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鹿梦鱼之复仇》 第1章 忘川 “忘川河,千年舍, 人面不识徒奈何。”忘川河畔摆渡的老人默默的念着,不知是在感慨这千年不变的景色,还是感慨这人心易变的世道。 忘川的摆渡人在这许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他的船一直小小的,只容得下人,他自己也是一个精瘦的老人,蹒跚的步伐,衣衫褴褛却并不显得脏乱,没有人的时候就停靠着这岸或者那岸,望着川流不息的忘川水。 忘川河起于神界,汇于冥府入口处,三界之中皆有分流,这幽绿色的河水中汇聚收集了来自三界的魂灵,其中不乏冤魂饿鬼,也因此忘川中旦有生魂跌落,便会被其中的恶灵吞噬,即便是修为深厚能够留得一条命在,也会重伤难治。忘川水恶灵灼伤留下的暗绿色疤痕,只有开在忘川尽头的彼岸花的花汁可以消除。 忘川河静静的流淌着,偶尔会有荡起一波涟漪,水中的恶灵早已失了神志只是不停的争斗着,互相吞噬着,它们也本能的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即便他们可能并不确定的知道那算不算是活着。 忘川河畔一个单薄的身影,沿河走来,这一路上他偶尔会将自己的手伸入忘川水的上空,引得水中的恶灵争先恐后的扑过来,荡起一层层的涟漪,好在他的灵力控制精准,忘川内的恶灵每次都被他引得翻腾起来,想要将要将他吞噬,但他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将伸出的手缩回去。 摆渡人默默的看着缓步而来的少年,若有所思。不知道这条忘川河是不是与他有什么过节,他总是故意的惹怒它,又起身离去,轻飘的像是飞过花丛的微风,却在忘川河汇聚的恶灵中惹起一层层的水波。 他面色难看、愁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也许他并不想做现在在做的事情,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望不见底的幽深,但是这忘川水却藏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在期待着什么,或者说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进了忘川,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东西引诱出来,这应该是他自己的东西,毕竟他在期待着能够将它找回来。只是除了生魂还有什么样的东西会掉落进忘川之中呢?若是生魂又如何能找得回来呢?摆渡人心里泛着嘀咕。 少年越走越近,很快便来到了渡口。摆渡老人邀请他坐下休息,便开口问道:“少年郎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他本没有和老人搭话的打算,但在老人叫住他的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微微转身望向老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忘川渡口的摆渡人,在这几万年了。”老人开口,苍老的声音彰显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阅历。 少年眨眨眼睛,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转身欲走,老人又开口说道:“这忘川啊,只有在仙界呆不下去的仙或妖才会渡到对岸去,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有人来到这里,你不渡河,为何要来这里呀” 少年定住身形,看向老人说到:“呆不下去的人,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为何要助他们渡河,他们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可这世间也不是所有的恶人都死有余辜的,甚至有些还不是恶人,更何况你用什么去辨别一个人的善恶呢?”,老人看着少年,眼中流露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坦然。 少年甩甩头说:“你是想要摆渡费,我可没有钱!” “摆渡费?这不是我应得的吗?我帮了你,你付点报酬,理所应当嘛!难道你还想白嫖啊?” “我···,那你这船是什么做的,真能在忘川上摆渡?” “这船是神界的朱木所造,不腐不蚀,所以我才能在这忘川河中摆渡。”老人说话时满满的自豪。 “那我也没钱!我就不信每一个来到忘川的人都是为了渡河的,你在这儿几万年了,一个不渡河的都没有吗?”少年声音里带着质问。 老人笑了,看着少年,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确实还有一个,大概五千年前,有一个美人儿来到这儿,她不是来渡河的,是来饮忘川水的。” “嗯?”少年瞪大眼睛看着老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老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道:“不可思议,不过她没有喝下去,被她师父拦下来了,将人带了回去”。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啊。”老人的回答理所当然。 少年一阵无语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在老人的旁边保持了一段距离,一起望着奔流不息的忘川水,时而转头望着不停地讲述故事的老人。摆渡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讲述着这条河上发生的趣事,像是讲给少年的,也像是讲给自己的,也许他也很寂寞,就像我一样。 “我这条船啊,是神界跌落之地的无尽深林中的神木所造,是这世间唯一一只可以横渡忘川的船只。忘川的这边是仙界,另一边就是仙界的流放之地了,传说中的土方城就在河的那边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现在看到的对岸的灯火,都是不融于天界的那些亡命之徒建造的,他们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建立了自己的城市,也会守卫自己的领土。” “那他们不应该都在土方城嘛?怎么会聚集在这里,还建立了城镇。”少年人不解的问道。 “流放和不融于天界是两回事儿,这世上够的着流放到土方城的神仙那是少之又少,再说了,你以为土方城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 老人看了一眼面前懵懂的少年继续说道:“传说那是一座很小的城,城墙破旧,生存艰难,重要的是那里是所有神仙的噩梦,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却也没有人能真的说清楚。” “好,那忘川的尽头是什么?” “忘川的尽头开着无尽的彼岸花,火红艳丽,只是那个地方是冥府的入口……冥府那个地方啊,有进无出,我甚至会怀疑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冥府这样的地方……”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渐渐的没了声息。 少年望着昏昏欲睡的老人,起身离开了,老人的故事里没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有让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故事,少年心想。也许是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这忘川河畔,孤独寂寞之感由来已久,他也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的,他的故事也未必是讲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无人应答,就好像多年后的自己,茫茫天地,了无所依,可这世间又有谁能真的找到一个依靠呢。 继续着向前的路,也许是摆渡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已经忘了,也许他知道了太多记忆混乱,也许他真的只是个看客······也许······,也许······ 数月之后,少年终于走到了忘川的尽头,这个世间唯一盛开着彼岸花的地方。 第2章 彼岸花 老人说彼岸花是被神诅咒的花,但因为神族的覆灭,它们失去了被原谅的机会。 “它们犯了什么错?”我好奇的问道。 “它们见了一面。” “嗯?”我觉得有些诧异,或许它们还做了别的什么事,“只是见了一面?” “只是见一面。” “这·······神,真过分!”我愤愤的说道。 “哈哈哈哈” 老人爽朗的笑声,结束了他的故事,它们的故事。 最终,只能在忘川尽头,得一片容身之地。 只是,神为什么要诅咒它们呢? 如今的天界,那群神仙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它们呢? 忘川尽头的水,残魂成团、成堆的聚集,原本有绿色的河水,在这里已经是墨绿色的了,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只是这一切,需要靠近之后才会发现。 此时,这里的彼岸花如火如荼的开着,正是花期最盛的时候。 彼岸花似无根之物长在忘川的河水里,成为这片尚算辽阔的水域唯一可以开放的花,它们的热烈给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弥漫的地方,添加了一抹沧桑的色彩。 它们在这里,孤单又热闹。 再走近后发现,彼岸花的根茎上跳跃着无数游离的神魂,但几乎都是没什么意识的碎魂残缕,在其间跳跃着、飞舞着像似是很开心的模样。 繁华铺就的红毯一样的忘川河面上,一朵朵交错堆叠的花朵,或大或小,或靠岸边,或靠近河心,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抢夺、吞噬着空间,想要将这片水域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领地。 盛开的花瓣下面是不断跳跃、闪动着的游魂,他们想要跳出来,跳出忘川。 这一路走来,似乎越靠近忘川尽头,里面的游魂求生的本能就越强烈,他们不愿意堕入冥界,进入那片未知的领域,所以才拼命的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想要再次跃上岸来,获得新生。 尽管自天地伊始便从来没有游魂能越出忘川河重获新生,但人总期待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是能创造奇迹的那一个,想来游魂也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一缕幽魂能够跳出来,就像没有办法摆脱命运的小丑。 它们重新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忘川河,据说那里埋藏着冥界的入口,越过河底,便到达了六界之中最神秘的地方——冥界。 幽冥界的幽冥府,是一个比土方城还要神秘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是否有人进去过,但从没人从幽冥府中出来过,即便是神。 我望着这无边无际的花海,小心翼翼的走到忘川水边上,开始用手若有若无的拨动着忘川水,只是这水的反应越来越大了。 水,在晃动。 水,在聚集。 水,开始沸腾了。 伴随着忘川水的沸腾,水面上开着的花,似乎也有了动作。 在花丛的深处有一缕碎魂,停在花瓣上,与其说是它飞到了花瓣上避免了忘川水的侵蚀,更像是花有了意识,将这缕碎魂从忘川的河水中捞了出来,放到了花瓣上精心地养护着。 彼岸花用自己的灵力滋养着这缕残魂,勉强使它凝聚在一起,但忘川的水带着吞噬的力量,又有挣扎着不愿离去的恶灵,这缕残魂的处境十分堪忧,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又为什么会在出现在这里。 突然,那缕碎魂动了,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挣扎了起来,想要飘到岸边来。 但被花的力量裹挟着,没有办法离开那朵盛开的彼岸花的禁锢,只能无奈的望着忘川岸边上的身影。 即便是能动又能如何呢,它虚弱的只需一阵风就能吹散,又怎么可能越过吞噬力极强的忘川水呢。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央求彼岸花将它送到岸边。它不安的晃动着,似乎真的想要踩着彼岸花跳跃到岸边,但是彼岸花的力量不允许它离开,就这样两相僵持着。 碎魂实在是太虚弱了,他能感觉到来自岸上的吸引,那是共属一体的吸引,它们本该是一体的。但残魂没有办法跳过宽阔的忘川河水到达岸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而且它快要消散了。 岸边的人感应到了河中心的异动,但他也没有办法靠近河心,只能站在岸上,望着碎魂的方向,碎魂也张望着这边,仿佛是一对分离已久的恋人,突然靠着独有的心有灵犀找到了彼此,但又被这半边忘川水的距离隔断了。 我静静地站在忘川河畔,望着忘川河中心花瓣上的残魂,怔怔出神。我知道我找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靠近它,我真的没有把握去到忘川河的中心。 我有些想念那位摆渡人了,也许我不应该拒绝搭船的,还拒绝的那般干脆。 我后悔了。 第3章 曲颜 我正在犹豫是要不要回去找摆渡人求助,忘川河中出现了异动。 忘川尽头是没有风的,可是花朵动了,所有的花都开始动了,从河的中心向外蔓延着,像是水中的漩涡的中心,蔓延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岸边的花也旋转了起来,它们没有带着他们的根茎,就在根茎和花底的地方像是被外力生生的拧断的,每一朵花都是完整的、盘旋着飞向天空,加入那不停旋转的漩涡,直到忘川的花都加入了那巨大的花海漩涡。 慢慢的旋涡聚集到了一起,它们彼此追逐着,旋转着,在忘川的中心汇聚成一朵巨大的彼岸花。 这朵花还在旋转,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等到它稳定下来,整朵花的直径大概有十丈,像一只巨大的在向上苍祈求的手掌伸向天空。 一缕残魂,被困在中心黄色的花蕊上。 停止旋转后静静地停在忘川的中心,应该是在适应新的存在方式,这么多的花突然之间融为一体,再是同根同源也需要适应。 这一刻,我也算是见识了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天地造物果然玄妙无穷。即便是我也暂时忘却了忘川中心的魂魄,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 三个时辰后,花朵又开始旋转了,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和忘川的河水,悠悠的转动着。仔细看去会发现花朵正在缩小,十丈、九丈、八丈···三丈···最后变成一朵五尺大小的花朵,向着岸边飘来,最后停在距离岸边十五尺远,似乎是在确认着自己的安全,其中一片花瓣上裹挟着那缕碎魂。 彼岸花开始说话了,声音很是嘈杂,好像每一个花瓣上都有无数个人在说话,它们在争吵、讨论做着对它们来说的重大决定。它们吵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过来,对着岸上的人说:“你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只要你答应带我们一件事,我们就可以把东西给你。” “好,先把魂魄给我。” 花中传来嬉笑声,过了一会儿,笑声停止了,花中传来新的声音,说到:“我们可不是随意或者说毫无所求的养着你的残魂的!” “当然,你们不是说了有事儿吗?” “带我们离开这里。” 我定了定心神,在岸边站定,立在那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可以,不过你们拿什么确认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呢?” 花朵中又传来阵阵笑声,它们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自己却似乎在替别人担心,花朵中又有声音传来:“残魂入体,会经历碎骨裂魂之痛,你之前没有经历过吗?”声音中带着轻蔑,又继续道:“修为尽失,毫无还手之力,可这忘川尽头可是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你确定自己能平安走出去吗?” 我冷笑一声,道:“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 反思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处境,回答道:“可以,我答应带你们离开这儿,不过你们还有其他条件吗?” 花朵陷入了沉默,她在思索片刻后说:“我还需要一个身份,最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 我笑了笑,说:“我自己都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身份,我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还需要自己来这里找神魂吗?” “那可不一定啊,你的神魂不同一般呢,带着极强的生命力和执念,你的出身应该很不一般,至少这里经过了那么多的残魂,可只有你这一缕最特别了呢!” 我无奈的摇着头说道:“身份的事情我可以尽力,但不能保证,带你们出去的事情,只要我能离开这里便一定带你们离开。不过,你们还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她们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提条件,但还是问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我坐下来认真的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想什么就是不想让他们拿捏我罢了,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了沉思之状,思索片刻,随后便开口道:“事情有二,第一,不能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我们互相保密;第二,魂魄入体后,即便出去我也需要修养一段时日,但是我也很久没有经历过世事了,对当下并不了解,你们不可以惹事牵连到我。” 这次她们没有商量,极其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随后她们便幻化成了人形,是个女子,全身上下红的绚烂夺目,如同鲜血染成的人,美丽妖娆,只是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正在疑惑着,低头望见忘川的的倒影,心中一颤,随即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不等她们开口询问我便继续道:“不可以幻化成我的样子,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我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愤恨说道。 “好,”女子嬉笑一声对着我说道:“真像个孩子!”忘川中的人又幻化成了花,继续说:“我们出去以后需要食物,你要帮我们找到足以让我们化形的食物,当然,我们也不会滥杀无辜,你可以去找你的仇人报仇,死了的人就归我们,如何” “可以”,事情到此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花又开始缩小了,最后变成了一个半寸大小的透明的珠子,珠子中间镶嵌着一朵彼岸花,落到了我的手上,同时落到手上的还有那一缕碎魂。 碎魂到手上后,彼岸花设置在外层的结界也消失了,只一瞬间碎魂便没入眉心,再无踪影,随后便是痛,透彻骨髓的痛,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被捏碎了,疼痛让人蜷缩成了一团,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如果有人想要杀掉我的话,我应该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了。 手里的珠子随着人的倒下落到了地上,它自己滚动着落到蜷缩着的我的身边,附着在左手的手串上,原本晶莹的手串顿时添加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不多时便恢复如常了,只是手串上多出了一颗透明的嵌着彼岸花的珠子,其余并无异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忘川尽头已经不是来时的模样了,盛开的彼岸花已经消失不见了,连水中托起花朵的花茎都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一望无际的忘川尽头只余下绿色的忘川河水泛着吞噬一切的光芒,散发着腐朽的死亡气息。 手上的珠子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你睡了三年了,能走路的话,现在就走。” 我盯着手上的珠子撇着嘴说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外面有人在等你吗?”她好像被我噎住了,半晌没有说话,于是我继续说道:“外面的人都是有名字的,给自己取个名字” “曲颜,我的名字,”珠子没好气的说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后走?” “别着急,这就走了。” 说完我便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了忘川尽头,那片曾经盛开着无数彼岸花的地方。 第4章 万花谷 出了忘川之后,才知道想要养活曲颜还真是不容易呢,我以为他只是需要一些吃食,可没有想到它是要食生魂的,修为越是高强的神族,对与他的恢复就会越好,但是现在修为尽失的我到哪去给他找生魂啊,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在忘川河里抓些生魂出来的,或者直接把它丢进去。现在才知道这么难,我又不能随意杀人。 好在它似乎也不是很着急,离开忘川后,曲颜就陷入了沉睡,而且是唤不醒的那种。也许这就是它需要被人带离忘川的原因。 离开忘川后,我便来到了天界附近,在天界南边不远处有一座山谷,谷中百花齐放,好不热闹。 谷中有一片湖泊,在湖泊深处藏着一道灵脉,不大正好被湖水掩住,也许这就是这里没有被别人圈为私地的原因。 我决定留下来,好好修行,自从神魂入体之后,我的修为好像被打回了原点,能够使用的灵力少之又少,脑子里还有很多混乱的记忆在充斥着,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本打算在湖边搭建一个小屋的,但是我好像不会,于是便作罢了,直接钻到了湖底开始静心修行。 当然偶尔还是会出来找些吃的。 在这片湖水的上游,有一座山谷,山谷中有很多精灵在那里修行。 它们生活闲适、富足,也成了我常常光顾的地方。 总能获取到一些食物,当然也都是偷偷的。 偶尔之间,也有人来到这里采花。 来人不多,但是很大手笔,就像是它们自己的后花园一般。 她们来的时候,我就悄悄的潜到水里。 当然也有人专门来这里赏花,她们两三人成群,聊些只有她们自己才懂的事情。 这里是万花谷专门养花的地方。 这里的入口是有结界的,如果不是万花谷的人是没有办法穿过结界直接进到里面来的,至于这道结界如何识别自己人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进来了,似乎也没有惊动到这里那些厉害的人物。 这些都是经常来这里的一个小仙子说的,她叫雾津,总是背对着我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不过看背影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仙子,他的师父是万花谷现任谷主静榕,静榕似乎很忙,没有什么时间教她,他的修为是静榕的妹妹青茛教的,雾津平时也不怎么住在万花谷,他在云浮城的锦云楼和别人学跳舞,不经常回来。 她总是自言自语。 “其实我知道的,师父她明明不喜欢我,青茛也不喜欢我,师父总是让青茛来教我,可是青茛很忙,或者她是故意的,只是不想理我罢了。” “但她们总是跟我说这里是我的家,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应该为万花谷奉献一切,这就是我的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背负这些,这里的人又不是只有我。我有时候在想,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可是,师父有时候又很好,像母亲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她抱着我的感觉。” 雾津一个人坐在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我就静静地听着。 静榕有时候会来找她,但从来不会考教修为,反而更关心她在锦云楼学到了什么,以及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静榕是个很严厉的人,口气中带着说不清楚的阴冷,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雾津有些怕她,也不敢忤逆她。 今天也是这样,不过又有些不一样,他们提到了一个人,焕羽,天帝的第三子,也是当今天后的亲生儿子,即天帝唯一的嫡子。焕羽与雾津的的关系并不一般。今年天后在瑶池举办宴会,为期三日,焕羽邀请雾津和他一起去。 静榕的声音传过来,冷冷的不带一丝温气:“既然要去那就好好准备,谷中还有些浮光云锦,去做件衣服,以你的样貌一定会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的。” 雾津有些忐忑的说:“是”。 “你好像有些不服气,”静榕的声音中出现一丝怒气。 雾津颤颤巍巍的回答说:“没有,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确定焕羽是喜欢我的,只要他看得见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 “你懂什么,焕羽是你想嫁便能嫁的的吗?”静榕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便是水到渠成也得有人挖渠,瑶池宴上会有为你挖渠的人出现的。”说完便转头离开了,只留下雾津一个人在河边静静地坐着。 我觉得她很可怜,他应该并不喜欢焕羽,但是因为是师父的命令不得已才去做的。 她的师父似乎真的不怎么喜欢她。 不过,挖渠的人是谁,她露了面就会有人让她嫁给焕羽吗?这是个什么逻辑? 万花谷的地位应该是没有办法匹配天帝的嫡子的,更何况焕羽还是储君的热门人选,虽然人选只有焕羽和鹇纡,但焕羽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如果没有意外,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那现在万花谷想要雾津嫁给焕羽是不是意味着她们希望雾津成为下一任天后。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也是真的佩服万花谷这群人是真的敢想啊。 她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的话是说给湖里的人听的,她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因为她的师父,永远沉睡在了湖底。 “青菊说我娘是万花谷最漂亮的仙子,天资聪颖但因为性情孤傲,所以老谷主不喜欢她,觉得她假清高又不够听话,但是后来我娘在云浮城人认识了两个朋友,我娘经常和他们一起玩,这事被老谷主知道后就开始注意我娘了,还把我娘收为关门弟子,让她做万花谷的少主,这原本应该是静榕的位置,可是后来出了意外,我娘死了,只留下了我,后来没多久老谷主也死了,静榕成了万花谷的谷主,而我也成了她的徒弟。” 她手中拨弄着花草一边说着:“可是青菊没有告诉我,我娘和老谷主是怎么死的,我娘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但是我能感觉到是真的对我好的,我在锦云楼习舞,她经常会去看我,给我带吃的,嘱咐我莫忘修行。” 我静坐在草丛里打坐,一遍听着她的故事,我想现身去安慰她一下,可是又怕被人发现,我们就这样一明一暗对坐到日暮斜阳。 她师父不喜欢她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如果不是她母亲去世,她师父应该是坐不上万花谷谷主的位置的,不过她母亲究竟交了怎样的几个朋友,竟然能让老谷主选她作为接班人,听起来是几个非常不一般的人物呢。 大概率会是现如今天界非常重要的掌权人物了,我很想大胆的猜测一下会不会是天帝,但是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天帝的儿子鹇纡虽然不是天后生的,但天帝这些年也没什么津津乐道的风月故事啊,还是说其实是有的只是我不知道。 第5章 请柬 闭关百年我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并且比之前似乎还有些长进,但是我也发现我的神魂还是不完整的,还是少了一丝,但好像已经不影响修行了,只是不知道如果找不回来我还能活多久。 我离开的湖边,往上游走去,一个人在万花谷中晃悠,谷中的人修为似乎都很一般,我这里面转悠了三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甚至找到了他们的酒窖,酒窖里是各种桂花酿、梅花酿,酒质上乘,只是我不喜欢酒,觉得太辣了,但好东西谁不喜欢啊,我装了好多酒酿在我的手串里,即便不喝将来拿着送人也是好的呀。 后来我就转悠到了人多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敢随便的,自己低调了很多。万花谷人们聚居的地方像是一个村庄,掩盖在浓密的树荫下面,有些就干脆以树为屋,在树干上掏洞里面摆放上衣食住行所需器物,便俨然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居所了。也有人住在树上,在树上建屋,这样的树要小一些,就是有些像鸟儿住的巢穴。 树上住的修为一般较浅或者在万花谷没什么话语权的精灵,他们倒也都是正儿八经修行的。这里似乎很和睦,像是民风淳朴的小村庄,一村子的人乐乐呵呵的生活在一起,邻里之间也都十分熟悉亲昵。 雾津也住在这里,住在一座树干掏出来的洞里,甚至还留了窗户,里面有床,和桌椅板凳,甚至还有一个秋千架,那应该是她很喜欢的东西。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显得有些空旷,而且这里似乎很偏僻,树洞屋的门口还留了院子,院子里放了一张圆桌,桌子周围有四张凳子,清一色的都是木头制成的。从住的地方看来她在万花谷的地位并不低,虽然静榕不喜欢她,但是该有的东西应该还是给到了的。 她小时候应该也是个幸福的孩子,房间里的小玩意其实并不少,还有我最喜欢的拨浪鼓。 只是这拨浪鼓好像有些熟悉。 入口处有了骚动,好像是有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些必需品和零食,零食是给孩子们带的,似乎还额外给雾津带来一份,有一个穿着青衣身上嗅着菊花的仙子走进了雾津的院子,将东西放进她屋里,看上去是一些灵药和外面带回来的修行法门之类的有助于修行,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应该是外面的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也或许是之前雾津开过口这次带回来给她的。之后她便往万花谷深处去了,看衣着打扮,这应该就是雾津说的青菊了。 与这块热闹的区域相隔一段距离,往山谷的深处去,那里建有一座府邸,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恢宏气派的模样,但府邸内外花团锦簇,明显是有人打理的,那里甚至还有守卫,进入那里是需要通报的,因为害怕被发现我便没有跟进去。 不多久,雾津便从里面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是方才的青衣仙子,她们一前一后,相距不远。 雾津回来后坐在了院子里,此时青衣仙子也走到了门口,停在了那里,脸上写满了无奈,她在犹豫,似乎是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了,转身欲走。 雾津叫住了她,“青菊师叔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 声音清澈干净但明显她知道青菊不会害她,甚至带着一些期待,能感觉到青菊应该是对她最好的人了,至少是比她的师父要好的。 说着桌上就出现了一壶茶,茶的味道似乎不错,像是去火润肺的花茶,茶汤是淡青色的,但是香味浓郁,我站在阴影里都能闻到茶的清冽。 这个人果然是青菊。她走了进来在对面坐下,我站的位置刚刚好能看到正面,此人面色淡然,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傲气又带着对雾津的怜惜。 “她这些年做事我是愈发的看不懂了,但你应该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的,你一定要冒险去成全她吗?”青菊带着怀疑又有些生气的语气质问着。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很好奇,她说会为我挖渠的人究竟是谁,师叔难道不好奇吗?还是他或者他们是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今日踏出这一步,来日未必有回头的机会了,静榕的手段我虽没有真真切切的见过,但当年···”她顿住了,强行转开话头,继续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意愿。”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她走了以后,雾津慢慢的喝着茶,喃喃自语道:“当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讳莫如深。” “雾津,有人送了一份请帖给你。”门外一个小孩子叫道。 雾津起身将请帖收进来,随手丢在了桌子上便进了屋。直到暮色降临也没有出来。 半夜时分,我见四下无人便悄悄的来到院中,拿起桌上的请帖原来是瑶池宴会的请柬,心想着,她本来也不想去的,既然这样,不如让我去。我还将请柬在手中晃了晃,正在得意之时,屋子的门开了。 雾津从屋子里走出来,说:“你在我院中待了两日了,不会就是为了等这一封请柬。” 我有些慌张,将藏在身后的请柬小心的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尴尬的对着她笑了笑,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进来坐坐,你若是能说服我,也许我会愿意请柬送你呢,嗯?”,她挑着眉毛,笑吟吟的盯着我。 我随她进了屋,她一边泡茶一边说:“你要是愿意哄哄我的话,我就把请柬送你,怎么样?” 这是算是我第一次认识雾津这个人,她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很诧异的感觉,眉眼之间又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穿着一件粉色的衣裙,头上的步摇轻轻的晃动着,整个人透露出与自己清冷的气质不相符的媚态,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习惯使然。 其实我也觉得她有些熟悉,也许是因为在河边的时候听她讲了太多的故事。但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我觉得,你其实不愿意去这个什么瑶池的宴会,要不我替你去,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说请柬不见了,被偷了,怎么样?”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呢?”她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我继续说道:“小郎君是哪里来的,长得这般清秀。”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尴尬的笑了笑,又抿了一口茶,说道:“你何必勉强自己呢,你不会真的想成全你那个待你不怎么样的师父。” “你怎么知道是我师父?我今日有提过我师父吗?”她有些生气了。 我意识到把话说漏了,但是又不能承认,便转移了话题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说完便把请柬放到了桌子上。 “其实我不记得我今天说过什么了”,她意味深长的盯着我,脸上带着笑,“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转身准备离开。 “好,请柬给你,别说是我给你的就行了。”她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 她伸手将请柬扔到我手里,说:“它是你的了,如果被人抓了,不要出卖我哦!”说完便走向了床边。 第6章 瑶池宴 带着请柬从天界的南天门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天界,这里还真是热闹的很呢,祥云铺地,神仙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状态,他们在门口互相打着招呼,像是很久未见,鞠躬行礼之间也显得仙风道骨一股子避世而居的清高模样,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种挣名望的地方。 天界的云宫不像万花谷的那么接地气儿,到处都是仙家府邸,高墙大院内外都是布满了忙碌的仙娥和巡逻的天兵。 这样的宴会在天界似乎并不多见,路上各路仙人都谈论着此次宴会的热闹。 瑶池在天界靠中心的位置,是一片常年盛开的荷花池,池中竞相交错的小道亭台,交错的九曲回廊,忙碌的的仙娥在各处穿梭着,布置各处的仙酿、蔬果。 那些前来求名求利的人才推销着自己的才学,天界仙府想要巩固自己实力的仙君们忙着招揽门客为自己所用,真真是个为其利,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我都有些佩服这里的神仙了,果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怪物。 我在里面转悠着,不时有人上来搭话,开口就问我想去哪个仙府做事,我只能尴尬的摇摇头,然后就听他们介绍自己的来处,但只要我开口他们就会摇摇头识趣的走开了。 一路听下来,招揽人才最积极的就是文渊星君府了,但是愿意去的人却是不多,他们家似乎很缺人,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竟然这么不招人待见。 最热闹的就是华水庭了,但是在宴会上露面的却是华水庭的少主清钺和他的伙伴子钰,清钺看起来甚至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玩心很重,他似乎只是来交朋友的,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很熟悉的气息。 打听下来才知道,华水庭的主子泾牧与当今天帝是发小,两人感情不错,后来天帝上战场没能回来,泾牧就一个人跑到战场上从死人堆了将天帝背了回来,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唯一一次。 华水庭掌控着三界各处水域的具体事物,是三界中实实在在的掌权人,想要入其门下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了,就算只是个闲差也能得到不菲的报酬,可是比自己苦哈哈的修行有用处多了,简单的说就是华水庭的人都是钱多事少的主,有的赚又不会很忙碌。 另一个就是焕羽的飞羽殿了,毕竟是天帝嫡子又有军权在手,门前多是武夫,焕羽自己也没来,当然也可能来了,只是在找雾津,不过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在瑶池转了两圈以后才明白一点儿,文渊星君府其实并不是缺人,文渊星君掌控着天界的学宫,天界新生一代几乎都算是他的学生,不过这个人虽然聪明但似乎见识有限,与育人一道实在是提不起来,致使天界学宫的学生修为见识都很一般。 那些比较大的仙府就会送自己族中聪颖的孩子去云浮城的云浮书院,而不是天界学宫,华水庭的清钺和子钰就是在云浮书院修行的,他们的修为见识在天界也确实不是一般水平的。但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能够掌控这么重要的地方。 我在这里转悠了很久,准备找一个亭子坐下来歇歇,抬眼之间见到了一个人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凉亭里,我认得她,至死都会记得。 耳边回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迷障映入眼帘,“我这计策如何?” 她身边的将军闻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说道:“好计策啊,弟妹果真是聪慧过人啊,难怪我这弟弟如此钟爱于你” 转头对中年人说道:“文意啊,都这么久了,女儿都快一千岁了,等这次回了天界给人一个名分,啊,老是放外面也不好不是。” 这个叫文意的尴尬的笑了下说:“一切都挺哥哥的,不过这次还真是的多亏了这俩小子,这场大火才能烧的这么好啊,哥哥回头的好好赏他们啊” 三人背后是想要吞噬一切的大火,也吞噬着他们的笑声。 “你的手流血了。”一个声音将我拉回到眼前的瑶池宴上,“你没事”,来人迷惑的盯着我问,眼中透露着关切。我回头望了他一眼,说:“没事儿”,话音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阵阵哭腔,眼中噙着的泪也掉落下来。 说话的人似乎有些慌张,但还是略带调侃的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便起身离开了。