浮在那人面前。 阿飞接了过去,不过并没有点着。 只是将之放在鼻前,仔细感受那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当年对我下手的不是敌人,而是我的——亲哥哥,还有我曾最为敬重的叔伯……我只是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何就是容不下我,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阿飞虽死死攥着拳头。 可眼中不再是对那些人的仇恨,更多的是悲痛、落寞与不解。 白炁轻吐一口烟雾,看它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散开,由浓烈走向平淡,再到虚无。 多像人的一生…… 她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我的身边也有人,不愿面对自己真正的名字,恐惧从前的经历。并非所有人都能放下过往,可是你要清楚,我们既然还有再重新来过的机会,就该学会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不要自己困死自己……人就像那一树的繁花,总有一些坠茵落溷,没必要为了某些脏东西——脏了自己的心!” “我是恨!” “……也忘不掉!” 阿飞情绪有些激动,眉眼间充斥着挣扎之色。 “那些将士,直到死也不曾背弃我,可总归……是我害了他们,所以直到今日我也不敢忘记,无法原谅自己,也绝不原谅背后那些阴邪之人!” 时间只能抚平心头的悲痛,但却带不走曾经那种阴郁,只会越积越深。 “但是现在,我想放下了。” 哦? 白炁黛眉一蹙,有些不解,“为何?” 阿飞看着她,眼中多了一丝光芒。 “因为我遇到了想要一直保护的人,大人你、慕九、颜文生……还有他。这次是你闯入墟界救出了我,可下一次呢?我不想你们再因为我受一丝伤害,我愿意尝试去放下那些过往……” 此刻,白炁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能放下了。 只要他们每个人都能认清自己的心,好好活着就够了。 其他的事,她来扛! 白炁望着安自独坐的男子,神色略显欣慰。 心里想道:我的身体就快承受不住了,若真到了离别的那一日,你们必须好好活着,替我记住这里的一切。 “放心,你能做到!” “大人,如果你经历跟我一样的遭遇,你会选择放下吗?” 白炁摩挲着下巴,这倒还真没想过,一时间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谁知道呢,也许跟从前的你一样,恨不得将之剥皮抽筋,食其肉、饮其血,让其身魂俱灭!” “但是,我会向你学习,希望自己可以放下,因为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呀。” “你们所有人。” 白炁冲他笑了笑,然后缓缓起身,一把将窗前的帘子拉开。 阳光,再次洒满整个房间,驱散整片昏暗与阴霾!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阿飞笑容灿然,一如从前那个明朗的少年将军! “大人也一定可以。” 看着冲自己伸出的那只手,阿飞握了上去。 几百年之前,她将自己从那无尽深渊拉了出来;几百年后,她又再次把自己送到了阳光之下! 此情,此恩,皆无以为报! 与此同时,门口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下午,白炁拉着几人一起搓麻将,而姜遇则与颜文生在不远处操持晚宴,就连曦也跑出来跟毛团玩耍…… 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间,白炁“捡来的”这个大家庭越来越大。 “恭喜,这次是真心的,替你们两人感到高兴。” 颜文生看着身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自己确实比不上他,他也确实更值得白炁去爱! 自上次从隐岛回来,二人都对彼此有了很大改观。 姜遇:“谢谢!她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陪在身边,我很开心,也很放心,这也是真心的。” 二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姜兄,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 “嗯,一个称呼而已。” 姜遇看着白炁,说道:“我这一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会有死去的那天。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不在了,请帮我照看好她。她若做什么冲动之举,务必拦住她!” 第85章 执棋者,亦为棋子 颜文生:“你最好自己跟她讲,她若决定了的事,我们谁都拦不住,就连巳蛇大人也不行。” “这些人里,只有你能拦住她。” 姜遇从怀里拿出一颗水晶珠,递给他,“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只需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将这颗珠子给她……她会明白的。” 这些话听得颜文生有些心酸。 到底是怎样的爱意,让他将退路都替那人选好了。 “虽然不知道你所言何意,但我答应你。” “多谢!” 颜文生将东西收好,偏头对他说道:“好好活着,你若死了,她的心怕也跟着一起死了。” 晚饭过后,姜遇和白炁二人早早离开,众人也纷纷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你跟颜文生说了什么?” 回家路上,白炁看着这个挽着自己手的男人。 自己虽一直在与其他人打闹玩耍,可还会不自觉看向某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姜遇:“没什么,只是聊了些你们过去百十年里发生过的事,觉得很有意思。” 呵,这话反正她是不太相信。 “当真?没聊些其他的?” 姜遇偏头看着她:“那你觉得,我和他应该聊些什么?” 你们聊了什么,本大人怎么知道? 姜遇一笑,继续道:“毕竟过去,他对你心思可不单纯,我可不愿跟一个‘情敌’去多说什么,万一哪天他后悔了,回头再给我添堵怎么办?毕竟我现在可是个彻头彻尾没有半点灵力的普通人,打不过他。” “啧啧啧……” 白炁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他,“之前怎么没发觉,原来姜老师是这般腹黑且小肚鸡肠之人,怎么谁的醋你都要吃?” 想着刚才吃饭时,他硬要挤在自己和巳蛇中间,连桌子下面的小呆毛都被他一脚踢走了,不让它窝在自己脚下。 整张脸上,就差写着“白炁是我一个人”的字体了! 回想起当时其他几个人的神情,白炁真想当场捶他一拳! 好好一个男的,偏偏生了个恋爱脑。 看来以后,自己要与一切雄性生物绝缘了。 唉,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确实比不了白炁大人,毕竟你生得美,身边出现一些追求者也理所当然。可某人偏偏既不答应又不拒绝,一直吊着人家,厌恶人家后不得已编出三个愿望,把人家糊弄走……” 白炁闻言,眉眼狠狠一跳。 颜文生这个死书生,怎么这种事也同他讲? “那都一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干嘛。”白炁嘿嘿一笑,略微有些尴尬。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这种时候,还是乖巧认错为妙。 不然以某人这爱吃飞醋的性格,只怕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姜遇停下脚步,收敛了笑容,一脸郑重地打量着身旁之人。 眸色如星辰,清澈明灼。 “白炁,是不是当时那人再主动一点,或者死缠烂打追着你不放……那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不是,这什么逻辑啊? 自己当时确实觉得那人有意思,可绝不代表对那人有那方面意思啊! 这事也是姜遇今天下午与颜文生的闲聊中才知道,原来早在百年之前,曾经有个十分疯狂的家伙,也追求过白炁! 那个家伙,也让他们几人很头痛。 毕竟那人身份同他们不一样,还不能随便对其出手。 一想到白炁差点被人拐走,差点被别人拥入怀中,自己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想要发狂! 因为,他舍不得将她让给别人,更不许任何人沾染她分毫! 白炁见其这副神情,赶忙解释:“姜遇你听我说,我对那人真的只有朋友之谊,绝无半点男女之意!否则,我又怎会说出那种鬼都不信的话,把他支走。” 鬼是不信,可自己会信,而且那人也信了。 姜遇眼眶通红,眉眼间尽是委屈和不甘,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之色。 “白炁,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爱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我知道这或许很自私,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亲眼看着你……被别人拥在怀里,我会疯掉的!” “就、就算你喜欢上了其他人,可不可以再等等,等我彻底记不起你的时候,你再、再……” 白炁看着眼前这个快要碎掉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轻轻将他抱住。 “你个傻子,自己轮回百世回来找我,还没看清我的心意吗?” “能让我动心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人而已,不管是姜遇、悯颜、苍旻……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一个人呀!” “你叫我怎么舍得放手,又怎么敢再忘掉你呢?” 姜遇听着这些话,明明应该很感动,可自己为什么…… 还是如此悲伤心痛呢? 他把那人从怀里拉起来,望着她,满目哀色。 “白炁,可我还会死,还会进到下一世,甚至还会把你忘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答应我,把我忘了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吗?” “姜遇,你给我听好了,你已经招惹了我千百年,现在想着逃,已经来不及了!” 白炁捧着那张脸,神色温柔,“你若重入轮回,我便在世间等你,一直到找到你为止;你若不幸堕入墟界,我就闯进去救你,哪怕闯千万次,我也绝不会放弃!” “之前是我太笨,总是认不出你,要你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 “不过你别害怕,以后换我来寻你。我会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放到一个地方保存起来,然后带你去看,一件件说给你听,让你重新记起我来,好不好?” 姜遇死死咬着唇,渗出一抹殷红,可见此刻他的内心是多么挣扎。 白炁,你不懂,你不明白我们的结局。 它早就被注定好搁放在了那里,无人能将之改变。 这一切,是因我的选择造成的,是我们再也无法更改的。 我多后悔自己明白的太晚,若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你一切,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相守几千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痛苦…… 是我太懦弱了。 是我害了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后悔了…… 白炁用指尖替他擦去那抹血渍,心疼的看着这个男人,“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去考虑从前和往后,这次我们只跟随自己的心做自己!走,我带你回家!” 姜遇紧闭双眼,他不甘心就此低头。 如果一切真的改变不了,那便让我再陪你最后一程! “好!” 落子无悔,抉择的本身就是在朝前行进! 执棋者,自落子筹划布局的那时起,自己本身也就化为一枚棋子,入了此局,再也无法从其中走出去,除非棋盘崩坏! …… 自打领到那两个小红本,姜遇就把白炁大部分东西搬到了自己的地方,二人也彻底住到了一起。 每天深陷温柔乡的日子,着实令人艳羡! 工作室…… 白炁无所事事的翻看架子上那一排排的瓶瓶罐罐,内心很是好奇。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各种颜色由浅及深,摆在那里好看极了! “这些是矿石颜料粉,有些是外面淘回来的,有些则是我自己磨制的。” 姜遇在一旁整理东西,贴心为她讲解,“有时候会将它们运用到画里,起到点睛之笔。” 原来如此。 白炁偏头问向某人,“那我可以尝试一下吗?我还从未听过石头可以作画,更是从未见过用它绘制的画。” 姜遇:“当然可以,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颜色,我教你。” 白炁扫过这些透明的玻璃罐,最后将视线落在一个小瓶装的宝蓝色上面。 “我喜欢这个颜色,就它了。” 姜遇看着那玻璃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 她还是喜欢这种色调,从未变过。 “好,你喜欢便好。” 等姜遇帮自己调试好,她便安静在画纸上随心绘制图案,而他则在另一间屋子安静作画。 小何忙完后怕白炁无聊,特意进来陪她聊天解闷。 一看这人杰作,心都在滴血,而且拔凉拔凉的。 小何指着桌面,“白老大,这是……” 由于某人坚决不让他喊“师娘”那两个字,所以小何就跟从前一般,叫她白小姐或者白老大。 “嘿!小何你瞧,你家姜老师拿给我涂着玩的,就是……我画的呆毛太丑了些。”白炁撇了撇嘴,不怎么满意自己的杰作。 何止是丑,她要不说这画的是毛团,小何还以为这是个有着——两只眼睛四条腿的“怪物”呢,那玩意儿身上的毛跟豪猪似的,眼珠子比死鱼眼都凸! 这潦草画工,幼儿园的小朋友怕是画只王八都比她强! “呵呵……您这风格挺适合走抽象风的,不过乍一看也挺贴近我们灵异派风格。” 毕竟,你都能自创怪物了! 还有,这是画技的问题嘛,他想说的是这个颜色! 小何狠狠咽了口唾液,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姜老师还真是宠您,这款矿料粉都给拿出来了,上次隔壁画室的肖老师来借点,姜老师愣是没同意。” 哦? 白炁一愣,不就是款颜料么,有必要这么小气? “没了我再帮他磨,小事儿。” 眼前这瓶粉已经被她造了小半瓶,小何心口都快痛死了,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白炁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这个颜料……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86章 神女祭祀 小何平复了一下心情,毕竟姜老师都没说啥,自己干嘛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淡淡说道:“你知道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吗?就是文艺界很出名的一幅画。” “嗯,当然听过,我好歹也算半个现代人。” 呃,这白小姐整日说什么胡话? 每次听她讲一些话,仿佛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一般。 叫人心思难解,难以琢磨。 “它之所以出名,流传后世,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少女头巾上那一抹小小的蓝色,据说当时可差点让它的作者,为之倾家荡产。” “很贵?” “那是必然!那可是极品青金石提炼出来的,喏,就是你手里这个颜色。” 白炁嘴角一抽,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这个颜色,不会就是……” 那种极品青金石提炼的? 小何无奈地重重一点头,“后来,虽然也有人工合成的青金色,可总归比不过天然提取的,所以像姜老师这么追求极致的画师,自然不屑用低劣的颜料。不久前他花了重金,才托人买来一块品质极好的青金石,而后又亲自打磨,才得到这么一小瓶,就师娘您刚才用的这些,放现在怕是——能买烟城一套房了。” “多少?一……一套房?” 本来被白炁捏在手里的画,吓得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她看着瓶中余留甚少的粉末,头皮一阵发麻,怪不得刚才她选择这款颜料时,姜遇愣了下神。 他喵的没人告诉自己,这小东西这么贵! 这可怎么办? 看这女人这副神情,小何心里顿时平衡许多。 这种心理负罪感,果然还得是两人一起承担才好些。 “哎呀,放心,既然是姜老师主动拿出来给你玩的,他肯定想好了,不会怪你的。” “那个,是、是我主动要的……”白炁尴尬摸了摸鼻子。 小何:“……” 这败家女人,估计也就姜老师才能养得起了。 白炁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姜遇作画的房间,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边。 “你来了,我也正好画完,过来看。”姜遇看清来人,展颜一笑。 白炁目光下瞟,神色略显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姜遇,那个……就是我不小心用掉了很多画粉,听说它很贵,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姜遇听闻此言,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的就是你的,哪来什么赔不赔的。还有,那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 白炁抬眼看着他,眼神更加迷惘了。 “嗯,你看这个。” 姜遇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幅画前,那是他前不久刚完成的一幅画作。 祈福大典,神女祭祀! 画里的女子佩戴一个鬼神面具,身着一袭蓝衣袍服,而衣服的这个颜色,正是她刚才挥霍使用的那种——青金色。 “这是……第一世,你我初见时我在祭台上的样子!” 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不清,但她通过那个巨木经历过眼前这人的百世往生后,多少能记起一些。 此刻如此精湛写实的画幅,深深冲击她的内心。 一晃多年,仿佛她回到了那一日…… “嗯,这是最后一幅了,所以我想亲手送给你。” “为何是最后一幅?” 姜遇突然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毕竟还有自己的作品要完成,以后,可能没时间再送你这样的画卷了,若有机会,我再为你绘制。还有,那瓶青金颜料原本就是为这幅画准备的,为你准备的,就算被你全用光了,也没关系,无需困扰。” 白炁长舒一口气,吐出心口那缕积压许久的浊气。 着实可把她吓坏了。 “好,那我以后就送你一面墙的矿料粉,当做谢礼。” 姜遇没有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笑。 她这般肆意粲然的神态,同最初那些岁月里,如出一辙。 似乎没有任何挫折苦难,可以将她击溃。 …… 办公室。 巳蛇:“你在那个人家里,日子过的挺潇洒?竟敢把本大人丢在公寓,给你看门!白炁,你还有没有同理心?哪有你这样做主人的……” “嘿嘿,你住这儿也行,随便你喽。” 白炁含着一颗薄荷糖,在那自顾自玩手机。 “得了,这几个家伙吵的我头疼,还不如自己窝起来睡觉呢。”巳蛇只要一想到那几个家伙,头更大了。 这些时日,他可是听够了几人的“喧嚣纷嚷”,甚是无奈! 白炁:“那你附回我指间呗,和以前一样。” “切,” 巳蛇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本大人要是一睁眼,看到些不该看的画面,怕长针眼!” 白炁:“……” 这条死长虫! 这几日,白炁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就没跟他计较。 只当陪这家伙打闹解闷罢了。 最近公司也没接什么签子,几人日子过得可谓是“风生水起”,快活甚哉! 甚至就连那噬魂之症,也没什么动静,仿佛被时间淡忘一般。 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这份平静,有时让她回想起来,或许诡异了些…… 就在她想到噬魂之症时,心脏猛地骤缩,她紧紧捂住胸口。 “啪嗒——”一声,手机也随之掉到地上。 “怎么了,是不是噬魂又开始了?”巳蛇赶紧到其身边,“用转息木树皮,你等我。” 白炁一把拉住他衣服,将其阻拦下来。 “不行!还剩最后一块,我们还要用它来找转息树。” “那你怎么办?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承受不住!” 巳蛇面色很难看,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下去吗? “大人,让我来试试!” 一道软糯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曦闪到白炁身边,冲二人点点头。 刚才她在楼下就感受到了,白炁体内这种——特殊的灵力波动。 白炁努力撑着,和身旁之人说道,“巳蛇你去楼下,不要……让他们上楼!” 巳蛇狠狠一咬牙,看着曦,“她交给你了!” 然后快速带上门下了楼。 曦不再废话,赶忙紧张对待起来,“大人,凝神!” 曦将那双青葱玉手,搭在面前的空气中,只见那里凭空多出一根琴弦。 虚实交替,隐隐泛着柔光,颇为奇异。 随着女子轻轻拨动,琴音缓缓流淌而出,形成一股烟雾状的引线,围绕在白炁身边。 一点一点沿着她的周身经脉,注入其内。 在这奇异琴音的安抚下,不知过了多久,灵魂中那种震颤慢慢减弱。 归于平静,归于平息,直到再无一点波澜…… 白炁看着那滴悬在自己指尖上的汗水,将它揉搓开来。 其脸上满是苦涩。 又开始了,现在连半年都撑不到了么,自己该怎么办…… 曦将那把虚无琴弦拂散,脸色苍白如雪,颤抖着问那道安静人影:“大人,可还安好?” 白炁回神,淡淡回道:“没事,此番辛苦你了。” 曦看着眼前这位静默而坐的大人,神情有些担忧。 “大人,你体内那股反抗之力太强,一次两次尚还可以,再到后面我就很难压制了,还望您尽早想出办法,不然……” 不然等那股力量反压过自身,她便会被其吞噬,会醒不过来! 又或者可能会死。 白炁闭上眼,心有不甘,但此刻却也极为无力。 她刚得知一切,刚找到那个灵魂。 明明一切都在朝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偏偏…… 偏偏在此时,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 “大人?” 白炁强压下那种不愉之色,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片刻后重新睁开双眼。 她看着眼前这道小器灵,脸色稍微平和一些。 “曦,此番多谢相助,没想到你的本命琴弦,竟还有抚魂之效,你原是一道琴识?” 曦点了点头。 “我的记忆已恢复一些,依稀记得自己的本体被放置在一个木屋里,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主人……或许再过一些时日,我才能全部记起。” 瞧着曦眉间那缕哀愁,想必她被主人闲置不理的那些年,一定很孤独。 孤独分很多种。 有与世间格格不入的孤独;有与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有被时间遗忘的孤独…… 可不论哪一种,白炁都感同身受,懂得那种孤独之意。 白炁冲其笑了笑,示意她无须担忧。 “放心,我既已答应过你,就一定帮你找回记忆、找到家,在此之前,我还不会死去。” “多谢大人!” 曦对其行了一礼,心中感激不已,“不论如何,大人的知遇之恩,曦无以为报,惟愿大人您保重身体。” “去,好好休养几日,这次对你的损耗不小。”白炁冲其摆了下手,顺便又吩咐道,“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被他们担心。” “嗯。” 等曦离开后,巳蛇立刻返身回来。 “如何,压制住了?” 白炁冲他一笑。 还是与这家伙更为亲近,一些不能与其他人说的话,都有他做自己的树洞。 千百年来,他一直都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 白炁轻抚着他的头,“好啦,眉头都快拧出水来了,我这不没事了么。” 这家伙,竟然还打趣自己! 第87章 拜贴至,隐声笛 巳蛇将某人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开,神色严峻,语重心长的对其嘱咐。 “你现在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转息树,不能再拖了!此事交给我来查。还有,这段时间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再随便动用灵力,听到没有?” 这话听得白炁心头一酸。 这一生还有巳蛇陪着自己,真好。如果连他也不在身边了,那她真不知道活着是为何物。 “知道了,我答应你就是。” 沉默一会儿,巳蛇开口道:“姜遇那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他很聪明,再有一次,你绝对瞒不过他。” 白炁望着窗外,眼神复杂。 “再等等……” “白炁,听我一句劝跟他分开!” “我做不到……” “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自从遇见他后,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我……也不想你出事。” 巳蛇眼眶有些湿润,死死盯着这人,心中又有些苍凉。 他明知道这女人不会答应,可还是忍不住劝诫。 只因她是自己在这方天地间,唯一可以依赖的亲人了? 白炁仰天长叹一声,既无力又无奈。 有些事,不是她想放就能放下的;有些人,也不是她想忘就能的掉的。 这烂透了生活,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磨掉她的期待,将她吞噬、毁灭…… 有一种情绪,它让人很崩溃、很难熬,又让人无奈。 无人能懂,无法诉说。 所有人都说,日子是先苦后甜的,可为什么她的生活从来都是苦的? 从未走过一丝甜意,即便有过,她也被迫遗忘遗失了。 “阿巳,你知道么,他就是三百年前的悯颜,也是后来的那个小乞丐,更是在几千年前,就已经与我见过。” “我在一棵古树里看到了他的过去,他往生百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可全部都是为了回来见我……” “你说,如果你是我,遇到这样一个灵魂,你该如何舍得放手?” 房间内是一片死寂,沉默到没有一丝声音。 可沉默,并不代表不为震惊! 巳蛇感到一丝麻木,有些合不拢嘴,甚至在心中也认真打量起那道身影来。 那人究竟是何人? 他既然寻找了白炁百世,自己必然也是见过的,可为何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印象! 对了,他只记得,悯颜那张神似苍旻大人的脸。 难道……他是苍旻大人? 不,不对! 大人早在最初之时,就已经神躯消散了,一身神力也尽数给了她。 这些事迹,在那时自己都是清楚感知到的!绝不会出错。 而且姜遇身上,没有大人一点气息,绝对不会是他! 可他究竟是谁,到底是谁? 白炁:“如果下次,我真的抗不过去,你答应我一件——” “我不答应!我答应过——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巳蛇一脸委屈,他答应过苍旻大人,是绝对不会让某人出事的。 何况,她还是自己跟随了几千年的主人,自己怎么舍得抛弃她? 白炁止住眼中的泪水,再次嘱托道:“他和我不一样,还有进入轮回的机会,下一世,你帮我寻到他,守在他身边,好不好?” 巳蛇怒色急言,“不好!他又不是我的主人,我凭什么要守护他?” 白炁知道,这个决定有些自私,可是她真的放不下那个男人。 “你们两个,都要好好活下去。” …… “怎么了?” 姜遇正在洗菜,忽然被某人从背后抱住。 白炁环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想要寻求片刻的温暖。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姜遇擦了擦手,转过身来,将这人紧紧搂在怀里。 轻抚她的脑袋,他看得出来,她有心事。 这几日,虽然她隐藏的极好,可眼底那种愁绪是遮掩不住的。 “姜遇,我有点累,你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 “好。” 姜遇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自己也躺在她身旁,将之搂在怀中。 这段时间她又轻减不少,整个人抱起来轻飘飘的。 他们都是心藏秘密却不能语之人,尤其更是不能同对方讲,所以很自然的保持沉默。 似乎只有这样,现在这种平静才不会被打破,日子才能更持久些…… “你听说过转息木吗?” 白炁虽然不想告诉他自己身体状况,可还是不想隐瞒他——自己要做的事。 没说话,看来是听说过的。 白炁贴着他,缓缓说道:“据说那是一种神木,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它。” 姜遇:“它生长在极寒之地,周围有强大的灵气守护,除非有神息护体,否则一般人是无法靠近的。” 想起多年前,那时自己为了救她,独身闯入那片风雪之地摘取转息木根的事情,还真颇感唏嘘。 没想到这一转眼,数千年都过去了。 “姜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一看,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好,我陪你。” 她为何忽然提起了转息木,似乎还想要寻到它…… 难道她想起了什么事? 怀里的人儿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姜遇从她颈间抽出手来,静静凝视她。 温柔的为她舒展眉间那抹褶皱。 白炁,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以至于连睡着了都不能将心放平。 第二日清晨,白炁被一阵铃声吵醒。 朦胧着眼看了眼来电号码,略感不满的将其接了起来。 “喂,一大清早的又想干嘛?” 齐迹嘿嘿一笑,“老大,我们也不想扰您好梦,可是咱这儿收到一封信!” “放我桌子上就好了,等我去了再看。” 白炁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身子乏力,自己还没睡醒呢。 听着那头没有动静,白炁才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看来是话中有话。 “那信,有问题?” “是封拜贴!” “何人?” “百年之前,与咱们有些渊源的那位故人。”齐迹一顿,“隐声笛主!” 白炁猛然坐起身来,睡意彻底消散。 他怎会突然拜访至此? “知道了,我一会就到。” 白炁起身巡视一圈,姜遇已经不在家了,看来应该去上班了。 简单拾掇一下自己,吃了口某人早早做好的早餐,然后便匆匆赶去了办公室。 “拜贴呢?” 一进门,先问那人的来信。 颜文生把那封信交到白炁手里,看了她一眼,“百年未见,这人此时突然来访,不知此为何意?” 白炁冷哼一声,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管他的,论实力,他可不是本大人的对手,敢找我们的麻烦,那便只能再将他打跑一次。” 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是张拜贴。 流金字体从纸上一个一个飘了出来,重新汇聚在半空中。 涅魂铃,葬邪祟 隐声笛,渡善魂 百年未见,不知白炁大人可还安好? …… 吾踏至此地,听闻大人携诸兄定居于此,特择吉日,三日后未时,必当亲自登门拜访! 这家伙的语气,还真是跟百年前一样,一样欠儿登登的。 阿飞:“大人,需要去调查一下吗?他此番前来,恐怕又是……” “不必。” 白炁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都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开门迎客!” 三日后。 “你的话还真是跟你这人一样,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白炁下车直奔屋内,冲沙发上那个笑吟吟的男子,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男子缓缓起身,优雅抱了抱拳。 “铃主大人百余年未见,依旧风采如故,明艳照人!” 白炁没有理他,直接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睥睨着眸子,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白衣男子模样清俊爽朗,虽然比不上姜遇那妖孽般的相貌,可也生了一副极好看的皮囊。 若是走在大街上,也绝对能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不过扮相再好,他的老底在一百年前就被几人给掀开了。 别看其表面一副笑吟吟温润公子模样,内心实则是贱兮兮招摇公子做派! 白炁打量他一番,淡淡道:“吹捧的话不必说了,不知笛主大人前来,有何指教?不会又想像百年前一般,将我们房子点了?” “大人说笑了,当年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特来赔罪!”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半分尴尬,接着道,“大人择此人杰地灵之地居住,当真慧眼如炬,旧人闻知,岂有不访之理?故来拜会!” “……” “……” 这家伙,讲起话来还是满嘴的油腔滑舌,令人烦躁! 白炁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人、话!” 男子索性不再装了,摊了摊手,重新坐回沙发上,目光炽热地盯着这张跟从前一样的面容。 果然还是这么令人着迷。 “大人怎么还是跟从前一般不近人情,我这大老远跑来讨杯茶喝,还不行么?恐怕除了我,没哪个男子敢伴您左右?” “都没听到吗?还不赶紧给笛主看茶!”白炁翻了翻白眼,油腔滑调。 果然,这张嘴还是得治! 第88章 守道人——符阙 齐迹一脸不耐烦的神色,给那位笛主递过去一杯茶水。 白炁:“符阙,不好好做你的守道人,跑我这里瞎晃什么?当心被那些人发现,随便给你安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头衔,将你除名。” “真要能除名就好了,辛辛苦苦劳累大半生,偶尔偷个懒,也该被理解。” 叫符阙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另外几人,神色有些艳羡。 “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弃暗投明’跟着大人你混了,身边有这样一群朝气蓬勃的伙计,日子当真潇洒!不像我,至今孤家寡人一个,逐浪天涯。” “呸!你想来,我们老大还不收呢!”齐迹在旁嗑着瓜子吐槽。 笛主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哎呀呀小齐迹,怎么还是同当年那般没礼貌?我好歹年长你个几百岁,当年也是跟你家老一辈喝酒称兄弟的,论辈分,你还得管我叫一声表叔伯呢,大侄子!” 齐迹气得直接将瓜子扔他脸上,蹦起来反驳:“你他喵的瞎攀哪门子亲戚,我说自己还是你大爷呢,你咋不叫?” 符阙手掌一抬,所有飞奔而来瓜子瞬间静止于他面前。 然后再一摆手,它们则直接飘到桌子上的盘子里。 符阙拍了拍手,一脸认真地回答这人问题。 “我就一个大爷,早在八百年前便入土为安了,没听说它爬了出来。” 齐迹:“……” “噗嗤——咳咳……” 慕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真没想到,齐迹这张嘴,也有说不过别人的时候。 颜文生也是颇为无奈。 这俩人究竟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凑到一起就要干架的样子? 百年前就是这样。 他大爷的,这人嘴巴是真的欠!又毒又臭! “死狐狸!” “是狐狸不假,不过还活着。” 看着那人笑嘻嘻的样子,若不是阿飞拉住他,恐怕真想上去咬他一嘴狐狸毛。 “咳咳,”白实在受不了这俩人,吵的自己头疼,只得开口阻止,“你若再来招惹我的人,休怪我把你吊起来,再揍一顿。” 白炁一想到那时二人掐架,引来雷火,将她辛辛苦苦搭建的小屋子给烧个精光,气就不打一处来。 回想起当年往事,符阙挠了挠头。 “当年只想逗逗他,哪曾想失了力道,引来天雷将你的住所给燎着了,确实是我过失。大人若还生气,我今日任你处置!” 呵! 信你才有鬼。 “再说,当年你都将我们二人吊了两天,也该消气了?大人心怀天下,这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然又怎会担任涅魂铃主——镇压邪祟呢?” 白炁冷哼一声:“不敢当,再劳您动手引来风雷之力,把这儿劈了怎么办?这烟城的地价,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小茅草屋能比的,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既然拜也拜了,茶也喝了,不如就此回去早早歇息。” 符阙揉了揉额头。 这女人说话还是那么冲,一点都不温柔。 “白炁大人,不是我说,你这也活了千八百年,怎么就学不会温婉待人呢?再这样下去,小心嫁不出去了……不过也没关系,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毕竟咱们也算同道中人。” 符阙冲她眨了眨眼,目色炽热使然。 “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没你纠缠我们老大,她桃花可开得旺盛极了,朵朵都比你这个臭狐狸强!” 齐迹一抹鼻子,可算掰回一城,幸亏姜老师给力呀! 符阙眉毛一挑,有些不解,“哦?此话何意?” 白炁率先出口,“没什么意思,百年前我就同你讲得清清楚楚,你若老实本分,看在那边人的面子上,咱们还可以是朋友。可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翻脸无情!” 白炁不想他盯上姜遇,此事就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了。 万一这人犯病,对他出手怎么办? 他可是一介凡人,这人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之伤到。 “行了,等下我还约了人吃饭,就先恕不奉陪了,笛主大人您请自便,留下来等吃了饭再走也可以。” 白炁笑了冲他点点头,眼中透露出一股威胁。 “哦对了,我最后提醒一次,你若敢对我身边之人出手,别说我不顾及往日情面。” 某人说完就要往外走,她可不想因为这人,耽误了跟姜遇的午餐时光。 这逐客令下的都如此清晰了,再留也是没趣。 更何况,想见的人都要离开了。 “这是我在烟城暂居的地方,大人若是有事相寻,随时欢迎!” 符阙向走出门去的女人扬了扬手,奈何那人头都未回,不过倒也不难预测,她本就是这种性格之人。 转过头,他又对其余众人说道,“还有诸位仁兄,改日我定好好安排一番,请君赴宴,告辞!” 符阙留下一个卡片,上边简单写了一个地址,然后快步追了出去。 “呸,死狐狸,又来卖弄他那一身骚!” 众人无语凝噎。 出门后,先前那道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一点踪迹都寻找不到。 “唉,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不过,这才是你,也不亏让我记挂了百年之久。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如当年那般,轻易被你忽悠了…… 符阙冲一旁等待已久的车子,浅浅勾了勾手,便离开了此处。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 “啧啧啧……还是我们家姜老师好,不仅生得好看,脾气还这么温柔,真是捡到宝了!” 白炁捧着姜遇的脸,在其看上去很好亲的嘴巴上猛嘬一口,而后又趴在他怀里蹭了蹭。 姜遇眉头微挑,“今日这是……哪一出?” “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人——果真还是要拉出来比一比的,不比一下又怎么知道,原来我的男人这么优秀!” 姜遇:“……” “白炁,这可是大白天,你确定要这样……引诱我么?”姜遇看着这人,嘴角邪魅一扬。 虽然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了,不过说到底在一起也没太久。 白炁耳根一红,蹙着眉瞪了这人一眼,她自是能听出这人话里的含义。 狠狠掐了某人腰间一把,赶忙撒开了手。 白炁叮嘱道:“姜遇,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若是无事就在家待着,好吗?” 姜遇揉了揉腰,有些不明所以。 “出了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烟城来了个百年前的家伙,多少有点东西,勉强算个大人物。” 白炁搓了搓鼻子,继续说道,“我怕他找你麻烦,不过你不用管,谅他也不敢动我的人!” 看着她这股狡黠神色,姜遇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句话她倒没说错,这个世间确实没几个人敢惹她。 因为也惹不过。 姜遇:“真的没事吗?有需要你就开口,我可以帮你。” “放心好了,这点小事不用你出面,家里那几个家伙就可以摆平,至于你嘛……” 白炁打量了下某人,嘿嘿一笑。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伺候好本大人就行!外边的那些小风小雨,我来扛!” 姜遇苦笑,真拿这人没办法。 “好,那就请白炁大人,多多保护我这个‘柔弱男子’了。” 白炁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咯。 姜遇趁机靠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老婆大人,可以开饭了吗?” “别乱叫,干饭!” 白炁剐了他一眼。 不过神情中尽显妩媚,某人的心也被其模样狠狠牵动一下。 这要是被符阙和那几个家伙看到,下巴都得惊到脱臼。 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白炁大人么? 分明就是一个陷入爱河,娇羞无比的柔弱小女子!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已是盛夏。 白炁噬魂之症的前兆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频繁。 目前已经发展到,大概一个月一两次的样子。 虽然有曦帮忙牵制,可总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白炁再怎么隐瞒,姜遇也总会有发现的时候。 半夜,姜遇看着蜷缩在床上死死捂住胸口的女人,心都要被撕碎了…… 那般痛苦之色,任他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白炁,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是那些记忆正在逐渐苏醒,还是我漏掉了什么…… 每当第二日醒来,她跟没事人一样,就只是有些乏软无力。 似乎也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不说,姜遇便不问。 只是她这副样子,让他想起来二人曾经相处时,她陷入沉睡前经受天罚反噬的时日。 揪人心痛! 他已失神力,一身气运与她尽数转换,现在除了能陪在其身旁,再无一点办法可言。 …… 盛夏的某个傍晚,烟城小楼 此处是烟城中一个极为有名的餐厅,人气相当不错。 上次符阙说过要请几人吃饭,于是便安排在了今日。 齐迹、阿飞、颜文生还有慕九,几人围坐在一个包厢的圆桌前。 他们要看看,这位笛主大人,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招…… 巳蛇不喜欢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来凑热闹,况且几人最近也好些天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他自然是为了白炁,在追查转息树的下落。 至于白炁,符阙压根没有请她。 毕竟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他可没胆量问出来。 只能先从她身边这几人嘴里套一套。 符阙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几人闲聊着,几乎都是一些这一百年间发生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还没步入主题。 “抱歉,路上堵车,我来迟了!” 第89章 情敌间的修罗场 大概吃了一会儿后,姜遇才姗姗来迟。 姜老师怎么来了? 颜文生有些错愕,他倒是没料到姜遇会来这种场合。 毕竟符阙对白炁的那点心思,在座的几人,早在百年前就清楚了。 “嘿嘿,我叫来的,这才是实打实的正宫,不得出面打压一下某人的嚣张气焰嘛!”齐迹压低声音,对几人说道。 “姜老师,来来来,坐这里!” 阿飞瞥了某人一眼,提醒道:“你最好不要玩脱了,他若出了事,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大人砍。” 符阙笑着起身相迎。 他也没料想,会来这么一位“意外之客”。 不过没关系,来者是客,皆是朋友! 符阙:“这位是?” 姜遇看了眼此人,似乎有些不简单。 看来他便是白炁口中提起过的家伙,也更是齐迹同自己说的——百年前要追求她的人! “免贵姓姜,名遇!” 齐迹嘿嘿一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之意,“这也是我们办事处的家人,不介意多一个人,笛主大人?” 姜遇看着这个满脸笑意的男子,确实如齐迹所说,长得俊美,心思也深。 跟个“笑面虎”似的,属于那种不可随意拿捏之人。 此人举手投足间,的确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姜兄你好,我是符阙。” 符阙虽不知道来人是何身份,但就凭齐迹这副“嘴脸”,还有刚才几人窃窃低语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不过,他还是笑着与姜遇打招呼,请他入座。 二人浅浅相握,随后各自收回手掌,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掺杂着多许深意。 看似是平平无奇的君子之礼,实则早就针锋相对、暗藏刀锋。 两人都想趁机探探对方老底。 颜文生看着二人,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总觉得有些不妙。 这不正如戏文中描写,情敌见面时的修罗场? 齐迹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员到齐,重头戏也就拉开序幕。 “不知姜兄是何时跟在白炁大人身边的,怎么上次去办公室拜访,似乎没有见到你?” 符阙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着试探问询坐在对面的男人。 姜遇笑了笑,竖了竖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桌子上一块南瓜饼,放到身旁慕九的盘子里。 “甜的,你喜欢吃。” 慕九也是很给面子,将之一口吃掉。 做完一切,姜遇才正视对面开口之人,“太久了,时间都有些记不清了,我不在她办公室工作,平日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其他几人默默在心中给姜遇竖起大拇指。 这做派,这气场,完全就是他才是今晚主人家的架势! 再反观那符阙,此刻倒像更是一个敬酒的客人。 不得不说,这场开端局,姜老师完胜! 齐迹大口大口吃着那些美味的菜肴,胃口都好了许多! 阿飞贴心地为他递上纸巾,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很高兴认识你,姜兄确实一表人才,是有大志向之人。”符阙对此并不当回事,轻抿一口酒。 反观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之色。 姜遇看他,确如白炁所告诉自己的——他是个人物! 当然,姜老师本就是谦润君子,并未有故意打压之心。 因为他知道,白炁的心在自己这里,谁都抢不走,自然就不会跟这些“小辈”计较。 他只当是应那小家伙的请求,来参加个饭局,听听而已。 “那是,姜老师可是全能高手般的存在,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齐迹得意向某人炫耀着,“我奉劝你,你想动我们谁都可以,唯独不要动他,否则……哼!” 否则,我们老大杀的你跪在地上叫姑奶奶! 那他就是你姑爷爷! 姜遇无奈摇了摇头。 这小子真是得到了白炁的真传,这唬人的语气,跟她吓唬别人时如出一辙。 符阙挑了下眉,对这人身份越来越好奇。 不过想必他身手应该不错,就连齐迹这小子都能心甘情愿地认服。 “你多虑了,我一直当你们是自己的朋友,从未想过对你们出手。” 符阙也只能出言为自己正名一下。 这小子的嘴是真能挑事儿,看来百年前,还是没把他揍服! “来,喝酒!” 几人附和着举了举杯,而姜遇喝的则是茶水。 “姜兄不来一点?” “不了,家里那位管得严,不让在外面喝酒。” 其他人一副“磕到了”的神态。 看不出来,姜老师还挺听那女人的话嘛。 啧啧…… 自上次酒会之后,姜遇便向白炁做出承诺,尽量不在外边喝酒。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他已经有家室了! 符阙笑着重新举杯,心情似乎不错,“没想到姜兄年纪轻轻,就早已成家立业,真是可喜可贺,我这人从不强人所难,祝你与令夫人相守白头!” 姜遇:“多谢!也祝你早日得遇良人!” 二人一饮而尽,周围一圈尽是吃瓜之人。 齐迹脸上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一想象到这人要是知道,自己祝白炁和其他男人白头到老,会不会被气炸? “来阿飞,书生,咱们也陪着喝点!” 阿飞端起来抿了一口,颜文生只想早点结束回去。 这般戏耍这位笛主大人,怕迟早会出变故。 齐迹揉了揉自己略鼓的肚子,说道:“我说笛主大人,你不会真的只是找我们喝酒扯闲?毕竟咱们也没那么熟,你若再不说自己的意图,我们可真吃饱,打道回府了,嗝~” 符阙:“你这脑袋还是跟从前一样灵光,这些年白炁没少夸你?” 齐迹白了他一眼。 还用你说,小爷可是老大最忠心的拥护者!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符阙直接开门见山。 “好,我是看咱们也认识了百余年,才想告诉诸位道友一声,当年是我处理方式不得当,给大家造成一些麻烦,今日也算是给诸位一个赔礼。” 符阙冲几人抱了抱拳,颇为心诚。 “百年前,白炁使用手段将我逼走,可惜后来我才明白其中深意,我再回去寻你们之时,发现你们已经离开那里,再无踪迹。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如今找到了,就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阿飞盯着他,神色漠然。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不过我劝笛主考虑清楚,再做打算。” “早就考虑清楚了!” 符阙看着众人,目光决然,“这次我定要让她正眼相待,明白我对她的心意,所以告知各位一声……我要追白炁了!” “咳、咳……” 颜文生真是后悔参加这么个局,这可比他从前背书都难挨。 他看了眼姜遇。 那人依旧气定神闲,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在看几个小孩子打闹一般。 白炁选择他还是有原因的,自己确实与之比不了啊…… 自己既没有姜遇的果断和沉稳,又没有符阙的恣意与洒脱,这两个人,哪个不比自己强? 只能无奈喝口闷酒,释放一下心中的烦闷之感。 “你怕是已经没有机会了,看你请我们吃大餐的份上,劝你还是早早收起这些话,若被老大听到了,那可不得了哦……” 齐迹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笛主大人,这次又晚了一步。 就这一步,他便再也入不了那女人的眼。 自己明明与他不对头,如今看他有点可怜是怎么个事儿? 不知怎么,符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何?” 齐迹:“因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正宫——此刻就坐在你面前。” 符阙猛地拍桌站起身来。 脸上那一直噙着的笑意,也终于在此刻褪了下去。 自己竟看走眼了,他果然与她有所纠葛! 姜遇抬起眸子,用沉寂数千年的眼眸回视他,丝毫不惧! “你们故意的?” 符阙眉心一皱,漠然问道。 齐迹:“哎!你可别乱说话,你也没问我们呀?” 符阙冷哼一声,脸上重新带上刚才的笑容,“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只要不是她亲口所说的,我便不会相信!再者,像她那般女人,可不是区区一个男人就能将她拴住的!说不定哪天她回心转意,就是我的人了!” 此话一出,姜遇眼神微眯,眼中浮现一股冰冷之色。 谁敢染指白炁,他必杀之! 还不待他开口,身旁的小家伙率先动了手! “你找死!” 慕九直接一个筷子飞过去,直冲那人脑袋,若不是符阙躲闪及时,恐怕还真得重伤! “一出手便直接下死手,小慕九,白炁这些年难道没有教过你,与人对战,要先礼后兵吗?” 符阙死死盯着那年纪较小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今晚自己本就非常不爽了,这位小朋友还来主动招惹! 慕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追求炁姐姐?” “慕九,别太冲动!” 姜遇也看到了那人眼中狠色,赶紧拉住身旁之人,生怕他惹怒那人。 自己还是凡人之体,又不知这位笛主实力究竟如何。 若真动起手来,他不敢保证可以护得住在座的人。 “很好!” 符阙盯着小慕九,生冷道:“今日我便代白炁,好好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什么是尊敬长辈!” 就在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符阙用手拈起杯中的酒,化作一团直冲慕九而去。 速度是先前的几倍! 以慕九实力,根本来不及反应后撤。 第90章 不止打人,还打脸 姜遇在其出手一瞬,就已起身,刚想调动力量挡下,忽然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自己还不能主动暴露。 手中凝结的力量直接被卸掉,用身体护在慕九身前。 虽然他动作极快,但还是被酒渍打中了还未来得及偏过去的侧脸。 其内蕴含的那股力量极大,看上去像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姜遇的嘴角直接渗出了血。 “咦?你是普通人?” 糟了,果真出事了! 几人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位笛主直接出手。看到姜遇受伤,顿时都紧张起来。 “你他妈的找死!老大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真当我们是好惹的是?” 见此情形,齐迹和阿飞也是有些发怒,直接调动灵息护体,走到姜遇与慕九身边,将其团团护住。 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动手! “哎等等……等等!我没想到他是一个没灵力的普通人,并非故意伤他的。”符阙咬了咬牙,看了眼众人,“这事儿确实是我冲动了,我向他赔个不是。” 慕九恶狠狠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不配!” 事情搞到这一步,符阙也很是无奈。 他吐了口郁气,出言:“小慕九,我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真要的打起来,你们几个一起上,都不一定能赢我,还有,我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省的白炁知道了,又要到处追杀我……” 听到他说他们加起来都赢不了。 阿飞往前一踏,眼神一凛,“你尽管试试!” “阿飞!”姜遇对他摇了摇头,那人说的确实不错,此刻不能动手。 感受到姜遇投来的眼神,阿飞后撤一步。 对于此人,自己还是很维护和信任的。 大人说过,若她不在,这人的话就是她的命令! “好了诸位,改日我必亲自登门向白炁赔罪。” 符阙把目光转移到姜遇身上,又对其说道:“不过,这并非代表我向你低头!你只是个凡人,过不了几十年就会死,说不定根本用不上那么久。所以对于白炁我是肯定不会放手的,你们人类那一套捆住对方的手段对我没用,我也不会承认!另外,我很欣赏你,也会向你发起挑战的,姜兄!” 齐迹怒嗔:“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这是人该说的话,该干的事?人家俩人相守许久,孩子都快出来了,你缺爱啊?非要干这种缺德事儿!” “我又不是人,根本不在乎。” “……” “有孩子又如何?我帮她养,反正都是她生的。” “……” 这他喵的神经啊! 死狐狸,这是真畜生! “好了各位,单已经买过了,咱们后会有期!” 符阙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出房间,消失在烟城夜色中。 “姜老师,你还好?” 颜文生上前查看,他的脸都有些发肿,想必明天会更严重。 姜遇目光再次柔和下来,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 “无妨,都放心,小伤而已。他的事我自己会看着解决的,你们不要插手,他实力很强!另外,这件事不要告诉白炁,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一直到散席回家,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 没一个敢去某人那里乱嚼舌根。 他们几个人都没能护住姜遇一个,还让他受了伤! 先别说白炁知道了会不会暴打他们,这事传出去,这可太废了! “老大,这是你要的材料,你慢慢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哈。” 看着一眨眼就不见了的某人,白炁眉头微皱。 这家伙吃错药了? 以往他都是赖在自己这里,直到自己开口撵人才离开,这几天怎么有些反常? 有猫腻…… 二楼休息处。 几人围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齐,你跟那笛主究竟有何仇怨,为何那般不对付?”颜文生看着一脸烦躁的齐迹,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人就是个疯子,表面长的人模狗样,背地里恨不得让人扒了皮,做狐裘大衣!” “……” 一想到当年他对自己出手,将自己打的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齐迹气就不打一处来! “唉……” 齐迹长叹一声,缓缓开口。 “当年,我陪老大单独出去办点事,回来的路上碰到这个讨厌鬼,他见老大生得花容月貌,就起了坏心思,故作柔弱凑了上来……后来,更是得知他们二人都为权界那边的人办事,直接死皮赖脸贴了过来,跟块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烦人得很!” 慕九听到吃的,抬眼问道,“牛皮糖,甜么?” “……” “……” “不好吃,粘牙,你不准碰!” 齐迹揉了揉眉心,接着说道:“后来我嫌他烦,便直接告诉他,老大是……是我喜欢的人,让他别痴心妄想了!” 呃…… 你也真敢扯。 齐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之人,见其脸上没什么不悦之色,略微松了口气。 颜文生:“然后呢?” “结果那死狐狸,隔三差五找小爷麻烦!非要拉着我比试一番,还说什么赢了就要我“把老大让给他”之类的话。老大不让我去,说我打不过他,不用搭理他就好。” 齐迹撇了撇眉,表示有些不服,不过论实力他确实打不过那人。 “后来嘛,就是他尾随我们跟到住处,你们也见到他了。有一日我实在受不了他,就挑了个老大不在的日子,跟他干了一架,结果就是那人引来雷火,把我们住处给点了……” 原来是这般因果。 听他这么说,众人可就清楚了。 当年那茅草房,他们还没住热乎,就被这二人一场较量下来,直接干报废了。 “以后他若再找你麻烦,我替你揍他!” 阿飞冷冷说了一句,话里话外却尽是维护之意。 齐迹乐呵着点头,“好啊好啊,让他知道什么是有来无回!瞧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颜文生和慕九低下头,没眼看,这家伙还真是护短。 慕九心中默念一句:死i! 当然了,这骂的是齐迹那家伙。 慕九可不信他阿飞哥那么高冷的男人,会无缘无故维护那家伙,肯定是那家伙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可惜小慕九还是年轻,怎能看出是谁先wan的…… 若是阿飞没那方面意思,就算再借齐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凑上去。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白炁回来看得眼皮直抽,又看了眼被揍的看不出人样的齐迹,怒气冲冲去找符阙。 那人还以为自己赢了齐迹,她来给自己投怀送抱的。 话还没说出一句就被一拳抡在脸上,直接摔倒在十米开外。 再后来,几人只看到在一棵大树上吊了两天的二人,各自都是鼻青脸肿——像断了气一般。 谁也不敢为之求情。 那笛主离开之前,还是满脸春风英俊爽朗之姿,再见面,就变成与齐迹“一般无二”的样貌。 不用问就知道是被谁打的。 “符阙,我告诉你,齐迹只是我的一个伙伴,你若再敢对他,或是其他人动手,信不信,我先把你送入轮回?” “还有,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修的是不同道,走的是不同路,你若再敢纠缠不放,别逼我宰了你!” 符阙:“我不信,我赌你一定会有心动的那天!” “想追我?好啊,我便给你个机会,除非你能做到三件事……” 自此之后,众人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腰间别着一支吹不响的笛子的男人。 …… “不过,以后他也不会再来寻我麻烦了,毕竟男主人公换成了姜老师。” 齐迹无奈咂了咂嘴,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当年没少被他狠揍! 颜文生叹了口气,“这几日我都不敢看大人,生怕被她察觉点什么。” “我也是啊……”齐迹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我那天真得就只是想让姜老师,去挫一挫他的威风嘛,哪想到他真敢对咱们出手……唉,早知道他这么疯,我哪敢让老大心尖上的宝贝去啊!” 众人默不作声,都在为那晚发生的事后悔。 “你们说……她要是知道姜老师被那死狐狸打了一巴掌,会怎样啊?”齐迹看向众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颤。 “何时的事?”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几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坐立难安! 完蛋了! 掉马了! 要死了! 齐迹喉咙滚了滚,颤微道:“老……老大,您不是在看资料吗,怎、怎么下来了?” 被她死死盯着,齐迹拉着阿飞袖子,往他那边缩了缩。 与此同时,慕九也是往颜文生那边挪了挪。 毕竟此事他也有份。 如果不是他压制不住,率先对那人动手,姜遇也就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白炁在几人之间扫了扫。 呵,可真是长本事了! 阿飞眉头一蹙,“大人——” “十分钟,告诉我一切始末,否则……” 在白炁死亡目光威胁下,几人于慌忙间,一字不落地说了那晚所发生之事。 第91章 她的身体,出问题了? “愚蠢!符阙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非要一股脑往上凑。” 白炁声音带着罕见的怒意,“我不提姜遇,就是怕他遇到危险!你们倒好,不止把人叫了去,还让他被一个外人打了!几个人还护不住一个没灵力的人,我这几百年教的都是废柴吗!?” 几人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喘,她真的动怒了! 白炁眼中浮现一抹狠色。 那个家伙,看来还是将主意打到她身边之人身上了。 符阙,很好! 她拿起那人先留下的卡片,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老……老大!” 白炁驻足,回头刮了一眼罪魁祸首,“混账东西,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大步离开,驱车飞往烟城某处。 齐迹脸庞一抽,强行用手撑起自己的嘴角,对众人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死定了! 这次,恐怕只有姜老师才可以护住自己了。 …… 白炁坐在车里,直接把速度飙升到最大码。 符阙那个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警告! 怪不得前几日,她总觉得姜遇的脸有些青肿,那人还骗自己是不小心碰到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白炁,你怎么突然——” 突然过来了。 “啪——” “啪——” 符阙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狠狠扇了两巴掌。 偏着头愣在那里,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 他看到那人进门,还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的,满心欢喜迎了上去。 得到的,却是狠狠的两巴掌。 “这两巴掌,是你枉顾我的警告,动了我的人该付出的代价!” 符阙轻呼一口气,笑着看向她。 “大人都不问问我前因后果,一上来就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动手吗?” 符阙看着眼神冰冷的女子,心中隐隐作痛。 白炁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没直接宰了你,就是给你最大的情面!” 符阙用力攥了攥拳。 百年之前,自己围在她身边那么久,最后甚至是为了一个误会对其手下大打出手,她不过也才揍了自己一顿。 与其说是替手下之人出气,更像是她想打醒自己,让自己不再纠缠于她。 那时的拳头再硬,她都没有侮辱于自己。 自己也从未怨过她…… 可如今,她为了一个毫无灵力的人类男子,直接对自己扇了两巴掌,可见是多么偏心! 一个男人被打脸,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可她为了那人,还是这样做了。 符阙心有不甘,平静地注视着她,问道:“你当真如此喜欢那个凡人,为了他……一点也不顾及我们之间的情分?” 白炁黛眉一挑,只觉好笑。 “情分?符阙,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同你之间可没有那种东西,我们之间有的,只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 只不过——利益交换,而已? 符阙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他堂堂一个活了几百岁的域山狐狸,为权界驻守世间的守道人,更是声名赫赫的隐声笛主! 自己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人类小子? “呵,大人的话,当真是比冥河中的水……更令人心寒,你我好歹也认识百年,也曾一起并肩护卫过苍生,当真没有半丝情分?” 白炁没有说话。 刚才她因为心中那人乱了心神,有些口不择言了。 可眼前这人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曾经,二人应权界之主的请求,联手合作过一番,也算是一起携手护佑过苍生。 符阙这人虽然让她困扰,可也是一个至情至性,值得信赖的朋友。 她刚想出口解释一句,那人却再次开口。 “白炁,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可践踏我的心意,百年前,你使用手段将我逼走,是我蠢!我不怨任何人。可后来我回去寻过你们,只是你们都不在了。我找了你们百年,现在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就算再被你吊起来打一次,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心中所想,我符阙——喜欢你!” 又是个死脑筋,还要自己说什么,他才彻底明白? 白炁有些想笑,怎么自己身边,净是这种人呢? 莫不是上天看自己性格过直,以至命里缺桃花,硬塞到自己身边的? “符阙,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但你既然已经见过姜遇,就该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该再执迷不悟!伤人伤己。” 白炁虽然气他对姜遇出手,但也知道那并非他本意。 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真得想要杀了这人。 符阙笑看着她,淡然说道:“若我偏要执迷呢?” “符阙!” “你曾说过的那三个心愿,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既然那个凡人也做不到,凭什么可以伴你左右?白炁,你太偏心了!” 符阙有些委屈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要不是她当年骗了自己,说她至死都不会爱上男人,自己也不至于,和她分开一百年之久。 如今刚找到她,她身边却多了另外一个男人。 自己怎么会服! 唉…… 白炁颇为心累的按了按眉心。 桃花多就多,怎么还净是些恋爱脑? 当初姜遇是这个样子,现在来个符阙,还是这个样子。 莫非自己这体质,吸引恋爱脑? “符阙,我同姜遇的事,不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的,他认识我,远比你认识我的时间久。而且,他也是我白炁此生要用生命去护住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寻他麻烦了。” 白炁偏头看了一眼男人,嘴角浮现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做到那三件事呢?” 什么! 那个凡人能做到? 不可能,绝对是她怕自己找那人麻烦,故意这么说的。 符阙抚慰自己一番,坐到沙发上,眼中丝毫没有刚才的不愉。 呵! 不得不说,这男人心胸还真大。 “那又怎样,反正他是个普通人,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死了,我替他守着你!” “哦对了,听齐迹说,你要给他生孩子了?” “没关系,生出来我帮他和你一起养。我们域山的狐狸,可都是很深情的,才不管他们凡人那套道德绑架呢!” “……” 那个兔崽子,回去再收拾他。 白炁的脸快被气黑了。 这家伙正经起来还能说两句,撒起泼来,自己恨不得抽了他的筋! 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弃。 “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白炁咬着牙说道。 符阙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他干嘛要同一个快死的普通人置气,不值得。 符阙:“哦,或者哪天你觉得他腻了,我可以帮你送他一程,将他丢到往生界里。” “砰”的一声,一个花瓶擦着他的脸,重重砸到背后的墙上。 符阙嘴角一抽。 这女人,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暴躁,聊着聊着就绷不住了。 看她暴冲而来,符阙也是一瞬间调动灵息护体,跟她撕扯在一块,不断退避躲闪。 “哎哎哎,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啊、啊那是我刚买的,别砸!” “白炁,你冷静点!” “白炁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姑奶奶……” …… 两人十几个回合下来,屋子里几乎没一件东西是完好的。 遍地狼藉…… 符阙整颗心拔凉拔凉,痛得似在滴血,这些,可全是他刚收来的古董啊!! 看着这女人不将自己打趴下,是不会停手的架势。 符阙牙一咬,凝聚一道灵力掌印,狠狠对着她的肩膀处轰了过去,想以此让她停止下来。 终于出手了么。 就在白炁准备调动灵力将之卸去时,体内灵魂猛的一颤。 她直接僵持在半空中,死死捂着胸口。 该死! 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么? 符阙也察觉到她的异常。 即便想收回那道掌印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击中白炁肩膀。 “白炁,快躲开!” “噗嗤——” 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女子如断翅般,砸落到地面。 她体内本就气息翻涌,如今再结结实实挨上这么一掌。 脸色霎时苍白起来。 符阙几个跳跃窜了过来,看到白炁投来的目光,赶忙开口:“停停停,我认输了!不打了!” 白炁确实也打不下去了。 此刻她正全力压制体内的混乱,抽不出一丝多余的力量去对付那人。 “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何不躲?” 符阙打量着她,眼中充斥着疑惑。 他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不可能会伤她到如此地步! 她可是连那位大人,都要小心对待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一掌,变成这副模样? 感受到他的视线,白炁冷冷道:“跟你无关,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符阙:“胡说,我可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刚才那掌,明明就击中了你!” 符阙不理会白炁的冷漠,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一番探查,瞬间大惊! “体内气息竟如此混乱!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白炁不喜别的男人触碰自己,一把挣脱开。 不再跟他废话浪费力气,强撑着身子坐到那破乱的沙发上,紧闭双眼! 调节灵魂波动的同时,还得分神压制体内那乱窜的气流。 该死!这什么东西? 符阙看出了她的窘迫,不然以她的能耐,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神情。 毕竟当年,她被大泽山沼中那只巨蝎洞穿身体,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苦。 她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92章 灵魂引渡插曲 就在白炁即将支撑不住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清凉婉转的灵力,缓缓涌入自己体内。 那道一直乱窜的气流,也被它吸入其内。 符阙将手搭在她的肩头。 感受着她体内这般杂乱不堪的庞大灵力,眉头紧蹙起来。 不敢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就要当场昏迷过去。 白炁在某人帮助下,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状态,原本该爆发的噬魂之症,也被强摁了下去。 白炁缓缓睁眼,看着眼前满脸忧虑的男人。 神色颇为复杂。 自己虽不喜这人,可他对自己那份心意,确实无假。 “还死不了,不用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这神情可不适合你。不过真没想到,你的灵力竟如此温和,还蕴藏生机之力。” 符阙瞧她还能打趣自己,心里松了口气。 立即追问。 “别藏着了,你这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你的灵力,到头来会反噬你自己?还有,这次若不是我在,恐怕你得疼昏过去?” “啰嗦,” 白炁瞥了他一眼,“老毛病了,正好发作而已,要不是那股该死的气流,本大人怎会压制不住!” “那个……不好意思。” 听闻此话,符阙摸了摸鼻子,“我的灵力,对灵魂有压制的效果,恰好限制了你发挥。” 擦,这人和自己命里犯冲? 一遇见他,准没好事。 符阙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兴奋说道:“既然我的灵力能帮到你,要不你抛弃那个没用的小白脸,跟我在一块儿?” 白炁:“……” 小白脸? 我看你更像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整天非要穿件白衣服,到处招摇。 “符阙,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白炁漠然凝视着他。 说自己可以,说姜遇,绝对不行! 符阙摊了摊手,“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嘛,我答应你,以后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符阙性格还是蛮不错的,拿得起也放得下,活得极为通透。 他来找白炁,就是希望她能活得开心洒脱,可不是来给她添堵的。 片刻后,白炁抬眸,看了一眼他有些发白的嘴唇。 想来是刚才出手帮自己压制反噬弄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她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纠葛。 “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哦那个啊,没事,挨两巴掌而已。”符阙知道,她说的是扇自己巴掌的事,“更何况还是我心悦之人扇的,我开心着呢!” “……” 他大爷的! 白炁可算知道,为何齐迹这张嘴在他这儿屡屡吃亏,百年前更是冒着被痛扁的风险,也非要跟他干一架了。 齐迹那小子嘴是碎,而这人——是真损! 在白炁发飙前,某人立马转移话题,“好了,你总归要告诉我,你这身体怎么治好?我可不信,它不会再次发作。” 符阙是个聪明人,一眼就能道破她体内玄机,自是瞒不过他。 白炁有些苦涩。 这具身体,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还奢望什么治愈呢…… “你知道转息树的下落吗?我的身体,需要它的根才能压制。” “转息树?” 符阙略惊,不断摩挲着下巴,“那可是神树,据说曾是盘古大神所播种的,在凡人所到达不了的地方。” “连你也不清楚么……” 白炁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上次大桃木树也说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可她,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符阙:“不过你放心,既然它对你有用,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寻到!我晚点就去托人询问,半月之内,一定把它的消息带到你面前!” “托谁,那些魂差么?” 符阙并未驳斥。 白炁盯着他那张认真的脸,心中浮过一丝感动,他确实是自己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多谢。” “咱们还说什么谢,我是怕你比那臭男人先撑不住了,到时候,我岂不是要同他一起养孩子?那我可亏大了!” “……” 白炁:“你这些东西,算算价格,我会赔给你的。” 符阙看了看地面散落的碎片,心头一疼,但还是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 “算了,东西碎了还可以再买新的,人碎了,可就彻底没咯。” 这话有些意有所指了,白炁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呵,一堆破烂劳什子的假货,也就只能骗骗你这样人傻钱多的放荡公子了。” 白炁出言提醒一句。 这些东西,她打眼一看,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之处。 符阙眉头一挑,毫不在意般说道:“我知道,本就为了图一乐而已。这年头,连好坏之人的灵魂都能搞错,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白炁:“哦?” 符阙:“这事儿,我也是听几个关系较好的权界哥们说的……” 原来,曾经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哥哥作恶多端,弟弟为人善良,二人又恰逢同一天死亡,两个新上任的魂差搞错了他们的灵魂。 