我离开以后他站在背后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戒备,还有一丝疑惑。 我换了一个地方呆着,静静地盯着亭子里的女人,她今日没有穿黑衣,而是一袭白衣,衣服上绣着暗纹也是白色的,低调中带着华贵,再加上她周身的气质,真的不敢想象会是多年前的那个人。 不一会儿便有仙娥送来新的酒酿,我从仙娥的面前经过,将自己随身带的毒药从酒壶测出酒口放进去,其实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只是会让他们腹痛难忍,半个时辰后感觉便会消失,如果不及时请医官来看根本不会发现自己曾经中过毒。 过了不多时亭中聊天的几个人便觉得腹痛难当,起身离去,她也离开了,我没有跟过去,只是留意着她的动向。 不久她们的药效过了,便陆陆续续的又回来了。也是这段时间我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致命的毒药涂到了她的酒杯的外面,毒会顺着她手上的皮肤进入到身体了,今夜便会暴毙而亡。 这是我在冥宫这么多年学到的最有用的暗杀了。只是在我看向方才过来的地方时,才惊觉方才的事情似乎全然落入到了他的眼中,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 已经离开时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就是刚刚提醒我手上流血的那个人。他开口自我介绍了一番:“在下公孙憬悦,来自翊云书院,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啊?” 他挡在我面前,死死的盯着,仿佛想要看穿什么,我意识到我若是被给他一个说法他应该是不会放我离开了,我收了收心神,将笑容挂在脸上对他说道:“不敢称先生,在下沈沐冰,来自擎雪城。” 他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好一会儿才问到:“擎雪城的沈沐冷是?” “是家兄。”我仿佛确认似的冲他点了点头。看着他眼中的呆滞,我趁机绕过了他离开了瑶池。 我离开了瑶池,却没有离开天界,傍晚时分月姬从瑶池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我也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到了文渊星君府。 第7章 月姬之死 文渊星君便是那个将军的弟弟文意,文渊星君府的主人。我将进入府中的仙娥这时有仙娥入府,我变换了装束跟着进入到了文渊星君府上。 这是一座挺不错的仙府,到处都彰显着华贵之色,府中密密麻麻的种着各种名贵的花木,虽然不如雾津的院落接地气儿,但是也不乏章法,应该是极懂得种植的人种的。 文意有一妻一妾,但这个妾并不同于一般,不仅十分得文意的宠爱还是十分的有心机,似乎也有一个不俗的靠山,所以,月姬虽然是妾但日子过的似乎比那个默默无闻的正妻还要好上一些。 月姬并不是一个端庄的美人,今日在瑶池的端庄大方在回到府中后便荡然无存了,整个人瘫软软的窝在地上的席子上,席子是软的还放了背靠和一方小茶桌,茶桌旁边烧着一壶茶,茶水已经开了汩汩的冒着热气。 天色已经暗了,因为没有关窗,一丝丝的轻风吹过,屋里的灯光也随着风忽闪着,照到她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阴晴不定。 我化形后静静呆在月姬窗前月季花下,这片月季花开的甚好,有各种颜色的,但也都是开着一两支就好像知道这里的主人不喜欢似的,便也识趣的不开了。 这里开的最多的是一种白粉色的月季,本是最显温柔的颜色,上面却布满了血丝,最深的血丝几乎近于黑色,远望过去粉色的花簇上显示出一种诡异的暗影,仿佛在埋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我在猜测着文意今日会不会来这里,毕竟月姬并非正室,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她应该算是外室转妾。只是文意待她似乎不是一般的好。 不多久文意便来到了院子里,我盯着他,十分确信他就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个称呼屠城将军为哥哥的人。 他比当年样貌变化并不算大,只是多了皱纹留长了胡须罢了,重要的是气质变化很大,当年的杀戮血腥之气已经荡然无存了,反而是多了一些书卷气,修为也有了明显的提升,身上甚至透露出一些仙气,这天界果然是个好地方,就算是条狗在天界久了估计都能变得仙气儿飘飘了,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好像发现了我,扭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想是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摇摇头进屋去了。 “你这院中的花开的愈发的好了,像人一样。”他笑眯眯的说着,走到月姬的身边坐下。 月姬掩口笑了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今日不该是去看姐姐吗?” “我怎么不能来了,静慧不知道怎么了,说要闭什么关,就把我赶出来了。”文意挺着胸脯面上仍是笑嘻嘻的,继续说道:“你不会也不收留我!” “原来是吃了闭门羹啊”月姬也笑嘻嘻的,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日瑶池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原来这才是重点,不过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文意沏了茶,递给月姬,月姬接过后便不紧不慢的啜着,悠悠道:“你是想问公孙憬悦有什么动静” “是啊,那可是翊云书院公孙氏的世子啊,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天界那些个人恐怕都会以他为首。”文意感叹着,口气中还带着嫉妒。 月姬瞥了他一眼说:“他今日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陆垠,另一个是沈沐冰。” “沈沐冰?沈沐冷的” “弟弟” “玄冰殿那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儿子!”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震惊。 “我也挺惊讶的,但是那人却是说是叫沈沐冰,公孙憬悦应该是见过他的,第一次跟他搭话我没留意说了什么,那沈沐冰没有理他,后来离开时公孙憬悦游凑了上去,我才留意到的,不过也是这时候知道那个人的。” “如果真是玄冰殿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修为如何?” “挺娇小的一个人,看不出修为,不过年纪应该不大,有点傻”月姬似乎认真的回答着文意的问题。 “有点傻?你确定吗?” “确定,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许只是取名巧合了。” “巧合?疯了吗?跟玄冰殿的少尊主的巧合?”文意一脸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表示不能够理解。 “会不会是玄冰殿故意推出来的一个人?” “这倒是很有可能,暂时不要去招惹他” “知道,我自然不会去招惹的”她盯着文意说道。 文意被她看的有些发毛,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会去招惹他?” “不是你,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你女儿,提醒她一下,那沈沐冰长的可是十分俊秀呢” “······” “那不也是你女儿嘛!”文意撇撇嘴,又说:“行,我去跟她说,最近天界人多杂乱,你要不把她带在身边,省的出什么乱子。” “好,明天带着她”月姬停了一会又开口道:“我总觉得公孙憬悦这个人十分不简单,我一直盯着他,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文渊星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即便真的在谋划什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有心人发现端倪,不过陛下那边似乎知道什么内情,但却对我们却绝口不提。” “他是天帝,自然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又是上清天三位元君的提议,那三个老家伙心在哪边还不一定呢。” “小心点说话” “知道” 我也是没有想到月姬居然会注意到我,我有些后悔借沈沐冷的势了,这事儿要是让玄冰殿尊者知晓估计我也就活到头了。 我可能要尽快换个身份了,等杀了文意就离开天界,这个身份是不能用了。 我正计算着月姬毒发的时间,准备趁文意六神无主之时杀了他报仇的时候,文意从房间走了出来,关上房门,他转身离开了院子。 我看看屋子里的月姬,瞧瞧离开的文意的背影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留下来看月姬毒发还是跟上去杀了文意。 正在犹豫的时候,屋里的灯灭了,子夜将至,月姬的命,也就到这儿了。 月姬毒发,栽倒在地,月姬几乎是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只是此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听木狼说过这种毒,毒发之后即刻暴毙,没有施救的可能。人死之后毒就会随着神魂的离散消失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查无可查。他给这种毒取名字离魂,中毒者神魂离体,但身体上却没有任何痕迹。 我在窗外看着月姬的神魂飘出房间,将手腕上的曲颜唤醒,曲颜化作一团红色的云雾将月姬的神魂包裹在里面,然后慢慢收缩重新变回了珠子,回到手腕上。我有些惊讶,问道:“这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我需要慢慢吸收,先离开这儿!” 起身离开了月姬的这处院落。 第8章 文意 离开月姬院落的文意,回到了书房,回忆着月姬的话,有些事情月姬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在天界呆久了,对当今这位天帝他还是有自己的了解的。 他神色凝重的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张纸,他在犹豫要不要将沈沐冰的事情上报给天帝,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天帝,可是他又拿不准天帝是否知晓其中的事情。 思虑许久他起身打开书柜上的暗格,拿出一封信,那是不久前收到的月乌的信,月乌市月姬的哥哥,兄妹感情甚好,只是月姬到天界之后便将这段关系隐去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次八方来朝,最不安的就是他了,掌管天界学宫多年,如今却被上清天的三位元君以天界人才不济、难堪大任为由,要广纳八方,这是明晃晃的下他的面子啊。 好在天帝并没有处置他,甚至连一句斥责都没有,上次见到天帝和天帝说自己能力不济,表示愿意让贤,却被天帝驳了回来,还安慰他让他安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这次的试探应该是成功的,天帝并没有因此发难,甚至还安慰了他几句,可是心地却觉得发寒,总觉得八方而来的人会将他生吞活剥的感觉,尤其是手中的信,更让他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一盘大棋,而他只是或许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也许不久之后自己便会成为天帝的弃子,永远消失了。 手中的信和今日月姬的消息更让他确信了这一点,月乌告诉他擎雪城倒塌,沈沐冷已死。 只要司徒父子能牢牢把握住军权,这件事情就不会影响到他们,其余的人不必过于忧虑,而且木狼很快会到天界,他会出手的。 可是如今却来了一个沈沐冰,而木狼却不见踪影,这让他如何不忧心忡忡。 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已经被排除到了权力中心之外,天帝对他的信任在此事之后就像是泡沫幻灭了一样,一下子便冷到了冰点。 我在窗外看着书房里的影子,等待着时机。 到了子时,他终于放弃了思量又或者是已经有了决断。 从书房了走了出来,在他在转身关门时,我抽出了软剑,朝他刺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用木狼的剑,这把剑实在是太软了,剑别在腰间的束带中,用的很不流畅,再加上文意毕竟修行了这么多年,便打了起来,而且渐渐落了下风,手了的剑很快就被击落了,被他擒住用法术掐住了脖颈。 他一步步的走近,想要摘下我脸上的面具,在他伸手的的那一刻,我抽出了寒霜刃,刀刃挥过之处寒霜凝结成片片刀锋直逼咽喉,在我想要了结他时,府中守卫的仙侍赶了过来,曲颜开口催促我:“快走,来人太多了,有高手在,你不是对手!”无奈之下只得退身离开。 好在幼年时师父让我学习逃跑,说这才是最有用的保命功夫,今日是我能在文渊星君府胡乱逃窜而没有被抓住的缘由。 不久后我便逃进一座院落,院子里很静,主屋里点着灯,屋里两个人一坐一站,应该是主仆,我本意是想进屋去躲躲的,曲颜说翻过这道墙就出府里,快离开这里。于是便越过了外墙离开了文渊星君府。 天界,紫辰宫。 天帝穿着便服居中上坐,左手边是焕羽和司徒晟,右边是战神沥珩和军中的刀笔执事李旭。正下方立着满脸鲜红的文意,看不清楚是溅上去的血还是自己脸上的伤流出来的。 天帝:“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焕羽:“父帝,文渊星君府遭遇刺客,文掌宫这是被打伤了。” 天帝瞥了焕羽一眼,问道:“哪里来的刺客?抓到了吗?”盯着文意问道。 文意拱手,回:“没有抓到,那人修为不俗,而且极擅逃遁,还请陛下下令暂时封锁天界,查找刺客。” 司徒晟也向天帝拱手道:“请陛下下令封锁天界,查找刺客?” 旁边的战神正要开口被身边的刀笔执事拉了一下,沥珩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也没有多言。 天帝看向焕羽,问道:“你觉得呢?” 焕羽向中前方走了一步,拱手后回答说:“这刺客修为不俗,又擅长逃遁,恐怕不易抓获,还请父帝下令封锁天界,查找刺客。” 天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随后又转过头问:“沥珩觉得呢?” 沥珩偏头看了一眼李旭,问道:“你觉得呢?” 李旭似乎有些发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刺客肯定是要抓的,但现在毕竟是瑶池宴,人员来往复杂,此事若要闹大人心浮动不说,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焕羽有些不耐烦,厉声问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旭:“不敢,小仙只是觉得要封锁天界是不是应该设置一个期限”随后转身向司徒晟道:“司徒上将军觉得需要多久能抓到刺客呢?” “一日”司徒晟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若是抓不到······” 不等他讲话说完,李旭便把话接过了,“那就解除封锁,刺客的事情上将军便自行斟酌,如何?” 司徒晟:“好” 沥珩朝向文意问道:“刺客的事情有什么线索吗?” 文意回答:“刺客应该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修为不弱,手中有一柄短刃挥出时伴随着冰刀,我脸上就是被冰刀划伤的,没看到短刃的样子。还带着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只露了一双眼睛。” 李旭:“女子呢?” 文意:“没看到,只有一个声音,很是急促。” 焕羽:“还有吗?” 文意:“没有了。” 沥珩转身拱手对天帝说道:“既然问清楚了就让司徒上将军去查,时间拖的越久,刺客逃离的机会就越大。” 天帝沉思了一下,说:“那就去办,增加巡兵的事情,便有劳战神了。” 沥珩拱手称“是”。 天帝看了一眼焕羽,此时的焕羽正满脸关切的望着文意,随后天帝便开口说:“焕儿带文掌事去神农园瞧瞧!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去忙各自的!” 文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天帝已经起身朝里面走了。 几人退了出来,各自分行。 屋内的帘帐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朝天帝行了一个礼,问道:“封锁天界不太合适,父帝为何要同意?” 天帝低头笑了一声:“岂止是不明智,简直糟糕透了,你什么时候见封锁天界的,封得住吗?” “那父帝为何要同意?” “你看他们那架势,焕羽也跟着帮腔。”天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叹息自己的儿子,还是叹息封锁天界的事情。 “时候也不早了,父帝早些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去,明日你去找南宫炽,看看事情怎么样了。” 影子躬身称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9章 凉钰 离开文渊星君府后,我也没有分清楚方向,便凭着直觉向前走着,到了一座没有灯火的宫殿,这座宫殿应该是座旧宫,宫门上书“重华宫”。 曲颜说:“这是一座空殿,进去躲躲。” 宫殿很大,但并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殿中物件,一应俱全,应该是一位很节俭的仙官居所。 比起文渊星君府,这座宫殿不仅简单的多,而且打理的也很随意,估计是主人地位不高,照看它的仙娥也会偷偷懒。 我进到了主殿正门西边的房间,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其实我没有想要躲起来,也不觉得会有人来抓我。 西边这间像是卧室,里面的摆设干净整洁,而且不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我没敢往床上去,而是找了一个角落窝在那里,以免明日有人打扫发现了我。 曲颜说:“你就躲在这,这个人修为不错,我需要消化一段时间,你小心点儿,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的。” 我撇撇嘴说:“你会把我的神魂吞了,哼!” 我靠着墙渐渐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的门开了,那人没有点灯,只是就着夜色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睡觉了,我被他的动静吵醒了,但没有敢吱声。 就这样歪着脑袋看着他,他身材顷长,穿着一袭白衣,头发也是高高的束了冠,头上插着玉簪玉簪的一头像是鹿角,显得整个人仙气飘飘的,到了天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人,可惜太暗了看不清楚面容。 我转了转头,不去看他,然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还有一把剑出现在面前。 转过头才发现他已经点了灯,灯光很弱,伴随着影影绰绰飘飞的纱帐,面前的人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他的剑像是水做的,里面还能看到流动着的波纹,我抬头便看到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五官立体,分布均匀,看上去既精致又带着疏离,平日里应该没有什么朋友,我心里暗暗想着。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他的声音冰冷,像是从古井中传来的,低沉还带着深深的防备。 剑架在脖子上,我一动不敢动,只得陪笑着说:“我是沈沐冰,今日刚到天界,没有地方住,见这里有一座空殿便进来了,想休息一下。” 他盯着我,似乎是在判断我画的真假,又问:“为什么缩在角落里?” 我眼睛转了一圈,说:“我真的以为这是一座空殿,但外面又打扫的挺干净的,所以就怕明日有人来打扫发现床上有痕迹,万一是哪位大罗真仙的行宫,我岂不是犯了忌讳吗?所以就找了一个角落,休息一下明天走的。” “擎雪城沈沐冷是你什么人?” “我哥”我用力的点着头回答道。 他收起了手里的剑,转身坐到桌前,背对着我,说:“过来坐。” 我慢慢的走过去,在他对面,背对门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给我倒上了茶,示意我喝茶,我端起茶杯小心的啜了一口,他看着我问:“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你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他皱着眉头问道。 我点点头回答他说:“我今日在瑶池宴上见到了不少人,除了一个公孙憬悦外,你是另一个让我觉得还不错的神仙。” “你见到公孙憬悦了?” “是啊,你认识他啊?”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信任呢?” “当时没太留意,不过他身上有一种儒雅气可是又带着俊秀,应该是个正儿八经的君子,对,君子。” “那我呢,我像君子吗?” “不像,”回答的太快,好像不太合适啊,连忙改口道:“像,特别像。” “······”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 “可你告诉我的是一个假名字。” 我往后缩了一下身子,眨了眨眼睛,说:“没有啊,谁说我告诉你的是假名字了。” “你要冒充玄冰殿的人也该打听清楚,沈沐冷是玄冰殿玄冰尊者的独子,而且自其夫人死后没有续弦。更何况沈沐冷是什么修为,你是什么修为,心里没点数吗?”他十分笃定的说着,半句不留情面。 我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玄冰殿地处偏僻,也许你的消息有误呢,再说了,双胞胎还有一强一弱呢,我们兄弟俩一个天资聪颖,另一个笨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说我是假的,你把沈沐冷叫过来对质啊!” 他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冷冽的说:“双胞胎?我只听说过人间有双胞胎,天界还从未见过。” “还有,你就这么笃定我找不到沈沐冷,还是你真的不怕。”他继续说道。 “切,我才不怕呢!”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我还是很怕的,万一沈沐冷真的来了,看到我会不会剁了我真说不定呢。他现在应该忙着重建擎雪城呢,才不会出现在这呢。 “好,我叫凉钰。” “哦,那你在天界是什么神位啊,宫里怎么一个仙娥仙侍都没有啊。” 他看着我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啊,我应该知道吗?” “没什么,我喜欢清净,所以宫里平时就我一个人。” “哦,没事,我就借你这住一夜,明日就走了。” “你要去哪?离开天界吗?” “是啊,不然呢?难道留下来当官啊!我不是那材料。”说着便要去睡觉了,但这次我走到了床边,回头问了一句:“那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也聊过了,我可以睡床上吗?” 他回头盯着我,愣了一会儿,说:“可以,你睡。” 然后我便上床睡觉了,但我并没有睡着,只是这个人看不透,而且我觉得他在套我的话,再聊下去我就要露馅了,还是早点结束聊天的好。 凉钰又坐了一会儿,关上房门,之后便离开去了主殿正屋,坐下看书,但明显先不在焉的。喃喃道:“一个女子居然有胆识去借玄冰殿的势,她究竟是什么人?” 第10章 封锁 不多久,换班的人就来了,作业的两个士兵回到战神殿前殿交班以后便回去休息了,两个人都没有当回事,即便是有事也觉得不会影响到自己那都是那些个大人物应该忧虑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能活着活得好就行。 午后半个时辰,公孙憬悦和陆垠准备出门,发现门口还停留着两个士兵在那守着。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便和陆垠一起出门去了,陆垠忍不住嘀咕道:“这戏演的倒是全套啊!天界这帮人花花肠子真多。” “是真是假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公孙憬悦说着便先一步走到前面去了,和迎走来的清钺和子钰打了个招呼,开口询问道:“昨夜的刺客抓到了吗?” “不知道啊,现在东边和南边的天门都被封了,我们也只能待在天界了。”清钺无所谓的说着。 旁边的子钰开口说:“最晚明日早上就该有结果了,有没有抓到人应该都不会再封着了。” 陆垠:“这样啊,那刺客是要杀谁啊” 清钺:“文渊星君,说是刺杀不成逃走的时候碰到了府里的机关,惊动了院子里的仙侍,正好不远处,然后就惊动了外面的巡逻的天兵。” 公孙憬悦:“有人受伤吗?” 子钰摇了摇头,清钺提议去瑶池看看,那里人多,如果有消息,那里一定会有人说的。 一行四人到了瑶池,这是瑶池宴会的最后一天了,又过了午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多都是仙娥和仙侍已经开始清理了。 “走,去问问,这些人的小道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呢”,说着便一马当先进去了。 他们找到一个年龄看上去大一点的,像是个管事的人过去询问,这个仙侍其实并不老,顶多中年的样子,高高瘦瘦的,有一点驼肩,留着刚刚成型的山羊胡子,满面愁容。 “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啊”清钺到底是年纪小带着浓浓的孩子气。 仙侍听到声音抬头望见他们四人,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小仙乔三,上仙们都叫我小三,听着亲切,嘿嘿” 陆垠:“小三道友,昨夜刺客的事情您有听说吗?” 小三抬眼望着眼前的四个人,客气的说道:“听说了,死了个人,证查呢,非说是在瑶池中的毒让我们把昨天用过的东西都翻出来要查证,结果呢什么都没查到,还怪我们清洗的太快了,你们说那么多人,不洗快点能供得上吗!”小三摊着手摇着头抱怨。 清钺:“谁死了” 小三:“文渊星君那个妾”话音刚落便赶紧改口说道:“哦,不,平妻,月姬夫人,说是中毒死的,也没查出是什么毒。” 公孙憬悦和陆垠对了一个眼神,有些无奈。 清钺:“那后来呢” 小三:“哪还有什么后来啊,现在连是什么毒都没有查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屋里据说也没什么打斗的痕迹。” 陆垠:“那尸体呢?没有人验尸吗?” 小三:“这就是更奇怪的地方了,尸体上没有毒,地上溢出来的血也没有毒,但是人死了,神魂散了,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是硬的。” 陆垠:“最后见到她的的人是谁,什么时候见的。” 小三:“据说是文渊星君,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就亥时左右。” 公孙憬悦:“无声无息,还真是个高手啊!” 子钰:“是啊,以月姬的修为,如果有人进去不可能毫不反抗,可是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公孙憬悦:“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不过听起来想要查到真相还挺难的” 小三:“也不会很难,据巡逻的天兵说,那刺客也就是跑的快,但是在刺杀之前应该没什么准备,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在刺杀文渊星君失败后,不出府反而跑到了谭夫人的院子里,从那里离开了。” 陆垠:“如果是真的话,那的确是不怎么聪明啊。呵呵” “希望能早些抓到”公孙憬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陆垠也跟在他后面向子钰和清钺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天界,华水庭。 泾牧和洛依婉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下棋,洛依婉开口问:“天帝这是想做什么,居然把天界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封锁天界。” 泾牧又落了一子,说:“确实是第一次,据说是文渊星君府遭了刺客。” “亏心事做多了,整个天界就他文渊星君府天天在自己府里,又是机关又是铃铛的,还自己养了那么多修为高强的仙侍。”洛依婉口气平淡,但眼中却带着一丝鄙夷,手中拈着的棋子跃跃欲试。 “他们的事情知道就行了,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蓄意而为?” 抬起头盯着泾牧,眼神中带着诧异,“蓄意?为了什么?” “现在天界太热闹了,天帝似乎有意将他排除此事,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兆头那么简单了,只怕心里慌的很呢。”泾牧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和同情。 “那今日是为了安抚他吗?不至于忌惮到这种地步?”洛依婉满脸疑惑。 “不是忌惮,这么一闹司徒晟想要再掌兵权就很难了,天帝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成为战神殿的上将军。”泾牧眼神带着些戏谑和看透这件事的清明。 “他们这不是砸自己的脚吗?怎么做这种蠢事?”,手中的棋子终于落到棋盘上。 泾牧望着棋盘神色有些纠结:“他们从前呆的地方人口稀松,有什么事情可以一呼百应,想要查找什么这是最快的方式,他们两人一文一武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反对他,可这里是天界,他们也没有当时当地的威望。” “哦,可是他们觉得天帝有这样的威望或者权力,想看看天帝会不会为了他动用。”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子钰和清钺,他们已经从瑶池回来了。 泾牧抬眼问道:“那你么觉得这次天帝是动用了自己的权力还是威望呢?” 两人对了一下眼色说道:“应该都用了一点?” 泾牧没有说话,下定了手中的棋子。 子钰朝下棋的两人拱了拱手,说:“此事应该是有天帝授意的,不然战神怎么会调兵协助呢?” “调兵?”泾牧似乎有些吃惊,抬头问道。 子钰:“沣雷调了一队人马,接替了原来天界各处的守卫,原来的守卫都去找刺客了,不过好像不太好找,各个仙府都不愿意配合,让他们进去搜查。” 清钺:“当然了,是我我也不愿意,不过他们说有天帝口谕,可是被人怼了回来,说:’你说有口谕就有口谕啊,我还有不让你进的口谕呢’,然后就把人给赶走了” 泾牧:“没有人去请法旨吗?” 子钰:“天帝说昨日太累了,不见。” 两两对望了一眼,洛依婉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清钺:“月姬死了,说是中毒,尸体、房间都没有发现毒,只是神魂丢了。” 洛依婉看了泾牧一眼,“看来不是蓄意而为,是真的有人要杀他们。” “回房间读书去。”泾牧开口对二人说道。 两人拱手转身离开了。 第11章 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打算离开天界了,正准备出门时,被凉钰拦了下来,说道:“你要是不想被当成刺客下狱的话,就请便。” 他往侧边站了站,让出一条通往门外的路。 我转身回到了房间,在桌案前坐下了,嘟着嘴问道:“什么刺客啊?天界治安这么不好吗?还有刺客!” 说话间,抱住了自己颤抖的双腿。 凉钰在我对面坐下,上下打量着我,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杀文意,是你自己的仇,还是玄冰殿的意思?” “什么?”这种时候,还是死不承认的好,反正他也没有证据。 “算了,玄冰殿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就不怕得罪了玄冰殿,他们不放过你吗?” “我没有冒充,再说了,就算是冒充的,玄冰殿才不会理会我这种小喽啰呢!” “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玄冰殿?你见过玄冰殿的人吗?”他好像对玄冰殿很好奇。 “你打听玄冰殿干什么啊?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单纯的好奇而已。”他的语气轻松自在,应该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想来你是不会告诉我刺杀文意的缘由了,不过也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哼,你不想去邀功吗?” “我不敢,现在把你交出去,我只会自己惹一身骚,还是洗不掉的那种。” “你们政见不合啊?” “是他们容不下我,希望你不要连累我。等解除了封锁,你就走,希望不会再见了。” “哦”不见就不见,谁稀罕见你啊。 “月姬死了,为什么是她呢?”良久之后,凉钰的话又响了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我。 或许是见我没有答话,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送你离开,怎么样?” “你不是说不会把我交出去吗?不然你也会有麻烦的啊!” “可是,我也没说一定放你走啊,我可以把你关起来啊!”他的话听得人后背发凉,这个人和沈沐冷一样,是我打不过,逃不了的那种。 “好”我想了想,说道:“月姬是月乌的妹妹,而月乌则是幽冥宫冥君的二弟子,据说还是私生子呢!” “私生子?那月姬岂不是···” “当然不是啦,冥君和月乌的母亲是露水情缘,后来月乌的母亲又嫁了人,才有的月姬,只可惜啊,月姬一家都死了,只留下了这一对兄妹。” “哦,明白了。那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冥君杀到了擎雪城···我有打不过他···”我偷偷抬眼瞥了他一眼,确认他是否相信我的话。 “好,你的话我会确认的。下次别再借玄冰殿的名头了,即便他们不会追究,但是那些依附他们的势力,不会放过你的。”他语重心长的说。 司徒晟带兵在各个府邸搜查,所到之处,一片骂声,甚至和仙府中的人打了起来。 天帝将天后和焕羽叫到了紫宸宫说是查验功课,焕羽的功课其实挺好的。 他本就聪明,功课上也可用功,再加上是天后嫡出的儿子,在天界的地位非同一般,比起那两个哥哥更是声名鹊起。 只是他与司徒晟关系甚好,便也与文意关系不错,甚至比对天帝还要亲近些。 天帝玉焕羽正对弈时,有仙侍来报,“陛下,文渊星君请见。” “何事?” “各个仙府都不愿意配合搜查刺客,所以,来请陛下法旨。” “哼!不愿意,他们凭什么不愿意,不找到刺客,他们能安眠吗?”焕羽听到仙侍的汇报十分生气,转头向天帝道:“请父帝明发御旨!” 天帝没有理会他,反而对前来的仙侍说道:“本座正在考教三殿下的功课,让他们回去。” “父帝”焕羽的口气明显焦虑“为什么啊?” “因为这件事儿,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少看些人间界的话本子,那里的规则不适合天界。”天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天界,无论是谁遇刺都不可能会封锁天界入府搜查,包括本座,记住了吗?” “记住了。可是···” 天帝摆摆手继续说道:“记住了,就好好想想是为什么,写份策论给我,去。” “是”焕羽便转身欲走,却又被天后叫住了,说道:“那书案已经备好了,去。” 说完天后便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又补了一句“写不完今日就不用回去了。” 没有天帝的支持,天界的封锁只又九个时辰左右,便放行了,好像是因为搜查仙家府邸的时候,得罪了了不得人物。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凉钰送我到南天门的时候,那里聚集了很多要离开的人群,一个个都骂骂咧咧的,全无仙人风范。 好巧不巧的是,还有一部分天兵没有放弃盘查,使得汇集在南天门的仙人越来越多。 当然,也不是每个都是要离开的,也有很多站在旁边看热闹的。 这帮清心寡欲的神仙,看起热闹也是积极的很呢。 凉钰也拉着我在边上看了一会,只听得旁边的人说话。 “这也太不懂事了?” “也许是恃宠而骄呢?” “可这次却没了依仗了,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估计到头了,这交出去的兵权都未必收得回来!” “什么兵权啊?”我好奇的问旁边的凉钰。 “这里的天兵分两派,黑甲的是战神殿临时调出来护卫的天兵,黄色的是今日以前,军令在司徒晟手里。战神想要收回天界的护卫的控制权已经很久了,这次估计不会放过了。” “可是兵权不应该一直在战神手上吗?” 凉钰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战神才出关百年而已,若是再不出关,战神殿就要易主了。” “哦,怎么突然出关了啊?” “你不是玄冰殿的吗?怎么这都不知道。”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应该在哪里听过。 回过头才发现,是公孙憬悦。昨日见过的。 我撇撇嘴,没有回话。他和凉钰见了礼,凉钰转头问道:“你真是玄冰殿的?” “怎么,我说我是你不信,他说我是你就信,你这人怎么区别对待呢?”我不满的说道。 说完我便忿忿的加入了离开天界的人群中。 “他真的是玄冰殿的?”凉钰问向身边的人。 “当然不是,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公孙憬悦凝视着远处的背影说道。 “也许是报仇。”凉钰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报仇?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报谁的仇呢?” “月姬是月乌的妹妹,而月乌的师父——冥君,前段时间打上了擎雪城,”停了一会儿继续道:“你觉得···几分真假?” “这事情应该是真的。但不是原因。”公孙憬悦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假。 “为什么?” “因为他,确实知道一些事,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凉钰点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我在后面站了很久,直到前面的人闹起来,他们才放弃了继续查验,我也顺着人流离开了。 此刻,已是黄昏。 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回来了。 第12章 消息 司徒府位于暗影谷,谷中面积广大,养育了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家族,他们彼此联系,相互扶持,在这谷中也算怡然自得。 这座山谷环山,谷中大多数时候都笼罩在阴影里,阳光晦暗,所以也叫暗影谷。 我刚到暗影谷时其实是有些吃惊的,这里不像是与世隔绝的样子,反而有不少人,谷中还有一道街市,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我一个外地人来到这里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反而显得热情好客。 我走进一家茶棚,茶棚位于街角,里面有一位茶博士,在讲故事讲的便是司徒异和文意的故事。 据说这山谷中住着的家族一直是靠山吃山,经常进山去打猎。司徒异原本便是这里一个孤身的猎户,家中只有三间茅屋,一间敞间,里面堆放着从山里猎到的猎物。 文意则不同,家中人丁兴旺,建宅广阔是当地最大的家族,一次上山打猎时遇到了厉害的妖物,差点儿被妖物所食,幸得司徒异救助,也是这件事将两个人链接在一起,后来更是成为暗影谷中的威望颇高的两个少年英雄。 两人一同修行,渐渐成为一方势力,一次山林中出现妖物,两人入山除害,在山中救下一对母女,母亲为妖物所伤,不久便死于非命,女儿在旁不知所措。母亲见两人器宇不凡断不会久居深水一文不名,故临终前将女儿许给了司徒异。 这女子出身落枫镇,父亲是落枫镇的一个看护,但因为女儿貌美被上司觊觎,想要将他女儿送去云浮城的锦云楼做舞女,但是因父母不舍,一家人离开了落枫镇,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厉害的妖物,父亲为保护妻女一命呜呼了,母亲也重伤难医,如今只剩下一个孤女,据女子所说,他们来自落枫镇。 母亲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两人照看,死后司徒异和文意将其埋葬后便将女儿带回了家中。 不久之后变成了司徒异的妻子,算不上风光大嫁,但也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婚后也算是夫妻和睦,还有一个女儿,取名朗月,小名月儿,乖巧伶俐,长得像母亲非常漂亮。 但上天似乎是要考验司徒异一般,女儿五百岁将近时他想为女儿准备一份礼物,于是和文意进山,这次应该进入的有些深了,他们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就在他那女儿生日大概三天前,这里来了一个黑衣人,身上鬼气森森的还带着一个獠牙面具,进入这里以后村里都挺吃惊的,毕竟知道这里的人不多,村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大家多少有些狐疑,但却也没有人去招惹他,毕竟文意和司徒异都不在,若是动起手来村里的人也未必讨得到便宜,结果第二天司徒异的夫人就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女儿也被人带走了,不知道弄到了哪里,司徒异回来后妻女俱已不在了。 他葬了妻子,外出去找女儿,等在回来时,身边已经有了新人,就连陪他出去的文意也娶亲了,他们两个的孩子前后脚的出身,文意的儿子取名囚蓐,司徒异的儿子则就是司徒晟了。 茶博士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满满的自豪,仿佛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我有些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抿了口中的茶,夸了句茶不错,茶博士继续说道:“现在的司徒府啊,就是他们回来以后建的,他们将文府和司徒异的老宅中间的地方全都圈了起来,这中间住着的人啊都被赶到另一边去了,也就是现在这条街,这里的房子也是他们建起来的。街市建起来以后,原本住在谷中的人都分到了房子。 所以也没有人去反对他们,也是在这以后来到暗影谷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像都是因为他们来的,外人的道来给镇子带来的新的东西,后来他们要出去,还从镇子里带走了一批人,现在也是威风凌凌的大将军了!” 他站在茶棚里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其实很多都不是暗影谷的人,他继续说道:“你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其实没有多少是暗影谷的人,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冲着司徒将军来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明显是看不上我,继续说:“像你这样的小身板,只怕连初筛都过不了哦!你也知道司徒将军是现在天界的大将军,将来那是要当战神的,你们这么多人来他的老家参军,不就是想成为亲兵嘛,可惜喽,可惜喽。” 我这时才发现街上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男子,且大多都是行伍出身,还有些女人孩子,估计是携家带口来的,也没给自己留什么后路。 我从手上的珠子里拿出一颗小点的夜明珠,然后走上上前去将茶博士拉过来做到旁边,给他倒了杯茶,将夜明珠递过去,小心陪笑着说:“这位哥哥,还请指明路啊,我家中一直要我拿功名,可是我这读书不行,如果再入不了军,估计家里就会当没我这个人了。” 茶博士看了看手中的夜明珠,说道:“你这珠子我也见过不少,不过你既然这么惨,我也会尽量帮你的,不过我也不能决定他们招兵的事情,但消息倒是有一些,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夜明珠,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眼中荡漾着光芒,脸上的表情比娶了两房媳妇儿还要开心,可是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应该拿个更小一点的给他的,但是给都给了,于是我便问道:“司徒将军身边有什么亲信没有啊,重要的,一直跟着他的,或者实在不行是他亲信的亲信也可以。” 茶博士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有些奇怪,别人都是问将军的喜好,你问他身边亲信的?” 我回答道:“您刚刚也说了,我这小身板要想进去很难的,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先进去再说啊!” 他还是盯着那颗夜明珠,好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揣进怀里,但是她嘴上也没闲着,开始介绍司徒异身边的那些人。 “这暗影谷啊,一向是他亲自招兵的,能不能进去全看他自己的眼缘,有时候会带司南回来,司南也会招一些人,条件嘛确实要宽松很多,司南的母亲住在司徒府内,由府中供养,就住在原来司徒异的院子旁边,偶尔去扫扫院子,司徒异不在的时候在那看家,每隔五百年,会从府中调一批人离开,跟着将军去其他地方,去哪里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些人在府中受过训练每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十分厉害。人被调走以后便开始重新找人进府了,这上一批是一百年前调走的。可惜,你来的不凑巧,估计到等下一批人调走之后才能进去了,”他突然凑近我说:“告诉你个秘密,司南的母亲喜欢街东边的甜枣糕几乎每天都会去买,后来枣糕的店主就每天派一个送过去,你要想见到司南的母亲,那是个好办法,你这个时候过去应该赶得上今日送过去的时间点儿。”说完还冲我点点头。 我向他道了谢,起身离开了,临走时他还送了我一张地图,说是自己画的司徒府的地图。 第13章 准备 我去到了他说的那家枣糕店,是一家很小的店铺,经营的也只有夫妻二人,他们的真身是松鼠,应该是这附近山林中修炼的精灵,除了枣糕,他们还做其他的吃食,比如坚果、种子、松球等等,还有一些山中的野果,他们的铺子不像其他的店,应该不是司徒异当年建起来的房屋。 他们的屋子是一个树洞,这棵树长在这条街的东头,树洞里面很大,里面住了他们夫妻还有几个松鼠孩子,孩子们有的刚刚化形,有的还带着松鼠的尾巴或者毛发,还有一只用尾巴盖着自己睡的香甜。 这对夫妻妻子在屋外整理小摊给客人打包,丈夫在屋里做糕点。我过去在摊位上左看右看挑了一些见到家里的男主人从屋里走出来,跟妻子说着话,提起刚刚打包好的枣糕,准备送到司徒府去。 我捻动手指,将屋子正在攀爬的孩子从上面坠了下来,顿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哭声,一个孩子哭了,另外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一起哭了起来。 丈夫见状放下手中打包好的糕点,慌忙去哄孩子了。我也挑好了点心,付了账,转身欲走时跟老板娘说:“你们家的孩子真是可爱!” 老板娘开心的笑着说:“哪里,都是些闹腾人的。” 我又问道:“这些糕点是要送人的吗?” 老板娘点点头说:“是的,这是送到司徒府去的,司徒府后门口有一个老太太喜欢,他儿子就付了钱,让我们每天送一些过去。哎,小公子您有空吗?” 我说:“还好,怎么了?” “您能帮我们送过去吗?这几个孩子若是一起哭闹起来要很久才能哄好的,放心我可以送您一点糕点,不会让您白跑一趟的。”她的语气有些焦急,我心中有些后悔,或许我应该想其他办法的。 “好的,当然可以,我要在这待一段时间,还得麻烦老板娘日后照顾呢!” 老板娘连连称谢,给我指了路,我便提着糕点去了,她则回到屋里去哄那群不好哄的孩子了。 很快就来到了司徒府,我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但精神还算健硕,只是有生之年恐怕很难破境了。我说明来意,将手中的枣糕递给她,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我回到枣糕摊上告诉他们已经送到了,随后便离开了这条大街。 在方才那道门不远处,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打开茶博士给我的地图,辨认着地图上的地方。 地图画的很是粗糙,只有寥寥几笔,标出了府中房屋所在的具体位置以及方向。 离我最近的便是刚刚那道门,门里有两处宅院,一处是司徒异原来的宅院,一处是方才的老人住的地方,只有三间屋子而已,那应该就是司南的母亲了。 整个宅子是长条的,并不方正,原先文意的府邸也还在保留原样,只是这两座宅院之间,建造了一座大殿。 殿高三层,下面的台阶是从正门不远处开始建造的,可以直接通到顶层。二层有一个平台可以供人去到二层的房间。一层与二层设有平台,似乎是为了缓冲台阶与楼层的高度。 大殿前有一处很大的广场,看地图上的标注应该是练兵用的地方。 这幅地图有些年头了,应该是这座府邸初建时画的,现如今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改动。 我在外面呆了三天,没有再去街上,而是在山中炼药,上次给月姬用的毒出乎意料的好用,而且似乎也很方便曲颜吞噬,只是不知道曲颜要睡多久,我在犹豫要不要等她醒过来,或许也能帮我一把,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如果能吞噬掉他们曲颜或许就可以化形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便也可以结束了。 我准备好了毒药,却没有想好该怎么投毒,这里人太多了,而且不容易控制,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曲颜出现了,她没有露出花的形态而是一团红色的雾气,雾气很浓,像是刚刚在鲜血中浸泡过的云朵。 她略带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我有些错愕:“奇怪?哪里奇怪?” “说不清楚,好像有很危险的东西在附近,”她似乎在望着司徒府的方向,说:“就在那座宅子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没有化形,本能便可以感知到危险,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般不会选择招惹。”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用这宅子里的人的生魂给你化形用呢?”我对着她耸耸肩,继续说:“这里面可都是经过训练的,之前我们在文渊星君府遇见的修为高强的仙侍应该都是这里来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她似乎在思考,又或者她们在思考,是不是值得冒险,红雾中传来阵阵低语,应该是在商量,过了半晌,她又开口了,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不敢当,但我准备了当时给月姬用的毒,这种毒名叫离魂,本身没什么毒性,既不针对真身,也不针对元神,只是中毒者的元神在中毒后三个时辰便会离开真身,三日不得归。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有用处。”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商量呢?” “这里人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你呢?有什么好办法吗?” “既然有三日时间,你就现在开始行动,等到天亮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说着便将我手中的毒药吞进了雾中,随后红雾便借着夜色进入到司徒府中,红雾散开,越来越淡,直到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游丝,半个时辰后,红雾重新聚集了起来,在我身边。 “毒已经下上了,三个时辰后便会有神魂飘出,到时你就可以入府了。” “嗯?我没说要进去啊?” “不是每个人都中毒了,你需要进去清一下场子,还有在大殿中有一处密室,我觉得你会想要去看看的,里面有你的气息。” “什么?”,我睁大眼睛瞧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我要休息一会儿,免得待会儿没有力气吞噬生魂了。”说着她便凝聚成了更小团的红雾,附着在地上的草丛中,还不忘交代一句:“你进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我站在原地,思索良久,从忘川回来时我便知道自己的神魂还有一缕未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会在这里吗? 司徒异拘着我的神魂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一时之间心绪万千,只是当下司徒异不在这里,因为据那茶博士所说,司徒异此番是一个人离开的,应该是去了天界,毕竟现在天界也在招贤纳士,最近百年这里可是少了不少人呢。 我不知道是应该怨恨他不在没有办法杀了他,还是应该庆幸他不在,这样我活下去的机会会更大一些,如果那里面真的是我的神魂,那魂魄入体之后,我必定会落在他的手里,到时不死也得死了。 第14章 屠戮 曲颜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卯时过了一半儿,她去休息了,我也需要休息,那些中毒的人三个时辰后便会离魂,所以大概到午时中的时候便会开始有人突然倒地,等他们反应过来,慌乱之际便是杀进去的最好时机,只是可能等不到天黑了。 那些人的神魂三日之内时回不到真身里面去的,但是神魂不会距离真身太远,所以我还是应该带着曲颜进去,只是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我在这里呆了三天,除了送枣糕的松鼠店主,没有任何人出入过这座府邸,府中各处都有人站岗仿佛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他们的班次日三班,每四个时辰便会轮流一次。 我就在山上等着,可是直到戌时,整个府中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换班的人似乎有些频繁了,过了午时以后两个时辰便换了一次,之后过了一个时辰又换了一次,现在又换了一次,而且增加了巡卫,在大殿附近巡逻,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我有些狐疑,难道他们也和曲颜一样能够感知将要面临的危险? 等到天完全暗了下来,曲颜似乎是睡醒了,从草丛里飘出来,似乎有些诧异,问道:“怎么还没动手?你不会是在等我?怕了?” “我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确定自己下了毒吗?为什么他们没什么反应啊!” “有反应啊,不是有巡逻的了吗?” “所以呢?” “所以有人中毒了,他们觉得自己很危险,所以加强了防御,都这个时辰了,能动的估计都在外面了” “把自己所有的人暴露在外面,不是很傻吗?” “倒下那么多人,我觉得他们更希望壮大自己的声势,最好能吓走前来找事儿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出发!” 我从旁边的的树上折了三段木块幻化成长剑,换行上了一件白色的斗篷,这次没有戴狐狸头,而是用了一块白色的面巾围住了下半边脸,之后我便出现在大殿第二层的平台上。 虽只是二层,但高度已经不小了,放眼望去整座府邸几乎便都在眼下了,上面是第三层大殿,下面则是长长的台阶通到殿前的空地上,地上都铺着白玉砖,这月色的照耀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辉,院中肉眼可见的士兵都围了上来,一步步逼近将我围在中间,我身后曲颜化成的红雾出正在慢慢散开,她告诉我整座府邸能动的都在这里了,她先去将那些人的生魂收了回来再帮我,我听到她的话心中觉得这人真是不仗义,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红雾消失,那些人动了,我极速后退,打了一个翻身,剑尖便划过了身后几个人的脖颈,他们不是那种鲜血铺地,我的身上顿时便被撒上了一层红色的梅花,只是暗夜里看不清楚而已,面纱上也尽是鲜血,我的脸能感觉到鲜血的温度。 我与他们厮打起来渐渐觉得他们不像是士兵,更像是死士,出手狠辣,不会顾及身边的同伴,但这并是确认他们是死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出手很像幽冥宫的鬼三,鬼三是幽冥宫最优秀的刺客,只要是他出手就一定会完成任务还能全身而退,只是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傀儡,他的主人就是木狼,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就只是一把没有思想的刀,握刀的人就是木狼。 这些死士应该是训练不久的,之前的一批应该是已经被司徒异带走了,现在的这些,只是近百年新招收进来的,还没有完成训化和教导,但实力已是不可小觑,不多时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手中的剑也打落了两把,幻化出第三把剑的时候曲颜回来了,红雾漫天,他们似乎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氛围,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将他们尽数斩杀。 地上遍地,鲜血流在地上,脚踩上去黏黏的,就像当年的千泽城,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站在哪里,是今夜的司徒府,还是三千年前的千泽城。方才打斗时,我早已从二层的台阶落到了院中,现在又开始拾阶而上,每层台阶上都流着血,有些尸体倒挂在台阶上,有些横亘在那里,千姿百态,都是他们死的时候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也要记住这一刻。 剑尖抵地,沾染着地上的鲜血,活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走回到大殿二层的平台上,转身回望,原本反射着月光的地板现在已经暗了下去,就好像是月光被吸收了,被地上的鲜血吸收了,地面上显得晦暗不堪。 抬头望去,是曲颜。她将自己散开,收拢着飘飞的生魂,将他们裹挟进自己的范畴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透过曲颜布下的红雾,今夜的月亮终非三千年前的残阳,当年的残阳映照着城中的大火、燃烧的尸体、流淌着的鲜血,仿佛是在比赛谁能红的更加热烈。可是,今夜的月光只敢悄悄的潜入云层,避开这满院的血红,可是当时当世之人,又该如何避开这样的回忆呢?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怀念自己去往忘川前不记得那场屠杀时候的日子了。 盘地而坐,就坐在这血泊里,等着曲颜将飘荡的生魂尽数吞噬。 曲颜幻化而成的红雾,在空中飞舞着,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淡红色的影子,就像在阳光下飞舞的灰尘散漫而自由。 只是夺人神魂的红雾是没有办法出现在阳光下的,比起和光同尘他只能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在夜色的笼罩下求生。 散开的雾气光点在接触到游离的神魂的时候会幻化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一朵精巧的彼岸花,彼岸花舒展着花瓣儿将神魂一点点裹紧花蕊之中,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盒子将一份礼物包装起来,等到神魂尽数进入花蕊,彼岸花的花朵便会慢慢缩小缩小成为一个点成为一粒尘埃,化进漫天的雾气之中。 空中花朵和尘埃一起飞舞在夜色朦胧的苍穹之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杀掉他们,他们与当年千泽城的事情并无干系,他们来到这里,成为司徒氏的死士,只是想给自己求一个前途,在天道无情、万物求生的天地间尽力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碰巧遇到了前来报仇的我。 望着满地的尸体和四处流动的鲜血,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在千泽城骑在马上的司徒异,挥动着手中的长刀砍杀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一切,鲜血四溅,哀嚎遍野。 如今的司徒府竟然像极了当年的千泽城,只是这一次我便成了屠戮者,也许不久以后,我也会死在另一个屠戮者的刀下或者是剑下,这个人也许就是躺在地上的某一具尸体的亲人。 第15章 密室 大约黎明时分,空中的游魂已经被曲颜尽数收入,她或者她们重新汇聚成了一团浓雾出现在我面前,凝聚成一团鲜血一样的浓雾,很快便缩小成了一颗珠子,像是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我开口问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血鬼,就不怕将来有一日遭天谴吗?” 珠子中爆发出一声笑,反问道:“你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呀?” 我能听出她口中的戏谑,但我不想反驳她,也不想自证,所以回了一句:“不知道。” 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于是便不再说话了,我一个人坐在平台上,静静的望着地上的尸体,等待着,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不久后,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府邸,地上的尸体混着血横七竖八的躺着,“应该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替他们收尸了,”我喃喃道,随后起身。 在曲颜的指引下我来到了那间说是有我气息的密室门口。 这间密室是在地下,门和墙壁都是玄铁浇筑而成的,几乎没有什么可能破门而入。 密室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设置了一道阵法,或许因为地是曜石铺就的,旁边的墙壁也极其坚硬,所以这里没有布置杀阵,而是一道铺在表面的困龙阵,这种阵法会来着困在阵中无法逃脱,从而只能束手就擒,即便如今的司徒府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人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没有去碰这道阵法。 我在手串中拿八个傀儡人,放置在阵法的八个方向,通过触发阵法将它变成一个摆设,就这样确认了阵法的方位,这个阵虽然不是死阵,但还是有一个生门的在离火位上,我踏到生门上将灵力注入到密室门的钥匙孔里。 不知道这司徒异是什么出身,居然用人间的那种需要钥匙的锁来锁住密室的门,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神仙两界如果设门,尤其是重要的地方都会用灵力加一道屏障,一来可以防止修为浅薄的人进入,二来可以消耗一部分时间。 屏障一般在门外,这样可以防止打开门后通过透明的屏障看到屋内的情景。人间的锁大多都是在门上安装凸起或者打洞以供上锁之用,但神仙们大多都不喜欢。 控制着注入锁孔的灵力填满整个空洞,然后向右下旋转,并没有很难便打开了密室的门。 进门之后我便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用灵力屏障来封门了。正对门的地方放着一口透明的棺材,应该是千年寒冰所铸,里面躺着一个妇人,这个人死后应该是有人给修过容的,面上脂粉首饰都应该常常有人打理,冰棺并没有封上,应该是常有人打开看看。 冰棺中的人脖子上有一道极细的伤痕,若是戴上一条项链应该就可以遮住了,可是她的脖颈上什么都没有带。 冰棺正前方向上立着三块牌位,上面写着“爱妻林樱之灵位”,并排的是一个空的牌位。两块牌位的下面还有一个上书“爱女朗月之灵位”。牌位前的香案上燃着香烛,供奉着些点心水果,都还是新鲜的,香案上也是千尘不染,司徒异应该是常常前来打扫的或者他只是想要陪着她们。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司徒朗月的母亲,司徒异在山中救回来最后成了他妻子的人。 密室原本应该是只有一间的,但是被两个博古架分成了三间,左边那间应该是储物的,里面尽是一些珍宝应该是这些年搜罗的,个个精细,件件珍品,但最显眼的是中间的一口玄冰棺,和外面那口是一样的,只是这口棺材要小上很多,应该是给小孩儿准备的,看来他虽然没有找到司徒朗月的尸体,但还是在家中给她备了和她母亲一样的棺椁。 和外面不同的是这口棺椁中没有尸体,里面放了一件小女孩的衣服,摆成一个人形,里面填充的则是棉絮。 这里有很多珍宝,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在这暗影谷引起轰动,但是在这里却只能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将自己的玩具扔了满地。 看到这里,我是真的想知道如果司徒朗月看到这样景象会作何感想。毕竟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不要她了,所以宁愿嫁给冥君,这个无论是年龄还是相貌都足以做她爷爷的人,也不愿意出现在她父亲的面前。 从我进入密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藏着我的气息的东西就在右边被博古架隔开的隔间里,但那不是我的神魂,若是神魂我踏进来的那一刻,神魂就应该入体了,这会儿我应该瘫痪在地上,忍受着碎魂裂骨之痛,所以那里应该是饵。 从左边的隔间出来,我在右边的博古架边上站了很久,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让我万劫不复,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里面该怎么办,司徒异还活着,文意也还活着,当年出现在千泽城的人现如今只是死了月姬一个人,如果死在这里我一定不会甘心的。 见我在这儿站定,犹豫不决,曲颜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进不进去啊?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呀?是你害怕的东西吗?”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能沉默着,接着她又开口说道:“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你说都到这了,不进去看一眼是不是不划算啊?你说呢?” 我还是没有说话,又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我没有等她回答便又接着说:“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就我我的神魂也吞了,只是麻烦你把我的尸体带走,我不想留在司徒氏的地盘上。” 曲颜默默的叹了口气说:“好,你死了以后你这张脸就借我,等我化了形,就挖个坑把你埋了,我会把坑挖的深一些,免得你被人盗墓。”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会怎么样,会和冰棺里的人一样留着尸体还是会和师父一样,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但今日走到了这里,我也确实是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我踏了出去,走进了右边的密室,里面的景象确实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甚至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这个时候见到了自己,见到了师父的琴,那把无数个日日夜夜陪着我的琴。 那是一把五弦琴,师父曾经说要传给我的那把五弦琴,除却心里的震撼,我很庆幸自己走了进来,而方才在门口的那股不安也随着这把琴消失不见了。 第16章 宿影花 密室的桌子上放着一盆花,花朵洁白,花瓣儿一片片张开,却又像内翻卷着,仿佛是要包住什么东西,花瓣是椭圆形的,中心部位向下凹陷着,就好像绣花时用的绣绷,只是中间的丝绢没有铺平整,反而还兜了水。 花蕊则是淡红色,上面闪着一层光芒,这层光芒汇聚向上形成一个约两尺高的光柱,光柱中间倒映着一个影子,便是我现在的样子。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一动不动,我慢慢的走到桌子旁边才发现这盆花没有种在土里,花盆里装满的是已经浓缩成液体的灵力,像水一样,其中还流动着各种颜色,仿佛是有阳光在照射着。 花长的很茂盛,花茎上的叶子长的翠色欲滴,但是这株花只开了一朵,也只有一根主茎,全无分叉。曲颜也看着这朵花说道:“这是宿影花,是用来提升灵力的。” “这朵花?”我疑惑着问。 “是的,这朵花养了应该有三千年了,里面贮藏的灵力与你自身应该相差无几,将花中的灵力吸收后你便会修为大进。” “我怎么吸收它?” “将你的左手放到花瓣上。” 我依言照做,果然,花朵开始枯萎了,不久之后整朵花都消失了,或者说它化成了灵力游丝没入了我的手掌然后化进了气海之中。气海丹田里的真身开始旋转,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灵力,只一会便和真身化成了一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怎么会这样?”我和曲颜都很吃惊。 我带着些气话的口气问:“它怎么消失了?” “它化进你的身体了,但是你的身体很奇怪,这么多灵力入体,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望着桌子上空空的花盆,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多年后,万花谷的书房里我才知道何为宿影花。 宿影花的种子需要用鲜血唤醒,那滴血距离心脏越近,宿影花吸收灵力的能力便于自身更加接近,在被这滴血的主人吸收之前,这株花也会长的愈加茂盛。 并且这花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它开花以后花蕊会倒映出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就是滴血之人当下的模样,如果变化了容貌,便会映射出变化后的样子,这样只要带着这盆花不管人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够知晓。只是这宿影花需要使用灵力喂养,不能随意移动,而且她不能只想当前人的状态,并且只能映衬肘关节以上的部分。 如果在宿影花被吸收之前主人死亡,那么宿影花也会死亡,但会留下几颗种子,究竟会留下几颗就要看这朵花被养的怎么样了。若是花被主人吸收了,那就消失了,这朵花会化进主人的身体成为主人的一部分就像当初滴的那滴血,本为一体,再次遇见而已。 只是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这些,但是花盆旁边有一个小册子和一个账本,册子上记录了这朵花的来历以及司徒异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颗种子是文意送给她的,文意的妻子谭静慧出嫁时带来的嫁妆。她母亲修行资质一般,但是出身不错,所以父亲就给她准备了一颗宿影花的种子,让这朵花和她一起修行,也许是是时运不济,在一次外出时遭遇不测身死神消,那朵宿影花便结下了一颗种子,在谭静慧出嫁时便成了嫁妆。 后来司徒异听说千泽岛的须菩提能够帮人修复真身和元神,便想要去那里寻找须菩提,但是被看守须菩提的寒氏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她的妻子已经死去多时了,没有办法救回来了,还劝他想开点往前看。 文意和谭静慧为了安慰他便将这颗宿影花的种子送给了他,希望他能将这朵花用在司徒晟的身上,毕竟司徒晟的母亲出身不凡,他母亲死后司徒晟更是成为了他们与凤凰一族甚至是天后的唯一纽带,这也是他们在天界立足的根本,但是司徒异却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司徒晟,而是想要用给司徒朗月用,即便是司徒朗月已经死了,也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可是却没有找到司徒朗月的血。 后来他们屠灭千泽城回来的时候,他将冥君让他找的那把五弦琴带到了密室里,不小心将琴上的血滴到了宿影花的种子上,就这样这朵花开始生根发芽。 据冥君所说这把琴是千泽岛岛主之物,那宿影花影出来的这个人便应该是千泽岛的少主了,即便不是那也是千泽城唯一的幸存者,将来一定会有用的,于是他便将这朵宿影花养在了这间密室了。 他想要换的其实还是须菩提,他觉得这个活着的人将来在千泽城一定会是一个人物,那时再想要取须菩提自己手中也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但是他好像忘记了是他灭掉了千泽城,他如何保证这个人不会杀了他报仇呢? 或者说他只是选择性的忘掉了这件事情,觉得有足够的利益便可以让他放弃仇恨,帮他复活他的妻子。 这本册子更像是一个手札,记录了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但里面也有很多细节。 桌子上还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这些年为了供养这朵宿影花自己花费所有的花销以及心血。应该是打算日后谈判用的,上面的记录条目清楚明白,还有许多注解。只是这个账本比起刚刚的册子就像做的假账一样。 我把册子和账本都收进了手串,册子上记录了司徒异和冥君合作后的一些事情,也许将来会用得着,如果真的有什么勾连,那千泽城的事情估计和幽冥宫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间密室里有很多书册和信件,我将这些书册都翻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或者说这些都不是令我觉得不安的东西,但是这些册子都是司徒异自己写的,类似于手札一样的东西,信件则是他和幽冥宫的来往信件,我将这些统统都收进了手串中。 这手串是五百岁那年师父送给我的,手串的绳子是用芊芊草穿起来,只要戴在手上就摘不下来了,这样就不会担心弄丢了,手串上有十二颗珠子还缀有小铃铛,每颗珠子了都填充了须弥石,可以储物,师父说女孩子出门应该轻装,但是要带的东西又不能少,现在有了这个无论我要去哪里都不用背着硕大的包裹了,还叮嘱我要小心使用,必竟须弥石出自神界,现如今用的已经不多了,一则物以稀为贵,二则财不外漏,免得引人妒忌。 此次我几乎是将司徒异的书房的书册给搬空了,等我离开这里要好好看看这些故事。 第17章 五弦琴 搬空了这里的书册信件,便只剩下琴案上的这把琴了,幼年时师父曾经讲过,这是一把五弦古琴,这把琴只有音板、琴弦和共鸣箱,缺少了弦钉和弦柱,五根琴弦悬浮在共鸣箱上面,仿若凌空。 “这把琴之所以没有弦钉和弦柱,其实是因为他不只是一把琴而是剑,而且是五把剑,这五把剑按照粗细分别是宫、商、角、徵、羽。这五把剑被打造出来以后,因为剑身太细不易收起,所以专门打造了一个盒子,后来方土上人突发奇想将装剑的盒子打造成了一把琴的琴底,琴底是用海底的鲛人骨做成的,鲛人骨的中间打出了五个洞,正好可以把这五把剑放进去。” “那师父,为什么不把剑放进去呢,放在外面万一被偷了怎么办啊?” “你倒是担心的紧啊,且不说会不会有人敢来偷这几把剑,即便是把琴偷走了,也不打紧的” “为什么呀?” “因为这把琴或者说这五把剑是认主的,如今为师便是他的主人,等师父不在了,你就会成为它新的主人了” “师父要去哪,我也要去!” “师父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好了,不说这这些了,还是说说这把琴。琴的底座制成之后原本是在音板上放几个支架将剑架在上面,这样就成了一把琴的模样,除了不能弹奏。后来在安装支架之前我去看琴底,结果到了地方以后,这五剑径直飞向了琴座,并且悬浮在上面,更神奇的是这五把剑本是坚硬如石的,可是到了那鲛人骨制成的琴座上之后反而变成了线,真正成了一把可以弹奏的琴了,自此这五把剑便成为了五根琴弦,驻留在这鲛人骨上了。” 师父走到泡在药桶里的我旁边,又往桶里加了几味药,嘴里还埋怨着我说:“你呀,并不是真的关心事情怎么样了,就只是想听故事而已。” 我撇撇嘴,没有答话,师父又接着说:“当时我试着弹了这把琴,琴音响起,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如痴如醉,让人沉醉其中,仿佛置身于画卷之中。琴声穿过门外洒满铜绿的门环,穿过布满渔火的江堤,闯过布满萤光的芦苇群,绕进客栈旁的巷弄,滑进郊外的胡同,徘徊寒风凛冽的村口,在清幽的帘外,悠悠荡荡。竟是一把绝妙的好琴啊!”师父回想当时还是会觉得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我常听师父弹琴,对这把琴早已习以为常了,于是我断了师父的回想,问道:“那后来?” 师父回过神,继续说:“后来我们给这把琴取了名字,就叫······” “幻音琴,对不对!”我抢着说道,师父无奈的看了看我说了个是,声音拉的老长了,仿佛是在诉说着对我的不满。 过了一会儿,师父将我从药水里捞出来,换上衣服,开始教我弹琴,手指翻飞之间,琴音如涓涓细流,轻柔而细腻,仿佛在静静地诉说着什么,节奏悠扬而平缓,让人感受到平静、安宁。这种声音甚至能够深入人心,使人沉浸其中。 师父的琴艺一直都是好的,只是当时的我只听过师父的琴而已。 等到日暮斜阳,霞光洒满大地,万物都被金黄的余晖包裹,那一刹那,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剩下夕阳的余晖在悄然绽放。 师父备好了吃的,我们坐在夕阳里开始了晚饭,师父其实是不用吃饭的,但我不行,师父曾经尝试了很多次让我辟谷,但都没有成功,他总说我是因为过于贪吃,心底不愿意辟谷,所以才一直失败的,但是师父并没有放弃让我辟谷的想法,总是是不是的就会断了我的饭食,最后也总是会以我的哭闹不止而功败垂成。 吃完饭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师父会在晚上教我读书,原本是白天教晚上泡药的,但是白天我总是心不在焉的,总想跑出去玩儿,后来师父就改成让我白天泡药,晚上读书了,晚上我的那些朋友都回家了,没有人陪我玩儿,就只能乖乖的呆在师父身边读书识字了。 晚上师父又讲起了那把琴,师父说那五把剑和鲛人骨的琴座和在一起后,剑就拿不下来了,后来师父钻研了很久才找到方法,将剑取出来,只是需要很强的法术才能做到,师父将五把剑的剑法口诀以及取剑的方法都教给了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取出过任何一把剑。 这五把剑变成琴弦以后便按照顺序分别取名为宫、商、角、徵、羽,最容易拿出来的便是羽剑,这是最细的一根弦确是最轻巧最锋利的一把剑,最重的这是宫剑,这把剑需要更强大的控制力才能使用,不然很容易伤人伤己。这五把剑没有剑柄,需要灵力控制,也就是御剑之术,这五柄剑用意念控制可以埋伏在暗处,行刺杀之事,不过尽量不要去用。这把琴的琴音具有致幻作用,师父说如果是打群架,琴音就够用了。 我站在这把琴前面良久,曲颜提醒我说:“我们进来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已经到晚上了,再等一会儿就离开这里,你想要这把琴的话就把它先收起来。”她是对的,以前这是师父的琴,现在这是我的琴我当然是要把琴带走的。 我将琴抱起来却没有抱动,原来是琴底上原本要放剑的孔洞里被穿上了一个线,线很细还算坚韧,左手翻飞之间便用寒霜刃将线切断了,沈沐冷果然没有骗我,这把寒霜刃的确锋利,毕竟是把神器呢。线断了以后,我便将琴抱了起来。 就在我将琴放入手串中的时候,易变突发,面前的墙壁突然间打开,竟然是一道门,这时我才发现这边的密室比另外两边的是要小上一些的,而打开的铁门的背后并不是藏着的秘密,而是一架弓弩,弓弩很大上面架着一支箭或者说是一段削尖的木头有碗口那么粗,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离开了弩,朝着我正正的射了过来,正对前胸。 就在箭挨着我射过来的那一刻,面前出现了一个灵力极强的法阵,像一道屏障挡在我面前,曲颜提醒我躲开,可是我躲不开,屏障时从我身上传出去的,它带走了我身上大量的灵力,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曲颜用尽力气将我推开的瞬间,屏障也碎了,我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洒到了面前的地上,我身上有一道结界破碎了,就是因为这道结界的存在,这么多年我才没有被木狼夺舍,才等到了擎雪城拿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的机会。 司徒异石是因为知道会有人来取琴,还是只要是想要带走这把琴的人都会死,我觉得应该是前者。 第18章 泾牧 华水庭,静室。 华水庭位于天界中心偏北一点的位置,院中的房屋都是白玉石搭建的,还透着一股清冷的淡蓝色,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的颜色。院中的房屋错落有致,处处显示着院落主人不俗的品味。 庭院中央有一座假山,堆叠得高低错落,流水潺潺,给整个院落增添了一丝生动的气息。山脚下是一道清泉,水面上漂浮着几朵白色或粉色的莲花,洁净无瑕。 院落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绿色的生命力。翠竹丛生,松柏常青,那些古老的树木仿佛见证了院落这么多年的风雨。有鸟儿们在枝叶间欢快地歌唱,清脆的鸣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院落的一角有一个静室,这里是华水庭现在的主人泾牧最喜欢的地方,常常来这里打坐。静室里很是空旷,在门口左边的地上铺着席子,席子上放了两张方行的桌案,一张用来喝茶,旁边放着煮茶用的火炉,里面的火就好像从来没有被熄灭过,上面壶中的水沸腾着,却没有人拿他去冲茶。 另一张案上摆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是空的,黑白两罐棋子安静的停留在棋盘的边上,也许他也在等待着有人能来手谈一局,显示一下自己的价值。 屋里没有点灯,在本应该点灯的灯座上放着几颗夜明珠,灯座散布在房间的角落,将房间照的明亮却不刺眼。房间的空地上,随机的散放着几个蒲团,是用来打坐用的。除此之外,房间中便没有什么固定之物了。 此时的泾牧和洛依婉都在静室里打坐,在傍晚时分,泾牧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是修行时岔了气,他睁开眼睛,洛依婉已经从自己的蒲团上到了她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泾牧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又看到她了。” 洛依婉很是不解的问道:“看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确定是她。” “我不明白,你不认识她吗?” “我不知道,三千年前我就见过她一面,她坐在大火了,脸上脏兮兮的,含着泪,但似乎已经哭不出来,眼神里满是绝望。但是今天,就在刚刚我又看到她了。” 泾牧缓了一口气,洛依婉扶着他,坐到了茶案旁边,斟上茶,泾牧接着说:“方才我没有看到整张脸,但我记得那双眼睛,就是三千年前的大火里的那个小女孩。那个时候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可身上的衣服是浮光云锦制成的,脸上肉嘟嘟的,头上还扎着两个啾啾,只是当时已经散落下来了。” “所以,她应该是有一个还不错的出身,是个大户家的孩子。” “是的,那场大火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灾难。” “那刚刚呢?