哥哥的灵魂被送到了往生门下,而弟弟则被投入到了墟界之内。 后来还是往生婆发现,那哥哥的灵魂受到往生水侵蚀,这才意识到不对,将其报告给了黄泉府主。 为此,那位权主大人也是发了好大脾气,费了不少力才将二人对调过来,拨乱反正。 …… 白炁点了点头,以那位严谨的行事作风,手底下的手能出这种低级差错,确是挺罕见的。 生气自是应该的。 “这还真是一桩稀奇事儿,以后见到那权主,若是再来找我办什么不喜之事,倒可以拿这件,堵一堵他的嘴!” 符阙头皮发麻,那位权主大人好歹算自己的半个主子,这女人是真不将之放在眼中。 “呃,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等白炁缓过心神,跟某人寒暄两句,然后就驱车离开了此地。 白炁走后,一直平静含笑的符阙突然跪倒在地上。 面露痛苦之色。 “啊……这……竟然是假的?” “哪个龟孙子敢耍你爷爷!” “我的钱,全没了……” 白炁回到办事处,刚迈进大门,就被人从一旁拉住了手臂。 “你怎么过来了,你下午不是有事吗?” 姜遇本来正在参加一个艺术探讨会,突然收到齐迹求救的消息。 他还以为是白炁出事了,话都没来得及说,立马从十几位业界大佬组织的会议中跑了出去。 剩下一堆老头,在那面面相觑! 看着这女人,姜遇脸上全是紧张之色。 “听说你一个人去找那隐声笛主了,你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白炁立刻把目光盯向齐迹。 肯定是这死小子怕自己对付他,所以才搬来的姜遇这个救兵! 齐迹被某人一瞪,“蹭蹭蹭”赶忙溜上了楼。 瞧得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兔崽子,白炁也是无奈,只能在心中暗斥几句。 “放心,那家伙一百年前就被我揍趴下过,他可奈何不了本大人。” 白炁怕他继续追问,赶紧转守为攻。 “可以啊姜老师,我还没找你算账,被人打了一巴掌,都不知道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心疼!” 白炁摸着这张精致的脸,眼里全是心疼之色。 她想要捧在手心里的男人,自己还没舍得打过,竟被一个外人“捷足先登”了。 怎能不气,如何不心疼? 姜遇:“是我害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别生气了好不好?” “还疼吗?” 姜遇摇头,“不疼了。” 两人说话之际,几人偷摸躲在楼梯口的门后,远远看着。 “啧啧,这女魔头,还得是姜老师才能降得住!”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可从没见过白炁这副小女人姿态。 白炁察觉到暗处那些目光,扯过一边的抱枕径直砸了过去。 齐迹一把抓住,然后几人惊慌失措迅速逃离。 她不会对姜遇出手,可并不代表不会对自己出手啊! 毕竟她离开之前说过,回来再算账的…… 齐迹一边跑,一边碎碎念:“姜老师啊,我的小命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撑住!拜托拜托……” 姜遇笑了笑。 这些家伙果真令人头疼,不过既然答应了某些人,还是要完成他们所托的。 姜遇趁机一把将某人扣在怀里。 自己确实也有些心疼,若是真没发生什么事,她脸色又岂会如此憔悴苍白? 姜遇:“他们几人,都是为了我们两个那么做的,而且那件事,也并非他们过错,所以,不要再去收拾他们了,好吗?不然我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我知道了,你先开松手,会被他们看到的。” 白炁老脸一红,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怕什么,人都你被赶跑了……再说,我们可是合法夫妻,又没违法。” 话是这么说的,可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说不出哪里奇怪。 “白炁,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因为我而将自己置于险地,因为——我也会心疼的……” 姜遇紧紧扣着她,生怕她出任何事。 “嗯!” 姜遇松开某人,她顶着一张通红的小脸东瞧瞧、西看看。 确保没看到其他人后,才拍着胸膛松了一口气。 姜遇扶了扶额头。 她这副样子,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呢? 第93章 噬魂缠身,再探墟界 随着白炁“登门造访”,几人与符阙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 这几日,他们也是老实本分待在办公室里,生怕做错事情惹到某人。 白炁看着最近安生多了众人,心里也算有些欣慰。 “阿巳,这段时间我都没见过你几面,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呵呵…… 你是在哄小孩子? 巳蛇白了她一眼,撇撇嘴。 “你家那个爱吃醋的姜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你猜猜,他会不会生闷气?” “怎么会,我家姜老师才不是那样的人。” 白炁咧嘴一笑,看着巳蛇,“他可是同我说过,要对你像他家人一般好呢!” 白炁回想起之前,姜遇向自己打听的一些事。 他对巳蛇那从心底流露出来的关怀,要不是巳蛇是跟自己长大的,还真怀疑他俩才是亲生的! “呵呵。” 白炁:“哎呦,你还真别不信,若不是他是人、你是蛇,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他走丢的儿子呢?” “咳咳……” 巳蛇刚喝进去的可乐,差点从鼻子喷出来! “你脑子有病,想让本大人做他儿子,他做梦!” 巳蛇脑补了一下,心里小声念叨一句:除了苍旻大人,谁都别想! 巳蛇回想起它小时候。 那时,它还只是一条很小的黑蛇,有些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只记得睁眼看见的第一人是苍旻,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小神仙! 只可惜是那样的结局。 巳蛇看了眼白炁,那时候,苍旻大人将自己留在她身边十年。 那十年里,自己几乎每天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因为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唤醒过自己。 只是偶尔对着自己发呆。 后来,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不清楚白炁为何陷入沉睡,苍旻大人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 可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都是苍旻大人陪自己玩耍的。 他真的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算闯了祸,他也只会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脑袋,而自己也特别喜欢蜷缩在他的怀里,听他给自己讲他与白炁以前的事。 就算是一件特别稀松平常的小事,在他看来都是那样开心,只因那是某人一起陪着他做的。 具体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可它能感觉到,苍旻大人真得很喜欢这个女人,最后不惜将一身神力送给了她,把一条命送给了她。 甚至,连同自己也一并给了她…… 大人,她现在跟以前真得很不一样了,如果你见到了,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开心呢? 大人,为什么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 如果是你的话,我们三个一起生活该有多好! …… 白炁看他陷入沉默,想来他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她自己也忘了,巳蛇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又为何舍命也要护住自己!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它的主人吗? “阿巳,你是不是想起给你布下禁制的那个人了?” 白炁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可她又不敢问,生怕伤害到这条忠心护主的小黑蛇, 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试探。 “嗯。” “那他……是好人吗?” 巳蛇凝望着她,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他当然是好人,还是这世间对你最好的人! “他给你下禁制,其实并非为了伤害你,而是——为了保护你,对吗?” 巳蛇死死咬着下唇,郑重点了点头。 有多少瞬间,他想说出那个名字,告诉白炁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可是,苍旻大人是神啊…… 神的禁制,怎么会被轻易冲破呢? 巳蛇眼里噙着泪水,他不甘心,不甘心白炁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给忘了! “巳蛇!你在做什么?” 白炁倏地站起身来。 只见那人的脖颈间遍布红光,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咬舌自尽。 “快停下!” 白炁立刻出手阻止,他若再不停下来,恐怕以后都不能言语了。 巳蛇在陷入黑暗之前,对她只留下一句话。 “你不该忘记他的,他才是对你最好、最好的人……” “巳蛇,阿巳!” 白炁伸手一探。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你这条疯蛇,到底是随谁!不知道没有对应的解封咒术,是突破不了禁制的吗?” 白炁心疼的看着变回原身的小黑蛇,将它重新收回自己的指间。 自己体内的灵力可以护佑它,最近一段时间,便先让它跟在自己身旁。 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 所施禁制如此厉害,巳蛇才仅是触及一点,便受到如此反噬! 这种力量,怕是权界之主那种存在万年之久的人物,也很难做到。 难道说不是人——而是神? 还有,巳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该忘记的人,究竟还有谁? 白炁烦躁的抓了抓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还是慢慢来…… 白炁因为巳蛇的缘故,也没心情在办公室呆着了,不过她并未回家——她和姜遇的家。 而是回了自己原先那个单身小公寓。 她有件要事要做,且不能被姜遇知道,因为她不想让那人担心。 白炁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她把巳蛇重新释放出来,让其窝在一边的小毯子上,还贴心替它掖了掖。 做完一切,她从口袋拿出一盒薄荷糖。 取出一粒,放在嘴里慢慢化开,感受它给自己带来的清凉…… 最近这一年发生的事,一切似乎太突然了,这令她总觉得不安。 尤其从上次进入墟界回来后,这种感觉便更加突出! 如果想搞明白这一切,看来她还得再进去一趟。 “唉……” 本来还想让巳蛇替其把关的,可它自己先陷入昏迷。 没办法,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白炁站起身来,从衣服下面掏出白玉铃铛,伸手冲面前摇了摇,嘴巴轻吐: “魂铃现,墟界开!” 一条幽深黑暗的裂缝,缓缓出现在她的身后。 感受到身后空间传来的波动,白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决然地转过身去,几步跨入其中。 白炁身影消失后,窗户边只剩下一条沉睡的小黑蛇,还有一条幽暗的空间裂痕。 因为涅魂铃所打开的墟界裂缝是单向的,所以并不用担心里面的东西,顺着这条通道逃出来。 但白炁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否沿着原路出去。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通过涅魂铃打开结界,进入墟界之内。 相对于什么都不清楚,不明不白地苟活着,饱受噬魂的折磨,还不如赌一把,来墟界找找答案。 反正自己也死不掉。 就算死了,那也算变相地成全了她! 可是,她还是要尽量存活下来,因为现在还有姜遇,还有巳蛇,还有另外几人在家里等她回去…… 白炁手持请魂骨鞭,谨慎的盯着四周那些飞来飞去的虚影。 这里是墟界的内部。 那些都是恶魂,或者邪灵投入其中后,所幻化而成的样子。 她上次去的只是边缘地带,所以没有遇到这些东西。 否则,阿飞早就在进入的一瞬间,便被这些东西厮杀吞掉了,怎么还有机会等着自己去救他。 走了一会儿,白炁发现那些东西似乎畏惧自己,不敢围上前来。 她低头看了一下,难道是请魂鞭的缘故,所以它们害怕? 也是,毕竟在这里的都是灵魂体,若是结结实实吃上一鞭子,怕是更要脱层皮,消亡的更快! 有了这个意料之中的护身符,她大步流星往前冲去。 可是这里实在太大了,处处都是黑漆漆的。 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找到地方,自己的身体就先撑不住倒下了。 不行,只能冒险碰碰运气了,希望不要被那些人发现! 白炁立于原地,缓缓闭眼。 其身体中的神力在这一瞬间得到爆发,如坠入石子后的水面,呈涟漪般向四周快速扩散而去! 感受到这股气息,周围的那些黑影如见了鬼般四散而逃! “咦?” 与此同时,距此地带尚有些距离的权界内,发出一声惊奇。 白炁猛地睁眼,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找到了!” 白炁立刻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奔着那目标之地疾冲而去。 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是一个虚影晃过。 白炁看着那个白色光团,四周被那些黑气藤条缠绕,只能透过其中的缝隙,看见那个双腿抱膝蜷缩在其中的灵魂体。 是名女子的魂魄,不过此刻她睡着了。 好干净圣洁的魂魄,竟没有一丝瑕疵! 这人生前该是多么至诚至善之人,才能将养出这种灵魂。 可不知为何,自己见到她的一刻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凉,很想去抚摸一下她的灵魂! 白炁感慨之际,玉手轻轻拍打那个光团能量膜,想要将她唤醒,因为她的头深埋在怀里,自己看不到她的正脸。 “醒一醒,你是何人?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管白炁怎么敲打,可其中之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又或者说——她没有力气抬起头来。 “不用白费力气了,她现在没办法回应你半分!” 第94章 黑墟之灵 一道浑厚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略带暗哑。 白炁立刻转身,警惕留意着四周。 怎么回事? 这里除了自己,难道还有别人? “你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我!或者你可以称我一声——黑墟之主!” “黑墟之主?” 白炁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墟界还有主人! 虽然震惊,还是要保持冷静。 这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毕竟这里可是世间大恶之地,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这里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邪物! 既为邪灵,又何来友? 自称黑墟之主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对你来说,我不该是敌人,相对于那些人对你所做之事,你应该恨他们!我才是那个唯一能帮你报仇之人!” 闻言,白炁的心跳动地更快了。 果然,这里有一切的真相,而这个人——正好都清楚!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你口中那些人又是谁,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听出她语气中的急切与暴戾,黑墟之主似乎早有预料。 更是有些欣喜。 可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白炁,因为他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而白炁,就是它的那枚致胜之子!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口中的那些人,到底是谁?是权界里面的人吗?” 黑墟之主:“哼,那些废物可没那个资格,他们也不配知道!” 白炁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的快要疯掉了! 若不是这人没有现身相见,她早就冲过去,将其抓住严刑拷问了。 他知道一切事情的始末,可偏偏吊着自己,就是不说! 黑墟之主突然感知到什么,声音中掺杂着耻笑之意。 “你马上就要被人请出去了,以后怕是也很难再进来,若你想要知道真相,就问问你胸口间那只铃铛,它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涅魂铃? 他此时提起自己的铃铛,这又是何意? 难道说…… “嘿嘿,巫女大人,我期待与你正式相见的那一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才好。这个世道,也只有我——黑墟之主,才是你可以信赖的朋友。” “等等,你究竟是何意思?你把话——” 把话说清楚! 白炁的话还未讲完,就如刚才那黑墟之主所言,她被请出来了。 该死,是你动的手脚,还是说另有其人呢? 比如那位——权主大人。 在墟界能有这般能耐的,除了他与这位诡异的黑墟之主,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屋里,白炁从缝隙内被弹出,瘫软在沙发上。 脸色煞白如纸,甚是虚脱。 此番再入墟界,她身体的承受力已经快抵到极限了,毕竟自己是凡人之躯,里面的大煞之气,还是对其有所危害。 “咳、咳……” 白炁强行忍住喉咙间那股腥甜,手掌紧紧攥住坐垫,眼里、心里写满了不甘! 又是还差一步…… 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坏了我的大事! “该死!真t的该死!” 白炁强行撑起身体,疲累的坐在沙发上。 眼前的墟界裂缝已经自行合上,而以自己此刻的状态,也不适合再入其中。 还是等恢复一些,再探一探。 白炁看了眼一旁深睡的巳蛇,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调节气息。 墟界内…… “权主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墟界做客?还是说刚才那人来这里,让你感到害怕了?” 墟界之主语气中尽是嘲讽之色,似乎对来人很是不爽! 黑暗中,一道邪肆俊美的身影,自其内缓缓走了出来。 此人黑袍加身,一袭青丝华发沿着衣袍散至腰间,其眉心那道赤红符文,将他衬的又邪又媚! 如果说,姜遇是气若温玉的清俊小神仙,符阙是风流闲雅的玉面美狐,那此人——绝对是森凛邪魅的暗夜行者! 不容一丝质疑。 他给人的感觉,似是不能存在于阳光之下,可一旦暗夜来临,这人便是黑暗绝对的统领者! 听着那东西的话,黑袍男人缓缓抬眸。 一对修长的丹凤眼中,尽是凛冽不屑。 就它那些小心思,自己与之斗了上万年,又岂会不知? “一个由戾气衍化而成的鬼东西,也敢妄称墟界之主?传出去,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 黑墟之主:“……呵,那又如何?只要墟界尚在,吾便永生不灭,你们也拿本尊没有办法,不是吗?” 权主不怒反笑,嘴角透露着鄙夷。 轻抬起手臂,他的眉心处那抹赤红符文迅速转化为黑色!对准某处黑暗空间弹出一道灵力。 不对,应该说是一种融合水火之力的实质性攻击。 与此同时,先前那暗哑声音之地,传来一道闷哼之音。 “你是杀不死,可你会被永远镇压!谁又能想的到,堂堂黑墟之灵,竟会怕冥水幽火形成的炼意呢?这两样东西,可是此处最稀松平常的存在了。” 黑墟之灵嗤笑一声,“权主大人,你我也争斗近万年,你还不累吗?” 权主点了点头,勾了下嘴角,“累啊,毕竟你这般令人不省心,本主岂得过片刻清闲?” “既如此,那不妨我们合作可好?你帮我逃出这鬼地方,我助你解开这宿命的束缚!如何?” 权主神色屹然,盯着那团黑色雾气。 “黑墟,你真当本主是那三岁小儿了不成?你与我纠缠万年,可从未对本主服过软,怎么如今开始摇尾乞怜了?是恐惧了暗夜孤寂,还是……怕被那股力量彻底镇压?” “哼!燧玄,你别得意太早,那人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自然是对自己灵魂之变开始感兴趣了,她就是你们最大的变数,但你们却杀不死她,所以——才将她变成你们的一把刀,不是吗?”墟灵语气里充斥着鄙夷和得意。 那位权主毫不在乎它所说的话,气定神闲掸了掸自己的衣袍。 温吞说道:“她过往所经之事,乃是众神的决定,是我无法干预的。我的使命就是看护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逃离此处!还有,我来这里,是因为曾经答应过一位故人,不让她踏入墟界之内。既是故人之托,自当倾力而为。” 墟灵懒得和他争吵,毕竟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到那时候,这位威名赫赫的权界之主,也将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一想到此处,黑墟不禁按耐不住心中那股炽热,就差最后一步了! 权主目光环视周围,定格于身后的透明光团之上,“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不清楚,这些年,你利用她——” 看着那突然涌现的黑气将光团层层包裹,将它与自己彻底隔绝! 权主更是瞧不上这上不了台面的鬼东西。 “怎么,这么怕被她听到?” “你利用她的灵魂去做那种事,想让她逐渐迷失,好被你彻底操控,若是外头那人得知了,你觉得她会心甘情愿与你合作吗?” 黑影沉默不语,只是看向权主的眼中,多了一丝憎恶之色。 见那东西没有驳斥,权主继续缓缓开口。 “你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拿捏她,所以才转向我的,不是吗?因为你还清楚,若是被那些位面的神知道了墟界内的变故,你更加会逃不掉!” “所以你怕了,你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逃脱这个困住你不知多少岁月的囚笼,才会到处拉拢人……” “闭嘴!你给本尊闭嘴!” 见自己心思被挑破,墟灵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 这人实在太聪明了,即便自己做的足够隐蔽,可还是被他觉察到了端倪。 权主轻蔑一笑,灵力涌现,其身周围的虚无空间里,源源不断地渗出水火炼意。 那是墟界中最普遍的冥河水与九幽火。 二者此时交织在一起,“刺啦刺啦”作响,一点点分解周围缭绕的黑气。 权界之主:“才几句话而已,何必如此动怒?明知道你的煞气对我无用,偏偏自不量力往上凑,我该夸你勇猛呢,还是该夸你蠢?你不是自称墟界之么,那你怎么不敢现身与我一战,难不成怕我的幽冥水火之力,会灼伤你?” “哈哈……哈哈哈……”黑墟之灵狂笑不止。 “你我都不能拿彼此怎么样,比来比去又有什么意思?不过,你最好别得意太久,你的时间应该所剩不多了?现在的你跟从前相比,可是后退不少呢!权主大人!”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省的哪天熬不住先魂消魄散了。” “毕竟,本尊可是真拿你当老朋友了,还想让你看到吾重归自由的那天呢。” “哈哈哈哈……权主大人,您请自便,本尊就先告辞了!” 权主眼神微咪,死死盯着那邪恶气息消失的地方。 这东西的实力,看来又有所精进了呀…… 它说的不错,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可依旧没有找到与那方位面沟通的机会。 看来,还是得加快寻找接班人的进程了! 不然的话,可就真的都来不及了,这个世间必将再遭遇一次浩劫! 权主收回目光,走到那被黑气缭绕的白色光团前。 袖袍一挥,那黑气却丝毫不减。 果然,这里是它的地盘,自己还是接触不到里面那个灵魂吗? 第95章 风云起,权界掌舵者现身 这么些年,只要他来这里,那鬼东西就出手阻挠,生怕他见到里面那道灵魂! 与之建立契约关联。 随着灵息减退,他眉心处的符文再次由漆黑化为赤红之色,眼中蕴藏着对众生的慈悲以及与对邪道的森凛。 所谓邪相佛心,大抵不过如此! “你还可以坚持多久?” 还有,白炁啊……你是否可以突破那道枷锁,冲开命运的束缚呢? 倘若位面不开,你便再次成为这众生最后的希望,你可要撑住了,莫失了心神。 权界之主轻叹一口气,转身往黑暗中行去。 伴随一阵空间传送的波动,此地再次归于沉寂。 等那人彻底离开,那团黑影行至光团面前,将围绕它的那层层黑气尽数吸收。 做完一切,它对里面那道灵魂问道: “先前那道气息,你熟悉?她为了那个男人都找到这里来了,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吗?” “别忘了,你才是他最爱的人,外面那道灵魂,她顶替你在外边自由自在地活了数千年,留你一个在这里独自受苦!” “还有那个痴情小神仙,他轮回百世都是为了见你,可被外边那个女人抢走了他、霸占了他!” “这些年,是本尊庇护了你,将你放在这里不受外面那些煞魂侵蚀,本尊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别再执迷了,跟本尊合作我们便都能出去,本尊可以得到自由,你可以重新见到那个男人,你还想不明白吗?” “你在这里承受冥水炼体幽火噬心之痛,不就是怕忘记那个人么,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他,你会永远醒不过来!” 一句接一句,抨击着里面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女子紧闭的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水。 看到这滴眼泪,隐藏在黑影下的人影,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钓了这么久的鱼儿,终于就要上钩了。 …… 白炁坐在沙发上,等待姜遇的午餐。 她有一拍没一拍地给怀里的毛团顺着毛,眼睛却盯着桌角,神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几天她又试了几次,可再也没能通过涅魂铃进入墟界。 那里像是被布了结界一样,只要她一进入,立刻就会被传送出来。 防我? 真是可笑。 这样做派,难道真的不是掩耳盗铃?当真就不怕自己越来越怀疑,非要往里钻吗? 姜遇看着白炁,眉头紧皱。 看她这个样子为空气顺毛都有十几分钟了,她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 为何总是这般心不在焉…… 姜遇整理好情绪,假装没看到,抱起脚下的毛团走了过去,将之轻轻放到她怀里。 “哦!是要吃饭了吗?” 感受到腿上那股异动,白炁回过神来,赶忙抬眼看向身旁坐着的姜遇。 “嗯,随我来。” 坐到桌前,白炁使劲闻了闻飘出来的香气,这才稍微不去多想那些事。 此刻,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平平常常的女人,身边有最爱的人陪伴,每天有可口的饭菜。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她又怎么愿意做些讨人烦的事呢? “好吃,我感觉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 啊这…… 他不是每天都做这些饭菜么。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姜遇有些无奈,给她夹着菜。 她近几日的反常,还有自己的苦衷,似乎都不能被讲出来。 这也确实挺折磨人的。 要不,让巳蛇出来陪她几天,舒缓一下心情? 姜遇看着她中指盘旋着的黑蛇符文,眉头不着痕迹地动了下。 它似乎有些黯淡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巳蛇受伤了! 他沉思一下,故意说道:“白炁,很久没见巳蛇了,等下将它放出来晒晒太阳。” “嗯,也行。” 白炁若无其事嘟囔着,“不过它近几日有些犯困,可能光顾着睡觉了,等下将它放的高一点,可别让毛团叼走了。” “嗯,好。” 地上的毛团一脸幽怨,仿佛在说:我才不是那样的狗呢,你别冤枉我! 这几日白炁损耗不少心神,为了避免姜遇察觉出什么,吃过饭就去屋子里歇息了。 姜遇透过门缝,看了眼熟睡的白炁,然后悄悄带上了门。 他坐在巳蛇身旁,抚摸着这个滑溜溜的小家伙。 果然,这是遭遇反噬后的症状! 唉…… 真是跟在白炁身边太久,把她那执拗性子全都学去了。 姜遇心里有些发酸。 它是自己曾经的神躯指骨所化,就像是自己亲生孩子一般。 可本是为了庇护它所设置的禁制,如今却伤它最深,这让自己如何不心疼? 姜遇闭上眼睛,摒除心间杂念。 轻舒一口气,然后快速睁开双眼,将它放到沙发正中间。 又把手搭在它的身体上。 随着一股灵力涌进,巳蛇身体上的鳞片越来越有光泽,然后化为人形躺在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姜遇额间有些发汗。 指头在自己胸膛处点了下,心慌的厉害。 果然还是有些吃力。 恢复记忆后,他虽然记起了调动灵力的术法,可这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每次只能使用一点点。 姜遇看着巳蛇眉间那缕散不开的愁绪,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臂膀。 不一会儿,那一处的褶皱果然消了不少,嘴角甚至都噙着一种笑容。 似是做起了美梦…… 姜遇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这一刻,他忽然又觉得自己之前挺可恶的,像是“抛妻弃子”的负心郎,丢下他们二人许多年,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 如今一晃多年,他回来了。 白炁重新接受了他,而当时那条小小蛇也长大成人。 但由于多年未见,它不愿意与自己亲近了,反而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它的家人,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冒名顶替了他心中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样子,姜遇不由粲然一笑,这才是家人的感觉! “巳蛇,再忍耐一下,你的所愿是不会失望的!” 姜遇坐在不远处的阳光下看书,脚下趴着一只长毛小呆狗,沙发上躺着刚恢复过来的巳蛇。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是安卧而眠的白炁。 时光若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他们应该会觉得很幸福! 梦里,巳蛇见到了苍旻…… 自己就盘坐在他的怀里,如从前那般,在他的拍打抚摸中,听着他与白炁二人的故事,安安稳稳地睡着。 这一觉,是千年以来他觉得最踏实的一次…… 看到毛团抬头,姜遇才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那小家伙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正趴在沙发上看自己。 巳蛇看着被阳光笼罩着的姜遇,像是正在发光。 他回头冲自己笑的那一刻,自己内心多么希望那人就是苍旻大人! 白炁醒来后,看到巳蛇恢复,也是极为开心地一把抱住了他。 对于这个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亲人,白炁也是希望他永远长久安乐的。 见到二人如此温馨,姜遇内心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这几日,巳蛇便一直待在二人身边。 每天帮着遛遛狗、浇浇花,饭点时给姜遇打打下手,三人一起吃饭,一起打闹…… 这一刻,就连巳蛇心底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这个男人太过温柔、太美好了,好得让人不舍得拒绝他的好意。 也不能怪白炁会沉迷其中。 “白炁,见你能过得如此幸福,我真得很开心。”望着远处那道忙碌的男人身影,巳蛇偏头对身旁的女人说道。 “笨蛇,是我们!” …… 一转眼,就到了符阙与白炁所约定的半月之期。 一回生,二回熟,符阙用不了多久就来到了白炁办公室里,这一次倒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看着那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意。 “几日不见,大人还是那般令人钦佩,连那种鬼地方都敢闯。” 符阙听说的时候都有些咋舌,这女人,太虎了? 白炁看着正在喝茶的白衣男子,眼角透露着一丝狡黠,问道:“是那人告诉你的?” 那人,自然就是二人心中所知的权主大人,那三界地带真正的掌舵人! 符阙没说话,神色依旧不变。 他这几日一直在帮忙打听转息树的下落,本来也就只跟一些魂差打打交道,可不知怎地,那位大人竟主动差人寻到了自己。 二人在权界与人世重叠的地方见了面。 那位大人告诉了自己转息树的具体下落,也知道自己是为了白炁所寻,更是告诉了自己她独闯墟界的事。 “哼!我就知道是他的手笔,竟敢把本大人从中踢了出来!下次见面,我再好好与他清算这笔账!” 白炁一回想起来,就气的牙痒。 怪不得曾经他与自己定下条约,其中一条就是:不可踏入墟界之内! 以前她不以为然,只觉得那里,确实不该是自己一个人类能去的地方,可现在她才明白那人意图。 因为那里面,有关于自己的一切秘密! 符阙闻言,赶忙解释道:“你可别多想,就你身上沾染的那些煞气,还用别人来说?你怎么样,在里面有没有遇到危险?” 危险并未没遇到,倒是遇到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 白炁大致和他讲了一下墟界中所发生之事,包括那个——墟界之灵! “黑墟之主?” 符阙脸色凝重,他没去过墟界之内,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想到,那种地方竟然也会有主人。” 第96章 域山狐族 不只是符阙感到意外,白炁最初也是觉得诧异。 联想到权主特意为此送来消息,想必那家伙应该是很棘手,否则,以他的身份怎会主动现身相见? 符阙叹了口气,那是自己插不了手的。 “权主大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呢?” “保护?我何时需要他来保护?” 白炁冷冷瞥了符阙一眼,想到眼前这人也是那人手下,心头更是郁结! “他虽是你上头的人,可绝不是我白炁的!我和他之间,无非是做利益交换,说到底,也只是合作关系。倘若哪天我撂挑子不干了,他照样拿我没有办法!” 符阙只觉得苦笑。 那位大人让自己留在烟城,守护某人一阵子,而这位大人又丝毫不领情! 自己这是走了何运,领了这么一份鬼差事…… 不过,他不得不服气。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她不惧怕那位大人了。 “你对涅魂铃,有多少了解?” 话题突转,白炁将佩戴多年的白玉铃铛拿了出来,放在符阙面前的桌上。 自从上次那黑墟之主说过后,她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况且自己再也进不去墟界,只好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一切答案都在这个铃铛中,它会告诉自己所有的答案,究竟是何意思呢…… “这便是涅魂铃?” 符阙惊奇的看着那东西,将之拿起放在手中,上面还留存一丝余热。 不过,他却感觉自己的灵力都要被扯入其中了。 符阙不禁摇头感慨,“不愧是神器,除了你有能力压制住它,要是落在别人手中,恐怕还真是被吸的渣都不剩!” 白炁:“别废话,你知不知道它的来历?或者说……它有什么用?” “呃……” 符阙顿时有些无语。 你自己的东西,你问我啊? “大人活了千余年都不知道,我才一个数百年的狐狸,又岂会得知?” 白炁:“……” 行,看来有时间,还真得去会会那权主大人了。 白炁将涅魂铃收回,睨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 数百年前,那位权主恰好在冥河之畔救下符阙,作为回报,符阙这只小狐狸答应那人替他办事,留在世间成为守道人之一。 也因此得到那支隐声笛,成为笛子的主人,被世间魂灵尊称一声——隐声笛主! 至于白炁,她和那位权主大人早已相识千年之久! 二人之间,也有着一段小误会。 起初,他们二人相识,主要是因为她身携神器之一的涅魂铃。 据说当初权主想要将之收回,她不肯,所以二人为此大打出手。 两人缠斗多日,最终难分伯仲,至今也没分出个高低胜负。 最后二人达成妥协之举。 白炁可以永远佩戴这个魂铃,但需要帮助权界的魂差,缉拿在外流窜的邪恶之灵。 白炁同意了权主所说之事,更是应了那人要求,以涅魂铃为媒介,连接墟界开辟出一条单向空间裂缝,可以直接做主,将那些鬼东西投入其中! 以此维护世间正道,守护安宁。 后来,她也就慢慢成了那些邪灵口中所畏惧的涅魂铃主,白炁大人! “对了,你今日来此作甚?是转息树有下落了?”白炁瞥了他一眼,神情悠悠。 这人真是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如她家姜老师顺眼。 若说单纯来此只为饮一壶茶,反正她是不信。 “嗯,” 符阙放下手中茶杯,将目光投向窗外,“距此地西南方向,约万里,封牢山境之中。” “封牢山境,如此远么……” 听着那个颇为熟悉的名字,白炁低声呢喃。 那地方她听说过,或许多久的从前她曾去过。 只是她忘了许多事,记不清了,只知道有这么一处地带。 那是片原始森林地带,其内遍布毒瘴活物难存,几乎没有任何生灵愿意踏入其中。 也不敢踏入其中! 符阙看她沉思,便知道她是一定要前去的,“我不阻止你,但我必须跟你一同前去!” “不行!” 符阙:“没什么不行的,那地方就算你们找到了,没有我,你一样接近不了转息木!你是人,没有神息护体。” 白炁目色微淡,确实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得对,自己接近不了那棵传说中的神树! 即便她灵力再强大,可终究只是凡人之躯,凡人,又怎能轻易接近神树? 看其有些松口,符阙赶忙加把火。 “我乃域山之人,灵魂曾被一位陨神的神息温养过,多少与神息沾点边。有我在,说不定可以帮你取出它的根木。” 域山——上古之神陨落后的神躯所化之地,其后温养许多灵物,其中域山狐族最为出名! 符阙心中也是有这拿捏不准的,毕竟自己只是与神息沾点边,到底能不能取得到那神树之木,有待考究。 但有希望,终究是一个好消息。 白炁不想符阙掺和进来,一来是不想让他因自己出事;二来则是除了姜遇,自己也不愿再与任何人牵扯出任何情分! 毕竟,人活一世,情分最难偿还! 尤其是“男女之情”,最是容易令人纠葛不清,即便自己已经同他说的很明白了…… 可是,现在除了他,好像真的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了。 白炁拥有一身神力,可惜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她也从未往这方面怀疑过。 否则,又怎会在这种事上多作纠结,令人苦闷。 “你放心好了,我也只是想见见那传说中的神树,你无需有任何负担,我也不会逼你偿还什么。” 符阙猜透她的心思,表情还是那样永远噙着笑意,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在她心里,她还是只拿自己当个无关紧要之人,可有可无的朋友罢了。 始终不愿与自己有过多牵扯。 甚至,就连她身边那几个家伙,都比自己值得依赖。 “若真当我是朋友,就别再犹豫!莫非在你心中,本笛主就是那般不堪之人?” 白炁被他逗笑了,这人真是挺有意思,这一点上,倒是一如多年之前,心性从未变过。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此番援手之恩,白炁必牢记心中,多谢!” 符阙无奈摇摇头,“都说不用谢了,你要实在想谢,要不别守着那个小白脸了,跟着我怎么样?” “……” 果然,他还是这副德行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感到丝毫愧疚。 “何时出发?” “这几日。” 时不待人,她的身体也不允许等了。 白炁定在三日后出发,在此期间她还要作出部署,安排好具体事宜。 符阙:“好,三日后,我来找你们汇合!” 等符阙离开,白炁也动身回到家中。 此番出去估计也得有个十天半月,还是要跟姜遇说清楚,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忧。 “你说要去何处?” 姜遇听到那个名字,眼睛狠狠一跳。 那里是转息树所在之地,更是……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后怕,她若受到刺激想什么,那自己该如何做? “白炁,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唯独那里不行。”姜遇压下心底的忧虑,柔声相劝。 白炁确实没想到,这人反应如此之烈,有着些许错愕。 “姜遇,我知道封牢山境那里情况复杂,可我也真得必须要去,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同你说的,不然……” 姜遇:“不然怎样,不然你就偷偷跑去吗?” 呃…… 他的反应,为何如此奇怪?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这千百年过来,那里早就没有生灵敢踏入其中了,答应我别去,好不好?” 姜遇捏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乍一听有些祈求之意。 白炁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姜遇,你不让我去那里,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在某一世听说过,凡是去往那里的人,他们……没一个再能活着出来,我不想你冒险。” 姜遇紧张地有些磕巴,赶忙岔开话题。 这个傻子,又开始担心自己了。 白炁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几个都不是普通人,我更不会死!” “所以你就放宽心,安安心心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我答应你,十天,最多十天,十天后我一定平安回来!” 姜遇把她搂在怀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执着呢…… “真的……必须要去吗?” “嗯,必须去!” 姜遇松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带上我,否则我就算偷偷跟着,也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去!” “……姜遇,我不是一个人,他们几个也会去的!” “带上我!” “……” 三日后。 几人准备好一切,打算乘坐飞机去那里,毕竟此番路程太远了。 齐迹:“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白炁:“再等一等,还差一人。” 齐迹扫了眼众人,有些不解,“还差谁啊?连姜老师都带上了,这次可是咱们全员出动最齐的一次了!” 白炁没有理他,在心里暗戳戳骂了某人一番。 这人还真是不靠谱,每次说的时间都不准! “抱歉各位,我来迟了。” 符阙慢悠悠走了进来,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第97章 先天血脉压制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看清来人,齐迹差点又要跳了起来,还好被阿飞按住了。 符阙笑吟吟冲冲人打着招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姜遇身上。 两人上次也算有些误会,不过白炁已经替他出气了。 “可是白炁大人拜托我的呢,要不你去问问?”符阙语气有些得意,回复先前某人的话。 齐迹内心:擦,死茶狐! 没想到,白炁竟然连他也带上了,真不怕他死在那里吗? 符阙看着姜遇,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跟他点头示意一下。 姜遇也是笑着回了回礼。 不过,站位却更贴近白炁一些。 哦呦! 这男人也挺……挺有意思的。 符阙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权当做没有看到,直接倚靠在门口,等着某人发号施令! 齐迹瞧着二人暗自较量的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这狐狸能来也不错,此番出行肯定是精彩极了! “都别废话了,收拾东西!”白炁盯着窗外,扬了扬嘴角,“此行目的地——封牢山境,出发!” 转息树,我来了! 几人浩浩荡荡,大包小包挂在身上,直奔西南之地而去! 一路上,几人相对还是比较安静,偶尔有些小打小闹,也算是相处愉快! 等几人到达西南地带后,租了一辆大商务车,开始沿着规划的山路方向行进。 毕竟他们人多。 山路有些颠簸,又多弯弯绕绕,搞得齐迹和慕九直犯恶心! 一个颓软无力的靠在阿飞肩头上,一个夹在白炁和姜遇中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而符阙与颜文生,则充当了一路的“老司机”。 齐迹头晕目眩,嘴里不停嘟囔。 “这狐狸……绝对是故意跟小爷过不去……” 阿飞一把按住那不安生的头,表示让他安静点! 后排的慕九也是耷拉着一颗脑袋,有气无力地点头附和。 绝对是有毒,不然他怎么这么晕? 白炁二人也是有些无奈,晕车这种事,果然是不分物种的。 姜遇看了眼中间一排的二人,脸上浮现一缕古怪之色。 这两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就像是…… “怎么了?” “没什么。” 听着身旁之人发问,姜遇眨巴着眼,赶紧把目光移向窗外。 让自己停止那种奇怪念头。 看着那跟千年之前完全不同的大山湖泊,眼中全是对往日岁月的追忆。 那时候,这里可是他常来之处…… “再往前就要没路了,需要下车步行,等下找位置停。”符阙偏过头,对开车之人说道。 颜文生点点头,简单回复一个“好”字。 白炁玉手揉了揉脑袋。 他们一直在赶路,先是飞机,再到汽车,搞得她也很心累。 “要不,我跟慕九换下位置,你靠着我歇息一会儿?”姜遇看她一脸疲惫,有些心疼。 要不是此刻人多,他怕是直接将那人搂在怀里了。 坏了! 白炁一抬头,前边果然飘过来一道道幽怨目光。 中间的慕九也是无力开口,只能在心中吐槽:你俩礼貌么?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虐待儿童! 白炁嘴角一抽,耳根子有些发烫。 自己啥都没干光坐着了,要是再敢喊累,那几个家伙不得鄙视死自己? 白炁微笑着瞪了眼姜遇,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会给我拉仇恨。 姜遇压根不理会前排那些目光,幽幽来了一句:“合法的。” “……” “……” 几人心中骂骂咧咧,真他喵的虐狗啊! 等下了车,齐迹跟慕九很默契地跑到一边,哇哇吐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宁可坐车顶,也不要坐车里了! 几人就地略做调整,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开始动身穿越林子。 直到天黑,才寻了一块清净之地开始安营搭帐。 几人轮流守夜,静待天明。 第二日天一亮,众人又开始浩浩荡荡往前行去,一走又是一天。 “怎么样,身体还能撑得住?” 白炁看着身旁的姜遇,虽然他脸色看不出疲惫,可毕竟是个普通人,身体总归会吃不消的。 其实,白炁不知道的是,姜遇早就恢复了一丝灵力,这点体力当然不在话下。 还不待他开口,后面一人率先回答。 “我说这位姜兄,撑不住了就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这里就你一个没……灵力的人,不行也没关系。” 符阙差点没收住,要是说他废物没用,白炁肯定会记恨自己。 毕竟,这女人太过护短了! 不行? 姜遇眉间一皱,听着这充满挑衅的话,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地怒火,放缓脚步。 “笛主说的对,我确实跟你不一样,所以还要麻烦我家白炁大人——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保护护我了。” 既然非得来刺激我,那只好装柔弱恶心你一下了,笛主大人。 姜遇看了眼身旁之人,满眼温柔,接着偏头对后方那人说道:“不过笛主有句话说的不对,就算灵力尽失,那也绝不会不行!要是笛主觉得自己不行了,大可告诉我们夫妇二人,必当主随客便!” “你……” 符阙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这人如此锱铢必较! 更是直接反将自己一军。 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白炁投来的冷冰冰眼神,赶忙住嘴。 然后快步走到最前面,省得看见这二人夫唱妇随,闪瞎自己的狐狸眼。 这男人,看似文弱不堪一击,没想到也是腹黑白莲一个。 符阙这百年的小狐狸,怎么能玩的过一个活了几千年岁月的真神仙呢? 平日里,姜遇只是不屑玩转计谋,否则,这里几人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符阙不知道的是,姜遇的文弱与不堪一击,都只是在白炁面前展露而已。 若真陷入险地,他也有能力抵御! “你搭理他干嘛,他也就只能过过嘴瘾。” 白炁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莫非这就是男人之间——那该死的胜负欲? 都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搞不搞笑? 姜遇笑笑没说话,牢牢握住那人的人手。 不顾她的反抗,牵着她往前走。 其他几个虽然走在前面,但耳朵都快竖到天上去了! 听着二人刚才那暗搓搓的较量,心中对姜遇的赞叹,更是连绵不绝。 真是帅气,不愧是老大看上的男人! 够男人,解气! 能伸能屈,确实配得上她! 哼,跟谁俩呢,看我不找机会给你下毒! 可怜的笛主大人,这一行中,可就他一个外人。 更是挑错了对象。 …… 临近傍晚,几人再次驻扎休息。 这地方,越靠近里面越是危险,而且林子太大、太深,只能慢慢来。 这日下午,很久没露面的巳蛇也现出身形,直接略过符阙,坐到齐迹那边。 一双眼时不时瞟一下姜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符阙在百年前也是见过巳蛇的,自然知晓他的身份。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通灵兽,确实可以无视自己,他也并不会感到任何奇怪, 反而很礼貌地冲其点头致意。 虽然巳蛇认主白炁,不常露面,可他却是世间唯一存在的一个“通灵兽体”。 它是苍旻神骨所化,天生自带血脉威压,所以世间绝大多数兽种生灵,都会对之有所畏惧。 这便是先天血脉压制,没有东西可以抵抗! 所以,即便符阙是名声大噪的隐声笛主,他本体也只不过是域山一头四尾阳狐,见到巳蛇也得拱手行礼! 当年他初见巳蛇时,也是被狠狠压制到现出原身。 他当年不解,这样一个存在,怎么会屈居人下做一个灵宠? 最后只能劝诫自己,要么是白炁救过它的命,要么只能是她的身份更加尊贵! 所以这些年里,他才会对白炁一个“人类”礼遇有加。 当然,他确实也喜欢那女人。 “我去捡点柴火,顺便看看有没有野果,晚上吃。”姜遇看着整理帐篷的女人,轻声说道。 “这里太危险,你不能一个人去,等我收拾好陪你一起。” 白炁一边收拾一边回复。 姜遇:“放心,这里没有危险,而且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白炁刚想反驳,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陪他去,不会出事的。” 原来是巳蛇。 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主动保护别人的一天。 白炁在二人之间扫了扫,“那行,你俩别跑太远,找一点就可以。” 有巳蛇陪着,白炁自然不用担心,反而趁此机会促进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也还不错。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何巳蛇对姜遇总有些排斥。 巳蛇:“嗯。” 等走出那些人视线后,又七拐八拐走了一段路。 姜遇轻叹一口气。 背后那小蛇都盯了自己一路了,性子可真是固执! 没办法,谁让自己曾经总纵着它到处乱跑,这里…… 他应该还记得。 姜遇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身后那家伙,“都盯我一路了,现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想问什么就问。” 巳蛇狐疑地盯着他,眼神中更是疑惑。 “你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不仅知道这里没有危险,还……知道这边有能吃的野果子!” “猜的。” “……” 姜遇走到一棵树下,伸手摘了几个青翠果子,给他递过去一颗。 “尝尝,甜的。” 第98章 是我,我回来了 巳蛇愣愣地看着那枚绿果子,心头有些发酸。 曾经,苍旻大人陪自己来过无数次,只因为它最爱吃林中结出的野果子,而且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说:尝一尝,甜的。 这两天在林子里走的路,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很朦胧…… 直到刚才,到此刻,他那些很早之前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因为太过深刻、熟悉。 姜遇放到他手里,这一刻,他终究不舍得再继续隐瞒这个小家伙。 总觉得过去那些年里,自己对它有太多亏欠…… “巳蛇,我和你讲一个故事……” “在很久远的时候,曾经有个小神,他经常带着自己养的一个小家伙,在一片山林中闲逛,几乎摘遍了那里能吃的山果。可后来,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不得已抛下了那小家伙,还让它守在一个人身边——代替自己守护她!这一守,便是几千年…… “你说,如果那小家伙是你的话,你愿意原谅那人吗?” 巳蛇用力握住那枚果子,眼睛不断闪烁。 他死死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是,他不敢相信!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 苍旻大人与我的过往。 他有些激动,可又有些害怕。 多少年没人陪自己回忆从前往事了,可又怕这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一切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巳蛇,我回来了。” 姜遇轻柔弹了一下他的额间,就跟曾经弹它的脑袋一样。 温柔而又令人怀念。 巳蛇惊恐的瞪大眼睛,手里的果子被他一把捏碎,颤抖问道: “你是苍旻……大人?” “是我。” 听到眼前之人亲自承认,他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扑通”跪倒在那人脚下。 牢牢抱住其大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唉…… 姜遇没有阻止他,手掌不停的抚慰他的头,任由他发泄情绪。 此刻,巳蛇终于不用再像以往那样伪装,在任何人面前都装作无事。 他不再是那些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巳蛇大人,不再是白炁最忠心的守护者,不再是强大却又孤独的兽主…… 此刻,他只是他自己。 巳蛇现在更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在冲自己的“亲生父母”,哭诉心中的苦闷…… 它自小就被留在白炁身边,看着她、护着她。 可是,它那时也只是个灵力低微的弱小蛇兽,也会受伤疼痛呀! 就为了那人一句话,它这几千年里几乎从未哭过,都快忘记自己还会流泪了。 “抱歉,这些年辛苦了……” “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姜遇眼睛通红,心中愧疚与心疼更甚! 巳蛇一边抹去泪水,一边疯狂地摇着头。 “大人,我等了您几千年了,终于盼到您了,是巳蛇该死!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您来。” 姜遇压下心头的情绪,将他扶起来,坐到一旁石头上,笑着看着他。 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真是长大了,连我都骗不过你了。重逢本该是喜事,不许哭了,不然等下被白炁看到,她又该笑话你。” 巳蛇拂去全部泪水,郑重点了点头。 看向姜遇的脸上,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若不是那种熟悉的眼神,他真得不敢想象——这人会是苍旻大人! “咳……都看半天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放肆!” 明明像是训斥话语,可巳蛇就觉得非常开心。 姜遇无奈摇了摇头,嘴角满是宠溺的笑容。。 曾经,它经常这样盯着自己看。 白炁还打趣说这怕不是条小母蛇,贪恋自己美色呢! 那时确实不怪巳蛇,因为苍旻是小神仙时,确实生得俊俏,令人、令兽都挪不开眼! 等巳蛇平静下来,才缓缓问询。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并没有感受到过你的任何气息,而且,当年我明明感知到了,您已经……” “你的感知没有出错,当年我神躯消散,确实死了。” “当年的事你可能记不清了,我离开后,舍弃了那副躯体,灵魂入了往生,在里面轮回了百世……直到此世,才彻底记起所发生的一切!” 巳蛇垂着眼睑,脸上写满了心疼。 神者不入往生,可他却……… “是因为她对吗?所以大人才做出那样选择。” “是啊,我心有不甘,要我舍弃与她的那些过往,谈何容易?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来陪着她。” “可是……” “巳蛇,一切于我而言,足够了!” …… 两人相谈甚久,解开这些年各自困惑之事。 他们主仆二人所经历的一切,可谓全部都是为了那人安好! 凡事以她为主,甚至将灵魂都献给了她。 “不管以前如何,大人您回来便好!从前是我弱小没用,可以后我定会护好你们二人,决不食言!” 巳蛇目光炯炯看着姜遇,满目决然。 他决定了,就算舍弃这条命,他也绝不会让二人再生离! 死别,那是没人都插手的事。 呵呵,这小家伙儿…… “虽然我实力远不如从前,至少还能守护在你们两个身边。”姜遇看着他,继续温柔道:“以后你就做一条简简单单被人爱护的小蛇,至于其他的,便交给我!” 听闻此言,巳蛇内心无比雀跃,他的心愿终于在现在达成! 此生无悔,至死无憾。 此后,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 忽然,巳蛇想到什么,赶忙提醒道:“对了,白炁身体越来越差,噬魂之症也已经快压制不住,大人可有办法?” 姜遇脸上笑容戛然而止,转为震惊之色。 偏头问向巳蛇:“什么噬魂之症?” …… 白炁搭好帐篷,便重新坐回到几人中间,一行人围着升起的火堆,开始准备晚餐。 “喂,老狐狸,你整日别着一根破笛子在腰间,也没见你吹过一次,要不吹个曲子来听听?” 齐迹瞅着符阙腰上那东西,漫不经心道。 这深山老林之地,静的出奇,更是闲得无聊。 符阙抬眼瞥了他一眼,缓缓摇头,“吹不了。” 齐迹:“啊?原来是个坏的呀!” 除了白炁,其他几人纷纷看向那人腰间。 他们只知道这人是隐声笛主,想来这就是那只笛子了,可确实从未见他吹过。 就连拿下来把玩,也不曾有过。 符阙笑了笑,拿下那支骨笛,在手里轻轻摩挲。 眼底闪过一缕深意…… 白炁看了眼符阙,出言给几人解惑道:“隐声笛又唤作‘隐生笛’,它不响就对了,若是响了……才是麻烦。” 众人不解,笛子不就是用来吹奏的吗? 难道,这只骨笛有何特别之处? 白炁见几人依然不解,继续道:“隐去生气,引渡生魂,此乃——魂笛!” 众人神色皆为动容。 “大人说得极对,这笛子就同你的涅魂铃一样,也是连接某方地界的媒介之物。不过,大人的涅魂铃通的是墟界,而我这隐声笛——守得则是往生!平日它是不会吹出声的,跟坏了确实没什么两样,可一旦遇到一类灵魂,便需要用它连接往生门,送他们去往下一世。所以,它响的时候,就代表又有一个好人逝去了……” 符阙看了眼齐迹,幽幽问道:“现在,你还想让它响吗?” 呃…… “不了不了,你还是永远都别在我们面前吹了。” 这他喵的催命符啊! 其他几人也有些愕然,这小小骨笛,竟还有这般渊源。 白炁往刚才二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眉头微皱。 都这么久了还未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虽然并未察觉到巳蛇气息波动,可姜遇毕竟是个普通人,她还是放心不下。 就在她不想再等,打算起身去寻找之时,只见二人缓缓从远处走了回来。 姜遇把手中的干柴放到一边,冲某人偏头一笑,“那边没有干柴,就走远了一些。” 巳蛇也把手里的野果放到众人面前,然后坐到姜遇旁边,安静待着。 白炁看了二人一眼,确保他们没事才安下心来。 “没有回来便好,下次不要跑那么远。” “嗯,听你的。” 等暗夜来临,几人又开始昨日般的轮流守夜。 白炁与姜遇依偎坐在一起。 姜遇腿上还盘着一条小黑蛇,安静酣睡着。 “不错嘛,你与巳蛇关系越来越好了,它都没让我抱着睡过。” 白炁心里骂它一句小没良心,好歹她才是主人。 姜遇宠溺一笑,抚摸它光滑的身躯。 白炁:“一路走来,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都说这里危险重重,可走到现在,我们都没有遇到一丝拦截……你说,这会不会是外人杜撰的?” 听闻此人的怀疑之语,姜遇也实在无法据实相告,目光盯着那跳跃的火苗。 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明日真正抵达转息树后,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姜遇:“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姜遇看着张那闭目养神的面孔,心中隐隐不安? 他究竟遗漏了什么…… 明明已将她所受天罚转移到自身,可她为何还会出现噬魂之象? 回想着下午他与巳蛇的谈话,心底生疼。 所以,她是为了多陪自己一些时间才来的这里,才必须要拿到转息木根么…… 想到从前那些事,他死死捏住拳头,脸上尽是愤恨不甘。 玄女……你们真是该死呢! 第99章 先天乌鸦嘴圣体,突如其来的困局 感受到男人身体突然升腾的杀意,小黑蛇睁眼看了下二人。 似叹息一声,又继续俯身而眠。 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可若继续帮白炁隐瞒,这二人怕是又要错过。 姜遇将手搭在她的后颈,一道极难察觉的灵力沿着他的掌心,进入白炁身体。 然后那人便倚靠在自己肩头,沉沉睡去。 轻轻触摸着这张烙入灵魂中的脸,姜遇目光微润。 有眷恋,有心疼,有不舍…… 令之动容。 睡,你想做的事,我陪你。 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忽然,姜遇眼眸微抬,往斜后方一瞥,嘴角展露一抹不屑,轻哼一声。 “出来!堂堂隐声笛主,怎么净喜欢做些偷听墙角的事?也不怕失了身份。” 符阙缓缓从黑影中走出,目光森凛地盯着那个男人。 先前那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若知道你故作柔弱博她同情,你猜——她会不会杀了你?” 既然暴露,姜遇索性也不再顾及保留,掌心覆在白炁耳旁。 灵力汇聚形成一道隔膜,将之包裹。 “哼!这么怕被她听见?” 符阙坐在二人对面,死死盯着此人,生怕他对白炁做些什么。 “不是怕,只是不想她多增困扰,毕竟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够她心烦了。” 姜遇与他目光交织在一起,丝毫不惧怕对自己出手。 此刻,他更像是一只千年老狐狸。 姜遇淡淡开口:“我与她之间可不是你能插手的,一只仅有四尾的域山阳狐而已,还是等你升到九尾后,再来我面前放肆!另外,她不是你能妄图染指的,你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符阙心中大惊,眼神一阵变化。 这男人究竟什么来路,连自己真身都能一眼道破! 难道白炁先前说得都是真的,他比自己出现的时间更早,是从前之人,在此时轮回往生? 符阙看着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甚至比自己敬畏的权主大人更具震慑力! 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这人只是个肉体凡胎而已。 自己动动手指头,都能将他掀翻。 姜遇看他这副模样,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便再次恢复以往那副谦逊君子模样。 “我知道你倾慕于她,想来她的身体变故你也清楚,你若是真心为她考虑,就答应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这一生,我只想作为一个普通人陪伴她,直到死去……” 姜遇偏头看着那人,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哪还有刚才半分凛冽。 该死! 自己活了几百年,竟然被一个凡人威胁了? 符阙冷静下来,笑着看向姜遇。 “我凭什么要帮你,你惹怒了她,我才有机会走到她身边。” “她知道后,只会更加愧疚更加偏爱于我,你便再无半分机会!你确定?” 姜遇有些好笑地添了把火,火光将他映照的更加人畜无害。 “你!” 符阙快气极了,自己干嘛出来惹这一身腥? 如今撞破他的秘密,动又动不得、杀又杀不掉,到头来还得替他遮遮掩掩。 想想就郁闷! 半晌后,他才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我答应你就是,你若负她,我管你是什么身份,定让你万劫不复!” 姜遇没理他。 自他身为苍旻,早在大桃木古碑下初见她的那时起,自己就已经注定万劫不复了! 可他,无悔! “那便多谢笛主大人。” “哼,你别自作多情了,我都是为了她。” 之后,二人再无交谈,各自闭目养神直到天明。 …… “慕九,把你炼制的避毒丸分给大家。”白炁看着眼前的紫黑瘴气,对身后之人说道。 “哦。” 慕九乖巧的给众人分发小药丸。 轮到姜遇时,还贴心的多给了他一颗,路过符阙则是重重砸到他的手上,丢给他一个白眼。 这小破孩儿,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姜遇:“孩子还小,不懂事,笛主大人多多担待。” 符阙:“……” 这他喵的都一群什么人,小的小的没礼貌,大的大的装白莲! 想起他在白炁醒来后,那副眨巴眼装无辜的样子,符阙气得牙都痒了。 奈何自己还不能说。 等完成这件事,以后有你们在的地方,本笛主坚决不再跟着! “大人,这两日也太安静了些,一点危险都没遇到,就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瘴气而已。” 阿飞看着周围,说出压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他本是死体,这里的瘴气对他确实无用,而巳蛇天生就对这些东西免疫,所以二人就算不服用避毒丸,依旧可以行动自如。 几人听闻此话,满脸黑线,阿飞这张嘴…… 他们可真是怕极了。 看着几人齐刷刷扭头盯着阿飞,姜遇和符阙也有些不明所以,一起望了过去。 阿飞:“……” 姜遇:“有何不妥?” 白炁压低声告诉他:“阿飞这张嘴,以往说这种话的时候,总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姜遇摇头苦笑,这不妥妥的乌鸦嘴体质么? 还不待几人回神,突然间狂风骤起,一道尖鸣声在上方响起。 就连此处的瘴气,也被吹散开来。 几人看清所处环境后,立刻往后回撤了几步,白炁牢牢抓住一旁的姜遇,生怕他跌落下去。 原来他们正处在一条上升盘旋的崖壁山路上,其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转息木树皮没有指错方向,就是往上走,看来这是此行必经之地。 “姜遇,等下不管发生什么,抓紧我不许放手,听到没有?” “好!” 白炁看着姜遇那张脸,似乎有一瞬间想起了那一世的悯颜。 自己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那一世的结局太痛了,如今想来依旧难平…… 白炁:“所有人都沿着内圈行走,注意脚下!两两一组,互相——” “慕九不见了!”颜文生惊恐大呼。 因为他发现,刚才他旁边的人竟原地消失了! 什么!? 众人大惊,麻烦大了,从这里摔下去怕是找都找不到! “阿飞哥!!你这个臭嘴!”一道略带哭腔的呼叫,从崖壁对面上空传来。 “在那里!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齐迹听了一下方位,指出具体方位。 巳蛇赶紧从姜遇肩头跳下来,就在它想要飞冲进入的时候,姜遇和白炁同时拦住了它。 白炁有些心急:“你不能去,我们连对手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还有这些升上来的黑瘴……不可冲动!” “那是囚风金雕。” 巳蛇瞳孔闪过一丝迟疑,旋即做成什么决定,“这里,除了我——” “那也不行!你忘了……” 姜遇刹住即将脱口的话,赶忙改口。 “都不要冲动,先等瘴气落下去再想办法,那东西一般不会直接取人性命,它会先将猎物戏耍一番,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巳蛇,听话!” 白炁劝下它,神色凝重地望着那远处声音消失的地方,丝毫没听出那二人话中隐藏的深意。 慕九最怕风了,此刻,他一定害怕极了。 巳蛇重新化作人形,看了姜遇一眼,郑重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几人都没有快速反应过来。 符阙的目光在巳蛇与姜遇身上扫了扫,他有种预感,这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因为巳蛇看向姜遇的眼神,甚至比看向白炁时,还要虔诚可敬。 …… 巳蛇回想起它当年所经历过的事,那是它第一次冲出林子,往山境更上面的雪域游去。 虽然瘴气拦不住它,可那些金雕才是这里的老大,或者说是守山之兽也不为过。 它那时灵力微弱,再加上雕本就克蛇类,当时因为一时的贪玩,差点被它们给撕碎蚕食了。 幸好苍旻及时赶到,将之救下,它也因此陷入好几日的沉睡。 如今想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依然历历在目。 姜遇也想到自己是苍旻时,也是因为搭救巳蛇,所以才偶然间发现了转息树,后来更是用它的根救了白炁。 如今,兜兜转转又来到这里,这还真是缘分使然…… 阿飞低头沉思。 虽然他从不信几人口中的乌鸦嘴说辞,可慕九刚才直呼自己的名字,让他心中多了一丝负罪感。 符阙看着闷闷不乐的几人,一个劲儿揉搓自己眉心。 这些人,可真能拖后腿。 也不知道白炁这一百多年里,怎么带着这些拖油瓶走到今天的。 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想干嘛就干嘛! 又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崖下瘴气不减反升,丝毫没有在短时间内褪去的迹象。 白炁眼神一冽,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慕九可就真危险了! 虽然黑金玄符可以护他一时,可时辰一到,他依旧逃脱不掉。 看着白炁越来越沉的脸色,巳蛇终是不忍她伤心,毕竟自己也陪伴了她几千年,早已把她看做自己最亲的另一位家人。 “让我去!” “我去!” 第100章 神炽凰羽翼 白炁偏过头,看着同时出声的巳蛇与齐迹二人,眼神复杂。 这二人,一个是自己当做至亲家人来看待的通灵,一个是跟随自己几百年的忠心雪雾兽,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人出事! “齐迹,你老实待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囚风金雕,如果不想耽误时间让慕九丧命,就别再跟我争了。” 巳蛇看了他一眼,又背对着众人冲姜遇点点头,让他安心。 姜遇见他如此决定,也没再出口阻拦。 这些年过去,它灵力提升不少,如果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想来也可以顺利逃脱。 至少不会出现性命之危。 “我没胡闹,这种地方只有我才能飞进去。”齐迹嘿嘿一笑,想让几人轻松一点。 “都别忘了,小爷可是堂堂雪雾山兽主,身上流转着远古神炽凰的血脉之力,克制一切杂毛鸟兽!” 阿飞一把将他拉到身边,依旧沉默,似乎不想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没事的。”齐迹冲他挤了挤眼,低声说道。 巳蛇蹙了蹙眉。 虽是这个道理,可他一个只有两三百年道行的小兽,灵力尚浅不说,更何况还有这愈来愈浓的黑瘴呢。 贸然探入其内,若遇到不可估量的险地,那可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白炁盯着他,有些迟疑,“几成把握?” “八分!” 齐迹故意提高嗓门。 虽然他心中也在发怵,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五成把握,可这几人中,只有他可以飞跨这深不见底的崖涧。 此时如果自己不站出来,慕九怕是很难活着出来了。 “让他去,他说的倒也没错,只有神炽凰一脉才能压制那些带羽翼的东西,否则就算是巳蛇大人冲进去,怕是也只能自己回来而已,更别说救人了。” 符阙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打着圆场,索性这个坏人由他来当。 “这是我域山独有的麒鳞甲,穿在身上,可以抵挡那些东西的风刃之力,先借给你,救出人来后记得归还哦。” 符阙怕气氛太压抑,还贴心同某人开句玩笑。 “切,难得见你这么好心。” 齐迹看着这个爱同自己拌嘴的男人,不过此时心里,还是有一丝感激之情在的。。 “多谢了,如果……” 我们能活着走出来。 “哎呀肯定会还给你,小爷才不屑要你的东西,哼!” “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换上!” 齐迹不再理会众人,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到一处崖壁拐角。 窸窸窣窣脱下外套,将那麒麟甲贴着皮肤套在身上。 做完一切,他盘坐在地上,把手放在胸口处。 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 “砰砰——” …… 说不怕那是假的,他又怎会不怕呢? 毕竟在其还小的时候,他被其他凶兽追杀跌落悬崖,导致翅骨断折,差点就不治身亡。 也是自那时起,他就变得极其恐高,不敢再飞行半米。 一对翅膀也就此成了“吉祥物”,数百年间,再也没派上过用处。 神色凝重,眼底充斥一股决然之意。 此时,他若再继续懦弱下去,自己的伙伴真的就会死在里面! 所以即便害怕,也得克服心中恐惧,试上一试。 否则,他的后半生便要在悔恨与自责中度过…… 齐迹大口大口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变得勇敢一些! 可不论他如何劝诫自己,心头那股恐慌,依旧难消。 忽然,一双手搭在他的背上。坚实有力,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不用说他也知道,来人肯定是阿飞。 “你若后悔不想去了,我去帮你解释,别害怕!”阿飞声音极温柔,一点都不是从前对他的那种语气。 此时的这位鬼将军,完全不同于以往。 齐迹猛一回头,笑嘻嘻看着他,说道:“刚才的确有些怕,不过现在不怕了!” “你……你没哭?” 阿飞有些错愕。 刚才他坐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的,自己还以为他在哭呢。 呃…… “阿飞,小爷好歹也是一山之主,怎么可能会怕这点小事呢?” 齐迹快被他气笑了,委屈嘟囔着。 阿飞:“无妨,你若不想去,没关系的。” 齐迹收敛笑容,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阿飞,我不是害怕死,我只是担心……只是担心……”齐迹有些不好开口。 阿飞不解,“担心什么?” 齐迹一咬牙,万一自己真回不来了怎么办?现在不问,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他偏头看向那人,“我是想问你,你之前处处护着我,对我和对其他人完全不同,那些事我全都看在眼里,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我?” 齐迹耳根有些发烫,这话说出来怎么这般…… 诡异? 总之,挺让人难为情的。 阿飞似触电一般,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慌忙起身转过头去。 他明明没有心跳,可为何感觉——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见他这副反应,齐迹也顺势从地上蹦了起来,快速转到他面前。 牢牢盯着阿飞那不停闪躲的眼睛,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我又不傻,而且那天你和老大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你……全听到了?” 此刻,阿飞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冷无情的冷脸将军了,就像被扒光秘密的小孩子,其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意。 因为他怕这人笑话自己。 毕竟,这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从未询问过这人意思,也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你不用觉得难为情……” 阿飞默然,脸上尽是说不出的神情。 “说实话,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齐迹将那人僵直的脸掰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神色中没有半点反感。 “以后,你无需再对我遮遮掩掩故作姿态了,我愿意!” “你……真的愿意?” 阿飞眼睛不断闪烁,脸上全是不敢置信之情。 他从未想过这人会接受自己心意,自己也从未奢望过,只是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保护他就好了。 “嗯!像你这么一个武力高强,又生得‘花容月貌’的年少大将军,小爷我又不吃亏!” 齐迹眼珠转了转,“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我格外不同?” 阿飞低下沉思,刚想开口。 “哎好了好了,这个理由等我救回慕九以后,你再亲口对我说,如何?” 阿飞郑重点头,“好!” 既觅得此生良人,又得其青睐以表达,此生无惧亦无悔! 此后,他的性命便与这人息息相关,灵魂与共! 齐迹:“那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别再这副表情了,不然我会担心的,行不行?” 阿飞差点被他逗笑,心里还是重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那人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一霎间把齐迹看呆了。 这男人,原来笑起来也这般迷人啊! 阿飞承受不住那人赤裸裸的盯看,提醒道:“咳咳……大人他们该等着急了,我们……” “哦哦对,先办正事,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走。” 齐迹将黑衣外套丢给阿飞,开开心心往外走去。 刚才心底生出的那抹忐忑与不安,也彻底消失不见。 阿飞紧紧握了握那人衣服,心满意足的跟在后面。 白炁几人也并未等待太久,加上一直在警惕留意周围环境,倒也没空多想拐角处的二人。 何况她也清楚齐迹遭遇,此番决定,必定是下了很大决心! 需要时间克服那种恐惧心理,也是合情合理。 少年自紫瘴与光影中走出,身上是泛着流光的银衣鳞甲,背后一对漂亮的金翅羽翼,图图展开。 明眸浅笑,宛若林间最尊贵的精灵之王! 此身扮相,一时间竟将他衬得有些高贵起来。 白炁与巳蛇也是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惊诧。 上次他们二人初见这双翅膀,还是丑不拉几,一挺一耷拉。 要多难看,就多不堪入眼。 如今再次亮相,没想到竟这般华丽闪耀! “不错嘛,这神炽凰羽翅果真不是凡物,都能将你这小兽衬的贵气不少!”符阙拍了拍手,在一旁打趣道。 齐迹瞥了他一眼,没作搭理,然后径直走到白炁和巳蛇身边。 “嘿嘿,怎么样老大,好看吗?有没有被小爷迷倒?”然后自顾自的,揪了揪脑袋上那对毛绒绒的兽耳朵。 随着其羽翼舒缓,灵息流转,一些兽态特征也跟着暴露出来。 这对兽耳,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迹微微嘟嘴。