是不是有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双眼睛,没有看到脸,但是和当年在大火里不一样,那个时候她眼里是悲伤但并不害怕,但方才眼睛里满是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或者这次她与死亡的距离比当年更近。” “若真是这样,我们也救不了她了,且不说我们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在哪,即便是知道了又怎么能在瞬间便到了她身边呢?” “是啊,我也很好奇她究竟是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我应该找找她。” “这样,我们画两幅画像,找人四处打听一下。” “不行,且不说她现在是否还活着,若是死了我们也只能打听到一些有关的消息,但如果还活着,这样做很可能会害死她的。” “是有人要杀她?”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那这样,去找师尊问问,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至少也能指个方向啊。” “好,你说的有理”,泾牧抬头看看门外说:“现在去应该还来的及?” “是有些晚了,要不明天再去。” “好”说完,两人便起身离开了静室。 泾牧和洛依婉都是上清天灵宝天尊的关门弟子,第二天一大早,泾牧就出现在了灵宝太尊的门前,门前的仙童将泾牧唤了进去,一位白发苍苍、长须飘飘的老者,身着道袍,手持拂尘,双腿盘膝坐在房间的蒲团上,他示意泾牧道他面前坐下,细细打量着这位一大早便来请安的徒弟,开口问道:“徒儿进来可好啊?今日怎么想起为师来了?” 泾牧闻言,低头拱手对灵宝天尊说道:“徒儿惭愧,近年来为俗世所扰,修行精进缓慢,实在愧对师父教导。” 灵宝天尊倒不十分在意,说道:“你呀,什么俗世不俗世的出世是修行,入世便不是修行了吗?再说了你如今的修行应该是到了瓶颈了,该修心了,心境不到,修行再高也很难体会到这天地间的道啊!” “师父所言极是,弟子昨日做了一个梦,梦见·······” “去云浮城走一趟,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师父知道?” “不知道,但你会知道的,去。” 泾牧无奈,觉得师父是故意的,好像知道什么又不愿意与自己明说。还有就是南宫炽,南宫炽是明离宫的现任宫主,与公孙憬悦这个世子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可是他依然来了,可是又不入天界,反而在锦云楼扎了根一般。 公孙憬悦更是几次提起此人,可此人却始终没有露面,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时机,那现在呢?师父此时出手是因为时机到了,还是别有原因? 虽然心中犯嘀咕但他还是答应了,然后起身,拱手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回到了华水庭。 洛依婉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师父怎么说?” “师父说答案在云浮城” “云浮城?难道她去了云浮城?” 泾牧进屋后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妻子,说:“师父只说答案在那儿,没说人也在那儿,也许是又什么人知道些事情?” “那我们应该去谁呢?” “南宫炽” “南宫炽?”洛依婉对此也是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上清天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漠不关心,可如今看来上清天也早有了谋划,甚至这件事情就是上清天安排的。 看着满面震惊的妻子,泾牧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正在锦云楼,师父让我在天界给她找个位置,恐怕我得先去见见她了。” “可是,天界现在······”洛依婉的话没有说完,泾牧便把话接过来了,说道:“师父不会真的支持他们,但天界有些事情做的似乎有些过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南宫炽?” “明日,既是师父交代的,便给她挑些见面礼,别失了礼数。” “好,我这就去挑。”洛依婉看着她又问道:“师父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泾牧有些无奈,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些修行上的事情。”但心里还是觉得南宫炽会知道一些关于梦里那个女孩的事情,也许会谈些条件。 第19章 南宫炽 第二日一大早泾牧和洛依婉便离开华水庭来到了锦云楼。锦云楼是云浮城的中心,外观宏伟,似乎是为了呼应云浮城的城门。锦云楼一共有八座角楼,每座角楼下开一个门,八道门没有主次都是一样的宽度、高度。 锦云楼内亭台楼阁,蜿蜒曲折,雕栏画栋数不胜数,更有琴棋书画,美酒佳肴,美人如云,浮光万里,极尽奢华之用。 八方角楼在第一层是相通的,用支撑楼的柱子隔开,每一方都各有特色。柱子上雕刻着的不仅有各种神兽还有奇花异草,雕刻者就像是真的见过这些东西一样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还有一些据说只有神界才会出现的珍奇之物。 被八方角楼围着的地方形成一个厅楼,楼的中间有一方巨大的舞台,台上有花妖献舞,台下有侍者,斟酒引路,解说寻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修行尚浅的小妖或者说是精灵,在这里忙碌可以换取一些资源,也有助于修行,比起天界仙府那些至少表面清心寡欲的神仙府邸,这里要自由很多,所得的报酬也更为可观。 泾牧到锦云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里面还有很多客人,只不过都是昨夜未归的,他们反而是今日的第一波客人。 门口的小厮迎上来,面脸笑意的问道:“二位仙上,需要帮忙吗?” 泾牧望着楼内的景象,没有接小厮的话,反而问道:“这里很忙啊,一大早这么多人?” 小厮笑嘻嘻的回答道:“仙上是第一次来锦云楼?”紧接着便解释道:“这些啊都是昨日没有走的宿客,您哪是小仙今日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呢!” 泾牧对这里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今日所见还是让自己大为惊讶,天界如果是冠冕堂皇的清高,这里就是富贵流俗的市侩。 来到这里的人就像是打开了自己人生的另一面,那个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面。师父让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请南宫炽出山吗?亦或也想让自己见见从未见过的世面。 泾牧掩盖住自己心里的震撼,然后向小厮说道:“我找南宫炽,南宫先生,还请通禀一声,多谢了。” 小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转瞬间就反应回来了,满脸堆笑的说道:“南宫先生?这事小的可做不了主,要不您先坐,我去找领班问问?”口中说着便将两人引到了舞台下方的一处桌前,招呼了一个侍者过来斟茶斟酒,随后便进入到内堂去了。 茶水刚刚上桌,便有一个矮胖的仙者走来,他的衣服是黄色的,和刚刚的那个人应该不属于同一个角楼的,或者说方才那个人应该还没有到应有的级别。 这位仙侍应该是属于经商的那一挂的人物,满脸堆笑却不带一丝感情,他慌忙的走过来作揖问道:“听说两位仙上要找南宫先生,不知是否是约好的?” 泾牧回答道:“没有。” 黄衣仙侍又问:“不知二位可否告知身份姓名?所谓何事啊?” 泾牧望着眼前满脸堆笑的人说道:“我二人来自华水庭,在下华水真君泾牧,这位是洛水族长洛依婉,来此有事寻南宫先生。” 黄衣侍者听到两人名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一副尊敬的面孔,这张面孔显得真诚了很多,但却让人心里又加上了一层防备。 黄衣仙侍回答道:“二位稍等,容我前去通禀一声。”说完便拱手离开洛依婉惊叹了一声,说道:“这锦云楼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小小的仙侍竟然······”话没有说完便被泾牧用手势打断了。 不多时,方才的仙侍便回来了,对两人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引他们绕到了大厅的后面,那里有一道台阶,比起外面简单朴素些,不像外面舞台后面向上的台阶尽显奢华,这里反而更接近于仙家府宅的模样。 泾牧一路跟着上了三楼,在一间隔间停了下来,黄衣仙侍说:“南宫先生就在里面,二位仙长自行进去。” 泾牧和洛依婉一前一后走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正对门的地方有一方茶案,有一位红衣女子坐在茶案前正在沏茶,她的背后是一架屏风,屏风后面似乎有什么人在,邀请两人坐下,问道:“不知华水真君前来,有失远迎,勿怪!请坐。” 泾牧和洛依婉在一边坐下,南宫炽笑了一声,说道:“早听闻华水真君和洛族长鹣鲽情深,让人羡慕啊!” 泾牧心中不由得泛着嘀咕,方才那人说这个便是南宫炽,可竟然是个女子,如若不是这身气度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下疑惑的问道:“阁下便是南宫先生?” “是啊,真君觉得我不像吗?”伸开双臂像是要检查一番。 泾牧没有说话,洛依婉向屏风后面张望了一眼,问道:“后面的是?” “哦,是我朋友,林青,对二位前来有些好奇,您二位不介意?”南宫炽无所谓的说着,仿佛是在描述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敢说介意,前些日子我去了上清天见了师父,师父嘱咐我来见先生一面,希望先生能前往天界。” “去天界?灵宝天尊是有什么安排吗?” “师父并无安排,让我先来见见先生,不知先生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灵宝天尊倒是不怕本座···我狮子大开口啊。” “先生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言,至于结果如何总会有回旋的余地的。” “真君所言极是,那我便直说了,”泾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宫炽接着说:“听说鹇纡和焕羽最近为了一宫主位吵的不可开交啊!” 泾牧和洛依婉都吃了一惊,并不是惊讶于不在天界的南宫炽的消息,毕竟是与公孙憬悦一起来的,互通消息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般狮子大开口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仿佛是料到泾牧的吃惊,南宫炽没有在开口说话,泾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先生说的是—兰台?” “是”,南宫炽毫不犹豫,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泾牧和洛依婉对了一个眼神,苦笑一声,说道:“我回去便与天帝说明,会尽力促成此事的。” “如此便多谢了,初次见面,给洛族长备了份礼物,还请收下。”随后门外便有人来敲门了,送进来两匹浮光云锦,说道:“这两匹云锦便送与族长做两件衣裳。” 洛依婉欠身道了声谢,把云锦收了起来。 见两人没有动作,南宫炽又问:“二位还有事情?” 泾牧有些为难,说:“还有一事,只是想向先生打听一个人,还请先生赐教。” 说话间掌心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像是坐在大火里,小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是浮光云锦制成的,头上的扎了两个团子,出门的时候应该是梳过头发的,而且梳的挺好的。 南宫炽认得她,当年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送她出门,还送了她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 “不认识”,南宫炽的声音不带温度。 泾牧望神色黯然的的南宫炽,知道她在撒谎,但是她应该不会告诉自己任何消息了,于是便起身告辞了。 第20章 群芳阁 离开锦云楼的两人并没有打算立即回天界,反而在云浮城闲逛起来,锦云楼外面都是些小商小贩反而是出了城门以后,更显的繁华一些,这里不像城门内那么拥挤。 但闲逛的人依然不少,还有说故事讲戏的剧院,讲些六界中的奇闻逸事,也会有一些茶水瓜果点心,年少时他们也是这些地方的常客,后来便很少来了。 群芳阁便是在剧院的旁边,是一座不算小的阁楼,这是万花谷的地方,如今在群芳阁掌事的是玉兰和青菊。 群芳阁出售一些女子用的物件,胭脂水粉,首饰配件,因为是万花谷的地方,这里的胭脂之物要比城中其它地方更好一些。便是楼阁之中沁人心脾的花香都能为她们招揽不少人前来。 泾牧和洛依婉对此地也是感概颇多,楼阁依旧,故人不在,当年的事情,终究成为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忌讳。 可是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群芳阁的人便看到他们了,不多时玉兰便迎了出来,请他们到阁中小坐,本想推辞的,但玉兰说有重要的事情,甚至不惜当街跪下,二人无奈随玉兰进入到了群芳阁内。 玉兰吩咐一个小仙子带洛依婉四处看看,但被两人拒绝了,泾牧直言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儿说,没有什么可避人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玉兰虽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经过,但也猜了七七八八了,知道他们心里都有忌讳,便也没有勉强,随后便带二人进入到了一间密室里。 密室中光线昏暗,中心有一方水池,池中的花瓶里插着一只白梅,梅花已经凋落了,但还是靠着周围的灵力,努力着不让自己凋谢,花蕊上盘旋着一丝淡淡的神魂,将要散尽了。 “这是素梅的神魂?”洛依婉惊呼道。 “不是,素梅已经死了,这是她的真身,本以为会有用的,现在可能用不上了”,玉兰在旁边说着,语气哀婉,仿佛在送别什么人。 “那神魂是谁的?有是准备拿来做什么的?”泾牧觉得这缕神魂有些亲切,对玉兰的话也十分不解。 “这是素梅的孩子,也是真君的孩子啊!”玉兰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她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旁边的青菊也跪倒在地上,讲述着这缕神魂的由来。 当年出事之后,万花谷当时的谷主,他们的师父,便将素梅软禁在万花谷中,却没有打算废了她的少主之位,青菊去看她,才发现她有了身孕,这个时候也不敢和谷主硬来,还在谷主对这个孩子还是重视的,素梅虽然不的自由,但还是能好好养胎,照顾孩子的,我们也在想办法劝救她出来。 再后来到了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又去看她,此时的她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样,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细问之下我们才知道,她又身孕时与谷主交了手,伤到了腹中的孩子,等到孩子出生时便只剩下一缕残魂未散了,她想要将孩子的残魂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出来,可是孩子没有真身,指鞥附着在母体之上,我们也是想尽办法。 后来找到了静榕答应向谷主推荐她为少谷主,她才和我们一起求谷主放素梅出来,我们答应谷主绝不会让素梅离开群芳阁,可是我们也知道,她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 不久后她便死在了这里,魂魄散尽了,化出了原形,花瓣凋落,只留下了花蕊,这缕神魂顽强的盘旋在上面,直到今日。 玉兰接着说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似乎很喜欢热闹,我们也经常过来陪他说话,他会围着我们转圈,我们总觉得也许有一天我们进来他就化形了,就活过来了,可是···” “可是出了意外,是吗?”泾牧本来是想说昨天出了意外,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他们都望着花蕊上的那缕神魂,他虚弱的盘绕在花蕊上,失了生机。 玉兰似乎是在回答他,也像是在跟自己说:“昨天晚上我们来看他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君见多识广,修为不凡,求您救救他,他毕竟您的孩子啊!” 话音未落青菊便开口说道:“即便您不愿意认他,我们也可以的,我们可以把他养在这里,就做一个小仙,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求求您救救他?” 说着两人便跪在地上接连不断的叩首,她们是真的希望他能活过来的,泾牧这样想着,可是自己真的能不管他吗? 洛依婉看出来泾牧的为难,说道:“我们会救他的,至少我们会尽力,”泾牧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激,洛依婉没有理会泾牧看向她的眼神,继续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不等洛依婉把话说完玉兰和青菊便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的,我们绝不推辞!” 洛依婉继续说道:“他跟我们走,是我们的孩子,华水庭的孩子,与万花谷没有任何瓜葛。我可以保证不会委屈了他,如何?” “好,我们答应。”玉兰和青菊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随后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手腕立下了血誓,表示只要泾牧和洛依婉答应救他,绝不会将他的身份说出去,不会让他和万花谷有任何联系。 泾牧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应该就是那个孩子,三千年前自己见过他一次,前天又见了一次,这缕神魂或许能找到她。 他将池水中的神魂取了出来放到自己的手心,神魂温顺的像一只猫,乖乖的盘着,泾牧在神魂的外层设置了一道结界防止出了这道门她会乱窜,随后便离开了群芳阁。 等到了云浮城外,泾牧将神魂拿出来,看看她能不能感应一个方向,神魂向南边聚集,他们便随着神魂在结界中的位置向前走着,洛依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泾牧似乎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他,准备说些什么,被洛依婉发现了,洛依婉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应该切断他和万花谷的联系?” 泾牧有些惊讶,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他以为洛依婉是不愿意这个孩子去华水庭的,他笑了一下,说:“没有,你比我想的周全,万花谷的警容不是好相与的,这个孩子会成为我们和万花谷的牵绊,只是,我真的不能不管她。” “我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我会好好待她的,就像清钺一样。”洛依婉似乎并没有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 “多谢你了”,泾牧满怀感激的望着妻子,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抱了抱妻子。 第21章 定居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却铺在水上。周围灵力充沛,绝不是我之前找到的那处湖泊可以比拟的。 试了一下周身的灵力,不知道是不是宿影花的原因,修为比之前增长了很多。 气海之中混乱的很,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 灵力和神魂纠缠不清,围绕着中间一根固定的茎蔓转动。一直在变幻,暂时我也不能确认神魂是否已经齐全了。 刚到回廊上便有人来了。 是雾津。 我记得她,莫不是她救了我吗?我暗暗猜想着。 她笑盈盈的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道:“你终于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便听她满含感情地继续说道:“我日日都来看你,就是怕你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说着眼中已经簌簌的流出了眼泪。 “那个···”一时之间我有些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好在她似乎没打算给我说话的机会,便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这里是华水庭,我是你姐姐,你的亲姐姐啊!” “姐姐?”我越来越糊涂了。 “是啊,我们是双生姐妹。” “啊?”我现在是真的怀疑自己的处境了,我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啊。 这么奇怪,这仙界都有双生子了?还是说,这里不是天界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试探的问道,眼睛向旁边瞄了一下,这一下不要紧,更吓人了。 长廊下的水中倒映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对面的雾津,另一个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是我。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处境未明,保持沉默,保持距离,随时跑路。 我向后退了一步,眼睛望向水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说话,雾津拉着我坐在了长廊下。 我望着水中的倒影出神,她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叫雾津,是娘取的名字,你叫霜凝,是你回来后父亲取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回来两年多了,之前一直住在万花谷,后来师父听说父亲带了一个女儿回来,怕他被人蒙骗了,所以带我来了这里,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竟然是华水真君的女儿,还有一个双生的妹妹。” “只是这两年你一直睡着,我每天来这里跟你说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我看着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说你是···哦···我们是华水真君的女儿?” “是啊,你不信吗?” “哦,没有,只是华水真君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是啊,他的儿子是和那个女人的。” “啊?谁啊?” “洛依婉”雾津恨恨地道,这三个字仿佛占据了她全部的恨意。 长廊的尽头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算得上郎才女貌,看上去十分登对。 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他们走到我们面前,雾津起身给他们行了礼,叫了一声“父亲”,她的礼其实是给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人的。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雾津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才慢慢的起身。 “不必了”男子对我摆摆手,继续说道:“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这是在问我呢,这两人修为很高,得罪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刚刚醒的,暂时没什么感觉。” 他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叫泾牧,是你的父亲,这是洛依婉是你母亲” 我转头看了看雾津,又看看他们,没有说话。 他又继续说道:“带你回来时给你取了个名字,叫霜凝,可还喜欢?”他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安,接着说道:“或者你以前叫什么名字,用之前的名字也可以。”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这消息有点多啊,我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雾津又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才从呆愣中反过神来。 “见过父亲,母亲”我双手抱拳,给他们行了个礼,继续说道:“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真好听,好听。” 略略回了一下头,竟瞟见了雾津那张黑到极致的脸。 她好像生气了。 洛依婉面带微笑的说道:“既然醒了就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母亲给你准备了一处院落,要不去看看是否喜欢?” “不用了”雾津打断了她的话,“妹妹与我一起住。” 洛依婉的脸上有些尴尬,望向了泾牧,泾牧开口说道:“雾津现在住在雾霜阁,只是你母亲觉得孩子大了,也许会想要一个人住,所有便又收了一处院落,还没有取名字,你看你想住哪边呢?” 天呐,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能先去看看吗?” 泾牧对我的话似乎有些满意,点点头道:“走”说完便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和雾津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雾霜阁是个很豪华的地方,外形与华水庭的其他房舍不无太大差别,但是内里却十分豪华,甚至是奢靡。 看来雾津在这里过的挺不错的,像个暴发户一样。 我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这里并不适合我。 院子的位置则很偏,很安静,应该是在华水庭的角落里。 院中正对门口的地方,种着一棵楹树,树上蓝色的花开的热闹,树下一地的落英。 那个角落里,一片诗情画意。 院子很大,房屋依旧是华水庭的风格,只是略显低矮,屋内一应陈设看起来也简单大气。 “我挺喜欢这里的”我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却没注意到雾津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好,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院落了。”泾牧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女子说道:“这是初月,以后留在院子里和你作伴,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她,让她去办就好了。” 初月向前走了两步,对我行了个礼,口中念着:“小仙初月,见过霜凝仙子。” 我点点头,这是要监视我啊。 他们走后,我在一个人走到那个楹树下,静静地望着蓝紫色的树冠,初月走到我身边说道:“仙子是因为这棵树才选这座院子的吗?” “是,也不是,这里很安静”我静静地说。 这里确实很安静,我现在真身未聚,神魂不凝,最是需要静养。只是不知道安排这样一处院落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棵楹树很高,上面伸出了一直很长的分支,若是可以吊下来一架秋千应该可以荡的很远。 初月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我身边,过了很久,我开口问道:“你会做秋千吗?” 初月摇着头说:“不会,仙子若是想要,找人来做一个就是了。” “哦”我应该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帮我备些笔墨。” 我画了一幅秋千的图递给初月“就要这个样子的。” “是”初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第22章 父女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休整了一天一夜,体内的灵力稍微好了一些,勉强能撑住了。 昨日的灵力溃散的不成样子,他们应该也是有所察觉得,只是当时没有留意他们的态度罢了。 我出门时便看到初月和另一个人在树下忙活着,泾牧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张图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绑秋千的线是画错了吗?怎么是卷曲的?” “线不是卷曲的,线上绕了东西。” “哦,这图画的这么抽象,道友还能看的懂?” “真君说笑了,秋千嘛,都大差不差的。见的多了,也就懂了。” 我悄悄的走过去,将他手里的图纸拿过来看了一眼,正是我画的那张。 “这哪抽象了,不是挺好的嘛!”我不解的问道。 初月身边的那个人开口说道:“是挺好的,仙子的画,直入精髓,甚好!甚好啊!”声音拖的老长。 我没理他的阴阳怪气,转头向树上望去,四条光秃秃的藤蔓从高处垂落下来。 我走过去拉了拉藤蔓,问道:“这怎么光秃秃的。” “还没好呢,后天我来帮仙子装秋千,装完就可以用了。”说完他们便收拾好了地上的东西,那人也离开了,初月去送他了。 “坐”我老老实实的在泾牧对面坐了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雾津住在一起啊?他是你亲姐姐,也一直盼着你能醒过来。”他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我习惯一个人住。”我才不要和她一起住呢,她师父那么大的野心,万一把我卷进去怎么办。 “你喜欢这棵树?”看到我点头继续问道:“就是为了绑秋千吗?”我又点点头。 不知道是我不爱说话,还是他不爱说话,我们就这样坐了很久。 我觉得他是有话要说的,之前我也曾被人盘问过,现在这样的静默芳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没事儿,你问,”虽然我不一定会告诉你。 “雾津的出现让我很意外,”他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发愣,这是什么话啊。 我定了定神,问道:“你待她不是挺好的吗?你看看他那房间,跟暴发户一样!” “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她入住以后自己布置的,那座楼原本叫凝霜阁,是我未成婚时给女儿准备的。”他的语气有些落寞,但还是接着说:“将你带回来时便将很久以前取好的名字给了你,那本也是你应得的。只是···” “只是你没有想到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姐?”我疑惑的问道。 也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从没有想过除了师父自己居然会有亲人。 也许是他们认错了,但以我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将错就错,否则我恐怕找不到更适合这里的修行之处来,总不能回到那片小湖边上。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的猜测。 但我依旧不放心,或者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居然有个父亲,师父明明说过我是天生地养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的,我不安的问道:“我还是很好奇啊,你是怎么确认我是你女儿的呢?我们都没有见过。” “你是素梅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这个答案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这我就更好奇了,“素梅是谁?” “素梅是群芳阁的前阁主,也是你的生母,三年前我去云浮城时遇到了玉兰阁主,是她将你的神魂给我,才找到你的。”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希望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相信他说的话。 “哦,那后来呢,雾津呢?” “带你回来后不久,静蓉便找上了门,说雾津才是素梅的女儿,我找错人了。她来后不久,玉兰阁主也到了,她说你和雾津是双生。” “······” “当年素梅生下雾津后去到了群芳阁,后来发现还有一个孩子尚在腹中,但那时候的素梅已经油尽灯枯了,便拼劲最后的修为留住了你一道残魂。” 我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可真奇怪,别人说什么都信,于是我接着问:“可这些话都是她们说的,万花谷和群芳阁又是一家的,你怎么就信了呢?” “雾津河素梅很像,至少有八分,我不得不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个有两个相像的人也不奇怪”嘴上这么说着,却想起了在忘川尽头,曲颜幻化成我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事实上我更关心自己的处境,接着问:“那我呢,我和雾津没有很像?” 我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和雾津长相相似,反而觉得,雾津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哂笑一声,接着说:“至于你,一来是因为群芳阁密室里的那道神魂,二来是因为我曾见过你。两次。” 我蹙着眉头看着他,很是不解,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啊? “第一次,是在你小时候,一个人坐在大火里,我记得你的眼睛。” “第二次,是三年前,我只看到了一双眼睛。惊恐万状。” 我愣住了,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第一次是千泽城的大火,师父死在那里,我也从那里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之后更是落到冥君那对师徒的手里。 第二次是司徒府密室中的暗器,我被暗器所伤,差点魂飞魄散。 “所以,你找到了群芳阁,然后找到了我?”我半信半疑的开口问。 他点着头,“所以当玉兰告诉我们真相的时候,我确认你是我女儿。” “可你不相信雾津?” “我没有道理怀疑她,万花谷的解释没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我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她想要的东西很危险。万花谷的野心···” “很大,我知道的。”我打断了他的话,又问道:“你希望我做点什么吗?” 他苦笑一声,说:“不用,你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卷进去。” “好,我不会跟她一起犯傻的。”我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去文渊星君府杀文意失败了,去司徒府杀司徒异,差点把自己交代在那里。 这次我得当心些了。 至于雾津,相安无事就好了,我才没空管她的闲事儿呢。 想到此处,我试探的开口说道:“你知道雾津的师父想让她做什么吗?” “她的目标是天后的位置,不然根本不用到华水庭来。”泾牧的话里充满了无奈,仿佛怕我听不懂似的,继续解释道:“以焕羽的痴情,若只是想要个普通的天妃之位,万花谷足够了。” “静蓉也绝不会将自己养了四千多年的孩子送到这里来。” 这么说来的话,华水庭就是当时静荣所说的水到渠成了,她的自信源于雾津的那张脸。 只是我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不得以才将雾津送来。 本来应该有更加可信的方式的,只是,她太心急了。 这样的脑子,居然还这么有野心,真不知道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 第23章 挑书 秋千落成的那天,雾津来了,还带了焕羽和司徒晟。 初月不在,他们径直走了进来的,司徒晟出现的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千泽城的大火中。 体内真气一通乱窜,很快便支撑不住了,但我依然撑着没让自己从秋千上摔下去,但嘴角还是沁出了血。 雾津看到我的样子慌忙来问,司徒晟见到我似乎也很吃惊,先是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慌忙来扶我。 这时初月回来了,一个箭步冲到起哦面前,将我从秋千上接下来,带我回到了屋内。 他们也跟了进来。 我摆摆手,让初月带他们离开,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关上房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真的很难忍耐。 他们都没有离开,在院中责问初月为什么没有将我照顾好,受了这么重的伤。 初月一直不说话,最后雾津将自己从万花谷带来的银蔓留在院中,让初月离开,但是遭到了前来的泾牧的拒绝。 初月从地上站起来,默默退出了人群,至于银蔓是否留下的决定权则留给了我。 焕羽和司徒晟是表兄弟,司徒晟一直跟着文意在天界生活,所以两人关系甚好。 这次也是听说我醒了,要一起看看的。 我好像没有办法与雾津和平共处了。 斜眼望向窗外,他们还在屋外守着,在等我从屋里出来。 两个时辰后已经近夜了,泾牧将他们都打发走了,银蔓还留在这里,和初月一起守在院中。 金蔓和银蔓是从小到大的情分,比雾津略大一些。原本也并没有和跟在雾津身边,应该是静蓉将雾津送到天界的时候,担心她一个人身边没有照应,才留了两个亲信给她。 这两人修为很高,好在初月也并不简单。第一次见到初月我就知道,她在并不一般,以泾牧对她的信任和她的修为来看,她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出身,也许是没落了,也许是专门培养出来的。 初月善于藏拙,银蔓则不是。 不知她是不是想为自己的主子争些什么,在院中对初月步步紧逼,但字字句句都像打在棉花上,初月要么不说话,要么点头称是。 两人暗中较劲,都守在房门外面,不肯离开。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从屋里出来,她二人还守在门口,地上的则一片狼藉,看来是打过架了,也不知道是谁赢了。 银蔓向前一步,屈膝说道:“小仙银蔓,见过仙子。” 我故作不解的问道:“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这个银蔓,虽然和初月身上的衣服相差不大,应该也是华水庭统一的,但身上的气质却和天界不大相同,反而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小仙是万花谷的,本是照顾雾津仙子的,昨日仙子身子不好,便让我留下来照看仙子了。” “哦,这样啊,”我摇摇脑袋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复命。” “仙子身子不好,小仙还是留下来照顾仙子”还转身看了一眼初月,继续道:“初月姐姐一个人照顾仙子辛苦不说,也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说是,初月姐姐。” 这个小仙真不会说话,我就算身体不好你也不能一直挂在嘴边,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没有接她的话。 旁边,初月的脸色则像打了霜一样,冷冰冰的,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话头僵在这里,我抿了抿嘴,说道:“这怎么好呢,雾津仙子身边不需要人照顾吗?” “小仙的姐姐,金蔓在呢?”就像料到了我会这么说话一般,银蔓的反应有些快,让我很不舒服。 “雾津仙子生来娇贵,金蔓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呢,银蔓妹妹还是回去照顾雾津仙子。”初月像是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开始将银蔓的话往回顶了。 昨夜她可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的,一直在规避锋芒。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 我慢悠悠的走到秋千架前坐了上去,她们也跟了过来在秋千两边站着,像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一脸的严肃。 互相盯着对方。 我突然间想逗逗她们,便开口说道:“这样,你们俩去找你们自己的主子,给我借两本书来,谁能借到我喜欢的类型,谁就留下来,怎么样?” 她们躬身称是,便一起出门去了,我望着她们的背影悠悠的说道:“看书啊,我通常喜欢最先看到的那本。” 银蔓听了我的话,一溜烟的离开了,初月则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问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静静地待着,我应该可以安静的待会了。 以雾津一定会站在焕羽那边的,那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很危险了。所以我不可能将银蔓留在身边,反倒是初月,我实在没有看明白,但目前来看她应该是无害的,只是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她会给她的主子汇报多少。 先回来的是银蔓,她抱了好大一坨书,堆到了秋千前面的地上,让我看看,脸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应该是挺累的。 地上的书各式各样的都有,教你怎么穿衣服的,怎么梳头的,怎么描眉画眼的,甚至还有屋内器物摆放着指南。 我望着面前的书堆,心中暗叹,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些东西都能写成书了。那些榜上有名的藏书楼、藏书阁得建多大才能放下这纷纷扰扰的世间大小事啊! 我随意翻动了几本,实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将她带来的书一本本的丢到了地上。也确实不是我不肯给她面子,只是这些东西,我真的看不下去啊。 直到暮色将晚的时候,初月才带了两套书回来。一套是历史,另一套是棋谱。 都是入门级的书,看上去不难理解,应该是精心挑选的。但仅凭初月离开的这段时间挑这些书应该是远远不够的。 唯一的可能是,这些是早就挑好的,即便我不去拿,它们也会出现在我面前。 天界果然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不过见了两三面而已,就知道我读书不多了。 看来我以后还是应该小心点了,还是师父说的对,多读点书才会变聪明,这样就不会轻易被人利用了。 只是,初月这么久才回来,想必也汇报了不少东西给她的主子。 现在我是真的有些为难了,银蔓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是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初月我又觉得有些看不透。 若是两个都赶走,又好像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 最终我还是留下了初月,我不想留一个注定的敌人。 整个华水庭的人我也没见过几个,但似乎个个都是高手。包括雾津,如果不是之前在万花谷知道些事情,我可能真的会相信她的好意。 第24章 雾津 第二日,我正荡着秋千读书,雾津来了,看上去很不高兴,不用猜就是因为银蔓的事情。 她是一个人来的,到了这里也不说话,怔怔地看着我,好像要看明白些什么。 初月也在旁边站着,我给了她一个眼色,她便离开了。其实,初月挺听话的。 我悠闲地翻动着书页,但其实也并没有看进去。银蔓的事情估计我还是需要给她一个解释的,万一她和她师父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是修行最好的时候,你却到现在才起,是不打算修行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属下的小桌前面坐下了。并且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思考了一下,回道:“我神魂尚未凝结,多睡觉才有助于恢复。” “是吗?”她皱着眉头,继续说:“我小时候不愿修行时,也是这么和师父说的,结果挨了好大一顿打。” “你师父带你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打你?”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待我好不好?” “······” “有时候是挺好的,有时候也很严厉。” “金蔓银蔓修行不错,在万花谷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金蔓修为一般,但为人谨慎小心,至于银蔓,我也是到天界以后才见到她的。” “她不是金蔓的妹妹吗?” “金蔓确实有个妹妹,但我没有见过。” 我忍不住的点头,想必是静蓉秘密培养的,怕雾津有什么危险而安排出来的。 这么说来,静蓉应该挺重视雾津的,当然比我师父还是要差些。 雾津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让银蔓留在这里?” “哦,那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人,我怎么能要呢?” “可初月是洛依婉的人!”她猛然间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是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华水真君的人呢。” “华水真君是我们的父亲,我是你亲姐姐,洛依婉。她。什么都不是。”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这算是在拉拢我吗?为了司徒晟?念及此处,我开口说道:“怎么会呢,她是这华水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按道理来说,你我能不能留在这里,都是需要她点头的。” “胡说,父亲才是这里华水庭之主。” 我撇撇嘴说:“所以,你也知道这座府邸,你的话其实没什么分量,对吗?” “你······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不是,你等会儿,什么叫我和你作对了?明明是你来找我麻烦的好吗?” “你觉得我是麻烦吗?”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无事生非!”简直气死我了。 “我们是亲姐妹!” “所以呢?” “我们应该统一战线!” “······” “把洛依婉赶出去!” 我转眼看着她,这个人简直不可思议,一个客人居然嚷嚷着要把主人赶出去,她是疯子吗? 居然还是我的亲姐妹,我决定不认这个姐姐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做了决定。 我不会在天界待很久,等我恢复了修为,报了仇就会离开这里,希望天界之外没有这么愚蠢的亲人。 我本来也没有亲人,师父说我是须菩提树上的花凝结成的,天生地养没有父母,生来应该自由自在的。 这突然多出的父亲和姐姐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罢了。 雾津见我不为所动,便讲起了上一代人的故事,不出意外的话,是静蓉讲给她的。 群芳阁有四位阁主,梅兰竹菊,她们原本生活在幽谷之中,相遇在云浮城一起创建了群芳阁。 素梅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泾牧和天帝,素梅和泾牧两情相悦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洛水一族为了攀附华水庭想要将自己族中的公主嫁给泾牧,便编撰了谣言,还害死了素梅,只是他们不知道当时的素梅已经有了孩子。 素梅死后千年,洛水族终于如愿以偿,将洛依婉嫁到了华水庭。 对于雾津的故事我并不敢苟同,毕竟外间流传的版本不是这样的。 我便开口问道:“素梅不是天帝心底的朱砂痣吗?怎么会和华水真君扯上关系?” “那是谣言,是洛水族散布出来的!” “天帝、天后对这样的谣言···置之不理?不太对?” “我是你姐姐,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外面的谣言?” 我缩了一下脑袋,摇摇头,谣言或许有不实之处,但雾津的故事实在缺乏可信度。 我没有办法相信偏居一隅的洛水有这样的能耐,威胁华水庭,造谣天帝,同时还得罪了梧桐林。 我要是信了她的故事,我才是疯了。 但雾津似乎有些疯魔了,我想了想说道:“我不信外面的流言,也不信你的故事,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版本的。”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我会去群芳阁求证的。” 雾津瞪了我好一会儿,气冲冲的离开了。 虽然我不相信,但我还是很好奇的,本来只是天帝和素梅两个人的故事,如今却变成了四个人的,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雾津走后,初月就回来了。 见我盯着雾津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便开口道:“仙子莫要相信雾津仙子的话,事情才不是她说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你说来听听啊!”我好奇的望着她。 “真君和公主早有婚约,本来就要成婚了,却因为素梅的死,硬生生拖了千年。而且公主和紫竹阁主相交甚好,后来因为素梅的事情和群芳阁翻了脸,再无往来了。紫竹阁主闭关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素梅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死在群芳阁的密室里,没有人知道。”初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收住了往下的话头。 初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不是说素梅阁主不好,只是雾津仙子对公主偏见太重了。” “我知道,你是洛水族的人吗?” “不是,我是真君捡回来,看我天资不错,便留在府中了。” 看着低头不语的初月,我好像提到她的伤心事儿了,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翻动着手上的书页,想着雾津和初月的话,当年的事情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雾津来找我的目的真的只是说的那样,想要拉一个同盟者吗? 目的只是赶走洛依婉吗?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坐在那默默的想着,然后我就放弃了,想也想不明白,事情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初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在这里,在这座府邸,洛依婉还是很得人心的。即便当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在也都过去了,当年经历过的人都释怀了,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 雾津旧事重提想必是想通过旧人旧事获得什么好处,可惜找错了人罢了。 等我办完了自己的事情也就离开了,她们的事情我还是不参与了。 “多动听的故事啊,你居然不信吗?”手腕上传来了声音。 第25章 再见凉钰 昨日下午曲颜醒了,她说她已经可以化形了,让我帮她找个身份,我告诉她就说自己新化形的小妖,就叫曲颜就行,而且反正你要找人,四处走动走动,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并且d答应过几日找个机会送她离开天界。 她说自己不知道那人在哪,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只能靠感觉去找,我计划给她找一份地图,让她看着地图去四处转转。 上午出门后,我便去了书房,找华水真君要来了一份地图,说是想自己看看,见见世面,华水真君递给我一个珠子,说:“这份地图标识了六界中的大部分地方,没有各地的详细信息,但基本方位还算是准确,你拿去看看。” 我道了声谢,便回去了,他看着我离开,好像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 我将曲颜唤出来将地图给她,告诉她这是六界的图,大致方位都有标出来,但是没有各个地方的详细信息,不过以你的探查能力应该也不太需要。 她将地图丢还给我,说:“我不需要地图,我想找人按照自己的感觉走就可以了。” “那你需要什么?”我带着疑惑问道。 “我需要一张脸,最好是个美人儿脸,怎么样?帮我找一个,不行的话用你这张也行啊!”她还是一团雾,但我感觉她在盯着我,或者是她们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 “那我明天去找找,不过这事儿不能让我别人知道了。”我敷衍道,但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给她找张脸来。 “天界有一座藏书楼,据说会收藏很多书还有字画,要不你去藏书楼看看?找个美人儿的画也行啊。”曲颜淡定的说着,仿佛自己早有打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忘川的游魂有些是有记忆的,他们会讲自己的故事,我听到了,然后就知道了。”她无所谓的说着,又化成了一颗珠子落到了左手的手串上。 第二天下午,我便让初月带我去了藏书楼。 我在藏书楼藏画的地方翻了很久,结果尽是一些山水风景画,各处的高山大川,小桥流水,戈壁荒漠,春意满园,找了半天竟没有一幅人物画,可地上的画卷已经堆叠了一地了。 不知道是不是惊动了别人,有一个人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过来,“你在找什么?” 我抬头望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凉钰,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了,我冲他笑了笑,没有搭理他,又继续低头找画了。 “好久不见,沈沐冰!”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他,很是尴尬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挑了下眉毛,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看透别人的化形术”他将地上的画拨开,露出一片空地,坐了下来,和我持平,但嘴里依旧说着:“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了。不过你的化形术很奇怪,好像不是由你自己控制的。” 他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案,或者打算判断我接下来的话的真假。 我撇撇嘴说道:“那你可真是厉害啊,据我所知你是唯一一个看破化形术的人。” 突然间我又觉得哪里不对,抬头问道:“你是···龙?” 他点点头给了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又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霜凝”我头也没抬便回答了他,然后他半天都没有说话,将我看过散落在地上的画卷一幅幅的收起来放回到了架子上。 我将在这边书架上的画都翻完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打算去另一边找找的时候,他又开口了,问道:“你是在找什么吗?我经常来这里或许我知道在哪呢?” 我回头看着他,心想如果他帮我找的话或许会快一些,曲颜这家伙也能早些化形去找她要找的人,我回答他说:“我要找一幅美人儿图。” 他对我的答案有些吃惊,但还是告诉我说:“这边得书架上都是山水风景画,没有美人图,美人的画像都在另一边的架子上。”一边说着,一边领我去了另外一边的书架上。 “你想找一幅什么样的美人图啊,或者说你想找谁的画像啊?” “没有要找谁的画像,不过最好是本人已死,然后还留在这里的画。” 他回头盯了我一眼,说道:“这是什么爱好啊!行,帮你找找。” 然后我们两人便翻找了起来,不多时我便找到了一幅画,这幅画在一个盒子里,应该是封存起来的,上面没有署名,但画上的人看上去有点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画很清晰虽然画画的人不像刚刚那些山水画的大师那么有水准,但看得出来,这幅画画的很是用心。 我将画拿给凉钰,发现他手里也拿着一幅画,只是他的表情有些不对,眼里含着泪,他手里也拿着一幅画,我凑上去想要看一眼,结果被他收起来了,并且很快便收拢了情绪,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我眼花看错了一般。 我小声嘟囔着:“不看就不看嘛!小气鬼!” “怎么了,找到你要找的画了吗?” 我将手里的画打开,问道:“这个人是谁啊?现在在哪啊?” 他看着我手里的画默不作声。 “喂,她是谁啊,现在在哪啊?”我指着画上的人,放大了声音问道。 他好像突然间缓过了神说道:“已经死了。” 我看了一眼画,又看了一眼凉钰问:“什么时候死的?” “死了有四千多年了!” “哦”我看了看画,接着说:“那就这幅。”然后就把画收了起来。跟凉钰说:“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看。”我扫了一眼他手中那幅半卷着的画说道。 “好,后会有期。”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初月也被我赶回去了,可是我好像不太记得回去的路了。 我回头去找凉钰,发现他已经把画收起来,放回了原处,见到我回来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嗯…我好像忘了回去的路了。”我尴尬的李立在那里冲着他傻笑了着。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无奈,摇着头说:“走,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我几次抬头看他,他似乎也没有发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父说,龙是最有灵性的,修行到一定程度,能看透这世间的一切弥彰,这样的龙,最好不要招惹,不然会被他玩儿死的。 以后还是离这条龙远点。 然后他把我送到了距离华水庭不远的地方,便让我自己回去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泾牧在门口站着,只是说了一句“回来了”,之后便转身进去了,我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他什么也没有问,便让我回去休息了。 第26章 曲颜化形 第二天中午,我便带着初月准备出门,路上遇到了雾津,她问我要去哪里,我回答她说去群芳阁。 到了云浮城后发现自己的想个办法把初月支开,思虑再三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对初月说道:“群芳阁附近有没有什么能看到它,它却看不到你的地方?” 初月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按理来说,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死角的,就像有光就会有影子一样,”她略带不安的问:“仙子想要做什么?” 我回头看看她,接着说道:“我呢···嗯···,你说我今日到群芳阁的事情,万花谷会收到消息吗?” “这···仙子是怀疑雾津仙子?” “我可没说啊!” “要是这样的话,华水庭到万花谷,再到群芳阁应该需要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哦,这样啊”我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这样,你去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暗暗的盯着群芳阁,看看有没有万花谷的人到这里来,好不好?” “那仙子你呢?” “我先去逛逛,我要是出现在那里,目标太大了呀,被发现怎么办?” “那回去雾津仙子问起来呢?” “问起来再说,再说来,她一定会问吗?”我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那我在群芳阁对面的茶楼等仙子?” “不,云浮城有一个云浮书院,我在书院前的茶亭等你。”说完我冲她点点头,这次她没有再问什么。 初月点头称是,之后便去了群芳阁附近的茶楼。 看着渐渐消失的初月,我便转身离开了云浮城,来到人间界一处僻静之处。将曲颜放出来,并将前日在藏书楼拿的画给她。 她幻化出原形——一朵巨大的彼岸花悄悄的开在了角落里。它似乎生出了根,一支绿色的茎插入到脚下的泥土了,像是久经风霜的游子,骤然归乡,也许她也是需要生活在泥土中的,只是忘川剥夺了她的权利。 地上的花越长越大,覆盖了这一整片的山坡,随后那幅画出现在花蕊的中央,碎成粉末,化作流光,变成了花的一部分。 这一刻,这幅画彻底消失了,成为了曲颜的养料,就像她曾经吞噬掉的那些神魂。 山坡上的花朵渐渐缩小,凝结成一个人的形状,站在山坡的中央,离地三尺。 这次的动作比在忘川时快了很多,动静也小多了。但我依然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毕竟动静再小,依旧是有些骇人听闻,万一被什么东西撞见免不了一场麻烦。 山坡上的人款款而来,一步一花,在她的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彼岸花的足迹。 不多时便有一个身姿妖艳的红衣女子站到了我的面前,配上画里的那张脸,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画里的人清冷的像傲雪的寒梅,而眼前的人像是妖娆的山茶花,妩媚婉转,天生尤物。 她看着我惊叹的表情问道:“如何?” 我咂咂嘴巴,点头回到:“还行,和画里完全是两个人,绝对不会有人把你们弄混了的。” 她低头欣赏着自己的那绝无仅有的身姿,口中淡淡的问道:“那我的出身呢?你想好了吗?” 她那理所应当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错愕,这怎么也要我想,但是她盯着我,挑着眉,媚眼如丝的看着我。还真是尤物啊!。 我只能现场给她想一个出身了,我略略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山茶花,开在山谷里的山茶花,有人路过山谷见你开的···艳丽,便点化了你,现在你修行圆满化形成功,想找到他,报点化之恩的。怎么样?” 他点着头说:“嗯,不错,这次多谢你了,我会报答你的。” 我冷笑到:“报答?我不需要你的报答,这只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而已。” “别这么无情嘛,万一你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呢?” 我正想开口反驳,突然想到了忘川边上摆渡的老人,若是我没有拒绝的那么干脆,或许就不会遇上曲颜这个麻烦了。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好,那我们后会有期!”心里暗暗道:“我们的交易到此就结束了,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好,我们后会有期。”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妩媚,她这样的出身,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搅动出些什么动静。 “此后山高路远,各自珍重。”我转身离开,朝背后摇摇手,结束了我们这些年的陪伴。 “据我所知,神仙两界是不会出现双生子的,”身后传来曲颜悠长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回到云浮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不过我没有打算去找初月,好不容易自由了一会儿,我才不会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过我还是打听了一下关于群芳阁的事情。 群芳阁和万花谷几乎是同时建成的,万花谷的第一任谷主来自于三清天,他发现了现在万花谷所处的那座山谷,便在打算在那里建一座府邸。 可那里却被群芳阁占据了,用来养花,以供阁中之需。 两方人马打了起来,惊动了天界,但看在三清天的面子上,那块地域还是划给了万花谷,群芳阁成了万花谷的一个附属。 静蓉和青茛是万花谷的嫡系,素梅、玉兰、紫竹、青菊则是群芳阁的创建人,她们背后应该还是有一定的支持者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居然能和三清天抗衡。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群芳阁,在合并之初,万花谷谷主便册立立素梅为万花谷的少主,而非自己的徒弟——静蓉。 这份安抚是自愿的,还是被逼无奈呢? 两方势力这些年能够和平共处也就罢了,静蓉还能养大素梅的女儿,并立为少主。 总之,我觉得她们的关系,似乎好的不太合乎常理。 我在城中胡乱逛了逛,这里离天界很近,却没有天界的庄严肃穆。反而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道路两旁,上上下下都是做生意的,远远望去与人间的集市一般热闹。道路中间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界这群清心寡欲的神仙,居然也这么喜欢逛街的吗? 原来他们也不总是像在天界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天渐渐暗了,街上却依旧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街道上似乎换了一批人,他们张着五彩的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我来到茶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初月也已经等在那了。 初月身边还坐了一个少年,半大的孩子,初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很是恭敬。 我知道华水庭有一个少主,是华水真君和洛依婉的独子,只是今日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 他看起来还未成年,是个半大的孩子,玩儿心很重,但还挺可爱,比雾津要讨人喜欢,我觉得。 我将手里的糖葫芦、糖人、糖画分给了他们一人一支便回去了。 第27章 锦云楼 第二天一大早,清钺就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初月告诉他我还没起,他也不着急,就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等着,一会儿自己下棋,一会儿自己读书,左左右右在院中转悠了半日。 等我出门时已经过了晌午了,我一出来就听到他抱怨:“怎么起的这么晚,一日之计在于晨,你都睡过去了还怎么读书修行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听过。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了秋千,坐定后才讪讪的开口道:“这不是还有下午呢吗,现在读书修行也是一样的。” 停下手里将要翻书的动作,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 他将椅子挪到树下,距离秋千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是有些好奇,昨天,初月在群芳阁究竟看到什么了?啊?” 我有些迷茫,望向初月,初月也看着我,“没关系,说。”我并不是信任清钺,只是即便我不让他知道,初月也会汇报给她的主子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再者,我也不关心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左右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看初月的样子,昨天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 听到我的话,初月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昨日我去了群芳阁对面的茶楼,在那里坐了三个时辰······” “说重点!”我打断了她娓娓道来的计划 “我见到静蓉谷主去了群芳阁,和玉兰阁主大吵了一架。”初月眼睛扫过我和清钺,表情游移不定。 初月话说的犹豫,不知道是不好描述,还是觉得我或者清钺知道了会不好,但是清钺的好奇打断了她的犹豫。 “吵什么?” 我有些狐疑的看向初月,“你不是在对面的茶楼吗?你能听到?” “我去了窗外···” “哦”初月的修为好像挺高的嘛,弄这么个人盯着我,这华水庭到底要干什么呀。 “自从雾津仙子来到华水庭后,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静蓉谷主责问玉兰阁主为何没有将仙子的事情禀报给她。” “那···玉兰阁主···是怎么回答她的呢?”我歪着头问。 “玉兰阁主说:’雾津仙子被带坏了,不能让仙子再被带坏了’” “带坏了?我就说雾津那家伙不是好人!”清钺忿忿的说道,看来这雾津手上吃过不少亏啊。 也是,雾津不喜欢他母亲,自然也不会喜欢他的。 “怎么个带坏法?”我不解,关键我也没发现雾津有什么不对啊。撇开焕羽,反而觉得她其实还不错。 “雾津仙子在锦云楼习舞。”初月的语气,让我觉得她对锦云楼是有偏见的。 我好奇的问:“锦云楼是什么地方?” “锦云楼是云浮城的中心,也是各路消息汇聚的场所,看似无人管制,但其实背后大有文章。”声音是从院外传来的,泾牧踱着步子缓缓而来。 “背后?是谁啊?”我望向来人。 “如今不知道是谁在做主,上一个是明离宫的——南宫炽,而且云浮城内城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锦云楼和云浮书院裁决的。”泾牧冲起身行礼的清钺和初月摆摆手,坐到了清钺的对面。 我有些不明白,看着背后的势力,不像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啊,“所以,锦云楼和云浮书院联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这和雾津有什么关系,她应该也接触不到那种核心的人物?” “她自然接触不到了,这还用你说,我在云浮书院读了那么久的书,连一个公孙氏族的人都没有见过。”清钺脸上挂着的不满显而易见。 公孙氏,我好像见过一个,那个哑巴。 “锦云楼的上层会更神秘些,但因为不像书院那般秩序井然,所以确实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 “也就是说,书院是读书育人,锦云楼是凭实力生存的,对吗?”我对自己的总结其实挺满意的,很有道理嘛。 但看他们的反应,应该只有我自己明白。 “这里面···” 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想必是有什么忌讳,看打断了他的话茬,“我知道,有阳光就会有阴影,阳光太烈,也总要给人一个纳凉的地方。”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他停了一下,低头笑了,继续说道:“你倒是比我想象的通透。” “这有什么通透不通透的,事实而已。”我无所谓的摇晃着脚,秋千也随着脚的摆动前后摇晃起来。 “孩子总是应该天真一些,这样能快乐很多,若是自幼便见惯黑暗,日后会为难自己的。”泾牧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奥不明的意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师父也曾经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言语之间满满的遗憾。 我瞥眼看了一眼清钺,说道:“所以,清钺才这么单纯,被雾津给收拾了。” “谁被收拾了”清钺气呼呼的反驳着,撇着嘴巴,看起来甚是委屈,但依旧不肯服输,继续说道:“你厉害,你怎么不去见她,我可是听说你一直避着她呢,怎么,你怕她啊?” 看着他那一脸欠揍的模样,实在觉得被欺负多少有点是他活该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清钺的话刚落地,雾津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她是一个人来的,进来后朝泾牧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到了我的面前,清钺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则坐到了另外一边。 “你都住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不给这小院起个名字啊?”雾津笑语盈盈的望着我,问道。 “哦,还没想好呢”她前两次来也是这样,从来不会直接说事,总要找些其他的事情,好像能拉近关系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听说你在锦云楼学过跳舞啊,那里好玩儿吗?”我开口问道。 “那里鱼龙混杂,可以看到很多被掩藏起来的···人性。” 挺有见地啊“哦,你到天界多久了啊?” “有两年多了,怎么了?” “没什么,都这么久了,焕羽没说什么时候娶你吗?”焕羽不是挺喜欢她的嘛,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赶紧娶回家呢? 她有些尴尬,好像大家都挺尴尬的。 “你···很希望我成婚吗?” “他不是喜欢你吗,你不喜欢他吗?”你当然不喜欢了,我早就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成婚涉及的事情很多,在这里我说了不算。”她的眼光望向他对面的泾牧,但泾牧明显没有打算接她的话。 “可以私奔嘛,这里有人不同意,那是他们的事情”我无所谓道:“天大地大,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总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的。”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都齐刷刷的盯着我,好像我说错了话一样。 我坐在秋千上,有些无所适从,一阵凉意掠过手上,再抬头,书卷已经到了泾牧的手里。 《概要略事》和里面的翻开的话本都到了他的手里,我手里——空空如也。 话本的当页,一对男女正信誓旦旦,说着我刚刚说给雾津的话。 第28章 清钺 话本被发现后,我就在自己的院中关禁闭了,为了防止我继续偷看话本,暂时休课的清钺日日前来陪我读书、习字。 真不是我不爱读书,那些经史子集,实在太难读了,远不如话本容易,以前师父都是给我看话本的,我实在是读不懂那一摞摞的块头。 清钺似乎发现了我看不懂的事情,汇报给了他老子,然后原本静谧安详的下午就成了最难熬的时光。 他们几次催促我早些起,不可耽于晨光,可我毕竟要修行啊,所以也从未理会。 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倒觉得清钺还不错,懂得多,脾气好,也能和我玩到一块去。 不像他父亲来查功课的时候,严肃的像是我欠了他很多钱似的。不过住在他们府上,我还是先低头的好。 今日依旧,我趴在书案前习字,清钺在我对面坐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一样是被关在这院子里,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初月从校园门口走来:“仙子,司徒晟来了,说是来看看仙子,还带了礼物。” 啪的一声,右手的笔应声而断,断裂处插进手中,沁出滴滴鲜血。 清钺呆立在原地,初月则转身离去了。 “仙子在读书,将军改日在来。”初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清钺见初月拦不住他,便将我拉起来,带到了墙角,开了一道门,离开了华水庭。 出去之后,院中果然传来了司徒晟质问初月的声音。 我们从侧门离开,走在天界的地阶上。 清钺拍了拍我,“我也不喜欢他,仗着自己是天后的外甥,整日里目中无人。不过天界有很多小仙子都喜欢他。” “这么招人喜欢啊!” 听着我冷淡的语气,清钺继续说道:“也未必是多喜欢他,只是通过他能更快的接触到天界的核心圈层。” “什么意思?”我转头问道。 “他的母亲是天后的姐姐,原本是梧桐林培养的天后,也就是要嫁给如今的天帝的,而当今天后则是梧桐林培养的接班人。但是他母亲不知为何看上了他父亲,就私奔了,后来病重死在了暗影谷,说是司徒异不会照顾孩子,又把他送到了梧桐林。” “梧桐林没有接?” “不是,梧桐林看中了司徒异和文意,给了他们成名的机会,天后嫁到天界以后,他们就成了天后的亲信。” “天后需要依靠他们吗?” “他们没有根基,只能依靠天后。可是梧桐林这一代倒是出了几个人物,现在在天界历练,他们的地位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稳固了。所以,他们文渊星君想利用司徒晟的婚事,给自己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所以呢?” “所以,天后有意让凌光嫁给司徒晟,现在,因为你的出现,遭到了司徒晟的拒绝。” “一颗棋子,想自己跑,距离成为弃子不远了?” “你这话说的对,但也不对。如果他真的成了华水庭的女婿,那就不会成为弃子,还可能有机会和天后同局对弈。” “为什么?” “天界经历了很多年了,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就像父亲,他是三清天的徒弟,就凭这一点,走到哪里,大家都会给我们一分薄面的。” “如果不给,就闹到三清天去!对吗?” “敢闹到三清天,那人家背后一定有更强势的人,否则不会这么做的。”他叹了口气,摇着头向前走去。 天界到底是修行的,还是修心眼儿的。 清钺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小瞧了他,在天界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这清钺这般说的话,当年万花谷的事情,三清天恐怕也未必知晓。 我快走两步,追上清钺,问道:“那在六界之中有什么势力可以和三清天抗衡吗?” “有啊”清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玄冰殿、公孙氏,还有一种!” “哪种?”我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不要命的!”说完他还抬抬眼皮。 抖什么机灵。 看着清钺向我点头的欠揍模样,真想揍他一顿,但是想想,自己还得在天界待着呢。算了。忍了。 玄冰殿和公孙氏居然有这样的实力,倒是让我很意外呢。 “那公孙氏和玄冰殿有人待在天界吗?”在瑶池的时候,我好像见到过公孙憬悦,不知道他是不是公孙氏的人。 不过,擎雪城那个戴面具的哑巴,一定是。 “公孙氏崇尚教书,族中有堪比天界的藏书楼,一般不会出现在天界,不过他们的世子,现在在天界,就是公孙憬悦。至于玄冰殿吗,他们向来神秘,据说有百万年前活下来的玄冰尊者坐镇,但也是传说而已。” “哦,这样啊。”玄冰尊者,会是他吗?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清钺就会介绍一下府邸的主人,以及所牵涉的势力,这一路上只有一个感觉,天界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怪不得师父说天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来这被这张网给吞掉了。 清钺也不愧是华水庭的少主,天界这么多地方,都能如数家珍,只是可怜了我,这半日下来,听的头昏脑胀的。 就在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群身披甲胄的人,首当其冲的人一身黑色战甲,熠熠生辉,他身后的人则多为白色。 清钺躬身向他行礼,我则躲到了清钺身后,背过身去。 等他们走后,清钺说道:“那是战神,和战神殿的天将。怎么了,你怕他们啊?” “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他们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下:“战神左边那个人是谁啊?” “哦,那个是玄翰,战神带回来,作为接班人培养的。” “接班人?”他怎么可能接战神的班。做什么梦呢。 “是啊,可惜,想接战神班的人,有些多呀!” “还有谁啊?” “司徒晟,还有沣雷,他是天帝的外甥,东边雷泽的少主,不过听说他是和公孙憬悦一起来的。” “好。”公孙氏交友真是广泛啊,不知道沈沐冷是不是受他们的委托才来的。 看那哑巴的样子他们关系应该挺好的,估计说动他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那公孙憬悦来天界是为了什么啊?”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万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们,我恐怕多少条命都不够沈沐冷杀的。 现在想起他那气势,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不知道,不过三清天给的理由是,天界近年来过于颓废了,需要一些外部的力量搅合搅合。”清钺的神色黯淡,好像很担心的模样。 “自己找人问你搅合自己内部?”这人脑子有病。 “那种级别的人物之间的交易,我们还是不打听的好。”清钺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继续说道:“连父亲都不让打听,估计就连天帝知道的都不多。” 清钺看起来应该比雾津要聪明些,至少不会在在这个时候伸直了脖子往前凑。 第29章 刺客 第二天,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午时起,入定时便睡下了。 等到半夜时分,突然间铃声大作,响彻了整个房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前窗翻了进来。还没有看清楚是谁,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后窗翻了出去,一路风驰电掣般逃离了这座府邸。 只是今日有些倒霉,好巧不巧的,刚翻出华水庭的外墙便遇到了巡逻的天兵,被他们当作刺客围了起来。 若是普通的天兵,我一定可以逃脱的,但今夜更巧的事情是,巡逻的是——沈沐冷。 他好像盯上我了。 我身穿一件单衣,光着脚蹲坐在地上,若不是我说自己是华水庭的,估计现在已经被天兵插成刺猬了。 沈沐冷在我面前蹲下来,问道:“仙子为何三更半夜,衣衫不整的在梁上狂奔呢?” 