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对兽耳太过粉白,过于柔和,一点都衬托不出自己的霸气形象! 白炁:“……” 巳蛇:“……” 果然,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那中二味道。 好好一张脸,偏偏长了张嘴,刚才的贵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白炁扶了扶额,看着他,“准备好了?” 齐迹长呼一口气,面朝崖壁对面,重重点了点头。 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视死如归呢! 其实,此刻在某人心里,又何尝不是视死如归? 很多时候,真正的恐惧不在眼前,而是源于心底。 心魔——才是困局的根源。 第101章 封牢山境——雪域 白炁:“带上这个,若撑不出了立刻掉头回来!不许逞强,明白吗?” 齐迹接过她手中的符纸。 这东西他认得,这是用来追踪灵魂方位的。 “倘若你们真的遇到麻烦被困,一定要坚持住,不管你们在哪里,我都会去寻!”白炁不放心,只得再叮嘱一遍。 “好啦,老大你再啰嗦下去,我可就真不敢去了。”齐迹偏头拍了拍她的肩,又回头看了看众人,看了看阿飞。 “兄弟们,等我带慕九回来!” 齐迹一咬牙,眼色一狠,几步便冲刺到半空中。 强行扑闪着那对羽翅,颤巍往前飞去。 “小慕九,你给小爷记住,出来了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你都对不起小爷拼命相救之恩!!要是失败了,就当小爷给你陪葬了!” 众人听着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笑。 这家伙…… 齐迹往身后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被瘴气包围,也早已看不到身后的那几人。 如今能靠的,真的只剩自己了。 不过也还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起码这对翅膀还能凑合着用。 他按捺不住好奇,不经意往身下瞅了一眼。 这一瞅不要紧,恰好被风吹开一处瘴气。 底下是万丈黑渊,宛若一只张着巨口的暗黑凶兽。 令人发指! 他嘴角一哆嗦,额角冷汗直冒。 这要是掉下去了,恐怕会摔得渣都不剩? 奈何恐高是种心理疾病,怎会是一言半语能克服的,他越回想,身形就越不稳。 终于在某一刻,还是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哎?……哎哎……啊啊!!!!” 听着前方传来的惨叫声,阿飞心头一紧,白炁立刻按住他。 “相信他,他可以!” 几人守在崖壁边,紧紧盯着对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了,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姜遇攥紧白炁的手,感受到她的叹息。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白炁无奈闭上双眼,“他们二人,慕九怕风,而齐迹……恐高!” 姜遇:“……” 这叫什么事儿?这不就是大哥救二弟,越救越没谱么…… 啥? 恐高? 一个长着翅膀会飞的雪雾山圣兽,恐高? 符阙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在看到阿飞想要将他生吞掉的眼神,更是直挠头。 先前可是他将齐迹推出去的,这真要出了事,自己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再等等,没有爆发剧烈争斗,想来没我们预料的那么糟。”巳蛇出言安慰。 它感知着毒瘴里的一切,确实无恙。 众人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空气中一道破风声传来。 看到提溜在空中的二人,几人才同时放下了心。 慕九挂在齐迹腿上,死死忍受着那呼啸而过的劲风。 而齐迹也是一脸惨白,脸上手上都挂了几道彩。 这一趟下来,心理上的折磨,可远远不是身体上的伤能够比的。 看到几人的人那一瞬,他可算见到光了。 没人知道他独自一人,哆哆嗦嗦在毒瘴中摸索了多久,因为根本就看不清距离。 两人快滚到地上时,几人赶紧把他们架住,扶到一边。 “先别管伤口,那些东西就要追来了!”齐迹顾不得害怕,赶紧告知众人逃离。 姜遇:“上方不远处就是雪域,快先上去!那些东西进不去那里面!” “走!” 阿飞和巳蛇一人扛一个,符阙在前边开路。 几人一路奔跑,终于在金雕的风刃到来之前冲进了雪域。 而那些金雕,也成功被阻挡在了外边。 “它们无法进来,就先在这里给他们疗伤歇息。”姜遇看了眼那些愤怒的囚风金雕,对白炁说道。 白炁拉起他的手,上边有一道还未来得及凝固的血痕,眉头一皱。 “受伤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刮到了。” “怎么没事,这么长一道口子,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被伤到?” 符阙一阵无语,“咳咳……你俩差不多得了,那边两个才真需要救命!” 白炁不理会他,使用灵力将姜遇受伤的地方恢复如初,这才拉着他去看慕九和齐迹。 阿飞看着齐迹身上的伤口,怒问符阙:“你不是说,麒麟甲可以护他不受伤吗?” 符阙:“???” 他喵的,有毒啊! “那只是一个护甲,护他心脉不受损!它又不是一整副从头到尾的盾牌,受点小伤不很正常吗?” 符阙感觉莫名其妙,好歹是只圣兽,受点小伤难道不很正常,有必要这么紧张? 那小子,又不是什么待嫁的新娘子! 齐迹一把拉住某人,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没说错,这只是被风刃所伤,小伤而已……要是没有这个护甲,我怕是都见不到慕九,更别说带他回来……” 说话间,白炁赶紧过来替二人把身上的伤口抹平。 “放心,死不了!这次办的漂亮,你小子,回去给你多发一个月的奖金!” 呵呵…… 为了这一个月的奖金,老命都差点搭上! 阿飞看着齐迹脸色,偏头看向白炁,“大人,若是没事,那他怎么如此苍白无力?” 白炁:“吓得,没看见腿都软了?” 阿飞:“……” 看白炁如此不给面子,齐迹直接躺回地上。 算了,直接摆烂。 这世界如此不友好,这人心如此凉薄,无所谓了…… 其余几人也是被他这无赖行径看笑了,不过好在,这次危机算是度过了。 几人就地搭起营帐,在此歇息调整。 所有电子设备基本都已失灵,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只能等恢复体力,再继续行进。 巳蛇坐到姜遇身边,小声问道:“大人,自从进来雪域,您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这里是有什么不对吗?” 姜遇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巳蛇赶忙点了点头。 姜遇叹了口气,看着雪域中心位置说道:“巳蛇,我曾经来过这里,取过一次转息木根。” “嗯,我有些印象,那次您回去时满身的伤。” “那你可知,我那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巳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微变。 他那时可是神啊! 能将神伤的那般厉害,只能是遇到了——更强大的东西! “没错,就是此地,当年我取了其他几件神器后,最后才来的这里。” 姜遇遥看远处那片冰原,眼中闪过一股深深的忌惮。 “这片雪域和封谷一样,都在封牢山境中,虽然相距不远,可就数这里的东西最为棘手!因为一旦夺取转息木根,就会惊动雪域真正的守护者——雪魄。” “雪魄,那是什么东西?” 巳蛇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名字,不禁略显疑惑。 “它不是任何一种生灵,也是全部生灵!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整座雪域之力!转息木根就是它的逆鳞,一旦被人盗取,整座雪域就会活过来。先是地裂,接着是雪崩,以及各种天地之力倾灌……若我所猜不错,此地应该是一处上古陨神之地,遍地都被神息覆盖。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神息护体的‘神’,才可以接近那棵神木,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也是这个原因。” 巳蛇:“那岂不是说,我们此番根本拿不到转息木根?” 姜遇冲他笑了笑,“不,有一人可以。” “是白炁!她受了大人你所有的神力!”巳蛇突然回过神来。 当年苍旻大人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渡白炁神力,帮她逆天改命吗! “如果不是她噬魂之症需要,我真不愿意她走这条路。” 姜遇看了眼守在慕九身旁的白炁,心中满是愁绪。 “因为她一旦进入,势必会对自己身份存疑,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记起从前的一切了……” 阻止她,她会受噬魂反噬;放任她,她会记起从前的一切。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她不利。 可这一次,自己又该拿什么护住她呢? 巳蛇明白他心中所想,劝诫道:“大人为她所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次,便看天意!” 是啊,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他厌弃了那个天。 “帮我看着白炁,我要去找那人谈谈了。” “好!” 姜遇走到一个帐篷边,对里面的人说道:“笛主大人,不知可否相谈一番?” “不了,没兴趣!” “事关摘取转息木根。” 符阙一下露出头来,困惑的看着他,“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你到底还想干嘛?” 姜遇对他笑了笑,没有给出答案,转身往营地外走去。 符阙迟疑片刻,一咬牙跟了上去! “你与那位黄泉府主,很熟吗?”姜遇背对着符阙,淡然问道。 黄泉府主,既为三界地带掌舵人——权主大人! 因其府邸名曰黄泉,故又被人称作黄泉府主。 符阙考虑了下,淡淡回复:“还好,见过几次面,也算我……哎?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莫名其妙!” “转息树的消息,还有具体位置,也是他告诉你的?”姜遇微微偏头,问向身后那人。 符阙大步往前一迈,死死盯着姜遇那张平静的脸。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打听权主大人的消息?” 第102章 转息神树现世 姜遇:“你不必紧张,我是好意,只不过为了所有人的安危,特意确认一遍而已。” “确认什么?” 符阙一头雾水,这人究竟什么意思,难道摘取转息木根会很危险? 姜遇偏过头,对其郑重吩咐:“他既然让你带白炁来这里,你们之间就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方式,为了以防万一,我要你立刻通知他,就说明日此时,我们会摘取转息木!听到了吗?如果你不想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就按照我说的做!” 符阙呆呆的点了点头,仿佛这人的话不容置疑。 又是这种眼神,他到底是谁? 等他回过神来,姜遇早就走远了。 该死,他又在命令我做事! “本笛主凭什么要……” 听你的吩咐。 符阙想着他刚才的神情,确实不像开玩笑,难道真会出事? 符阙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走到一个隐秘地处。 手指勾勒,符文光芒闪烁。 …… 众人休息了好几个时辰后,才忽然发现这里好像没有日升月落。 因为一直都是白昼。 白炁可管不了那么多,看着转息木树皮不断泛起的灵光,转息树应该就在这片雪域了! 她打算叫起众人继续行进,可姜遇却突然倒下,说自己感到不舒服。 这可让众人人有些措手不及。 没办法,几人只能继续待一段时间,等姜老师恢复一点再出发。 符阙看着这男人如此演技,心里赞叹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就这样,姜遇通过装病成功拖延了一些时间。 然后第二日掐着时间醒过来,再与几人一起往前走去。 临近雪域中心位置,在数百米开外,就看到中央空旷地带中一棵挂满冰霜的雪树, 其周围环绕着月泽流光,甚是好看! “那就是转息树么,果真神奇!” 所有人都盯着那棵树看,也没听清是谁的感慨。 就在几人逐步靠近时,姜遇忽然一把拉住了白炁。 因为他知道,再往前就过不去了。 “怎么了?” 白炁以为他不舒服,赶忙上下打量。 “哎呀,什么东西?痛死了!” “嘶嘶……” 齐迹和颜文生几乎同时发声,因为他们身上凭空添了几道伤痕。 甚至连血还没来得及流出,瞬间就被冰封了。 白炁看着二人伤势,微微皱起眉头。 又是一道阻拦么? “这是冰刃阵,看来此处便是生灵最后的止步之地,若无神息护体,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符阙感知着那些无形的冰刃之力,当真是玄妙至极! 可权主大人只告诉了自己取得转息木根的方法,并未告知过如何穿过这个阵,难道……只能凭实力硬闯吗? 符阙看了眼白炁,说道:“你带着他们守在这里,不要闯入,否则会被直接冰封,导致魂飞魄散,我去给你取树根!” “你确定自己能进入其内吗?” 白炁有些担忧,她可不希望这人为了自己丢了性命,“这里的气息不简单,你可别逞强乱来。” “你不能去,此处你是闯不过的。” 姜遇赶忙出声阻止,即便那人不听,自己也得劝一下。 符阙冷冷盯他一眼,“哼,我不行,难道你可以?” 受了一路子气,可算能在白炁面前展示一番,他还阻止? 休想! “我……也不可以。”姜遇无奈低下头。 若是没有失去神力,他说什么都会为了那人再闯一次! 可如今,他确实失去进入其内的资格了。 “够了!都别闹了,你将这个缠在腰上,如果实在受不住了,我拉你出来,再从长计议!” 白炁从阿飞那儿接过死黑绳,将其转交给符阙。 没办法,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符阙没再废话,将那魂绳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一头交给身旁之人,然后释放灵力将自己从头到尾包裹起来。 一点一点小心探入。 白炁再次冲其叮嘱道:“别逞强!” 刚开始还好,那些冰刃符阙能受得住,可随着越来越深入,他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嘴角溢出的鲜血被瞬间冻上,那强大的挤压力,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看着还不到一半的距离,自己身上便已经出现冰霜。 此时退回,自己尚能无恙,可白炁此行的心愿怕就此落空了。 不行,绝不能就此退缩,我一定要给她拿到! 符阙眼神一狠,身后一条尾巴直接冲了出来,然后才又支撑着他多行进几步。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就在第五条狐尾虚影展露之际,姜遇立刻对白炁提醒。 “快拉他出来,等下被逼出原身,他就彻底出不来了!” 白炁也是眼疾手快,立刻扯动黑绳,猛的一下将那人往回抽拽。 猛烈的冰刃宛若刀锋,一刀刀划在符阙身上,瞬间形成冰痂。 鲜血与寒冰交织,似于冰原间绽放的花朵!看上去还有些美丽。 美丽,但却致命! 符阙被几人强行拉出来后,由于内外两种气压突变太大,让他一时很难适应,喉咙间涌出大量的鲜血。 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那种意气风发笛主大人的影子。 白炁赶紧喂他服下慕九制作的补气药丸,然后又渡给他一些自己的灵力。 这才让他缓了过来。 符阙睁开双眼,脸色被这里的环境衬得更白。 他看着白炁有些落寞道:“对不住了……是我小看了这个阵法,还是没能穿过去,咳咳……”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多谢。” 白炁起身走到阵前,刚想用手触摸感受一下那冰刃的力度,忽然停住了手。 她不能这么做,自己若受伤了,姜遇也会被反噬! 该死!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而得不到吗?那自己的噬魂之症,真得没有办法了吗? 白炁死死咬着牙,满心不甘。 这样的结局,她无法接受! 姜遇眼睛有些发红,他又何尝不知她在想什么。 “白炁,你相信我吗?”姜遇走到她身后,眼中掠过一抹挣扎。 白炁控制住自己情绪,转头笑着看他,“又在说什么胡话,我何时没有相信过你?” 姜遇拿起她的手,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她,“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些事,但你要先答应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也不要问……任何与之相关的问题,可以吗?” 白炁有些茫然,此言何意? “好!” 姜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里,只有你才可以通过冰刃阵,抵达转息树并取走它的根!” 什么!? 白炁愣愣看着他,心中既惊喜又困惑。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姜遇,你——” “你答应过,不问!” “好。” 姜遇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眸子中透露着无尽苍凉…… 他守护了几千年的秘密,如今,却要亲手为她递上一把刀。 引她去撕裂牢笼,逼她一步一步靠近真相。 即使自己早就已经知道,那真相——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这一次,便由你自己来选。 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完。 白炁按捺住心头的怀疑,“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看着那些凛冽劲风,姜遇眼神微眯。 “你不用管那些冰刃,只需释放灵息,将自己包裹住便好,它不会伤到你分毫。” “就这么简单?”白炁回头看了眼符阙,有些狐疑,“那刚才符阙怎么……” 姜遇:“他怎么能跟你比呢?这方天地人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同你相比!” 因为,你是天地间唯一一个拥有神力的人。 呃…… 白炁总觉得这人话里话外,好像有些跑题了。 因为在她心中,以为姜遇此话是单纯瞧不上符阙而已,所以并未细想其背后的深意。 “好,我信你,也不再多问!” 看着这个男人,白炁心中有些动容。 至少,他曾经真的为了自己付出了全部,甚至是他自己的命! 所以,即便他所说的是一条必死之路,她也甘愿朝前走去…… 白炁恢复心神,浅笑凝望眼前这个男人。 她信他,也欠他。 瞧得她眼底深处那种信任与毅然之色,姜遇不顾及其他人目光,直接将她拥在怀里。 “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听我的……” “拿到你需要的东西后,不要犹豫,立刻折返回来。” “拼尽全身之力往这里跑,听到没有!” 姜遇克制住自己,紧紧抱着她,生怕这人受到一丝伤害。 姜遇:“记得,我……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白炁拍了拍他的背。 “傻瓜,我怎会丢下你不管,我一定会出来的……” 看来,取得转息木根并非是件容易的事,不然他又怎会叮嘱。 可是,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为之搏上一搏! 因为退,便是绝路! “我亲自来。” 白炁重新走回众人身边,告诉他们自己要去闯阵的想法。 “不可!” “不行,你不能去!” 显而易见,除了巳蛇,所有人都强烈反对! 虽然他们不太待见符阙这位笛主大人,可对于这人的实力,几人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连他这样人都铩羽而归,更何况是她? 凡体之身,必将自取毁灭。 第103章 天塌地陷,雪魄苏醒…… 巳蛇:“让她去,她若不去,此后一定会有遗憾!” 巳蛇知道一切因果,所以才如此淡然。 白炁冲他一笑,不愧是自己的“亲宝贝”。 还是他懂自己! 巳蛇也回之一个笑容,虽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得到转息木根是她多年的夙愿,自己一定会满足她! 更何况,刚才二人那番场景,想必一定是苍旻大人告知了她应对的方法。 “你当真想好了?”符阙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白炁看着那棵转息神树,点点头,“嗯,我苦寻它多年,如今近在咫尺,总归要试一试。” “你若决定了,我自知也拦不住你,可就算你真的通过了阵法,那你能找到转息木根吗?” 符阙脸色苍白,眼中更是颓丧。 他怪自己没用,才让她走到这一步…… “这话什么意思?”白炁有些错愕,似是猜到什么。 “难道……转息木的根茎,根本不在地下?”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让阿飞几乎寻遍了地下,却依然感知不到那东西。 如若这个猜测属实,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符阙点了点头。 关于这事儿,他也是听那位权主大人说的。 符阙:“神树之根,从来就不生于地下,而是生长于树身上方枝岔汇集的部位,你若真的可以抵达那里,切记最多只能拿取一半,不然它会枯尽而死!万物灵宝,不可取之过度,若打破这个规则,神树败落归无,那采拾之人也会受到反噬!” 至于是何反噬,他也不清楚。 众人陷入寂静之中,他们也头一次听说这种奇事儿。 这世间,竟然还有植物的根不长在地下,反而长在树上的。 当真不愧是神树,这般与众不同。 白炁悄然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 “大人。” 阿飞把自己的本命魂鞭递给她。 “不用了,我用不到。” 看着阿飞不为所动,白炁也是无奈,想来他们也是怕自己出什么问题。 也对,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拿不准,真的可以成功抵达树下么?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无条件信任姜遇。 他也绝对不会害自己! “带着,不然我们也不安心。”颜文生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姜遇,担忧地说道,“若你出了事情,公司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闻言,白炁不再啰嗦,只得接过黑绳。 “好!待我拿到东西,咱们再一起回烟城!” 安抚好众人,白炁再次走到姜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回家!” 姜遇隐忍住心头那股酸意,笑着点了点头。 “我等你!” 白炁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入冰刃阵中。 缓缓探入。 说来奇怪,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先前伤人的那些冰刃,此时就如柔风一样拂过她的身躯,反而令她很舒服。 一点都不像符阙刚才那般,狼狈不堪。 白炁回头,看到姜遇脸上也没有任何疼痛之色,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无事,自己才敢放手冲阵。 得到姜遇冲自己的点头示意后,白炁不再浪费时间,大步往前走去。 逐渐接近那棵——传说中的神树。 其后几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她能够一点都不受影响? 难道是她没有痛感,所以才这副模样? 除去几人,只剩符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真不是他想这样失态的。 可明明只有神息护体的人,才能相安无事通过此阵法,她为何会这般轻松? 难道,她是神?! 不!不对。 她分明就是普通人的身躯,这点他先前与之交手的时候探查过,不会出错。 而且,她自己也确定自己是个人,绝不是什么神! 可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符阙目光紧紧盯着背对自己的某人,就是他同白炁说了什么话后,她才决定进去的。 他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白炁抵达转息树下,神色颇为震撼! 伸手触摸着那些月辉般的光泽,心中万般感慨。 好浓郁的灵息,如此清明纯粹,难道这就是上古留存下来的神息之力? 白炁顾不得感慨,快速掷出手中的黑绳,勾住上方一根合适的枝干,然后纵身跃入其上。 几个动作重复,就到达了符阙口中所说的那处位置。 神树枝杈纵横交集之处。 那里,一块裸露在空气中的根木,正缓缓散发着幽光。 看着那正在聚集天地灵气的木根,白炁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自己找寻多年的东西,此刻终于问世了! “找到你了,转息木根!” 她蹲下身来,用灵气在掌心汇聚成一把匕首,对着那木根伸去。 “咦?” 看着半边不太平整的凸起,白炁皱起眉头。 何人这么有能耐,竟然也来摘取过转息木根? 不过看样子有些年岁了,怕是以前的散神,也说不定呢。 算了,还是不要多事,先摘取了再说。 白炁小心翼翼将它一点点与树干分离,最后,轻轻取下一半根木。 凑到鼻前一闻,有种淡雅的凛香感,直冲心魂深处。 不愧是转息神木! 只是轻轻闻了一下,仅凭这点气息,就能令自己体内原本浮躁的灵力沉了下去,归于平静。 有了它,便可以压制住困扰了自己几千年的噬魂之症,而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查清楚一切! 白炁沉浸在得到转息木根的喜悦当中,将姜遇的先前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这也怪不了她。 压抑了千百年的情绪,在这一刻能得到一丝舒缓,换做任何人只会更加沉浸其内! 毕竟当年就连苍旻在来摘取之时,亦是如此。 更何况是她。 姜遇算着她待在里面的时间,眼里忧虑更甚。 白炁,快些抽身出来! 千万不要忘记我的告诫…… “大人!” 巳蛇凑到姜遇身边,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特地过来保护他。 “阿巳,做好准备,就快开始了。” “嗯。” 这头,白炁猛然想起姜遇的告诫:取到东西立刻走! 他是不会骗自己的,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隐去匕首,并将根木纳入怀中,纵身跳到树下,展开全力往外飞奔! 见她如此模样,百米之外的几人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表现,就跟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齐迹:“好像……有些不对劲……” 阿飞:“嗯,都谨慎点。” 一直往回奔跑的白炁,看着几人突变的脸色,心头也是一惊。 暗想不妙! 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先前那转息树突然动了起来。 由它分裂出的许多冰藤,快速向自己缠绕而来! 劲道之猛,速度之甚! 照这个劲头来看,若要被它们追上刺中,非死即伤。 白炁不断跳跃躲闪。 奈何那些冰藤速度实在太快了,不断封锁她的前路 似乎不想让她带走木根。 “哼!” 白炁眼神凛冽。 自己好不容易取到的,怎么会如此轻易舍弃? 谁都拦不住她! 白炁再次用灵力凝成一柄长刀,不断劈砍那些缠绕过来的冰藤,快速寻找着机会突围。 与此同时,外面的几人也不好过。 就在白炁被冰藤攻击的一瞬间,几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 下面是赤红翻滚的岩浆,旁边的雪山开始崩塌,冰岩坠落而下…… 霎时间,地动山摇。 先前外面那些金雕,似乎也想要冲进来,不停撞击着周围隐藏的结界。 齐迹大声呼喊,“这是什么情况,天要塌了?” 不一会儿时间,几人被分隔在几块地面上。 摇摇欲坠,丝毫不敢有松懈。 这要是掉下去,那可真直接喂养天地了。 别说肉体,就连灵魂都逃脱不掉! 巳蛇牢牢抓住姜遇,他绝对不会让重新归来的苍旻大人受到一点威胁。 就算自己死,也要护住这个人! 就在二人所处的位置,即将坠落之时,巳蛇狠狠将他往上一托。 姜遇知道他心中所想,他这是想独自留下,等白炁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刻用那些微灵力扯住巳蛇的腰。 一把将其勾了过来。 “大人,你的灵力?” 巳蛇有些愕然的同时,满眼都是欣喜之色。 “胡闹,你们两个都不许出事!” 姜遇先训斥他一句,转眼恢复柔和,“我的力量恢复的不多,先不要告诉她。” “嗯嗯!” 巳蛇乖巧点点头,再次被苍旻大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就在此时,白炁也冲出了冰刃阵,身形稳稳落在二人身边。 还来不及说话,又迅速拎起二人,往阿飞他们那边靠近。 就在她即将落地之时,后边的冰藤将她脚腕缠住,死死往后拉。 “接住!” 白炁略作斟酌,用力将身边人往前一托,手中二人被阿飞和符阙牢牢接住。 而她自己,也被冰藤往回拖拽! “老大!” “白炁!” 几人见此场景,心中顿感大惊! 巳蛇立刻摆脱符阙,化为蛇身冲到白炁面前。 巨蛇大口撕咬缠在她身上的冰藤,想要将之抢夺回来。 那些东西又冰又硬,痛的它不断哀嚎。 白炁冲其呼喊:“阿巳!我还死不了,你回去带他们,走!” 巳蛇一声长鸣,蛇瞳猩红。 它不同意! 第104章 空间穿梭之力 巳蛇嘴角渗出的鲜血,不断浸染冰藤。 它瞅准时机,立刻用蛇尾勾住白炁,想要帮她冲出来! 冰藤受到阻挠,再次加速。 主仆二人被生拖硬拽,往那处冰刃阵之地带去。 姜遇看着周围一切,心急如焚! 世间痛苦之事,莫过于亲眼望着自己所爱之人,深陷险境,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 但此时不再是神者之躯的他,却显得有心无力,落寞无比。 那颗光芒耀眼的星辰,早就在遥远的数千年前就已陨落。 他所能“主宰”的时代,已悄然落幕,不复回还…… 该死! 那人为何还不来? 就在白炁和巳蛇即将被拖入冰刃阵时,另外几人所处的地面也开始陷落。 两边各有各的险境,顾不得旁人。 飞溅起的熔岩拍打着冰面,冰块“呲啦呲啦”飞速融化! 齐迹:“完蛋了,要死了……” 符阙:“这下……麻烦了……” 白炁看着陷下去的冰块,心都凉了一半。 眼眶欲裂。 是她的一己之私,害了所有人! 害了陪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伙伴,害了那人…… 姜遇看着一行人的遭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此举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会身受极重的反噬,甚至可能会将性命丢失在此地。 他也绝不可能看着,陪伴那人数百年的伙伴,就此殒命。 他刚想调动手心处骤凝的灵力,帮这些人脱离此处,突然停止了将要上前的步伐。 “这股气息,终于赶到了……” 先前重伤的符阙,眼底也是闪过一丝喜色。 就在几人快坚持不住之时,其背后空间涌动,一个黑色结界迅速打开。 一股劲气将几人拉入其内,然后迅速关闭。 随后,黑色结界立刻闪到白炁和巳蛇那边,又将二人吞了进去。 等几人气息彻底消失之后,这片雪域再次恢复先前面貌。 转息树依然萦绕着着月泽流光,雪山依旧伫立,而地面也毫无缝隙。 仿佛先前的一切,只是所经的一个梦境、一场虚幻。 也没人知道那些景象,究竟是真还是假…… 几人被吞入黑暗之中后,缓了好一会才睁开双眼。 这里光线昏暗,就如同没有阳光照进一般,显得阴幽黑冷。 “这什么地方,难道咱们死了?” 齐迹怔怔然看着周围,又看向白炁,“不对呀,老大你不是死不了么?” 某人这张嘴,有时候真想叫人堵上! 白炁先是看了眼姜遇,看他冲自己摇头示意,想来是都平安无事了。 不过这地方,怎么越看越像是那人的地盘? “咱们之间就不必躲躲藏藏了,您说是?权主大人!” 白炁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人身影。 上次他将自己踢出墟界的事,她还正愁没地方找他呢。 如今正好,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呵呵,调动空间之力花了点时间,我来迟一步,让大人受惊了!” 众人盯着一处黑影地带,声音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影中走出来,笑着冲白炁拱了拱手。 他依旧是一袭黑袍加身,眉间镌刻着一道赤红符文,妖异的瞳孔中,尽是看透众生的淡漠与悲悯! 来人便是权界的掌舵者,令生魂恶灵都畏惧战栗的至高权威! 他的一句话,便可轻易断人生死、决定灵魂去留。 因此,这世间所有魂灵,无一人敢对其不恭敬! 当然,万事非绝对,也有总有一些例外。 比如,白炁这种逆天而存的生命魂体。 听到白炁嘴中吐出的那个名字,看清来人的相貌,身后几人很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 这位,可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存在。 他们自己同白炁比不了,自然是不敢随意放肆。 感受到权主扫过自己身躯的目光,阿飞几人心里狠狠一哆嗦。 这种森然气息,可真是叫人恐惧…… “哼!” 白炁盯着他,眼里也尽是怨怼之意。 “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权主大人,也会有主动出手相助的时候,可真是多谢了!” 呃…… 明明是夸赞致谢的话,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听着像是变了味道? 埋怨? 几人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嘀咕。 权主付之一笑,也不在意。 他知道,这女人八成还在为自己把她请出墟界的事而恼怒。 可那时情况紧急,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对不住她了。 权主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这女人身上。 “巫女大人不必客气,我本就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奈何突然被一些东西临时束缚住了手脚,这才迟了一步,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权主回想到他刚动身之时的一幕。 那墟灵似乎也感知到了一切,故意整出动静,引自己前去处理。 看来,那东西也是希望这一行人死在雪域,好让“她”加快苏醒! 白炁又是冷哼一声,冷冷看着他。 “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在墟界对我所做之事,要不是你踢——” 白炁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尤其是姜遇,那件事还是暂时先不提了。 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心。 “若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掀了你权界?” “自然。” 姜遇听到墟界,眉头一紧,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听这二人谈话,看来她背着自己,又进了墟界。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么…… 还是这般性子,可真叫人头疼。 权主扫了一眼二人,视线在其中一人眼睛上多停留片刻,然后不着痕迹的挪开。 果然是你。 轮回过后,你还是选择了回归她身边么…… “此处不适合谈话,还请大人随我前来。”权主冲她颔首,示意她跟上。 就在齐迹几人,也打算悄然跟上时。 只见那位权主再道:“至于你们几位小朋友,就先暂时留在此处,等待片刻,符阙,你也一起来。” 权主对上姜遇投来的视线,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行去。 不再多语。 看着那张邪肆俊美的侧脸,几人立刻收回想迈出的步子,连连点头。 乖巧的很。 符阙赶忙跟上那人,他的话,自己可不敢不听! 白炁看了眼姜遇,一脸郑重的叮嘱道:“不要乱跑,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跟那人,还有些事情要清算!” “白炁,我……” 姜遇心想,自己此时还不能贴上去,不然她定会起疑。 想来那人也有分寸,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好,那我在这等你回来。” 等白炁走后,几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呼——” “这就是权界之主么,实力果然了得,仅仅同他简单对视一眼,仿佛灵魂都要被看穿了。” 阿飞想着刚才那种感觉,心底生好寒。 没想到,像自己这样都不能称作人的存在,都会感觉有些后怕。 “嗯,也就大人她那样的,才敢与之叫板了。”颜文生摸了下额头,竟有些细汗密布。 那是接近死神的味道,是他们这种弱小灵魂体,所根本抵抗不了的。 在这世间,称之为神也不为过。 毕竟那位大人,是他们认知中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存在! 巳蛇站在姜遇旁边,低声说道:“大人不用担心,他们认识已久,以往,那权主对白炁还是很给面子的。” 姜遇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眸色变的深沉。 他当然清楚。 那人对白炁礼遇有加,无非是源于她体内那颗灵魂。 还有自己当年同他相见时…… 所讲之话,所托之言。 白炁随那人来到冥河畔边,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因为本该清澈的河水中,此时正渗出缕缕黑气。 煞气? 不仅白炁,符阙对此也同样困惑。 自己上次见这冥河水时,它还不似这般黑浊,怎么会…… 权主:“还没恭喜,终于取得了你心心念念的神木之根!” 白炁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权主大人带我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看风景?毕竟你这里,可比不上外界的景色!” 唉…… 权主无奈摇头,“你我好歹认识许久,在这方天地间,也称得上是故人,何必每次都要这般语气?” 这女人,脾气怎么这么直冲? 符阙看着权主大人,心里瞬间平衡许多。 没想到,就连他这般身份,也得受着白炁的冷眼。 “你第一次见我,就要抢我的涅魂铃;第二次,就要以此威胁,要我为你做事……前不久,更是将我踢出墟界中,这桩桩件件,那次冤枉你了?” 白炁冷冷看他一眼,字里行间充斥着不满。 要不是需要这人维护这天地秩序,自己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好好泄气一番。 权主甚是无奈,这女人,还真能记仇。 “巫女大人言重了,当年见面发生争执,是源于一场误会,本主向你赔不是,还望大人见谅!至于我们之间的合作,从来都以大人为首,你若不喜,随时可以停止。” 这一幕看得符阙嘴角直抽。 这女人,也太生猛了! 这发起脾气耍起性子来,没想到就连权主大人,也得服软称弱,这说出去谁敢信呀!? 谁能信呀! “哼!” 白炁盯着他,眼里、心里尽是不悦。 第105章 冥河水畔 “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权主这是承认,当日是你打断我与那黑墟之主的谈话,更是你动的手脚,让我进不去墟界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海涵,此事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权主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万魂惧怕的权界之首,竟被一个“凡人”追寻问责! “受谁之托,又忠于何事?” 白炁一下抓住重点,赶忙追问。 权主笑了笑,没有回她。 既然她已经取得转息木根,想必距离那所谓的真相,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独身走到冥水边,屈下身来,触碰那些渗着煞气的冥水。 “你何不过来感受一下,看看这水,与外界的有何不同?” 白炁看着又在避之不谈的某人,表示不想搭理。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存在,竟也会耍无赖! “倘若这水,能让你想明白一些答案,解开你心中的谜团呢?” 看她没有行动,权主继续添把火! 白炁一咬牙,她倒要看看,这冥水有什么不同,这人又在耍什么手段! 白炁缓缓伸出手,学着他的样子,撩起一些河水。 就在冥水覆盖她手掌的一瞬,她如触电一般,猛的后退几步! “怎么了,你还好?”符阙在一旁赶紧扶住她。 白炁的心狠狠跳动一下,这种感觉…… 怎么会? 怎么会呢! 这种感觉,她可太过熟悉了。 束缚了自己几千年,虽然少了一丝噬心之痛,可这分明就是自己噬魂之症发作时,那种灵魂所受的摧残之力!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炁有些慌神,声音都带有几分急切,甚至是愤怒! 权主弹了弹沾染的冥河水,缓缓起身,瞧着这瞬间慌了心神的女人。 “这不是我做的手脚,我对你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更何况……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的。” “寻找答案?” 白炁直接怒斥,“倘若不是你出手阻拦,我早就知道一切了,何须要到今日?” 分明是他阻挠了自己,如今又来同自己说,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可笑, 可恨! 权主叹了口气,却又无法直接言明,“我只想告诉你,那个黑墟之灵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的话——你不能相信!况且,你想要的答案,不该是在那里获取。” 权主复杂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对她遭遇的同情。 “我只想问巫女大人一句,倘若有一天,你得知一切因果,天下生灵摆在你的面前,你会选择它们吗?” 白炁心中很是烦躁,眼里也尽是不解。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所追寻几千年的答案,又同这万物生灵有何关联? 真是疯了! 她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想要弄清楚困扰自己千百年的事,想要一直陪在姜遇身边,仅此而已。 可偏偏,为什么非要如此折磨自己? “我不知你所言何意,总之,我一定要查清一切,解开我身体上发生的一切谜团。你是可以阻挡我一时,但你无法永远都拦住我!” 白炁背过身去,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 即便这人身份再高贵,地位再尊崇,关自己何事? 白炁:“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没有发生过的事,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给你一个确切回答?” 权主也知道,自己此番做法,虽有违背那人几千年前的交代。 可他快到大限之时了,总不能为了他们二人,将枉顾天地间生灵! 而且,此时的白炁就如同一个蓄满水的湖泊,再任其一直堵塞下去,总会有决堤的一刻! 所以,此时的她,需要的是疏通,而不再是隐瞒。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唤醒她内心深处的柔软与慈悲。 这秩序才不会坍塌! 权主看着那消失在黑暗尽头的冥河,“白炁,你可知这冥河水连接着何处?” 白炁偏头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它连通墟界!曾经它清澈无比,洗涤墟界中无数为非作歹的恶灵煞气,净化邪魂!是守护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 权主看着那早已不再清澈的河水,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如今,它已经被邪恶浸染,用不了多久,那些煞气就会开始散出去,然后沿着大地各处窜出,侵染世间……那时,整个世间都将变成一个巨大的墟界,再无一日安宁!” 白炁与符阙对视一眼,二人表情凝重。 虽不清楚这些变故,可他们却知道那种后果,有多恐怖! 白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问道:“所以呢?” 权主:“我们会尽力解决这些麻烦,可一旦解决不了,我想将这个世间托付给你!” 也只能托付给你。 “连你都解决不了的事,你指望我?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这个世间会怎样,又关我什么事?” 白炁觉得有些好笑。 这权主大人,怕想太多了?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权主料到她会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惊讶。 毕竟,她曾经救过这个世间一次,再来一次,确实对其有些不公! “我只是做最糟的打算。” “当然,这一切也不一定会发生,但是身为这世间最后的承担者,我总归是要替它多选择一条路!而巫女大人你——就是我的选择! ”“除了你,没人有资格拯救它。” 权主看了眼先前众人的方向,继续说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所在乎的人,都将不会存活,甚至,连轮回的机会也不再会有!” “权主此言何意,是在威胁吗?” 白炁心中有些怒意,他竟敢把主意打到姜遇身上去。 符阙看二人之间紧张起来的气氛,他夹在中间快被压迫死了! 这二人要是动起手来,他该帮谁? 他们的实力,一个比一个恐怖。 尤其是听了他们之间的话,符阙感觉自己都快懵圈了。 什么真相? 什么答案? 什么拯救天地? 这他喵的都是什么鬼? “哎……那个……” 符阙刚想劝和,感受到二人同时扫过来的目光,还是闭嘴! 自己只是一只小狐狸,还不想死啊! “好了,巫女大人还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不必动怒伤了和气,我只是想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权主展颜一笑,刚才那种不愉氛围一扫而空。 “走,我送你们回去!” 白炁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身上的涅魂铃,它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权主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它属于你了,那东西,你自己看着处理。” 莫名其妙…… 千百年前,你为了它同我出手争夺,如今却又主动拱手相让,说它没有猫腻才怪。 权主想着以前那些事,那时是怕她弄丢铃铛,被恶灵夺去,万一误打误撞让她记起一切,恐怕她会杀疯万物! 可如今她太过执着,再纠缠下去,怕是更加引起怀疑。 适得其反。 如今,一切便看天意! “还好还好,没有打起来……” 符阙赶紧拍拍自己受伤的小心灵,麻溜溜跟了上去。 等白炁走出来后,姜遇和巳蛇率先迎了上去。 看着三人依旧如刚才那般神情,他们也重重松了口气。 “诸位,我替你们开启空间通道,直接送你们回来时的地方,我还有些其他事处理,就恕不相送了!” 权主双手结印,在其背后撕裂一处空间裂缝。 “此番援手,多谢权主了,有些事……我会考虑的。” 白炁虽生气,可这人确实救了自己一行人。 就冲这一点,还是应该向他道谢! 权主:“不必客气,大人为众生所做之功绩,本主理应如此!” “走各位,打道回府!” 就在符阙跟上,准备和这些人一同离开时。 一道声音,直接将他定在原地! “符阙,你留下,随我一道回去。” 符阙脸色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退回权主身边。 哎,怎么又被单独拎回来了…… “笛主,回去后再请你喝茶,告辞了!” 白炁笑着冲二人抱了抱拳,不再废话,带着众人走进那空间裂缝之中。 姜遇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权界之主,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也消失在其内。 看着那双深邃的双眼,这位足以睥睨天下的权主大人,对着其消失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礼! 神者,皆因众生而生,亦为万物而死,理应受此大礼。 即便那人神躯尽散,堕入无尽轮回之内,依旧承这方天地的敬仰! 一旁的符阙以为他是在向白炁行礼,并未多想。 反正刚才自己云里雾里听了那么多事,也就见怪不怪了。 “此番,完成的不错,没有丢了权界的脸!” 权主偏头看着满身是伤的符阙,欣慰笑了笑,亲自出手替他将气息恢复过来。 感受着体内逐渐舒适的轻灵感,符阙心中对眼前的这位大人,愈加敬畏! 他只简单出手,便能抚平自己紊乱的气息,实力何其恐怖。 “权主谬赞了,能为大人您做事,是符阙的荣幸!” 符阙低头行礼,言语中多少带些溜须拍马之意。 但也是真心。 权主扫了他一眼,这小狐狸,也是一个小滑头。 “不知大人留我于此,还有何事吩咐?还有……” “想问便问,支吾不言,可不是你的本色。” 权主背着手,轻轻瞥了那小狐狸一眼。 言语中,带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宠溺。 这毕竟是自己亲手救回来,并养大的小狐狸。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可有关它的一切,这位权主大人还是甚为关注的! 符阙撇了撇嘴。 好,果真瞒不过这位大人。 第106章 想知道,就做我的接班人 “白炁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大人您为何对她如此恭敬?” “白炁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她为什么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后手?” “那个姜遇,他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可以联系您,还算准了您会来接应我们?” “还有,您只告诉了我摘取转息木根的方法,并未告诉我如何冰刃阵,其实算准了只有她才能进去,对不对?” …… 权主眉头一挑,罕见的捏了捏眉心。 这小狐狸,怎么比那墟灵还让自己头疼? 话是真多…… “想知道?” “嗯嗯!” “那就接受我的提议,做我的接班人——掌控权界!” 符阙:“……” 又来? 谁愿意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活着,这些问题,当自己没问! …… 烟城一处无人的海滩上,这方天地间的空间诡异扭动起来。 几人随着那颇为奇特的空间传送通道,被“吐”到这片海域。 白炁扶着姜遇,看了眼周围,心里暗暗吐槽。 那老家伙,都送到这里了,何不直接送他们到办事处? 吐槽归吐槽,她心底还是十分能接受这个出行方式的。 此番确实省了一大把出行的银两。 这买卖,做的不亏! 齐迹:“哇塞!那权主大人太牛了,这比飞机可快多了,眨眼间直接回来了?” 慕九:“嗯嗯,终于不用坐车了!” 听着几人的追捧之语,白炁直翻白眼。 “切,若是本大人也能调动空间之力,直接把你们带到家里……” “说不定呢。”姜遇轻轻一笑。 “什么?” 几人太吵,白炁有些没听清他说的话。 姜遇不再理会,赶忙巡视四周,“没什么,还是赶紧回去,这几日,大家也都累了。” “嗯。” 白炁看着几人略显疲倦的状态,又轻轻摩挲指间那道黑蛇符文。 这一次为了转息木根,辛苦他们几个了。 若非最后关头,是那权主及时出手相帮,恐怕真要酿成她无法承担的后果了…… 说是探了一遭鬼门关,也毫不为过。 看来以后这种事,还是尽量少让他们参与,免得这几个家伙受到伤害。 姜遇看出白炁心头所想,轻握住她的手掌。 不管以后如何,他都会一直陪着她…… 白炁反手扣住这人手指,眉眼含笑,心头萦绕的那股烦闷之色也褪去不少。 有他在身边,足矣! 几人赶紧去路边拦下两辆车,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唉……哪里都不如自己家里好啊,舒服……” 齐迹躺在二楼沙发上,享受这久违的“家的味道”。 感受过生死之刻,才更加能体会到这种安宁之感。 令人心安。 颜文生给姜遇倒了杯水,坐在一旁也点头附和。 这一遭下来,确实有些累人。 而慕九自从知道,是齐迹壮着胆子救了自己后,对他态度也有所转和。 有时,还会傲娇着丢一颗糖给那家伙吃。 几人都平安无事回到烟城,彼此之间关系也更进一步。 白炁终于可以安下心。 白炁对姜遇说道:“你先在这里待会儿,等下吃点东西后,咱们再一起回家,我先去楼上处理点事情。” “放心,我们几个替你陪着姜老师,一定不让他受委屈,不是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齐迹听着这女人唠唠叨叨没完,实在受不住了。 姜遇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几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对待了。 白炁安抚好姜遇,赶忙拉着化作人身的巳蛇上了楼。 几人也开始动手准备起饭菜。 毕竟,这两天吃了不少野果和压缩饼干,那山境里怎么一只活物都没有? 连点肉都没吃到一星半点…… 实在想念极了! 其实,封牢山境很大,并非所有地方都有毒瘴。 比如苍旻和白炁曾经生活的封谷地带,也就是大桃木古碑所处在位置。 那里曾经就有不少部落族民、花草虫兽,也与外界有着其他通道。 只不过数千年过去,也没有人知道那里有没有发生过改变。 是否还与从前一般无二…… 此行,如果不是怕白炁想起什么记忆,姜遇还真想带巳蛇回封谷之地看一看。 也见一见他的老朋友。 姜遇回想着从前的日子,心中不禁感慨。 那时,谷中不止他与白炁二人,还有很多仰赖她的村民,他们也曾一起幸福的休养生息。 虽然那些安谧的年头屈指可数,可却是他心中觉得最幸福的日子! 以至于往生轮回中,在他无数次快要撑不下去时,只要想想那时的日子、那时的人。 再苦,他也走下去了。 直到今日,二人再次走到一起,命运再次连接! 可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苍旻,而白炁也不再是那时的巫女大人! 这一切,真的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 会如自己所愿吗? 姜遇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人,打打闹闹欢快的很。 虽然他替现在的白炁感到开心,能有这么一群伙伴互相陪伴。 可是,噬魂之症还在折磨她,她的身体,又在到达某种极限。 并且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撑不了几年…… 这一次,二人又该怎么办? 等待他们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 白炁跑到楼上办公室,赶紧锁上房门,将转息木根取了出来。 “这就是转息木根么,时隔多年,我都快忘了它长这个样子了。” 巳蛇看着那流转银白光泽的根木,不由得感慨。 白炁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的看着他。 什么叫快忘了? 难道,这家伙之前见过? 被她一盯,巳蛇马上反应过来。 心头一紧,赶忙解释:“我在你沉睡的那些日子里,听一些兽种提起过转息木,真没想到今日,见到了它的真身!呵呵……” 这要是因为说错话,被这女人发现端倪,苍旻大人会不会打死自己? “哦对了,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白炁浅哼一声,不再去想他刚才的话。 这一趟回来,她总觉得巳蛇有些不对劲,处处透露着一种古怪! 他似乎对姜遇的关照,太不同寻常了些。 以往自己不发话,他可是懒得多搭理一点,如今怎么愿意主动保护了? 算了,问他也不说,自己慢慢观察,总会有逮到机会的一天! 让这家伙心甘情愿的,全部吐露出来! 再无一丝隐瞒。 看着这神木之根,白炁叹了口气。 “在雪域损耗太多力量,好在有转息木灵息加持,否则,我根本撑不到现在!” 白炁神情凝重,对其叮嘱。 “阿巳,帮我守好门,我要用转息木根压制噬魂了,我体内那种气息,马上就要抑制不住了!” “嗯!” 巳蛇看她模样不像在开玩笑,郑重点了点头。 等这人做好准备,白炁又将这间办公室用灵力封锁。 她轻轻取下一点根木,将它点燃。 在那缕缕清气笼罩下,她缓缓收回体内那股一直压制着的灵力。 噬魂之症,也在此刻彻底爆发! 那源自灵魂中的强烈的冲击力,向四下散开。 不断冲击这片被封锁的空间! 白炁顾不得多想,赶忙忍住痛苦,引导那缕清气进入自己体内。 关于噬魂之症的解决之法,只能等它彻底爆发后,慢慢熬过去。 不然,压制越久,反弹越狠! 所以每一次的爆发,白炁只能一个人,孤独无力的扛过去…… 楼下。 就在某一瞬间,姜遇眼神一缩,目光死死盯着楼上。 这股波动,是噬魂之症又开始了吗? 姜遇想赶紧冲上去。 可她分明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才故意找借口上楼的。 姜遇死死攥着拳头,心口疼的要命! 现在是有转息木帮助凝神,可用完之后呢,她又该如何? “姜遇,你没事?”慕九看他神情有些不对,冲他问道。 姜遇稳住心神。 此刻自己不能着急,他还是要帮那人看好这些人呢。 “没什么,可能这些天,有些累着了。” 闻言,颜文生赶紧抢过他手中的东西。 “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别弄了,快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 “哎呀没事什么呀!你快过来,要是老大等会看你这般脸色,她会宰了我们的!” 齐迹赶忙把他“按”到沙发上。 他可不想再因为某人,再被白炁凶了,太可怕了! 看这几人“草木皆兵”的姿态,姜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 此刻自己也没心思专心做事,就坐在这里,耐心等她下楼。 慕九悄然坐到姜遇对面,把兜里还剩下的糖,都放到他面前桌面上。 “都给你。” 这小家伙还以为他是犯低血糖了,不然脸色,怎么会如此苍白? 姜遇强撑着笑了笑。 为了不让慕九担心,便随便拿起一颗,放到了嘴里。 “很甜。” 然后又一个人闭目陷入沉思,担心楼上发生的之事。 甜? 慕九一脸疑惑的看着那空了的糖纸。 这颗糖,明明是酸葡萄味儿的呀!怎么会是甜的呢? 某人压根没心思细尝,又怎么会分得清这颗糖到底是酸的,还是甜的呢? …… 第107章 神的“秘密” 等那块转息木根的所燃之香被全部引入体内后,白炁体内原本躁动不止的气息,才逐渐平息下去。 那噬魂带来的疼痛,也渐渐褪去。 “不愧是神木,果然有奇效,短短一刻钟就能压制下噬魂的反噬!换做以往,我可是得用好几天才能缓解过来。” 白炁睁开双眼,颇为欣喜的对巳蛇说道。 巳蛇看她这副模样,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此番恢复的时间是短了,可所经受的那些痛苦,却不会减少一点! “赶紧擦擦额头的汗,等下被他们看到,又该追问你了。” 尤其是苍旻大人,他该多心疼…… 白炁轻吐一口浊气。 她用手背拭去额角的汗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难得的擦了一点接近唇色的口红,这样看气色好多了。 “怎么样,看不出来了?”白炁笑着问向巳蛇。 巳蛇鼻尖一酸,轻撇开头。 “你还是换身衣服再下楼,我先下去了。” 白炁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眼里有些无力。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巳蛇心事重重的走下楼梯,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她再这样下去,又能瞒众人多久呢? 姜遇感受到巳蛇的气息,赶紧走到楼梯旁。 巳蛇看着他那眼神,就知道这人刚才一定感受到了。 “她在换衣服,她……” 然后叹了一口气,冲姜遇点了点头。 姜遇快速冲上三楼,那间独属于白炁的办公室里。 看着换好衣服背对着自己的某人,他的眼里心里全是痛惜之情。 白炁听见动静,马上转过身来。 “怎么上来了?我正准备下去找你呢。” 看她眼睛里那抹虚浮,还有唇间被故意隐去的苍白,她又岂会没事? 姜遇再难抑制自己情绪,一把将她勾进怀里。 感受着她那已经平息下去的灵力波动,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次,她又一个人独自承受了…… “怎么了,刚分开一会儿而已,这就想我了?” 白炁调侃他的同时,偷偷用手把缺失一角的转息木根,推进抽屉里。 生怕被姜遇发现。 其实,刚进门的那一刻,姜遇早就已经看到了。 “嗯,很想你。” …… 等白炁恢复的好一点,姜遇才牵着她的手下楼吃饭。 吃过午饭,众人各自散坐开来,回想这一次出任务所经历的种种。 “那位权主大人,真的是世间最厉害的存在吗?”齐迹终于忍不住,向白炁问询。 “莫非……他是神?”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看向白炁,一脸期待的样子。 “这个世间,早就没有真正的神了,至于他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不是神,也不是人。” 白炁想着那人曾经同自己交手后,自己套路他说的那些话,他承认了自己不是神的身份。 众人更加迷惘。 不是神,也不是人,那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呀? “他并非是神,据说是上一届权界之主的一对眼睛。在其临近坐化之际,那位前辈将一身传承,尽数汇聚到自己双眼,幻化成一个人形,代替自己看守权界,守护墟界与往生界!而上一届权主——是神!” 听闻此言,众人震惊不已,牢牢盯着开口之人。 “姜老师,你学问这么深的吗?连万年之前与神相关的事,都研究过?” 齐迹看着这位儒雅男人,此刻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比白炁都要恐怖! 懂得太多了? 姜遇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反正自己的身份白炁也清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也很正常。 说实话,白炁对此也是有些吃惊。 不过还好,这人本身就是个谜团,自己也就见怪不怪了。 齐迹:“神的一双眼睛就如此厉害,那神该如何,岂不是手眼通天?” “也不是,每个神都能活几万年,甚至更久。他们拥有不同的天赋领域,有的神专管山川大海,有的神专管日月星辰;有的主掌瘟疫,有的主掌杀戮……” 说到杀戮,姜遇不免想起那个九天玄女。 若没有她,自己与白炁,又怎会到如今境地! 姜遇看了眼白炁,见她依旧沉静默然。 幸好,自己保全了她…… 稳住心神,姜遇继续对众人说道:“天地间也有神,生来是为了镇压,可以融合很多种神力纳为己用,可他却不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能力,因为只有到一定程度时,才能激发出来……像那位权界之主,他虽然只是先神的一双眼睛,但经过点化后,也拥有某些强大的力量。比如,他就继承了上届权主的空间之力,可以跨地域穿梭。” 齐迹目瞪口呆。 “这也太逆天了?那他岂不是无敌,这世间,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遇摇了摇头。 天道,怎会放任一个这样强大的存在生于天地? 若是那道存在失了道心,与世间万物为敌,岂非要打破平衡! 它不允许,而且那些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会有限制的,他虽然可以去往任何地方,但却跨不出去!也就是说,他这一辈子,只能困守在权界之内,履行自己的血契,直至死去……” 颜文生:“这样一看,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好,他们那样的存在,应该拥有极为漫长的生命,却永远被困守在一个地方,应该也很辛苦。” 听到此处,白炁有些共情,心底难免有些触动。 漫长的生命,自己何尝没有拥有过? 虽然不及那些神的寿命绵长,可自己不也一直是漫无目的地活着吗? 漫长,孤苦…… 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何其讽刺! 自己既不知从前,亦不知未来,根本就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 这样的命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姜遇:“嗯,所以即便是神,也有逃脱不开的宿命,他们……也有感到孤独的时候。这就是天地赋予他们强大力量之时,他们要为此付出和承担的代价!否则,这个秩序就该乱套了。” 姜遇望着白炁,释怀一笑。 其实,他看似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可从某些方面来说,此生足矣! 他曾经做过神,又历经轮回成为一个普通人。 他为自己所爱之人,倾尽所有,付出一切。 如今,还能这般陪在她的身边,这样一看,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至少比那位权主大人,要自由多了。 白炁,曾经是我一己之私,将满身神力尽数转移到你的身体上,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 是我,让你背负了原本属于我应该承担的责任,让你痛苦地活了几千年!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不那么做,你会醒不过来;可一旦做了,你我却都回不了头了。 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应该会恨我? 姜遇在心中好一番自嘲。 他当年将一切想象的太简单了,以至于在后面的轮回往生里,他都不敢再靠近她! 因为他觉得,是他做错了,他把自己的命运强行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因果早就在数千年前种下,已经无法更改了…… 巳蛇看着白炁与姜遇二人,心中也是一番惆怅。 毕竟当年的事,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这几千年的时光,二人并未像最初预想的那样,美好、自由,无拘无束而活。 反而深陷无底深渊,不断下坠! 颜文生:“人死后会去往生,那神呢?” 听到此话,姜遇微愕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人会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自己也曾经历过。 姜遇:“神若陨落,星辰黯淡,神躯会化作山川湖泊,或者戈壁沙丘;神魂会化作碎片光点,散落在天地间……他们从万物中来,再重归于万物,彻底湮灭!” “那他们,岂不是只能活一次?倘若他们并非正常陨落,而是心有不甘逝去呢?就连人都有往生的机会,为什么他们不行?” 齐迹这家伙的脑回路,就是跟其他人不同。 总爱问一些稀奇古怪,意料之外的问题。 姜遇皱了皱眉。 是啊,自己当初不就是心有不甘,所以才强入轮回的么? 姜遇:“不是不行,而是不想。” 齐迹:“此话怎讲?” 姜遇:“若你是一位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看过了世间万物,看过了人的八苦七难、五劫六坎……堪透一切后,还愿意再入往生进行轮回吗?没有神,愿意令自己再痛苦的重活一次。” 有时候,死亡比活着更加解脱!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愿意。” “可若是我,真要存在心有不甘有未完成的心愿,那我一定会选择再活一次!即便是再痛苦、再绝望,只要这个世间还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就一定会回来!” 白炁一直低头抿茶,此刻却突然开口。 她才不是那种,遇事就随便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虽然,她无数次想过结束自己的性命,终结掉如今这种鬼日子。 可是,当她遇到姜遇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她心里想的,全是活下去,再也不想死去! 姜遇心头一颤。 所以,如果当年你为神,我为人,你也会作出一样的选择吗? 第108章 羁绊 姜遇不着痕迹笑了笑,他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此刻被人捂热了点。 仿佛,不再似从前那样痛了。 姜遇:“是啊,说不定真有神会这样选择呢,毕竟,这个世间从未有过绝对之事!” 齐迹:“那如果神入了往生,会如何?会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还是像原来那般,几万年的活下去?” 姜遇摇了摇头,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自己,早就知道那个答案。 他虽然不想再阻挡那人追求一切的真相,可并不代表,他敢将全部事实吐露出来。 因为自己并不确定,那时的她,还会不会允许自己跟在其身边。 齐迹有些遗憾地感慨,“唉,可惜了,我还真想遇到一个轮回往生过的神呢,那说出去多带劲!嘿,我跟神仙交过朋友!” “……” “……” 这小夯货,又犯二呢。 阿飞忽然想到什么,问出心中久存的疑惑。 “那为何现在的世间,没有一位神了?他们不能……同时陨落?” 是啊,那些神为什么都不在了?就好像突然之间,忽然没了踪迹。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点,据说是因为某场劫难,后来那些神就都不见了!有人说他们为了万物生灵,全都战死了;也有人说,他们去了另外一个空间,这两种说法不统一,后来,也就没人再就纠结过这个问题了。” 齐迹想起小时候的传闻,是听一些修仙的散道说的。 只是不知道,此传言是真是假。 “毕竟都过去千万年了,是不是真的也无法考证,大家权当个玩笑,听听罢了。” 姜遇怕他们继续追问,赶紧终止这个话题。 “行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要努力搬砖了!” 白炁拍了拍手,驱散众人各自回房。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二楼休息室,转眼就只剩下姜遇与白炁二人。 “在想什么?” 姜遇看着那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笑着问道。 白炁倚靠在沙发上,望着旁边那人。 “想不到,姜老师懂得那么多?我活了几千年,这些远古的事迹都没听过,没想到你都能了如指掌!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我也是听说的,有些……当不得真。” “哦,是嘛?那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摘取转息木根,知道那些冰刃,对我毫无作用?” 白炁死死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眼里、心里,全是疑虑谜团。 刚刚才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如何能不当真? 这世间,有多少真实发生过的事,是以神话故事的形式流传下来的。 他当真以为,自己不会信吗? 姜遇眼眸低垂,脸上尽是委屈之色。 “你答应过我,不会过问的。” 白炁:“……” 这男人,又来这一套…… “行了行了,我不逼你。” 白炁冷哼一声,自己真是要被憋疯了! 这人,明知道自己好奇心重,偏偏还要瞒着自己。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二人彼此沉默,氛围有些旖旎。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的。”姜遇看了眼三楼方向,再次开口,“阿飞和齐迹,他们二人……” 哦,这件事呀。 白炁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她还真想知道,像姜遇这样古板正经之人,得知二人那种关系后,会是什么心情呢? 白炁起身凑到姜遇耳边,轻声嘟囔几句。 果然,姜遇瞳孔微微震动几下。 不过令她意想不到地是,他只是笑了笑,就做作罢。 “你不好奇?” “还有,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白炁有些愕然。 想当初,她跟巳蛇还缓了好长时间,才正常看待那俩人呢。 “这没什么,他们本就不是普通人,一个是活了几百年的雪雾兽,一个是已死千年之久的鬼将军,这一生本就不易,何必为了旁人眼光,来委屈自己?如果真能遇到令彼此灵魂相依的人,我反而替他们感到开心。” 白炁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本大人看中的男人,连思想也这般超前! 姜遇深情的看着满脸笑容的女人,“倘若你是一名男子,只要是你,我也照样喜欢!” “咳、咳咳……” 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这么直,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口! …… “阿飞,你叫我来,是要干嘛哦?” 齐迹踏进那人房间,眼里有些不自然。 他该不会是怕自己反悔,想要……强势相逼? “你那日问我的话,我回答你!”阿飞盯着他的眼睛,坚定如昨。 “哦哦,我还当是……” 赶鸭子硬上架呢。 齐迹立刻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你说,为何偏偏是我?” “两百年前……” 齐迹听他阐述那时的事迹,眼睛逐渐瞪大,最后直接跳了起来! “不是,都过去两百年了,你现在才告诉我!?” 那时,是阿飞刚来不久。 起初,他不允许任何人靠他太近,除了白炁。 齐迹也就凑在一旁,只是偶尔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和他讲讲自己曾经的过往。 后来,那人对他态度也没那么差了,也就跟他走得近了些。 后来,慕九和颜文生也加入到他们几人小分队里。 慕九总会时不时往阿飞吃食中下各种各样的毒药,就想验证他是不是真得不能被毒死。 有一次,慕九被齐迹逮个正着,替阿飞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也就是那时,阿飞忽然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是那样奇异! 因为在他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从来没有人愿意保护他一次。 所以后来,他自己对这个话多的小兽,多些关照起来。 还记得有一次,这家伙被慕九追着砍,身上多了几道伤痕,自己不受控制地戾气爆发! 要不是白炁恰好赶回来,他差点就捏碎慕九的灵魂。 从前是他不知那种情感,后来才慢慢明白…… 此后,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那种情感,包括那人。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脆弱的一面,一旦被人触碰到那方柔软,不管他是人还是神,都会对那触碰之人有所不同。 有时候,甚至自己都不清楚。 就像阿飞,他在外人面前,是冷酷无情的鬼将军,可他却把温柔留给了某人。 就像慕九,他被冠以小毒物的名头,自小养成一副蛇蝎心肠,对人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可偏偏被白炁用一块糖果,勾走了灵魂。 还有颜文生,他死在自己最想要出人头地的那一年。 因为内心对读书的执着,就连自己死了都没能发现,最后还是被白炁点化。 他也是在那时,被这女子深深吸引。 就连白炁与姜遇这样的存在,都克制不了的情绪,更何况他们呢? 也正是这些羁绊,所以几人的心,也越来越紧! 逐渐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 自从得到转息木根,经其木息压制,白炁的噬魂之症也没再发作。 就连发作的频率,也大为降低。 公司也同从前一般,有签子就接,没签子就算。 反正他们目前也不缺钱。 白炁躺在姜遇怀里,她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这样的安宁了。 仿佛一切又都变回了从前那般,无忧无伤,恣意生活。 倒叫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姜遇,你说我们会像现在这样,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姜遇身体微僵,并未言语。 白炁,虽然我很想与你厮守相伴,可是我不能骗你…… 我的生命同你比不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白炁撑起手掌,目色眷恋的凝望眼前这人。 “就算你要离开,那我也一直等着你,等你回来找我,我说真的!” 姜遇:“好,那我一定会来找你!” “可如果……是我先死的话,那你又该如何?” “你不会死,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 姜遇突然戛然而止。 是呀,自己早就已经失了神道,如今只是一个平庸的凡体之人,又怎么能再与这天为逆? 他又该如何相护这人呢? 白炁强忍住心中那股悲苦,眼角噙着泪。 “傻子,我怎么会死……” “就算死,你也必须给我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找你!” …… 所有的烦闷,随着夏天的风一并逝去,转眼又到了秋风萧瑟的时节。 风中藏匿着一缕清冷。 烟城的秋是极美的,黄灿灿的落叶,给人一种生命逝去,而后等待再生的破碎美。 叫人难舍难分,又满怀期待! 这几个月,白炁和姜遇越来越像是一对新时代的情侣。 二人经常一起手拉手去逛超市;一起买爆米花、看电影;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一起在铺满枫叶的道路上漫步、谈心…… 凡是当下年轻人所做之事,他们全都经历一遍。 “我总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去年这个时候,我才刚认识你,只记得那时我还特别反感你,总贴着我,快烦透了!” 白炁举着一片枫叶,笑着递给身后的人。 “是啊,那时候,你总想着将我往外推,为此,我可是难过了好久呢。” 姜遇看着在落叶中转圈的女人,眼里满是爱意。 “不过幸好,我足够坚定自己的内心,没有中了你的圈套,否则,我怕是还要再多等一世,才能再记起你了!” 第109章 救赎的代价 虽然姜遇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记起与她的全部往事! 可他心中却很清楚,越到后边的轮回,他便越难记起眼前这个女人。 别说是重新记得,甚至,都可能会将之彻底遗忘! 相逢亦相忘。 二者于大千世界中,终究抵不过沧海横流,沦为彼此的陌生人。 若是运气使然,顶多道一句:“你好”,“再见”。 因为,这是自己与天道交换的筹码!作为轮回者,重入往生守护的代价! 天意不可违之。 这一点,在无数次的轮回中,他便参悟透了…… “哎呀,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那些宿命纠葛嘛,不然,我早就把你拴在身边了,怎么会让你找我那么久?” 白炁一把抱住姜遇。 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生命中最亮的那束光! 若是没有他出现,自己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已经失去意识,永久沉睡; 也许早就身魂俱灭,消散于天地。 还好,他来了! 也庆幸,自己想起来了! “姜遇,如果有一天……” “我是说如果,若是我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或者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愿意等我吗?” “我希望你还愿意等我,因为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在,我便一定会回来找你!” …… 姜遇:“好好的,又在说什么胡话?我说了——” “你就说,会不会等我?我想听你亲口答应我!” “好,我等你!” 白炁把头靠在他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悲凉。 如果可以,她又怎么舍得离开这人? 他那么好! 好的哪怕只是简单想一想,自己的心,都会痛上半刻…… 姜遇紧紧搂着怀中之人。 “白炁,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骗了你,让你失望、难过、困扰,你……会原谅他吗?” 她之前不断寻找那些答案,自己虽然担心,可依然选择待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但最近这几个月,她反而什么都不再提,就像彻底放下了一般。 可是,她越是这个样子,自己越是忐忑不安。 总觉得有些事要发生!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背叛过我的人,哪怕他是神!”白炁冷冷道,就像没有任何情感。 闻言,姜遇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心底窜出一丝寒气。 冰的他生冷。 所以,这便是你瞒着我的理由吗?苍旻…… 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说得真相吗? 白炁感受着那突然僵硬的身体,心中透露着无力。 这种不断猜忌的生活,她真得累了。 白炁从他身上起来,用手抚摸着这张熟悉的面孔。 这张脸,越来越清晰…… 在此人百世轮回前,自己一定见过,甚至爱上过! 最近出现的那些梦境,她隐约记起了一些事情…… 自己从前经常独坐之时,对面一定有其他人存在过。 而那个人,就是姜遇。 哦不对,应该是说是——苍旻! 姜遇是苍旻没错,可是,苍旻又是谁呢? 或者说,他又是何种身份呢? “可如果那人是你,我愿意原谅,因为是你啊……” “你在我心里,比我自己还要重要!我怎么舍得……舍得放弃你。” “所以,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 姜遇转过身去,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再看这人,如此痛苦下去了。 如果两人之间终究要有一个决断,那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白炁,如果我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你,你的身世、你的力量……还有你的灵魂!等你明白了这所有因果……就算为了我,求你冷静,好不好?” 白炁眼睛通红,看着不敢面对自己的那人。 她明白,他接下来所说的那些事,一定会让自己很难过。 甚至会让自己发疯! 可是,她太想知道一个答案了,一个困扰了她数千年的真相! “好!我答应你……” “你身上的涅魂铃,你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记不起来了,只知道我戴着它,已经有几千年了。” 白炁隔着衣服,触碰隐藏在下面的白玉铃铛。 白玉泛着微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姜遇闭上眼睛,心底挣扎,好片刻后,打算全盘托出一切。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就算她恨自己,也该说了。 “其实,我把一切……把一切都……放在了里面!” “涅魂铃,曾是我留给你的,里面盛放着的,是你被人封印的记忆……” 身后是一片沉默。 没有任何回复,她是生气,还是觉得无所谓了? 姜遇猛然睁开双眼,回过头去,急切想要看清那人心中所想! 可当他回头的一瞬间,其手中提的东西,散落一地。 “白炁!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是不是噬魂发作了?你醒醒!” 身后的人儿,早就不知是何时倒在的地上。 身躯蜷缩,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可是,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挣扎了。 至于刚才说的话,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完全不在意了。 此刻,他只想要这人好好的! 姜遇抱起白炁,拼命往办公室所在之地跑去! “白炁你撑住,我马上找转息木根来救你。” “你不要睡,你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姜遇要疯了!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倒下了? “白炁,马上就到了,你不能睡,睡了你就再也见不到那些人了!” 又是这种感觉,灵魂虚弱到将不复存在,就同那时一样。 该死! 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这一路,姜遇都不知道自己都对她说了什么。 他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慌过了。 他可以死,可以不再靠近她,可以允许她忘记。 但绝对不要白炁再出事! 这边,巳蛇率先感受到二人的气息波动,直接扔掉手里的平板,快速往楼下冲去! “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去?” 齐迹几人不明所以,巳蛇既然这副模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紧张呢? 老大! 一定是她出事了! 几人反应过来,立刻跟了过去。 “大人,她这是怎么了?” 巳蛇一出门,就看到抱着白炁火急火燎赶来的姜遇。 果然是她出事了! “巳蛇,赶紧拿转息木根,速度要快!” “好!” 几人见此场景,赶紧把路让开。 姜遇快速抱着女人上了二楼,将她放在沙发上。 其他人围在一旁,看出气氛不对,一句话都不敢说。 尤其是见姜老师这般神情,眼眶欲裂,感觉下一刻他就要碎掉了。 此刻的他,经不得半点打击。 原来,温柔的男人发起狠来,会这么可怕…… “拿来了,可是——” 不等巳蛇说完,姜遇立刻将之夺过去。 一打开木盒,他满脸难以置信,愣愣的看向巳蛇。 “为什么……为什么是空的?” 巳蛇死死攥着拳,“她为了没有任何困扰地陪你,这几个月,她每日都刮下一点碎屑点燃,以此来滋养灵魂!我……我也是刚知道,转息木根已经被她用完了。” 掌心的盒子,被重重摔在地上。 姜遇也有些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心底说不出来的绝望。 “姜老师!” “大人!” 怪不得觉得她不对劲,怪不得她脸色在一天天变好,原来是…… 姜遇一拳打在旁边地面上。 一刹间,鲜血渗了出来,沿着地板缝隙汩汩而流。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般蠢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姜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颤抖着捧住那张苍白的脸。 “白炁,你别怕,噬魂而已,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千年前我能救你,这次也一定能!” “你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 说着,姜遇调动周身全部可以动用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给白炁输送。 可这具身体现在实在太弱了。 就算全部恢复过来,跟自己从前的神力比起来,根本就是石沉汪洋,激不起一丝水花! 可如今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再拖下去,这人身体要撑不住了。 齐迹和颜文生几人,神色真的和见了鬼差不多。 他们实在想不通,姜遇这样一个普通人,为什么突然间有了灵力? 还有白炁的身体,又是什么情况? 何为噬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要不要……也为大人输送点灵力?”阿飞偏头看向巳蛇。 只见他的眼中,也是满目焦灼。 他们几人也能看出情况不对,似乎有些紧急,总不能就这么眼干巴巴看着? 巳蛇摇了摇头,满心无力。 “没用的,只能靠她自己扛过去。” “那姜老师这样……” 齐迹有些不忍劝他,毕竟他们二人的感情,太深了。 巳蛇叹气,“他不试试,是不会死心的。” 此时巳蛇难受极了,这两个人,他谁都不想让其出事。 终于,在姜遇嘴唇都要白了时,巳蛇直接出手将他打断。 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对之劝解。 “够了,停手!” “撒手……” “大人!巳蛇求你放过自己,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再等下去,她就会同上次一样陷入沉睡,她会醒不过来的,你忘记了么巳蛇?” 巳蛇抿着唇,他怎么会忘记…… 如果不是因为她沉睡昏迷,苍旻大人又怎会走到那一地步,神魂俱散!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神仙,又怎么消失不见…… 第110章 神之轮回者 姜遇看着始终不愿撒手的巳蛇,眼神逐渐变的疯狂起来。 “你松手……” “大人……” “我命令你松手!” “大人你冷静点呀!她这几千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我试过了,没人可以帮她,这是她的灵魂反噬,你帮不了的!” 巳蛇声音都染了哭腔,他太害怕这个人再出事了。 自己已经失去过他一次,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您相信我,她一定可以扛过去的。” “咳、咳……” “大人……你怎么了?大人!” 姜遇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知道吓着眼前这家伙了,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阿巳,你听话,她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对抗了!” “如果我再袖手旁观,她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你也不想再看到她沉睡不醒,对不对?” 巳蛇牢牢抱住他,拼命摇着头。 “可我也不想你出事,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再这么下去,你会先死的!她醒过来我怎么同她交代?还有……大人你已经抛下过我一次,巳蛇不想再有第二次,苍旻大人我求求你,你这一次听我的好不好!” “巳蛇,松手……” 巳蛇扯过阿飞腰间的黑绳,直接将面前之人前绑了起来。 “阿巳!我不救她会后悔的,没有她,我一样活不了!” 姜遇的眼红的可怕,他此刻又气又怒。 “大人别担心,我体内气息与你出自一脉,我来帮你唤醒她!” 巳蛇不再废话,立即划破自己的手腕。 血气沿着他的灵力,缓缓进入到白炁的身体。 虽然他清楚,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可这人不信,那自己只能以此来劝退他。 “巳蛇……巳蛇你听着,你不要乱来!我命令你停下!” “大人,你曾经……把一整身引以为傲的神力都给了她,又把一条命送给给了她,就连我你也………一并给了她,你可知我那时有多痛苦?” “因为在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像大人您一般,永远都护着我了。” “巳蛇无悔……” “你住手啊!” 姜遇泪水模糊了眼睛,一个是他用命来守护的爱人,一个是他最以骨所化的通灵。 此刻,让他亲眼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受此折磨,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之心痛! “巳蛇不怕死,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瞧着那家伙逐渐丢失的血精之力,姜遇终于慌了神。 不行,要先救下他。 姜遇冷静下来,冲阿飞吼道:“赶紧帮忙解开!不然他要撑不住了!” 阿飞郑重点点头。 “马上!” 这些话快把他们几人砸懵了,一时都忘记给姜遇松绑了。 这什么情况? 神力?难道……姜遇他曾经是神? 几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好愣愣的待在一边。 姜遇被解开束缚后,一掌切在巳蛇后颈处,直接将他化为原身。 巳蛇躺在他的手心上,此刻虚弱无比。 “真是放肆!如今连我也敢绑了,看我以后不好好教训你!”姜遇嘴上虽然在训斥,但满脸都是心疼之色。 他又岂会不知,这小家伙是为了保护自己…… “它交给你们了,看护好它!” “是、是……大人!” 齐迹接过巳蛇,连连点头。 这人可是神,神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比权主大人还要恐怖的存在! 姜遇看了下白炁,虽然巳蛇的血有些效果,可此刻,却依然需要东西帮她压制! 忽然,姜遇猛然想起什么,他赶忙从一面墙上,将那幅大桃木树的画取下来。 “曦,我需要你的帮助,还请现身一见!” 一直在沉睡中找寻记忆的器灵——曦,从古琴中飘出来,站在众人面前。 看着唤醒自己的这道身影,那对熟悉的双眸。 她恭敬冲其躬身。 “几千年了,没想到还能再与苍旻大人您相见!”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寻记忆,也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一些往事…… “无需多礼,你先看看她。” 曦点点头。 看着白炁,她的眼里也是说不清的复杂之感。 “你本就是她的伏羲琴琴灵,你的魂曲,或许可以帮她压制。” “白炁大人……” 这一刻,这位弱小的器灵终于找到家人了,而白炁,正是她的主人呀。 “苍旻大人放心,曦必当竭尽全力!” 曦不再多言,立刻召唤出自己那本命虚弦,随着灵力涌动,缕缕琴音落入白炁身体里。 白炁脸上那种痛苦之色,也在逐渐褪去。 姜遇守在一旁,“你看,我们如此尽力救你,巳蛇、曦,他们都是你最在乎的人呀?还有这里所有人,都在等你醒过来,你不能放弃!你若是睡过去,我就把一切真相都抹去,让你永远都记不起来。” 白炁眼眸一颤,“你……敢……” 姜遇死死咬着嘴唇,太好了,她还有意识。 只要有意识,就还有机会。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身边!” “苍旻……对、不起……” 姜遇:“我等你醒来同我说,你躺着说的,不算!” 随着魂曲落下,曦再也承受不住,直接被那人体内的反噬之力震退。 还好颜文生眼疾手快,将她稳稳托住。 “如何?” “大人放心,白炁大人体内还有转息木灵力的残留,我已经将它们尽数激发,她现在需要睡一觉,睡醒了,这次算是度过了!” 姜遇重重松了一口气,“辛苦了,你先到一旁休息。” 姜遇拉着白炁的手,心底稍微松了口气,这次终于熬过去了。 可是下一次,该怎么办呢…… 随后,他眼前一黑,也陷入黑暗之中。 “姜老师!” 姜遇这具身体太弱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他熬下去。 其余几人顿时手忙脚乱,只得将他们二人放在床上,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此时他们要做的,就是等二人苏醒过来。 齐迹待在外边守着,脑海里不断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心中震撼难消! “姜遇他……真的是神吗?” 众人皆保持沉默。 他们怎么敢随意揣测,唯一知道内情的巳蛇,此时还是小黑蛇状态,盘卧在沙发上。 …… 不知过了多久,姜遇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躺着的人儿,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这个样子,估计还要昏睡个几日。 “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所有的一切……我全部都告诉你。” 低头轻轻一吻,替她盖好被子,然后退出了房门。 几人看姜遇走了出来,立刻站直身子,敬畏地望着他。 从前是不知,可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该称其为“姜老师”,还是“神尊大人”? 姜遇整理好心神,看了几人一眼,自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这些事,以后我再同你们解释,你们还是跟从前一样看待我就好。” “好的大人……哦好的,姜老师。” “谢谢你们,这些年可以一直陪着她。” “不不……是她救下的我们,是我们该做的。” 姜遇不再多说,坐到巳蛇身边。 看着这条黯淡的小黑蛇,无奈叹了口气。 这性子,真是执拗…… “守着她,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明日再来看她。” “嘶嘶……” “放心,在没有帮她解决掉噬魂之前,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 姜遇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独自离开了这里。 巳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是那样孤寂落寞,就如那年他从木屋离开那般…… 大人,这一次,你会为了她选择留下吗? …… 接下来的几日,白炁一如既往地昏睡着,比料想的时间久了点。 而姜遇没事的时候,会坐在床边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就只是那样看着她,跟数千年前一样。 就在一个星期后的某天,姜遇慌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因为那人已经醒了,可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几人被他一惊,赶忙站起身,杵在那里。 “你们有没有见到白炁,有谁看到她了?” 颜文生:“她醒了吗?我上午看的时候,她还躺着。” 巳蛇已经恢复过来,赶忙上前搀扶住他。 “她醒过来是好事,大人不用太着急!” 姜遇脸上没有一丝喜意,反而是种说不出来的无力与悲恸。 死死攥着手里的碎片,他的手掌被扎的鲜血弥漫。 闻到血腥气,巳蛇有些惊慌。 “大人,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姜遇自嘲一笑,真的……走到这一步了么? 他缓缓摊开手掌,一个被鲜血淬染的破碎的白玉铃铛,出现在几人面前。 涅魂铃…… 碎了。 其他人震惊的是,好好一个上古神器,怎么碎掉了? 而巳蛇眼中则是不敢置信。 因为他知道,那里面盛放的是白炁丢失的记忆。 如今它碎了,她一定会想起什么! 巳蛇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秘密。 以白炁的性子,得知那些真相,势必是要找回来! 可是,她会去哪里呢…… 姜遇身体有些发沉,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安静地看着那些碎片。 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那不断滴落鲜血的手掌,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自己这是在害怕吗? 她一定是接受不了那些事情,所以才偷偷跑掉了。 白炁,你果真不肯原谅我吗?你肯定怪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包庇玄女一起骗了你?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一句? …… 第111章 魂铃碎,晓前世今生 “阿巳,她一定在怪我对不对?她一定对我失望极了。” 巳蛇:“也许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姜遇摇着头,笑容苦涩。 “你不明白,那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我不在她身边,她真会疯掉的……” “大人,你别这样!当年的事我虽然记不清了,可也是你救下了她,让她平安度过了这数千年,她不会恨你的!” 巳蛇看他这般心如死水,害怕极了,“苍旻大人,我求你了……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同我说,不要再一个人强撑着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真得会死的!” 姜遇现在什么都感知不到,只有冷到心魂的寒意。 那种感觉,快要将他吞噬冰冻了。 “是我没有护住她,是我让她痛苦了几千年,阿巳,是不是我做错了?” “如果当时我没有使用轮灵之术,她是不是就不用承受噬魂这样痛苦?” 姜遇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轮回的这些年里,他悔不当初,将一切错误归咎于自身,认为是自己错误的出现,导致了那人的不幸。 从前是白炁不知,所以自己还能陪着她。 可如今她都知道了,自己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其左右! 此刻,姜遇恨极了自己! “大人……” “是我太懦弱了,我该早点回来,早点告诉她的!” “大人……” “我有什么资格让她原谅,你不知道,她是替我扛下了所有,当年被献祭的人该是我,是我才对!” “大人!你冷静点!错的不是你们,是那一位啊!” 那一位? 是啊,是她造成了二人如今局面。 她们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如今还在另一方位面活着……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呢?! “九天玄女……” 姜遇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个痛恨了几千年的名字,眼里涌现浓浓的杀意。 “玄女,你该死啊……你该死!你把她还给我!” 就在姜遇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天空响起一道雷鸣之声。 凡人辱神,必遭天道震慑! 其他几人浑身一哆嗦。 晴天霹雳,这是在辱神啊…… “呵!你们怕了?你们当年所做之事,多么肮脏啊……她替你们完成了献祭,替你们开启了位面,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活着!你们难道不该死吗!?” 此时的姜遇,因为白炁的失踪而彻底失去冷静,又经巳蛇提起心中那个压抑多年的名字,更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神又如何,神就该漠视生命,将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吗? 又是一道雷鸣落下。 众人纷纷打开灵息护体,将姜遇包裹起来。 他再说下去,恐怕下一道天雷就要劈下来了! 齐迹嘴巴抽了抽,看着窗外突然翻滚起来的雷云。 这天雷,可远比当初符阙引下来的厉害得多,真要落下来,这里怕是直接劈没了。 “大人,别再说了!” 姜遇这几千年的愤恨,在这一刻尽数倾泄。 他恨极了这天道的不公! 自己守护千年的人儿,怎么允许她被如此对待? “你们敢杀我吗?你们敢杀她吗?为了存活,就连天罚都要由她来背,你们——” “噗嗤——” 不知是不是急火攻心,姜遇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那破碎的样子,白炁看到定会心疼死。 “苍旻大人,得罪了!” 巳蛇看准时机,一下将他拍昏过去,让他安静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睡,等您醒了,说不定她就回来了。” 直至天上的雷云彻底散去,几人才瘫软下来。 太险了,今日又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番…… 阿飞:“巳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再瞒着我们了!” “是啊,我们想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唉…… 巳蛇用灵力护住姜遇心脉,将他安置在沙发上,然后给众人讲起他与白炁这几千年的宿世纠葛。 …… 白炁醒来时,在床上呆坐了许久。 在噬魂之症发作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话。 什么一身神力,什么一条命…… 她摊开手掌,看着那自体内升腾而起的灵气。 难道——她身上这些浓郁的灵气,便是神力吗? 涅魂铃,又是涅魂铃! 这一刻,白炁不想再等了,现在只想明白所有的因果真相! 白炁将自己佩戴了几千年的魂铃摘下来,目色一狠,将之抛在半空中。 而其手里那根细绳,此时也化为一缕银发,瘫在她的掌心中。 白炁将其放在鼻前,嗅了嗅。 这股气息…… 果然是你,原来是你把这涅魂铃放在我身上的,苍旻! 你果然与这一切相关。 白炁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看向那悬浮着的白玉铃铛。 她猛地伸出手来,隔空捏碎了它。 历经岁月长河的魂铃,在此刻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铃铛破碎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其中窜出的一缕缕白色光雾,汇集到白炁眉心。 那被尘封遗忘几千年的日子,缓缓浮现在她脑海里…… 封牢山境,封谷山中,大桃木古碑下,一袭白衣抚奏魂曲的自己,还有那光团坠落幻化为人形的明眸少年。 原来,你真的是神…… “你本是天地间一道灵气所化,应天地而生,旻天兮清朗,就叫你苍旻如何?” “白炁大人,我很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吾自当必不辜负!” “苍旻,我问你,这些年来,你对我究竟是何种情感?” “以后,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 “在我回来之日,也望巫女大人,务必记得与我之约。” “你为何就是不敢承认呢?白炁,我不认命,你也不许认命!……等我回来。” 白炁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死死扒着身下的床榻。 原来,是她先忘记了一切。 突然,白炁死死按住自己的头。 痛,好痛! 仿佛有虫蚁啃食脑髓般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颓败的趴在床上。 平静地可怕,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自己记起来了,是那名女子剥离了自己的一道灵魂,是她控制自己屠戮了那些村民。 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是恨自己?恨自己将亲手杀了那些无辜之人; 是恨玄女?恨她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屠刀; 还是该恨苍旻? 恨他把这一切都封印起来,让自己像个愚蠢的玩偶一般,痛苦地活了千百年! 白炁当年被悲痛冲击,直接陷入了昏迷,所以她不清楚是玄女对她下的封印,也不知道后来所发生之事。 可是,她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面对苍旻了。 即便他现在是一个普通人——姜遇! 但只要那个灵魂还在,只要她看到那双忘不掉的眼睛,她就永远无法原谅那些事。 她不是神,她原谅不了!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大概过了好几日,符阙突然闯进办事处。 自从雪域离别后,这几个月,几人再也没见过他,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离开了烟城。 其实符阙一直待在权界,只是在帮权主处理一些事情。 直到墟界发生动荡,权主才让他立刻来寻找白炁! “白炁呢,她有没有回来?” 一进门,他赶紧寻找某人身影。 齐迹赶紧追问:“你在哪里见过她?快点说!她已经失踪很多天,我们快找疯了!” “失踪?” 符阙一愣,脸色极其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墟界?” 巳蛇瞳孔一缩:“你说,她去了墟界?” “嗯,但是我跟权主大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而且……” “而且什么?你别啰嗦了!” 符阙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听黑墟之灵说,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她要帮助它逃出墟界!” 可是为什么呢? 她平生不是最痛恨那些邪恶的东西么,为什么忽然之间,要帮助那样一个鬼东西? 还有,墟界中那个被困的灵魂,为什么跟白炁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自己的眼神,又是那般陌生。 “我大概知道她去哪里了。” 在几人谈话间,姜遇拖着身体从房间走了出来。 符阙:“姜遇?” 巳蛇:“大人,你心脉受损,不要乱动!” 姜遇对巳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阻止自己。 巳蛇无奈,老老实实站在他一旁,扶他坐下。 “符阙,你帮我带句话给权主,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就务必请他来见一面,只有我才能拦下白炁,咳咳……” “你到底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苍旻。” 符阙看着他,总觉得从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回去向权主复命,至于我的一切……他会告诉你的。” 符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废话,转身离开去找权主大人。 等那位走后,姜遇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已经五日了。” 巳蛇低头回复,“白炁一直没有回来,大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五日了么…… 姜遇点点头。 她一直躲着不出来,这个世间,她只有那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第112章 冥水炼体,幽火焚心——此曰噬魂 封谷木屋中。 白炁从墟界出来后,便凭借当年的记忆,找回到了这里。 她独身一人坐在院子里,喝着几千年前埋藏在树下的酒。 味道还不错,只是此时她却没有心情细品。 此地有着灵力封锁贮藏,它竟然还能喝。 白炁看着这与自己记忆中一点都没有改变过的屋子,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一口酒,一滴泪,就着回忆回想从前种种。 她已经猜到并证实了某些东西。 比如自己身体里流转的,是苍旻的神力。 所以她才能抵达转息树下,才能活了成百上千年,才能强行撕裂空间,进入了墟界之中! 在那里,她不止见到了墟灵,还看清了其内被囚禁的灵魂! 那就是她的另一半生魂呀。 是当年玄女亲手抽取出来,将之丢弃在其中的! 还有墟灵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嘿嘿,巫女大人终于想起来了,不枉本尊等了你几千年!你看清他们对你做的事情了么?是那些人,是那些人害你至此!” 墟灵看着那肆意闯入探寻真相的女子,许久没如此刻这般开心了。 上万年了,它终于要看到曙光了! 白炁看着自己那被囚禁几千年的纯白灵魂,泪水再也止不住,心疼地触摸光团中那睡着的人。 明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可自己总觉得她是另一个人。 心疼得厉害。 白炁冷冷问道:“是你将她囚禁于此的?” 墟灵:“你别误会,是本尊将她从外面救了回来,放在这里面温养着,否则,她早就被外边的邪祟侵蚀,怎么还能等到你回来救她?” 墟灵看她不说话,接着蛊惑道:“巫女大人,你的噬魂之症,就快压制不住了?” 白炁有些惊诧,死死盯着那团虚影。 “你怎么会知道?” “嘿嘿,本尊便再告诉大人一件隐秘之事,只要你们两个不合体,她就会永远遭受冥水炼体、幽火焚心之痛!而你——就要遭受同等痛苦的噬魂反噬!” 白炁死死咬着牙,眼底是漫天恨意! 原来,这才是噬魂之症的源头。 玄女,你害我至此,我怎么能轻易原谅? 墟灵勾了勾嘴角,“这几千年的反噬之苦,她已经快到极限了,想必你应该能体会到?你们二者本为一体,当你身体压制不住体内反噬之时,也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如果她一但陷入黑暗醒不过来,你也就跟着醒不过来了!” 没错,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一次醒过来如此麻烦,那下一次呢,是不是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当年,九天玄女为了开启另一方位面,不惜以你为阶,生生剥离了你的双魂,一个永远留在这里出不去,一个在外边浑浑噩噩地活着!你甘心么?你明明可以和那个小神仙开心生活,一起轮回往生的,都是那些自私的人,让你们分离了几千年!白炁,你若是醒不过来了,就再没可以做自己的机会了!本尊可以帮你,帮你做回真正的自己,让你有血有肉,再也不用忍受噬魂之痛!” 是啊,我并非完整的自己,我活得并不开心,我为什么要再承受那些痛苦? “我是不甘心,也绝不会原谅!可是,你又有什么目的,你为何要帮我?” 白炁不傻。 还有那权主,自己虽不喜欢他那自以为是的性子,可他也不会欺骗自己。 这个墟灵——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做尽小人之事的神!几千年前,他们明明可以进入其他位面生活,却非要封堵本尊通往世间的路!本尊恨他们!他们派玄女以你为祭,又以那些村民的灵魂堵住墟界入口!将本尊生生逼回这里,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又待了几千年!本尊难道不该恨他们吗?本尊只是想出去看一看,想在另一个地方或者而已。” “哼,就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玄女为何要把我的灵魂丢在这里?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权主说过,这里快出变故了,想来是被这东西,找到了逃脱的办法。 可是,他说自己是世间生灵最后的希望,也一定有原因! 它与自己的灵魂之间,一定有某种生死关联。 所以它的话,自己并不全信! “那是因为她让你做了屠刀,如果不抽魂夺魄镇压你的灵魂,你一定会向她寻仇,报复世间!只有墟界——才是最好的镇压场所!只要你永远陷入沉睡,就再也无法记起一切!” 墟灵怕她不信,接着说道:“这里,过不了多久就要坍塌了,本尊就可以出去了!但是本尊需要一个强大的躯体,才能在外面存生存下去,所以,你就是被本尊选中的人!” 白炁眉头一挑,有些不屑。 “怪不得你如此好心告诉我一切,又将我这半灵魂圈禁起来……原来,你是觊觎我的身体,想要——鸠占鹊巢?” “巫女大人莫要误会,本尊只不过借用你的躯体一段时间,等适应了外界环境后,自然会重新塑造一个躯体融入进去!你我只要合作,吾便可以重现世间,你也可以做回你自己,此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威胁你,何乐不为?” “况且,本尊是看你被人欺瞒可怜,所以才帮你一把,选择了你,就算你不同意,本尊也可以找其他人合作。” “不过那时候,你恐怕就要永远醒不过来了。” “你我之间,本尊等得起,可你,等不起了。” 白炁没有说话,心中却也被激起一丝波澜。 这东西虽然打着坏主意,可自己确实等不了了。 而且,自己的这一半灵魂在它手里,它是算准了自己不敢对它动手! 墟灵看她还在摇摆,必须加把火催促一下! 它偷偷控制那光团周围的黑气,让下方的冥水幽火,触碰其中的灵魂。 白炁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遍布冷汗,紧紧捂住胸口。 这是噬魂! “大人看到没,只要她一直留在这里,那这水火之力就会一直摧残她,随时随地的折磨她!” 白炁看着那饱受侵蚀的灵魂光团,狠狠一咬牙。 “好!我答应跟你合作,但你要帮我看护好她,不要让她再受一点侵蚀!否则……” “成交!本尊期待与大人的合作之日,到那时,只要你想,本尊甚至可以让你做世间主宰,与你共享这世间!” 白炁:“你大概还需要多久?” “快了,最快三个月,最迟半年!” 墟界言语中充斥着欣喜,它期待这一日,已经太久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那时,大人只需留在古碑处!一切,吾自有安排!” 白炁离开后,墟灵才走到光团身边,撤去加持在她身上的煞气之力。 “哼!你若肯帮本尊,又何必如此麻烦?她可比你听话多了!” “真是没想到,你在这里痛苦囚禁几百年,还是那般固执己见!” 光团里面的灵魂努力睁开眼睛,“黑墟,你休想利用她逃出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就在墟灵想继续逼迫那道灵魂时,权主带着符阙赶到此处。 双方交手一番,墟灵退走,而那道灵魂陷入昏迷! 睡过去之前,只对权主留下一句:它要逼迫白炁合作,一定要阻止! …… 白炁接连喝了好几日,可醒来后,依旧还得面对一切。 她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真相之前,自己痛苦不堪,可知道一切后却更加痛苦! 看着那随风凋零而落的树叶。 “唉……” 或许,是时候该见见老朋友了。 白炁来到大桃木古树下,它却早已不似从前那般郁郁葱葱。 甚至有一半,几乎快要枯竭了。 白炁将手放在它的身上,感受着其中那道虚幻的灵魂。 “没想到,连你也要撑不住了……” 曾经她与古碑相比,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巫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可如今她承载苍旻全部神力,自然很轻松就能察觉到它。 不过此时,它却快要消散了。 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神息,古碑从沉睡中被唤醒,看着白炁再次站到它身前,也是倍感唏嘘。 “白炁,数千年未见,你终于回来了。” 白炁看着自己梦境中所遇见的桃木古碑,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没想到,他们一别竟有数千年! “是啊,我带着所有记忆回来了,回来这个让我最难忘怀的地方……” 眼中神色复杂,心底更是感慨万千。 除了苍旻,眼前这个上古碑灵,恐怕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从前是我太弱,感知不到你,这么些年你还好吗?” 古碑叹息一声:“劳烦记挂,你能回来我很欣慰。上次我在你梦中所言,你可还记得?既然回来了,那你是否愿意放下执念,将一切回归正途?” “执念?” “正途?” 呵! “我与苍旻所经历这一切,全是拜玄女所赐!凭什么要我放下?正途邪途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白炁酒劲儿未消,心中气还未过,她如何能不激动? 古碑之灵:“唉……都是冤孽,你们二人本不该如此遭遇,这一切因果,都在他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转变,直到他对你生出情念,偏离自己原本的命途,对你越陷越深,直到彻底沉沦……” 白炁冷哼一笑:“不论从前如何,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不是么?没人能让我放下仇恨,我只是想要摆脱不公平的对待,取回我自己的灵魂,我何错之有?” 古碑之灵:“你当真看清一切,看透全部因果了吗?” 第113章 再遇大桃木古树,知灵魂羁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所有的记忆都被封印在涅魂铃中,如今我全部都想起来了,还有何因果不知?” 白炁目光紧紧盯着古碑之灵。 她好不容易劝自己舍弃一切,放下那些人,只为自己活一次。 可它这话,又是何意? “你可知他为何如此执迷于你,又为何会轮回百世?” 白炁皱着眉头,心中越来越不安。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确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回忆起来。 古碑之灵:“罢了,你将手放在我树身之上,便由我来,告诉你这最后的因果,等你看清之后,再做决定。” 白炁颤抖着把手贴上去,缓缓闭上眼睛。 那段残缺不全的记忆,终于在此刻全部向她涌现而来! 原来,她因屠杀陷入昏迷后,还曾醒来过;原来,是他陪自己又度过一段痛苦的岁月;原来,自己本该在最初就长眠不醒…… 白炁抽回手,蜷缩在地上哭泣。 苍旻,你瞒我瞒得好苦,你个傻子、疯子! 古碑之灵:“你早在数千年前,就因天罚而身陷沉睡,本该永远醒不过来的。可是,他太痴恋于你,把你看的比自己灵魂都重!不惜使用禁术,强行与你更换命格,将一身神力尽数渡给你,还替你担下了应有的天罚,世世不得安生……” 白炁:“这些年来,我从来不会因为受伤而疼痛,其实是因为……他在替我承受,对不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从前那些年里,有意无意所经历过的伤痛,全部反噬到了那人身上? 白炁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再想象下去。 古碑之灵没有回答她,只继续道:“神者不入轮回,可他带着百世记忆去寻你,只为多陪你一段路。这一世,是他最后能记起你的一生了,自比以后,他便会彻底遗忘,非人非鬼的在轮回中磨灭,生死不由自己做主……相识一场,我不想你们二人遗憾,所以才将他送到你的身边,也希望他所做的一切能感化你,别再执迷下去……我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墟灵现世,你我都将没有机会,你可明白?” 白炁冲它嘶喊,眼中是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曾经,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活着,却要我守护世人,承担大祭司的责任!后来我想通了,也做了,在我想要平凡死去之时,又要对我灵魂做出那样的事,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我什么都忘却了,只想同他好好活下去,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就那么难?!” 凭什么呢?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古碑之灵:“白炁,当初加注在你身上的事,确实对你不公,可当你与苍旻命运更替的那一刻起,你便是这个世间最后希望了,只有你,才能阻止墟灵现世,将这个秩序重新安定下来!” 白炁抬头看着它,心神颓丧,这几天发生的事,快将她压垮了。 “是因为我原本的责任么,还是……” 这满身神力。 古碑之灵:“苍旻是自上古遗留下来的一道神息,后来放在我身上,受天地灵力滋养,本就是为了帮助众神渡化因缘之日,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为镇压墟界而活。” “如果你们二人没有那时的相遇,或许他已经用满身神力封堵住墟界裂口,然后身为一个普通人,轮回活着……可惜他却为了你,连天道命运都不顾了。” “如今,墟界没能按照最开始的规划进行填补,反而令其中东西越来越强,已有崩塌之兆,除非是利用玄女当初为你所留的四杀阵诛灭墟灵,否则一旦被它逃脱,一切再无回转之地。” 四杀阵,那又是什么东西? 白炁愈听愈茫然。 古碑将她眉心处被隐藏的符文引了出来。 白炁触摸着自己额间,那个银月色四杀阵符文,脑袋一阵晕眩。 这便是四杀阵吗? 可是,她不愿意去做。 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那个人杀了自己一次,难道活过来后,还要再为她卖命吗? 古碑之灵:“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我只是想替万物生灵委托你一次,就算是为了苍旻,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再给你看个东西,看清楚后,你再决定。” …… 约摸半日后,白炁颤颤巍巍回到木屋。 心情有些沉重。 看着这个被苍旻所留神力护住的木屋,心里更加疼痛。 她多怀念二人曾经生活过的岁月。 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以为他封印了自己那些记忆,没想到却是因为他,自己才能明白一切。 我不见的这几日,你是不是担心了? 我好不甘心,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烟城办公室。 姜遇一直守在办公室,哪里都没去。 期间就让巳蛇去把毛团带了过来,以后,就让它先待在办事处。 终究是条生命,姜遇不忍让它孤独。 即便自己猜到她去了封谷,可以他一己之力,现在根本无法抵达。 只能留在这里,等那人相助! 姜遇就一直坐在那里,除了吃点东西,连睡觉都是在沙发上靠着,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他实在太放心不下那人了,她那般执着。 其他几人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远远在一旁陪着。 “唉……他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 “也不知道老大还好吗,都这么长时间了。” …… 下一刻,姜遇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只见他面前空间一阵波动,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还望大人见谅,我无法出去相见,只好请您进来。” 姜遇没有片刻迟疑,立马起身进入其中。 巳蛇见状也立刻化为小黑蛇跟上,可就在即将进去的一瞬,被一股柔力弹了回来。 大人是怕我出事,又要一个人面对她吗? …… “近几日墟界动荡,权界事物也杂乱,来的迟了些,还望苍旻大人见谅!”权主冲他拱了拱手。 符阙也跟着行礼作揖。 他已经听权主说过,那人轮回之前的身份,心头震惊不已。 看向姜遇的神色,极为复杂。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二人还是争风吃醋的情敌,如今,那人却成了高高在上,不容放肆的神明! 姜遇冲其回了一礼。 “如今我早已不复当年,只是一个普通人,权主还肯前来相见,是我应该谢过你才对。” “大人莫要折煞我了,我虽活近万年之久,只不过是借靠先主神息加持而已。您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人倾尽神力,又怎会成为一个灵力平平的普通人?” 这位大人虽然谦虚,可自己却不能对其无礼。 即便此时他是一个普通人,毕竟曾在神位,自然有威压在。 更何况,他的神魂还在!若想重入神位,也是他想与不想的事情。 “这些年,承蒙权主大人的关照,为她破例多次,请受苍旻一拜!” 权主赶紧制止,“不敢当,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是我之幸!只是如今,她三番五次闯入墟界,怕是很难再阻止。” “无需再拦了,她已经知道了。” 姜遇苦笑,她那么聪明,怎么还能拦得住呢…… 权主脸色微变,这倒是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 那她,会如何选择呢? 姜遇:“听说,墟界里的东西蛊惑她,想让她与其合作?” “嗯,虽然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白炁一旦答应,恐怕又是场大麻烦!” 权主轻皱眉头,他还没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此时可绝不能出乱子。 “这段时间,劳烦你重点关注里面的东西,能拖一时尽量拖一点,我会想办法阻止她的!” 姜遇眼眸一抬,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这件事与我有关,就算搭上自己的灵魂,我也不会让她出事,还望权主尽力配合我,让我准备好一切!” “大人可是要……“ 权主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担心,毕竟轮灵那种禁术,太过凶险。 可是,这人又怎会看白炁被人利用。 “也罢,大人当真想好了?现在的墟灵,已经不是千年之前可以相比的,它已有自己的灵智,不然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乱子来!就算你重新再来一次,白炁她……会同意吗?” 姜遇:“不到万一,我不会轻易使用的,可若是她真得放不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权主感叹一声:“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又是否全都理解呢……大人当真没有后悔过吗?” 姜遇:“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最初离开她的那十年。” 倘若当初不是自己执迷,非要寻找一个尚未发生之事的答案,就不会给玄女可乘之机,白炁也就不会…… 当年是自己迟了一步,以至遗憾到了现在,至今无法释怀! 所以,这一次不管发生何事,他都愿意陪她一起面对。 如果阻止不了,那自己便陪她一起死…… 符阙虽然不清楚他们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就冲他为了白炁,不惜散尽满身神力,为她轮回百世,自己就已经输了。 “大人大义,燧玄代替天下生灵,谢您之恩!” 权主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 不论何时,神者——永远都不会放下自己守护苍生的责任! “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把我送到封牢山境另一地带的封谷之地,她一定在那里!”姜遇看着这人,缓缓开口。 “封牢山境?那不是我们去取转息木根的地方吗?” 第114章 是遗憾,亦是圆满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符阙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错,封谷与雪域本就处在一个地界,只不过山境太大,上次我们去的地方只是某一处而已。” 姜遇出言解释。 “封谷,是大桃木古碑所在之地,也是墟界的大门位置,我与白炁曾在那里生活百十年。如果不是当初那些变故,恐怕我们也不会走出那里。” “好,我立即开启空间通道,送你去往那里,剩下的一切便交给大人了!” 权主不再多言。 眉心符文一阵变幻,身前缓缓打一处空间。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步入其中。 等到达所去的位置,姜遇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眼睛不由红了些。 那座木屋还在,自己当年所种在门口的树,也更挺拔了些。 “大人,你确定要一个人踏入吗?万一她要是不在此处……” 权主担心的看了眼姜遇。 毕竟他现在只是凡人之人,一旦被困其中,恐怕只能孤寂的死去。 “放心,她一定在!” 见这人如此肯定,权主不再多说什么。 “好,那我们二人就不多留了,这个玉简你留着,真要遇到什么问题,捏碎它,我必前来相见!” “多谢!后会有期!” 姜遇不再废话,缓缓走出空间。 感受着那方熟悉土地,似是回到了数千年前。 “这次回去,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提议。”符阙转身离去,对身后之人说道。 权主愣了下,随后有些欣慰,眼里又有些悲凉。 “小狐狸,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可真不愿意选你,毕竟,你最向往自由,不喜被束缚的……” 不过你放心,本权主绝不会亏待了你! …… 白炁趴在桌子上,身后是被丢了一地的空酒坛子。 可酒再多,也总有喝完的一刻。 她举起旁边一坛往嘴里灌,微愣,然后恶狠狠将之扔到了窗户外。 “连你也来欺负我!” 就在此时,她一抬头,努力揉了揉眼,随后想起什么般又趴了回去。 “果然是又喝大了,姜遇怎么会来这里?” “他已经不是神了,他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姜遇站在门外,看着那满地酒坛,再听着她口中的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你连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 白炁,你全部记起来了吗? 姜遇的双腿就同灌了铅一般,迈着艰难而又沉重的步伐,走到她的身旁。 他想要伸手抚摸那人,可又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 一只手愣在空中,不知所措。 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喉咙痛的要命! “姜遇……苍旻……姜遇,我该怎么办,我真得好恨啊!” “可是,我好想再抱你一次,告诉你,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活着。…” “可他们……他们一个一个都在逼我!”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没有人打扰我们,该多好……” 姜遇蹲下身来,看着那道自言自语的人影,哽咽地说道:“白炁,我回来了!” 白炁睁开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是自己幻听了。 姜遇抚摸着她的背,那般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她。 “白炁,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那股温热感,听着这道温柔到令自己疯狂的声音,她猛地坐起身来。 偏头看着那人,心中的委屈,在见到他的这一刻瞬间爆发。 二人相拥在一起。 感受那阔别许久的体温,明明才几日不见,仿佛是隔了千年。 “姜遇,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错了。” “我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求你告诉我该如何做……我不想再同你分开了。” 此时的白炁,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心念念被仇恨蒙了心智的人,她就像一个被抛弃了许久的孩子。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姜遇——不,苍旻,你知不知道我多开心,我以为是你给我下的那道封印,可古碑给我看了所有经过,原来是玄女,一切是她做的,跟你没有关系!”白炁对着他又哭又笑。 “所以,你以为是我给你……你才躲着我、不见我,并不是因为恨我才离开了,对不对?” 姜遇突然明白过来,脸上有些惊喜。 原来,她没有怪自己,更没有恨自己。 白炁使劲点着头,“我从来没有恨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着了玄女的道,杀了那么多人,我还把你忘了,对不起,你当时是不是害怕极了,你怕我把你忘了,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的!” “你个傻子,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浪费一身神力救我,我又欠了你一条命,我该怎么还清?” 白炁哭得有些发颤。 她这几日一直在喝酒,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情绪一激动,直接倒在姜遇的怀里,昏睡过去。 “姜遇,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姜遇紧紧搂着她,心里骂自己真该死! 她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自己为何不相信她? 总以为她是恨透了自己,才消失不见的。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恨过自己呀…… 这几天,她过得该有多痛苦、多委屈? 噬魂折磨着她,墟灵威逼她,古碑又让她看了那么多过往。 以她的性子,她还能克制住,内心得是多么绝望! 等怀里的人累得睡了过去,他才不舍的将她放在床上。 抚摸着她轻减不少的脸颊,止不住的心疼。 睡,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我陪你一起面对那些事。 姜遇将屋子打扫干净,将她喝的那些酒都拿出去,又从周围摘来一些能吃的果子。 因为这个木屋曾被他施了保护术法,所以里面的东西,几乎被静止隔绝了,还能找到一些糙米。 姜遇凭借从前的记忆,找出一些厨具,给她熬煮了一些药粥。 白炁睡到了第二日天明,而姜遇则守了她一夜。 白炁睁开眼后,倏地坐起来,扫视一圈又失望了低下了头。 果然,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还真是可笑…… 哎等等? 不对,如果是梦,那桌子上的粥是哪里来的? 还有,我的那些酒坛子呢? 白炁掀开被子往外冲,正好遇到打水回来的姜遇。 他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水。 “醒了?我刚才去溪边打了点水,想着等你睡醒了,替你梳洗一番。” 姜遇笑了笑。 看她刚才模样,一定是以为做了一场梦,醒来怕自己不见了。 白炁心中石头落了地,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 “过来。” 姜遇把她拉进屋内,坐在一块镜石前。 用清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又拿出他从前为她所制的香粉螺黛,为她梳洗打扮一番。 她很美,一如从前。 曾几何时,他们二人也如现在这般,每天都是这么快乐过活。 可自从那件事后,一晃几千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 整个过程下来,白炁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姜遇那张脸,眼里尽是柔情。 她对这人,再也放不了手了。 “看看,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炁笑了,像是想到了她身为巫女时的样子。 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忽然,她跑到一个箱子前,没有理会姜遇那困惑的目光,在里面扒拉着什么。 然后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冲他扬了扬手。 原来,她是想打扮成从前的样子给自己看。 姜遇笑着背过身去,然后期待着她的变装。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白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姜遇微笑着转过身来,看着那一袭白衣月袍的女子,他笑容逐渐消失。 然后愣在那里,目光灼灼。 她这般模样,跟从前一般无二,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瑰宝,可以与之媲美! “看傻了?” 白炁看他这模样,调侃道。 姜遇一把将她勾在自己怀里,自从她当年出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这件衣服。 如今她这个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是克服不了那种情绪。 白炁贴在他怀里,低声依偎。 “以后我会把欠你的,慢慢还上,好不好?” “白炁,我不要你还任何东西,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好,我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 白炁在心里补充道:就算我死了,也要葬在能看得见你的地方,再也不要孤独一个人。 二人吃过东西后,来到后山一处山坡上。 这里,曾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 一起看日月星辰,看云卷云舒,看只盛开在清晨里的曦颜花朵…… 白炁看着身旁的人,自从替他换上了从前就为之准备好的服饰,又动用灵力将他恢复长发模样。 就同桃木古树下的少年一般,都那么令人挪不开眼。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藏着心意,不敢多看他。 如今,确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再无任何可以阻拦。 “怎么了,是哪里很奇怪吗?你都看半天了。” 姜遇被这人盯得有些脸红,她的眼神,太过于赤裸了些。 白炁靠在他肩膀处,眉眼透露着欣喜。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太迷人眼,叫我舍不得挪开。” 今日的阳光很暖,心情也是。 第115章 绝命卦——世世不得安 姜遇环着一旁人的腰肢,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曾经,她是高高在上不容一丝亵渎的巫女大祭司,自己的爱隐忍又克制。 现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她,何其所幸! 这一刻,即便是让自己就此死去,他都觉得值得了。 这种久违的安宁,仿佛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连这几日发生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凡事俗扰…… 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以尽情的看天、看地、看世间万物。 两人谈论了许多往事,从最初的相识、相知到后来的相离,从这里有部落族民,到只剩下二人。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一时的逃避,能够换来短暂的安宁,但他们仍旧逃脱不开这宿命羁绊。 “白炁,我想问你……” 静默了半晌,姜遇还是没能问出想问的话。 他怕一道开口,再也找不回现在看风景的心境。 风很温柔,微微扬起他们的发丝,它们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白炁,我给你讲一个我在轮回中遇到的人,他同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以前觉得很无趣,可现在却觉得确实很奇妙。” “好。” “那大概是我第三次轮回时遇到的人,他是一个算命先生,也喜欢在大街上为人占卜起卦。据说,在当时他的名号很响亮,说没有他堪不破的命运。我感觉他是骗子,转身就要离开,毕竟连世间最厉害的巫女大人都没能替我解卦,他又怎么能做到呢?” 姜遇低头看着怀中之人,满目骄傲! “可他喊住了我,想要为我卜上一卦,如果算不出来便不收银两!我被人围着起哄,脱不开身,也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于是,就坐在了他的摊位前。” “然后呢?” “那人替我看了面相、手相,最后甚至起了签卦,可无一例外,卦卦不得解!最后,他没有收我的钱,早早便收了摊位。” “那他的招牌不就砸了吗?以后还如何存活下去,想必没人肯再相信他了。” 白炁嗤笑一叹,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江湖骗子。 想当年自己游走世间,为世人占卜解祸,也从未大言不惭说能堪破万物。 因为凡事并无绝对。 正如身边这人,自己便从未看透过他…… “后来,我在街上又遇到了那个人,可他却陷入了执迷,因我之事被困其内,最后变得疯疯癫癫……就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占卜师,硬生生砸了自己招牌,成了一个睡大街的疯子。” 白炁没有说话。 但她明白了这个故事,原来这人,是在说给自己听呀。 “我曾因为一时的好奇,无故葬送了一个人的一生,倘若他没有遇到我,没有替我起卦,他就不会是那般结局。或者说,他如果不是那般执着,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终究是我害了他。所以,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所以,你是在点我吗? 其实,苍旻没有说全那段过往,关于那时的占卜师,还曾替苍旻看过名字。 [苍旻,好名字,为公子赐名之人,应该特别希望你成材!公子有胸怀天下的大气魄!] [谢谢,她是天下最好的人,也是天下最厉害的占卜师!] [名字虽好,不过可惜了。] [此言何意?] [旻,五行属火,本该兴旺长久,可奈何字属离卦,离卦遇火,此为绝命卦!小公子,听我一句劝,切不可过于执念,将自己逼上绝路。] 而且,那时的占卜师并没有疯癫。 他依旧在那个小巷子里,摆摊占卜,倒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最后真正疯疯癫癫走上绝路的,正是那一世的苍旻! 因为自己对白炁的执念,最后惨死在大街上。 以后的轮回中,确实应了那人的话。 他身负绝命卦,世世不得安生,只因他从未有一世放不过心中执念。 “白炁,你已经见过自己被囚禁的另一半灵魂了,对吗?” 姜遇偏过头,望着女子那眉间带有愁丝的面庞。 白炁此时异常平静。 这些天,她发泄够了,自己的眼泪也流够了。 “不论如何,我都要救出她来,我想做回真正的自己,不再受噬魂的折磨。” 此刻,她只想平心静气的坐在这里。 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这个世间自己最在意的人。 姜遇:“我会帮你,让你重新做回自己!” “姜……苍旻,其实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现在的你,是以苍旻对我的心面对的我,还是以姜遇对我的情,面对的我呢?” 姜遇看着她,明白她心中的纠结复杂。 “这样好不好,在这里我是苍旻,回去后我就是姜遇。其实,不管我用何种身份陪在你的身边,永远都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他手指划过她的发丝,贪恋那种美好。 “你也一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这点谁都更改不了。” “好,苍旻。” “所以,你真的打算要与墟灵合作吗?它很危险,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你都知道了,是那位权主告诉你的?” 姜遇没有回答。 “也是,他一定还要你劝我尽早放弃,不要与虎谋皮!” 白炁笑了笑,她可太了解那人了。 为了所谓的责任、世道,甚至不惜献祭他自己! “你别误会,权主这么做,也是因为曾经签守过血契,一辈子被困守在那里,在外人眼里,他是至高无上的强者,可我看来却替他感到悲哀,也不过是一位活了太久的可怜之人罢了。” “我知道,也从未瞧不起他!我很佩服他,可以坚定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道!” 白炁有些自嘲。 她曾经最看不上的东西,如今却束缚着自己。 “如果换做是我,我真的达不到他那种高度!也真得没有办法,选择放下那些事,我放不下那些恨!”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怕你出危险,怕你再受到伤害。 姜遇眼底闪过一抹悲哀。 “苍旻,你信我么?” 苍旻冲她点了点头,不管她要做什么,自己会一直守着她! 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那就让自己来替她! “我知道它动机不纯,但你放心,我的恨只针对九天玄女一人,从来不想与万物生灵作对。所以我只是在骗它而已,只要灵魂相融后,我一定会出手拦住它,即便代价是这条命,也绝对不许它作乱世间!” 我会陪着你,也不会让你死。 姜遇:“你永远记得,只要你回头,我一定站在你的背后!” “好!我信你!” …… 二人在这里待了近一天,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沉降落。 苍旻:“起风了,我们回去。” 白炁:“再等一等,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马上了。” 太阳彻底落下天际,等到天边泛起那那种神秘梦幻的颜色,白炁兴奋地指给他看。 “你看,你知道那叫什么吗?” 苍旻笑了,原来,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蓝调时刻!是太阳落山大概20分钟左右,地球与太阳呈-4到-6度夹角时,一天中天空最美的时刻!” “没错,我曾经看过无数次,还是只有这里的日落最为完美!本来还以为你不知道,可姜老师太渊博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炁很开心,可以在这里给爱人分享,她最喜欢的景色。 “哦不对,是本大人家里养的小神仙——苍旻大人!” 苍旻将她揽在怀里,“白炁,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这是我此生收到过的,第二份最美好的礼物!” “为什么是第二份,第一份是什么?” “是你!” 白炁素净的俏脸微红,就像微醺一样。 她看着那人深情的眼眸,这种失而复得感觉,真好。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静止,最好是停留在这一秒钟。 “那你呢?有没有还未完成的心愿,或者从前想过,但是还没做到的?” 白炁想了一下。 “当然有了,我曾经许诺要喝尽世间美酒,嘿嘿,甚至想过要把它们搬到家里来,做一大个酒柜存起来,我想喝的时候,随时可以喝到!” 苍旻摇了摇头,她还真是一个可爱的酒鬼。 “主要是现在的酒嘛,高科技太多了,一点都不好喝!对了,树下埋得酒都被我喝光了,你什么时候再帮我做一些存着?” “明日如何?” “好!” 二人在木屋又多住了几日。 好不容易重温一番从前的日子,打算把一些当年遗憾的事情,全做了一遍,然后再离开回去。 只为圈一个从前的心愿。 “好了,该做的基本都做完了。” 白炁把最后一批酒封存起来,拍拍手对身旁之人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做。” 白炁惊异,“哦?” “你说过,要再为我抚一次琴曲的!” 苍旻神色有些委屈。 她说的事自己都做到了,可自己说的这一件,她还拖着没完成。 “哎呀,那不是琴灵还在办公室待着嘛,这样弹出来的曲子不完美,等下次来这里,我给你弹奏,如何?或者你带上那把筝,咱们来一曲琴筝和鸣!” 白炁冲他挑了挑眉,满脸嬉笑。 “好,一约既成——” “万世无阻!” 两人相视一笑,推开木门而去。 白炁又在外围加了一层保护罩,不论如何,这里都是他们二人最初的家,是缘分开始的地方,所以她格外珍惜! 苍旻:“走,一起去见见我们的老朋友,再离开!” 第116章 一语成谶,再见已是数千年 二人一起来到大桃木古树下。 苍旻看着那枯了一半的树,皱了皱眉。 它也算是诞育自己的地方,如今看它这副模样,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可惜他现在灵力几乎没有,无法治愈自己的这位老朋友。 白炁明白他的伤怀,握了握他的手。 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明白,万物都有走向消亡的一日。 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来说,更应该学会看透,学会放下。 “你们来了,真是多年没有这般热闹了。” 古碑沧桑的声音响起,能听出它的那缕细微欢喜之色。 “老家伙,我回来了,这么些年辛苦你了。还有当年的事,多谢。” 苍旻手掌贴在它的身上,尽力感知其中那道熟悉的灵魂。 古碑有些欣慰。 “当年送你进入往生门,看来也并非是错事,最起码你们二人在这一世,再无遗憾走到一起,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白炁看着这棵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古树,心中也是不舍。 它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朋友? “你要去哪里,是归于天地吗?” 古碑之灵:“天地自有缘法,我与墟界共存,它好我便安在,如今我真身已枯萎近半,也正说明墟界即将崩塌,当墟灵真正问世的那一日,恐怕便是我陨散之时。” 白炁:“那如果我阻止了他,或者诛杀了它,你还可以恢复吗?” 古碑之灵:“不必遗憾,你们二人因缘未了,只需走好自己的路,我本就为镇守而存,即便真到了那一日,也不觉得是一种悲悯。苍旻,白炁,能有你们二人相伴多年,见证你们之前种种,也是缘分!只希望你们可以堪破最终的因果,得到救赎,明白何为真正的自由!” 苍旻点点头。 “我明白,多谢了!” 古碑之灵:“你们离开,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次相见,这一次……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解开这命运的束缚!” 等这个古老的灵魂再次沉寂,二人也是叹息一声。 没想到当年一语成谶。 在它临近消亡之际,他们还有机会回来相送,它也依然记得自己! 白炁感慨:“以前看守了它几百年,却从来不知它为何存在,自己又为何守候,如今兜兜转转几千年,总算明白过来,只是没想到它竟是大恶之界的入口,这个天地善恶交织的连接点!” 苍旻:“曾经我便察觉过,那些煞气与它是一体。也是没想到,它们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互生关系。” 大桃木古树,曾经终年青葱不褪,无论冬夏。 原是靠千丈下的恶灵滋养……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恶灵在墟界中焚化,它们的魂力就会化作养料,为古树提供养力! 只要古碑在一天,那墟界就会存在。 墟界在,就会形成无数次的墟灵,这也就是那东西为什么被杀不死的原因! 恶——是这个天地自存在起就带有的东西,根本无法彻底抹除! 只要有贪、嗔、痴,不管是人还是兽,就会造就无止尽的恶。 与善对立! 这才是天地秩序的平等维护,也就是世人口中的——能量守恒。 “竟是它帮助你入的往生,我们欠它一份情……” “不止是它,还有权主,他们都在无形之中帮我许多,没有他们,我也无法安心陪你几千年。” 白炁偏过头,可她从不知那人何时见的苍旻。 “是我在即将踏入往生门前,那里的守护者——妄婆,把我要入轮回的事告知了他,我们见过一面。那时我身上多少还带有神息,拜托他帮我守好你被困在墟界中的灵魂,如果有机会,再多庇护一下留在外面的你。” 白炁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震惊复杂。 “我就说,明明是第一次遇到他,为何他对我毕恭毕敬的,原来是因为我身上流转的是你的神力,敢情他是因为你!” 白炁撇了撇嘴,先前好多不解的事,突然都被解开了。 姜遇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笑着挪开了头。 她的身上,岂止只有自己的神力…… “还有,他可没出什么力,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大打出手,非要抢夺我的涅魂铃,后来又耍手段,要我做什么涅魂铃主!” 姜遇无奈摇了摇头。 看着这跟自己告状的女人,看来那些事,曾令她烦躁。 其实,当年权主出手,根本不是为了拿回什么涅魂铃,而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后来让她做涅魂铃主,也是为了能让她与自己有所关联,好在关键时候可以出手相护,不辜负苍旻嘱托。 若让权主大人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被人理解,反而被某人在背后编排自己,会不会气的吐血? “哦对了,那个墟灵同我说,是它将我的灵魂救了回去,放在那里温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苍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年,它并没有那般强大,而且古碑与权主二人都在帮忙,怎么会让那东西接近她? “苍旻?” “哦,这件事应该不是它说的那样,白炁,等我查清楚再告诉你好吗?你千万不要随便信他!” “嗯,我只信你一人!” 苍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拿出权主给的空间玉简。 “走,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巳蛇他们等的该着急了。” “好。” 白炁按下他手里的玉简,神情有些骄傲,“用不到这个东西了,我带你走。” 白炁在苍旻惊愕的目光中,依靠自己感应,强行撕裂了一道空间。 拉着他走了进去。 “你何时掌握的这……” 空间之力? “本大人可聪明着呢,手握这么厉害的神魂之力,若只是用来对付恶灵,岂不太过浪费?” 白炁很满足地冲他扬了扬下巴。 区区空间之力,连权主那样并非真神的存在都可以掌握,她又怎么能给苍旻丢了脸。 “好,我们回家!” “老……老大。” 齐迹低声呢喃。 看着眼前空间中缓缓走出的二人,他抱着毛团呆愣在原地。 慕九几人也是围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眼中多了一丝安心。 白炁已经消失半个多月了,只是她这次回来,似乎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眉心处多了一道银月色符文,一袭雪月长袍加身,明明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张脸,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似乎多了一些清冷孤寂之色,可谓之尊崇高贵的神女! 此刻的白炁,就如同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的皎月,让人不敢亵渎半分。 这便是她数千年前的样子,那受世人敬仰的大巫女时期的样貌吗? 二人还是千百年前的打扮,姜遇也彻底变成了从前的小神仙苍旻,所以他们一出现,才会让几人心中如此震撼! 怪不得白炁接受不了事情背后的真相,不愿面对。 本该是这般登对的一双璧人,却因为某些原因,分别数千年之久。 他们这些外人只看一眼,都觉得遗憾怅然,更何况是身处其中之人呢…… 何其痛惜,怎能轻易释怀? 白炁用那对略显清冷的眸子,扫了扫众人,心中也感慨万千。 眼前这几个人,都是她生命中遇到的重要角色! 没有他们,自己或许会更加可怜。 目光最后落在巳蛇脸上,这条小蛇此刻情绪难抑。 或许是看到自己和苍旻这副模样,让它不禁回想起了当年。 一个是它真正的主人,一个是它相守数千年的亲人。 在这一刻,他们才算某种意义上的真正团聚。 “巳蛇,好久不见!” 白炁看着最后那道黑袍人影,那人眼中透露着最初的神色。 亲切,又满含敬畏! 这句话,是她以数千年前自己的视角说的。 她也曾不慎将这条小蛇遗忘,让它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重新认识自己。 就凭它毫无怨言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总归还是对不住它! “白炁大人……你回来了?” “这些年多谢你,我回来了!” 巳蛇瞳孔不断震颤,它等这一刻,等了数千年。 他看了看其身旁的苍旻,也还是那般神性清明! 苍旻冲他温柔地点点头。 巳蛇再也抑制不住,直接闪过去抱住二人。 悄然无声落泪。 没人知道,此刻它心里有多幸福! 它最亲近的两位大人都回来了,是不是说,他们也可以回到从前那种时光了? 三者永远生活在一处,再也没有分离。 白炁轻轻拍打他的背。 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家伙,低声细语“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姜遇伸手,将两二人抱在一起,他们彼此之间,终于可以不用再有任何隐瞒了…… 其他几人见此场景,眼睛也忍不住发红。 尤其是听巳蛇说了曾经那些过往,都替他们感动,不舍得上前打扰。 这些年,他们三个都太苦了!那是外人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 等安抚好巳蛇,白炁走到另外几人身边。 他们,也是自己最亲的家人、伙伴。 “大人……”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以后,叫我白炁,我不再是任何人的老大、大人,我只是我自己,只为自己而活!” 白炁笑着看向某人,平静说道,“还有,我只属于苍旻一人!” 与巳蛇眼中雀跃不同的是,另外几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笼罩着浓浓的哀愁。 “老……所以,你不要我们了么?”齐迹低着头,只觉得鼻间发酸。 第117章 嘱托 其他人也是,这话听得他们心里发苦。 明明一起生活了几百年,早就将她看做主心骨,如今想起了一切,就要分别、就要被抛弃了吗? 他们舍不得,也放不下! 慕九年纪最小,听着白炁的话,还以为最疼自己的炁姐姐不要自己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低着头一个劲抽泣。 唉……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曲解自己意思了! 白炁回头看了眼姜遇,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也没说什么,他们怎么这般神情? 姜遇粲然一笑,颇为无奈。 她这表达能力,任谁听了都以为要被抛弃了,能不伤感嘛? “咳咳……” “好了,我只是让你们叫我名字而已,又没说不让你们留在我身边!一个个什么表情?还不赶紧收起来!” 白炁换回从前语气,跟教导主任似的,教训身边这几个小崽子! 几人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纷纷抬起头,愕然看着她。 “老大!你还记得我们,你舍不得抛下我们,对不对?” 齐迹兴奋地看着她。 