我嗫嚅道:“我没有狂奔,有刺客,若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周围的天兵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沈沐冷的目光扫过去便立刻闭嘴了,看来他还是很有威望的嘛! 希望他没有认出我来,否则算起擎雪城的账,三清天都保不住我。 “刺客?哪来的刺客。” “在我院子里,他都翻进我房间里了。” “去看看”他话音刚落就有四个天兵转身去了华水庭。 此时,小院中三对一,打架打得正酣。 中间的黑衣人修为高强,剑法熟练,应该是历练过的。 与之交手的三人,有一个是初月,将来人围在中间。 我与沈沐冷回到华水庭的时候,泾牧和洛依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人被擒,绑在屋外,天兵来报,说来人是司徒晟。 “他怎么会来?”泾牧疑惑的看向我。 我吸了一口鼻涕说道:“他是刺客,肯定是来杀我的,一定不能放过他!” “可他说,他不是刺客,他只是来看看仙子。” “来看看?三更半夜,锦衣夜行,翻窗而入?”沈沐冷的话冰冷的让人发寒,来汇报的天兵也不敢在吱声了。 转头对我说道:“司徒晟毕竟是战神殿的人,带回去军法处置。” “是”那个天兵转身离开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沐冷,说道:“他是你们的人?”转了一下头又继续道:“还是天后的外甥,三殿下的表哥。”说完我将目光转向了今日唯一可能会帮我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的人,可是我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三殿下焕羽,在不久的将来,几乎会毫无意外的成为他的女婿。 想到这里我将头低了下去,没有再开口说话。 “凝儿受了惊吓,有些口不择言了”泾牧又转向沈沐冷,说道:“司徒晟的事情,还要劳烦玄翰将军了”说完朝玄翰行了个礼。 之后玄翰便带着司徒晟离开了。 而我还呆呆的站立在原地。 洛依婉走过来安抚我坐下,说道:“那处院子终究是偏僻了些,只是天界这么多年来一直平平安安的,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那里安静,我也很喜欢那里。”我打断了她的自怨,开口说道。 我并不是想安慰她,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揪着不放罢了。 “在安排几个人守着,确保安全,你要是不喜欢那么多人在你面前晃悠,就让他们待在暗处好了。”泾牧的提议其实无可厚非,只是现在的我根本听进去。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开口问道:“你会让雾津嫁给焕羽吗?然后像雾津那样,爱屋及乌的去帮司徒晟吗?” 他苦笑一声,说道:“雾津要嫁谁不是我说了算的,就算我发了话,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不会的,她只会听静蓉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和司徒晟不能和平共处吗?” “不能,”他杀了我师父,火烧了千泽城,我怎么可能和他和平共处。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现在修行尚浅,还是先好好修行,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放心,不会再让他来打扰你了。” 他应该是在安慰我,雾津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站在我这边呢。 “可,雾津毕竟是你的女儿。”我还是我问了出来。 “你也是我的女儿!” “是啊,你也是啊!”洛依婉也帮着他说话,这对夫妻好像并没有因为我和雾津的出现而产生什么分歧。 初月从外面走了进来,“真君,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好”有转头对我说,“先去睡,今夜的事情明天一大早就会有结果了。” 凌霄殿上,天帝居中而坐,旁边坐着天后,三个儿子分列在两侧。 文意在殿上责问道:“为何将子晟关押到天囚塔,他做错了什么?” 泾牧:“他是刺客,刺杀未遂而已。” 文意:“你有什么证据?” 陆垠:“昨日半夜,玄翰将军已经停掉了司徒晟所有的军务,以刺杀未遂的罪名,移交到了刑云堂刑云堂,同行的天兵都可以作证。” 文意:“胡说!子晟宇霜凝两情相悦,他们只是见一面而已。” 泾牧:“两情相悦?星君者胡说八道的本事若有一半用在学宫,天界也不至于人才凋敝至此!” 文意怒极却又无可反驳,便收敛脾气,转头向天帝到:“自小仙到天界以来,天界何时出现过刺客,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赃的,还请陛下明察,还子晟清白啊!” 凉钰:“从没出现过刺客吗?那上次星君府上的刺客是怎么回事?误会吗?” 鹇纡:“兄长这话就不合适了,什么叫误会啊,分明是自导自演的嘛!” 文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时为了查明刺客封锁天界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竟然报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大殿之上窃窃私语,都在猜测三年前,司徒晟封锁天界捉拿刺客的真相。 但文意毕竟是文意,脸皮也是练过的,接着说道:“你们说是刺客就是刺客,为什么不让当事人出来说句话!是因为心虚吗?还是怕她当众翻供,坏了你的计划!”他手指泾牧,气焰嚣张。 泾牧面色不改,淡声说道:“我女儿受了惊吓,尚未缓过来呢,星君这是要霜凝和司徒晟当庭对质吗?” 文意:“你根本就是不敢!自从我到了天界,华水真君便一直看我们不顺眼,处处刁难,如今更是不惜拆散一对有情人,你简直其心可诛!” 泾牧:“我看你不顺眼是因为你们德不配位!” “够了”天帝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泾牧后面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刑云堂那就让陆垠去调查取证。都是活了万年的人物了,在这吵吵,成什么样子!” 陆垠拱手称是,天帝已经发话了,这件事也算是落定了。 只是,今日的天后异常的沉默,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几欲开口的焕羽,也被他的眼神按住了。 焕羽虽然与司徒晟关系甚好,但面对自己的母亲还是不敢忤逆的。 第30章 作证 天囚塔是天界牢狱,位于诛仙台边上。 天囚塔只有一层,供守卫在这里的天兵巡逻和审讯。天囚塔下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是牢狱。罪名越重,牢狱越深。 此刻的司徒晟被关在天囚塔的第一层,一般证据未明的暂时关押之地。进来的人通常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按理来说,司徒晟的罪名不应该只是在这里,但他毕竟是天后的外甥,三殿下的表哥,所以还是给了面子的。 来看他的是琳琅,这位梧桐林的天之骄女。 “娘娘让我来看看将军,您要我带什么话出去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我不是刺客,你去找霜凝,她若知道是我,一定会为我作证的。”司徒晟焦急的声音响彻耳边,琳琅有些无奈。 “如果她不愿意呢?”犹豫再三,她还是问了出来。以今日大殿之上,众仙的态度,他想要出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会的。” “好,我会去的,不过你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她不愿意···” “她不会不愿意的,我们两情相悦,她不会让我深陷牢狱的。” 琳琅望着眼前的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暂时不会死,但华水庭不松口,你想出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耐心些。” 说完便离开了。 琳琅其实挺失望的,她本是梧桐林这一代中的天才,甚至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长,可是到了天界以后才发现,天后有意撮合她和三殿下,加固一下梧桐林对自己儿子的支持。 为了摆脱这份安排,她以自己在天界孤单为由,将凌光带到了天界,希望她可以替自己成为梧桐林与天界的纽带,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司徒晟。 好在焕羽也并不喜欢她,反而与雾津打得火热,等他们成婚的时候,自己应该就能回到梧桐林了。 她虽这样想着,但在天界一天,就必须为天后所用。可她又实在不喜欢司徒晟这个拖后腿的。 琳琅走后,结界之外出现了一个身影,淡黄色的长袍曳地,看上去别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味。 “其实,只要你娶了凌光公主,天后马上就会下令让你离开这里的。”陆垠轻声说道。 “不用,我本就不是刺客。更何况我不喜欢凌光。”司徒晟重新坐到了光洁的地面上。正对着来人,继续道:“你是来审我的?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罪。” 陆垠也盘腿坐了下来,面对司徒晟,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应该挺讨厌我们的。毕竟,若没有我们,你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 “所以,玄翰也是你们的人?” “玄翰是谁的人并不重要,但你这么想做上将军,就不觉得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吗?”陆垠抬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哦,司徒将军是在掌声中长大的,向来只会觉得是别人挡了自己的路。” “难道不是吗?不知是哪里来的···” “文渊星君掌管学宫,却将自己家中的孩子教成你这般模样,真是失败啊!” “我这模样?陆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蠢了些。” “你···” “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凌光公主那边未必会考虑嫁给你了,如果是这样,你怕是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霜凝会帮我作证的。” “她还没醒!” 司徒晟瞪着他,质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哎,将军好好休息。”陆垠说完便离开了。 凤仪宫,天后、焕羽、琳琅。 “他就这么确信。” “母后,若是···要不···就成全了子晟。”焕羽试探的对天后说道。 琳琅:“成全?也得霜凝仙子开口。” 焕羽:“这···她一定是喜欢子晟的,子晟那么好。” “他与殿下一起长大,向来亲厚,自然觉得处处都好,在别人看来却是未必。”但琳琅花头回转,继续道:“不过雾津仙子与霜凝仙子即是姐妹,想必能规劝一二。” “我去找她”焕羽转身离开了凤仪宫。 天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琳琅,什么都没有说,便挥手让她离开了。 下午时分我方才出门,院中泾牧与陆垠对坐,雾津与凌光相看两厌,初月小心的在旁边陪着。 见我出门,正在对弈的泾牧和陆垠将我唤到身边坐下,陆垠笑吟吟的看着我,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 我默默的坐下,陆垠露在外面的左手腕上镶嵌着一朵若隐若现的雪花。 那是擎雪城的标记,莫不是沈沐冷那边的人?难道他认出我来了?那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呢?是忌惮?还是···。 见我盯着他的手臂看,他略略抬手拉了拉袖子,遮住了手腕。 雾津和凌光也凑了过来,我收过眼神,不解的问道:“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在下陆垠,见过仙子,我是为昨日的刺客而来的,仙子说他是刺客,可有凭证?” “凭证?还要什么凭证!三更半夜,我睡的正香呢,不是刺杀还能是什么,难道是送钱的!”他的话音刚落,我便直腰嚷了起来。 雾津:“怎么能这么说呢,也许他只是来看看你呢?” “什么来看看我,你是我姐姐还是他姐姐,你到底哪边的啊,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知不知道?” 这人上次不是说要和我统一战线嘛,这么快就捅我刀子? 我是越想越气,真想揍她一顿。 凌光也过来搭话“司徒将军说他与仙子两情相悦,还望仙子看在情分一场的份上,饶过他!” 我掐了掐袖中的手指,抬头看向她,说道:“什么情分!我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将军了!你又是谁啊?” “我是凌光,是···” “哦,你是司徒晟那个未婚妻是,我听清钺说过。” “仙子误会,我与司徒晟并无婚约。” “啊?没有!你不愿意嫁给他啊,为什么呀?” “我以为仙子是喜欢他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手上已经开始沁血了,好在还藏在袖子里没有露出来。 “好了,”泾牧抬手落子,袖子却落在我的身上,刚好挡在手上,继续说道:“陆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哦,没有了,只是司徒将军一直在牢中喊冤。再说了,他毕竟是天后的外甥,若无确凿的证据,也不好一直压着。” “什么叫没有证据?不是,当时不就抓到了吗?” “可···他说他不是刺客···” “那他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刺客!我死在他剑下才算证据吗?” 雾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怎么说了,你上次还说我不帮你对付洛依婉了!现在,我都遇上刺客了,怎么也没见你帮我啊,你到底是哪边的啊!不能因为你要想做天后,要嫁给焕羽,就把我卖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怒吼道。 “凝儿,你在胡说什么!”泾牧喝道。 陆垠见状便起身告辞了,说是事情已经明了,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慢走,不送!”泾牧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凌光也跟在陆垠身后离开了。 我盯了一眼泾牧,他没理会我,起身将雾津带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枯坐在院中。 赶走了初月,望着自己手上的血,一时之间又晃了神。 血雨腥风,火光漫天,我好像又回到了那片火海。 第31章 身份 沈沐冷应该算是帮了我。 夜里,我准备了一颗夜明珠,准备送给他当礼物的,只是不知道擎雪城的事情,他会不会怪我,但暂时应该不会杀了我的。 我确信。 我让初月去打听一下沈沐冷的事情,便去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想着待会儿的说辞,是应该先道歉呢,还是应该先认错呢? “小仙见过将军!”初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终于要面对了,也许等待的时间有些短了,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你是?”是沈沐冷背后的一个白甲将军的声音,我在亭子里看的真切。 “小仙是华水庭的,可否请玄翰将军借一步说话。”初月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他们没有理会初月,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向亭子里。 玄翰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随后就到。初月也站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个人真是奇怪,在书房的时候像个书生,穿上盔甲还真像个将军,而且是那种不会输的将军。 我在他身边坐下,谄媚的笑着,说道:“我今日见到一个叫陆垠的,是你朋友吗?”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他和哑巴,谁跟你的关系更好些啊?” “都差不多。” 听到他的话,我低头搓了搓膝盖,有些尴尬。 “你就想问这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逃跑的功夫不错,我见过的。而且,你来见我了,在见到陆垠之后。” 噗,我就不应该来的。 “那谢谢你啊,我···” “没关系,你真的不认识司徒晟吗?” “不认识。” “······” 看到他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跟我算账。书上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也许我应该认个错。 想到这里,我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抱住他的腿,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塌的,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跑的!” 说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好像愣住了,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的蠢样,眼神中闪过无奈,转过头,说道:“那件事和你没关系。” “真的!太好了,那你就不用杀我了,对不对?” “你一直在想这个吗?” “是啊,不然呢,我这么怕死的人。” “······” 他居然会翻白眼,真是奇怪。 “那···它为什么会塌啊?” “冥君都亲自到那里了,我总得给他个交代。”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好。” 还好话说的早,看来我可以省一颗夜明珠了。 我准备离开亭子,却又被他叫住了,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天界?”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天界了啊,而且我现在修为没剩多少了,没法自己离开,所以就,暂时呆下来了。” “哦,华水真君,真的是你父亲?” “不是啊”话音出口,我连忙捂住嘴巴,华水庭的势力好像还挺大的,不能这么快把靠山弄没了,接着说道:“他觉得是的,而且坚信不疑。” “那你父母是谁?” “我没有父母,是天生地养的。” “天生地养?是有什么人告诉你的吗?” “是啊” “好,没事儿了,早些回去。” 我在原地磨叽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其他的事儿了,才离开。 我离开以后,亭子旁面的树下,闪现出另一个人影,“你觉得他的话几分真假。” “真假不知,但这应该是她自己知道的真相。” “一个无依无仗的身份,有什么好处呢?” “我只希望告诉她这件事的不是冥君。” 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后,消失在了原地。 昨日,沈沐冷的话有些奇怪,什么叫是有什么人告诉我的吗?那当然是的啊,不然我还能自己记得啊,我那时候那么小。 他不会是觉得我被骗了,怎么可能呢,师父是不会骗我的。 可是,华水真君好像也不是一般人,怎么会将我认作他的女儿呢?而雾津才是那个证据确凿的女儿,出身明白,又有证人,而我从头到尾凭借的好像就是一种直觉。 曲颜走的时候说,神仙两界是不会出现双生子的,是为什么呢?又是在暗示什么吗? “仙子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不如去问问真君,真君学识广博,也许能帮仙子理解一二呢?” 初月见我沉思不语,便开口建议道。 “初月,你觉得我和雾津,谁更像这华水庭的女儿啊?” “若论长相的话,雾津仙子更像母亲素梅,至于仙子嘛,像真君更多一点,只是要说多像,那倒也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可其他地方,仙子就很像真君了,气质、习惯之类的。” “什么习惯?” “写字的习惯,我听说真君的真身是水,所以写字的时候,笔锋很软,少主也是如此,”他接着笑道:“当然了,仙子也是。” “没有,他们的字不是挺好的吗?” “他们父子二人练了很久的。” “那雾津呢?” “不知道,我没见过,但雾津仙子身上的气质一点都不像真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她母亲。” 想母亲,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静蓉呢,莫不是在静蓉身边呆久了,传染了? “仙子要是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真君呢”初月又提起了这茬,她好像很希望我去找泾牧。 “真君一直都很关心仙子的,只是仙子总把自己锁起来,他真的很害怕你出事的。” “好了好了,我去,现在就去!”我站起身来,初月也忙不迭的过来帮我引路。 到书房的时候,泾牧,洛依婉和清钺都在,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清钺见我过来,慌忙的站起来拉我坐下,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快要过生日了,不过不是整数,没有打算大办。所以,正缠着他们讨要礼物呢。 “好啊姐,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 我有些尴尬,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也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礼物,但还是开口说道:“改日我去云浮城看看,或者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既然你要去云浮城,我就不说了,我倒要看看啊姐能不能送到我喜欢的。” “呵呵”这家伙! “凝儿,是来找书的吗?之前的都读完了吗?”洛依婉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所以···” “哦,什么事儿?” 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雾津···现在在哪啊?” “她在自己房间里。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我上次在云浮城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过,神仙两界是不会出现双生子的,所以···” “你在怀疑什么吗?” “我···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就是···哎···”我将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件事情。 “天界的确没有出现过双生子,只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你和雾津两人确实都是素梅的孩子,所以···” “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确认的?” “你的残魂围绕在素梅的真身旁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雾津,她和素梅实在太像了,至少有八分像,如果不是女儿,我想不到有其它的可能。” “也许是很厉害的化形术呢?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呢?这世上让两个人一样的方法多了去了,不是吗?” “比如说呢?” “啊?我不知道啊!” “切,那你说什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那你们也不知道吗?” “也许有一个人会知道一些,回头有机会去问问。” 简直了,我真的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我本来是想说我不是他的女儿的,现在好了,变成雾津了,这话怎么就说成这样了呢? 我揉了揉脑袋,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身后传来清钺让给我给他买礼物的嘱咐。 第32章 生日 我一个人走在云浮城的街上,想要给清钺买份生日礼物的,但是悲伤的发现自己没有多少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再弄些钱来。 迎面走来了一个青衫公子,带着一脸贱贱的笑,走到我面前,问道:“仙子这是要去哪啊?” “我随便转转,你怎么在这?” “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林青满不在乎地说。 “我想买份礼物,你有推荐吗?” “礼物?给谁的礼物啊?” “给清钺的,他要过生辰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觉得应该不用买了” “嗯?” “华水真君和其子都喜欢收藏夜明珠,这种东西嘛,你不有的是吗,随便挑一个成色尚可的,送过去就行啦。” “那要送一颗什么成色的比较合适呢?” “那就要看,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了。”说完还冲我点点头,看起来对自己的建议感到非常满意。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开口说道:“你可真不像是无极山的人。” “那你说,无极山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呢?” 我摇着头说:“不知道,但感觉不应该是你这样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能去怎么办呢,左脸写着无极山,右脸写着我要报仇,额头再刻上不死不休?” “别傻了,真是那样你应该没有机会认识我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大概率活不到现在啊”说就说,还拿扇子敲我头。 我哼了一声向前走去,却又被他叫住了。 他拉我进了一家店,这里古玩字画,羽扇瑶琴数不胜数,重要的是他们会给包装,一个个的光是盒子都价值不菲。 我在店里挑了两颗夜明珠,自然是不及我自己收藏的那些的,拿给林青看,他说:“这两颗加在一起应该也不及你手里的那些?你要是真打算在那待下去,或者还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最好破些财。” “那是我父亲家,我在那住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当他是父亲吗?” “有啊,父亲只有一个,我又不能选。” “可是你不信任他们” “为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钱,是他不给,还是你觉得自己不该拿?”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用沈沐冷的钱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不该拿!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他钱啊?” “那是送给我的,为什么要还,我又没有求着他!我不还!”说完我便丢下夜明珠离开了那里。 清钺的生辰并没有请客人,只是家里的几个人而已,算上我也不过四个人而已。 我去的比较早,只有和他同住的子钰在,甚至还在布置桌子。 我将装着夜明珠的盒子递给他,说:那,生日快乐!” 他打开看了一眼,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应该是喜欢的。 其实店里拿两颗夜明珠林青也买下来给我了,只是我没有用,他说的对,我想在这里好好待着的话,至少应该跟它的主人好好相处。 这颗夜明珠比店里那两颗质地要好上不少,也是我带在身上为数不多的几颗之一。 他和子钰正在惊叹的时候,雾津和焕羽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司徒晟,清钺看到司徒晟后,偷偷的瞟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他,找了地方坐了下去。 “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雾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清钺慌忙的收起了盒子,请他们坐下,司徒晟则被子钰拉住坐到了一起,与雾津对面。 我不自觉的将双手蜷缩在一起,掌心的疼痛提醒着我一定要冷静,冷静,不能搅了清钺的生日宴。 清钺为了缓解气氛,说要表演最近新学的剑法,也让焕羽和司徒晟指点一二。 舞剑尚未结束,泾牧和洛依婉便来了,他们对于焕羽和司徒晟的到来也很吃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父亲在上方坐定后,便开口问道“凝儿,你的棋局解完了吗?”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在解什么棋局啊。 我还没有开口,清钺便开口接话道:“不是二姐,那么简单的棋局现在还没解出来!” 我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眼狼,亏我刚刚送他一颗夜明珠呢! “那你快回去解!不等他说完我便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摔在桌面上起身离开了。 我没有回自己的院子,离开了华水庭。 暗夜之中,群星闪耀。 萧笏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星空下凝视着。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我也站了很久。 “仙子是?”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叫霜凝,你是谁呀” “霜凝?华水庭的霜凝仙子?” 我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对。我好像每次出门遇到的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想要确认是不是来自华水庭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的说:“我来看星星,你也是来看星星的?你很喜欢他们吗?” “我不是,我在这里是职责所在。我每日都需要将这片天空的星图绘制出来,交到星君殿去。” “可是星星的位置不应该很久才会移动吗?那你每天画的星图岂不是几乎是一样的?” “是啊,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你这活还挺轻松的嘛!报酬呢,天帝给你多少报酬啊?”我好奇的追问道。 “这个…嘛……就正常上仙的标准” 他回答的吞吞的,我猜肯定是报酬不菲怕我嫉妒,才不愿意告诉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在说话了。 师父常说星空下藏着天下的命运,也藏着每个人的命运。 很小的时候我就会看星星了,师父说如果有一天星星消失了,无论我在哪里,一定要回到千泽岛上,不要让它从天地间消失。 我记得这片星空下每一颗星星,也记得师父说过天河之上,从东边数第三座观星台看到的星星,和千泽岛上的是一样的。 也就是我现在站的这座观星台。 可是这里的星星和记忆中的却不太一样,师父还是骗了我。 这是第一次意识到师父骗了我。 回到华水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华水真君在院子里等我。 “昨夜司徒晟喝多了,已经送回去了。你去哪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去看星星了,和小时候看的不一样了”我默默地蹲坐在台阶上,抱紧双膝。 这世间风云变幻,斗转星移,很多东西都是会变的” “星星也会变吗?” 他有些错愕继续说:“一般来说是不会的,除非有大事发生。”他定定地看着我。 难道是星星的位置换了吗?还是他故意安慰我的。我默默的想着。 只听他继续说道:“星星藏在夜里,你站在不一样的位置就会遇到不同的云层遮挡,视角也不一样,怎么能保证看到一模一样的景色呢。莫要钻了牛角尖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司徒晟醒过来已经是两日后了,在灵兽院的粪池里。 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将一众仙侍吓了一跳。 那里的仙侍大多没有见过他,直到灵兽院的院长出来才认出他,给他换了身衣裳,送回去了。 第33章 上将争端 最近的天界又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战神殿。 战神出关之后,便开始整治这些年被司徒异带坏的天兵天将。 历经百年,军中已是大换血,如今终于到了上将军的选拔,到了这一步便只剩下三个人选了。玄翰、沣雷、司徒晟。 玄翰在山中打猎时,遇到了恰好经过的沥珩,见他修为高强,气质非凡,便带了回来,有意收他为徒,传承衣钵。 但是,被拒绝了,原因是他的一身修为皆源于父亲的教导,而且父亲尚在,并且心眼有点小,若是拜师会引得父亲不快。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沥珩也并没有记恨。两人虽无师徒名分,却能像师徒一般相处,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状态。 沣雷则是天帝的外甥,自苍梧而来。 当年,天帝的妹妹,晚秋公主嫁到苍梧,生下一子,儿子出生后便成了苍梧雷泽的少主,极得仞泶的喜爱。 可是后来,女儿出生时,苍梧却把晚秋公主和女儿一并送回了天界,随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和离书。 刚出生的女儿没有名字,被天帝赐名仪圻,居住在晚秋曾经的宫殿——秋意殿。 此次沣雷乃是第一次来到天界,却是和公孙憬悦一起来的,直接入了军中,也住在了军中,至始至终没有问过关于自己母亲和妹妹的任何事。 天帝不曾为难他,但天界众人却对此颇有微词,使得沣雷在天界的风评一般。 但其实力不俗,也能与玄翰争个高下,况且还有天帝的支持,所以这次选拔呼声很高。 司徒晟则是自幼从军,这些年在天界也是声名鹊起,一时之间无人能出其右。 司徒氏吃尽了战神闭关的福利。手握兵权,又有天后、焕羽以及文渊星君为其造势,在天界已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到底是天后的外甥,三殿下的表兄。 也是此番上将军呼声最高的一位。 也许大家都相信,盛名之下,不只虚名。 只是,他这次遇到的对手并不简单,想来也不会让着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三人背后的力量已经穷尽了,最终的结果,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实力了。 “不就是个上将军嘛,他们怎么争的这么厉害?” “什么叫只是个上将军啊!那可是未来的战神,统领天界兵马的!”清钺好像很不理解我的不在乎,就像我不理解那个位置一样。 说到底只是一个位置,一个称呼而已,还不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泾牧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便开口解释道:“上将军之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背后是三方力量的角逐,只是天帝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应该选谁。” “为什么?谁有能力选谁呗,这有什么难的。” “有能力,也得能把控到自己手里才行,现在最好掌控的其实是司徒晟,但他不是沣雷的对手。” “若论打架,沣雷肯定打不过玄翰的,那玄翰岂不是赢定了。” “他赢了谁最高兴呢?” “战神啊?”我和清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苦笑一声,“那可未必!天帝也会很高兴的。” “为什么呀?他不应该相信自己的外甥吗?” “沣雷和公孙憬悦那边不清不楚的,司徒晟是天后那边的,但玄翰不是,看起来他是战神的人,但,这个人不会在天界长留,对天帝而言,是个不错的选项。” “是啊,他走了以后这里的事情,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闷闷的说着。 可是清钺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走啊,这位高权重的,他就····”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泾牧的语气里竟然有些惋惜,他也是欣赏这个人的。 也许,他留在这里才是可惜,他生来便应该属于广袤无际的雪域,而不是天界的勾心斗角、权利之争。 就连公孙憬悦,身上都带着不属于天界的气场。 紫宸殿内,天帝天后与三个儿子都在,像是难得团聚的的一家人。 五人就这么随意的坐着,凉钰和鹇纡正在对弈,黑白交替,有来有往。 天帝和天后在一旁坐着,焕羽在书案前,不知道在读什么书。 鹇纡:“兄长觉得,谁会成为上将军呢?” 凉钰:“父帝和战神都无法预测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鹇纡:“那兄长希望是谁赢呢?” 凉钰:“无论谁赢,都是会尽力保卫天界的。” 焕羽从书案前站了起来,来到两位哥哥身边,说道:“子晟在军中威望最高,最后一定是他的。” 鹇纡:“事情闹到现在,威望已经没什么用了,至少它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 鹇纡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来,公孙先生应该也是希望分割清楚的。” “这个人极擅专营,不过一百多年,天界有些身份的他居然都能说上话,简直是···” “简直什么?焕羽对公孙先生很不满吗?”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也是,若没有他,战神也不会出关,那现在的战神很有可能便是司徒异了,然后就···不用打架切磋,司徒晟就是名正言顺的上将军。现在好了,战神出关,带来了玄翰,原本属于司徒氏的一切都变成可镜花水月,可惜啊,实在是可惜啊!” “不过,公孙先生好像也并不满意,毕竟他的第一人选应该是沣雷,所以,这个机会,是给沣雷的,司徒晟吗,只是沾了光而已。”鹇纡的声音拖的老长,其中的讽刺意味有些过于明显了。 焕羽其实挺憋屈的,他修为不弱,经常与司徒晟切磋,比起两位柔柔弱弱的哥哥,自己是有优越感的,可是每次吵架都会输。 凉钰要么是静静待着,不言不语。要么就是,和稀泥,劝和。不会偏袒鹇纡,也不会偏袒自己。 鹇纡则总是与自己为敌,总揪着他话里的漏洞,让他无言以对。 所以,他也从来不喜欢自己这两个哥哥,还不如和司徒晟一起觉得自在。 天帝的声音化解了焕羽的尴尬:“凉钰,觉得谁会赢呢?” 凉钰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其实,司徒将军最好还是不要赢的好。” 焕羽:“为什么?” “人间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司徒将军若是赢了,将来在战神手底下一定得加倍小心了,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也能少受些管制。” 焕羽:“子晟天资聪颖,若是做了上将军,日久天长,战神一定会喜欢他、欣赏他的,兄长说的那些,根本不足为惧。” 凉钰静默不语。 鹇纡:“在我们这位好弟弟的眼中,司徒将军,完美无瑕,上次不是还说与华水庭的霜凝仙子两情相悦吗,结果呢,都被人丢到粪坑去了”说完爆发出一阵大笑,在这空荡的紫宸殿中回荡着。 “那是她有眼无珠!” “啊!她可是雾津仙子的妹妹啊。你这么说她,合适吗?”鹇纡还是在挖苦他。 焕羽站起身来坐到了天帝和天后旁边,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第34章 对赌 距离少将军的比试之日,越来越近了,玄清宫内开了赌局,大家都在押注。 今日,清钺和雾津一起找我,说是要去看看,也压上几把。 今日的雾津和以往不太一样,衣着艳丽,妆容精致,应该是要去见什么人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我,怕不是又要拿我去做人情了。我对她的事情本不感兴趣,却一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今日,就连清钺也在帮她说话。 “啊姐,我们去看看,很热闹的,你天天憋在院子里也是不行的,总要出去见见人。” “是啊,玄清宫现在热闹的很,我们也可以下下注,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呢。”雾津,声音轻柔,应该是都计划好了。 “这事儿果然火爆啊,不如我们也来赌一局。”我笑语盈盈的望着雾津。 “好啊,那我们快走。”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赌一把。” “啊?什么意思。”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现在有三个人,你押一个,我押一个,赢的留在华水庭。输的,爱去哪去哪,反正不许再出现在华水庭。如何?敢赌吗?”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刚刚的温和,现在已经变得咬牙切齿了。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见谁啊?你来叫我,又是为了让我去见谁啊?你这般利用我,而我只是想要离你远些,有什么问题吗?” “你···” “赌不赌?不赌的话······你就······” “赌!” “一共有三个人,让你你先押!” “司徒晟!” “好,我押玄翰。”