这语气,还是他们的老大,才不是什么几千年前的巫女大人! 呃,这他喵的什么脑回路? 自己只是想起从前的事了,又不是忘记了现在。 “臭小子,几天不打你一顿,你是不是就把我忘干净了,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白炁对着他一敲打,脸上也尽是他们熟悉的神情。 “我既是从前的巫女白炁,也是与你们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白炁,只不过,我如今记起了所有遗忘的事情,明白了自己与姜遇之间的因果,所以,以后我要一直陪着他,与他相守在一起!” “从前有我在,你们可以随便放肆,可从今往后,你们必须要靠自己,因为我没有办法永远护着你们了!所以……” “阿飞你要学会冷静思考,遇事切不可再冲动!你要记住,凡是令你害怕的之事,你越怕,它就越要吞噬你,如果你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伤害到身旁的人,就要学会控制,直至可以彻底掌握你自己的心!” “文生,你虽只是一介书生,从来不喜打打杀杀,以前我也从未逼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是因为有我帮你拦下危险!今后不同以往,你也要学习术法,只有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依旧可以有力自保,能从容的在世间活下去!” “齐迹,你跟随我最久,但习惯了依赖我,明明很聪明却总想着偷懒,日后,你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懂吗?” “还有小慕九,以后要学着信赖身边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你的伙伴,是你在最危险的时候可以托付性命之人!以后没人会像我一样宠着你,像他们几个一样让着你,你也是时候该学会长大了……” 明明是在说自己的缺点与短板,可几人听起来,她的话充满了离别之味,全是对自己的放心不下。 让人既感动又害怕! “好了,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们出事,如果实在改不了口,那就跟以前一样称呼我,等哪天你们成了了不起的存在,再改回来!” 白炁拍拍几个人的肩膀,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 “老大,那你会离开我们吗?你是不是要跟姜……苍旻大人离开,不在我们身边了?” “傻小子,这里也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你是要赶我走吗?” 白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心中也涌上一抹伤感。 如果还来得及,她多想永远看着你们,直到不再需要她为止。 可是,一切还没有结束…… 齐迹连连摆头,跟个拨浪鼓一样。 “不是不是,我就是怕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了!老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也会一直守在这里!” “是啊大人,我们绝不辜负你的期待!”阿飞眼里也闪着泪光。 只要她还在,永远都是自己心中最敬仰的——白炁大人! “嗯,炁姐姐,我会学乖的,以后……再也不让你为我担心了。” 白炁揉了揉慕九脑袋。 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如今却不得不逼着他要成长起来。 颜文生强忍着心中那种痛,看了眼白炁与姜遇。 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能听不出她话语背后的含义。 如果真到了离别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帮她守好这一切,等着她回来! 颜文生:“我们一定会的,请大人放心!” 白炁冲他郑重点了点头。 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这里的一切,便托付给他了! 姜遇看着她如此嘱托,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不想其他人看出来。 白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与墟灵之间,真的是普通交易? 还是说…… 巳蛇余光扫了眼苍旻,果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们二人,到底还要做什么? 姜遇抱起不知何时趴在自己脚边的毛团,走上前去,冲几人点了点头。 其他人知道这人的身份后,即便他现在灵力低微,不如自己,可那重身份的压迫,让他们不敢正眼直视! 许是看出他们的局促,姜遇低头一笑。“不用在意我,此生我只是姜遇,你们也同从前那般,称呼我就可以。” 颜文生率先开口:“姜老师,祝你和我们大人,长长久久,再也不要分离。” “颜兄,多谢!” “好啦各位,之前是我令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已经回来,都放心!你们几个,有没有趁本大人不在的日子里偷懒?” 白炁叉着腰,笑嘻嘻看着众人。 她虽然一身巫女袍服装扮,可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邪媚,还是尽数展现出来。 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可不管她何种模样,都是几人心里永远的老大。 齐迹:“才不会,这些天我们都在好好工作,就连楼下那四小只,都没给放假!” 白炁还想再说什么,姜遇一把揽住她的腰往外走。 “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带她回家了,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我还没说完呢,这么早回家干嘛?” “这几日你不是想吃豆腐煲么,我给你做。” “哦哦对,吃的重要!”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走了出去,是那般美好。 那样不现实。 “阿巳,晚点记得回去吃饭!” “哦!” 几人心中石头落地,这几日笼罩在办公室上方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白炁不在的这几日,他们几乎没有笑过,如今她平安归来,几人终于恢复往日那种愉悦! 巳蛇与颜文生盯着窗外二人,却感到心事重重。 …… 自魂铃破碎,白炁重新找回记忆后,姜遇为了能更好陪着她,特意辞去了倾灵画舫工作室里的工作。 虽然叶主任,及一众业界大佬竭尽全力的挽留,可依旧阻挡不了姜遇的决心。 姜遇迫于无奈,只好答应,等自己身体好些了再回来工作。 当然,这是他为了堵塞众人,特意编纂的一个理由。 毕竟有段时间,他经常无故昏倒。 小何泪眼婆娑的相送姜老师,手里帮他拿着工作室里的东西,依依不舍递给了他。 “小何,都多大人,怎么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赶紧擦擦。” 姜遇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这小伙子也跟着自己挺久了,确实也挺不舍。 小何提溜着鼻涕,“姜老师,你可不能骗我,你养好了身体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你……” “一定,再说我又不离开烟城,以后遇到任何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姜遇冲他笑了笑。 这小子…… 小何同“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嗯!一定会的,如果姜老师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帮你的,你要是跟师娘出去玩,我还可以帮你照看毛团。” 姜遇:“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快回去。” 白炁依靠在车后边,把玩姜遇买给自己的薄荷糖。 听着这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话语,真令人头大。 就是辞份工作,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姜老师转身离开后,看着他越来越远的修长背影,小何一个人在风中默默抽泣。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姜老师…… 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告别的话说完了?” 白炁打开后备箱,帮他把东西放进去。 “嗯,小何是个好孩子,听说他当时因为我才来的这里,这些日子,确实也多亏了他帮我处理事情。” 姜遇低头整理杂物,为身旁人解答。 他的心中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这里。 即便再回到这里,那孩子,应该也离开了。 “就这么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真的不后悔?” 姜遇按下后备箱,深情款款看着白炁。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绝不后悔。” 在姜遇这里,白炁从来都是第一选择,永远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排在她前面! 白炁笑了笑,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放心姜老师,以后本大人来养你,你就在家好好……” 她想说相夫教子,好像不太适合。 有点怪。 “好好什么?” “哦!好好休养身体,替本大人洗衣做饭,顺便教育那群小屁孩儿!” 姜遇目光炽热地盯着他,坏笑着回复:“遵命,老婆大人!” 白炁一愣。 是啊,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是这人的妻子。 虽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没有那些恭喜道贺,可自己早就是眼前之人最亲密无间的家人了! “白炁,等所有事事情顺利解决了,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白炁被这话击中内心。 如果可以,她愿意! 他太爱自己了,自己甚至都永远无法还清。 “好!” …… 第118章 隐生笛,渡善魂 烟城的风越来越烈,逐渐带上寒意,冬天,又要降临了。 几人在办公室忙忙碌碌,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偶尔坐下来一起耍闹。 姜遇在辞职之后,几乎每天都同白炁待在办公室里。 与曦还有巳蛇,查找关于四杀阵的线索。 “姜老师,来一局?” 齐迹冲正在看书的姜遇扬了扬手,指尖夹着一枚棋子。 “好。” 姜遇放下手中的古书,坐到齐迹与阿飞对面,摆好棋盘与之对峙起来。 巳蛇站在一旁,替自己的主人加油助阵! “姜老师,再这样下去,你可要输咯!”齐迹挪动手中棋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对面。 “是么?” 姜遇不慌不忙,又与他博弈几步,随着最后一步。 “将军!” “好一招偷梁换柱,置之死地而后生!”阿飞不禁拍手称赞。 似乎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都能提前想到制敌之法! “哎呀!究竟哪一步出错了,明明我都要赢了,怎么还是输掉了?” 齐迹抓耳挠腮,郁闷至极。 “姜老师你还是正常人么,怎么什么都玩不过你。” 姜遇笑了笑,端起水轻抿一点。 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姜遇:“执子之人,心中切不可杂念过多。有时候,太在乎输赢,反而会将一盘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打破,仅仅走错一步,就能让对手逆风翻盘,就如现在这盘棋一样,令自己满盘皆输!” 唉…… 对于他们这样的俗人来说,哪里会想这么深! 齐迹依靠在沙发上,还是考虑考虑等下吃什么、喝什么,这样的问题适合自己。 “你们在干嘛?有好玩的东西也不叫我。”白炁从三楼缓缓下来,看着围坐在棋盘的几个人。 姜遇起身走到她身边。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今天先回家。” “嗯!”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之时,那许久未露面的隐声笛主,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符阙? “许久未见,笛主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白炁看着这位老朋友,有些惊讶。 其实对于这人,白炁还是颇为感激。 毕竟是他给自己带来了转息木的消息,更是不顾险境,与自己一行人前去探取。 总归承他一份恩情。 符阙看了二人一眼,“有些公事要办,特来与你们告知一声。” 白炁眉头一挑。 他家伙整日跟在那人身边,都带来什么好消息? 肯定是让自己做什么烦躁之事的。 什么要以天下为主,不要与歪魔邪道交涉,如此尔尔。 “说,你家权主大人,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符阙摇了摇头。 看了眼二人后边的几个家伙,依旧保持着沉默。 姜遇看他略显沉重哦神色,眉头一皱。 他如果不是受权主吩咐而来,那所谓的公事,就只有…… 白炁看他这副模样,也一时摸不清头脑。 总觉得有些不安。 “有话快说,在那人旁边待了一阵子,怎么也变的婆婆妈妈起来?”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讲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我来接人。” “接人?是我还是姜遇?去哪里?” “不是你们。” “除了我们,你还有什么公事——” 白炁忽然顿住,看着他那不太自然的神色,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隐声笛,渡善魂! 刚才几人都在屋子里下棋,颜文生在帮自己处理文件,而慕九在鼓捣他的研究。 这个时间点,除了几人外…… 白炁猛然回头,看了眼旁边门卫室,那里,今天一天都没有人。 她忽然想起来,王大爷昨天晚上就跟自己请了今日的假,说想要休息一天。 白炁面色一沉,立刻往距离办公室不远的一个矮小房子里跑去! 众人见状赶紧跟上,看来是王大爷出事了! 床前。 白炁看着那极为苍老的面容,心里有些沉闷。 她用手探测一番。 气若游丝,果然要大限将至了么…… 慕九和颜文生最后赶到,看到那闭目安详的慈眉老头,眼里掠过一丝不舍。 他虽然是个人类老头,可心地特别善良,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和蔼老爷爷的样子。 从没见过他红过脸,也见过他旷工。 这些年中,就算几人出去十天半个月,他也把办公室当做家一般,每天都准点准时的上下班,替他们看好家! 或许是回光返照,床上的老头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一屋子的熟悉人脸,笑容很开心。 “白炁大人,谢谢你们能来送送我,我这个屋子,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热闹过,老头子……谢谢大家伙儿了!” 听得他这么说,众人都不忍心看他,把头别到一边。 白炁攥着拳头,心中很是自责。 自己只顾看护其他人了,唯独忽略了,身为人类又上了年纪的他! 若是自己平日对他多关注一点,例如昨日,他像自己请假的时候多问一句,是不是还可以来得及? “大人,您当年救了我一命,后来又将我安排到公司上班,那时我就已经决定了,此后就留在这里报答您,替你们,好好看护这个家……可现在我要离开了,以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凉了记得多添件衣服!还有,辞职报告我放在桌子上了,您明天早上记得签字,然后再找一个踏实的人,替代我……” “别说话,省点力气!” 白炁心口一紧,结出手印替他输送灵力。 “我可没允许你罢工!你的这份辞职申请,我不批准!你不是要报恩吗?那我要你继续看守这个家,直到我满意为止!” 符阙见她这般,赶忙上前提醒,“白炁!切不可破坏规则,他已经上了权界往生册!” 白炁对符阙的话,丝毫不理会,她只觉得对这老头有所亏欠! 符阙那隐声笛闪着光泽,微微震颤,似是催促他赶紧行动! 见劝诫不动,符阙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姜遇。 这女人,一旦决定某件事,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权主估计也拦不下来! 能阻止她的,怕只有姜遇了。 姜遇点点头,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炁,放过他,对他来说……去往生,可能会更好一点。” 白炁一愣,手中力量瞬间泄了下去。 放过他? 是啊,自己从来没问过他喜不喜欢这样活着,为什么要擅自更改他的命格? 自己配吗? 他活着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待了十几年,自己都没有好好关怀过他。 如今他要去往另一世重新而活,自己这样阻拦,真的对吗? 老王头看着她,眼里全是感激与不舍。 “大人,这些年你容貌从未变过,还有那几个小家伙,他们有时候能隔空取物,有时候能替我将落叶一下堆起来……其实我都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但不管你们是神仙,还是话本里的妖怪,你们都是好人!” “我知道这样说不太恭敬,但在我心里,你们就像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儿一样,喜欢一起打打闹闹,能跟你们一起生活过,我这一辈子真没白活,很开心。” “我还记得,年关时那顿饺子,是您亲自给我送过来的,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饺子……” 白炁不忍再同他对视,将头侧了过去。 “还有齐迹,你总是喜欢惹逗慕九,经常把门前的花盆打碎,弄得整个门口都是土。以后就没人替你们打扫了,记得别再摔坏了……有时候你也会捣乱,偷偷把我的茶换成甜甜的东西,可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们这些老头子喝不惯。” 齐迹红着眼点点头。 “王大爷,我知道错了,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是喝了?” “因为你是好孩子,我怕你伤心……这些年,你总会陪我一起扫落叶,帮我纫针穿线,还会给我修理手机……” “大人,他真的是个好孩子,还请您以后少责骂他一些,他表面虽然不在意,可经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跑到后面发呆流泪,他其实,是很在意你看法的。” 齐迹躲在阿飞背后,哆嗦成一个团。 阿飞也很是心疼,贴心地将他挡住,任其哭泣宣泄。 “好,我答应你,以前是我疏忽了。”白炁紧紧咬着牙。 “还有颜主管……” 颜文生上前一步,“我在。” “我知道,是你担心我的身体,经常把滋补的好东西放在我桌子上,每个月还会……比原有的工资多发几百块钱,那是你自己的工钱贴给我的。这些年谢谢你,我也没什么亲人,工资卡也放在办公桌上了,就当是我为大家最后做的事,我知道公司曾经困难过一段日子,你们拿着用……” 颜文生有些哽咽。 哪有这么傻的老头,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了公司。 “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再担心公司没钱了。” “那就好,就买点好吃的给大家伙儿,慕九爱吃糖,多给他买……一点。” 说完,这个看门许多年的小老头,永远闭上了眼。 慕九抿着嘴,抹了抹眼泪。 这个小老头对自己确实挺好,经常把好吃的留给自己。 可自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谢谢! “谢谢……” 颜文生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背。 可惜,那人已经听不到了。 符阙虽早已见惯了这种离合,可依旧还会被其触动。 “诸位,就让我来送他最后一程,若有缘,你们还可以再见到他的!” 只是要多年以后。 第119章 留身天地,魂入往生; 魂笛有尔,引魂渡灵! 白炁:“他这一生够苦了,送他去往生界时,还麻烦你,让他下一世过得甜一点。” 符阙无奈点了点头,不忍打击她。 命格天定,是根据每个人一生功德来衡量的。 就连权主大人说了都不算,他又怎么决定呢? 符阙手指在半空中绘制一个符文,嘴里念叨: 留身天地,魂入往生; 魂笛有尔,引魂渡灵! 特令,除却此生羁绊,免趟往生之水,直入往生。 凝! 符咒化为一滴水,打在王老头身体上。 这是往生水,为了涤去他灵魂此生所沾尘埃,涤尽此生的善与恶、悲与喜,然后直接进入下一世。 符阙随后拿出那支别在腰间的骨笛,放在唇前。 随着气息流动,一阵悠远空寂的笛音响起。 笛中窜出一道蓝白光气,在半空中汇聚成一点,然后延展成一条倾斜光线,随后如水墨晕染般涂涂展开,开启一个几人从未见过的空间界! 哦对,除了姜遇。 在笛音的引导下,老人身体上方衍现一道透明灵魂! 只见他缓缓起身,笑着冲众人躬身一拜,然后飘进那方神秘的空间中。 接受到灵魂后,那界面徐徐关闭,再重新汇聚为一点,附着回笛间。 笛声悄然而止。 “联系一个好点的墓园,将他好生安葬!” 白炁看了眼床上再无一丝生气的老人,留下一句话,起身往门外行去。 颜文生:“好。” 姜遇看了眼众人,随即跟了出去,想必她此刻极其不好受。 白炁虽活数千年,可每一次身边之人的离去,她都会心痛无比。 千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明明是最该看透生死的人,却最放不下,何其悲凉。 见那二人离去,符阙对众人拱了拱手:“符某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 三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留下几人在这里,处理王老头身后事。 “请留步。” 追出去后,符阙叫住了姜遇。 “有事?” 姜遇驻足,回头看着叫住自己的笛主。 符阙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不知我是否还能,再称你一声姜兄?” “此世我只是姜遇,当然可以,符阙兄!” 姜遇冲他笑了笑。 从前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他没必要同一些人和事,再作计较。 符阙也释怀一笑,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尤其是听权主大人,说了他与白炁之间的过往,自己亲眼看了他为其做的那些事,对这个男人是既敬畏、欣赏,又可悲可叹! “我是比较担心她,为身边一个普通的人类,都尚且控制不住自己,更何况是她自己的灵魂。” 符阙看着远处那道失魂落魄的倩影,怅然一叹。 “哦,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还有……我打算放下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也希望你们二人,可以真正得到解脱!” 姜遇眼眸微抬,有些意想不到。 “为什么忽然放弃了,你可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就算还有下一世轮回,我也不会再记得她了。” 符阙眸子暗了一下,勉强挤出一缕笑容。 “可她不喜欢我,而且,姜兄或许不会再有下一世了,不是吗?” 沉默片刻,姜遇才回答他:“看来那位权主大人很看中你,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你若是死了,她……心也就死了。” 符阙觉得这人对自己太狠了些。 明明寻了她千百次,却非要作出那样的选择。 姜遇很淡然,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 “这一次,我答应了要给她真正的解脱,让她做回自己。所以只要是她想的,我都会满足!况且,我已死过无数次,死亡于我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符阙:“可这,于你于她,也太残忍了些……” “符阙,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因为你看向她的眼神,就跟那时的我一样,隐忍、躲闪……” “可你比那时的我要强得多,起码你敢告诉她,也比我幸运,没有被一些东西束缚。” “所以你还有机会,我却再也没有了。” 姜遇看着他,一眼便点出了他的心思。 “域山狐狸最为痴情,认准一人便唯一人!你选择放下,其实也是为了她,是吗?” 符阙垂下头,颓败了不少。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又不想插足二人给其带来困扰,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姜遇:“如果我不在了,能否请你帮我照看她,即便是让她永远忘了我,只作为一个最平凡的人,活下去……” 符阙冷哼一声,心头发酸。 “我凭什么答应你,要是不想她出事,你就自己好好活着,看住她!把她托付给我算什么?” “如果还来得及、还有机会,你以为我愿意把她推开?” “可你不是天地间最后一个神么?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敢坚持下去?姜遇!苍旻大人!你的灵魂还在,只要你想,依然还能做回原来的自己,变成这个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你还可以保护她的!” 姜遇闭上眼,心像是被刺扎中一样,拔不出来,又痛的要命! 我何尝不想,可我们二人之间…… “符阙,你还没有完全看透,不明白我和她之间被救赎的代价。或许等你明白的时候,就会理解我今日所说,是为何意。” 姜遇看着他的眼睛,极为郑重地劝告道:“权界并不简单,一旦做出那个决定,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被天道束缚!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终生!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向权主去说,想必他一定也像我一样,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不留遗憾。” …… 二人说了不少彼此可知,但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至于最后,没有人知道,他们各自做了什么决定。 白炁一个人坐在车里,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心里苦闷难熬。 她这几日,虽然没有明说,可距离墟灵给出的时间越来越近,心中本就绷着一根弦。 如今王老头的死,更是刺激了她,导致那根弦直接断裂! 震得她难受、惶恐不安。 她下意识去兜里拿烟。 可自从姜遇给她薄荷糖后,她几乎就没再吸过,因为她也想为了那个男人而做出些改变! 虽然戒断过程很痛苦,可只要有他陪着自己,再难也能挺下去。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糖果铁盒…… 唉,连你也不如我意。 姜遇坐到车里,看着那闭目的人儿,知道她没睡着。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手中的一支烟放在她手心中。 安静的陪着她。 他知道这女人心里不好受,特意去旁边超市给她买的。 白炁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个男人真的太细致体贴了,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拿起来放在鼻间,深深闻了两口,感受那阔别已久的味道。 然后将它放在了一边。 姜遇拉起她的手,握了握,“如果实在难受,就来一支,不要把事情都闷在心里。” “能被抛弃过的东西,在我这里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弃了便弃了,没必要再捡起来。” “要不就喝点酒,我也一起买了点,我陪你。” 白炁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贴在上边。 冷掉的心像是架在火上烤,温暖又令人煎熬。 你为什么这么好,好的让我不忍心放手。 明明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为什么,我的心还那么痛? “姜遇,陪我去趟海边,今晚我想再吹吹那里的风。” “好。” 姜遇驱动车子,来到二人在烟城初见时的那片海滩。 白炁随意在路边坐下。 海风带来的凛冽感,让她清醒了不少。 拿起一瓶酒,对姜遇手中的“酒”碰了一下,狠狠灌了两口。 还是这种辛辣刺激,能暂时抚平伤痛。 “不是说要陪我,怎么不喝?” 他看了看手中的酒,其实这瓶,也是为她打开。 “哦对,喝了就是酒驾,你还是别碰了。” 说完,白炁将他手中的瓶子夺了过来,替他打开一瓶不含酒精的饮料。 姜遇劝诫她,“生老病死是世人必经之路,不要看得太重,也许那个老人在下一世,会过得很好。” 白炁偏头看着这个男人,表情饶有趣味。 眼里有欣慰,有释然,还有心疼。 多少年前,他还会为死去的村民伤心好久,那时还得需要自己来开导他。 如今,他竟然也能看透生死。 是因为这些年的轮回中,经历太多了么…… 她喝着酒,看着眼前这片黑茫茫的大海。 “我只是有些遗憾,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对身边的人,多一些关注?” “以前,我一直觉得只要让他们不受伤害,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庇护。” “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错了,我从来就没真正去了解过他们,对他们少了最该有的关怀……” …… 姜遇听着她的倾吐,没有出言打扰。 因为有些道理,必须要她亲身经历一次,才能明白。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在百世轮回中逐渐被磨平了棱角。 学会了看开和放下。 心里期待的东西慢慢落空,也就觉得无所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陪伴和执念,对自己和她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第120章 原来,是他的神魂 “他是我捡回来的一个老头,那年他在路边乞讨,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吆喝哀求,反而缩在一个角落等着,如果有人给他钱,他就笑着对人家点点头。” “我看他很奇怪,就偷偷观察了几天,直到我看见,他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拳打脚踢,埋怨他丢了自己的脸,叫他滚远一点。” “呵,那副嘴脸我至今都没有忘记,让我厌恶,甚至恶心!所以我使用灵力将那人驱赶走了,我走到他身边,问他后不后悔生了那样的儿子,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可眼里全是泪水。” 姜遇:“所以,你将他带回来了。” “不,我离开了,这种连恨都做不到的软弱之人,不值得我同情!” 姜遇心头微叹,她又岂会是此等无情之人。 “但是第二日,我看到他用乞讨来的钱,给路边的流浪狗买吃的,还会给不怕他的小孩子糖果吃……明明生活的那么苦,可他眼里没有一点怨恨,反而透露着一种我没见过的光。所以,在他晕倒之时,我替他治疗好了伤病,带他离开了那个地方,让其替我们看大门,只是想让他有个依靠,从来没在乎他能做什么。” 白炁又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刺激的她有些生泪,喉咙发痛。 姜遇轻轻替她拍打背部,却被她制止了。 “可我从来不知道,他默默替我们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他记了那么久!不过也是,就算看到了,也会习以为常地认为那是小事情而已,不过自己挥挥手指,用点灵力而已……” “如果不是他讲出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齐迹几人做过的事、受过的委屈。我习惯了训诫他们,只顾得教他们本事,让他们活下去,可从未关心过他们的内心所愿!他们虽然都不是人,可也一样是需要呼吸、会思考、有情绪的生灵。” “姜遇,你说我这个老大,做的是不是太失败了些,我有什么资格打骂他们?” 姜遇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慰:“不会,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大,他们也从未因此怪过你。” “可是,我连王大爷不喜甜食都不清楚,连颜文生偷偷给他钱也不知道,就连齐迹会偷偷哭泣,更不知道!” “……这么些年,我都在做什么?” “白炁,你要明白,你是人,没有办法照顾到所有人情绪,那种事就连神都做不到的,凭什么要求你能做到呢?如果真觉得有有遗憾的话,以后就好好陪着他们活着,对他们更好一点,好吗?” 白炁看着他,眼底是说不出来的悲伤。 姜遇,我真的想好好活下去,陪你一起活着…… 可是,还有机会吗? 我明明是个好人,可这世间疾苦,偏偏没有一件事放过我! “真的……还来得及吗?” 白炁从他肩膀上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姜遇,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虽然我舍不得,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绝不后悔!” “什么选择?”姜遇有些慌张,生怕她擅自做出什么行动。 “是不是你与墟灵的交易,白炁你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墟界坍塌,墟灵现世,就算我把另一半灵魂收回,我也阻挡不了它停下。” 白炁强忍住心中哽咽,继续道,“还有,你之所以会同意我与它交易,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它不会在我身上成功,只要在此之前引它出来,就有机会用四杀阵诛之!是吗?” “白炁你……你在说什么?” 不! 自己的计划,除了那位权主清楚,没有人能够知道! 可他明明答应过自己…… “我还知道,你打算偷偷揽下这一切,替我做阵眼,去赴死!” 姜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手中的瓶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了解了一切。 “然后对我说,你会在下一世等着我,要我去寻找你……可是,你是骗我的,因为要做阵眼就必须燃烧魂魄!可一旦那样做了,你便会彻底消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了,对不对?” 为什么? 我明明都已经做的那么隐蔽了,为什么还…… 姜遇偏过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实在想不通! 两人各怀心事,心底都有些看不清彼此,周围是一片死寂! 仿佛连海浪涤濯天地的声音,都被这种氛围凝固! 好半晌后,姜遇才颇为无力的相问身旁之人。 “是那个墟灵告诉你的?不对,它根本不清楚,否则就不会想要借助你身体,逃脱出来……是燧玄,还是符阙?” 白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在旁边说着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其实,哪怕我在墟界中的灵魂,继续被炼体灼烧,就算她永远沉睡,我也不会醒不过来,无非是昏睡个千百年,醒来后还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相当于死掉了一半魂体而已,对吗?” “还有,我之所以会痛苦,也根本不是因为灵魂相连,因为那其实就不是噬魂,而是——噬体!是因为那一半灵魂备受摧残,让我的这与之相连的魂体,达到了承受极限才导致的。” “我感知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所以忘记了身体也是会痛的,灵魂被焚炼,痛的只是身体而已。我天生一体双魂,就算死掉一个,另一个也会好好活下去。” “白炁,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这一切,你又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姜遇突然感到有些透不过气,心底生疼! 明明是在海边,明明是在一个极其放松的环境中,怎么还会有心慌窒息感呢? 白炁自嘲的笑出声。 这人,还是那般固执,一如数千年前,愚蠢至极! “是你还想要瞒我多久?” 白炁望着姜遇,或者说望着其中的灵魂,“你带着我的灵魂轮回百世!是不是我不说,你便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让它彻底变成一个秘密?” 此话一出,姜遇呆愣在原地。 她这句话的威力,甚至比被天雷劈了,还要令他呆滞。 “姜遇,苍旻!” “你瞒的我好苦……原来我的体内,才是你的神魂!” “当初救我之时,你就已经知道了,所谓轮灵,除了可以交换两个人的气运,还会彻底更换二者的灵魂!可即便如此,你还是那么做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傻子!” “你傻透了!你是我见过最傻、最蠢的人!” 白炁一边咆哮,一边把手里的空酒瓶狠狠扔了出去,重重砸到远处的沙滩上。 扑过来的海水不停地冲刷,直到它被彻底吞噬。 消失在海滩上,隐匿在黑暗里。 “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把自己的灵魂,都给了出去……”白炁垂着头,说不出来的无力。 即便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此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份恩,这份情,自己该如何面对? “是古碑给了我一个结局,在那里面,我们就是那般……” 原来是它。 没想到,最先窥探出这个秘密的“人”,还是在数千年后的今天,告知于她。 二人各自沉默,只有无尽海浪在风中呼啸! 或许这样保持静默,才能令彼此的心平静下去。 因为玄女说过,双魂永不融,灵体生不灭! 所以只要白炁那一半灵魂,一直待在墟界,苍旻一直带着她的另一半灵魂轮回下去,她便永远都不会死去。 而她的两个灵魂也不会死亡。 只不过一个深陷往生,一个被永囚墟界! 从前,她办过许多作死的事情,沉睡过很多次,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苍旻的灵魂在自己体内,是神魂与神息共同作用,所以才能令自己醒过来。 从来就不是因为她的体质特殊,而是那人,一次又一次的守护了自己! 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人,可如今,自己的两个灵魂都不在身上。 不仅有一身神息,更是藏着一个神的魂魄! 她现在这样,恐怕连人都算不上。 不人、不鬼、不神,说得就是她自己? 现在,既然自己清楚了全部真相,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灵魂的羁绊,她又怎么舍得让那人,替自己去死呢? 如果自己不融合双魂,墟界里面的灵魂会沉寂不醒,自己在外面也会被动陷入沉睡,届时墟灵作乱,更会威胁那人的性命!他太爱自己了,到时一定会与它做交易,就算献祭生命也会救自己,他也就与整个世间为敌,别说是权界之主,就算大桃木古碑,怕是都不会再放过他! 可若是选择融合灵魂,二人就必须再经历一次轮灵之术。 倘若姜遇选择燃烧灵魂,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轮回下去,往生之约,便绝无可能,因为苍旻的神躯,早在上一次便彻底消散。 若自己燃烧灵魂,就会将他将彻底遗忘,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重新汇聚,能否重归世间,因为自己的身体早在数千年前就该陨灭,两个灵魂,更是分离太久…… 他死,她可活; 他活,她就得死。 白炁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好像他们二人之间,注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场逃脱不了的宿命纠葛! 她已经活得够久了,可那人从来就没能为他自己活过一次,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牺牲,那便自己来,起码她已明了一切,行走世间数千年,已经无憾。 若非要说有遗憾,那便就是自己再也不能陪着这人了。 ……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护住你,你对我……很失望。” 第121章 以身为棋,执子破局 姜遇死死攥着自己衣角。 他此刻的心情,不亚于当年冲不开玄女束缚,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剥夺灵魂、噬生屠戮的那一次。 他生命中最大的秘密,在今夜被人彻底撕开! 而且那人,还是自己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 亦是他生命中的挚爱之人! 曾经的她:神圣,强大,孤寂,清冷,纯洁,悲悯,美好…… 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字语,都无法描绘出她,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护佑苍生的人! 因为自己一时的执念与贪恋,那人便被他活生生拉下了属于她的神坛。 堕入无尽黑暗,遭受数千年的苦难! 是他,忘了自己的职责,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所有的恶果都是他自己引起的! 原本这一切都不用发生。 她明明可以好好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然后往生轮回去往下一世。 她是守护世人的大祭司,曾是世间最了不起的巫女大人,即便入了往生门,也是有大功德加身的人!轮回中,一定可以过得很美好…… 可是,是自己亲手改变了这一切,将她变得不幸。 将她推入炼狱,经受无尽无休的厄难! …… 其实,在最初的天地古劫发生之前,古碑之灵就通过某些警示,告诫过苍旻。 只是那时他不想认命,总觉得自己能够对抗这天道! 所以他不惜以身作局,偏要入这看不到结果的赌局之中。 可是,红了眼的赌徒,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当他身陨轮回过后,发现这一切已成定局之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早就来不及了。 [苍旻,你费尽心思窥探天命,可又故意背离命运,究竟是为何?] 脑海里不断回想古碑的话,姜遇只觉得悔恨,不甘。 若是当初自己能隐忍住,不再寻求两全之法,老老实实去履行属于自己的神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若自己不那般强求,白炁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越想,他越恨自己…… 姜遇身形止不住地颤抖,喉咙间那种苦涩,堵的他无法呼吸,甚至想要呕吐。 “呕……咳咳,” 他跪倒在地上,脸上青筋暴起,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 这种感觉,快将他折磨死了。 “姜遇!姜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是我不好,我不该说出来的……” 白炁慌了。 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错了。 “是我……错了,我才……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求求你,求你放过自己,别说了……” 姜遇:“原来这一切,是我造成的……白炁大人,是我错了啊……” “我叫你别说了呀!我不许你死!” 白炁用手搭在他的胸口处,不断为他输入神力,牢牢护住他的心脉! 好一会儿后,怀里这人才平复过来。 他的脸色在路灯的映照下,更加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气。 苍旻用一双悲伤到极致的眼睛,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面孔,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他却沉默不发一语。 “姜遇,你别这样吓我……好吗?” “白炁大人,对不起,我后悔爱上你了。” 白炁简直被他气疯了,自己本来就够难受了,他还在说这种话? 她直接低头狠狠吻了上去,堵住他接下来的后话。 姜遇心里堵得慌。 心里明明克制不住对她的爱,嘴上却要说着谎,在她亲吻自己的一瞬间,他甚至不敢再有所回应。 只控制不住地落着泪,无尽悲凉…… “你是个死人么?我都这样了,你连身体最本能的回应都不敢!” 白炁皱着眉,心中闪过一丝怒火。 她的眼底也是落满悲哀,似是头顶上方那黑暗的夜空,看不到一点光亮。 她就这么抱着这个人,坐在寒风里,任凭风浪呼啸。 姜遇醒过神来后,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乖巧的像只走丢后被主人寻回来的小兽,不敢喊冤,只觉得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白炁把快要冻僵的某人拖到车里。 两人并排坐后排,就那么靠着硬冷的背椅。 白炁叹了口气,散去心头那股愁绪,淡淡道: “好点没?” 姜遇点点头,他现在感觉有些力气了。 “那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好谈一谈,如何?”白炁偏过头,笑着对他说道。 姜遇继续点点头,没有出声。 “姜遇,苍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无条件的爱上了你,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如此啊……” “你总觉得是你自己害了我,可是从前我没来得及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是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才逼迫自己让你离开,可让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害怕,怕我的身体就快撑不住了,我怕自己会困住你。” ”……那十年,没有一日我不想你!” “你从来都没有伤害我,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就算我们注定不能相守在一起,可只要我们曾真心爱过,会死又怎么样?” …… 姜遇不敢再听下去了,一把将那人勾在怀里。 狠狠吻了过去。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管是何身份,不管什么责任,也不管什么生死! 他疯狂的发泄,自己对她的眷恋与爱慕,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可一会儿后,他想到曾经那个尊贵到不容亵渎的巫女大人,此刻正被自己勾住宣泄欲望。 他顿时停下动作,下意识想要后退。 她曾那么高傲美好的神女,自己却…… 白炁见他要逃,立刻拉住他,主动扑了过去。 “姜遇,别再欺骗自己了好吗?不要停……” 然后勾住其脖子,继续缠绵。 就算只能再活一天,她也不要浪费与这人相处的一分一秒。 比起伤害彼此的无谓争吵,她更喜欢这样与他灵魂交融,于美好中,抒发内心的情绪。 姜遇怔怔愣在那里。 自己最忍受不了她的投怀送抱,反正都与她做过夫妻了,这种事,多一次少一次又何妨? 他摒弃先前所有消极的情绪,直接反身将其压在身下。 挥手间,车外几个明晃晃的路灯,瞬间爆碎熄灭,连那些地面监控设备,也就此黑屏。 整辆车,连同两人没入黑夜里。 整片海滩,只剩下猛烈的浪涛声。 路上偶尔闪过几辆行驶汽车的轰鸣,还有车中,那轻微的喘息声…… 后半夜,两人甜蜜的依偎在一起。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可彼此却感觉很温暖。 “白炁。” “嗯?” “我先前的话,不是真心的,我从未后悔遇见你,更没有后悔爱上你。” “我知道。” 白炁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她也一样,从未后悔爱上这个男人,不管他是人还是神,她都不在乎。 后排空间虽大,可硬邦邦的座椅总归不是家里的沙发,躺久了,难免会感到不舒服。 白炁将那人拉起来坐着,又伸手从后边拿过一条毯子,将二人包裹起来。 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二人心中都洋溢着幸福感。 唯独姜遇的脸上,始终有着一股无法被察觉的忧郁之色。 “姜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们都不是从前情窦初开的自己了,你我也都活了数千年,所以就不要欺骗彼此,好好想一想对策,好吗?” 姜遇不傻,知道她此言何意。 “你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引墟灵显出真身,然后再诛杀它。” “嗯,我研究过四杀阵,虽然需要神息压制,并用献祭灵魂的方式才能诛灭它,可那也并非一丝生路都没有!我天生双魂,只要我们将它困住,然后再将灵魂互换过来,你释放自己的神息压制它,我再燃烧其中一个魂魄,就能将它诛杀掉!我不想骗你,虽然我并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受影响,可是只要你在世间一天,就算我不幸将你忘记了,或者被迫入了往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如果你着急想要见我,也可以去找我。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恢复成神了,找一个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姜遇轻轻摩挲她的手指。 此法听上去虽然可行,可万一出了差错,该怎么办? 有些失误,虽小但却致命! “白炁,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可以,你用神息镇压,我去——” “不可!” 白炁赶忙制止他。 她可以,但他绝对不行! “你难道忘了吗?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力量在墟灵面前,根本就是可以微乎不记。万一它丧心病狂,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对你,只要你体内灵魂燃烧殆尽,你就会直接死去,甚至连轮回都进不去!你忍心再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苦活着吗?” 姜遇紧皱着眉头。 他不愿意,可自己也不想她冒险。 “你放心,只要我们灵魂交换过来,属于我的灵力就会立刻恢复,你别忘了,我之前也是很厉害的巫女大人,就连你最初的魂技术法,都是本大人教的!它伤不到我,而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只要结束这一切,我们就能永远自由的在一起了!” 姜遇内心很矛盾。 真得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如果此法行得通,那轮回之时所预测的天命,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便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第122章 第二位一体双魂者 “哎呀你别犹豫了!我真的有把握,你知道的,我白炁最不信什么东西可以只手遮天,管它是邪灵还是天道!既然我说行得通,那便一定能成!” “你有几成的把握?不许骗我!” “说九成你怕是不信,到最低也有八成!” “八成么……可总归还有两成危险在。” 白炁狠了狠心,一巴掌这人在他头上! 这人怎么回事? 好歹也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良好青年!难道他的师长没教过他,这个世间,根本没有百分百绝对的事吗? “我既然说可以,就绝对能在概率范围内做到,我白炁,从不做必输之事!” 是啊,可以绝对把控的事太少了。 八成,真的已经很高了。 “姜遇,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们一定能长久的在一起!” “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只能强行把你打晕,然后自己动用轮灵之术了。”白炁盯着他,眼里透露着决然之色。 “哼,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姜遇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似乎她决定了的事,自己根本拦不住,“我可以答应你试一试,但如果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你必须立刻停止,你若是骗了我,我……” “你就怎么样?”白炁笑嘻嘻的还不忘调侃。 终于把这个小古板说通了,不容易! “我就……也直接把你打晕,自己跟那墟灵对抗,反正那个时候,你也打不过我了。” 二者灵魂一旦对换回来,那他便能恢复成神。 神者,自然有着恐怖能力! 白炁:“……” 这家伙,学得挺快啊! “好,一言为定!我绝不食言,否则随便你姜遇要怎么做,我白炁都接受!” 姜遇搂着她,心里暗自想着:你要是出了事,我绝不独活!就算是再次拼了这身灵力,落得魂飞魄散,我也要救你逃脱! 二人解开最后的心结,又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 等到天边黎明袭来,暗夜离去,看过这个时节最完美的日出后,才缓缓驱车回家。 第二日…… 姜遇二人接到颜文生电话,说一起送王大爷最后一程。 颜文生几人速度很快,妥善安排好了王大爷的身后事。 一行人站在某块墓碑前,为里面埋葬的那人带来一壶上好的红茶,还有一瓶酒。 那都是此人生前,最爱的两样东西。 齐迹:“虽然以后没人再对我说‘多添件衣服了’,可我永远会记得你的,王大爷。” “这是我最爱吃的糖,分给你一个。” 慕九将一颗糖果放在墓碑前,那也是这人生前经常送给自己的。 酸奶冰激凌口味。 颜文生和白炁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该说的话,已经都说过了。 “这是王大爷留下来的工资卡,我查了一下,里面有四十几万,这应该是他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了。” 白炁接过颜文生手中的卡,不由握了握。 姜遇闻言,也是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心中颇为感叹。 虽然这笔钱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讲,确实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十几年间,攒下这么多积蓄,足以看出他平时的开销也就只维持基本生活而已。 看来,他真得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 默默无闻地为之付出着。 姜遇将手搭在白炁的肩上,“收下,这是他一片心意。” “真是个愚蠢的老头子……” 白炁低声呢喃着。 她没想到这人在十几年里,将自己给他的所有工资都没动。 白炁把卡重新递给颜文生,轻声嘱咐:“就按照他的遗愿,给大家伙儿买点吃的,给慕九多买点糖果,至于剩下的钱,就先留着,以后每年记得来给他上炷香。” 颜文生点点头。 即便这女人不说,自己也会照做的。 “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他留下这笔钱,还在打主意。”阿飞默默说了一句,寻求某人意见。 白炁冷哼一声,极其冷漠道:“这种小事不用我教了?你们看着办,别闹出人命就行,我可不想再去警局捞你们。” 说完,白炁不再理会他们,带着姜遇离开这处伤感之地。 姜遇:“想去哪里?” 白炁:“你陪我去买点东西,我想带些这里的东西回封谷。” 毕竟,自己和墟灵约定的日子快到了。 “好。” 二人来到一处商场。 白炁去一个店里采买东西,让姜遇在门口等她。 姜遇站在一个娃娃机旁边,看着一对小孩子在那里操作。 从二人言语间不难判断,这两个小家伙应该是兄妹,场面还真是温馨。 “妹妹你别哭,我马上就要给你抓出来了。” “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金币了。” “最后一个就够了,我一定可以抓出来,交给我!” 小男孩拍了拍胸脯,同身旁的小女孩保证。 随着最后一爪落下,小女孩豆大的泪珠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落。 小男孩直挠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竟会如此难抓。 “需要帮忙吗?” 一个极其温柔男音从背后传来,小女孩也忘记了哭,直勾勾盯着那张噙着笑容的面庞。 身体一抽搭、一抽搭的。 “你要做什么?” 小男孩伸开手臂,将他妹妹护在身后。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不像坏人,可他们的妈妈告诫过他们,这年头,坏人也有长得好看的! 姜遇笑了笑,缓缓行至娃娃机前,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往里投入几个游戏币。 随着“哐啷啷”一声响,他仔细摇晃着手中的操作杆,自信满满的对着那兔子玩偶抓了过去。 小男孩在一旁瞅着,一副老派作相,心里想着这个人靠谱吗? 看样子应该挺靠谱的。 随着爪子落下,好家伙,这是抓了把空气? “……” “……” 姜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旁边小男孩看自己的表情,充满了鄙夷和一言难尽。 “先试试机器,再来一次。” 他继续重复刚才的步骤,然后聚精会神不断调试位置,在某个临界点处快速拍下按钮。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次空爪而归。 很显然,学识渊博的姜老师不会玩这个东西。 姜遇眼角一抽。 他一个拥有几千年记忆的人,竟栽倒在这个没有生命的冰冷机器面前? 小女孩眼睛闪了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脸上满是委屈。 想不到,这样好看的大哥哥也会骗人。 “那个……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有玩过这个……”姜遇神色有些尴尬。 本来是想帮助哥哥哄好妹妹,这下好了,直接把人家小妹妹弄哭了。 真是造孽。 小男孩生气的瞪了姜遇一眼,拉起妹妹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最后一次,我一定帮你把它抓出来!” 姜遇看了眼周围,旋即转身。 贴在操纵杆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一缕灵力顺着其进入勾爪。 “走啦妹妹,他抓不出来的。” 小女孩脚步未动,死死盯着那个机器,看来是真得很想得到那个粉色兔子玩偶。 姜遇眼神微眯。 这次,一定要出来! 随着他灵力涌入,一个接一个的玩偶被抓了出来。 旁边的两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喏,都送给你们了!”姜遇如释重负,冲两个小儿歪了歪头。 小男孩惊讶的张着嘴,左手给妹妹拎着那一袋子娃娃,右手给姜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而小女孩,则抱着那个粉红兔子玩偶,红着脸给他鞠了一躬。 然后二人开心地跑开了。 姜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额头的汗,重重舒了口气。 这东西看着挺简单,怎么这么难? 他看着手中剩余不多的游戏币,转向旁边另一台机器。 因为刚才那一台机器中的娃娃,已经全被他用灵力勾出来,送给那小女孩儿了。 白炁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切,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没想到,姜遇在小孩子面前差点丢了脸面。 她结完账,出门就要往某人那边走去,却忽然被某个熟悉的声音喊住脚步。 “白小姐?” “孟副局长?” 白炁看清那人相貌后,有些惊讶,片刻后还是笑着与其打着招呼。 “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还以为像你们这种大忙人,时刻都在工作呢。” 孟副局长爽快一笑。 “白小姐还是如从前一般,爱打趣人,我这也是恰好有时间,正巧过来置办些东西。” 中年男人看了看她手中袋子,问道,“您是自己过来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把东西放车上?” 白炁客气推托,“不用,我有朋友一起!” 这个一身正气凛然的中年男子,就是目前烟城市局的副局长——孟义。 大概二十几年前,白炁因缘巧合下救过他一命。 当时,这人还是一个刚考入市局的一个小警察,正义感十足! 恰逢那日他出任务,不小心被一个恶灵附体的混混推进河里,差点淹个半死,还好白炁出手捞他出来。 随后,他又亲眼见识过白炁用非常规手段收拾恶灵,深受震撼! 可就在白炁想要消除他的记忆之时,却没想到,这人也是天生双魂者! 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差点被其抵御反噬。 如果不是她灵力深厚,怕早就被他反向操作,还不一定做出什么怪异的行为来。 白炁收回心神,略做感慨。 这些年,除了姜遇,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不受其控制,且清除不了秘密之人! 如此魂体,也是有大机缘之人。 第123章 生活不易,蛇蛇叹气 好在那人从小就不惧怪力乱神之象,又深受他家中祖辈影响,认为这个世间可能真有鬼神之说! 对了,听说他奶奶是个神婆。 尤其是在见识到白炁能力之后,更是坚信了这一点。 据他所说,自己虽然是新时代的受教育者,可内心并不排斥那些东西。 因为他坚信,鬼有好的,人有坏的! 所以他才选择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更多有需要之人! 与心中是否有信仰,无甚相关。 白炁见他心神纯净,正到发邪!也就没再强迫他消除记忆之事。 二者自那时达成约定,那件事,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后来,那人也的确如实履行约定,从未提及过往之事,更是坚定自己的信念去维护正义! 在白炁刚把办公室迁到烟城时,阿飞和慕九他们,没少给自己惹出麻烦。 白炁曾去市局“捞”过他们几次,所以双方见面次数多了起来,一来二去,彼此成了“不一样的朋友”。 因为这人帮过自己几次,所以白炁也就顾念人情,这些年里,偶尔也会帮他点忙,处理一些他们人力做不到的事。 比如当初的——山羊说话案。 孟副局长:“许久未见,白小姐也还是如初遇时动人,我反而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真是叫人唏嘘!” 两人也算是老朋友了,笑着寒暄几句。 “拎这么多东西也不嫌沉,压坏了身子怎么办,怎么不等我来提?” 姜遇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手里还拿着一个洁白的小羊仔玩偶,很是俏皮可爱! 白炁温柔看了他一眼,说道:“遇到一位老朋友,才聊了几句而已。” 白炁心里有些无奈。 这男人,莫不是看到自己同别的男人说话,又吃飞醋? 正如白炁所想。 姜遇用刚才购买的金币,辛辛苦苦给她抓到这么一只玩偶,满心欢喜去找她。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她正与一个只能看到的背影的西装男聊天。 哼,还笑得那么开心! 这叫他如何沉得住气,脚底板走得都快生烟了! 虽然听齐迹说过,这女人曾经特别爱挑逗好看的帅哥,可谓“老少通吃”! 可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还能这么放肆? “小遇?” 姜遇一愣,侧身看向那西装男子。 猛地眨巴眨巴几下眼睛,神情有些错愕。 “孟叔?怎么是你?” 白炁眉头轻挑,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这语气,分明就是老相识呀! 她滴个乖乖!这啥情况,二人还有亲戚? “姜遇,你们二位……认识?” “哦,这位是我爸妈生前很好的朋友——孟叔,这些年也非常关照我!” 姜遇缓过神来,替白炁解惑。 还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人可算是他的一个极为敬重的长辈。 绝不可放肆失礼! 随后,姜遇突然反应过来她的话,反问道:“你们是朋友?” 白炁点点头。 “是啊,都认识二十多年了,确实是我一位老朋友了。” 这位孟副局长,也被这事绕得有些发晕。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位至交好友的孩子,也算作自己半个亲侄子的姜遇,竟然会认识这么一位有大能耐的女子! 而且看他们之间样子,似乎还不简单呢…… “小遇,你和白炁小姐也认识?” 姜遇礼貌地点头回应,“是啊孟叔,认识好久了,而且……”他看了眼白炁,眼里满是宠溺,“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妻……妻子?” 孟副局长瞳孔一缩,内心似乎受到不小震撼! 二人郎才女貌,一看就本是天作之合的良缘之人! 可是,他是自己好友托付过的唯一子嗣。 虽不该插手他的婚姻,但这女子不是寻常之人呀! 即便自己再尊敬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侄儿,受到欺瞒。 “小遇,你父母曾托我好好照看你,看到你成家我也很开心,但婚姻此等大事,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姜遇:“抱歉了孟叔,只领了结婚证,还没有举办仪式,所以还未来得及通知您,是我疏忽了!” 孟副局长眼睛跳了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但为了这人,还是忍不住冒着得罪白炁的风险,善意提醒道。 “孟叔本不该多嘴,可是……可是你真得了解白炁小姐吗?你可知……” “我知道!” 姜遇看着他那不太自然的脸色,又刚得知二人是多年好友,自然明白,他也早就清楚白炁身份。 此刻怕也是正为自己担忧。 “孟叔,我非但知道她的身份,她的一切经历!而且我与她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纠葛,我一时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一切,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也再没什么,能再将我们分开!” 姜遇握着白炁的手,眼里流露出不容被质疑的真情实感! 听他这么说,孟副局长也轻微松了一口气。 知道就好! 但他一想到某些东西,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可是……你们能在一起吗? 她的样貌,这么多年都没变化过,就像从来不会老去一样。 白炁并没有因为中年男人的话伤心,反而心里替姜遇感到开心。 这一世,起码有人真心为他考虑! 甚至愿意为了他,不惜得罪自己这样非人类的存在。 白炁看了眼孟副局长。 这家伙,还真是和从前一样,正义老古板一个! 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怕自己生气,忍不住出手将他废了? 白炁:“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就算是死,我也会挡在他前面!” 听到“死”这种字眼,姜遇眉头立刻又蹙在一起。 他不要这人出事,就算只是听听,也不想。 白炁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既然白小姐发话了,我自然是信得过您!只是……我这位侄儿,从小命途多舛,还望您一定护他周全!否则,九泉之下,我无颜面对他的父母!” 看着二人都要拉丝的眼神,孟副局长也就明白多说无益。 既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又何必惹人不快? 于是又简单闲聊了几句,他便很识趣地离开了此处。 “这人挺有意思,身上的气息正到发邪!什么都敢往外吐露,也不怕本大人杀了他!”白炁看着那人背影,故作调侃道。 姜遇摇了摇头。 她才不会乱杀好人,总喜欢装作这种恶人模样给自己看。 姜遇:“对了,你怎么会认识他,还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白炁把与那人相识的经过,简单梳理一遍,替其解疑答惑。 “原来是这样,这也算一种缘分……” 白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男人眼睛,“姜老师,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吃醋吃到自家长辈身上的感觉,如何?” 姜遇狠狠瞪了她一眼。 “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才……” 白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转身捂脸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旁边那人脸上的尴尬之色。 留下他一人红着脸,在一旁无语凝噎。 这男人,真是有趣的很,一旦被人戳破心思,就会面红耳赤。 连谎话都不会说。 看着他气又气不过,说又说不过自己的样子,白炁真得要笑疯了。 身子几乎弯的都要蹲到地上了! “有什么好笑的?” 某人抿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白炁。 姜遇拎着袋子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哼!那你之前还总撩拨一些生得好看的男人呢,你敢不敢承认?” 闻言,白炁一惊! 糟了,可不能玩过头,这人心眼太小,不好哄。 “哎、哎哎……姜遇你别走,我可没……擦,哪个兔崽子又在败坏本大人名声!” 姜遇腿很长,快到车旁时,才被白炁一把拉住。 “姜遇,我承认自己以前放纵过一些时日,可那时候我还没遇见你,再说,从前的一些事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这能怪我吗?” 白炁翻着眼珠,回想着多年前的某些事,声音越说越没底气。 而且其脸上浮现的怪异笑容出卖了她,她哪里是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分明是在回味! 姜遇脸色一沉,自己真快被她给气死了。 白炁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真得只是与他们喝了杯酒而已,仅此而已,他们连我的手都没能碰到过!我发誓,绝对是真的!” 姜遇脸上青筋暴起,要不是拎着东西腾不出手,真想一拳打在车上! 还跟其他男人喝酒? 还不止一个? 一想到上次他去酒接她时,那些杂碎的手都已经搭在她肩膀上了,而她还趴在桌子上没清醒! 姜遇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把东西扔在地上,一把将她拉到车前抵住。 将她围困在自己怀里! 这里毕竟街道上,来往的人比较多,他还要顾及影响,就冲她低声咆哮。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是名女子?这个世道那么乱,你以为去那里喝酒的,都是什么良好青年吗?万一他们要是不怕死的,对你做出什么伤害之事,你要我……要我怎么办?” 呃…… 白炁有些发懵。 喝个酒而已,况且还有巳蛇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他未免太有些,关心则乱了…… 白炁偏头讪笑一下,“那个……不是还有巳蛇在嘛,不会出事的。” 对,自己怎么把巳蛇忘记了。 姜遇眉头舒展一些,不过随即又皱了起来。 一掌打在车框上,不过他控制了力度,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它能保护你,可它只是一条蛇,真要动起手来,它怎么是那些邪恶之徒的对手!还有,万一你哪天忘记带它了,怎么办?你要打死它吗?” 白炁:??? 白炁指间的巳蛇睁了睁眼,无奈瞥了二人一眼。 真是晦气加无语,睡个觉还得听他们小两口八卦! 斗嘴就斗嘴呗,还非要扯到自己身上! 哦呦,还真是“蛇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好好吃个瓜,还吃到自己头上了? 算了,它忍! 好蛇不逞眼前勇,这要放到从前,它肯定出来与白炁对战一番,理论理论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如今,它要是敢窜出来,搞不好还得被来顿混合双打! 虽然两个主子各执一词,看上去属于不同阵营,可自己真要是敢出来蹦跶一圈,它那偏心的老主子,肯定会临阵倒戈,与这蛮不讲理的女人对付自己。 唉! 生活不易,蛇蛇叹气,蛇的命也是命啊…… 第124章 非人食之物 “那个……别生气了好不好?从前沾染的那些坏习惯,我早就改过了。” 白炁捡起地上的娃娃,拍了拍,然后轻轻扯着这人的衣角。 姜遇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又能拿她怎么办? 就算她曾经喜欢过、爱上过别人,只要自己再遇到她,就绝对不会舍得放开手! 姜遇转过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死死搂住! 仿佛再也不想松开。 “白炁,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术法,把我吃的这般死!” 白炁笑了笑,略带玩意的附在他耳边。 轻声道:“哦?怎么吃的?要不……再去车上试试,毕竟你可是喜欢的很。” 听着她这荤话,姜遇心里一个哆嗦。 吓得他赶忙松手,脸被羞得通红,偏头不敢去看某人! “你……你别胡说,这可是大街上,还……还那么多人呢!” 姜遇眼睛四处瞟着,生怕被闲杂人等听到。 那样一来,自己的老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被人浅浅一扫,他就被吓地蹲到地上,手忙脚乱的处理刚才被丢到地上的袋子。 然后于慌乱间打开车门。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小姑娘,叽叽喳喳: “哇!那人好帅啊!” “还有点小可爱唉……” “只可惜,好像有女朋友了……” 俊男靓女,从来都是人们驻足观赏与争辩谈论的话资,这一点自古便流传至今,从未变过。 只是对于这种“易犯花痴”的纯情少女来讲,心中更添几缕惆怅。 如今的姜老师,虽不似当年的天人之姿,可亦是清风玉朗,叫人挪不开眼。 偶遇此等绝色之人,怎能让人不心生妒色,只恨其身旁之人不是自己。 人生多憾! 哼,无礼。 白炁悄然一盯,这群小女子,竟敢当着她的面来幻想她的男人。 当然,她自是不会同这些“小朋友”计较。 略微收拢心神。 …… 看到那宽敞的后座,想着她刚才所言之语,再联想起前一晚海边车里发生的事。 姜遇只觉得浑身冒汗,死死咽了下喉咙。 “姜老师,莫非你想在后边——”白炁笑嘻嘻凑到他耳边,继续调侃。 “该……该走了!” 姜遇一个冷颤,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慌忙把东西塞进去,快速关闭车门。 就在他要打开驾驶座的门时,一把被白炁拦下。 白炁眉眼灿烂,径直走向驾驶位,“我来开!你坐旁边歇着。” 姜遇微微愣在那里。 以往只要有自己在,她从来都是不开车的,怎么这次…… 白炁可太知道他的想法了,笑着为其解释道:“我怕姜老师脸皮太薄,万一路上经不住调教,腿一哆嗦,把车开到树上怎么办?本大人可不想,给烟城交通造成没有必要的困扰。” 姜遇呼了口气,这人思想真是…… 没谁了。 姜遇不争,老老实实坐到了副驾驶位,因为——那人早就上车占领方向盘了! 又何需争。 坐到车里,白炁痴汉般地盯着姜遇笑,姜遇则直接把目光转向窗外。 眼不见,心就不乱! 看着他羞愧到耳根子都发红发烫,白炁才忍住自己的欠儿欠儿的行为。 收敛一些。 “这是特意为我抓的?”她冲那人扬了扬手中的羊仔玩偶。 这东西刚才被他丢到地上,都被弄脏了。 “不是,两个小孩子送的。” “切,我又不是没看到。”白炁翻了翻白眼,口是心非的男人。 见自己又被戳穿,姜遇也没生气反驳,反正都这么多次了。 “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调侃你的。这个我很喜欢,谢谢你!” “真的?” 白炁伸过手去,勾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灼灼。 “嗯,真的!” “快回过头来给本大人看看,消气了没?” “姜老师?” “苍旻大人?” “姜遇小宝贝?” 姜遇:“咳、咳咳,消……消了,我们先走。” 白炁露着大白牙冲他笑,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 又好看又温柔,又爱吃醋,还对自己无限好…… 太多优点了,根本夸不完! “得嘞小宝贝儿,本大人带你回家!” 等两人离开后好久,一名身着黄白服饰的工作人员,慢悠悠走到娃娃机前。 彼时,那补货人员的眼珠子,都快砸到自己脚上了! “是谁撬了我的娃娃机!丫的哪个孙子办的!?” 他喵的! 当那工作人员调取监控看清后,脸上好一阵抽动。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嘛?” 谁家正经人能一口气抓完一整个机器里的玩偶,送给小朋友哄人开心,然后又磨叽半天浪费一大把币,从旁边只钓出一个娃娃? 有毛病! …… 到家后,白炁将车熄火,随意停在家门口。 她趴在方向盘上,深情款款看着那闭目养神的男子。 也不清楚他是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他还是那么好看。 上次这般打量他,还是二人刚刚遇到不久,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看着他…… 仅是看一眼,就让自己的心被填满了,再也不觉得生命凄苦。 姜遇感受到车子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 抬眸间,与身旁那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虽然她在笑,可她的眼底,还是那样的悲伤…… “到家了怎么不喊我?” 白炁收回心思,“哦,下车。” 二人把车里的东西搬进屋,毛团围着他二人来回窜,吐着舌头开心得不得了。 “我先收拾一下,再过三日,你陪我去封谷小住几日。”白炁打开购物袋,一件一件整理买来的东西。 这将是最后几天安稳日子了,没有任何外人打扰,也不用担心结局如何。 姜遇盯着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容,手中的拳头,不觉握紧了些。 所以,她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是将这几日,作为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来度过吗? “好,我会陪着你!” 第二日,白炁早早来了办公室。 那几个小子还没起来,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里,感受这里的气息。 以后,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回来,会不会把这里都忘记了。 所以趁着现在,再多看一眼。 白炁来到二楼,破天荒为几人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早餐。 说来惭愧,这是这么多年里,她第一次为他们做一顿吃食。 从前,都是他们做给自己吃。 “哇——塞——” 齐迹看着这一大桌美味,哈喇子都要流地上了。 “姜老师给做的?” “本大人我——做的!” 齐迹绕到她面前,调侃道:“老大,今儿这太阳是打哪边出的?南边,西边,还是北边?” 白炁翻了翻白眼,还是这么张讨人嫌的臭嘴…… 不待她开口,某人赶紧道:“得嘞,我去给你把所有人喊下来。” 不出五分钟,全员下楼,乖巧坐到了餐桌前。 看着这铺满桌面的餐点和站在旁边的女人,几人在彼此眼神中,看出一股不可思议。 过去百十年以为她是不会做,没想到只是“懒”。 “别看我,快吃,本大人好不容易心血来潮,给你们准备一次早餐,不准浪费!” 听闻可以开动,慕九那早就准备好的小手快速伸出。 端起面前的一碗汤,开喝! 余下几人并未开动,只是盯着慕九把汤喝完。 “如何?” 慕九看着还剩一口的汤,表情有些惊奇,“还……挺不错的。” 呼—— 众人一起松了口气。 慕九能咽下去,看来这东西是给人吃的。 慕九:“……” 敢情他们几个,是把自己当实验小仓鼠了? 白炁满意的笑了笑。 自己白担心一场,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做早餐。 不过这几个家伙……竟然如此质疑自己?真是良心给狗吃了! 也不怪众人担心,毕竟这些年从未见她如此“贤良”过,也没见识过她这项技能,总归有些担心。 见识到食物没毒,众人也开始动筷。 颜文生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脸色有些古怪。 “我去!这这这……粥里搁了几勺盐?” 齐迹面露苦色,赶忙端起一碗汤压一压。 这一压,差点直接让他吐了出来。 “这汤……好像没喝到过甜的?” 谁家紫菜蛋花汤放糖?又腥又甜,这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几人看了眼慕九,眼神充满鄙夷,这小子真是拉仇恨。 也是,他那么爱吃糖,恐怕是个甜的都说好吃? 让他来试吃,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咬了一口包子后,就默默退场的小慕九,几人把目光转向白炁。 信她做的饭能吃,简直就是个笑话。她何止只是懒,压根就不会做! 颜文生看着那还有些发生的肉馅,直接捂住了双眼。 实在惨不忍睹,毫无半点食欲可言。 白炁:“……” “可能……搞混调味品了,你们慢慢吃!”说完,某人快速转身上了楼。 唉,自己果然不适合下厨…… 最后,至于几人的早餐,还是以外卖形式解决了。 有些东西,吃了怕是会卧床难起,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危。 这两日,白炁来办公室都很准时。 就连到了下班的点,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卡点就跑。 反而总是想多待一会儿。 她还会帮慕九浇那些花草,给阿飞指点招式,听齐迹讲述烟城最近好玩的事迹,替颜文生整理冗杂的文件…… 这一切看上去同往常一样,却又给人感觉很不一样。 第125章 归墟门 看着在一楼视察四小只工作的女人,颜文生心里有些落寞。 他有预感,这人或许要离开这里了。 可能是一两个星期,可能是一两个月,又或者是更久、更长的时间…… 办公室。 “是打算,与姜老师一起离开了吗?” 颜文生放下手中的文件,注视着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 白炁笑了笑,对其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 “看来此次会很危险,否则,你又怎会连我们都要瞒着……” 白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因为她自己也拿捏不准,究竟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们可以帮你!” 颜文生目光如炬,想要做最后的挽留。 “带着大家一起,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一起扛的?” 白炁偏头看着窗外,淡然说道:“有些事,需要我去做个了断,也只能由我来。文生,以后公司还有他们几个,我都托付给你了,有你在……我很放心。” 颜文生听着她这“托孤”般的话语,只觉胸口一疼,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还是自己来到这个“家”中,头一次见她如此托付! 更是从未想过,在一起生活几百年的人,今日要与之分别。 这种别离之情,如何叫人坦然无事? “需要去多久?” 颜文生强行抑制住那抹愁绪,哽咽问道。 呼—— 是啊,需要多久呢?自己也没有那个答案。 白炁眼眸一沉。 感受到灵魂中传来的噬体感,那是墟灵向她发出的信号,它要准备动手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还在这里,我终究会回来的。”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 颜文生离开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答应某人的事,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既然她想悄然离去,那就随她所愿。 正如她突然出现在几人身边时那样,来去随性。 等几人反应过来之时,她与姜遇,应该早就不在烟城了…… “真不打算与他们几个告别吗?你们毕竟……” 毕竟一起生活了几百年。 姜遇看着身旁的人,她眼里始终蕴藏着抹不开的担忧与不舍。 白炁摇摇头。 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陪他们一直走下去的。 悄然离去,这也是自己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不让其置身危险之中。 看着二楼窗内那几道熟悉打闹的影子,“不了,总归是要离开的,何必多添伤感?我相信,就算以后我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是时候,该放手让他们自己闯荡了。 白炁释然一笑,拉起姜遇的手,“走,出来太久,咱们该回家了!” 是太久了,已有数千年了! 她口中的家,自然是他们最开始的家,是在封谷尘封多年的那座木屋。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留恋,转身迈入身后浮现的空间中,身形缓缓消失在此处。 封谷地界。 白炁二人落在此间,身上恢复从前的装束。 回到这里,她依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白炁,镇守此地的巫女大人,可他,却不再是姜遇,而是需要承担天下苍生的那位故人——苍旻! 如果他的记忆从未恢复,或许他还可以作为一个平常人,继续轮回下去。 可既然命运再次唤醒了他,他便只能承接自己曾舍弃过的责任,不再沉沦。 看着这座被灵气保护的屋子,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生存几百年的庇护之所! 白炁在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终于带着一切记忆回来了,也终于带着那人,一起回来了! “走,我们回家。”姜遇挽起白炁的手,温柔说道。 他的眼眸依旧清明,不觉间散发着一种悯性,让人抑制不住想要陷入其中。 舍不得挪开。 二人如最初的日子那般,在这里度过安宁的时光,即便内心清楚,这种宁静维持不了多久。 他们一起在树下抚琴听风; 在屋檐下煮茶观雨; 在开满曦颜花的清晨里漫步…… 他们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日出与日落,见证了那绝美的蓝调时刻。 还是从前一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的粗布麻衣。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又好像再也无法回去。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是没有从前那般快乐了…… 山坡上,二人相依而坐。 漫山开遍的蓝色曦颜花,还有那清脆婉转的雀鸣叫,都是外边纷杂世界里所感受不到的。 “跟你上次送我的一样,一直都很美。” 白炁轻轻摘下身旁一朵曦颜花,放在鼻前轻嗅。 此花同从前一般无二,妖冶,且永恒美好! 姜遇就那么看着她。 在自己心里,她又何尝不是一直美好着呢? 或者说,她比此花还要令他永恒心动! 姜遇曾经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在外界见到这种花,后来为何又再寻不到。 后来他懂了,也许是两方空间出现了重合交叠,所以他误打误撞进到了此处。 又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终究还是要回归到此地。 曾经,他最不信命数,不服天道。 他曾无数次挣脱、改变,只为找寻一个答案! 往生轮回之内,他疯癫过、痴傻过、颓废过…… 似乎不管他如何做出改变,都寻求不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后来,他渐渐习惯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执着疯魔。 有些事、有些人,只能深埋在心底,即使再不甘心,好像也只能那样了。 或许,从他自己再次遇到白炁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真正的离别。 失去——正式开启倒计时。 “苍旻,这一生有你陪我,我很知足……真的……” 一阵风吹过,手中那株曦颜花的随之飘散,空留一支残躯。 白炁将它丢到一边,心口有些烦躁发闷。 “白炁……” “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你会好好等着我的……对吗?”白炁偏头看着那人,脸上噙着明媚的笑容。 她明明在冲自己笑,可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根本不忍看那双眼睛。 “我……我……” 姜遇扭过头拭去滑落的泪滴,尽力控制住喉咙间那股哽咽,“我、我……” 我等你。 简短几字,可是姜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怕自己等不到她了。 给不了的承诺,等不来的结局…… 即便是句谎言,也似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令他喘不过气。 此刻,沉默是一种无法与人倾诉的绝望。 白炁望着那道快要碎掉的背影,伸开那略显娇小的手臂,将其轻轻抱在怀里,紧紧依偎在他身上。 “傻瓜,我早就为自己卜算一卦,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 只见她缓缓摊开手掌,其上躺着一支木签,“你看,皇皇典——此乃上上签!” 姜遇直勾勾盯着那根签子,眼中闪过一丝祈望。 即便自己的结局更改不了,如果她能安好活下去,就算让自己脱离轮回,永远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也值得了。 “所以,你一定要等着我,因为不管你在哪里,不管长成什么模样,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白炁捧着他的脸,凝望那对跨越数千年的眼眸。 深邃,又万般凄茫。 纵使再不情愿,即便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她依然不想放开这人。 只要记得这双眼睛,她便永远不会遗忘这个人。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那股灵魂悸动,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白炁朝大桃木古碑方向眺望,眼底静如澜渊,没有一丝波澜。 此刻,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眼前之人,除此之外,再无一物可以扰她心境。 “白炁,不要打算再丢下我了。” 姜遇肃然起身,对静坐在草地上的女人伸出手,“这次,让我们一起面对一切,好吗?” 不管是怎样的结局,姜遇不想再留有任何遗憾了。 白炁轻柔一笑,任由他将自己拉起。 她知道这人一定会跟来,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过拒绝。 大桃木古碑前…… “老家伙,这一次就交给我们二人。” 白炁轻抚它的树身,墟界内煞气的侵蚀,已经让它很难再有精力同自己对话,以至于整个灵魂,都陷入低迷状态。 随着手掌处的神力涌现,大桃木古碑树身浮现一道旋涡,紧接着,一个暗黑虚缈的空间映入二人眼帘。 这便是世间善恶交织的地界,镇压一切邪恶的大恶之地! 也是通往墟界的唯一正门——归墟门。 墟界开,万煞奔涌! “哼!” 白炁隔空打出一道劲气,将身上所有神息之力尽数释放,生生将那股煞气逼退。 “跟紧我!” 白炁对身后之人叮嘱完,转头迈入那漆黑一片的墟界之中。 数千年的折磨,这一次,她定要彻底与此处划清界限,做出一个了结! 姜遇深深凝望四周,想要再好好看一眼这片诞生之地,最后将视线落回古碑之上。 “老朋友,保重,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等二人离开进入域界后,一道沧桑哀叹声随着衰败的桃叶落下。 虚弱而又无奈。 这世间劫难因二人而生,自是只能由二人解决。 白炁看着四周阴暗的环境,神色略显紧张。 此处到处都是飞窜的煞魂虚灵,喑哑嘶鸣声,此起彼伏。 叫人心神不宁。 第126章 魔来诛魔,佛来弑佛 这些,都是由墟界吞噬后的恶灵衍化而成的傀灵! 强大的,会在此存活下来,供养墟界之灵汲取滋生的煞气;弱小的傀灵,则会被被前者吞噬,又或者直接被幽火冥水炼化,变成虚无。 或许是灵魂遭受过幽火冥水的噬心灼炼,白炁听到傀灵被冥河水侵蚀裂解的“呲呲”声,心中升腾一股浓浓的不安。 就好像她自己,也被浸入其中承受撕痛一样。 白炁用灵力护住周身,更是将姜遇层层包裹起来。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普通灵体,若是直接暴露在这些东西面前,怕是它们会像饿狼扑食一般将他撕了。 在姜遇踏进来的一瞬间,那些东西疯狂的向他汇聚而来,死死盯着这块“肥羊”。 毕竟鲜活的灵体,才是它们最有效滋补之物! 而且近些年里,墟界中原本的一些镇压之效意外变弱,使得它们数量急剧增多。 界中可吞噬之物变得越来越稀少,所以它们才发疯似的想要冲破墟界,去往外界之中。 外面可是有些数不尽的灵体,供它们吞噬! 可白炁给姜遇护体的灵力太过强大,加上本身又是神息,那些东西靠近不了姜遇分毫,只能虎视眈眈地围在周围,伺机等待。 它们此刻几近疯狂! 可以说,倘若被其钻到一个空子,姜遇只怕是一瞬间就会被吞噬破灭,连指甲也剩不下一丝一毫。 “都给我滚开!” 白炁振臂一挥,请魂鞭直接扫到靠的近的某些傀灵身上。 她不喜被这些东西围着,更不想让它们将姜遇看作一只待宰的肥羊。 只要自己还在,这些鬼东西就别想伤害他半分! 傀灵吃痛,慌忙退后数米远。 它们看着女人手中的骨鞭,以及她自身散发的恐怖气息,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放肆靠近。 就连嘶吼声也降了几分,生怕被波及落得个湮灭下场。 “这些东西好像变多了,似乎也愈来愈疯魔了。”姜遇看着周围的傀灵,眉头紧蹙。 他最初踏入墟界之时,这些东西还不是现在这种模样,就连上次跟随白炁闯墟界救阿飞时,它们也没有如此之重! 看来,先神们所遗留的镇压之力,已经不足以压制墟灵。 墟界,也已经接近崩塌了。 “千万跟紧我,不要被这些鬼东西纠缠住。” 白炁偏头对身旁之人说道,脸上也尽是凝重。 这般情形,古碑与权主说的果然没错,这里快维持不住了。 若是放任不管,等这里的东西冲出墟界,便再也没有什么限制可以约束它们。 那时,整个世界都将变成另一个墟界。 不过那时它们就变成了主人,而人类,就是被待捕的猎物! 白炁虽然不愿做什么拯救世间的救世主,可她始终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和想要守护的人出事。 就算不为姜遇和她自己,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姜遇看着某人,笑着道:“放心,虽然我实力不似从前,可自保已不成问题。” 他为了今日能同白炁并肩作战,这几个月,可谓夜以继日地提升实力。 虽然凡人的身躯,无法吸纳太多天地灵息,可调动周边灵力的能力,却是他身为神者时最得心应手的。 只要不是与那个神秘的墟灵或者是权界之主交手,寻常的灵体,很难靠近他或是伤到他。 “走,是时候,该一起去见见那位墟主了。” 姜遇拉起白炁的手,刚要动身,忽发觉有些冰凉。 “怎么如此寒凉,是不是这里的气息,令你身体不舒服?” “哪有。” 白炁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热感,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片空间,也没有那般阴恻了。 “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姜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率先打破。 “我说你们二人,也太不拿这些煞灵当回事了?” 看清来人后,姜遇才不情不愿地将那双玉手松开。 淡淡盯了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愉。 这人还真会挑时候。 明明早就到了,偏偏此刻跳出来,扰人清欢。 当真惹人厌。 来人正是三界之地的掌舵人,那位声名赫赫的权主大人!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自然就是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的隐声笛主——符阙。 符阙感受到白炁嘴角边那股耻笑,还有姜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悦之色,又看了眼自家主子这笑吟吟的模子,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了上来。 这三位大人,没一个省油的存在。 一位是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的巫女大人,一位是能判人“灵魂生死”的权界之主,一位更是曾经天地间的最后一位神尊。 他们几个,好歹也是这世间守护者的存在,尤其是当下墟界不稳,外界动荡之际,怎么一个比一个没正行? 在他看来,他们哪有半分强者气度,分明像是吵嘴拌架的年轻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权主大人身至,刚才就感受到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气息,还当是墟界潜藏着的那位,毕竟藏头露尾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白炁瞥了一眼那权主,冲其身后的符阙,微笑点头致意。 自从知道自己与苍旻灵魂互换的秘密后,白炁也彻底明白了从前这位权主对她的一些态度。 自己也在许多时候被他牵着鼻子走,更是稀里糊涂,做了他多年的涅魂铃主。 替他镇守世间…… 这权主大人在某些方面,真是“能伸能屈”,这才是妥妥的演技派大家。 与之相比,白炁忽然觉得,从前那位看不顺眼的小狐狸符阙,倒是更符合自己胃口些。 起码人家从不遮遮掩掩,有一说一,绝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呃…… 符阙赶忙将视线挪开,故作没有看到她的“友好”示意。 他只是一只域山狐狸,跟在权主身边学学东西而已。 没必要遭受不该受的背刺? 权主摇头叹息,颇为郁闷。 这些时日墟界不稳,他几乎日日都要抽出大半日的时辰,来此稳固空间。 那二人从刚入墟界之时,他就已经觉察到了。 自己只不过在空间中隐匿,多观察片刻而已,就被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当真是——自古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不过,她既已明了全部真相,埋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他也不会真的与其置气,好歹自己活了万载之久! 权主拱了拱手,对二人简单行了一礼。 “两位大人还真是伉俪情深,许久未见,不知二位可曾安好?” “一切都好,若是没有其他人阻挠,怕是会更好!” 白炁盯着他,多半知道他的来意,“你说是么?权主大人。” 姜遇目光一直落在白炁的脸上,眼神炽热又柔和。 丝毫没有顾及另外二人,还有周围那些阴鸷东西的存在。 看样子,他是一定要与白炁共进退的。 “唉……” 权主长叹一口气,扫了眼周围,接着道:“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看得出来,墟界愈发不稳,随时都有倾覆之象。” 白炁:“所以呢?” “本主身为权界之首,继承先主意志,承担镇守墟界的责任!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便不允许任何人加以破坏,更不必说……帮里面那东西逃出这里!” 权主静静盯着白炁二人,眼底晦涩难明。 白炁牵扯了下嘴角。 这人,果然是来阻止自己的。 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几千年,是谁都不能阻止的! 他不是自己,自是体会不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折磨,所以即便要与之针锋相对,她也绝不妥协! 这次,谁若阻她,她便杀谁!魔来诛魔,佛来弑佛。 白炁收敛起原有的一丝笑意,眼中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符阙看着突然凝重起来的氛围,心头有些忐忑不安。 这几人都是对自己比较重要的人,不想他们彼此对立起来! 而且,他们不是有共同点敌人——墟界之主吗? 为何要自己人先打起来? 权主:“有些后果,还望巫女大人考虑清楚,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弃苍生于不顾?” “我这人做事随心,何时顾及过后果?” 白炁睥睨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快。 “再说,我又不欠这天下苍生什么,权主大人还是先定位清楚,再来劝人!” 若真要清算,也是这世道欠她的! 这么些年的苦痛心酸,难道她不该恨、不该讨吗? 权主见劝她不动,视线再次落回另一人身上,“苍旻大人,天道有常,万物有序,一切皆有因果!你既身负神职,这次是否能选择世人?” 听闻此言,白炁眼神微凛,“此世他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之辈,早已脱离神躯,失了神魂!关他何事?” 此话倒没说错,可即便他沦落为一个普通人,他的神魄还在。 就算不能出手相助,也绝不该站在天道的对立面,帮助邪肆! 姜遇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握紧白炁的手掌,安静凝视着她。 看着他不声不响间做出的站位,权主的心沉了一下。 他最终,还是又一次选择白炁。 第126章 魔来诛魔,佛来弑佛 这些,都是由墟界吞噬后的恶灵衍化而成的傀灵! 强大的,会在此存活下来,供养墟界之灵汲取滋生的煞气;弱小的傀灵,则会被被前者吞噬,又或者直接被幽火冥水炼化,变成虚无。 或许是灵魂遭受过幽火冥水的噬心灼炼,白炁听到傀灵被冥河水侵蚀裂解的“呲呲”声,心中升腾一股浓浓的不安。 就好像她自己,也被浸入其中承受撕痛一样。 白炁用灵力护住周身,更是将姜遇层层包裹起来。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普通灵体,若是直接暴露在这些东西面前,怕是它们会像饿狼扑食一般将他撕了。 在姜遇踏进来的一瞬间,那些东西疯狂的向他汇聚而来,死死盯着这块“肥羊”。 毕竟鲜活的灵体,才是它们最有效滋补之物! 而且近些年里,墟界中原本的一些镇压之效意外变弱,使得它们数量急剧增多。 界中可吞噬之物变得越来越稀少,所以它们才发疯似的想要冲破墟界,去往外界之中。 外面可是有些数不尽的灵体,供它们吞噬! 可白炁给姜遇护体的灵力太过强大,加上本身又是神息,那些东西靠近不了姜遇分毫,只能虎视眈眈地围在周围,伺机等待。 它们此刻几近疯狂! 可以说,倘若被其钻到一个空子,姜遇只怕是一瞬间就会被吞噬破灭,连指甲也剩不下一丝一毫。 “都给我滚开!” 白炁振臂一挥,请魂鞭直接扫到靠的近的某些傀灵身上。 她不喜被这些东西围着,更不想让它们将姜遇看作一只待宰的肥羊。 只要自己还在,这些鬼东西就别想伤害他半分! 傀灵吃痛,慌忙退后数米远。 它们看着女人手中的骨鞭,以及她自身散发的恐怖气息,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放肆靠近。 就连嘶吼声也降了几分,生怕被波及落得个湮灭下场。 “这些东西好像变多了,似乎也愈来愈疯魔了。”姜遇看着周围的傀灵,眉头紧蹙。 他最初踏入墟界之时,这些东西还不是现在这种模样,就连上次跟随白炁闯墟界救阿飞时,它们也没有如此之重! 看来,先神们所遗留的镇压之力,已经不足以压制墟灵。 墟界,也已经接近崩塌了。 “千万跟紧我,不要被这些鬼东西纠缠住。” 白炁偏头对身旁之人说道,脸上也尽是凝重。 这般情形,古碑与权主说的果然没错,这里快维持不住了。 若是放任不管,等这里的东西冲出墟界,便再也没有什么限制可以约束它们。 那时,整个世界都将变成另一个墟界。 不过那时它们就变成了主人,而人类,就是被待捕的猎物! 白炁虽然不愿做什么拯救世间的救世主,可她始终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和想要守护的人出事。 就算不为姜遇和她自己,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姜遇看着某人,笑着道:“放心,虽然我实力不似从前,可自保已不成问题。” 他为了今日能同白炁并肩作战,这几个月,可谓夜以继日地提升实力。 虽然凡人的身躯,无法吸纳太多天地灵息,可调动周边灵力的能力,却是他身为神者时最得心应手的。 只要不是与那个神秘的墟灵或者是权界之主交手,寻常的灵体,很难靠近他或是伤到他。 “走,是时候,该一起去见见那位墟主了。” 姜遇拉起白炁的手,刚要动身,忽发觉有些冰凉。 “怎么如此寒凉,是不是这里的气息,令你身体不舒服?” “哪有。” 白炁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热感,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片空间,也没有那般阴恻了。 “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姜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率先打破。 “我说你们二人,也太不拿这些煞灵当回事了?” 看清来人后,姜遇才不情不愿地将那双玉手松开。 淡淡盯了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愉。 这人还真会挑时候。 明明早就到了,偏偏此刻跳出来,扰人清欢。 当真惹人厌。 来人正是三界之地的掌舵人,那位声名赫赫的权主大人!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自然就是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的隐声笛主——符阙。 符阙感受到白炁嘴角边那股耻笑,还有姜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悦之色,又看了眼自家主子这笑吟吟的模子,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了上来。 这三位大人,没一个省油的存在。 一位是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的巫女大人,一位是能判人“灵魂生死”的权界之主,一位更是曾经天地间的最后一位神尊。 他们几个,好歹也是这世间守护者的存在,尤其是当下墟界不稳,外界动荡之际,怎么一个比一个没正行? 在他看来,他们哪有半分强者气度,分明像是吵嘴拌架的年轻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权主大人身至,刚才就感受到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气息,还当是墟界潜藏着的那位,毕竟藏头露尾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白炁瞥了一眼那权主,冲其身后的符阙,微笑点头致意。 自从知道自己与苍旻灵魂互换的秘密后,白炁也彻底明白了从前这位权主对她的一些态度。 自己也在许多时候被他牵着鼻子走,更是稀里糊涂,做了他多年的涅魂铃主。 替他镇守世间…… 这权主大人在某些方面,真是“能伸能屈”,这才是妥妥的演技派大家。 与之相比,白炁忽然觉得,从前那位看不顺眼的小狐狸符阙,倒是更符合自己胃口些。 起码人家从不遮遮掩掩,有一说一,绝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呃…… 符阙赶忙将视线挪开,故作没有看到她的“友好”示意。 他只是一只域山狐狸,跟在权主身边学学东西而已。 没必要遭受不该受的背刺? 权主摇头叹息,颇为郁闷。 这些时日墟界不稳,他几乎日日都要抽出大半日的时辰,来此稳固空间。 那二人从刚入墟界之时,他就已经觉察到了。 自己只不过在空间中隐匿,多观察片刻而已,就被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当真是——自古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不过,她既已明了全部真相,埋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他也不会真的与其置气,好歹自己活了万载之久! 权主拱了拱手,对二人简单行了一礼。 “两位大人还真是伉俪情深,许久未见,不知二位可曾安好?” “一切都好,若是没有其他人阻挠,怕是会更好!” 白炁盯着他,多半知道他的来意,“你说是么?权主大人。” 姜遇目光一直落在白炁的脸上,眼神炽热又柔和。 丝毫没有顾及另外二人,还有周围那些阴鸷东西的存在。 看样子,他是一定要与白炁共进退的。 “唉……” 权主长叹一口气,扫了眼周围,接着道:“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看得出来,墟界愈发不稳,随时都有倾覆之象。” 白炁:“所以呢?” “本主身为权界之首,继承先主意志,承担镇守墟界的责任!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便不允许任何人加以破坏,更不必说……帮里面那东西逃出这里!” 权主静静盯着白炁二人,眼底晦涩难明。 白炁牵扯了下嘴角。 这人,果然是来阻止自己的。 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几千年,是谁都不能阻止的! 他不是自己,自是体会不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折磨,所以即便要与之针锋相对,她也绝不妥协! 这次,谁若阻她,她便杀谁!魔来诛魔,佛来弑佛。 白炁收敛起原有的一丝笑意,眼中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符阙看着突然凝重起来的氛围,心头有些忐忑不安。 这几人都是对自己比较重要的人,不想他们彼此对立起来! 而且,他们不是有共同点敌人——墟界之主吗? 为何要自己人先打起来? 权主:“有些后果,还望巫女大人考虑清楚,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弃苍生于不顾?” “我这人做事随心,何时顾及过后果?” 白炁睥睨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快。 “再说,我又不欠这天下苍生什么,权主大人还是先定位清楚,再来劝人!” 若真要清算,也是这世道欠她的! 这么些年的苦痛心酸,难道她不该恨、不该讨吗? 权主见劝她不动,视线再次落回另一人身上,“苍旻大人,天道有常,万物有序,一切皆有因果!你既身负神职,这次是否能选择世人?” 听闻此言,白炁眼神微凛,“此世他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之辈,早已脱离神躯,失了神魂!关他何事?” 此话倒没说错,可即便他沦落为一个普通人,他的神魄还在。 就算不能出手相助,也绝不该站在天道的对立面,帮助邪肆! 姜遇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握紧白炁的手掌,安静凝视着她。 看着他不声不响间做出的站位,权主的心沉了一下。 他最终,还是又一次选择白炁。 第127章 墟灵 白炁:“你我之间,没必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还望权主看在曾经交情的份上,莫要再做无用阻拦。此番,我必定要摆脱这双魂的纠葛,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她没有时间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一搏! “是吗?” 权主往前踏出几步,周身气息涌动,额间符文开始变幻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主只好得罪了!” “那便战!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道!”白炁轻轻推搡开姜遇的手臂,瞬间将自身实力调动出来。 “两位大人,有话可以好好说!”符阙见状一惊,立即出言阻止。 可不等他多说什么,那二人早已扭打到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到了百米之外。 他们周围那些傀灵,甚至连惊叫都未发出,便被神力波及化作虚无。 看着两人不输彼此,招招致其命门的做派,符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瞥了眼一旁的姜遇。 这人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人以往不是最宝贝白炁,生怕她损伤半点吗? 怎么这次她对上权主大人,他这般镇静? 符阙:“她虽拥有你一身神力,可毕竟没有激发到最大,权主大人活了近万年,体内也是传承之力,真要论起来,他可是要压过白炁一头的,你当真不担心?” “我信她!” 姜遇明白他的忧虑,脸上虽然噙着笑容,可目光却紧紧跟随战局。 时刻关注着里面那道倩影。 “唉……随你们。” 符阙不再说话,心里却极其郁闷。 这人都不担心,自己又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莫要执着了!” “哼!我说过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白炁!” “燧玄!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吗?” 权主袖袍一挥,将周围凑过来的傀灵打散,脸上也带有一些怒意。 “好,那就休怪本主不顾念往日情分了!” 权主掌间一阵咒术变幻,一道青紫掌印对着白炁拍出。 “那便先接我一记幽魂印试试,巫女大人!” “能得权主倾力赐教,求之不得!” 白炁将手中神力凝结成一支利箭,朝着那道掌印对去。 随着两道魂技对在一起,一时间灵力涌动! 劲风将百米之外等待的二人,吹的衣袍飘飘。 符阙:“你真不打算出手,阻止他们二人吗?若是这种对碰再来几次,恐怕不用等那墟灵动手,墟界就已经先塌陷了!” “再等等,快了。” 姜遇感知着周围的灵力,同身旁这人说道。 “什么快了?” 符阙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他困惑之际,又是两道攻击已经要对到一起。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它们只是想擦而过,径直对着二人背后空间打去! “嘶嘶——” 一道受伤的嘶吼声响起,声音里充斥着意想不到之意。 权主:“这些年来还是这般德行,从来都是躲躲藏藏,不敢露面!” 就在声音响起之时,权主和白炁就如同商量好了般默契停手。 看向周围涌动的空间。 “故人来访,本尊身为墟界之主,怎能不好好款待呢?” 墟灵的声音自四周响起,无法定位到它的真身。 白炁嗤笑一声,眼中露出鄙夷。 “当真是好一番款待,若非我二人及时察觉,恐怕此刻……已经被你偷袭成功了?” 这鬼东西,果然阴邪奸诈! 自己明明答应与它合作并前来赴约,它依旧想对自己出手,想要将她与权主一同留在这里。 墟灵咯咯一笑。 “巫女大人莫要气恼,你与本尊可是盟友,毕竟本尊还替你照看了灵魂数千年,又怎会对你出手呢?本尊想要对付的,从来只有他燧玄一人而已。” 呵…… 若不是她自己感知够强,觉察出先前背后涌现的杀意,还真是要信了这鬼东西的话。 “杂碎就是杂碎,任你怎么遮掩也是无用。”权主森然道。 墟灵没有搭理他的话,继续对白炁说道:“只不过令本尊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与燧玄联手做局,引我出来,巫女大人,咱们也算扯平了?” 白炁勾了勾嘴角。 这东西倒是狡猾,知道拿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来威胁! 还真是老不死的东西,就算不死,也能成精呀…… “燧玄大人,就算逼本尊出来,又有何用?你总归是杀不死我的!你得意不了太久了,就冲你们对巫女大人所行之事,你觉得她会原谅你们吗?论卑鄙龌龊,本尊可比不过你们那边的人。” “行了,就凭你也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权主声音淡漠,又夹杂着一丝冰冷。 这东西,竟当着自己的面来离间算计,当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它有一点没说错,自己确实杀不死它。 而唯一能杀死它的人,还与之达成了合作。 权主看着白炁,心中也闪过一丝警惕。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要舍弃正道,与邪物为伍? 这个世间,总归是亏欠她的。 符阙嘴角好一阵抽动。 他喵的,敢情先前那阵仗是做戏,为了引这鬼东西出来? 亏他白担心一场。 “那边的朋友,还打算继续看戏吗?” 墟灵戏谑的声音响起,冲姜遇二人说道。 姜遇理了下心神,带着符阙走了过去。 墟灵看着姜遇这具身体,心中一阵盘算。 若是此人死在这里,白炁怕会直接疯魔? 那时候,自己控制她可就…… 感受到白炁那道森冷杀意,墟灵只得作罢。 此时,还不是破界而出的最好时机,先冷静稳住他们再说。 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炁觉察到墟灵意识中那股邪恶,不由得蹙了蹙眉。 它可以对自己出手,但若敢把主意打到姜遇身上,自己定会让它后悔降生! 墟灵:“神尊大人至此,本尊有失远迎了,还望见谅。您轮回百世,今生得与巫女大人喜结良缘,可谓苍天有眼,本尊真是打心底替你们高兴。” 姜遇先是上下打量白炁一番,确保她无虞后,才与权主颔首示意。 至于那墟灵的奉承之语,则直接被其忽略掉。 它打什么主意,在场的,没一位不心知肚明。 墟灵并不气恼,反而躲在黑雾后审视几人。 背地里,不知道又在撺掇什么鬼心思。 燧玄与白炁实力虽强,但他们二者终究不是神,自是杀不死自己。 可苍旻这个“人”不同。 即便他现在处于轮回之中,也早已不是数千年前的神者,神力虽失可,他神魂仍在。 如果他拼着神魂俱灭的代价来镇压自己,恐怕还真叫人头疼一番。 不过,好在白炁一直是他心底的执念。 只要白炁与自己达成合作,他便再也不能对自己动手! 所以只要控制白炁,这人也就被自己攥在了手心里,任凭自己拿捏。 这世间,便再无一人可以威胁到它! 一想到这里,墟灵再也按耐不住喜悦之情,迫切想要冲破束缚,逃离此地。 墟灵对于白炁与苍旻二人之间的事,了解不深,自是不清楚他们灵魂之秘。 因此,这也正是二人用来对付它的最后赌注! “既然都到这里了,那是不是该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将我的另一半灵魂交还于我呢?”白炁缓缓开口,望着某个方向说道。 墟灵:“那是自然,不过……我们的约定,要等巫女大人助本尊离开此地后才能兑现,否则,若大人调转枪口,与权主联手对付本尊,那本尊岂不是亏大了?” 白炁面色一沉,声音染了怒意,“你敢消遣我?” 当日明明约好,它将灵魂交与自己,再许它依附在自己灵魂中,存活于世。 可如今,这鬼东西竟敢坐地起价,玩这一出! “我早说过,这东西的话信不得。”权主看向白炁,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哦?” 墟灵咯咯一笑,语气中尽是不屑。 “她不信本尊的话,难不成愿信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的话?你别忘了,当年可是玄女亲,自将其抽魂夺魄的!” 一提起那个名字,白炁心中便升腾起无尽恨意! 这一切,全都是拜她所赐! “住口!” 权界之主掌风拍出,对着那团黑雾暴掠而去。 “低等腌臜之物,也敢置喙神明之举,找死!” 黑雾躲闪开强猛的劲风,重新汇聚到一处。 几人虽看不穿它的真身,可却能透过那些黑雾,感受到其内的阴邪得意。 “燧玄,你怕了?怕本尊将当年所知之事,全部抖落出来!哈哈哈……” 权主收回手掌,冷哼一声。 “只敢隐匿在煞气之后的东西,这些年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半分,本主何惧之有?” “是么?” 墟灵扫过众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声。 “燧玄,你当真以为本尊是因为怕你,才不愿现身的吗?” “今日,便让你看看真容又如何,你能拿本尊怎样?” “你又敢把本尊怎样?!” 第127章 墟灵 白炁:“你我之间,没必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还望权主看在曾经交情的份上,莫要再做无用阻拦。此番,我必定要摆脱这双魂的纠葛,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她没有时间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一搏! “是吗?” 权主往前踏出几步,周身气息涌动,额间符文开始变幻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主只好得罪了!” “那便战!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道!”白炁轻轻推搡开姜遇的手臂,瞬间将自身实力调动出来。 “两位大人,有话可以好好说!”符阙见状一惊,立即出言阻止。 可不等他多说什么,那二人早已扭打到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到了百米之外。 他们周围那些傀灵,甚至连惊叫都未发出,便被神力波及化作虚无。 看着两人不输彼此,招招致其命门的做派,符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瞥了眼一旁的姜遇。 这人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人以往不是最宝贝白炁,生怕她损伤半点吗? 怎么这次她对上权主大人,他这般镇静? 符阙:“她虽拥有你一身神力,可毕竟没有激发到最大,权主大人活了近万年,体内也是传承之力,真要论起来,他可是要压过白炁一头的,你当真不担心?” “我信她!” 姜遇明白他的忧虑,脸上虽然噙着笑容,可目光却紧紧跟随战局。 时刻关注着里面那道倩影。 “唉……随你们。” 符阙不再说话,心里却极其郁闷。 这人都不担心,自己又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莫要执着了!” “哼!我说过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白炁!” “燧玄!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吗?” 权主袖袍一挥,将周围凑过来的傀灵打散,脸上也带有一些怒意。 “好,那就休怪本主不顾念往日情分了!” 权主掌间一阵咒术变幻,一道青紫掌印对着白炁拍出。 “那便先接我一记幽魂印试试,巫女大人!” “能得权主倾力赐教,求之不得!” 白炁将手中神力凝结成一支利箭,朝着那道掌印对去。 随着两道魂技对在一起,一时间灵力涌动! 劲风将百米之外等待的二人,吹的衣袍飘飘。 符阙:“你真不打算出手,阻止他们二人吗?若是这种对碰再来几次,恐怕不用等那墟灵动手,墟界就已经先塌陷了!” “再等等,快了。” 姜遇感知着周围的灵力,同身旁这人说道。 “什么快了?” 符阙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他困惑之际,又是两道攻击已经要对到一起。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它们只是想擦而过,径直对着二人背后空间打去! “嘶嘶——” 一道受伤的嘶吼声响起,声音里充斥着意想不到之意。 权主:“这些年来还是这般德行,从来都是躲躲藏藏,不敢露面!” 就在声音响起之时,权主和白炁就如同商量好了般默契停手。 看向周围涌动的空间。 “故人来访,本尊身为墟界之主,怎能不好好款待呢?” 墟灵的声音自四周响起,无法定位到它的真身。 白炁嗤笑一声,眼中露出鄙夷。 “当真是好一番款待,若非我二人及时察觉,恐怕此刻……已经被你偷袭成功了?” 这鬼东西,果然阴邪奸诈! 自己明明答应与它合作并前来赴约,它依旧想对自己出手,想要将她与权主一同留在这里。 墟灵咯咯一笑。 “巫女大人莫要气恼,你与本尊可是盟友,毕竟本尊还替你照看了灵魂数千年,又怎会对你出手呢?本尊想要对付的,从来只有他燧玄一人而已。” 呵…… 若不是她自己感知够强,觉察出先前背后涌现的杀意,还真是要信了这鬼东西的话。 “杂碎就是杂碎,任你怎么遮掩也是无用。”权主森然道。 墟灵没有搭理他的话,继续对白炁说道:“只不过令本尊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与燧玄联手做局,引我出来,巫女大人,咱们也算扯平了?” 白炁勾了勾嘴角。 这东西倒是狡猾,知道拿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来威胁! 还真是老不死的东西,就算不死,也能成精呀…… “燧玄大人,就算逼本尊出来,又有何用?你总归是杀不死我的!你得意不了太久了,就冲你们对巫女大人所行之事,你觉得她会原谅你们吗?论卑鄙龌龊,本尊可比不过你们那边的人。” “行了,就凭你也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权主声音淡漠,又夹杂着一丝冰冷。 这东西,竟当着自己的面来离间算计,当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它有一点没说错,自己确实杀不死它。 而唯一能杀死它的人,还与之达成了合作。 权主看着白炁,心中也闪过一丝警惕。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要舍弃正道,与邪物为伍? 这个世间,总归是亏欠她的。 符阙嘴角好一阵抽动。 他喵的,敢情先前那阵仗是做戏,为了引这鬼东西出来? 亏他白担心一场。 “那边的朋友,还打算继续看戏吗?” 墟灵戏谑的声音响起,冲姜遇二人说道。 姜遇理了下心神,带着符阙走了过去。 墟灵看着姜遇这具身体,心中一阵盘算。 若是此人死在这里,白炁怕会直接疯魔? 那时候,自己控制她可就…… 感受到白炁那道森冷杀意,墟灵只得作罢。 此时,还不是破界而出的最好时机,先冷静稳住他们再说。 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炁觉察到墟灵意识中那股邪恶,不由得蹙了蹙眉。 它可以对自己出手,但若敢把主意打到姜遇身上,自己定会让它后悔降生! 墟灵:“神尊大人至此,本尊有失远迎了,还望见谅。您轮回百世,今生得与巫女大人喜结良缘,可谓苍天有眼,本尊真是打心底替你们高兴。” 姜遇先是上下打量白炁一番,确保她无虞后,才与权主颔首示意。 至于那墟灵的奉承之语,则直接被其忽略掉。 它打什么主意,在场的,没一位不心知肚明。 墟灵并不气恼,反而躲在黑雾后审视几人。 背地里,不知道又在撺掇什么鬼心思。 燧玄与白炁实力虽强,但他们二者终究不是神,自是杀不死自己。 可苍旻这个“人”不同。 即便他现在处于轮回之中,也早已不是数千年前的神者,神力虽失可,他神魂仍在。 如果他拼着神魂俱灭的代价来镇压自己,恐怕还真叫人头疼一番。 不过,好在白炁一直是他心底的执念。 只要白炁与自己达成合作,他便再也不能对自己动手! 所以只要控制白炁,这人也就被自己攥在了手心里,任凭自己拿捏。 这世间,便再无一人可以威胁到它! 一想到这里,墟灵再也按耐不住喜悦之情,迫切想要冲破束缚,逃离此地。 墟灵对于白炁与苍旻二人之间的事,了解不深,自是不清楚他们灵魂之秘。 因此,这也正是二人用来对付它的最后赌注! “既然都到这里了,那是不是该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将我的另一半灵魂交还于我呢?”白炁缓缓开口,望着某个方向说道。 墟灵:“那是自然,不过……我们的约定,要等巫女大人助本尊离开此地后才能兑现,否则,若大人调转枪口,与权主联手对付本尊,那本尊岂不是亏大了?” 白炁面色一沉,声音染了怒意,“你敢消遣我?” 当日明明约好,它将灵魂交与自己,再许它依附在自己灵魂中,存活于世。 可如今,这鬼东西竟敢坐地起价,玩这一出! “我早说过,这东西的话信不得。”权主看向白炁,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哦?” 墟灵咯咯一笑,语气中尽是不屑。 “她不信本尊的话,难不成愿信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的话?你别忘了,当年可是玄女亲,自将其抽魂夺魄的!” 一提起那个名字,白炁心中便升腾起无尽恨意! 这一切,全都是拜她所赐! “住口!” 权界之主掌风拍出,对着那团黑雾暴掠而去。 “低等腌臜之物,也敢置喙神明之举,找死!” 黑雾躲闪开强猛的劲风,重新汇聚到一处。 几人虽看不穿它的真身,可却能透过那些黑雾,感受到其内的阴邪得意。 “燧玄,你怕了?怕本尊将当年所知之事,全部抖落出来!哈哈哈……” 权主收回手掌,冷哼一声。 “只敢隐匿在煞气之后的东西,这些年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半分,本主何惧之有?” “是么?” 墟灵扫过众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声。 “燧玄,你当真以为本尊是因为怕你,才不愿现身的吗?” “今日,便让你看看真容又如何,你能拿本尊怎样?” “你又敢把本尊怎样?!” 第128章 墟灵的真身 众人看着虚空上方突然翻涌起来的黑雾,面色凝重。 关于这鬼东西的真身,他们自然是从未见过,心中也难免感到好奇。 不知为何,白炁心中忽然涌现一抹不安。 她隐约觉得,以这东西的谨慎狡诈,不该如此轻易暴露真身,而且它似乎笃定了,权主动不了它!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漏掉了什么? 感受到魂体中传来的那股隐隐牵引,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画面。 心中一悸,她大概能猜到墟灵的真身了。 如果自己所猜不错,那此番……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怎么了?” 姜遇看出身边之人的慌张,有些担忧,“是哪里不对劲?” 白炁冲他摇了摇头。 毕竟,那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是不是真的也尚未可知。 姜遇望着身旁之人,眼底透露出担忧之意。 倘若真的无事,她又怎会紧攥双手,姜遇知道,她是不想自己担心。 静默的等待中,透露着一缕诡异。 姜遇与权主缓缓释放灵力,护住各自身侧之人。 随着黑雾散去,一道黑袍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在其面容浮现之时,除了白炁,其余几人皆骤然失色! 就连那历来镇定的权主,也在那张脸露面之际闭上双眼。 心中震惊,经久不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鬼东西竟然生生剥夺了她的生魂,与之互寄相生。 只要它不脱离白炁的魂魄,他便拿这鬼东西再无任何办法。 更何况,白炁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其出手。 符阙喉咙处狠狠滚了一下,瞬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白炁的脸……” 不对,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白炁的另一半生魂! 白炁一脸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看来她先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这鬼东西,是怎么敢霸占她的灵魂据为己用的! 姜遇紧闭牙关,望着那张煞气环绕的面容,心中悲愤交织。 若是自己神力尚存,必当诛之!怎容它如此嚣张放肆? 白炁轻呼一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落地了。 只不过,却砸的她生疼。 “诸位,对本尊这张脸可还满意呀?” 墟灵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那副皮囊,眼中尽是享受之色,似乎是在触碰一个完美无瑕的工艺品! 它的声音,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暗哑浑厚,而是一道曼妙女子之声。 虽与白炁的声线有些相近,可处处透露着一丝妖冶魅惑之音。 扰人心魂,乱人心魄。 “好一个墟界之主,手段当真高明,能将他人之魂据为己用。”白炁笑容里潜藏着浓烈杀意,眼底透着寒芒。 墟灵这一步棋,着实令她意想不到,也更加激起她的杀伐之心。 不过,它既对自己的灵魂下了手,那先前商量好的一些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罢! 合作,也是有前提的。 只是如今这局势,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棋虽险,可效果着实不错! 若被夺魂之人定力不佳,恐还真会被其震慑拿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惜,白炁不是普通人,那东西也高看了它自己。 墟灵:“巫女大人莫要动气,以后你我二人才是这个世间最为亲近之人,等我们灵魂合体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一道水火形成的炼意攻击,对着墟灵席卷而去。 沿途的煞气“刺啦刺啦”被焚烧响个不停,连此处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起来。 权主面目森郁,眉心的赤火符文也彻底催化成黑色,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就算无法将这鬼东西击杀,挫一挫它的锐气也是好的。 省的它在这里胡言乱语,乱人心境。 “黑墟,你也该放肆够了!” 又是一道接一道的炼意打出,墟灵狼狈躲闪着那人的狠厉攻击。 它虽是墟界中最强的存在,可始终惧怕幽火冥水之力。 若不小心沾染,自己这好不容易炼化而成的魂体,就会崩溃破败! “燧玄,巫女大人还在此,你如此对待她的生魂,当真不怕她生怒?” 墟灵在白炁与权主身上扫了扫,故意开口道。 权主凛然一瞥。 都这个时候了,这鬼东西还在想着挑拨离间,当真不可救药。 白炁冷冷看着二人,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墟灵的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就在权主下一道攻击甩出之时,白炁身影闪现到他与墟灵之间,凭借强悍的神力,硬生生将之卸了下去。 权主:“白炁!” 白炁:“这是我与它之间的恩怨,谁都不准插手。” 白炁拍了拍自己那隐隐有些发麻的手掌,缓缓转过身。 冷冷盯着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墟灵。 权主心底暗叹一声。 他知道,这女人是不会再允许自己出手了,便很识趣的退到姜遇与符阙身边。 静观其变。 即使再担心,也要稳下心神,若逼得太紧,弄巧成拙使得她们二人达成合作,那这个世道,怕是真的要完了。 “权主大人……” 权主抬了抬手打断符阙,示意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连他出面都解决不了这两个犟种,这只小狐狸,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符阙眼中一番挣扎,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如果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就好了,就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困境! 符阙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身上。 此刻他脸上除了有些无力,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也是,他早已堕出神坛,再也不是挥挥手就能抹除一切邪祟的神者,又怎么能帮到白炁呢? 符阙露出一抹自嘲,笑自己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转世的普通人身上。 权主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一直知道这小狐狸对白炁的心思,倘若那人是个稍微普通些的凡世女子,他一定想方设法去撮合二人,圆了这小子一番痴情。 可白炁并非普通女子,更何况他要面对的对手,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呀! 倘若苍旻还是从前的他,又岂会让符阙在白炁身边晃悠多年…… 唉…… 这天道轮回之中,最中伤人心的,莫过于情之一字! 神者不可动情,会受天道制裁。 可凡尘中的普通人动了情,又何尝不是如淬心炼骨? 权主静静注视着苍旻。 他虽无力,可看向白炁的眼底深处,却渗着一种悲悯万物的神性与坚定! 似乎并不担心白炁与那墟灵达成合作。 难道,他们二人暗中早有什么计划? “本尊果然没有看错大人,真不枉本尊苦心筹划等待数千年,才将我们彻底联系到一起,待本尊破界而出,这世道……便是我们的了!” “你夺我之魂,背信契约,还指望我与你达成合作,助你离开墟界?”白炁看着它,眼中寒芒更甚,“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白炁直接将那东西用神力束缚住,对其就是一记劈出。 墟灵笑容一凝。 它没想到白炁如此狠决,出手竟比那位权主,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它并未闪躲,因为它此刻正寄生在她的生魂之内。 她若这般下死手,到头来也是她得不偿失,而自己无非就是丧失一副躯体而已。 看着白炁突然爆发性的攻击,姜遇瞳孔猛地跳了跳。 考虑再三后,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觉察到墟灵嘴角的笑意,白炁像是想到什么,就在攻击即将落下的片刻,骤然停手。 可依旧有道劲风,侧着它肩头划过,将墟灵震退几步。 白炁猛然回头看向姜遇,果然,只见他面色涌上一股煞白。 该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都怪自己刚才被这鬼东西乱了心境,自己的两个灵魂相连,若是直接对一方出手,另一方势必遭受同等反噬! 震怒间夹杂着一丝侥幸,还好自己及时清醒过来。 权主看着这一幕,结合之前一些猜测,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姜遇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这人对自己,当真是不留一丝余地。 墟灵见她停手,嘴角笑意更甚。 “怎么了巫女大人,你终究还是下不去手,舍不得了,对吗?” 白炁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暗暗说道:“总有一日,你会对此事后悔的!” “巫女大人别动气,不然本尊体内这个灵魂,也会不开心的。”墟灵看了眼众人,若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大人心有不甘,那本尊再给你瞧一个——被人隐藏多年的真相,本尊猜大人看过之后,一定会愿意与本尊合作。” 真相? 是什么真相,又是为何人所隐藏? “白炁,莫要被它所骗!” 权主虽不知它所言何意,可凭借自己对它这数千年的了解,定然不会存什么好心思! 白炁瞥了眼权主大人,她心中也存疑。 虽然知道这东西十之八九不安好心,可自己存在的这几千年岁月,实在太过压抑。 不愿再受任何欺瞒! “哈哈哈……巫女大人,好好看看本尊送你的这份大礼!也好好看清楚,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话毕。 墟灵重新化为一团黑雾,墟界某处像是受到什么牵引,煞气剧增! 第128章 墟灵的真身 众人看着虚空上方突然翻涌起来的黑雾,面色凝重。 关于这鬼东西的真身,他们自然是从未见过,心中也难免感到好奇。 不知为何,白炁心中忽然涌现一抹不安。 她隐约觉得,以这东西的谨慎狡诈,不该如此轻易暴露真身,而且它似乎笃定了,权主动不了它!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漏掉了什么? 感受到魂体中传来的那股隐隐牵引,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画面。 心中一悸,她大概能猜到墟灵的真身了。 如果自己所猜不错,那此番……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怎么了?” 姜遇看出身边之人的慌张,有些担忧,“是哪里不对劲?” 白炁冲他摇了摇头。 毕竟,那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是不是真的也尚未可知。 姜遇望着身旁之人,眼底透露出担忧之意。 倘若真的无事,她又怎会紧攥双手,姜遇知道,她是不想自己担心。 静默的等待中,透露着一缕诡异。 姜遇与权主缓缓释放灵力,护住各自身侧之人。 随着黑雾散去,一道黑袍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在其面容浮现之时,除了白炁,其余几人皆骤然失色! 就连那历来镇定的权主,也在那张脸露面之际闭上双眼。 心中震惊,经久不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鬼东西竟然生生剥夺了她的生魂,与之互寄相生。 只要它不脱离白炁的魂魄,他便拿这鬼东西再无任何办法。 更何况,白炁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其出手。 符阙喉咙处狠狠滚了一下,瞬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白炁的脸……” 不对,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白炁的另一半生魂! 白炁一脸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看来她先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这鬼东西,是怎么敢霸占她的灵魂据为己用的! 姜遇紧闭牙关,望着那张煞气环绕的面容,心中悲愤交织。 若是自己神力尚存,必当诛之!怎容它如此嚣张放肆? 白炁轻呼一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落地了。 只不过,却砸的她生疼。 “诸位,对本尊这张脸可还满意呀?” 墟灵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那副皮囊,眼中尽是享受之色,似乎是在触碰一个完美无瑕的工艺品! 它的声音,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暗哑浑厚,而是一道曼妙女子之声。 虽与白炁的声线有些相近,可处处透露着一丝妖冶魅惑之音。 扰人心魂,乱人心魄。 “好一个墟界之主,手段当真高明,能将他人之魂据为己用。”白炁笑容里潜藏着浓烈杀意,眼底透着寒芒。 墟灵这一步棋,着实令她意想不到,也更加激起她的杀伐之心。 不过,它既对自己的灵魂下了手,那先前商量好的一些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罢! 合作,也是有前提的。 只是如今这局势,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棋虽险,可效果着实不错! 若被夺魂之人定力不佳,恐还真会被其震慑拿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惜,白炁不是普通人,那东西也高看了它自己。 墟灵:“巫女大人莫要动气,以后你我二人才是这个世间最为亲近之人,等我们灵魂合体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一道水火形成的炼意攻击,对着墟灵席卷而去。 沿途的煞气“刺啦刺啦”被焚烧响个不停,连此处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起来。 权主面目森郁,眉心的赤火符文也彻底催化成黑色,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就算无法将这鬼东西击杀,挫一挫它的锐气也是好的。 省的它在这里胡言乱语,乱人心境。 “黑墟,你也该放肆够了!” 又是一道接一道的炼意打出,墟灵狼狈躲闪着那人的狠厉攻击。 它虽是墟界中最强的存在,可始终惧怕幽火冥水之力。 若不小心沾染,自己这好不容易炼化而成的魂体,就会崩溃破败! “燧玄,巫女大人还在此,你如此对待她的生魂,当真不怕她生怒?” 墟灵在白炁与权主身上扫了扫,故意开口道。 权主凛然一瞥。 都这个时候了,这鬼东西还在想着挑拨离间,当真不可救药。 白炁冷冷看着二人,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墟灵的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就在权主下一道攻击甩出之时,白炁身影闪现到他与墟灵之间,凭借强悍的神力,硬生生将之卸了下去。 权主:“白炁!” 白炁:“这是我与它之间的恩怨,谁都不准插手。” 白炁拍了拍自己那隐隐有些发麻的手掌,缓缓转过身。 冷冷盯着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墟灵。 权主心底暗叹一声。 他知道,这女人是不会再允许自己出手了,便很识趣的退到姜遇与符阙身边。 静观其变。 即使再担心,也要稳下心神,若逼得太紧,弄巧成拙使得她们二人达成合作,那这个世道,怕是真的要完了。 “权主大人……” 权主抬了抬手打断符阙,示意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连他出面都解决不了这两个犟种,这只小狐狸,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符阙眼中一番挣扎,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如果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就好了,就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困境! 符阙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身上。 此刻他脸上除了有些无力,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也是,他早已堕出神坛,再也不是挥挥手就能抹除一切邪祟的神者,又怎么能帮到白炁呢? 符阙露出一抹自嘲,笑自己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转世的普通人身上。 权主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一直知道这小狐狸对白炁的心思,倘若那人是个稍微普通些的凡世女子,他一定想方设法去撮合二人,圆了这小子一番痴情。 可白炁并非普通女子,更何况他要面对的对手,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呀! 倘若苍旻还是从前的他,又岂会让符阙在白炁身边晃悠多年…… 唉…… 这天道轮回之中,最中伤人心的,莫过于情之一字! 神者不可动情,会受天道制裁。 可凡尘中的普通人动了情,又何尝不是如淬心炼骨? 权主静静注视着苍旻。 他虽无力,可看向白炁的眼底深处,却渗着一种悲悯万物的神性与坚定! 似乎并不担心白炁与那墟灵达成合作。 难道,他们二人暗中早有什么计划? “本尊果然没有看错大人,真不枉本尊苦心筹划等待数千年,才将我们彻底联系到一起,待本尊破界而出,这世道……便是我们的了!” “你夺我之魂,背信契约,还指望我与你达成合作,助你离开墟界?”白炁看着它,眼中寒芒更甚,“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白炁直接将那东西用神力束缚住,对其就是一记劈出。 墟灵笑容一凝。 它没想到白炁如此狠决,出手竟比那位权主,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它并未闪躲,因为它此刻正寄生在她的生魂之内。 她若这般下死手,到头来也是她得不偿失,而自己无非就是丧失一副躯体而已。 看着白炁突然爆发性的攻击,姜遇瞳孔猛地跳了跳。 考虑再三后,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觉察到墟灵嘴角的笑意,白炁像是想到什么,就在攻击即将落下的片刻,骤然停手。 可依旧有道劲风,侧着它肩头划过,将墟灵震退几步。 白炁猛然回头看向姜遇,果然,只见他面色涌上一股煞白。 该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都怪自己刚才被这鬼东西乱了心境,自己的两个灵魂相连,若是直接对一方出手,另一方势必遭受同等反噬! 震怒间夹杂着一丝侥幸,还好自己及时清醒过来。 权主看着这一幕,结合之前一些猜测,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姜遇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这人对自己,当真是不留一丝余地。 墟灵见她停手,嘴角笑意更甚。 “怎么了巫女大人,你终究还是下不去手,舍不得了,对吗?” 白炁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暗暗说道:“总有一日,你会对此事后悔的!” “巫女大人别动气,不然本尊体内这个灵魂,也会不开心的。”墟灵看了眼众人,若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大人心有不甘,那本尊再给你瞧一个——被人隐藏多年的真相,本尊猜大人看过之后,一定会愿意与本尊合作。” 真相? 是什么真相,又是为何人所隐藏? “白炁,莫要被它所骗!” 权主虽不知它所言何意,可凭借自己对它这数千年的了解,定然不会存什么好心思! 白炁瞥了眼权主大人,她心中也存疑。 虽然知道这东西十之八九不安好心,可自己存在的这几千年岁月,实在太过压抑。 不愿再受任何欺瞒! “哈哈哈……巫女大人,好好看看本尊送你的这份大礼!也好好看清楚,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话毕。 墟灵重新化为一团黑雾,墟界某处像是受到什么牵引,煞气剧增! 第129章 村民死魂,当年被掩埋的真相 煞气散尽,黑影下浮现出上百道身影。 这些人影身着古老破旧的服饰,脚踏木屐草履,有的头戴斗笠、有的手持刀镰…… 活脱脱一副田园务农的村民模样。 不过,他们却都是灵魂模样,早就没了生命气息。 双眼紧闭,周身也被煞气围绕着。 这些身影一经出现,白炁直接呆滞在当场,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着。 一刹间,寒意涌现,沿着全身灌入四肢。 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刻进灵魂,又贯穿生命! 冷,她好冷…… 自己明明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变化,可就是感觉快要被冻僵了。 “白炁,我在的,别怕!” 姜遇看着这些人影后,立刻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拥在怀中,不让她去看那些灵魂。 只因不想让她去回忆,那些残忍的记忆。 “姜……姜遇……” 白炁面色惨白,声音发颤,好半天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当年……” 被自己屠杀的那些无辜之人? “他们早就在最初之时,就已经……灵魂也入往生轮回消散了,你不要它被骗了。” 姜遇眼中满是心疼,心中更是滴血一般。 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他曾经最为信任的朋友、家人。 如今,他们以这样一种形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他都不能平静,更何况是她呢…… 权主与符阙对此也是一惊。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些道虚魂是谁,对白炁二人有何种意义? 可见二人如此失态情形,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巫女大人,这可都是你曾用生命守护庇佑的族人,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你不能忘记他们,不然他们会伤心……” …… “只可惜呀,是你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性命,整整一百一十一条人命,死在你的屠刀之下!” 墟灵肆无忌惮的提醒她种种往事,一点一点抨击她的内心,冲破她的防线。 骨刀、尸骸、遍地残血…… 白炁惊恐地抓住姜遇,脸色苍白无血色。 “你给我住嘴!” 姜遇神色一凛,最大限度聚结一道灵力,朝着墟灵黑雾拍去。 可惜,此刻的他略显得有些螳臂当车,那灵力直接被墟灵无视掉。 符阙听着那鬼东西的话,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发寒。 从前到底发生过何事? 白炁为何屠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究竟是她无意为之,还是故意而为呢? 他都无从而知。 …… 权主脸色森寒,没想到竟是这鬼东西,藏起了这些人的灵魂。 怪不得,当年玄女大人托自己寻找的东西久找不到。 原来是它将之藏匿在了墟界,借助煞气将其遮掩! 虽说当年玄女行事偏激,借助白炁之手,屠杀了封谷地界这些无辜之人,后又借他们之魂,填堵墟界界口,以助诸神平安过渡因缘之日。 可等诸位神明离开此方位面后,玄女曾给自己留下一道虚影神命,命自己帮忙找寻这些灵魂体,助他们轮回往生。 可不管他如何找寻,始终没有这些人半分下落。 此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这鬼东西真是好心计,怕是自从数千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一天了! 墟灵:“巫女大人,你的这些族民,在你陷入沉睡后,可是被人扔在了归墟门口,活生生被煞气侵蚀折磨,腐蚀丧魂整整半年之久!这一切,你可清楚?” 白炁顾不得畏惧心寒,强撑着身体从姜遇怀中爬起。 注视着那些犹如傀灵般的魂魄,颤微开口。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字——都不准漏!” 姜遇:“白炁,你冷静下来!” 权主:“那东西的话,你不可尽信!” 此时此地,白炁再也不想管其他的东西,她只想要一个事情的真相而已! 自己犯下的错,固然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可她绝不允许看到曾经的族民,变成这般样子。 永世被囚! 白炁:“是谁,是不是玄女?” “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位九天玄女的杰作!她让这些人以灵魂为祭,封堵墟界,不仅害你双魂分离,害本尊被多囚几千年!更是让这些灵魂,因此受到煞气侵蚀,再也无法踏足往生界,被困在此处数千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我们不该恨那些人吗!不该恨吗?” 恨? 她怎会不恨! 她自从想起全部记忆后,那滔天恨意从未放下过! 她白炁,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地宽广之人,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凭什么别人犯下的错,要自己忍气吞声咽下去? 拿的起、放的下那种话,糊弄糊弄寻常人也就罢了。 自己绝不认命! 可是,罪魁祸首都已经不在这方天地了,她又该恨谁? 又该找谁报仇? 白炁表面看似平静,可内心早就乱作一团波澜。 一阵细风,就能掀起百丈浪! 姜遇几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她的心魔,只能靠她自己克制打败,任谁也无能无力。 没有人经历过她的苦痛,谁能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权主知道,她此刻是听不进任何劝告。 就算自己据实相告,告诉她那时玄女的委托之举,可凭借她对玄女的执念,估计也信不得一点! 毕竟,当年玄女所行之事,确实太过偏激! 将她一生之命运,彻底逆转。 族人之命尽丧,爱人为其往生百世,而她自己,又历经数千年噬魂折磨…… 桩桩件件,换做自己,怕是也不能心平。 墟灵看白炁如此镇定,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局面,索性再推波助澜一把。 在众人沉默之际,它偷偷摸摸,控制起那些村民灵魂。 封魂锁魄数千年的魂灵,此刻在这位黑墟之主的催动下,缓缓睁开双眼…… “巫女……大人……” “您为何变成那般……” “好痛啊,求求您让我们彻底解脱!” “大人,我的孩子,求您照顾好他们……” …… 一道道灵魂逐渐苏醒,一道道嘶哑的声音,冲击着她最后的理智。 这些声音中,有对她当年之举的质疑;有对数千百年被囚的不甘;有希望她彻底解脱自己的祈求…… 可是,他们却从未怪罪白炁,怪她将之屠杀。 他们越是不埋怨,白炁的心,越是倍受摧折。 终于,白炁支撑不住身体的虚弱,整个人就如突然被人放空了般,从虚空跌落。 重重砸到地面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无声的两行清泪,诉说她心底的愧疚。 她知道,就算失了这条命,她的罪孽也难以抵消。 姜遇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就赶到她的身旁,虽满眼心疼,可还是选择了默默陪伴。 他知道,眼前这人活得太痛苦了,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救赎她。 “苍旻,你杀了我杀了我!” “真的……好痛……” 白炁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想到曾经那些人的音容相貌,那些再也无法相遇之人,那些无法释怀之事,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忘不掉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推到了一个万丈深渊边,用绳子捆了吊在那里。 既不能堕落又不能解脱,还要忍受烈日曝晒与暴雨冲刷,在清醒与麻木里挣扎…… 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了。 这一刻,白炁觉得自己的心不想再跳动了。 或许说跳不动了。 姜遇将她环抱在怀中,他明白那种感受,痛苦到极致后,渴求死亡来寻找解脱。 可是,他舍不得死亡向她靠近。 姜遇:“一切都会好的,就算为了我……” 墟灵看不惯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自己想要的还未达成,怎么能任其中止! 随着术法催动,那些虚影又开始“吆喝”起来,模样难受至极。 “大人,求你让我们解脱……” 众多虚魂纷纷跪下,只求他们曾经最为敬仰的巫女大人,给他们一个彻底解脱。 墟灵继续添油加火,“巫女大人,你要救救曾经的信徒才对!他们的灵魂早就没救了,只有亲手送他们一程,才能助其摆脱!此时你若不解脱他们,他们就要继续被囚禁成千上万年,日日被折磨!你难道想看他们继续痛苦下去吗?” “大人,求求你,我们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求你了……” “巫女大人,我们从未埋怨过你,会一直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曾经被自己亲手所杀的人,此刻竟求自己再杀他们一次,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白炁惨笑一声,掌心不断往外渗着血。 她心口郁结许久,终于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白炁颤抖着抬起手掌,缓缓对准那些灵魂,神力徐徐凝结。 如果必须有个了断,那她愿意为从前所做赎罪,为这些人赔上性命! 可为什么解脱之法,是要再抹杀他们一次…… 众魂向其叩拜,面目含笑。 “大人您永远……都是我们最敬仰的大祭司……” 白炁猛然抽回手,将头拧向一边,她做不到! 墟灵见状眼神一狠,恨铁不成钢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本尊来替你了断!” 它为今天准备了那么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就算白炁也不行! 说罢,它冲着那些灵魂掠去。 煞气逐渐凝练成一把黑暗镰刀,对着他们收割而去。 