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押司徒晟那个草包的。 清钺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我踢了他一脚才缓过神来。 这时候,初月手里已经多出一纸契约,便是方才的赌局。 清钺接过契约,拿去给了泾牧和洛依婉。 雾津也满含恨意的转身,离开了这无名小院。 我坐在秋千上松了一口气,方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若是她不愿意赌,我好像还真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尤其是她最后离开的眼神,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充满了怨恨。 玄翰一定会赢的,我也会赢的。 “你说,玄翰会赢吗?” “要不我们去见见玄翰将军,跟他说说。为了仙子,他一定会尽力的。”初月安慰我似的。 “不用了”我搅动着手指,又接着说:“现在去找他,合适吗?会不会打扰他的计划啊?”我抬起头,望着初月询问道。 “不会的,我们可以先去玄清宫,遇上了就说两句,遇不上就算了。这样无论能不能见到,都不算打扰啊!” “嗯嗯,初月,你真聪明!那我们走!”我从秋千上跳下来,与初月一起出门。 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泾牧和洛依婉,后面还跟着清钺和子钰。 我跟初月对视一眼,便跟着回到了院中。 “这赌约是怎么回事?你向来通透,今日为何送了这么大的把柄给别人?”洛依婉有些着急的问道。 “是她,老来找我麻烦。” 洛依婉:“司徒晟和文渊星君府上的事情已经拦下来,雾津也答应不再带司徒晟来府上了,你为什么还要订下这样的赌约呢?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觉得你不容人的。你知不知道!” 泾牧盯着手里的赌约,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想让她走,还是你想自己走?” 清钺和子钰双双看向泾牧,然后又看向我,满脸的不解。 “没关系的,无论输赢我都能摆脱她。” “是吗?那你觉得自己赢的把握有多大?” “只要不是有人要求玄翰必须输,那他就一定会赢的!” “这么信任他?” “嗯,他只要想赢,便一定会赢的。” “他赢了之后呢,你觉得雾津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她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关我什么事儿啊?” “她会跑到外面说是你赶她走的,即便是她赢了,她也会告诉别人,是你讨厌她,又输了赌约,才离开的。” “说就说呗,我又不在乎。这世上最不能改变的两件事儿就是自己的出身和别人眼里的自己。但是只要不影响自己的修行,管他那么多干嘛啊。对?” 子钰:“你竟然这么通透。那若是你名声毁了,司徒晟不计前嫌来议亲呢。那个时候,你的处境会很被动的。” 我将眼神转向泾牧道:“你希望焕羽成为你的女婿吗?”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雾津的聘礼也不会送到华水庭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雾津出嫁华水庭必须出嫁妆,但聘礼一定会送到万花谷去。所以,她的婚事,根本不会过我的手。” 我一阵无语,这万花谷是想把好处都占尽了。 “哎,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雾津。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少的。”子钰叹息着提醒我。 我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些事情。 我想到了天界会有人不希望玄翰赢。我只是不想有人中盯着我。本以为赶走了她自己能自由点儿,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把明牌逼到了暗处,以后恐怕会有暗处的眼睛盯着我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嘟囔着声音问。 “······” 洛依婉:“走一步,看一步。若事情只是在府里,倒也没什么关系,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万花谷那边会出什么邪招呢。” 泾牧:“你最近老实点儿,别落下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泾牧的声音缓和下来,问道:“方才是要出去吗?要去哪啊?” 初月:“少主说玄清宫热闹,仙子也想去看看。” 泾牧扫了我一眼,说道:“今日就先别去了,等比试那日再去。” “好”我应了下来。 他们或许是看我认错态度良好,便起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清钺和子钰也走了,说是会替我多下些注,就赌玄翰。 近日我的修为长进了不少,再加上宿影花,雾津应该是能打的过了,可是她身边的金蔓银蔓,并非等闲,若真是打起来我可能还是会吃亏的。 原本在同一座府中,她看的见我,我也看的见她,但现在,她或许能看到了,但我想要看见她确实不容易了。 还有他刚刚离开的眼神,实在有些骇人。 我坐在秋千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我拿了月乌的簪子,和他打了起来。事情闹到了冥君那里,冥君将月乌罚跪在殿外。 月乌望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怨恨。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想起来了。雾津的眼睛,像极了他。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被木狼逼退,但也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他,成了他占据我真身的契机。 我将簪子缓缓的掏出来,捏在手里。 刑云堂,陆垠一个人端坐着,我将手里的簪子递给他,并告诉他这是月乌的簪子。 这是一支女子样式的簪子,应该是月乌的情人送给他的。这个女子好像还挺好用的。 陆垠对我的话似乎并不相信,他也不明白我说的好用是指什么。 但还是客客气气的送我出了门,并承诺会去查这只簪子的来历。 眼睛可以透露出很多秘密,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 第35章 战神殿 战神殿乃是天界历代战神的居所,分前殿和后院,前殿是战神居住以及议事的地方,后院的出口直通北天门外的天兵营,绝大部分天兵天将都在天兵营训练,如此战神殿的后院就成了天兵聚集之地。 相比于前殿的庄严肃穆,后院则显得平和热闹许多,这里既有天兵切磋的校场,边缘地带也有不少搭起的小院子,俨然一个院中院的场地。刀笔执事李旭就在后院中拥有一处自己的小院。 院子十分简陋,只有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两间房间紧挨着,在院子的右侧,小院子的正中间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支撑屋子的顶住将房间分隔成三个部分,屋子里密密麻麻只有极少的的地方能够下脚,其余地方都堆满了书籍和写满字迹的成沓的纸张,初进入时会觉得房间里乱糟糟的,但细看之下才会发现这里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只是东西太多,又都摆在显眼位置儿造成的错觉。 战神沥珩和准少将军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仿佛被无边无际的书和纸张包围着,两个人站在门口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走进去,而是在门口喊道:“李执事,在吗?” 屋里一角处传来一声回应:“在,马上来!”,随后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过后,李旭出现在两人面前,些许零乱的头发更衬得这个人面容憔悴,玄翰望着他半开玩笑的说道:“还好你身娇体弱,不然十日后打架怕是要多一个对手了。” 李旭尴尬的笑了笑,带着些无奈,默默叹息一声,说道:“将军说笑了,我哪有那等修为啊!”眼神里满是落寞,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你这里这么多东西,为何不收起来,堆的屋里都没地方了”沥珩不解的问道。 “这些都是军中天兵的信息,我不常去军营,只能在这里看看消息,也能多了解一点儿,不然岂不是成了在这战神殿混饭吃的。” “这战神殿又不是多不起这张嘴,”沥珩不明白,明明不适合呆在军中,为何公孙憬悦非要放这么个人在这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来了以后自己与天帝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这天界大小事务均是由天帝掌控的,再加上如今的天帝颇负韬略,军政皆有参与,可是战神之位却并不是由天帝掌控的,而是由上青天的三位尊主与天帝协同之后确定的,事情摆到天帝面前时他也只能表示同意。 一万年前自己便是因为与天帝之间不甚和谐,无奈之下才去闭关的,此次出关之后,天界各处军将几乎都成为了天帝任命的,天将更是被分为八份,分别给力自己的三个儿子掌控,至今还有两方天兵的兵符掌控在天帝长子凉钰的手上没有拿回来,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李旭看着陷入沉思的战神,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位将军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沥珩没有动,李旭将手在战神面前晃了晃,又问了一遍,沥珩回过神来说道:“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李执事。” 李旭将两人引到了客厅中,三人分主宾落座后,李旭带着些尴尬说道:“神尊有事,唤我一声便是,何必亲自前来呢?” “我们既然来了,自是有事请教的,只是不想那么郑重罢了。”沥珩解释道。 李旭苦笑了一声,说道:“二位前来是为了十日之后的事情?”是在问他们,自己却在点头仿佛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觉得玄翰将军应该赢吗?” 李旭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是惊讶于战神的直接,还是惊讶于问题本身,但是他没有犹豫便反问道:“为什么不该赢呢?若不是玄翰将军,神尊觉得应该谁赢呢?” 战神也愣住了,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与天帝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自己其实退让了很多了,至少是那四分之一的天兵。 可这次如果是玄翰赢了,那天帝那边又会如何呢?沥珩开口说道:“此前大殿下手中的天兵可是执事劝我放弃的,如今天帝这边推了两个人来争这个位置,若是争赢了以后的事情我怕不好处置啊?” “天帝的确推了两个人出来,事情闹成这样也确实是天帝想要的,可是这两个人却未必都让天帝满意,司徒晟虽声名在外,但他是有立场的,三殿下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 沣雷就更不用说了,他既是天帝的外甥,可也是苍梧的少主,谁都知道他会站在哪边的。”李旭停了一下,像是故意给一点时间让沥珩去想着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儿,李旭又接着说:“战神掌管天界所有的兵马,莫说是整个天界,甚至六界的都安危都系在这战神殿,天帝不会将这么大的事情放在担不起的人身上的,神尊对天帝也该多些信任才是啊!” 李旭的话让战神多少有些尴尬,他可能也真的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些小气了,但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或者哪里不对。 李旭送走了两人,对于该不该赢的事情玄翰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可以不做,但是若做了就绝对不能失败,所以今日战神问他的时候自己没有表态,而是把事情推了出去。 其实沥珩是在封印魔神的结界处发现他的,他一个人在加固封印,沥珩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待他加固封印离开后,沥珩又在林中放了一只妖兽想看看那人会如何行事,也能借机认识这个人。 细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个猎户,家中还有一个父亲,但是自己很早便一个人生活了,游走四方,以打猎为生。 原本沥珩也并不相信他的经历,但是几经交流之后,发现他确实去过很多地方,经验丰富,重要的是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自己的经历,他的修为看不出深浅,竟真的是在打猎的过程中积累下来的,毫无破绽。 沥珩当即便决定将他带回天界,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似乎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沥珩不得已点破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示想收他为徒,如果可以,将来他就会是下一任的战神,但是他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感兴趣,也不想拜师。 但是他答应到天界来,因为他想找一个人,也许这个人会在天界。沥珩当即便表示自己一定会帮他的,他也只是笑笑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到了天界以后,才发现此人寡言少语,但对于军事却有着天然的资质,有些像是为此而生的,他参军后不久便在军中有了不小的威望,直逼自幼在军中摸滚打爬的司徒晟,这让沥珩更为兴奋了。 第36章 战前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去见见玄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凉亭等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毕经之路上。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究竟去哪了。 我在亭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虽然与雾津对赌,但我对输赢其实都不在意。我也没有很喜欢华水庭,可是,我不想他输,这样太丢面子了。 等到夜半时分,他才出现在凉亭。 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白色,腰间束着腰带,和擎雪城那会儿的装扮无二,只是不如擎雪城的雪映衬的更冷淡罢了。 今日,他的身上带着难得的烟火气。 天界好像还挺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就连他骨子里的冰雪气息都消失了,更多了一分肃杀的清冷。 他坐下来,问道:“来这里做什么?都这么晚了。” 我转了转眼睛说道:“都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望着亭子外面的灌木丛,那是天界的仙侍们修剪过的,整齐干净。 “你明天就要去打架了,我过来看看,给你加加油!” 他挑了挑眉毛,说道:“玄清宫正在下注,你呢?你下了多少?” “我···我没去玄清宫下注,不过我跟别人定了赌约。” 于是,我便将与雾津的赌约告诉给他。 “若是你输了的话,可得管我啊,我能不能住你宫里啊?” “我若是输了,便会离开天界,你也会走吗?” 我收回快要贴到他脸上的脑袋,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我没有打算离开天界,只是不想老是被雾津骚扰罢了。 “你是想要离开华水庭吗?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天界呢?”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办法回答。杀害我师父的仇人都在这里,我必须留下来,送他们离开这片天地,让他们自六界消失。 看到我低头不语,他也开始安慰我了,“我不会输的,放心。” “嗯”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继续说:“可是,华水真君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接下来雾津一定会对付我的。” “你怕吗?”我点头,“怕,为什么还要翻脸呢?” “我···”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无论这个果是好、是坏。况且,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局面,至于后面的事情,顺其自然。总有办法解决的。” 他应该没怎么安慰过别人。 我将准备好的香囊递给他,说:“这个给你,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他接过香囊,在手中捏了捏,说道:“不错,近来修为长进不少。” 嘿嘿,我趴在桌子上望着他。 “把那把寒霜刃给我。” 我慌忙站起身来,将手背到身后,说道:“这怎么行,你说过是送给我的,怎么能收回呢?” “没有收回,给你添个东西。” “哦”我这才乖乖的把寒霜刃从袖中抽出,递到他手上。 只见他一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从刀柄处划过,所过之处出现了一层寒冰。 寒冰透亮,泛着淡蓝色的光芒,直到剑长接近四尺。 “这把剑就叫寒冰剑,进战用刃,刀刃无法匹敌时用剑。” “这剑,好长啊?” “一寸长一寸强,你练剑的时候小心些。这是剑谱,”说着他手上便出现了一颗珠子,递给我,继续说道:“这是把女子剑,剑谱或有不适之处,若是遇到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这剑谱是你自己做的?” “算是,你先连连看,问题应该不大。” “好”我将剑收了起来。 原本是来送他保命的香囊的,不想又得了一把剑,开心还是开心的,只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内疚。 我走后,公孙憬悦也来了这里。 “明天就要动手了,还花这么大力气送剑,你就不怕明天输了,毁了你一世英名吗?” “我不会输的。” “小心点,沣雷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事儿?” “没事儿,只是听说有位小仙子天天在这儿等你,特意来看看。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她。”说完便离开。 我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华水庭,没想到刚进门就遇上了端坐在院中的雾津和泾牧。 这两人不知道在计划什么呢,肯定没憋什么好事,得想个办法,把话头别回去。 “妹妹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雾津的语气中不乏嘲讽,只是碍于泾牧的面子,没有很明显罢了。但想想,也许是我对她有偏见才觉得她的话,句句刺耳。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冷声道。 “罢了,回来就好,发生什么事了吗?这般开心。”泾牧出来打圆场,想要缓和一下当下的气氛。 “若是不见某些人的话,可能会更开心些呢!”我不依不饶的说,完全没有打算和雾津和解。这半夜的在这堵我,还拉着泾牧,不就是要让我好看吗。我才不在乎呢。 “你···哼,万万没想到,你原来这么讨厌我。”她也生气了,将话直接揭开了说了。 “我本来不不讨厌你呢,可你总做些让我无比讨厌的事情,又该怎么说呢?真不知道你那个恶毒的师父是怎么把你养这么大的!” “不许骂我师父!”她生气了,手中的杯子,恶狠狠的砸到面前的桌子上,抬头怒视着我。 又是这个眼神,真是讨厌,可心里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恐惧,于是便翻转话头,继续说道:“不骂就不骂呗,可是你就没有想过,静蓉为什么要养大一个和她争夺少主之位的人的女儿呢?还有,素梅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病死的?难产死的?还是被人趁机害死的?若是被害死的,谁最有机会下手呢?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话音落地,发现我可真是不饶人啊!刚刚就把人逼急了,现在还把话说成这样,我这张嘴啊,简直了。 现在明明不是得罪她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关于这些事情,静蓉应该知道很多,可是,你又知道多少呢?” “你这是挑拨!” “是,我是在挑拨,可你呢?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那是我师父,我为何要怀疑。” “嗯,有道理。”说完我便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传来泾牧的声音,“别太放在心上了,她只是想堵你的话,才故意这么说的。” 好像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会骗我。 星星的事儿,还有出身。泾牧的曾经说过的话,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响,好像也不无道理。 只是,师父真的会骗我吗?我难道不是天生地养的吗?可是,师父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骗我呢? 也或许师父没有骗我,是泾牧在骗我。 可是,我在这里也这么久了,除了监视我的初月,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啊。 若是想要从我身上图谋些什么,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我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地方啊,除了一直与我作对的雾津,在这里好像一切都还挺顺心顺意的。 第37章 观战 天界众仙一向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庄严肃穆的战神殿,更是极少有这样的盛况。 战神殿的正殿,天帝和天后并排居中而坐,左右两侧分列着天界众仙,左侧上首是凉钰和鹇纡,右侧上首便是三殿下焕羽了。 大殿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桌子,桌子没有腿,像是凭空漂浮在大殿中央的,桌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其上重峦叠翠,山水了然,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象。 现在整个桌面散发着光泽,光芒向上,所映射之处出现了犹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圆台上,立着三个人,身穿白衣者,手持长枪傲然而立,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川,长枪上面的红缨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身穿黑衣者,左手中握着一把刀,倒不算长,比平时军中的刀还要短上两寸的样子,右手握着刀柄,静候着出刀的时机。 最后一个人身穿金色铠甲,铠甲上的甲片像是一片片羽毛,晃人得很,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长剑,剑已经出鞘了,反射着深寒的光芒,杀气浓郁,一看就是跟随主人久经沙场老搭档了。 圆台位于战神殿后院的中央,是平时供天兵切磋的地方,本来是没有多大的,但后来在上面打架的越来越多,破坏性越来越大,所以这座元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固了,现在实用倒是非常实用的,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好看,而且是挺不好看的。 天界为了显示自己的仙风道骨,很多仙府构建的都是仙气飘飘的,即便不是清一色的白,但一座府邸正常都会有一个主要的颜色作为统一的底色,华水庭的便是白色,但府中的物件有意无意的都透露着一点儿蓝色在里面或深或浅。 文渊星君府便是以黑胡桃色为主,重华宫也是白色的,但据说飞羽殿是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建造的,那也太俗气了。 战神殿着有不一样了,战神殿的主殿是原木色的,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突然瞄一眼的时候会觉得这里的墙壁柱子是不是都包了浆了,主殿前有一个不大的回廊,回廊上缠着一些藤蔓,边上种着丁香,开着淡紫色的花,偶尔会有花香传过来,两侧回廊前的空地上种着银杏树,树上的叶子常年都是黄色的,也不曾结过果子。 后院就不一样了,还原本来就很大,里面有住着军中的各色人等,每一座小院都有小院的特色,全靠自己打理,不过院子都不大,李旭的院子已经算是可以了,也不过三间屋子,两间偏厅外加一个小院,大多数的房子都没有院子,因为没有拉围墙,这里更多的像是一排排受难者的居所,只求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后院还有一处巨大的空闲,那就是玄清宫了,这里的房子好像是为了映照她的名字似的,房屋都是白色的,但这里植物茂盛,远远望去更像是绿色的丛林,没有人住的地方,植物总是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和速度发展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一座宫中高大的几人合抱的树木就有五棵,据说没有人栽种他们,都是自己长起来的,他们的根系早就连在了一起,上面的枝叶也密密麻麻的交错着,这才是真正的同气连枝。 后门边上的一棵树上,刚好能看到圆台上打架的人,居高临下看的甚是清楚,我是提前一天踩过点,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的,但是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了,只是他站在更高的地方,穿着绿色的衣服。 如果我不是到上面去摘果子,估计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昨天找到这里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呢。 他的视角比我这边还要好些,只是那里只能站着,我找的是一根横过来的树枝,还挺长的,可以坐着看。 上面的那个人修为很高,我知道他在那里,但却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头顶上站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发慌,只希望看在我没有惹到他的份上,不会对我动手。 不多时,子钰和清钺也来了,他们原本是和爹爹去了正殿的,我不愿意去才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清钺有些生气,说道:“你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什么都看不见,还不如在大殿呢?” “也许大殿有她不想见的人?”子钰的疑问充满了确定。 看来是爹爹让他们来的,是怕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吗?昨天来踩点不就是我一个人吗,我撇撇嘴,但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我的位置。 我将树上摘的果子丢下去一个,子钰接住了果子,抬头便看到了正在跟他们摆手的我,于是他便拉着清钺一起跳上树来。 子钰摆弄着手里的果子,说道:“这能吃吗?” “嗯?”我突然想到这些果子不会是有主人的,这下糟了,会不会闯祸啊,我连忙问:“怎么了?不会要赔钱?” “那倒不用,只是这里的树都是自己长出来的,结的果子谁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毒啊,你确定能吃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偷了别人的果子呢,赔钱事小,但偷盗这事儿的,、涉及人品,可是不能干的。 “能吃能吃,我都吃两个了,不都没事儿吗?”我又啃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们尝尝,还挺甜的呢。”说着也塞给了清钺一个。 他们对了一下眼神,估计是看我晃着双腿吃的确实开心,也咬了一口,之后说道:“嗯,是挺甜的。” 树上的人或许也听到了,我抬头时发现他也摘了果子在啃,只是他的果子看起来比我的要好一些,估计是因为人站的高。 只是没想到林青居然也会来这里。 “唉,他们是在比谁能站的更久吗?这都多久了还不开打,到底还打不打了”树下传来抱怨声,很快旁边就有人给了他答案:“你懂什么,耐心也是打仗必修的功课!” “你懂,你懂,就你最懂!切!” “就是,这是打架,不是打仗!” “打架也需要耐心啊!” “什么耐心?等着对手坚持不住自己下台吗?真是的。” “打架确实是需要耐心的,越早动手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给对手,若是实力相当的高手,先动手的能掌控先机,但也会暴露自己。”说话的人声音平和,但确实有些道理,我也忍不住感叹道。 随即,那两人便跳到了树上,然后就发现了坐在树上排排坐吃果子的我们,但我怀里只剩下一个果子了,我犹豫着将果子递过去,说:“尝尝,挺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他们没有接我的果子,而是捻动手指,不多会手中便多了几个果子,他们一人一个剩下的都给了我,尝了一口后说:“确实挺甜的,多谢仙子了。” 他没有上去,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树上的人,我对着他们尴尬的笑了笑。 “在下公孙憬悦,这位是刑名堂的陆垠”他向我们介绍着,其实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他们和子钰清钺应该早就认识了,“这位想必便是霜凝仙子了?” 是问句,但说的很确定,我点点头,表示是真的。 但其实我见过陆垠的。 第38章 交战 陆垠:“司徒晟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短一些啊!” 公孙憬悦:“也许是你一直高看了他呢。” 圆台上的人动了,长剑带着杀气轰然而至,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翻身躲过这一剑的追击,剑势明明是冲着白衣服的人去的,但是黑衣服的人也在动,我就问了一句:“剑不是挥到白衣服的那边了吗,黑衣服的那人在干嘛啊?” 公孙憬悦和陆垠都没有回头,但是陆垠回答了我:“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但司徒晟的剑是朝着玄翰去的,可是暗处的剑气却是指向了沣雷。” 公孙憬悦:“司徒晟倒是挺有胆识,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不明白。 公孙憬悦:“霜凝仙子见过人交手吗?” “见过啊,怎么了”,我自己还打过呢,我心里想着。 公孙憬悦:“高手过招食欲技巧的,仙子还是先好好看。” 可是台上的三个人又不动了,但是三人之间渐渐形成了一个气场,周围的人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有三股力量在互相压制,只是谁都没有占到上风,应该是还在试探阶段,大家都还没有亮出底牌。 清钺凑到我耳边说道:“我和子钰昨天下了注,全压到他身上了,为了你!”说着还朝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为了我?” “是啊,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先帮你垫垫人情啊!”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接着又说:“反正你也没什么钱!” 子钰:“是啊,昨天我们可是压了手上所有的钱呢!我们就在这儿祈祷他能赢!” “他当然能赢了,这不是才刚开始嘛!都没尽全力呢?” 圆台之上,枪出如龙,左边长枪过处寒风凛冽,空气好像被冻住了,凝结成了霜又聚集成了雪花落下,司徒晟的周围瞬间热气升腾,冰融雪消,泛起白茫茫的雾气,一声长鸣是枪剑相交的铮鸣,随后另一个角上沣雷的刀抵住了长枪的进攻,但却连连后退,直退到方才玄翰站立的位置。 雾气散去,司徒晟身上已经挂了彩,身上的盔甲被卸了右边的肩膀,漏出一丝红色的血迹,沣雷和玄翰交换了位置,三个人重回三角阵势,相互牵制,绕着圆台不紧不慢的走着。 “厉害啊”清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随后又问:“他枪法这么厉害,你能不能让他有空教教我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剑法还要更厉害一点呢!嗯?”我反驳道。 子钰:“那他为什么要选枪啊,选剑不是更容易赢吗?而且这把枪应该不是他常用的,一点都不像他自己的枪。” 公孙憬悦:“枪,乃是百兵之王,战神亦是天兵天将的镇心石,这也算是决心。” 好敷衍的解释,我心中暗想,他肯定是为了隐藏实力,要不然他那把剑一出鞘,另两个人连剑都拿不住了,那还怎么打啊。 方才的一枪应该试出了不少实力,下次应该沣雷出刀了。果不其然,沣雷的刀动了,是砍向司徒晟的,没有余力,甚至没有丝毫顾忌另一边的玄翰,一刀挥下,直冲命门似乎是要把司徒晟赶下去,但是司徒晟接住了这一刀又不算是接住了,刀剑相交是伴随着雷电之声,硬生生的逼退司徒晟,自己战到了司徒晟的位置,玄翰也在瞬间将先前沣雷的位置让出,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三人又回到了三角阵中。 战神殿大厅的人也没有闲着,一边观战,一边讨论着谁会第一个出局。 “看来三人之间已经有一场盟约了”天帝不紧不慢的说着,听不出偏好,就只是在陈述自己看到的事情。 文意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三人交战,两人立盟,不太合适!” 李旭:“不合适吗?星君觉得不合适,可是因为这场盟约里,没有司徒将军?” 文意:“那李执事以为盟约是何时立的?台上吗?我倒觉得应该是在开战前!” 李旭:“哦,开战前有人限制了司徒将军的行动吗?” 文意对着天帝的方向,叹着气说道:“我们子晟啊,就是太老实了,总觉得自己能凭实力赢,却没想到遭了别人背刺。” 鹇纡:“兵法云,谋定而后动,司徒将军自己思虑不周却怪别人思虑周全,难道因为他笨,别人就要跟着装傻不成。” 文意:“你···” 鹇纡:“星君掌管学宫多年,致使天界人丁凋零,莫不是便是以自己的儿子的才能把控上限的?” 在坐的众仙纷纷侧目,文意则被气得满脸通红,但是有些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他,准备附和几句的时候,却被战神的话打断了。 沥珩:“今日之前,玄翰和沣雷也没有见过面,他们结盟是在刚刚玄翰出那一枪的时候,司徒将军如果不能以一敌二的话,应该会是最先被打下来的。” 天后:“若战神是现在的子晟,当如何呢?” 沥珩:“打散联盟,分而化之,至少还有机会。” 南宫炽:“司徒将军不会这么做的。” 她是对的,三人已经开始了第四次交锋,这次三个人默契的一起动了,司徒晟的长剑指向了玄翰,沣雷的刀却劈向了他自己,玄翰则是长枪调转,手握枪尖,将司徒晟捅下了圆台,此刻司徒晟已然出局了。 可圆台之上也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场面。飘飞的雪花伴着电闪雷鸣,还有刀兵相接的声音,一阵阵传出来,大雪之中黑色的身影与一抹红色纠缠不清,如影随形,玄翰的身影则已经消散到了大雪之中,很难真的看到。 不久之后,圆台之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雪上没有脚印,但却开着朵朵梅花,红色的梅花。 我坐在树上,并不担心,我一直以为那是沣雷的血,但是当沣雷飞出圆台,只剩玄翰一人在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也是红色的,只是被外袍遮挡着,没有洒出来而已。 我直接站了起来,却忘记了自己当时坐在树上,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清钺说他还听到了“啊!!!”的一声,声音老长了。 我慌慌张张的跑到圆台前,玄翰朝我看过来,摇了摇头,应该是在说自己没事儿。他一个人站在台上,手握长枪,遗世独立。 不多时,战神便带着天帝身边的一个宣旨的仙侍出现在圆台之上,对着玄翰拱手称贺。 公孙憬悦和陆垠也跟过来了,对着玄翰拱手,然后就走到了沣雷身边将沣雷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沣雷身上也都是伤,只是他穿着黑衣,不明显而已。 陆垠对着清钺说:“去把你姐姐拉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清钺和子钰也朝玄翰拱手表示祝贺,然后便拉着我离开了,清钺把我拉回了华水庭,子钰则去拿他们下注赢的钱了。 只是此时人群中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万花谷的青茛,一个是第一个被打下来的群芳阁的紫竹,只是当时的我没有发现而已。 第39章 定子 不久之后,一行人出现在战神殿的主殿之内,中央的圆桌已经被撤掉了,战神沥珩重新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公孙憬悦和陆垠也坐到了右侧的空位上,中间站了三个人,居中而立的是玄翰,左边是沣雷,右边则是司徒晟,司徒晟纡沣雷并没有并排站立,而是要靠后一些,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无意的。 “战神挑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天帝的语气中满是赞叹,“既然胜负已分,那玄翰上将军便入主玄清宫!” “上将军的人选已经定了,沣雷和司徒晟便在他身边做个副将,战神以为可否?”天帝询问道。 战神:“陛下,军中不宜分权,沣雷将军和司徒将军还是另作他派,更为合适些···。” 天帝:“那此二人该做何分派啊?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焕羽:“父帝,子晟···”天后瞪了焕羽一眼,焕羽连忙改口道:“司徒将军在军中任职多年,也颇有军心,不如将兄长手下的两万天兵交与司徒将军训练,那两万人都年来惫懒不堪,也该有个将军去帮他们巩固一下了。” 鹇纡:“不合适,谁都知道司徒晟是你的人,怎么自己的兵权没守住,现在来祸害别人手里的了?” 焕羽:“什么叫祸害?你自己的不也没有守住,怎么好意思说我?” 鹇纡瞟了一眼战神,继续说道:“我是因为战神出关觉得挺并在战神手里会比在自己手里更有战斗力,可不向有些人,自己不行,还非得···” 话没有说完就被天帝打断了,“吵什么吵,你们也知道那两万天兵的调令在你们兄长那啊!”转声问道:“凉钰,你觉得呢?” 凉钰:“父帝,这两万人的调令确实还在孩儿手上,不过上次李执事来时,便已经安排了沣雷将军在训练了,他们并没有懈怠。” 战神:“既然这样,那就还是沣雷,只是天界的天兵该换岗了,就由大殿下手中的两方天将。” 焕羽:“那子···司徒将军呢?” 战神:“司徒将军不是在守云浮城吗?那就继续守着,总换守将也不甚合适。” 文意:“这样不妥!子晟在云浮城也有段日子了,也该回来了才是啊!” “有何不妥?上一任守将在云浮城呆了多少年,司徒将军才呆多久!”李旭的话里透露着不满,似乎这是一个非常不合适的要求。 陆垠:“文渊星君有空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学宫上面,军中的事情自有战神和上将军考量的!”像是故意刺激文意一样,特意加重了上将军的字眼,“看看学宫都成了什么样子了。除了不学无术,里面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倒是安排的滴水不漏的。” 他旁边的公孙憬悦尴尬的摸摸鼻子,不知道是为了配合他还是其他的什么。 “凉钰,你觉得此事如何?”天帝还是问了一下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 凉钰:“陆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孩儿以为军中之事还是听凭战神安排。” “嗯”天帝满意的点点头,说明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事情既然已经议定,那今日就到此为止,余下的事情就听凭战神和上将军安排。”说完对着身边的仙侍嘱咐了两句便准备和天后一起离开了。 鹇纡拦住了即将离开的天帝和天后,开口建议道:“父帝,历经百年,上将军终于定下来了,这战神殿也算是更新换代了一番,不如办一场宴饮,庆祝一二,如何?” “二殿下所言有理。”公孙憬悦也在下面附和。 天帝略微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这宴饮之事通常是由天后操办的,天后以为如何呢?” “这宴饮事小,只是此次是为了给众将士庆祝,所以,战神是否可以派个人来协助一二呢?”天后向战神问道。 沥珩不喜欢这些事情,军中的庆祝向来以酒为尊。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转身看向李旭,道:“你觉得呢?” 李旭站出来道:“小仙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好”天后说完便和天帝一起离开了。 