第129章 村民死魂,当年被掩埋的真相 煞气散尽,黑影下浮现出上百道身影。 这些人影身着古老破旧的服饰,脚踏木屐草履,有的头戴斗笠、有的手持刀镰…… 活脱脱一副田园务农的村民模样。 不过,他们却都是灵魂模样,早就没了生命气息。 双眼紧闭,周身也被煞气围绕着。 这些身影一经出现,白炁直接呆滞在当场,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着。 一刹间,寒意涌现,沿着全身灌入四肢。 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刻进灵魂,又贯穿生命! 冷,她好冷…… 自己明明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变化,可就是感觉快要被冻僵了。 “白炁,我在的,别怕!” 姜遇看着这些人影后,立刻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拥在怀中,不让她去看那些灵魂。 只因不想让她去回忆,那些残忍的记忆。 “姜……姜遇……” 白炁面色惨白,声音发颤,好半天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当年……” 被自己屠杀的那些无辜之人? “他们早就在最初之时,就已经……灵魂也入往生轮回消散了,你不要它被骗了。” 姜遇眼中满是心疼,心中更是滴血一般。 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他曾经最为信任的朋友、家人。 如今,他们以这样一种形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他都不能平静,更何况是她呢…… 权主与符阙对此也是一惊。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些道虚魂是谁,对白炁二人有何种意义? 可见二人如此失态情形,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巫女大人,这可都是你曾用生命守护庇佑的族人,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你不能忘记他们,不然他们会伤心……” …… “只可惜呀,是你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性命,整整一百一十一条人命,死在你的屠刀之下!” 墟灵肆无忌惮的提醒她种种往事,一点一点抨击她的内心,冲破她的防线。 骨刀、尸骸、遍地残血…… 白炁惊恐地抓住姜遇,脸色苍白无血色。 “你给我住嘴!” 姜遇神色一凛,最大限度聚结一道灵力,朝着墟灵黑雾拍去。 可惜,此刻的他略显得有些螳臂当车,那灵力直接被墟灵无视掉。 符阙听着那鬼东西的话,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发寒。 从前到底发生过何事? 白炁为何屠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究竟是她无意为之,还是故意而为呢? 他都无从而知。 …… 权主脸色森寒,没想到竟是这鬼东西,藏起了这些人的灵魂。 怪不得,当年玄女大人托自己寻找的东西久找不到。 原来是它将之藏匿在了墟界,借助煞气将其遮掩! 虽说当年玄女行事偏激,借助白炁之手,屠杀了封谷地界这些无辜之人,后又借他们之魂,填堵墟界界口,以助诸神平安过渡因缘之日。 可等诸位神明离开此方位面后,玄女曾给自己留下一道虚影神命,命自己帮忙找寻这些灵魂体,助他们轮回往生。 可不管他如何找寻,始终没有这些人半分下落。 此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这鬼东西真是好心计,怕是自从数千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一天了! 墟灵:“巫女大人,你的这些族民,在你陷入沉睡后,可是被人扔在了归墟门口,活生生被煞气侵蚀折磨,腐蚀丧魂整整半年之久!这一切,你可清楚?” 白炁顾不得畏惧心寒,强撑着身体从姜遇怀中爬起。 注视着那些犹如傀灵般的魂魄,颤微开口。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字——都不准漏!” 姜遇:“白炁,你冷静下来!” 权主:“那东西的话,你不可尽信!” 此时此地,白炁再也不想管其他的东西,她只想要一个事情的真相而已! 自己犯下的错,固然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可她绝不允许看到曾经的族民,变成这般样子。 永世被囚! 白炁:“是谁,是不是玄女?” “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位九天玄女的杰作!她让这些人以灵魂为祭,封堵墟界,不仅害你双魂分离,害本尊被多囚几千年!更是让这些灵魂,因此受到煞气侵蚀,再也无法踏足往生界,被困在此处数千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我们不该恨那些人吗!不该恨吗?” 恨? 她怎会不恨! 她自从想起全部记忆后,那滔天恨意从未放下过! 她白炁,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地宽广之人,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凭什么别人犯下的错,要自己忍气吞声咽下去? 拿的起、放的下那种话,糊弄糊弄寻常人也就罢了。 自己绝不认命! 可是,罪魁祸首都已经不在这方天地了,她又该恨谁? 又该找谁报仇? 白炁表面看似平静,可内心早就乱作一团波澜。 一阵细风,就能掀起百丈浪! 姜遇几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她的心魔,只能靠她自己克制打败,任谁也无能无力。 没有人经历过她的苦痛,谁能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权主知道,她此刻是听不进任何劝告。 就算自己据实相告,告诉她那时玄女的委托之举,可凭借她对玄女的执念,估计也信不得一点! 毕竟,当年玄女所行之事,确实太过偏激! 将她一生之命运,彻底逆转。 族人之命尽丧,爱人为其往生百世,而她自己,又历经数千年噬魂折磨…… 桩桩件件,换做自己,怕是也不能心平。 墟灵看白炁如此镇定,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局面,索性再推波助澜一把。 在众人沉默之际,它偷偷摸摸,控制起那些村民灵魂。 封魂锁魄数千年的魂灵,此刻在这位黑墟之主的催动下,缓缓睁开双眼…… “巫女……大人……” “您为何变成那般……” “好痛啊,求求您让我们彻底解脱!” “大人,我的孩子,求您照顾好他们……” …… 一道道灵魂逐渐苏醒,一道道嘶哑的声音,冲击着她最后的理智。 这些声音中,有对她当年之举的质疑;有对数千百年被囚的不甘;有希望她彻底解脱自己的祈求…… 可是,他们却从未怪罪白炁,怪她将之屠杀。 他们越是不埋怨,白炁的心,越是倍受摧折。 终于,白炁支撑不住身体的虚弱,整个人就如突然被人放空了般,从虚空跌落。 重重砸到地面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无声的两行清泪,诉说她心底的愧疚。 她知道,就算失了这条命,她的罪孽也难以抵消。 姜遇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就赶到她的身旁,虽满眼心疼,可还是选择了默默陪伴。 他知道,眼前这人活得太痛苦了,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救赎她。 “苍旻,你杀了我杀了我!” “真的……好痛……” 白炁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想到曾经那些人的音容相貌,那些再也无法相遇之人,那些无法释怀之事,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忘不掉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推到了一个万丈深渊边,用绳子捆了吊在那里。 既不能堕落又不能解脱,还要忍受烈日曝晒与暴雨冲刷,在清醒与麻木里挣扎…… 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了。 这一刻,白炁觉得自己的心不想再跳动了。 或许说跳不动了。 姜遇将她环抱在怀中,他明白那种感受,痛苦到极致后,渴求死亡来寻找解脱。 可是,他舍不得死亡向她靠近。 姜遇:“一切都会好的,就算为了我……” 墟灵看不惯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自己想要的还未达成,怎么能任其中止! 随着术法催动,那些虚影又开始“吆喝”起来,模样难受至极。 “大人,求你让我们解脱……” 众多虚魂纷纷跪下,只求他们曾经最为敬仰的巫女大人,给他们一个彻底解脱。 墟灵继续添油加火,“巫女大人,你要救救曾经的信徒才对!他们的灵魂早就没救了,只有亲手送他们一程,才能助其摆脱!此时你若不解脱他们,他们就要继续被囚禁成千上万年,日日被折磨!你难道想看他们继续痛苦下去吗?” “大人,求求你,我们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求你了……” “巫女大人,我们从未埋怨过你,会一直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曾经被自己亲手所杀的人,此刻竟求自己再杀他们一次,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白炁惨笑一声,掌心不断往外渗着血。 她心口郁结许久,终于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白炁颤抖着抬起手掌,缓缓对准那些灵魂,神力徐徐凝结。 如果必须有个了断,那她愿意为从前所做赎罪,为这些人赔上性命! 可为什么解脱之法,是要再抹杀他们一次…… 众魂向其叩拜,面目含笑。 “大人您永远……都是我们最敬仰的大祭司……” 白炁猛然抽回手,将头拧向一边,她做不到! 墟灵见状眼神一狠,恨铁不成钢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本尊来替你了断!” 它为今天准备了那么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就算白炁也不行! 说罢,它冲着那些灵魂掠去。 煞气逐渐凝练成一把黑暗镰刀,对着他们收割而去。 第130章 瞬息万变 “够了!黑墟,你真当本主死了不成?” 权主展开身影对着它疾冲而去,这东西当真没有人性,竟让白炁杀他们第二次! “不、不要伤它!” 白炁并非不想剿灭墟灵,可此时绝对不能对其出手。 自己的灵魂相连,权主若是没有掌握好分寸,姜遇会当场毙命的! 白炁赶忙追去,希望赶在权主那道攻击落下前,将之拦截。 墟灵丝毫不惧权主的攻击,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对着那些灵魂拍去。 它知道,白炁对自己的灵魂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况且就算挨一掌,白炁也会重伤,自己的计划就能实施了! “白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燧玄,你绝对不能伤它!” 白炁紧赶慢赶,将墟灵背后的攻击卸掉。 此中缘由,只有她与姜遇二人知晓,所以顾不得这位权主恼怒,她也要出手阻止。 权主刚想要继续劝诫一番,目光瞬间一凝,转移到她背后那东西身上。 “白炁,小心背后!” 就在白炁分神与权主斡旋之际,背后突然遭受重创。 那原本已在众魂面前的墟灵,却突然闪现至她的背后。 趁其不备,给出重重一掌。 这一掌可谓十成十的力道,震的白炁体内灵魂都有些发颤。 原本她就为了那些伏地叩拜的灵魂郁心不已,此时突如其来的一掌,更是让她心脉受损。 大片鲜血喷溅到空中,宛若血色星点。 糟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己还是被这东西给算计了。 那刚才便感知到不对劲,正在朝白炁奔跑而来的姜遇,此刻也如骤遭雷击一般,一个踉跄往前栽了过去。 幸好,跟随在一旁的符阙及时将他搀扶住。 “姜兄,你怎么样?” 符阙已经被眼前种种变故冲昏了头脑,他此刻彻底迷茫困顿起来。 为何白炁要维护墟灵安危?为何墟灵突然对她出手? 为何白炁受伤,姜遇也会受伤? 一切都太突然了,令人来不及多加思考。 姜遇脸色虽然惨白,但好在提前调动灵力牢牢护住了心脉,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若放在以往,这一掌,怕是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随着白炁被墟灵偷袭,局势也开始瞬息万变! 没人知道,接下来的一步会如何演变。 白炁看到姜遇倒地,眼里划过一丝自责。 她只记得在意两个灵魂之间的联系了,可却忽略了自己本身与姜遇之间的反噬! 即便心疼,她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分心,只能祈祷姜遇可以挺过去。 现在是最后的紧要关头,绝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差,造成令人追悔莫及的局面。 “杂碎,今日若不将你打回原型,本主这位子,让你来坐!” 权主也没算到,这鬼东西如此狠厉有算计,前一秒还在与你攀谈,下一秒便立刻动手。 就连选定的盟友,都能随时背刺一刀。 白炁止住下坠的身形,她能感知到,墟灵正快速靠近自己! 此时自己气息不稳,它绝对不安好心。 在墟灵即将贴近之时,权主调动空间之力,将其瞬间移位,而他自己也闪至白炁一旁,将其紧紧保护起来。 “如何,还能撑住吗?”权主偏头一问。 此时还在墟界之中,本就极难对付那鬼东西,好巧不巧,又丧失她这么一个重要的战斗力。 真可谓雪上添霜,雨夜惊雷。 而且那东西若是丧心病狂发起疯来,自己脱身还好说,可若带着这三人一起,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故。 这场赌局,着实令人不敢轻易下注。 白炁明白他的忧虑,瞥了下方二人一眼。 “是我大意了,等下若出了什么乱子,我拖住它,你先带他们二人离开!” 权主眉头一皱。 除此之外,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燧玄,又是你坏本尊的好事!” 墟灵恶狠狠瞪着他,若非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自己此刻就已经得手了。 “本主说过了,今日势必将你留在这里!”权主不经意瞥了眼符阙,继续道,“就算拼了这条命,你也休想逃离此处!” 墟灵一阵大笑,笑这人的自不量力。 此番墟界动荡,坍塌只是早晚的问题。 连神都头疼的地方,他区区一个传承者,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大言不惭? 突然,墟灵搅动周围大煞之气,调出更多傀灵阻拦。 “你不是很在意那个小狐狸,想选他做你的传承者吗?那本尊便先将他宰了,看你又当如何!哈哈哈……” 闻言,权主大惊,他还真信这杂碎做得出来。 “符阙,快逃!” 符阙是他亲自挑中的接班人,在自己离开之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其出手! 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而且也确实也找不到其他,比之更适合的传承人了。 权主是先神的一对眼睛所化,已存万年之久,属于他的陨身涅盘之日早该开启。 他本该积蓄灵力冲破轮回,重新化生留存天地之间。 若是成功,那时他自然可以脱离这既定的命运,不再是三界地带的掌舵者,而是可以作为一个自由灵者,游历世间,看遍崇山万水。 行至世间处处,再也不会被永远捆绑在这漫无天日的三界之地。 可墟界动荡,让他不得以多滞留一些时间,不断耗费能力加以稳固! 看着冲自己暴掠而来的虚影攻击,符阙眉眼一挑,豪肆放话。 “几位大人,符阙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势不做逃兵!” 说罢,抬手画符便朝墟灵攻去! 墟灵:“嘿嘿,倒是个有骨气的小子!可惜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退开!你不是他的对手!”姜遇强忍体内不适,紧跟其上。 符阙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这鬼东西的对手,可此时除了权主大人,就他自己保有战斗力,怎么可以退缩? 再说,他若退了,姜遇就得丧命。 到时候,白炁只怕更疯!他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更何况,这里是那东西的绝对领域,就算逃就能逃到哪里去了? 与其被抓,还不如就此正面开展搏斗,寻一个生存的机会。 如果注定有人付出性命,那便让自己来。 符阙看了眼远处疾奔而来的权主,心里暗暗忖度:抱歉了大人,此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声响起,他的攻击咒术被瞬间碾碎。 符阙嘴角有些无奈。 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么?就连一击竟都抗不下来…… 不妙! 权主想要动用空间之力,可周围那些傀灵跟发了疯似的一拥而上,丝毫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滚开!” 权主眼眶欲裂,这还是他这么多年,为一件事如此动怒。 不过,他愈是这般,墟灵就越为满意。 这便是墟灵的目的,就是要他们这些人自乱阵脚,然后一个一个将之从心底攻破,令之破防! 好让其再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自己冲出这里。 “结束了,小狐狸。” 就在符阙闭眼等待死亡之际,身躯忽然被扯到一边。 原来是后边的姜遇,用请魂鞭将自己与那道攻击拉开了。 “你找死!” 墟灵见姜遇这个不知死活的普通人,竟敢与自己作对,瞬间恼羞成怒。 他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小神仙,拥有神力吗? 现在的他,自己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拍死他。 白炁见墟灵调转枪头对姜遇下手,心头也是一惊。 可她现在无法赶过去,更何况她也在筹划等待时机,若是被墟灵察觉到什么,那一切可真来不及了! 怎么办才好…… 姜遇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也知道白炁的担忧,他冲后者喊道:“护好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 姜遇带着符阙不停后撤,面对穷追不放的那道墟灵,只见他眼中寒芒一闪。 在符阙错愕的视线中,狠狠给了自己胸口一掌。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撑到权主的支援,尽管此法,会伤害到那人灵魂。 二人止住身形。 姜遇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滴滴滑落,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更显凄凉。 刚才一直追击他们二人的墟灵,像是突然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止步。 幽暗的眸子透露出一缕迷茫。 这是怎么了,竟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还有这与之相融的灵魂,为何会震颤麻痹? 趁墟灵愣神之际,权主阴着一张脸赶到,其背后凝聚的水火炼意,将那些阻挡之物尽数吞噬! 此刻,他的怒意达到顶点。 “给我滚!” 随着眉心符文的极致变幻,墟界中漫天而起的水火之冲着墟灵缠绕而来。 有种势必将它撕碎的劲头。 “嘶——” 一阵痛苦的嘶鸣在几人耳边响起,先前它那道化为人形的虚影也被打散,重新汇成一团团诡异的黑雾。 “燧玄,本尊要撕了你们这些杂碎!” 黑墟吃痛震怒,数道黑雾对着四下分散的几人暴冲而去。 它要让闯入这里的人有来无回,付出代价! “别睡!白炁还在等你!” 符阙拖着即将丧失清醒的姜遇,向权主那边靠近。 姜遇强撑着意识,睁开双眼。 刚才这重重击打,让他这具凡人之躯几近破灭。 可事情还没结束,他不能死! 第130章 瞬息万变 “够了!黑墟,你真当本主死了不成?” 权主展开身影对着它疾冲而去,这东西当真没有人性,竟让白炁杀他们第二次! “不、不要伤它!” 白炁并非不想剿灭墟灵,可此时绝对不能对其出手。 自己的灵魂相连,权主若是没有掌握好分寸,姜遇会当场毙命的! 白炁赶忙追去,希望赶在权主那道攻击落下前,将之拦截。 墟灵丝毫不惧权主的攻击,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对着那些灵魂拍去。 它知道,白炁对自己的灵魂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况且就算挨一掌,白炁也会重伤,自己的计划就能实施了! “白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燧玄,你绝对不能伤它!” 白炁紧赶慢赶,将墟灵背后的攻击卸掉。 此中缘由,只有她与姜遇二人知晓,所以顾不得这位权主恼怒,她也要出手阻止。 权主刚想要继续劝诫一番,目光瞬间一凝,转移到她背后那东西身上。 “白炁,小心背后!” 就在白炁分神与权主斡旋之际,背后突然遭受重创。 那原本已在众魂面前的墟灵,却突然闪现至她的背后。 趁其不备,给出重重一掌。 这一掌可谓十成十的力道,震的白炁体内灵魂都有些发颤。 原本她就为了那些伏地叩拜的灵魂郁心不已,此时突如其来的一掌,更是让她心脉受损。 大片鲜血喷溅到空中,宛若血色星点。 糟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己还是被这东西给算计了。 那刚才便感知到不对劲,正在朝白炁奔跑而来的姜遇,此刻也如骤遭雷击一般,一个踉跄往前栽了过去。 幸好,跟随在一旁的符阙及时将他搀扶住。 “姜兄,你怎么样?” 符阙已经被眼前种种变故冲昏了头脑,他此刻彻底迷茫困顿起来。 为何白炁要维护墟灵安危?为何墟灵突然对她出手? 为何白炁受伤,姜遇也会受伤? 一切都太突然了,令人来不及多加思考。 姜遇脸色虽然惨白,但好在提前调动灵力牢牢护住了心脉,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若放在以往,这一掌,怕是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随着白炁被墟灵偷袭,局势也开始瞬息万变! 没人知道,接下来的一步会如何演变。 白炁看到姜遇倒地,眼里划过一丝自责。 她只记得在意两个灵魂之间的联系了,可却忽略了自己本身与姜遇之间的反噬! 即便心疼,她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分心,只能祈祷姜遇可以挺过去。 现在是最后的紧要关头,绝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差,造成令人追悔莫及的局面。 “杂碎,今日若不将你打回原型,本主这位子,让你来坐!” 权主也没算到,这鬼东西如此狠厉有算计,前一秒还在与你攀谈,下一秒便立刻动手。 就连选定的盟友,都能随时背刺一刀。 白炁止住下坠的身形,她能感知到,墟灵正快速靠近自己! 此时自己气息不稳,它绝对不安好心。 在墟灵即将贴近之时,权主调动空间之力,将其瞬间移位,而他自己也闪至白炁一旁,将其紧紧保护起来。 “如何,还能撑住吗?”权主偏头一问。 此时还在墟界之中,本就极难对付那鬼东西,好巧不巧,又丧失她这么一个重要的战斗力。 真可谓雪上添霜,雨夜惊雷。 而且那东西若是丧心病狂发起疯来,自己脱身还好说,可若带着这三人一起,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故。 这场赌局,着实令人不敢轻易下注。 白炁明白他的忧虑,瞥了下方二人一眼。 “是我大意了,等下若出了什么乱子,我拖住它,你先带他们二人离开!” 权主眉头一皱。 除此之外,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燧玄,又是你坏本尊的好事!” 墟灵恶狠狠瞪着他,若非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自己此刻就已经得手了。 “本主说过了,今日势必将你留在这里!”权主不经意瞥了眼符阙,继续道,“就算拼了这条命,你也休想逃离此处!” 墟灵一阵大笑,笑这人的自不量力。 此番墟界动荡,坍塌只是早晚的问题。 连神都头疼的地方,他区区一个传承者,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大言不惭? 突然,墟灵搅动周围大煞之气,调出更多傀灵阻拦。 “你不是很在意那个小狐狸,想选他做你的传承者吗?那本尊便先将他宰了,看你又当如何!哈哈哈……” 闻言,权主大惊,他还真信这杂碎做得出来。 “符阙,快逃!” 符阙是他亲自挑中的接班人,在自己离开之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其出手! 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而且也确实也找不到其他,比之更适合的传承人了。 权主是先神的一对眼睛所化,已存万年之久,属于他的陨身涅盘之日早该开启。 他本该积蓄灵力冲破轮回,重新化生留存天地之间。 若是成功,那时他自然可以脱离这既定的命运,不再是三界地带的掌舵者,而是可以作为一个自由灵者,游历世间,看遍崇山万水。 行至世间处处,再也不会被永远捆绑在这漫无天日的三界之地。 可墟界动荡,让他不得以多滞留一些时间,不断耗费能力加以稳固! 看着冲自己暴掠而来的虚影攻击,符阙眉眼一挑,豪肆放话。 “几位大人,符阙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势不做逃兵!” 说罢,抬手画符便朝墟灵攻去! 墟灵:“嘿嘿,倒是个有骨气的小子!可惜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退开!你不是他的对手!”姜遇强忍体内不适,紧跟其上。 符阙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这鬼东西的对手,可此时除了权主大人,就他自己保有战斗力,怎么可以退缩? 再说,他若退了,姜遇就得丧命。 到时候,白炁只怕更疯!他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更何况,这里是那东西的绝对领域,就算逃就能逃到哪里去了? 与其被抓,还不如就此正面开展搏斗,寻一个生存的机会。 如果注定有人付出性命,那便让自己来。 符阙看了眼远处疾奔而来的权主,心里暗暗忖度:抱歉了大人,此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声响起,他的攻击咒术被瞬间碾碎。 符阙嘴角有些无奈。 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么?就连一击竟都抗不下来…… 不妙! 权主想要动用空间之力,可周围那些傀灵跟发了疯似的一拥而上,丝毫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滚开!” 权主眼眶欲裂,这还是他这么多年,为一件事如此动怒。 不过,他愈是这般,墟灵就越为满意。 这便是墟灵的目的,就是要他们这些人自乱阵脚,然后一个一个将之从心底攻破,令之破防! 好让其再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自己冲出这里。 “结束了,小狐狸。” 就在符阙闭眼等待死亡之际,身躯忽然被扯到一边。 原来是后边的姜遇,用请魂鞭将自己与那道攻击拉开了。 “你找死!” 墟灵见姜遇这个不知死活的普通人,竟敢与自己作对,瞬间恼羞成怒。 他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小神仙,拥有神力吗? 现在的他,自己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拍死他。 白炁见墟灵调转枪头对姜遇下手,心头也是一惊。 可她现在无法赶过去,更何况她也在筹划等待时机,若是被墟灵察觉到什么,那一切可真来不及了! 怎么办才好…… 姜遇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也知道白炁的担忧,他冲后者喊道:“护好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 姜遇带着符阙不停后撤,面对穷追不放的那道墟灵,只见他眼中寒芒一闪。 在符阙错愕的视线中,狠狠给了自己胸口一掌。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撑到权主的支援,尽管此法,会伤害到那人灵魂。 二人止住身形。 姜遇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滴滴滑落,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更显凄凉。 刚才一直追击他们二人的墟灵,像是突然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止步。 幽暗的眸子透露出一缕迷茫。 这是怎么了,竟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还有这与之相融的灵魂,为何会震颤麻痹? 趁墟灵愣神之际,权主阴着一张脸赶到,其背后凝聚的水火炼意,将那些阻挡之物尽数吞噬! 此刻,他的怒意达到顶点。 “给我滚!” 随着眉心符文的极致变幻,墟界中漫天而起的水火之冲着墟灵缠绕而来。 有种势必将它撕碎的劲头。 “嘶——” 一阵痛苦的嘶鸣在几人耳边响起,先前它那道化为人形的虚影也被打散,重新汇成一团团诡异的黑雾。 “燧玄,本尊要撕了你们这些杂碎!” 黑墟吃痛震怒,数道黑雾对着四下分散的几人暴冲而去。 它要让闯入这里的人有来无回,付出代价! “别睡!白炁还在等你!” 符阙拖着即将丧失清醒的姜遇,向权主那边靠近。 姜遇强撑着意识,睁开双眼。 刚才这重重击打,让他这具凡人之躯几近破灭。 可事情还没结束,他不能死! 第131章 灵魂互换的秘密 白炁虽然紧闭双眸在调整恢复,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变化,眉宇间的波动映照她此刻的心境。 可她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先靠权主拖住那东西! 权主知道白炁需要时间,所以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护住下边的二人。 他将空间之力运用到极致,在黑雾抵达姜遇二人后背之时,一掌与其对撞在一起,为二人挡下所有。 浓郁阴戾的煞气,倏然间灌注进他的眉心,撕扯他整副躯体。 甚至是灵魂。 “大人!” “退下……” 强行忍住喉咙间那股腥甜之意,权主用最后一点力气护住身后二人,将他们围在自己的水火之力中,又逆转灵气去对付体内那乱窜的煞气。 白炁啊……接下来就只能要靠你了。 看到这人重伤,黑墟狂妄大笑起来,“几千年了,你压制了本尊几千年!燧玄,这一次,终究是你输了!” 不待权主出言,只见其面前的黑煞雾团毫无预兆的爆裂开来,消散在原处! 身后的符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权主大人已然重伤,那墟灵不是更应趁机对付他们几人吗? 怎么会消失了? 权主思量片刻,旋即想到什么,脸色巨变。 不好,它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两人! “白炁!它的目标是你!” 嘿嘿,发现了么,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墟灵:“本尊说过,这一次终究是本尊赢了!” 额间汗水密布,白炁在心里催促自己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还差一点就要成了。 许是过于仓促,她的心神又被此番变故晃到,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是直接从虚空坠落。 她看向姜遇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就是现在! 墟灵见此彻底疯狂起来,它的机会来了。 “你终于是本尊的了,等彻底炼化你的两个灵魂,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本尊了!” “哈哈哈……” 墟灵狂喜,煞气之魂尽数倾入白炁体内。 它等这一刻,等了数千年之久! 原本它是打算激怒白炁,等她理智尽失后,再夺她另一半灵魂,可怎料那两个讨厌鬼从中搅弄! 不过幸好得天所助,让白炁率先重伤,自己更是能如这般顺利附生。 虽然此次没有按照先前预想般顺利,可结果总归是随它所愿。 权界之主重伤,那位“小神仙”濒临死亡,而白炁——更是被自己强行占据魂体! 与原计划相比,它倒更喜这种夺体之法。 毕竟,重伤后的魂体,更加容易被掌控! 望着虚空中发生的变故,下方三人目光呆滞。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阻止。 他们也无法阻止。 “还是来不及了么……” 燧玄颤微起身,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他环视周围逐渐坍塌的空间墟隙,眼中有些无力。 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先主的嘱托,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符阙看着那道背对自己的身影,心口有些发堵。 只因那人此刻比以往略显萎靡、凄凉…… 他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无力面对岁月所遗留的一切,只能黯然神伤。 神鬼皆知,他是世间最大的掌权者,可又怎知这权力背后的千斤重担! 权界之主这四个字,将他一生禁锢在暗影中。 又有谁能想象到,这样一位冠绝三界的存在,却从未感知过阳光是何种感觉。 多么讽刺! 姜遇缓缓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她被夺魂控制的那一幕。 眼角泪水夺眶而出,没人明白他的心有多绝望。 多年以前,他因神力不敌玄女,而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强行剥离生魂;多年以后,他又因丧失神力,而再次看她被强夺魂体! 两次生死之局,自己都没能护住她…… 试问世间,还有什么能比此更令人窒息无奈? 煞魂尽散,虚空中只留有白炁一人悬浮。 哦不对,还有那墟界之灵! 不过它已经附生在白炁体内,正打算与其原本残留之魂,徐徐相融。 “真是令人享受的力量啊……” 白炁从悬浮状态中起身,舒畅地扭了扭脖子,仔细感受体内那种轻灵又沉厚的美妙感。 她猛然睁开双眼,一黑一灰的瞳孔,极尽妖异! “我的身体,何时轮得到你来掌控?” “脾气还是如此着急,不过没关系,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磨合,巫女大人!” “哼,痴心妄想!” “嘿嘿,你逃不掉了……” …… “这是,异魂夺体之象!” 权主听着空中诡异的对话,又仔细观察了她的眼眸变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符阙支撑着身旁虚弱的男子,疑惑问道:“什么是异魂夺体?白炁呢,她会如何?” “她将不再是她,直至彻底死去……” 所谓“异魂夺体”,就是两个异常不相关的灵魂,共同抢夺同一具生魂之体。 强者掌握魂体的主动权,同时获取魂体本身的灵力及意识,得以附生存活下去。 而失败的一方则会被吞并炼化,痛苦死去。 此诡象只听上古神提起过,就连权主这种存在上万年的生灵,也未见到过。 如今相看,果真是奇特又残忍至极! “大人可还有破局之法?” 权主回头看了眼姜遇,此刻他已无能为力,若有解决之道,也就只能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姜遇逐渐放平心神。 他早已不再是曾经因爱深陷泥沼的稚嫩小神,即便心如万针相刺,他也不能再弃万物于不顾。 “如若不止,我必诛之!” 深邃的眼眸里,渗出令人堪不透的阴谙。 如暗夜中的黑鸦之眼,令人悚然,又仿若游历地狱归来的神明,神魂正缓缓苏醒。 “以身正道,以魂葬彼,重归六合。”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疯之、癫之、戾之,说的莫不是就是此刻的这人。 墟灵扫了眼下方几人,踏空行至他们面前。 一张脸半副阴沉,半副邪魅,被其盯上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心底生怖! “权主大人,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就算杀了本主,你又能怎样?那些存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黑墟,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啧啧,本想着你我争斗数千年,你若就此停手,本尊还能给你个痛快,唉……可惜了。” “杂碎,你真当我已经死了吗?” 白炁瞧着它这副随意断人生死的嘴脸,心中一阵恼怒。 若非自己此刻被其重伤,又怎会让它随意嚣张跋扈。 “哦,也是,大人倒是提醒了本尊。” 墟灵眉头一挑,计上心来,“还真有些等不及,想立刻就要吞噬掉你呢,哈哈哈……那就让本尊来让你看看,我们两个谁才是主人!” 白炁左半边脸神情有些痛苦,那是这鬼东西又再冲其施压。 墟灵疯狂汲取周围煞气,令之涌入白炁体内。 它现在就要强行容纳两个灵魂,让她们重新合二为一。 灵魂相融之际,它便是这副魂体最终的拥有者! 当墟灵感知到白炁体内那道灵魂傍身之处,眼角抑制不住的喜色。 感受着那道圣洁灵魂光影,它觉得曙光就在眼前。 当墟灵一步步朝那灵魂安放之地靠近时,白炁左边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漆黑透澈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 动作虽小,可依旧逃不过姜遇与权主的眼睛。 她这副神情,莫不是…… “巫女大人,是本尊让你这两个灵魂重新合体,你是不是该——” 话音戛然而止。 墟灵看清那道灵魂面孔之后,笑容逐渐凝固,再到消失。 最后也只得满脸不可思议,死死盯着那张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男人? 为何他的灵魂会在白炁的体内!? “就是现在,望权主助我一臂之力!” 燧玄往前踏出一步,“但凭吩咐!” 白炁在许久前,便将为齐迹炼化的缚灵网拿回,并早早将之藏匿在体内灵魂——苍旻神魂之旁。 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到来! 她知道,墟灵那种两面三刀的鬼东西,绝不会安好心与自己合作。 这个重磅冲击或许太过震撼,以至于墟灵之魂反应过来,想要逃离之际,就已经被那专克灵魂的术网缠住。 就在它拼命挣脱缚灵网的束缚之时,权主凝结的水火炼意化为一道牢笼。 将其死死困在其内。 墟灵疯狂撞击囚笼,奈何它极度畏怕冥水幽火之力。 发出的阵阵凄厉惨叫之声,吓得四周傀灵纷纷逃离躲避。 生怕沾之湮灭。 “白炁,你竟敢算计本尊!” “只能你算计别人,不准别人算计你?自天地初开就没有这样的鬼道理,你还是留着力气,看清结局!” “混蛋混蛋……本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将那东西的煞魂暂时封印后,白炁的双眸再度恢复以往那般,黑黝明亮。 “解决了?”符阙见状欣喜问道。 白炁摇了摇头。 哪有那般容易,只不过目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姜遇不顾几人目光,快步上前将她扣在怀里,心间激动难以言喻。 白炁笑着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处。 此番他受苦了,刚才的事应该将他吓坏了?毕竟先前自己做戏,以身作棋引得墟灵落入圈套。 “以后,再也不许行如此危险之举。” “嗯,不会了。” 第131章 灵魂互换的秘密 白炁虽然紧闭双眸在调整恢复,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变化,眉宇间的波动映照她此刻的心境。 可她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先靠权主拖住那东西! 权主知道白炁需要时间,所以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护住下边的二人。 他将空间之力运用到极致,在黑雾抵达姜遇二人后背之时,一掌与其对撞在一起,为二人挡下所有。 浓郁阴戾的煞气,倏然间灌注进他的眉心,撕扯他整副躯体。 甚至是灵魂。 “大人!” “退下……” 强行忍住喉咙间那股腥甜之意,权主用最后一点力气护住身后二人,将他们围在自己的水火之力中,又逆转灵气去对付体内那乱窜的煞气。 白炁啊……接下来就只能要靠你了。 看到这人重伤,黑墟狂妄大笑起来,“几千年了,你压制了本尊几千年!燧玄,这一次,终究是你输了!” 不待权主出言,只见其面前的黑煞雾团毫无预兆的爆裂开来,消散在原处! 身后的符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权主大人已然重伤,那墟灵不是更应趁机对付他们几人吗? 怎么会消失了? 权主思量片刻,旋即想到什么,脸色巨变。 不好,它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两人! “白炁!它的目标是你!” 嘿嘿,发现了么,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墟灵:“本尊说过,这一次终究是本尊赢了!” 额间汗水密布,白炁在心里催促自己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还差一点就要成了。 许是过于仓促,她的心神又被此番变故晃到,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是直接从虚空坠落。 她看向姜遇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就是现在! 墟灵见此彻底疯狂起来,它的机会来了。 “你终于是本尊的了,等彻底炼化你的两个灵魂,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本尊了!” “哈哈哈……” 墟灵狂喜,煞气之魂尽数倾入白炁体内。 它等这一刻,等了数千年之久! 原本它是打算激怒白炁,等她理智尽失后,再夺她另一半灵魂,可怎料那两个讨厌鬼从中搅弄! 不过幸好得天所助,让白炁率先重伤,自己更是能如这般顺利附生。 虽然此次没有按照先前预想般顺利,可结果总归是随它所愿。 权界之主重伤,那位“小神仙”濒临死亡,而白炁——更是被自己强行占据魂体! 与原计划相比,它倒更喜这种夺体之法。 毕竟,重伤后的魂体,更加容易被掌控! 望着虚空中发生的变故,下方三人目光呆滞。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阻止。 他们也无法阻止。 “还是来不及了么……” 燧玄颤微起身,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他环视周围逐渐坍塌的空间墟隙,眼中有些无力。 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先主的嘱托,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符阙看着那道背对自己的身影,心口有些发堵。 只因那人此刻比以往略显萎靡、凄凉…… 他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无力面对岁月所遗留的一切,只能黯然神伤。 神鬼皆知,他是世间最大的掌权者,可又怎知这权力背后的千斤重担! 权界之主这四个字,将他一生禁锢在暗影中。 又有谁能想象到,这样一位冠绝三界的存在,却从未感知过阳光是何种感觉。 多么讽刺! 姜遇缓缓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她被夺魂控制的那一幕。 眼角泪水夺眶而出,没人明白他的心有多绝望。 多年以前,他因神力不敌玄女,而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强行剥离生魂;多年以后,他又因丧失神力,而再次看她被强夺魂体! 两次生死之局,自己都没能护住她…… 试问世间,还有什么能比此更令人窒息无奈? 煞魂尽散,虚空中只留有白炁一人悬浮。 哦不对,还有那墟界之灵! 不过它已经附生在白炁体内,正打算与其原本残留之魂,徐徐相融。 “真是令人享受的力量啊……” 白炁从悬浮状态中起身,舒畅地扭了扭脖子,仔细感受体内那种轻灵又沉厚的美妙感。 她猛然睁开双眼,一黑一灰的瞳孔,极尽妖异! “我的身体,何时轮得到你来掌控?” “脾气还是如此着急,不过没关系,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磨合,巫女大人!” “哼,痴心妄想!” “嘿嘿,你逃不掉了……” …… “这是,异魂夺体之象!” 权主听着空中诡异的对话,又仔细观察了她的眼眸变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符阙支撑着身旁虚弱的男子,疑惑问道:“什么是异魂夺体?白炁呢,她会如何?” “她将不再是她,直至彻底死去……” 所谓“异魂夺体”,就是两个异常不相关的灵魂,共同抢夺同一具生魂之体。 强者掌握魂体的主动权,同时获取魂体本身的灵力及意识,得以附生存活下去。 而失败的一方则会被吞并炼化,痛苦死去。 此诡象只听上古神提起过,就连权主这种存在上万年的生灵,也未见到过。 如今相看,果真是奇特又残忍至极! “大人可还有破局之法?” 权主回头看了眼姜遇,此刻他已无能为力,若有解决之道,也就只能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姜遇逐渐放平心神。 他早已不再是曾经因爱深陷泥沼的稚嫩小神,即便心如万针相刺,他也不能再弃万物于不顾。 “如若不止,我必诛之!” 深邃的眼眸里,渗出令人堪不透的阴谙。 如暗夜中的黑鸦之眼,令人悚然,又仿若游历地狱归来的神明,神魂正缓缓苏醒。 “以身正道,以魂葬彼,重归六合。”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疯之、癫之、戾之,说的莫不是就是此刻的这人。 墟灵扫了眼下方几人,踏空行至他们面前。 一张脸半副阴沉,半副邪魅,被其盯上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心底生怖! “权主大人,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就算杀了本主,你又能怎样?那些存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黑墟,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啧啧,本想着你我争斗数千年,你若就此停手,本尊还能给你个痛快,唉……可惜了。” “杂碎,你真当我已经死了吗?” 白炁瞧着它这副随意断人生死的嘴脸,心中一阵恼怒。 若非自己此刻被其重伤,又怎会让它随意嚣张跋扈。 “哦,也是,大人倒是提醒了本尊。” 墟灵眉头一挑,计上心来,“还真有些等不及,想立刻就要吞噬掉你呢,哈哈哈……那就让本尊来让你看看,我们两个谁才是主人!” 白炁左半边脸神情有些痛苦,那是这鬼东西又再冲其施压。 墟灵疯狂汲取周围煞气,令之涌入白炁体内。 它现在就要强行容纳两个灵魂,让她们重新合二为一。 灵魂相融之际,它便是这副魂体最终的拥有者! 当墟灵感知到白炁体内那道灵魂傍身之处,眼角抑制不住的喜色。 感受着那道圣洁灵魂光影,它觉得曙光就在眼前。 当墟灵一步步朝那灵魂安放之地靠近时,白炁左边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漆黑透澈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 动作虽小,可依旧逃不过姜遇与权主的眼睛。 她这副神情,莫不是…… “巫女大人,是本尊让你这两个灵魂重新合体,你是不是该——” 话音戛然而止。 墟灵看清那道灵魂面孔之后,笑容逐渐凝固,再到消失。 最后也只得满脸不可思议,死死盯着那张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男人? 为何他的灵魂会在白炁的体内!? “就是现在,望权主助我一臂之力!” 燧玄往前踏出一步,“但凭吩咐!” 白炁在许久前,便将为齐迹炼化的缚灵网拿回,并早早将之藏匿在体内灵魂——苍旻神魂之旁。 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到来! 她知道,墟灵那种两面三刀的鬼东西,绝不会安好心与自己合作。 这个重磅冲击或许太过震撼,以至于墟灵之魂反应过来,想要逃离之际,就已经被那专克灵魂的术网缠住。 就在它拼命挣脱缚灵网的束缚之时,权主凝结的水火炼意化为一道牢笼。 将其死死困在其内。 墟灵疯狂撞击囚笼,奈何它极度畏怕冥水幽火之力。 发出的阵阵凄厉惨叫之声,吓得四周傀灵纷纷逃离躲避。 生怕沾之湮灭。 “白炁,你竟敢算计本尊!” “只能你算计别人,不准别人算计你?自天地初开就没有这样的鬼道理,你还是留着力气,看清结局!” “混蛋混蛋……本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将那东西的煞魂暂时封印后,白炁的双眸再度恢复以往那般,黑黝明亮。 “解决了?”符阙见状欣喜问道。 白炁摇了摇头。 哪有那般容易,只不过目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姜遇不顾几人目光,快步上前将她扣在怀里,心间激动难以言喻。 白炁笑着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处。 此番他受苦了,刚才的事应该将他吓坏了?毕竟先前自己做戏,以身作棋引得墟灵落入圈套。 “以后,再也不许行如此危险之举。” “嗯,不会了。” 第132章 神器——缚灵钟 符阙见二人平安无事,心中也是真的替他们感到开心。 可眼中那缕落寞,也是真切。 “咳咳……” 权主见这二人如此黏腻,尴尬提醒一下。 就算感情再深,也不能这般虐他养的这只小狐狸。 白炁见二人投来的目光,脸颊涌上一股绯色,强行从那人怀中挣脱出来。 “想不得巫女大人竟以身作局,连我们也被骗了过去,可真是好魄力!” 权主微微一笑,眉宇间舒展开不少。 这女子能不忘本心,又将那鬼东西治住,着实令他宽慰安心了。 “你们别得意,待本尊冲破这该死的封印,要你们永堕黑暗!” 听着几人谈笑,墟灵如同炸了毛的野兽“哇哇”乱叫。 也是,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就大功告成了,可偏偏此时栽了跟头,被人封印。 换谁不得破口大骂? “是本尊小瞧你了,中了你的计,本尊——” 不待它说完,白炁就将之狠狠镇压拍晕过去。 “聒噪。” 权主摇了摇头,这女人还是那般不近人情,好歹那里面,也有她自己的一半灵魂呀…… 权主:“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封印只是暂时的,等它再次破体而出,恐怕就……” 真的永堕黑暗了。 白炁看着姜遇,“我们打算借这几日,先将体内颠倒的灵魂,重新换过来。” 她简单概述了一下二人的打算,与这位权主大人提前通通气,下次见面,可别再像刚才那般大打出手了。 听完这些话,符阙眼角不自觉颤了颤。 结合先前种种迹象,虽然他已有所猜测,可在听到这确切的答案后,心中难免泛起波澜。 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意,让一个人甘愿献祭自己,奉上灵魂。 那可是神者之魂呀! 白炁看着四周的空间波动,眼角浮现一缕极难被人觉察的担忧,“不过,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如今墟界崩塌之兆越来越明显,我们怕是无能为力了。” “墟界的裂痕交由我来处理。”权主冲二人示意,“我会为你们争取多一些的时间,剩下的……便看你们二人了。” 如此甚好,她与姜遇也能全心开启轮灵之术了。 “多谢。” “是我该替这万物生灵,向二位大人道谢……” 权主双手抱拳,对着二人郑重行了一礼。 无惧生死,不负苍生,此乃真神明也! 恭送白炁二人离去,这片混乱的虚空中只留下权主与符阙,还有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傀灵。 伺机从墟隙中逃窜而出。 “咳咳……” 一口黑血从嘴间咳出,权主修长的手指,死死抵着眉心处变的暗淡的符文。 额间更是青筋暴露,隐隐有些黑气窜过。 “大人,您怎么了?”符阙赶忙上前将之扶住。 “无妨。” 权主摆了摆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望着远处说道:“……我们的任务还没解决好呢,符阙,你随我来。” “大人当真无碍?若是……” 若是有事,也不必不好意思,休息下也不迟。 权主偏头瞥着他,在其脑门处轻微一弹,略带玩味地笑着道:“你这小狐狸愈发放肆,连本主的话都敢质疑了?” “符阙不敢……” 符阙故作镇定地摸着鼻子,这位大人还真是把自己当家宠来养了不成? 还记得自己幼时阶段,他便总喜欢敲打自己脑袋,如今自己都几百岁龄了,他还这般逗自己。 “走了,咱们也该回权界了。” …… “别乱动,你体内气息不稳,我先帮你平息下来。” 白炁不再废话,手掌轻抚在姜遇胸膛上,为其输送温和的修复之力。 姜遇静静凝视。 这种不被任何人打扰,一直与她待在一处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他们二人从归墟门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谷中木屋。 此番损耗过多,需得好好将养调整,待得气息恢复后,再行灵魂对换之术。 白炁摸着这张脸,眸子里满是温柔,“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有我在。” 从前是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将这人生生推离,以至于到最后,她都没机会亲口对他说出“她后悔了,她爱上了他”。 如今重新来过,她绝不要再放手了…… 姜遇将白炁拥在怀里,尽情贪恋她的气息。 “答应我,再也不要让自己行那般危险之事了好吗?我真的……真的害怕了……” 白炁瞬间红了眼,强忍着喉咙里那股哽咽疼痛,点了点头。 她的一生,几乎从来都是一个人走过。 独自面对悲苦,独自抵住磨难…… 她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凡世中的“人类”,也是可以依赖身边那些人的。 都说她是无情淡漠之徒,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才明白,她比任何人都在乎生命的可贵,更珍视遇见的人。 从前求死,也只不过是不愿糊涂过活而已。 …… 墟界不稳,里面那些东西更是趁机作乱,时不时沿着裂痕跑出来。 望着被笼罩在古碑之地的傀灵煞气,白炁神色凝重,没想到留给自己的时间,竟这般紧迫…… 骨鞭一挥,又是一道傀灵被打散。 “古碑,我与苍旻尚需时日更替灵魂,在此期间,你可有办法抑制这些东西?”白炁冲大桃木古树喊道。 最后的紧要关头,她可没有多余时间,日日在此驱逐这些鬼东西。 片刻后,古树之上的叶片抖了几下。 一道沧桑之音徐徐响起。 “此地有上届权主所布的固封大阵,或许能阻挡这些东西一时,不过若是此阵开启,整座封牢山境,都将彻底变成一座牢笼,与墟界无异。” “好,那便告诉我开启之法,待阵法构建完成,我便即刻启动轮灵!” 白炁在古碑指点之下,释放周身神力开启这远古密阵。 随着指间最后一缕神力落下,一个巨大的缚灵罩慢慢成型,将整座山境笼罩其中。 那些原本向外逃窜的傀灵,在碰上的一瞬间,仿佛是透过去一般,诡异消失! 它们并非成功逃脱,而是湮灭无痕。 好恐怖的手笔,沾之即丧,这便是上古神明之力么…… 白炁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流转的神力,这是原本属于苍旻的。 这些年,她也算将其运用的淋漓尽致,可与之相比,依旧是云泥之别的差距。 做完一切,白炁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古碑面前。 古碑之灵:“此阵需要不断维持,我会尽力相助,七日之内,还望务必赶来!” 白炁:“好,七日内,白炁必前来赴约!” “轮灵之术是强行扭转命格,乃上古禁术,你们二人千万小心,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再行事,莫生差池……” “都已妥帖,放心。” “我们还需出谷一趟。” 伴随着一道男子之声响起,白炁转过身。 来人便是一直在木屋中静养身体的姜遇。 他脸色依旧虚弱,不过较先前相比,倒恢复不少血色。 “怎么不好好待着等我回去,此处寒凉,若再被寒气侵体,怎么办?” 白炁抓起他的手,捂了捂,又将自己的斗篷为这人披上。 看白炁如此娇柔贤良的样子,很难再与从前那孤傲的巫女大人联想到一块儿。 可不管这人怎么改变,她永远都是自己生命中,最为圣洁雅贵的挚爱之人。 姜遇眉眼温情的看着她。 眸色透亮,似有冰山雪融一般,情意沿着目光缓缓飘落而出。 “对了,为何还要出谷?”白炁问寻这发愣的男人。 姜遇猛然收回心神,看向桃木古树,“因为要开启轮灵,我们还差一物。” “何物?” “缚灵钟。” 缚灵钟? 白炁低声呢喃,“传闻中可以固魂锁灵的神器,缚灵钟?” 姜遇点了点头,“不错,我神躯已散,若再无缚灵钟的加持,怕是根本撑不到术法完成。” 到那时,别说是他魂飞魄散,恐怕就连白炁也说不定就此陨落。 那可是自己绝不想见到的结局。 白炁忖度片刻,郑重应下,她也绝对不要让这人再受半分伤害。 “出谷并无问题,可又该去哪里寻找它呢?我们只剩下七日了。” 姜遇:“我知道它在哪里。” 之前为此事谋划之时,他便早早着手准备起来,缚灵钟的下落,也是在那时被其定位。 “去,去完成你们该做之事,我会替你们守好这里……” 随着古碑再次陷入沉寂之中,白炁二人也踏上寻回缚灵钟之途。 留给彼此的时间都不多了,成败,在此一举! …… “好熟悉的味道,果真还是外界的气息令人舒心。” 白炁伸了个懒腰,贪恋地吸取海边的空气。 封谷那种地界,对于她这种习惯了人世热闹的人来说,总归是过于孤寂了些。 他们二人并未在封谷久居,可却觉得那些时日,像是过了好些年。 漫长,而沉静…… 或许是处于山野林间,没有高楼耸立,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智能科技……所以才觉得时间被拉长了。 白炁看了眼身侧之人,只要有他陪着自己,日子再静寂也不会觉得无趣。 第132章 神器——缚灵钟 符阙见二人平安无事,心中也是真的替他们感到开心。 可眼中那缕落寞,也是真切。 “咳咳……” 权主见这二人如此黏腻,尴尬提醒一下。 就算感情再深,也不能这般虐他养的这只小狐狸。 白炁见二人投来的目光,脸颊涌上一股绯色,强行从那人怀中挣脱出来。 “想不得巫女大人竟以身作局,连我们也被骗了过去,可真是好魄力!” 权主微微一笑,眉宇间舒展开不少。 这女子能不忘本心,又将那鬼东西治住,着实令他宽慰安心了。 “你们别得意,待本尊冲破这该死的封印,要你们永堕黑暗!” 听着几人谈笑,墟灵如同炸了毛的野兽“哇哇”乱叫。 也是,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就大功告成了,可偏偏此时栽了跟头,被人封印。 换谁不得破口大骂? “是本尊小瞧你了,中了你的计,本尊——” 不待它说完,白炁就将之狠狠镇压拍晕过去。 “聒噪。” 权主摇了摇头,这女人还是那般不近人情,好歹那里面,也有她自己的一半灵魂呀…… 权主:“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封印只是暂时的,等它再次破体而出,恐怕就……” 真的永堕黑暗了。 白炁看着姜遇,“我们打算借这几日,先将体内颠倒的灵魂,重新换过来。” 她简单概述了一下二人的打算,与这位权主大人提前通通气,下次见面,可别再像刚才那般大打出手了。 听完这些话,符阙眼角不自觉颤了颤。 结合先前种种迹象,虽然他已有所猜测,可在听到这确切的答案后,心中难免泛起波澜。 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意,让一个人甘愿献祭自己,奉上灵魂。 那可是神者之魂呀! 白炁看着四周的空间波动,眼角浮现一缕极难被人觉察的担忧,“不过,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如今墟界崩塌之兆越来越明显,我们怕是无能为力了。” “墟界的裂痕交由我来处理。”权主冲二人示意,“我会为你们争取多一些的时间,剩下的……便看你们二人了。” 如此甚好,她与姜遇也能全心开启轮灵之术了。 “多谢。” “是我该替这万物生灵,向二位大人道谢……” 权主双手抱拳,对着二人郑重行了一礼。 无惧生死,不负苍生,此乃真神明也! 恭送白炁二人离去,这片混乱的虚空中只留下权主与符阙,还有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傀灵。 伺机从墟隙中逃窜而出。 “咳咳……” 一口黑血从嘴间咳出,权主修长的手指,死死抵着眉心处变的暗淡的符文。 额间更是青筋暴露,隐隐有些黑气窜过。 “大人,您怎么了?”符阙赶忙上前将之扶住。 “无妨。” 权主摆了摆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望着远处说道:“……我们的任务还没解决好呢,符阙,你随我来。” “大人当真无碍?若是……” 若是有事,也不必不好意思,休息下也不迟。 权主偏头瞥着他,在其脑门处轻微一弹,略带玩味地笑着道:“你这小狐狸愈发放肆,连本主的话都敢质疑了?” “符阙不敢……” 符阙故作镇定地摸着鼻子,这位大人还真是把自己当家宠来养了不成? 还记得自己幼时阶段,他便总喜欢敲打自己脑袋,如今自己都几百岁龄了,他还这般逗自己。 “走了,咱们也该回权界了。” …… “别乱动,你体内气息不稳,我先帮你平息下来。” 白炁不再废话,手掌轻抚在姜遇胸膛上,为其输送温和的修复之力。 姜遇静静凝视。 这种不被任何人打扰,一直与她待在一处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他们二人从归墟门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谷中木屋。 此番损耗过多,需得好好将养调整,待得气息恢复后,再行灵魂对换之术。 白炁摸着这张脸,眸子里满是温柔,“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有我在。” 从前是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将这人生生推离,以至于到最后,她都没机会亲口对他说出“她后悔了,她爱上了他”。 如今重新来过,她绝不要再放手了…… 姜遇将白炁拥在怀里,尽情贪恋她的气息。 “答应我,再也不要让自己行那般危险之事了好吗?我真的……真的害怕了……” 白炁瞬间红了眼,强忍着喉咙里那股哽咽疼痛,点了点头。 她的一生,几乎从来都是一个人走过。 独自面对悲苦,独自抵住磨难…… 她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凡世中的“人类”,也是可以依赖身边那些人的。 都说她是无情淡漠之徒,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才明白,她比任何人都在乎生命的可贵,更珍视遇见的人。 从前求死,也只不过是不愿糊涂过活而已。 …… 墟界不稳,里面那些东西更是趁机作乱,时不时沿着裂痕跑出来。 望着被笼罩在古碑之地的傀灵煞气,白炁神色凝重,没想到留给自己的时间,竟这般紧迫…… 骨鞭一挥,又是一道傀灵被打散。 “古碑,我与苍旻尚需时日更替灵魂,在此期间,你可有办法抑制这些东西?”白炁冲大桃木古树喊道。 最后的紧要关头,她可没有多余时间,日日在此驱逐这些鬼东西。 片刻后,古树之上的叶片抖了几下。 一道沧桑之音徐徐响起。 “此地有上届权主所布的固封大阵,或许能阻挡这些东西一时,不过若是此阵开启,整座封牢山境,都将彻底变成一座牢笼,与墟界无异。” “好,那便告诉我开启之法,待阵法构建完成,我便即刻启动轮灵!” 白炁在古碑指点之下,释放周身神力开启这远古密阵。 随着指间最后一缕神力落下,一个巨大的缚灵罩慢慢成型,将整座山境笼罩其中。 那些原本向外逃窜的傀灵,在碰上的一瞬间,仿佛是透过去一般,诡异消失! 它们并非成功逃脱,而是湮灭无痕。 好恐怖的手笔,沾之即丧,这便是上古神明之力么…… 白炁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流转的神力,这是原本属于苍旻的。 这些年,她也算将其运用的淋漓尽致,可与之相比,依旧是云泥之别的差距。 做完一切,白炁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古碑面前。 古碑之灵:“此阵需要不断维持,我会尽力相助,七日之内,还望务必赶来!” 白炁:“好,七日内,白炁必前来赴约!” “轮灵之术是强行扭转命格,乃上古禁术,你们二人千万小心,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再行事,莫生差池……” “都已妥帖,放心。” “我们还需出谷一趟。” 伴随着一道男子之声响起,白炁转过身。 来人便是一直在木屋中静养身体的姜遇。 他脸色依旧虚弱,不过较先前相比,倒恢复不少血色。 “怎么不好好待着等我回去,此处寒凉,若再被寒气侵体,怎么办?” 白炁抓起他的手,捂了捂,又将自己的斗篷为这人披上。 看白炁如此娇柔贤良的样子,很难再与从前那孤傲的巫女大人联想到一块儿。 可不管这人怎么改变,她永远都是自己生命中,最为圣洁雅贵的挚爱之人。 姜遇眉眼温情的看着她。 眸色透亮,似有冰山雪融一般,情意沿着目光缓缓飘落而出。 “对了,为何还要出谷?”白炁问寻这发愣的男人。 姜遇猛然收回心神,看向桃木古树,“因为要开启轮灵,我们还差一物。” “何物?” “缚灵钟。” 缚灵钟? 白炁低声呢喃,“传闻中可以固魂锁灵的神器,缚灵钟?” 姜遇点了点头,“不错,我神躯已散,若再无缚灵钟的加持,怕是根本撑不到术法完成。” 到那时,别说是他魂飞魄散,恐怕就连白炁也说不定就此陨落。 那可是自己绝不想见到的结局。 白炁忖度片刻,郑重应下,她也绝对不要让这人再受半分伤害。 “出谷并无问题,可又该去哪里寻找它呢?我们只剩下七日了。” 姜遇:“我知道它在哪里。” 之前为此事谋划之时,他便早早着手准备起来,缚灵钟的下落,也是在那时被其定位。 “去,去完成你们该做之事,我会替你们守好这里……” 随着古碑再次陷入沉寂之中,白炁二人也踏上寻回缚灵钟之途。 留给彼此的时间都不多了,成败,在此一举! …… “好熟悉的味道,果真还是外界的气息令人舒心。” 白炁伸了个懒腰,贪恋地吸取海边的空气。 封谷那种地界,对于她这种习惯了人世热闹的人来说,总归是过于孤寂了些。 他们二人并未在封谷久居,可却觉得那些时日,像是过了好些年。 漫长,而沉静…… 或许是处于山野林间,没有高楼耸立,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智能科技……所以才觉得时间被拉长了。 白炁看了眼身侧之人,只要有他陪着自己,日子再静寂也不会觉得无趣。 第133章 炁魂 由于封牢山境中的空间发生扭曲,所以二人被随机传送到距离烟城不远的一个海滨城市地带。 “我们此行不能在外界待太久,毕竟那东西还被封在你的体内,总归是个麻烦……” 姜遇看着沉浸在自由味道中的人儿,不忍提醒道。 “我知道。” 白炁倚身贴在他的怀里,“取到东西便返回,等解决完一切,咱们再……一起回来这里。” 白炁目光一淡。 她明白姜遇的忧虑之处,也知道自己要肩负起属于她的职责,更清楚体内的墟灵堪比一颗炸弹,随时可能会炸…… 可是,她还有机会回来这里吗? 或许灵魂复位之后,她会重新变回自己,也将不再是她自己。 “不管结局如何,我陪你一起面对。” 姜遇搂的更用力一些,他何尝不懂怀中之人的心声。 他爱她的时间,可是比他的神生都要漫长啊…… “走姜老师,我们该动身了。” “好,白炁大人。” 重新定位好此行的目的地,二人再次消失在此处。 …… 权界。 “大人为什么不与我说实话?为什么会……” 符阙低着头,唇角间因为咬合力度过大而浸染血渍。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大人所言之语。 黑白两位魂差,安静伫立在一旁,他们本就是死魂所化,无法像正常人一般展露喜怒哀乐之绪。 沉默——是他们对黄泉府主的敬意,亦是忠诚! “命由天定,无需怅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权主对那人说道。 此时的权主,依旧一袭玄衣暗袍,眼中森然如炬,邪肆如修罗。 可原本暗泽华发却如白瀑,一丝一缕之间,都在透露着他生命力的消逝…… “符阙,你是本主亲定的传承者,未来这三界地带的掌舵人,切勿感情用事,损毁道心。” “我答应做您的接班人,可并未应允您自毁修为来……” 来拯救一切! 符阙死死捏着手中的骨笛,心中难平。 这样一位对他亦师亦父的强大存在,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人的死亡,他甚至从未将这样强大的存在,与死亡这样的字眼挂钩。 这位大人可是先神的眼睛,可是权界、墟界以及往生界最大的掌控者! 他的本事那样强大,怎么会陨落呢? 唉…… 真是只固执的小狐狸呢。 权主微笑看着他,看着自己这“散养”了数百年的小狐狸,悠然开解道: “符阙,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你想要守护的人失望。与其说是我挑选了你,不如说是这天道选中了你……敢爱、敢恨,看的透彻,活得通透,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个世间除你以外,再无一人有资格能秉承大道!” 符阙听着这番言语,莫名怅然。 他一直以来都是随心洒脱的性子,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告知要担当大任,守护万物。 难道,真得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吗? “您答应过我,要冲击涅盘突破轮回的……”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是因为替我们……抗下的那道煞气吗?” 权主轻叹一声,没有反驳。 “那东西用自身煞魂分身为引,不惜以实力骤降作为代价,强行冲开我体内神息,将我全身上下灵脉扭转了一遍……” “哼,那东西倒是看得起本主。” “不过它是个聪明的,知道我为通灵,体内先天无魂,只要绝了我涅盘后路,便再也不能对它构成威胁了……” 墟灵,又是那墟灵,到底要害死多少人它才肯罢休! “好了,别再难过了,没处理好一切之前,本主是不会轻易陨落的。” 权主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走近些。 “传承之力过于霸道,你先在此好好调整,晚些时候,我便开启传承门。” 安抚好这只重情重义的小狐狸,权主敛起眼角笑意。 神色凝重,对一旁保持沉默的黑白二首郑重吩咐道:“黑白二首听令,此后,符阙便是三界之地的掌权者,新一任的黄泉府主,你们二人,要像对本主一般听其吩咐,誓死相护!” 两魂差躬身受令,完成这位大人最后的一道命令。 “黑首得令!” “白首得令!” “此后势必听从新主之命!辅佐界务,生死相护!” 权主:“符阙,把手给我。” 符阙虽有不解,可还是听从地将手递了过去。 权主在其疑惑的目光中,从其指间取了一滴血,紧接着又从眉心那道赤火符文中引了一缕本源之气。 二者缓缓相融,汇变成一团血气。 随着权主掌心一推,它分裂成两道射入黑白二首的眉心中,然后快速隐匿不见。 “好了,你们二人先退下,在传承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准踏足此地半步!违令者,诛!” “谨遵大人吩咐!” 等二位魂差退下,符阙才开口询问,“大人,此举何意?” 权主扫了他一眼,看向殿外空阔的地方。 说道:“我知你心性良善,日后定会善待诸位魂差,可你要牢记自己身份。世道险恶,尤其是在这三界地带,更是多奸诈邪恶之徒,知手段也要擅手段,只有这样才能统领世道,令众者心悦诚服,不敢逾矩。此法名曰炁魂,既是血魂之炁,又是血魂之约,中此术法者,无条件侍奉炁主,永不反叛!小狐狸,这是本主最后能为你所授之事,此后便要你一人独自撑起这方天地,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统!” 符阙沉默不言。 他心里明白,位高者——注定不能以平常人之道生存下去。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怎舍得让你来承担这一切。”权主深深一声叹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人。 “小家伙,若是寻得合适时机,便脱离此处……” …… 白炁与姜遇站在山门前,目光顺着青石台阶缓缓而上,最后停留在那块牌匾之上。 “佛隐寺。” 白炁轻声念出这所寺庙的名字,想不到那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竟隐身于此。 “话说回来,姜老师,你又是怎么知道那缚灵钟在此地?” 姜遇浅浅一笑,看向身边之人。 “还记得当年你让我跟随,并一同游历世间的那位老道吗?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又见到了他,便将手里的缚灵钟转赠给他了。” 白炁扶了扶下巴,好像确有这么一个人。 “他不是道士么,不待在道观待在佛庙,难不成他转性,做了和尚?” 姜遇苦笑摇头。 她这思维跳跃太快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他确实是位道士,而且道行颇深,在世许多年……”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这件神器落到佛门之地,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轮回中简单听过一点。” “凭借当时的传闻,借给我自己的猜测,这才推算出它的隐世之地。” 白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同样是灵魂流转世间数千年,怎么她知道的秘闻就那般“可怜”,这人反而什么都清楚? 真是挫败感拉满。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大人好好瞧瞧这最为隐秘的缚灵钟!” 二人目光灼然,沿着青石板一阶一阶往上走,此番之行,他们对缚灵钟势在必得! 行至山寺门前,就在白炁准备敲门拜访之际,一旁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对着她暴冲而来。 白炁眼神一凛,调动周身灵力先将姜遇护住。 该死的,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前来阻拦? 就在其准备与之相迎时,突然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顷刻间将力量卸了下去。 满脸无奈之色。 因为那道气息的主人,隶属她的小黑蛇——通灵兽巳蛇。 “嘶——” 一声蕴含着情绪的厉吼冲白炁发出。 强烈的风压,扯得她衣角飞动,似乎在诉说它的极度不满。 白炁轻捂着耳朵缓缓转身,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看着眼前这条巨蛇。 “哎呦呦……几日不见,怎么脾气又大了些?”白炁晃了晃脑袋,这嘶吼声快将自己耳朵震聋了。 白炁伸手想要抚摸它的脑袋,怎料这条蛇侧身躲了过去,略带人性化的蛇瞳中,满满幽怨之意。 呵,它还傲娇起来了。 姜遇在一旁笑着望着主仆两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哎哎差不得行了,不就是没有带你一起走嘛,再说,我们这不是回来了……” 话到最后,其声音越来越小。 白炁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遇。 这可是它“亲爹”,他的话总该好使? 不过话说回来,巳蛇发飙是应该的,因为在它视角里,自己像是一个被父母丢弃在家里的孩子,而它的“亲爹妈”偷偷溜出去不说,还瞒着它,不带它一起。 甚至连二人离开的消息,都是颜文生告诉它的。 自己好歹是她的灵兽? 这家伙竟然如此刻薄对待,连话都不说一声便离开! 哦对了,当时离开没有带上巳蛇,其实并非是故意为之。 单纯就是因为这女人神经大条,一时间将它遗忘了…… 待白炁在封谷住了几日后,才想起这件事。 只怕那时巳蛇早就察觉到二人离开,对着空气凌乱出气呢。 为了它的安全考虑,白炁二人商量将它留在外界,毕竟他们也拿捏不准,此行是否还能平安归去。 如果可以,那他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如若不能,那它便是二人在世间唯一的“遗物”。 是他们在这个世间存在过的证明…… “好了,不要再怄气了。” 姜遇出来打着圆场,笑吟吟看着两个活宝,“巳蛇,听话。” 听闻正主发话,巳蛇不再赌气。 极不情愿的隐去真身,恢复人形,一脸幽怨地站在那看着某人。 第133章 炁魂 由于封牢山境中的空间发生扭曲,所以二人被随机传送到距离烟城不远的一个海滨城市地带。 “我们此行不能在外界待太久,毕竟那东西还被封在你的体内,总归是个麻烦……” 姜遇看着沉浸在自由味道中的人儿,不忍提醒道。 “我知道。” 白炁倚身贴在他的怀里,“取到东西便返回,等解决完一切,咱们再……一起回来这里。” 白炁目光一淡。 她明白姜遇的忧虑之处,也知道自己要肩负起属于她的职责,更清楚体内的墟灵堪比一颗炸弹,随时可能会炸…… 可是,她还有机会回来这里吗? 或许灵魂复位之后,她会重新变回自己,也将不再是她自己。 “不管结局如何,我陪你一起面对。” 姜遇搂的更用力一些,他何尝不懂怀中之人的心声。 他爱她的时间,可是比他的神生都要漫长啊…… “走姜老师,我们该动身了。” “好,白炁大人。” 重新定位好此行的目的地,二人再次消失在此处。 …… 权界。 “大人为什么不与我说实话?为什么会……” 符阙低着头,唇角间因为咬合力度过大而浸染血渍。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大人所言之语。 黑白两位魂差,安静伫立在一旁,他们本就是死魂所化,无法像正常人一般展露喜怒哀乐之绪。 沉默——是他们对黄泉府主的敬意,亦是忠诚! “命由天定,无需怅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权主对那人说道。 此时的权主,依旧一袭玄衣暗袍,眼中森然如炬,邪肆如修罗。 可原本暗泽华发却如白瀑,一丝一缕之间,都在透露着他生命力的消逝…… “符阙,你是本主亲定的传承者,未来这三界地带的掌舵人,切勿感情用事,损毁道心。” “我答应做您的接班人,可并未应允您自毁修为来……” 来拯救一切! 符阙死死捏着手中的骨笛,心中难平。 这样一位对他亦师亦父的强大存在,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人的死亡,他甚至从未将这样强大的存在,与死亡这样的字眼挂钩。 这位大人可是先神的眼睛,可是权界、墟界以及往生界最大的掌控者! 他的本事那样强大,怎么会陨落呢? 唉…… 真是只固执的小狐狸呢。 权主微笑看着他,看着自己这“散养”了数百年的小狐狸,悠然开解道: “符阙,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你想要守护的人失望。与其说是我挑选了你,不如说是这天道选中了你……敢爱、敢恨,看的透彻,活得通透,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个世间除你以外,再无一人有资格能秉承大道!” 符阙听着这番言语,莫名怅然。 他一直以来都是随心洒脱的性子,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告知要担当大任,守护万物。 难道,真得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吗? “您答应过我,要冲击涅盘突破轮回的……”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是因为替我们……抗下的那道煞气吗?” 权主轻叹一声,没有反驳。 “那东西用自身煞魂分身为引,不惜以实力骤降作为代价,强行冲开我体内神息,将我全身上下灵脉扭转了一遍……” “哼,那东西倒是看得起本主。” “不过它是个聪明的,知道我为通灵,体内先天无魂,只要绝了我涅盘后路,便再也不能对它构成威胁了……” 墟灵,又是那墟灵,到底要害死多少人它才肯罢休! “好了,别再难过了,没处理好一切之前,本主是不会轻易陨落的。” 权主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走近些。 “传承之力过于霸道,你先在此好好调整,晚些时候,我便开启传承门。” 安抚好这只重情重义的小狐狸,权主敛起眼角笑意。 神色凝重,对一旁保持沉默的黑白二首郑重吩咐道:“黑白二首听令,此后,符阙便是三界之地的掌权者,新一任的黄泉府主,你们二人,要像对本主一般听其吩咐,誓死相护!” 两魂差躬身受令,完成这位大人最后的一道命令。 “黑首得令!” “白首得令!” “此后势必听从新主之命!辅佐界务,生死相护!” 权主:“符阙,把手给我。” 符阙虽有不解,可还是听从地将手递了过去。 权主在其疑惑的目光中,从其指间取了一滴血,紧接着又从眉心那道赤火符文中引了一缕本源之气。 二者缓缓相融,汇变成一团血气。 随着权主掌心一推,它分裂成两道射入黑白二首的眉心中,然后快速隐匿不见。 “好了,你们二人先退下,在传承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准踏足此地半步!违令者,诛!” “谨遵大人吩咐!” 等二位魂差退下,符阙才开口询问,“大人,此举何意?” 权主扫了他一眼,看向殿外空阔的地方。 说道:“我知你心性良善,日后定会善待诸位魂差,可你要牢记自己身份。世道险恶,尤其是在这三界地带,更是多奸诈邪恶之徒,知手段也要擅手段,只有这样才能统领世道,令众者心悦诚服,不敢逾矩。此法名曰炁魂,既是血魂之炁,又是血魂之约,中此术法者,无条件侍奉炁主,永不反叛!小狐狸,这是本主最后能为你所授之事,此后便要你一人独自撑起这方天地,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统!” 符阙沉默不言。 他心里明白,位高者——注定不能以平常人之道生存下去。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怎舍得让你来承担这一切。”权主深深一声叹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人。 “小家伙,若是寻得合适时机,便脱离此处……” …… 白炁与姜遇站在山门前,目光顺着青石台阶缓缓而上,最后停留在那块牌匾之上。 “佛隐寺。” 白炁轻声念出这所寺庙的名字,想不到那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竟隐身于此。 “话说回来,姜老师,你又是怎么知道那缚灵钟在此地?” 姜遇浅浅一笑,看向身边之人。 “还记得当年你让我跟随,并一同游历世间的那位老道吗?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又见到了他,便将手里的缚灵钟转赠给他了。” 白炁扶了扶下巴,好像确有这么一个人。 “他不是道士么,不待在道观待在佛庙,难不成他转性,做了和尚?” 姜遇苦笑摇头。 她这思维跳跃太快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他确实是位道士,而且道行颇深,在世许多年……”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这件神器落到佛门之地,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轮回中简单听过一点。” “凭借当时的传闻,借给我自己的猜测,这才推算出它的隐世之地。” 白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同样是灵魂流转世间数千年,怎么她知道的秘闻就那般“可怜”,这人反而什么都清楚? 真是挫败感拉满。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大人好好瞧瞧这最为隐秘的缚灵钟!” 二人目光灼然,沿着青石板一阶一阶往上走,此番之行,他们对缚灵钟势在必得! 行至山寺门前,就在白炁准备敲门拜访之际,一旁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对着她暴冲而来。 白炁眼神一凛,调动周身灵力先将姜遇护住。 该死的,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前来阻拦? 就在其准备与之相迎时,突然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顷刻间将力量卸了下去。 满脸无奈之色。 因为那道气息的主人,隶属她的小黑蛇——通灵兽巳蛇。 “嘶——” 一声蕴含着情绪的厉吼冲白炁发出。 强烈的风压,扯得她衣角飞动,似乎在诉说它的极度不满。 白炁轻捂着耳朵缓缓转身,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看着眼前这条巨蛇。 “哎呦呦……几日不见,怎么脾气又大了些?”白炁晃了晃脑袋,这嘶吼声快将自己耳朵震聋了。 白炁伸手想要抚摸它的脑袋,怎料这条蛇侧身躲了过去,略带人性化的蛇瞳中,满满幽怨之意。 呵,它还傲娇起来了。 姜遇在一旁笑着望着主仆两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哎哎差不得行了,不就是没有带你一起走嘛,再说,我们这不是回来了……” 话到最后,其声音越来越小。 白炁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遇。 这可是它“亲爹”,他的话总该好使? 不过话说回来,巳蛇发飙是应该的,因为在它视角里,自己像是一个被父母丢弃在家里的孩子,而它的“亲爹妈”偷偷溜出去不说,还瞒着它,不带它一起。 甚至连二人离开的消息,都是颜文生告诉它的。 自己好歹是她的灵兽? 这家伙竟然如此刻薄对待,连话都不说一声便离开! 哦对了,当时离开没有带上巳蛇,其实并非是故意为之。 单纯就是因为这女人神经大条,一时间将它遗忘了…… 待白炁在封谷住了几日后,才想起这件事。 只怕那时巳蛇早就察觉到二人离开,对着空气凌乱出气呢。 为了它的安全考虑,白炁二人商量将它留在外界,毕竟他们也拿捏不准,此行是否还能平安归去。 如果可以,那他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如若不能,那它便是二人在世间唯一的“遗物”。 是他们在这个世间存在过的证明…… “好了,不要再怄气了。” 姜遇出来打着圆场,笑吟吟看着两个活宝,“巳蛇,听话。” 听闻正主发话,巳蛇不再赌气。 极不情愿的隐去真身,恢复人形,一脸幽怨地站在那看着某人。 第134章 山寺草木深 “咳咳……” 白炁浅咳一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此处?” 此地不是烟城,自己也从未对其发出召唤。 对于它的现身,白炁自然比较好奇。 “是我通知它来的,你先前受伤极重,此行又是要收取缚灵钟,我怕再有什么变故,多一个帮手,总归是安心些。”姜遇率先开口,替巳蛇回答。 巳蛇瞳色微变,“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无妨,都过去了。” 白炁听着他语气中的急切,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不管两者之间有何争斗,这条小笨蛇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护了她数千年…… 白炁:“他们几个还好吗?你此番出来有没有告诉过他们?” 颜文生:“大人你有需要,我们怎会安心待着?” 寺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几道熟悉的身影逐渐露了出来。 阿飞:“大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岂有不来之理?” 齐迹:“本来还打算给你二人一个惊喜,谁知道巳蛇大人这么按耐不住,竟背着我们跑了出来。” 巳蛇瞥了他一眼,无所谓般撇了撇嘴。 “你、你们……”白炁心受触动,目光不断闪烁。 看着那几张噙着笑容的面孔,千言万语难道此时的动容,只能汇成灿然一笑。 这一刻,她才清晰感知到有人相帮、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好温暖…… 姜遇挽住她的手,“你看,你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你的身后有他们,还有我。” “我就跟他们随口提了一句,听说你需要帮忙,便一起跟来了。”巳蛇摊了摊手,嘴角上扬。 他与苍旻一样,都明白白炁内心深处的孤独,也都期望她可以有人相护,被人所爱。 她的生命,太过凄苦…… “老大,是不是很感动呀?有没有很想哭?” 齐迹咧嘴嘿嘿一笑,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他这样的氛围调节大师! 这些家伙,真能煽情。 白炁望着众人,心中对生命的渴求更加强烈。 她一定要成功! 就算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了这些家人拼上一把! 慕九跑到她身边,往她手心里塞了一颗糖果。 白炁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几人说道:“目标是上古神器缚灵钟,开工!” “好嘞~” “嗯!” “收到!” …… 由于天色渐晚,很多殿宇都已关闭。 几人打算先休息一夜,待明日天亮,再寻找那所谓的缚灵钟。 巳蛇他们是提前在此等着的,所以早已同主持讲明来意,只是说想来此做一场祈福礼佛,并未说出此行真实目的。 行走世间多年,他们几个也早就学会了为人处世之道。 有些东西不得不防,比如人心贪念。 深夜,禅房内…… 巳蛇看着自己的这位主子,神色有些担忧。 “这段时日,大人是否也遭受重创?您的体内,似乎……” 不太乐观。 姜遇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又看了眼端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的白炁。 伴随咒术施展,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这是屏声障,可以隐去一些交谈之音。 “您还要瞒她多久?用不了多少时日,你的内脏就会彻底萎缩腐败,你就会尝遍痛苦……血竭而亡。” 巳蛇身为这人所制造而出的通灵,岂会不知他体内情况有多糟糕! 姜遇低垂着眼睑,端起禅桌上的茶水不急不缓地喝着。 灯光投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影拉的狭长。 纤长睫毛下的阴影很重,与那对幽深漆黑的眸子重叠在一起,厚重又有些悲凉。 让人止不住心伤…… 自从上次与墟灵对战,他虽未主动与其交手,可白炁以及那位权主对它造成的压制,悉数反噬到自身体内。 重重反噬加身,他这具凡人之躯早就到达了极限。 若非他现在恢复一些灵力加持,怕早已力竭而死了。 为了不被身旁之人察觉,为之忧虑伤身,他故意隐去体内那些暗伤裂痕。 这也是近几日来,为何他总是一副疲累之象的原因。 可是,一味压制掩藏,只会让伤势越来越重。 没人看到的时候,他不知吐过多少鲜血…… “巳蛇,即便我与她再次相遇,重新走到一起,可最初的天罚,依旧还加注在我的身上。” “我这一生……注定不能善终……” 姜遇看着那道颤抖的身形,眼中是看透一切的平静 他历经往生百世,世世没有好的结果,早就已经看开了。 “如今墟灵暂时被囚禁在她的体内,此时她绝不可因为一丝小事而分神,你可明白?” “这是小事吗?这可是至关大人的生死!” 巳蛇顾不得规矩怒斥,似乎在怪这人,太不怜惜自己的生命。 可他默不作声。 巳蛇怅然一叹,偏头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你的话我会听,可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若哪天突然不在了,就算解决了一切,她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 “她已经孤独了几千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大人不该……如此残忍。” 其实巳蛇都明白,这二人之间有多爱彼此。 若非造化弄人,他们何尝不想永永远远在一起。 哪怕变成一对普通人,只有短暂的一生,他们也愿意。 可是,天道就是无情。 神与人结合,注定孤独孑然…… 看着杯底那抹殷红,沿着茶叶在杯中散开,最后溶于水里,姜遇的手不经意抖动一下。 不过很快稳住,没有被这条敏感的小蛇发觉。 将之轻放在桌面上,偷偷散去那缕血腥气,原本被浸染成淡红色的茶水,再次变的清澈。 “我答应你,只要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陪在她的身边,一定会的……” 姜遇目光灼灼,笑容中满含坚定。 巳蛇看着这张脸,心中多了一分期盼。 他突然想起白炁所提过的二人间的计划,只要他们灵魂更换过来,这位大人就能再度成神! 神魂归位,神息护体,凡人之躯也能重新塑造成神躯。 彼时,一切加注在他身体上的苦痛,都将彻底消失。 就算白炁重新变回普通人,可只要有苍旻大人在,即便她入了轮回,他也有办法将之寻回。 或许真的可以,也说不定呢…… 翌日清晨。 白炁早早醒来,看着房间内依旧在闭目歇息的姜遇二人,她悄悄出了禅房。 一个人登上寺院的最高处,俯瞰整个佛宇。 几个呼吸下来,山间的新鲜空气沿着肺腑灌满全身。 令人神清气爽,仿若新生! 好纯净的空气,怕是连封谷都比之不过。 白炁在心中感慨。 如此纷杂的世间,难得有这么一方圣洁之地。 “此寺院坐落山间,海拔较高,空气相对山下稀薄,又没有尾气烟尘的侵染,环境自是清幽。” 颜文生与阿飞醒的更早,先她一步上来探查,顺便进行晨练。 阿飞实力自然没的说,白炁是不担心的。 自从这一年的诸多变故后,颜文生也着手逐渐起来,现在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可以更好的行走在这个世间。 “你们两个来的倒是早,探查的如何,有没有什么发现?”白炁随意问道。 阿飞摇了摇头。 “并无任何异常,一切平常。” 白炁扫了眼诸多殿宇院落,除了几个早起的僧人,的确看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怪了。 缚灵钟乃圣物,既然在此地,那一定会有奇特之处。 可为何什么都感知不到? “罢了,先回去叫醒他们几个,用过早膳之后再做打算。” 三人一前一后,回了各自禅房,等寺里的小师傅传话之后,再一起前去用斋饭。 几人来斋堂较早,用斋的只有他们几个。 还有几个早起做事的小师傅。 斋饭很简单,只有清粥一碗,小菜几碟,还有几笼素菜包子。 不过在这山间寺宇中食用,倒别有一番滋味在。 几人闲谈间。 “咚——” “咚——” “咚——” 三声钟鸣响彻整座寺院,传向山野四周,惊起一滩飞鸟。 想来是一天新始,鸣钟开静。 斋饭过后,几人分成两组各自探查。 由于此间山寺较大,院落众多,几人更是从未见过缚灵钟是何模样,因此白炁与姜遇二人只得分头带队,逐一排查。 姜遇同阿飞和颜文生一队,白炁则带着慕九与齐迹这两个捣蛋鬼。 而巳蛇也被她安排到姜遇那边,负责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这都一上午了,大大小小的钟倒见了不少,究竟哪个才是缚灵钟呢?” 齐迹寻了个青石板坐下,抱着一旁的赤红石柱喘着粗气。 慕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不停用手擦拭着汗水。 一张俊俏的小脸憋得通红。 这个寺庙修葺在山野间,不似平地那般舒坦行走,上上下下确实累人。 “呼——” 白炁长叹口气,她也没想到这地如此复杂。 “我已经传信给巳蛇了,先在此歇息一下,等下与他们几个汇合再说。” 他们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僻静的偏院,里面供奉着不知何名的菩萨。 “想不到此处虽偏,却仍有不少人来此参拜。” 第134章 山寺草木深 “咳咳……” 白炁浅咳一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此处?” 此地不是烟城,自己也从未对其发出召唤。 对于它的现身,白炁自然比较好奇。 “是我通知它来的,你先前受伤极重,此行又是要收取缚灵钟,我怕再有什么变故,多一个帮手,总归是安心些。”姜遇率先开口,替巳蛇回答。 巳蛇瞳色微变,“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无妨,都过去了。” 白炁听着他语气中的急切,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不管两者之间有何争斗,这条小笨蛇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护了她数千年…… 白炁:“他们几个还好吗?你此番出来有没有告诉过他们?” 颜文生:“大人你有需要,我们怎会安心待着?” 寺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几道熟悉的身影逐渐露了出来。 阿飞:“大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岂有不来之理?” 齐迹:“本来还打算给你二人一个惊喜,谁知道巳蛇大人这么按耐不住,竟背着我们跑了出来。” 巳蛇瞥了他一眼,无所谓般撇了撇嘴。 “你、你们……”白炁心受触动,目光不断闪烁。 看着那几张噙着笑容的面孔,千言万语难道此时的动容,只能汇成灿然一笑。 这一刻,她才清晰感知到有人相帮、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好温暖…… 姜遇挽住她的手,“你看,你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你的身后有他们,还有我。” “我就跟他们随口提了一句,听说你需要帮忙,便一起跟来了。”巳蛇摊了摊手,嘴角上扬。 他与苍旻一样,都明白白炁内心深处的孤独,也都期望她可以有人相护,被人所爱。 她的生命,太过凄苦…… “老大,是不是很感动呀?有没有很想哭?” 齐迹咧嘴嘿嘿一笑,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他这样的氛围调节大师! 这些家伙,真能煽情。 白炁望着众人,心中对生命的渴求更加强烈。 她一定要成功! 就算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了这些家人拼上一把! 慕九跑到她身边,往她手心里塞了一颗糖果。 白炁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几人说道:“目标是上古神器缚灵钟,开工!” “好嘞~” “嗯!” “收到!” …… 由于天色渐晚,很多殿宇都已关闭。 几人打算先休息一夜,待明日天亮,再寻找那所谓的缚灵钟。 巳蛇他们是提前在此等着的,所以早已同主持讲明来意,只是说想来此做一场祈福礼佛,并未说出此行真实目的。 行走世间多年,他们几个也早就学会了为人处世之道。 有些东西不得不防,比如人心贪念。 深夜,禅房内…… 巳蛇看着自己的这位主子,神色有些担忧。 “这段时日,大人是否也遭受重创?您的体内,似乎……” 不太乐观。 姜遇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又看了眼端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的白炁。 伴随咒术施展,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这是屏声障,可以隐去一些交谈之音。 “您还要瞒她多久?用不了多少时日,你的内脏就会彻底萎缩腐败,你就会尝遍痛苦……血竭而亡。” 巳蛇身为这人所制造而出的通灵,岂会不知他体内情况有多糟糕! 姜遇低垂着眼睑,端起禅桌上的茶水不急不缓地喝着。 灯光投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影拉的狭长。 纤长睫毛下的阴影很重,与那对幽深漆黑的眸子重叠在一起,厚重又有些悲凉。 让人止不住心伤…… 自从上次与墟灵对战,他虽未主动与其交手,可白炁以及那位权主对它造成的压制,悉数反噬到自身体内。 重重反噬加身,他这具凡人之躯早就到达了极限。 若非他现在恢复一些灵力加持,怕早已力竭而死了。 为了不被身旁之人察觉,为之忧虑伤身,他故意隐去体内那些暗伤裂痕。 这也是近几日来,为何他总是一副疲累之象的原因。 可是,一味压制掩藏,只会让伤势越来越重。 没人看到的时候,他不知吐过多少鲜血…… “巳蛇,即便我与她再次相遇,重新走到一起,可最初的天罚,依旧还加注在我的身上。” “我这一生……注定不能善终……” 姜遇看着那道颤抖的身形,眼中是看透一切的平静 他历经往生百世,世世没有好的结果,早就已经看开了。 “如今墟灵暂时被囚禁在她的体内,此时她绝不可因为一丝小事而分神,你可明白?” “这是小事吗?这可是至关大人的生死!” 巳蛇顾不得规矩怒斥,似乎在怪这人,太不怜惜自己的生命。 可他默不作声。 巳蛇怅然一叹,偏头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你的话我会听,可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若哪天突然不在了,就算解决了一切,她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 “她已经孤独了几千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大人不该……如此残忍。” 其实巳蛇都明白,这二人之间有多爱彼此。 若非造化弄人,他们何尝不想永永远远在一起。 哪怕变成一对普通人,只有短暂的一生,他们也愿意。 可是,天道就是无情。 神与人结合,注定孤独孑然…… 看着杯底那抹殷红,沿着茶叶在杯中散开,最后溶于水里,姜遇的手不经意抖动一下。 不过很快稳住,没有被这条敏感的小蛇发觉。 将之轻放在桌面上,偷偷散去那缕血腥气,原本被浸染成淡红色的茶水,再次变的清澈。 “我答应你,只要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陪在她的身边,一定会的……” 姜遇目光灼灼,笑容中满含坚定。 巳蛇看着这张脸,心中多了一分期盼。 他突然想起白炁所提过的二人间的计划,只要他们灵魂更换过来,这位大人就能再度成神! 神魂归位,神息护体,凡人之躯也能重新塑造成神躯。 彼时,一切加注在他身体上的苦痛,都将彻底消失。 就算白炁重新变回普通人,可只要有苍旻大人在,即便她入了轮回,他也有办法将之寻回。 或许真的可以,也说不定呢…… 翌日清晨。 白炁早早醒来,看着房间内依旧在闭目歇息的姜遇二人,她悄悄出了禅房。 一个人登上寺院的最高处,俯瞰整个佛宇。 几个呼吸下来,山间的新鲜空气沿着肺腑灌满全身。 令人神清气爽,仿若新生! 好纯净的空气,怕是连封谷都比之不过。 白炁在心中感慨。 如此纷杂的世间,难得有这么一方圣洁之地。 “此寺院坐落山间,海拔较高,空气相对山下稀薄,又没有尾气烟尘的侵染,环境自是清幽。” 颜文生与阿飞醒的更早,先她一步上来探查,顺便进行晨练。 阿飞实力自然没的说,白炁是不担心的。 自从这一年的诸多变故后,颜文生也着手逐渐起来,现在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可以更好的行走在这个世间。 “你们两个来的倒是早,探查的如何,有没有什么发现?”白炁随意问道。 阿飞摇了摇头。 “并无任何异常,一切平常。” 白炁扫了眼诸多殿宇院落,除了几个早起的僧人,的确看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怪了。 缚灵钟乃圣物,既然在此地,那一定会有奇特之处。 可为何什么都感知不到? “罢了,先回去叫醒他们几个,用过早膳之后再做打算。” 三人一前一后,回了各自禅房,等寺里的小师傅传话之后,再一起前去用斋饭。 几人来斋堂较早,用斋的只有他们几个。 还有几个早起做事的小师傅。 斋饭很简单,只有清粥一碗,小菜几碟,还有几笼素菜包子。 不过在这山间寺宇中食用,倒别有一番滋味在。 几人闲谈间。 “咚——” “咚——” “咚——” 三声钟鸣响彻整座寺院,传向山野四周,惊起一滩飞鸟。 想来是一天新始,鸣钟开静。 斋饭过后,几人分成两组各自探查。 由于此间山寺较大,院落众多,几人更是从未见过缚灵钟是何模样,因此白炁与姜遇二人只得分头带队,逐一排查。 姜遇同阿飞和颜文生一队,白炁则带着慕九与齐迹这两个捣蛋鬼。 而巳蛇也被她安排到姜遇那边,负责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这都一上午了,大大小小的钟倒见了不少,究竟哪个才是缚灵钟呢?” 齐迹寻了个青石板坐下,抱着一旁的赤红石柱喘着粗气。 慕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不停用手擦拭着汗水。 一张俊俏的小脸憋得通红。 这个寺庙修葺在山野间,不似平地那般舒坦行走,上上下下确实累人。 “呼——” 白炁长叹口气,她也没想到这地如此复杂。 “我已经传信给巳蛇了,先在此歇息一下,等下与他们几个汇合再说。” 他们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僻静的偏院,里面供奉着不知何名的菩萨。 “想不到此处虽偏,却仍有不少人来此参拜。” 第135章 佛隐寺旧址 白炁嗅着弥散在空气中的香火气,似有感慨。 齐迹:“那当然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努力,整日想着求神拜佛发大财,因为他们知道,再努力也没多大用,身体垮了不说,钱还挣不着几个。难道你们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说什么姻缘庙前无人问津,财神殿下长跪不起。” 呃…… 这家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虽然感觉不对,可现在好像的确如此。 归根结底,就是现在的生存压力大。 想想去年为营救颜文生时,公司不也差点破产么,她自己也巴不得天降横财。 可惜,就算是神仙,也保佑不了他们发大财。 因为神仙也穷。 “老大,这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公司一楼的那四小只,他们年轻人都这般思想。别说是他们了,小爷我一头‘打工兽’做梦都想中彩票,这没完没了的苦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还是几百年前好呀,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看哪个小崽子不顺心就干它,也不用担心蹲牢房。哼,哪像现在,动不动就要查身份,天天暴露在电子天眼下,再也不能随意使用灵力……” “可怜小爷我堂堂雾隐山圣兽,落得个打黑工的下场……” “可怜呐,可恨呐,可悲呐……” 白炁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真是个反骨仔,先天叛逆的“软骨头”。 整日想着原始生存那一套理念。 “您可闭嘴,祸从口出懂不懂?省的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时,被人当做反社会的不法分子逮起来,严刑拷打。” 三人谈笑间,姜遇他们也赶来了此处。 不出所料,他们也一无所获。 “除了一些被封锁不让进的院子,其他方都已经找遍了,并无神器的踪迹。”阿飞看了眼白炁,汇报他们的情况。 “还要继续找吗?” 白炁心里一阵烦躁。 这里僧人与游客众多,又不好随便动用力量探查,确实麻烦。 可时间不多了,又不得不加快进度。 姜遇看出她的思虑,开口道:“先回房休整,我们几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若一直在寺中闲逛,总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你们几人,下午还是按照原计划礼佛参拜,我与白炁暗中探访那几处封锁的殿堂。” 白炁:“不错,姜遇说的对,我们既不能放弃巡查,又不能引起注意,就先按照他说的做。” 下午,一切如常开展计划。 白炁与姜遇暗寻了一下午,依旧是找不到丝毫踪迹。 天色暗沉,伴随着风起,额间附上一丝凉意。 原来是又下雪了…… 夜晚,白炁几人围坐在炭火旁。 颜文生:“到处都找过了,就是寻不到那缚灵钟的影子,莫非……它不在此处?” “它在这里,我的感应不会出错,只是我现在实力太弱,无法感知到它的具体方位。” 姜遇眼中闪过一丝惆怅,许是在怪自己的无能无力。 白炁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捂着,她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还有,为何总感觉他怪怪的,似乎话变少了。 齐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今日我向几个老和尚询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奇怪的古钟之时,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倒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白炁嘴角一勾,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放心,那东西一定在这寺里,如果全部屋子里都找不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被人特意隐藏了。”阿飞缓缓抬头。 “不错,明日直接去寻寺里的主持,想来他定会知道。” …… 第二日一大早,白炁一行人在小僧的引导下,拜见这座寺庙的主持大师。 一大殿内,只有老僧在青灯下礼佛诵经。 一身素衣,体态瘦弱,怎么也难同一寺之长联系到一起。 不都说现在的僧人油光满面,大腹便便吗? 可昨日观察下来,这座寺庙里还真没几个胖的,基本都是些瘦弱的僧人。 听闻纷杂的脚步声,老僧停下手中动作。 缓缓起身。 “老衲是本寺主持,法号觉生,见过诸位施主。” 白炁:“我们本无意叨扰,奈何有一事不解,望大师指点迷津。” “施主可是为此物而来?” 觉生大师从衣间拿出一张小像,上边赫然便是缚灵钟! 白炁与姜遇对视一眼,这就是他们此行所寻之物。 大师见几人拜访,又听闻寺里的几位老僧提起古钟之事,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这老和尚,倒是有些本事。 “不错,坊间传闻它就藏在佛隐寺里,我这人又对古钟颇感兴趣,想要一睹其容,不知觉生大师,可否引荐?” 主持大师看了眼众人,“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在这位主持师傅的引领下,几人沿着一条清幽的小道,往上行去。 穿过一处被藤蔓遮掩着的禅门,踏着未被清扫过的积雪小路,继续行走,直至停在一处相对破落的殿庙前。 屋子虽破,可倒是干净古朴。 “没想到,这山寺后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庙宇。” “此处是后山,也是新寺未筹建之前的旧址,平日很少有人来此,值班的僧人一周来一次清扫便可。” 住持打开殿门。 一眼望去,森然庞大的佛像映入眼帘,给人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而在那佛像下方的禅案上,一道落满灰尘的古钟摆放在那里,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觉生大师参拜完佛像,对一旁之人说道:“这便是施主要寻之物。” 齐迹摸了下桌子,不解问道:“大师,你不说每周都有人来打扫清理吗?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怎么这钟如此积灰?莫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偷懒了?” “咳……” 白炁瞪了他一眼,“不得无礼。” 齐迹吐了吐舌头,慌忙将手缩了回去。 “呵呵,无妨,这位施主乃豁达之人,随性即好。” 觉生大师笑了笑,继续为众人解释道:“诸位施主有所不知,这口钟自此寺开寺之时,便已存在,具体也不知有多少年头。听闻前几任主持所说,此物颇为邪性,需要有初任主持的传承念珠镇压,方可抵消。” “哦?” 众人对此颇有些意外。 这缚灵钟乃上古神器,神器,怎会轻易被邪气浸染? 白炁问出众人心头的疑惑,“不知是何标准,判定它为邪物?” “咚——” 前山寺院,又是一道钟鸣响起。 大师捻了下上面的灰尘,向众人娓娓道来。 “听闻最初之际,此乃一口金钟,浑身上下金光遍布,被视为祥瑞之象。” “初代主持无念禅师,欲将此金钟悬挂钟台,庇护苍生,怎料随着钟声响起,掌钟僧人眼鼻流血,伏地不起,寺中生灵更是萎靡无力。禅师无念以念珠镇压,敕令历任主持将其搁置封藏,不得放出。” “后来山寺重建,也有不信其者敲击此钟,结局便如那位掌钟僧人一般无二。” “此后,此钟便变成了寺中历任主持看守镇压的存在,供奉不得、损毁不得……” “阿弥陀佛。” 原来如此。 凡人撞钟,若非有灵力护体,自会受其反噬。 力道愈大,反噬愈深。 神器之所以被誉为神器,自是有它神圣之处,岂容他人随意染指! 神力亦是如此,并非普通人类之躯可以承纳。 此钟“邪性”已知,可与那所谓的念珠中和抵消,又是怎么回事? “敢问主持,那念珠何在?又为何物所做?” 姜遇缓缓开口。 他曾是这世道中,最后诞生的一位神明,也曾动用过缚灵钟,这世间自是没人比他还要了解这东西。 他随身携带其多年,后来才在因缘之下,将之传承给那老道。 如此神物怎会邪性? 莫非,期间出了某种差池? 觉生大师看了眼姜遇,这对眸子,总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念珠便被搁置在钟下,因其时间久远,老衲实在不知何材料所铸。” 白炁:“无妨,拿出来一观便知。” “施主请便,不过此钟虽小,却重达百斤,万望施主莫因失心,碰响此钟。”大师好心提醒道。 齐迹嘿嘿一笑,这小老头还挺有意思。 “嘿嘿,那你可小瞧了我们老大,这天下,就没有她不敢碰的东西!” 白炁没有反驳。 此话狂悖,但却为真,何况她本就为了缚灵钟而来,岂有不碰触之理? “多谢大师提醒!” 白炁轻轻触摸着这个古钟,随后轻易间便将之提起。 小心移放到一边。 觉生大师眼睛闪了闪,似乎有些惊讶,这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不过不愧是避世脱尘的高僧,很快便恢复定然。 只道一句“阿弥陀佛”。 他看了看殿内站立的几人,这几人对此,竟无一人感到吃惊,虽有预感他们都不简单,可没料到竟是这般神秘。 如此看来,此“邪钟”或许在他这一任,便可脱手。 白炁拿起那串初代大禅师无念的挂珠,略做把玩。 下一刻,她猛然意识到此为何物,眉头深锁。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它能与缚灵钟聚集的灵气相抵,这东西竟是——佛眉心骨! 白炁与姜遇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番,看来两人都认出了这个东西。 “看看,今日权当带你们开开眼。”白炁随手将之抛起,丢给身后的几个家伙。 第135章 佛隐寺旧址 白炁嗅着弥散在空气中的香火气,似有感慨。 齐迹:“那当然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努力,整日想着求神拜佛发大财,因为他们知道,再努力也没多大用,身体垮了不说,钱还挣不着几个。难道你们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说什么姻缘庙前无人问津,财神殿下长跪不起。” 呃…… 这家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虽然感觉不对,可现在好像的确如此。 归根结底,就是现在的生存压力大。 想想去年为营救颜文生时,公司不也差点破产么,她自己也巴不得天降横财。 可惜,就算是神仙,也保佑不了他们发大财。 因为神仙也穷。 “老大,这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公司一楼的那四小只,他们年轻人都这般思想。别说是他们了,小爷我一头‘打工兽’做梦都想中彩票,这没完没了的苦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还是几百年前好呀,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看哪个小崽子不顺心就干它,也不用担心蹲牢房。哼,哪像现在,动不动就要查身份,天天暴露在电子天眼下,再也不能随意使用灵力……” “可怜小爷我堂堂雾隐山圣兽,落得个打黑工的下场……” “可怜呐,可恨呐,可悲呐……” 白炁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真是个反骨仔,先天叛逆的“软骨头”。 整日想着原始生存那一套理念。 “您可闭嘴,祸从口出懂不懂?省的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时,被人当做反社会的不法分子逮起来,严刑拷打。” 三人谈笑间,姜遇他们也赶来了此处。 不出所料,他们也一无所获。 “除了一些被封锁不让进的院子,其他方都已经找遍了,并无神器的踪迹。”阿飞看了眼白炁,汇报他们的情况。 “还要继续找吗?” 白炁心里一阵烦躁。 这里僧人与游客众多,又不好随便动用力量探查,确实麻烦。 可时间不多了,又不得不加快进度。 姜遇看出她的思虑,开口道:“先回房休整,我们几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若一直在寺中闲逛,总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你们几人,下午还是按照原计划礼佛参拜,我与白炁暗中探访那几处封锁的殿堂。” 白炁:“不错,姜遇说的对,我们既不能放弃巡查,又不能引起注意,就先按照他说的做。” 下午,一切如常开展计划。 白炁与姜遇暗寻了一下午,依旧是找不到丝毫踪迹。 天色暗沉,伴随着风起,额间附上一丝凉意。 原来是又下雪了…… 夜晚,白炁几人围坐在炭火旁。 颜文生:“到处都找过了,就是寻不到那缚灵钟的影子,莫非……它不在此处?” “它在这里,我的感应不会出错,只是我现在实力太弱,无法感知到它的具体方位。” 姜遇眼中闪过一丝惆怅,许是在怪自己的无能无力。 白炁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捂着,她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还有,为何总感觉他怪怪的,似乎话变少了。 齐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今日我向几个老和尚询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奇怪的古钟之时,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倒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白炁嘴角一勾,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放心,那东西一定在这寺里,如果全部屋子里都找不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被人特意隐藏了。”阿飞缓缓抬头。 “不错,明日直接去寻寺里的主持,想来他定会知道。” …… 第二日一大早,白炁一行人在小僧的引导下,拜见这座寺庙的主持大师。 一大殿内,只有老僧在青灯下礼佛诵经。 一身素衣,体态瘦弱,怎么也难同一寺之长联系到一起。 不都说现在的僧人油光满面,大腹便便吗? 可昨日观察下来,这座寺庙里还真没几个胖的,基本都是些瘦弱的僧人。 听闻纷杂的脚步声,老僧停下手中动作。 缓缓起身。 “老衲是本寺主持,法号觉生,见过诸位施主。” 白炁:“我们本无意叨扰,奈何有一事不解,望大师指点迷津。” “施主可是为此物而来?” 觉生大师从衣间拿出一张小像,上边赫然便是缚灵钟! 白炁与姜遇对视一眼,这就是他们此行所寻之物。 大师见几人拜访,又听闻寺里的几位老僧提起古钟之事,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这老和尚,倒是有些本事。 “不错,坊间传闻它就藏在佛隐寺里,我这人又对古钟颇感兴趣,想要一睹其容,不知觉生大师,可否引荐?” 主持大师看了眼众人,“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在这位主持师傅的引领下,几人沿着一条清幽的小道,往上行去。 穿过一处被藤蔓遮掩着的禅门,踏着未被清扫过的积雪小路,继续行走,直至停在一处相对破落的殿庙前。 屋子虽破,可倒是干净古朴。 “没想到,这山寺后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庙宇。” “此处是后山,也是新寺未筹建之前的旧址,平日很少有人来此,值班的僧人一周来一次清扫便可。” 住持打开殿门。 一眼望去,森然庞大的佛像映入眼帘,给人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而在那佛像下方的禅案上,一道落满灰尘的古钟摆放在那里,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觉生大师参拜完佛像,对一旁之人说道:“这便是施主要寻之物。” 齐迹摸了下桌子,不解问道:“大师,你不说每周都有人来打扫清理吗?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怎么这钟如此积灰?莫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偷懒了?” “咳……” 白炁瞪了他一眼,“不得无礼。” 齐迹吐了吐舌头,慌忙将手缩了回去。 “呵呵,无妨,这位施主乃豁达之人,随性即好。” 觉生大师笑了笑,继续为众人解释道:“诸位施主有所不知,这口钟自此寺开寺之时,便已存在,具体也不知有多少年头。听闻前几任主持所说,此物颇为邪性,需要有初任主持的传承念珠镇压,方可抵消。” “哦?” 众人对此颇有些意外。 这缚灵钟乃上古神器,神器,怎会轻易被邪气浸染? 白炁问出众人心头的疑惑,“不知是何标准,判定它为邪物?” “咚——” 前山寺院,又是一道钟鸣响起。 大师捻了下上面的灰尘,向众人娓娓道来。 “听闻最初之际,此乃一口金钟,浑身上下金光遍布,被视为祥瑞之象。” “初代主持无念禅师,欲将此金钟悬挂钟台,庇护苍生,怎料随着钟声响起,掌钟僧人眼鼻流血,伏地不起,寺中生灵更是萎靡无力。禅师无念以念珠镇压,敕令历任主持将其搁置封藏,不得放出。” “后来山寺重建,也有不信其者敲击此钟,结局便如那位掌钟僧人一般无二。” “此后,此钟便变成了寺中历任主持看守镇压的存在,供奉不得、损毁不得……” “阿弥陀佛。” 原来如此。 凡人撞钟,若非有灵力护体,自会受其反噬。 力道愈大,反噬愈深。 神器之所以被誉为神器,自是有它神圣之处,岂容他人随意染指! 神力亦是如此,并非普通人类之躯可以承纳。 此钟“邪性”已知,可与那所谓的念珠中和抵消,又是怎么回事? “敢问主持,那念珠何在?又为何物所做?” 姜遇缓缓开口。 他曾是这世道中,最后诞生的一位神明,也曾动用过缚灵钟,这世间自是没人比他还要了解这东西。 他随身携带其多年,后来才在因缘之下,将之传承给那老道。 如此神物怎会邪性? 莫非,期间出了某种差池? 觉生大师看了眼姜遇,这对眸子,总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念珠便被搁置在钟下,因其时间久远,老衲实在不知何材料所铸。” 白炁:“无妨,拿出来一观便知。” “施主请便,不过此钟虽小,却重达百斤,万望施主莫因失心,碰响此钟。”大师好心提醒道。 齐迹嘿嘿一笑,这小老头还挺有意思。 “嘿嘿,那你可小瞧了我们老大,这天下,就没有她不敢碰的东西!” 白炁没有反驳。 此话狂悖,但却为真,何况她本就为了缚灵钟而来,岂有不碰触之理? “多谢大师提醒!” 白炁轻轻触摸着这个古钟,随后轻易间便将之提起。 小心移放到一边。 觉生大师眼睛闪了闪,似乎有些惊讶,这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不过不愧是避世脱尘的高僧,很快便恢复定然。 只道一句“阿弥陀佛”。 他看了看殿内站立的几人,这几人对此,竟无一人感到吃惊,虽有预感他们都不简单,可没料到竟是这般神秘。 如此看来,此“邪钟”或许在他这一任,便可脱手。 白炁拿起那串初代大禅师无念的挂珠,略做把玩。 下一刻,她猛然意识到此为何物,眉头深锁。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它能与缚灵钟聚集的灵气相抵,这东西竟是——佛眉心骨! 白炁与姜遇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番,看来两人都认出了这个东西。 “看看,今日权当带你们开开眼。”白炁随手将之抛起,丢给身后的几个家伙。 第136章 佛眉心骨 齐迹抬手一探,“这不就是僧人佩戴的念珠嘛,有何稀奇?” 颜文生摇了摇头。 “不对,一般僧者所佩戴的念珠,材料多为菩提子,也就是寺中所植的菩提树果实,此物为骨头所制,却不知是何种兽骨?” “应该取自头骨,它沾附的戾气极重!”慕九紧紧盯着这串念珠,此物令他极其不舒服。 慕九从小就与各种邪物毒虫打交道,自是不会畏惧任何恶邪之气。 可不知怎么,这东西就是令他犯恶心。 阿飞紧蹙眉心,也点头表示赞同。 齐迹瞧得两人那副神情,想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二人身上本就戾气丛生,连他们都说不好的东西,他这怕死的弱小神兽,还是少碰为好。 “老大,这东西……到底是何物所制?” 白炁掂了掂手中的念珠,有所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位主持大师。 随后冲其身旁的男子说道:“姜老师,就由你替大家普及一下。” “僧者的念珠是用来修行的辅助工具,一般为一百零八颗,代表人生一百零八种苦难,通过念诵来以此化解消除,制作材料多为木料、植物种子,所用最多的当属菩提子。” 姜遇盯着那串念珠,眉宇间渗出一股寒气,“此珠串却与那些普通的念珠不同,名曰——佛眉心骨。” “佛眉心骨?名字倒是好听,有何不同之处吗?” “顾名思义,此物乃是取一百零八位得道高僧的眉心骨所制,一颗,代表一位高僧的眉骨。”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谁没事儿整这玩意呀? 不都说佛普度众生,怜悯万物么,怎会有如此行径的作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生大师听闻,也是万分骇然。 他只知此念珠特殊,没想到却如此噬生残忍。 姜遇继续道:“此法甚邪,世人逝去皆以身躯完整入葬,认为这样可以在来世安稳。若死后躯体被人践踏,头颅被人剖开取骨,难免衍生戾气,附着其上。生前功德越厚之人,死后若不能被善待,戾气也只会成倍增长。” 颜文生忿忿不平,“当真是残忍至极,灭绝人道!” 说到躯体践踏、剖头取骨,齐迹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低头沉思的阿飞。 这人曾经所历之事,何其相似,甚至更苦! 否则他身上携带的戾气,怎会如此之重? 阿飞似是感受到投来的目光,缓缓抬眸,与那人对在一起。 眼中闪过一缕温柔,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东西,若是灵魂至纯之人佩戴还好,能够将其中戾气压制,若是普通人碰上……” 白炁将它放回远处,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啧啧,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 “老衲身处寺中多年,竟曾觉察此等邪物,真是惭愧,惭愧……” 白炁:“这倒怪不得你,虽不知此物来历,倒是那位初代无念大师真有些本事,生生将一灵一邪之物捆绑,借助二者之间的对峙力达成平衡,形成抵消!倘若不是有缚灵钟在,你们这座佛隐寺,可真就彻底归隐人世了。” 觉生大师:“施主本领,老衲已经见识到了,敢问应当如何处理这两件东西,才能保全寺中僧人平安?” 白炁看了他一眼,计上心来,正好可以借此顺利带走缚灵钟。 “老和尚,此钟名为缚灵钟,乃上古流传之物,威力巨大,不是尔等平常之辈可以掌控的!留在这里,迟早会给你们带来血光之灾!如果你想保全这座山寺,此物便交由我来带走,如何?” 白炁冷冷盯着他。 这老和尚要是不答应,那自己就抹除他的记忆,将这两件东西偷偷带走!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闲杂人等耗下去了。 “施主大义,老衲代全寺之众叩谢施主!” 说着,他便弯身冲白炁行礼。 哎? 这么痛快?都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的吗? “大师请起,你言重了!” 白炁有些尴尬的扶了扶额头,这倒是令她没想到。 “本寺历任主持,虽都在看守这口邪钟,以免它流入世间,为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嘱托,那便是若它遇到有缘之人,就令其带走,没想到直到我在任时,它才遇到施主您。它已经在此等待了几百年……阿弥陀佛!” 敢情是这么回事。 不过,只要能顺利带它走,便够了。 “齐迹,你与阿飞先护送大师下山,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东西,再与你们汇合。” “是,大人。” 等支开这位老和尚,白炁才彻底释放灵力为缚灵钟清除落尘,让这件蒙尘许久的神器再度现世! 钟体在吸收灵力的一瞬,金光流转,迸发一道极其清脆的钟鸣之声! 余音绕梁,经久不散。 此处已经被她封禁起来,声音自然不会传出去,以至影响到山间生灵。 缚灵钟在剩下几人的目光中,“噌噌”放大几倍,俨然一顶绝世神钟。 随着白炁往其内注入神力,它又重新缩小,直至化为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小“铃铛”。 至此,缚灵钟收取完毕,他们此行的任务圆满结束! 这次神器的收取,倒是比先前收服淬神碑和转息木根简单的多。 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随手将骨串套在巳蛇身体上,某人拍了拍屁股溜出门。 巳蛇“嘶嘶”吐了下蛇信,对白炁翻了个大白眼。 姜遇看着盘旋在自己左肩上的小黑蛇,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 山寺门口处,几人重新聚集完毕,沿着来时的青石板路缓缓下行。 “咚——” 听着寺里的钟声,齐迹终于忍不住问出憋了好久的问题:“老大,为什么这钟声有时候只响一下,有时候会响三下,还有的时候会响七八下,甚至更多呢?” 白炁嘴里含着块糖果,那是她刚刚同慕九要的。 “这种事,你应该问知识渊博的姜老师,我怎么会关心那种东西?” 齐迹翻了翻白眼,心里暗自吐槽:也是,她怎么会懂这个。 “姜老师,您给我们解解惑呗?” 姜遇强忍住体内那抹不适,笑着道:“自古以来,不管是佛门还是道家,对于晨钟暮鼓的说法都比较讲究,他们认为钟声不仅可以用来报时,还可以用来祈福纳祉和驱邪避祸,为人赶走邪恶,带来祥瑞。因此在一些庙宇,他们有专门负责撞钟的人,就像这里的掌钟僧。清早为开静,傍晚为止静,期间也有相对应的事件,常见的响钟之数一般为一、三、七、十八、一百零八。一下或是三下,对应僧众的起合行止,即起床、休憩、斋饭,又或者是早晚巡游、参禅完毕;七下对应主持佛前礼佛行香,或是进入经堂授课诵经;十八下,对应步入斋堂,鸣钟十八敲,即为‘入堂钟’;一百零八下,对应一年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候的各数总和,或能祛除人生的一百零八种烦恼,使人清醒觉悟,获得安顺吉祥,但这种敲法一般很少见,现在一般不会敲打这么多了。目前来讲,一般最常见到的就是三下,一曰福喜临门,二曰高官厚禄,三曰延年益寿,分别代表世人所追求的福、禄、寿……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也没法给出答案。” 几人目瞪口呆。 这人也太厉害了,好像没有他不懂得东西? 不愧是天地间唯一一位现存的神明转世,就是同他们这种“寻常人”不同。 “佩服、佩服……” 看几人一脸崇拜的样子,白炁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夸她家姜老师,比夸她自己都开心。 “啧啧,”齐迹看着某人嘚瑟的样子,小声嘟囔,“又没夸你……” “千斤难买我乐意,管得着么。”白炁笑嘻嘻看着他 “本大人还知道为什么只敲三下,而不能敲第四下呢,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几人也是来了兴趣,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姜遇低头一笑,他大概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了。 “笨蛋,因为佛门中的第四下,代表四大皆空呀,哈哈哈……” “……” “……” 虽是玩笑话,可确实也有这么一种说法,过犹不及。 如果所求过多,那到头来难免连原本该有的也会失去。 几人谈笑下山之时,一直被封印沉寂在白炁体内的墟灵,此刻突然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外围那层正在逐步减弱的炼意囚笼,眼中露出一股狠戾。 “白炁,本尊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墟界与权界某处重叠之地,一位白发男子闭目低垂。 他独坐于寂寥空旷的冥水边,身影被衬得格外孤独,落寞。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新主未出关之前,绝对不会有一丝煞气钻进大殿!” “辛苦了,你们二人亲自将这份魂册送入往生界,交到妄婆手上,她知道该怎么做。” 白发男子身后的黑石上面,搁放着一份名册,一百一十道名字被记录在上面。 第136章 佛眉心骨 齐迹抬手一探,“这不就是僧人佩戴的念珠嘛,有何稀奇?” 颜文生摇了摇头。 “不对,一般僧者所佩戴的念珠,材料多为菩提子,也就是寺中所植的菩提树果实,此物为骨头所制,却不知是何种兽骨?” “应该取自头骨,它沾附的戾气极重!”慕九紧紧盯着这串念珠,此物令他极其不舒服。 慕九从小就与各种邪物毒虫打交道,自是不会畏惧任何恶邪之气。 可不知怎么,这东西就是令他犯恶心。 阿飞紧蹙眉心,也点头表示赞同。 齐迹瞧得两人那副神情,想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二人身上本就戾气丛生,连他们都说不好的东西,他这怕死的弱小神兽,还是少碰为好。 “老大,这东西……到底是何物所制?” 白炁掂了掂手中的念珠,有所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位主持大师。 随后冲其身旁的男子说道:“姜老师,就由你替大家普及一下。” “僧者的念珠是用来修行的辅助工具,一般为一百零八颗,代表人生一百零八种苦难,通过念诵来以此化解消除,制作材料多为木料、植物种子,所用最多的当属菩提子。” 姜遇盯着那串念珠,眉宇间渗出一股寒气,“此珠串却与那些普通的念珠不同,名曰——佛眉心骨。” “佛眉心骨?名字倒是好听,有何不同之处吗?” “顾名思义,此物乃是取一百零八位得道高僧的眉心骨所制,一颗,代表一位高僧的眉骨。”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谁没事儿整这玩意呀? 不都说佛普度众生,怜悯万物么,怎会有如此行径的作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生大师听闻,也是万分骇然。 他只知此念珠特殊,没想到却如此噬生残忍。 姜遇继续道:“此法甚邪,世人逝去皆以身躯完整入葬,认为这样可以在来世安稳。若死后躯体被人践踏,头颅被人剖开取骨,难免衍生戾气,附着其上。生前功德越厚之人,死后若不能被善待,戾气也只会成倍增长。” 颜文生忿忿不平,“当真是残忍至极,灭绝人道!” 说到躯体践踏、剖头取骨,齐迹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低头沉思的阿飞。 这人曾经所历之事,何其相似,甚至更苦! 否则他身上携带的戾气,怎会如此之重? 阿飞似是感受到投来的目光,缓缓抬眸,与那人对在一起。 眼中闪过一缕温柔,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东西,若是灵魂至纯之人佩戴还好,能够将其中戾气压制,若是普通人碰上……” 白炁将它放回远处,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啧啧,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 “老衲身处寺中多年,竟曾觉察此等邪物,真是惭愧,惭愧……” 白炁:“这倒怪不得你,虽不知此物来历,倒是那位初代无念大师真有些本事,生生将一灵一邪之物捆绑,借助二者之间的对峙力达成平衡,形成抵消!倘若不是有缚灵钟在,你们这座佛隐寺,可真就彻底归隐人世了。” 觉生大师:“施主本领,老衲已经见识到了,敢问应当如何处理这两件东西,才能保全寺中僧人平安?” 白炁看了他一眼,计上心来,正好可以借此顺利带走缚灵钟。 “老和尚,此钟名为缚灵钟,乃上古流传之物,威力巨大,不是尔等平常之辈可以掌控的!留在这里,迟早会给你们带来血光之灾!如果你想保全这座山寺,此物便交由我来带走,如何?” 白炁冷冷盯着他。 这老和尚要是不答应,那自己就抹除他的记忆,将这两件东西偷偷带走!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闲杂人等耗下去了。 “施主大义,老衲代全寺之众叩谢施主!” 说着,他便弯身冲白炁行礼。 哎? 这么痛快?都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的吗? “大师请起,你言重了!” 白炁有些尴尬的扶了扶额头,这倒是令她没想到。 “本寺历任主持,虽都在看守这口邪钟,以免它流入世间,为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嘱托,那便是若它遇到有缘之人,就令其带走,没想到直到我在任时,它才遇到施主您。它已经在此等待了几百年……阿弥陀佛!” 敢情是这么回事。 不过,只要能顺利带它走,便够了。 “齐迹,你与阿飞先护送大师下山,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东西,再与你们汇合。” “是,大人。” 等支开这位老和尚,白炁才彻底释放灵力为缚灵钟清除落尘,让这件蒙尘许久的神器再度现世! 钟体在吸收灵力的一瞬,金光流转,迸发一道极其清脆的钟鸣之声! 余音绕梁,经久不散。 此处已经被她封禁起来,声音自然不会传出去,以至影响到山间生灵。 缚灵钟在剩下几人的目光中,“噌噌”放大几倍,俨然一顶绝世神钟。 随着白炁往其内注入神力,它又重新缩小,直至化为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小“铃铛”。 至此,缚灵钟收取完毕,他们此行的任务圆满结束! 这次神器的收取,倒是比先前收服淬神碑和转息木根简单的多。 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随手将骨串套在巳蛇身体上,某人拍了拍屁股溜出门。 巳蛇“嘶嘶”吐了下蛇信,对白炁翻了个大白眼。 姜遇看着盘旋在自己左肩上的小黑蛇,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 山寺门口处,几人重新聚集完毕,沿着来时的青石板路缓缓下行。 “咚——” 听着寺里的钟声,齐迹终于忍不住问出憋了好久的问题:“老大,为什么这钟声有时候只响一下,有时候会响三下,还有的时候会响七八下,甚至更多呢?” 白炁嘴里含着块糖果,那是她刚刚同慕九要的。 “这种事,你应该问知识渊博的姜老师,我怎么会关心那种东西?” 齐迹翻了翻白眼,心里暗自吐槽:也是,她怎么会懂这个。 “姜老师,您给我们解解惑呗?” 姜遇强忍住体内那抹不适,笑着道:“自古以来,不管是佛门还是道家,对于晨钟暮鼓的说法都比较讲究,他们认为钟声不仅可以用来报时,还可以用来祈福纳祉和驱邪避祸,为人赶走邪恶,带来祥瑞。因此在一些庙宇,他们有专门负责撞钟的人,就像这里的掌钟僧。清早为开静,傍晚为止静,期间也有相对应的事件,常见的响钟之数一般为一、三、七、十八、一百零八。一下或是三下,对应僧众的起合行止,即起床、休憩、斋饭,又或者是早晚巡游、参禅完毕;七下对应主持佛前礼佛行香,或是进入经堂授课诵经;十八下,对应步入斋堂,鸣钟十八敲,即为‘入堂钟’;一百零八下,对应一年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候的各数总和,或能祛除人生的一百零八种烦恼,使人清醒觉悟,获得安顺吉祥,但这种敲法一般很少见,现在一般不会敲打这么多了。目前来讲,一般最常见到的就是三下,一曰福喜临门,二曰高官厚禄,三曰延年益寿,分别代表世人所追求的福、禄、寿……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也没法给出答案。” 几人目瞪口呆。 这人也太厉害了,好像没有他不懂得东西? 不愧是天地间唯一一位现存的神明转世,就是同他们这种“寻常人”不同。 “佩服、佩服……” 看几人一脸崇拜的样子,白炁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夸她家姜老师,比夸她自己都开心。 “啧啧,”齐迹看着某人嘚瑟的样子,小声嘟囔,“又没夸你……” “千斤难买我乐意,管得着么。”白炁笑嘻嘻看着他 “本大人还知道为什么只敲三下,而不能敲第四下呢,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几人也是来了兴趣,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姜遇低头一笑,他大概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了。 “笨蛋,因为佛门中的第四下,代表四大皆空呀,哈哈哈……” “……” “……” 虽是玩笑话,可确实也有这么一种说法,过犹不及。 如果所求过多,那到头来难免连原本该有的也会失去。 几人谈笑下山之时,一直被封印沉寂在白炁体内的墟灵,此刻突然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外围那层正在逐步减弱的炼意囚笼,眼中露出一股狠戾。 “白炁,本尊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墟界与权界某处重叠之地,一位白发男子闭目低垂。 他独坐于寂寥空旷的冥水边,身影被衬得格外孤独,落寞。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新主未出关之前,绝对不会有一丝煞气钻进大殿!” “辛苦了,你们二人亲自将这份魂册送入往生界,交到妄婆手上,她知道该怎么做。” 白发男子身后的黑石上面,搁放着一份名册,一百一十道名字被记录在上面。 第137章 心脏的最后挽留…… 等黑白二首两魂差离开后,这位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某座大殿所在的位置。 神色黯然。 此人赫然便是权界之主——燧玄。 他曾经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空间之力和水火炼意,威慑八方魂灵! 可谓令生魂畏惧,令死魂胆寒! 不过此时,他已将一身灵力尽数传承给了自己的接班人,也就是那位域山狐狸,隐声笛主符阙。 权主眉心处的赤火符文印记,已经消失不见,整张脸也不再似从前一般森凛邪魅,而是透露出一股虚浮之相!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普通寻常的迟暮老者。 仿佛下一刻就会合上双眼,再也无法醒来。 “小狐狸,本主终究还是等不到你出关了……” 话音落下,随着他再度闭上双眼。 这位掌权三界之地上万年的权主大人,终究迎来了他的陨落之日。 身为这为三界地带而存在的守护者,便让自己的躯体,为世间尽最后一分力。 只见他浑身散发着淡紫色光泽,光点奔着被黑暗吞噬的墟界飘去。 沿途掠着的煞气,瞬间被净化! 他的身躯逐渐趋于虚无,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远在千里之外的往生之地,一位灰袍老妪突然抬头,然后在众多排队过往生门的灵魂的错愕目光中,对某个方向躬身示意。 “老身恭送权主大人!” 老妪身后某个地方,百十道灵魂也察觉到什么。 紧随妄婆,对那位救赎了他们的大人致敬。 封谷中,正以身维持固封大阵的大桃木古树也似有感应,枝丫处仅剩不多的叶子簌簌婆娑。 像是惆怅哀叹…… 与此同时,权界大殿之内,一道年轻男子倏地睁开眼睛,其眉心处也有一道同样的赤火符文。 那是历任权界之主与天道签订的守魂契! 他望着殿外,微微发愣片刻。 “符阙,恭送燧玄大人……” 对其郑重行了一礼后,再度闭眼投入紧张的闭关之中。 …… 山寺这头,不知怎么,白炁的心有些莫名的烦乱。 她总觉得这下山的路比来时更长了些,走了好久还没到头。 “好生奇怪,今日竟然出现了暗日飞雪……” 齐迹用手接住了一片坠落的雪花,看着天空上那轮诡异黯淡的太阳,疑惑说道。 众人驻足,循着他的目光往天上看。 果不其然。 白炁与姜遇几乎同时皱眉,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二人却极为清楚。 虽说这个时节,落雪再正常不过,太阳出来也很合理。 可两者同时出现,便存在问题。 “暗日飞雪”与先前“双月夺汐”一样,皆为大凶之兆!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内心如此不安? 感受着那颗惶恐不宁的心,迟则生变,还是争取早些返回封谷再说。 白炁在心里催促自己。 就在其刚欲下行之际,体内那种异样之感再次升腾。 她的脚步也停滞在空中,一时间只觉手脚麻木,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道破风声自耳边响起。 黑雾裹挟着某道虚影,擦着她的身躯掠过。 虚影倒射坠落。 一下、两下……直至翻滚到最后一阶青石板边,才缓缓止住。 黑雾退散,其中那道虚影逐渐凝实,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什么东西,是……人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人视线又都集中在天空之上,一时间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呆呆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直到看到巳蛇紧追其后的蛇影,阿飞几人才惴惴不安地扭头查看。 一个极为残忍的想法,在他们心中弥漫开来。 鲜血一点一点弥漫散开,将雪地染的格外渗人…… 巳蛇静止在半空中。 它双眼呆滞的望着下方倒在血泊中的身形,蛇瞳骤缩! “嘶——” 一声凄厉痛苦的嘶鸣,响彻天际。 二者出自一脉,虽然那人不再是从前的血肉精魂,但那种印刻在骨子里的感知出不了差错。 他的生命之息,正在消散…… 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阿飞率先飞奔抵达人影身边。 其后,是紧随而来的齐迹与颜文生。 阿飞俯身探了探那人脉象,脸色当下霎时极其阴沉。 心中深叹一声,冲身后站立的二人摇了摇头。 “阿、阿飞,别开玩笑了。” 齐迹强挤出一缕笑,希望是他感知错了,他多希望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虚妄之象。 “……他可是……神明呀!” “神明怎么会……” 虽为神明,可早已成为过去式。 脚下这人,此世注定只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心脉尽碎,已经……” 药石无医。 齐迹轻掩口鼻,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颜文生脸色更加苍白。 他本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天生对血腥气畏恐不安,如今听闻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心神更是久久难平。 一时间,身体有些疲惫发软。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更不愿相信,先前还在同自己科普谈笑的温润男子,此刻正血淋淋伏倒在自己脚下,生命体征慢慢消失…… 他怎么能死!? 他若死了…… 她又该怎么办? 齐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杵在不远处石阶上的那人。 亲眼看着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这恐怕比杀了她,还要令其绝望。 她真会疯掉的呀! 于茫茫积雪的映衬下,看着那滩刺眼的殷红,还有那几道静立在周围的身影。 慕九的心狠狠颤动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他们几人怎会那种神态? 看着身旁矗立不动的白炁,慕九有些不知所措。 “炁姐姐……” 他摇晃了一下这人衣角,试图将她唤醒。 白炁猛然回神,神色迷惘的看了慕九一眼,又看了看下方那几道身影。 视线缓缓下移,凝固到地上那道蜷缩的人影之上。 体内神力不受控制的爆发溢出,下一瞬,她便已经出现在其旁。 “老大,你别——” 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她心里该多么煎熬,自己又怎能劝她别难过呢? 她又岂能不难过。 齐迹死死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一边。 唉…… 从前只知下雪的时候会冷,可没想到此刻的心比雪更冷、更冰。 就像被无数根冰锥穿刺而过,连疼痛甚至都没来得及感知到,就被瞬间冰封! 只剩无尽寒意。 阿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也是无尽惋惜。 地上的人影,身躯被落雪温柔的铺盖一层。 薄薄的,轻轻的。 似乎连它们都舍不得这个男人。 姜遇紧闭着双眸,晶莹剔透的雪朵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一吸一合间,身躯略微起伏轻颤。 如果不是底下那片殷红色,还以为他只是累的睡着了。 所有人都清楚,那是一个人的心脏,在为自己的主人做最后的几次挽留…… “都愣着干嘛,不知道先把人扶起来?地上那么凉,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白炁一脸淡然,似乎地上那人只是摔倒了。 而非身故。 阿飞拉住她的胳膊,犹豫片刻,“大人……节哀……” “节哀?” 白炁盯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节哪门子哀?” 白炁甩开他的手,跪伏在那人面前,将他极其轻柔的搂在怀里。 一手托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抚摸他的眉眼。 几人在一旁看得哽咽,眼角有些酸胀,心中不是滋味。 慕九往前一步,似乎想要拉她起来。 颜文生伸手将他拦下,如今这般,怕是谁劝都没用,还是等她自己清醒过来…… 白炁温柔的看着姜遇。 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永远让人都看不厌。 巳蛇落在二人身后,心疼的看着这个女人,旋即“噗通”一下跪立在雪中。 刚才那一幕可谓电光火石,猛烈的劲风直接将它震到最后面。 虽然它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依然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我答应你,只要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陪在她的身边。” 明明答应了自己。 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为什么会是这般结局! “是我没用,是我没有护住……” “白炁,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只是求你别这个样子。” “苍旻大人,会不好离开的……” 巳蛇涕泪横流,像是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孩子。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失去亲人了。 “离开?谁说他要离开了?他说过,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没她允许,谁都不能带走这人! “大人已经不在了,我求你醒过来,你别吓我好不好?” 巳蛇抱着她的胳膊,生怕她受不了刺激疯魔掉。 “阿巳,你看……他还有心跳,你快看,他还活着!”白炁指着怀中之人的某处,欣喜道:“你看到没!” “炁……姐姐。” 慕九忍不住喊了她一句。 那不是心跳,是人刚死之时体内尚未彻底停止的弱电流,带动的肌肉收缩运动。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白炁看着慕九脸上坠落的泪滴,心中极为烦躁。 “够了!” 巳蛇强行将她拉起,按住她,“苍旻大人他已经死了,姜遇也已经死了,都死了!” 死、死了? 姜遇……死了? “不是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们都在陪他做戏对不对?” 第137章 心脏的最后挽留…… 等黑白二首两魂差离开后,这位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某座大殿所在的位置。 神色黯然。 此人赫然便是权界之主——燧玄。 他曾经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空间之力和水火炼意,威慑八方魂灵! 可谓令生魂畏惧,令死魂胆寒! 不过此时,他已将一身灵力尽数传承给了自己的接班人,也就是那位域山狐狸,隐声笛主符阙。 权主眉心处的赤火符文印记,已经消失不见,整张脸也不再似从前一般森凛邪魅,而是透露出一股虚浮之相!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普通寻常的迟暮老者。 仿佛下一刻就会合上双眼,再也无法醒来。 “小狐狸,本主终究还是等不到你出关了……” 话音落下,随着他再度闭上双眼。 这位掌权三界之地上万年的权主大人,终究迎来了他的陨落之日。 身为这为三界地带而存在的守护者,便让自己的躯体,为世间尽最后一分力。 只见他浑身散发着淡紫色光泽,光点奔着被黑暗吞噬的墟界飘去。 沿途掠着的煞气,瞬间被净化! 他的身躯逐渐趋于虚无,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远在千里之外的往生之地,一位灰袍老妪突然抬头,然后在众多排队过往生门的灵魂的错愕目光中,对某个方向躬身示意。 “老身恭送权主大人!” 老妪身后某个地方,百十道灵魂也察觉到什么。 紧随妄婆,对那位救赎了他们的大人致敬。 封谷中,正以身维持固封大阵的大桃木古树也似有感应,枝丫处仅剩不多的叶子簌簌婆娑。 像是惆怅哀叹…… 与此同时,权界大殿之内,一道年轻男子倏地睁开眼睛,其眉心处也有一道同样的赤火符文。 那是历任权界之主与天道签订的守魂契! 他望着殿外,微微发愣片刻。 “符阙,恭送燧玄大人……” 对其郑重行了一礼后,再度闭眼投入紧张的闭关之中。 …… 山寺这头,不知怎么,白炁的心有些莫名的烦乱。 她总觉得这下山的路比来时更长了些,走了好久还没到头。 “好生奇怪,今日竟然出现了暗日飞雪……” 齐迹用手接住了一片坠落的雪花,看着天空上那轮诡异黯淡的太阳,疑惑说道。 众人驻足,循着他的目光往天上看。 果不其然。 白炁与姜遇几乎同时皱眉,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二人却极为清楚。 虽说这个时节,落雪再正常不过,太阳出来也很合理。 可两者同时出现,便存在问题。 “暗日飞雪”与先前“双月夺汐”一样,皆为大凶之兆!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内心如此不安? 感受着那颗惶恐不宁的心,迟则生变,还是争取早些返回封谷再说。 白炁在心里催促自己。 就在其刚欲下行之际,体内那种异样之感再次升腾。 她的脚步也停滞在空中,一时间只觉手脚麻木,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道破风声自耳边响起。 黑雾裹挟着某道虚影,擦着她的身躯掠过。 虚影倒射坠落。 一下、两下……直至翻滚到最后一阶青石板边,才缓缓止住。 黑雾退散,其中那道虚影逐渐凝实,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什么东西,是……人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人视线又都集中在天空之上,一时间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呆呆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直到看到巳蛇紧追其后的蛇影,阿飞几人才惴惴不安地扭头查看。 一个极为残忍的想法,在他们心中弥漫开来。 鲜血一点一点弥漫散开,将雪地染的格外渗人…… 巳蛇静止在半空中。 它双眼呆滞的望着下方倒在血泊中的身形,蛇瞳骤缩! “嘶——” 一声凄厉痛苦的嘶鸣,响彻天际。 二者出自一脉,虽然那人不再是从前的血肉精魂,但那种印刻在骨子里的感知出不了差错。 他的生命之息,正在消散…… 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阿飞率先飞奔抵达人影身边。 其后,是紧随而来的齐迹与颜文生。 阿飞俯身探了探那人脉象,脸色当下霎时极其阴沉。 心中深叹一声,冲身后站立的二人摇了摇头。 “阿、阿飞,别开玩笑了。” 齐迹强挤出一缕笑,希望是他感知错了,他多希望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虚妄之象。 “……他可是……神明呀!” “神明怎么会……” 虽为神明,可早已成为过去式。 脚下这人,此世注定只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心脉尽碎,已经……” 药石无医。 齐迹轻掩口鼻,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颜文生脸色更加苍白。 他本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天生对血腥气畏恐不安,如今听闻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心神更是久久难平。 一时间,身体有些疲惫发软。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更不愿相信,先前还在同自己科普谈笑的温润男子,此刻正血淋淋伏倒在自己脚下,生命体征慢慢消失…… 他怎么能死!? 他若死了…… 她又该怎么办? 齐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杵在不远处石阶上的那人。 亲眼看着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这恐怕比杀了她,还要令其绝望。 她真会疯掉的呀! 于茫茫积雪的映衬下,看着那滩刺眼的殷红,还有那几道静立在周围的身影。 慕九的心狠狠颤动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他们几人怎会那种神态? 看着身旁矗立不动的白炁,慕九有些不知所措。 “炁姐姐……” 他摇晃了一下这人衣角,试图将她唤醒。 白炁猛然回神,神色迷惘的看了慕九一眼,又看了看下方那几道身影。 视线缓缓下移,凝固到地上那道蜷缩的人影之上。 体内神力不受控制的爆发溢出,下一瞬,她便已经出现在其旁。 “老大,你别——” 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她心里该多么煎熬,自己又怎能劝她别难过呢? 她又岂能不难过。 齐迹死死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一边。 唉…… 从前只知下雪的时候会冷,可没想到此刻的心比雪更冷、更冰。 就像被无数根冰锥穿刺而过,连疼痛甚至都没来得及感知到,就被瞬间冰封! 只剩无尽寒意。 阿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也是无尽惋惜。 地上的人影,身躯被落雪温柔的铺盖一层。 薄薄的,轻轻的。 似乎连它们都舍不得这个男人。 姜遇紧闭着双眸,晶莹剔透的雪朵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一吸一合间,身躯略微起伏轻颤。 如果不是底下那片殷红色,还以为他只是累的睡着了。 所有人都清楚,那是一个人的心脏,在为自己的主人做最后的几次挽留…… “都愣着干嘛,不知道先把人扶起来?地上那么凉,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白炁一脸淡然,似乎地上那人只是摔倒了。 而非身故。 阿飞拉住她的胳膊,犹豫片刻,“大人……节哀……” “节哀?” 白炁盯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节哪门子哀?” 白炁甩开他的手,跪伏在那人面前,将他极其轻柔的搂在怀里。 一手托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抚摸他的眉眼。 几人在一旁看得哽咽,眼角有些酸胀,心中不是滋味。 慕九往前一步,似乎想要拉她起来。 颜文生伸手将他拦下,如今这般,怕是谁劝都没用,还是等她自己清醒过来…… 白炁温柔的看着姜遇。 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永远让人都看不厌。 巳蛇落在二人身后,心疼的看着这个女人,旋即“噗通”一下跪立在雪中。 刚才那一幕可谓电光火石,猛烈的劲风直接将它震到最后面。 虽然它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依然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我答应你,只要解决完这里的一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陪在她的身边。” 明明答应了自己。 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为什么会是这般结局! “是我没用,是我没有护住……” “白炁,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只是求你别这个样子。” “苍旻大人,会不好离开的……” 巳蛇涕泪横流,像是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孩子。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失去亲人了。 “离开?谁说他要离开了?他说过,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没她允许,谁都不能带走这人! “大人已经不在了,我求你醒过来,你别吓我好不好?” 巳蛇抱着她的胳膊,生怕她受不了刺激疯魔掉。 “阿巳,你看……他还有心跳,你快看,他还活着!”白炁指着怀中之人的某处,欣喜道:“你看到没!” “炁……姐姐。” 慕九忍不住喊了她一句。 那不是心跳,是人刚死之时体内尚未彻底停止的弱电流,带动的肌肉收缩运动。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白炁看着慕九脸上坠落的泪滴,心中极为烦躁。 “够了!” 巳蛇强行将她拉起,按住她,“苍旻大人他已经死了,姜遇也已经死了,都死了!” 死、死了? 姜遇……死了? “不是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们都在陪他做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