李旭和战神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凤仪宫中。 殿中的众仙也慢慢散去,仙侍唤了三位殿下以及文意和公孙憬悦去紫辰宫。 紫辰宫内,天帝和天后并坐在上首,下面立着三个儿子以及文意和公孙憬悦。 “学宫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文意慌忙回话,但其实他并不慌张,这里不算是正式的议事,更何况还有天后和焕羽站在自己这边。 反而是公孙憬悦,凉钰必会和天帝一样保持中立,做一个裁决的裁判,鹇纡也不会真心帮他的,毕竟公孙憬悦并没有投靠他,帮一个外人似乎是不划算的。 所以对于今日之事,他还是有绝对的把握过这一关的。 “人间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人间百年便是三代或是四代传承与积累,育人之事岂可一蹴而就啊,即便是公孙氏那也是自神魔大战后传承至今才有的成果啊!” 鹇纡:“你这话不对,学宫也是天界初创之时便存在的,与公孙氏存在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啊,在我们这一代之前宫那也是人才辈出的,怎么到了你手上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呢?” 焕羽:“世事还有变迁呢,学宫起起落落不也正常嘛,公孙氏就没有衰败过吗?只是你见识浅,没听过罢了。” 鹇纡:“你听过?说来听听啊,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蠢货!” “你说谁是蠢货!” “说你呢!蠢货!” “滚!”天帝发出一声暴怒,焕羽和鹇纡离开后,天后在旁边安抚着,示意凉钰也说两句话,还未来得及开口时,天帝抬眼便看到了耷拉着脑袋的文意,然后就将他们也赶了出去。 凉钰看了一眼天后,也离开。 “军中和学宫同时洗牌,天后应该很是焦虑?”出了大殿,鹇纡依旧不依不饶的刺激着自己这位弟弟。 身后的的凉钰也走上前来,接过话茬:“父帝和母神,父妻一体,得失与共,二弟说话要谨慎些才是。” “是,不说这六界如何,在我们兄弟之中,兄长一定是最了解父帝心思的。兄长以为,父帝会收回文意手里的学宫印鉴吗?”话是对凉钰说的,眼睛却一直瞟着焕羽的脸色。 焕羽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开了。鹇纡又看向凉钰,似乎真的很想知道天帝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文意。 凉钰朝他拱了拱手,便离开了,但声音却还是传了出来,“两日,若两日之内没有动静,这件事儿就结束了。” 鹇纡望着渐行渐远的凉钰陷入了沉思。 自己还有一颗棋子没动呢。 第40章 紫竹 宴会定在当日晚上,时间仓促,准备不及,但人山人海也是好不热闹。 白日里比武的高台,被装饰成了舞台。 周围大堆小堆的酒坛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方,期间穿插着鲜花果盘,点心不如瑶池宴上精致,但胜在量多,花样也多。 热热闹闹的人群,成群聚集在一起。 万花谷似乎也参与了不少,这里里外外的鲜花遍布,这静蓉也是下了血本了。谷中那片花海不知道摘空了没有。 这么看来的话,她待雾津似乎还不错。 我和初月在正在院中转悠着,这都好一会儿了,还是没有见到玄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上将军这会儿,应该在大殿,天帝他们都在那里呢。”初月在我身后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我没有在找他。” “那仙子在找谁呢?”初月倒是很少用这么欠欠的声音说话。 我正准备回击她,便传有另一个声音传来,“这位便是霜凝仙子?您在找人吗?” 我回头看过去,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子站在身后,袖口上绣着竹叶,身上则是交错的竹节。头上的簪子也是一根紫色的竹签,一头雕刻着叶子。 面容还算俊朗,但是唇色发白,显得面色也憔悴了不少。干枯的手指像是没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这人该不是修行禁制之术的。 “你是?紫竹阁主?” “仙子好生聪明,正是小仙。” “你怎么···”看起来病怏怏的,但是我感觉不太应该将话说出来。 “今日这院中大多都是万花谷布置的,我也是来帮忙的。雾津也出了不少力呢。”他狡黠的笑着,苍白的脸色,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诡异。 “哦,”我不停的点着头,怎么这么奇怪。 “仙子见到我好像很吃惊啊。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漂亮的女仙的,却不曾想过是位俊俏的少年郎。”我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低头浅笑,说道:“没关系,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你找我?有事儿?”我试探的问道。估计又是为了素梅来的,我两次去云浮城都没有转弯去群芳阁看看,他们对我估计是有些意见的。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仙子在华水庭待的不是很开心,所以过来打个招呼,还希望您能信任群芳阁和华水真君。”言辞恳切,倒不像是在撒谎,可是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呢?我信不信他们就那么重要吗? 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我···还好。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仙子自出生以来多灾多难,有防人之心是好事儿,极好的事儿,只是防心太过了,难免伤到真心关心你的人。”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居然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好像很了解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整个人也有些戒备了。 “我并不了解仙子,仙子不相信华水真君是因为他手里没有能让你信服的证据。不是吗?” “你手里有证据?”我怀疑道。 说着,他从手里拿出一枝寒梅的枯枝,道:“这是素梅留下的,仙子不妨拿回去养养,也许它会活过来呢?” 我接过这枝干枯多年的寒梅,有些犹疑。 他继续说道:“我也曾经给过雾津一枝,那个时候我无比相信她是素梅的女儿。可···她手里的那枝到现在都还是枯枝。” “是禁制?” “禁制一道,晦涩难懂,我所知也是不多,这些年费了这许多功夫,也只有这两枝而已,无论结果如何,还请仙子告知。” 果然是禁制,看来他这些年被反噬了不少。好在身上没有那种乌邪的气息,若是停下修行,应该还是可以恢复的。 “我知道了,你想要的只是确认我的身份吗?” “如果它开花了,我希望你能揭开埋藏在雾津身上的秘密。”他面色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是他的疑心,只是因为雾津的那枝没有开花吗?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试探雾津呢?她的身份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我晃动着手里的枯枝,转身欲走,可是紫竹却一路跟着我,过了不久,初月的脚步声消失了,但她明明还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边,看来这人的禁制之术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略懂。 我转身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他也坐到了对面。 我能看到外面的人山人海,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这是一道禁制结界,只是隔绝了声音,却没有隔绝影像。 所以,别人能看到我们,我们也能看到外面,但是却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先生的修为有些奇怪。”感觉像是没有修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若是前者,我应该能打的过。若是后者,我可能很难逃脱了。 “可你并不怕,为什么?” “因为我随时能打破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便调转话头,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禁制之术分为两种,我修的是千泽岛一脉的,但其实还有另外一脉,需要一些我无法修行到的东西去执行。” “所以呢?” “我没有找到能解释素梅和雾津身上发生的事情,但也许你会知道。” “为什么?”他是怎么知道千泽岛的,他与师父认识吗? “有些人,能见一面已经是缘分了,但或许你能见到。” “要见谁?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帮你做事。” “千泽尊主,他是这世上最了解禁制的人。如今公孙憬悦在天界,他,一定认识千泽尊主。” “至于做事嘛,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说到底我与素梅不过是同门而已,可你,却是他的女儿。” 他说的千泽尊主是师父吗?但是公孙憬悦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他真的会认识师父吗? 可是,师父已经死了,如今最了解禁制的应该是我才对。 “女儿?如果我不是呢?” “如果花开了,那么你一定是。” 这个人是为了试探我的身份,还是别有目的?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华水···父亲说的,改日便去拜访公孙憬悦。”我捏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缓解一下尴尬。 他一直盯着我手上的枯枝,眼里泛着光。 我看到他的眼神,也将目光转向了手上的枯枝。 它活了,原本干枯的枝干像是吸足了水分,渐渐变得饱满起来,枝干上原本干枯凋零的花苞,也重新支棱了起来,大有跃跃欲试,即将开放的势头。 耳边渐渐热闹起来,初月也将脑袋凑了过来,说道:“枯萎成这样的枝子都能复活?紫竹先生果然厉害啊!” “不是我,是你家仙子。”他眼中含泪,默默的盯着我,看着枝头的花苞一片片的展开,像是打开了婴儿的包裹,中心鹅黄色的花蕊轻轻的摇摆着,仿佛在炫耀自己的重见天日。 “将花瓣摘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便将花瓣摘了下来,放在手心,递给他看。 手心两朵开放的梅花轻微的晃动着。 不多时,它们便像手心的雪花一样,渐渐融化在了手心,只是雪花融化尚有水渍,可是这两朵梅花却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儿?”我抬头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说道:“算是我送你的礼物。也许有一天你能用得着。” 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按照他的话来说,我应该确实是素梅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女儿。那雾津呢,她是怎么回事? 第41章 献舞 紫竹走后,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地,不曾离开。 舞台的中央,一女子翩翩起舞。 她身着轻盈的红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一朵盛开的妖冶的山茶花。她的脸庞柔和带着微笑,双眸中闪烁着极具魅惑的光芒,像是烈焰中的火花。 琴声缓缓响起,她开始了她的舞蹈。 她的脚步轻盈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又似乎能蛊惑人心。她的双臂随着琴声而动,时而如柳枝轻拂,时而如波涛汹涌。她的身体随着琴声而起伏,像是山峦在风中的摇曳,又像是海浪在月下的涌动。 偌大的舞台上,只她一人,魅惑的舞蹈宣示着内心的孤单,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声的故事。 琴声激昂,她的舞也到了动情之处。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盈地落下,仿佛一片零落的花瓣飘落在地上。 戛然而止的琴声,将她的身影定格在这一刻,在月光下留下了最后的孤独和坚强。 我走到台前时,曲颜已经走下了高台,周围爆发出的掌声里,参杂着唏嘘。 也许他们也觉得,她这样的人不应该沦落到这般地步。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战神殿前厅。晚上的战神殿不像白日里那般庄严肃穆,里面也和外面一样,闹哄哄的。 曲颜的到来,使得大殿一片寂静,看起来有事情要发生了。 曲颜施礼介绍自己,“小妖曲颜,见过陛下、娘娘,众位仙尊。”她身上妖娆的气质与这座大殿格格不入,瞬间变成为了众仙的焦点。 我默默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张脸是哪里来的?”静蓉的呵斥声传来,不知她为何如此震怒。 我感觉天帝身边,凉钰的目光扫过脸庞,冷冷的。凉凉的。 我实在是有些诧异,这群人怎么这么大反应,难道是这张脸不好吗?可人不是已经不在了吗?怎么还有人找麻烦。 “我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曲颜无辜的问。 “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为什么幻化成这样?是谁请你到这里献舞的?”天帝的声音依旧威严。 天帝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啊! “小妖本是深山古林的野山茶花,多年前承蒙一位仙子点化,故而化形的时候便化作脸她的模样,想以此来找到她。” “我本在锦云楼跳舞,此次前来也是希望自己能名扬六界,那位恩人见了也许会来看看热闹,这样便又能见面了。” 众人沉默,一时之间大家都看向了天帝。 泾牧:“到这里跳舞也是需要有人引荐的,是谁带你来的?” “是,鹇纡殿下。” 话音刚落,天帝手中的水杯,应声而碎。看来这位二殿下,要遭殃了呀。 天帝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鹇纡将脸藏到凉钰身后,躲避着天帝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雾津的哭声打破了大殿里的气氛。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洛依婉问道,这个时候下意识觉得雾津在给她下套。 “我只是高兴,今日之后我就要离开华水庭了,如今有这位仙子在,父亲想必也会安慰许多。”雾津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泾牧:“ 你···” “我不是仙,只是妖。”曲颜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魅惑。 天帝:“发生何事了,你为何要离开华水庭?” “妹妹不喜欢我,要把我赶走,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碍了妹妹的眼。” 公孙憬悦:“有这样的事儿?” 我还没来的及说话,曲颜就把话头接了过去,说道:“那仙子确实应该离开了,这样你妹妹也能过的顺心些。” 洛依婉:“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曲颜:“即便是两个陌生人闹到这种地步,也是需要些原因的。可仙子和自己的妹妹闹到这般地步,不反思自己,反而在这众人之前,数落自己的妹妹将自己逼走了。你可曾考虑过你妹妹的名声?” “你这样的姐姐啊,早点断干净了,也能早点清静。”曲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紫竹给接了去。 “不愧是锦云楼的花魁啊!见地不凡啊!这雾津啊,自幼被静蓉师姐送去锦云楼习舞,对于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最是见长。现在在这里说的是这样,事实说不定是···想要赶别人走,结果被怼回来了呢。” 紫竹的话将静蓉气的面色铁青,就连群芳阁另外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公孙憬悦:“我刚刚倒是见过霜凝仙子。事情倒像是她能做出来。只是,她好像有点傻,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啊。真君以为呢?” “她被吓到了,上次刺客的事情过后,雾津的立场让她觉得不安全。”泾牧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群巧舌如簧的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能颠倒是非。 我知道他们都是在帮我说话,可是,将来呢?如果有一天他们要对付我呢? 我还是赶紧报完仇,离开天界,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我也学着雾津的样子,抽搐了起来。就坐在角落里,无论别人问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说。 曲颜走到我身边,将我拉起来,带到了大殿外面。 因为玄翰他们已经在外面晃了一圈了,去到了大殿里面,司徒晟也在。 “你拉我做什么?”我收敛了哭声,问道。 “司徒晟进去了,我怕你忍不住杀了他。当众杀人,没人救得了你的。明白不?” “你明明才离开忘川不久,怎么这么···有手段。”对于她的处事,我着实有些惊讶,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太对。 她解释道:“因为我是自己修炼的,又在锦云楼待了一段时间,自然要比你有心机了。” “呵!”我轻蔑的笑了笑,接着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就别操心了。说说你,不是提醒过你了吗,怎么还做这样的蠢事。今日要不是我,你就完了。” 还计划呢,我看是被耍了,看今天那些神仙的反应,她的出现应该会改变不少人。 “不就是名声吗?有什么大不了。”我无所谓的说道。 “公然宣战,你们以后是不会和平相处的,若不离的远些你会倒大霉的。” 我猛然回头,说的对啊。现在得罪了雾津,她一定会在暗中使绊子的,我也想到了,但是被人这么说出来,才发现不是我仔细,想的长远,反而更像是人之常情。 若只有我一人这般想,这件事不一定会发生,但如果都是这么想的,就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大概率、一定会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诧异的问道:“那你说,我会不会是天生地养的呀?” “你记得自己化形前的事情吗?” 她撇开了前面的问题,想必是不愿意说的,我便也没有问,便顺着她的话向下说了:“我天资聪颖,化形很早,所以···” “所以,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谁跟你说的这种话啊?” “那,自己化形的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我这样的,了无牵绊。我没有父母,知晓自己的目的。别人或许有传承了几代人的情分和恩怨,我都没有。” 我低头望着地面,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想了。 第42章 素梅 我来到书房的时候,才知道雾津已经离开了,上午便已经走了。 泾牧和洛依婉都在,清钺也在。我不知道他们对雾津的离开是什么态度,行事之前我也没有问过他们。 说到底,他们在天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我闹得差点儿毁了一世英名,好像还挺对不住他们的。 “曲颜被留在了天界,是天帝的侧妃。” “什么!”洛依婉的话如晴天霹雳,让人应接不暇,这是什么魔鬼事件。 “你跟曲颜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我只能小声嘟囔着,不是说不见了吗,居然还跑到天界来了。 “那日,她帮了你。” “嗯。我知道。” “算了,你总是有很多秘密。”泾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待会儿公孙憬悦会过来,你也一起。” “哦,好。什么事儿啊?” “雾津的事儿。此人见多识广,也许会有些线索。” “行,”反正紫竹也说他那里也许会有消息的。 公孙憬悦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们都在正厅坐着,我在公孙憬悦身上扫了一圈之后,发现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是在瑶池宴之前。 这是我见到的第二个公孙氏的内门弟子,上一个是哑巴。难道是因为公孙氏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吗? 没等他们说话,我便开口问道:“我听说公孙氏此前失火,还烧伤了人,是真的吗?” “仙子怕不是被人骗了?”说话间,手上比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再提那件事儿了。 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一个人啊。我低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教真君的,不知···” “此事说来话长了,只是我也有不解之处,也希望先生能提点一二。” “是。”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天帝即位,娶了梧桐林的公主,如今的天后,还有松暮山的公主,也就是鹇纡的母亲为侧妃。晚秋公主也嫁到了苍梧。” “我与洛水也已经在议亲了,只是没有想到变故突发。” “天后虽是已有身孕,但还是去万花谷走了一趟。她回来后,天帝便让我替他去万花谷看上一眼,确认素梅是不是出事儿了。” “出了意外?” “我去到谷中之时并未见到素梅,而是清影。” “清影是谁?” “她是万花谷的谷主,三清天的高阶仙侍。只是当时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师尊说有生之年怕是难有突破了,便让她去看看这人世繁华。” “所以,她,抢了万花谷的地方?” “是,三盏茶后,我便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待我醒来,素梅就在我旁边,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真君便回府闭关了,五百年之后才出关,成婚?” “是,当年的事情,万花谷闹过,只是被天帝压下来了。这才没有闹大。” “真君闭关,效果一般,那为什么突然出关了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那天心绪不宁,恍惚之中,我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便惊醒了,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出关以后,天界一切太平,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然后,一切都过去了,万花谷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多年后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计划之中的雾津仙子,一个是计划之外的,霜凝仙子。” “是,但霜凝的出现并非意外。至少这件事情,不是谁的算计。但雾津的确让我十分惊讶。静蓉不动声色的养了她那么多年。我总觉得她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 “按道理来说,神仙两界是不会出现双生子的,但这毕竟是华水庭的家事,我也不好过问。只是···” “只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曲颜是不是和素梅更像一些呢?比起雾津仙子。” 洛依婉:“是啊,雾津尚有八分像,可是曲颜,简直是一模一样。” 看来画那幅画的人技艺了得啊,也不知道是谁画的。我心中暗暗想着。 “曲颜和素梅没有关系,她也不会用这张脸去做什么的,”我开口说道。 “霜您仙子与曲颜相识?或者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不是锦云楼的吗?你去那问啊,我怎么知道。” “问过了,曲颜要名,名扬天下,她似乎在引导什么人来找她。”公孙憬悦话说的很确定。 “希望,她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她已经被利用了。不然鹇纡为什么选了她来呢。” “她。舞跳的好啊!” “她才到锦云楼多久,舞跳的再好,想要成名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鹇纡打算干什么?” “他什么都不用做,出现就可以了。” 我瘪扁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雾津呢,她是怎么回事儿,紫竹说···” 公孙憬悦打断了洛依婉的话,接着说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三千多年前,他死了,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那这件事儿,岂不是···” “不过,我倒是查到两种可另两个人相似的办法,但寻常之人有无法发现其中的端倪。” “什么办法?” “千泽岛有一种秘术,叫做魂印,这种魂印需要修为高强者以自身为引,将别人的神魂锁在气海丹田。这样此人的外形便可随意变换,而不会被发现了。所以,也叫锁魂。” “第二种,则是一种禁术,名叫脱胎,我也只是听人提过,好行有些损阴德。” “脱胎,是命换命。而且必须有魔气坐引。”我沉声说道:“将婴儿父母的血中混入魔气,将孕妇和婴儿连接起来。这样,孕妇的毕生修为和腹中孩子的精魂,都会转移到婴儿身上,即便是濒死的婴儿,也可以复活。只是,它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婴儿会越来越像那个孕妇。” “那孕妇会如何?” “以血作引,当然也需要大量孕妇的精血,孕妇会在自己的孩子即将出生时还孩子一起。丧命。” “可万花谷怎么会有魔气呢?神界早已将魔族封印,自己也付出了代价,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呢?”泾牧不可思议的说。 “问问就知道,孕妇流了这么多血,身上一定有伤,她既然在群芳阁出现过,那群芳阁的人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她的确受了伤,玉兰阁主说,她到群芳阁的时候浑身是血,也不知道在万花谷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洛依婉的口中满是悲伤,大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雾津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 “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他们抵死不认,谁也没有办法。” 我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有办法,让雾津的父母,自己跳出来。” 公孙憬悦有些迷茫的问:“他们怎么会跳出来呢?” 我幽声说道:“如果雾津离天后之位只差一步,却快要跌下来了呢?” 可是,她的父母究竟是谁,会和幽冥宫扯上关系吗?还有林青,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看来的去找他打听打听消息了。 第43章 浮雕 我去云浮城走了几趟都没有见到过林青,这家伙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能满大街的乱转。 然后,我就转到了闻名遐迩的锦云楼。 远处的锦云楼,高大艳丽,是整个云浮城最高的建筑。即便是后来新建的亭台楼阁也不如他来的有威慑。 近处看来,楼外的红色已经因年久失修渐渐变成了暗红的。 锦云楼有四道正门,四道侧门。每两道正门间,都夹着一道侧门。对应着八个方位。 一般来说是开两道正门、两道侧门的。近年开的一直都是东门和南门,侧门则是东南门和西南门,据说曾经开过一段时间东北方的侧门,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给关了。 我围绕着锦云楼转了一圈,锦云楼不愧是云浮城的中心,每一道门都对应着一条路,除了北门对应的路更宽大肃穆外,其余几条路宽度都是差不多的。 路的两旁都是些做生意的小贩,他们沿着墙搭建棚屋,供应来往的茶水,收拾些六界各处的小玩意换些收入。 云浮城的内城由锦云楼和云浮书院辖治,他们又有自己的财路,而且是整个云浮城最好的财路,对这里的小贩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打架斗殴,云浮城内一但见血,所有参与斗殴的人都将丧命于此,谁来都没有用。 这道禁令自云浮城建成之日便有了。 我是从西南方向进入锦云楼的。进入楼中,便觉得别开天地,另有一番情趣。 楼外充满了烟火气,而楼内尽是些奢华迷乱之风。 锦云楼内大的不可想象,而建楼的人也是财大气粗,第一层楼便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雕龙画栋,亭台楼阁经同时现于眼前,墙上的浮雕,宣示着各处风景。 绵延的山川,遍布的沼泽,重叠交错的空中楼阁,风沙肆掠的戈壁浅滩,沸腾的岩浆,幽静神秘的山谷,电闪雷鸣的湖泊,还有神秘一望无际的雪原。 这些雕刻不是立体的刻在墙上的,而是被一层水覆盖着,手指触碰上去,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你不在天界好好待着,来这做什么?”我正惊叹之际,林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林青犹豫了一下,说道:“山川是无极山的群峰沼泽是千泽岛的沼泽林,空中楼阁是翊云书院,黄沙遍布的戈壁里的那座城楼便是土方城里,岩浆是明离宫的岩浆眼,山谷是风邪谷,雷电交加的是苍梧雷泽,雪域,你知道的。” “那,他们为什么会动啊?还有,雪域为什么没有把擎雪城画上去啊?山川上怎么好像罩上了一层黑雾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林青有些不耐烦了,他死死的盯着无极山的那片山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我拉走,带我去了一间雅间。有一说一,隔音是真的好,关门以后,外面的丝竹管弦声都消失了,仿佛不存在一般。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适合小丫头。” “我才不是小丫头呢!”我气呼呼的反驳他。收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我其实,是来找你的,我来了云浮城好几趟了,都没有找到你。我都要放弃了。” “找我?什么事?沈沐冷不是在天界的呢吗?你还来找我?” “你看,我就说一句,你就回我这么多句,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好,好,好,你说。” “你不是无极山的吗?你知道无极山的黑气是怎么回事儿吗?那种东西是魔气吗?” “是,怎么了?” “没有,那你觉得雾津和幽冥宫会有什么关系吗?她以前在这里学过舞。” “我知道,但是她身上没有魔气,而且她资质挺不错的。哎,不对啊,他不是你姐姐吗?” “她不是,我只是觉得她会不会和幽冥宫有什么关系。”我小声嘟囔着。 “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怎么查?”我将头伸过去,盯着他问道。 “去万花谷走一趟。” 我们两人去了万花谷,我去找雾津,他则去了雾津的房间查看。 我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花不知道是不是都给天界上将军的宴会做贡献了,盛开的花,少得可怜。 我默默的站在湖边,雾津来了,就站在我旁边。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这也是我母亲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肯帮洛依婉也不愿意帮我,明明我才是你姐姐,才是跟你更亲的人。” “我只是不喜欢······你野心勃勃的样子,一旦失败会连累我的。”我本来是想说不喜欢司徒晟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焕羽是嫡子,他一定会即位的。” “天界的权位更迭并不频繁,但也不是谁想上去便能上去的。你若是有时间不妨去看看人间的历史,跨不出登天的最后一步的失败者。或许,你对焕羽的期待过高了。” “你不喜欢司徒晟。” “原来你知道啊!我的好姐姐。” “你···为什么!” “我不喜欢草包。”我扫视了一圈,说道:“万花谷用了这整片山谷的花,都没能让你在天界谋一个去处吗?看来,你对焕羽的拿捏,也不过如此。” 说完我便离开了。此时,林青已经在万花谷外面了。 他冲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到锦云楼的我正坐在那里叹气。林青有些看不下去了,说要带我转转,就当散心了。 我们在锦云楼内来回穿梭着,一层一层的。 锦云楼有十层之高,最上面的三层是不允许外人上去的,但林青还是带我上去的。 我们坐在最顶层的亭子里,这里风很大,可是并不冷,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云浮城,甚至包括外城。 内城的边上是有城墙的,也是这道城墙分割了内城和外城。 城墙上有八个垛口,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每个垛口下都有一方小院,自从司徒晟接管云浮城的管制后,他就盯上了这些小院。 “院子里有什么秘密吗?” “是啊,天大的秘密。” “那你不要告诉我了,我很容易泄露的。”我双手捂住耳朵,拒绝了林青的故事。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些小院是和锦云楼一样重要,它们关系着六界生灵的命数。” “这么严重,那为什么···司徒晟···他···” “文渊星君的那个小妾是幽冥宫的,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你在这里,是为了守住云浮城吗?” “是的,但我不能一直守在这里,过段时间,换你来守。” “哦,什么!我?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干得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原来这一天他都在打这个主意,太可怕了,我还得去报仇呢。 他平静的望着我,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他一个人,守这么大的城,好像还挺辛苦的。 第44章 囚蓐之死 回到天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没有直接回华水庭,而是转身去了天河。 萧笏依旧是一个人站在观星台上,一丝不苟的画着星星。旁边还有一个人陪着他。 是凉钰。 我朝他们笑了笑,问到:“你们认识啊?” “当然了,这是我表兄。”凉钰无所谓的回答道。 “哦,那你对你表兄还挺好的。” 他们对望一眼,问道:“仙子这话是怎么说的?”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 我也觉得有些生气了,凭什么呀,我立刻回怼了过去,“大殿下给你自己的表哥安排了个好位置啊,每天在这守着,画两张图,就完事儿了,还拿那么多的俸禄。哼!”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呆在这里的。” “好,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里多好啊,居然还不喜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想再听他们说话了,便离开了。 他们对望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那些巡逻的都去哪里了。 走到一处狭长的路上,在路的中间,立着一个人影。是囚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我与他对面站着,周围静悄悄的。不知道这里巡逻的守卫是被他支走了,还是本来就没有。 “好久不见,霜凝仙子!”囚蓐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到了天界之后,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难道他认出我来了? 不应该啊,文意都没有认出我来,他怎么会? “我们好像不认识?”我收了心神,淡淡的回答道。 此时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左边竹林背后,晃动的身影。 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与我尚有一臂的距离。继续说道:“仙子不认识我了?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的呢?” 我也上前半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阁下与司徒晟的那一架,打的甚是精彩呢。本座。毕生难忘!” “你···,你在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低头浅笑了一声,继续抬头说道:“那你还记得。千泽城吗?” 他后退一步,瞳孔张开,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寒霜刃穿过了他的喉咙,在脖子靠后的位置。 我本是是反手握刀,刹那之间,穿透脖子的刀锋,从右后切向了左下,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我能感觉到,右半边脸上,喷洒的血污。 我直起身子,看向倒在地上的人,整个脖子都只剩下左后方的皮肉还和身体连接在一起。地上鲜血横流,不多久便能在月光下,映衬出我撒满血污的脸。 将寒霜刃缓缓收起,右手摸了一下脸,划过嘴唇,瞬间便像是地狱出逃的饮血恶鬼。 我离开后,公孙憬悦和陆垠出现在尸体旁边。 “她是···霜凝!” “她一直都是霜凝!” “千泽城的事情怎么会和文渊星君府扯上关系,还有······” “还有司徒晟!” “动手还算利索,没留下什么证据。先别管了,走。” 他们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们去到了方才萧笏和凉钰所在的观星台。 “你们好像来晚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凉钰不解的问道。毕竟这两个人与时间一道,向来严谨,如今却晚了半刻,才让他有些疑惑。 “没有,只是绕了那边树影婆娑,便绕了一段路,脚程也慢了些。”公孙憬悦淡然的回答道,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原来如此,”四人坐下,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只是,这天界拉拢公孙憬悦的人甚多,可他却不知何时,与凉钰达成了统一,交往如此私密。 我缓步回到华水庭,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但在华水庭就没这么好运了。 泾牧和洛依婉在我回小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见到我回去,连忙上前,却被我脸上的血污吓得倒退了一步。 但他们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镇定下来,问道:“你这是去哪了?” “没去哪,只是见了一位故人。而已。”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还以为我杀了囚蓐。 囚蓐是文渊星君府的嫡子,谭静慧虽然不是他心之所向,但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对待这唯一的嫡子,也是费劲了心思的。 如今,他死了,天界势必会大查特查,否则以文意的人品,一定会大闹一场的。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收场。 我回到屋里,洗净脸上的血污,换了身衣裳。环顾四周,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而且现在出逃不知道是不是来的及。 最重要的是,文意,还活着。 我在床上坐下来,又想起了清钺的话。 方才,我并没有留下证据,只要我不承认,应该没有人能定我的罪。更何况我现在住在华水庭,若无真凭实据,他们应该也不敢来拿人。 刑云堂的陆垠是沈沐冷的朋友,这件事就算查应该也是他来查。 不会出事的,我安慰自己道。 只是,囚蓐认识我,并不是因为千泽城。那么,她是怎么认识我的呢?他说的好久不见,究竟是多久之前呢?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很多年后,我又梦到了师父,他冲我笑着,嘱咐我好好活下去。可是,那把剑,那把从他背后穿出的,司徒晟的剑,还插在他的胸前。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不瞑目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界便热闹了起来。原本正在休息的天帝早早的被文渊星君的嚎啕之声从床上叫了起来。 紫宸殿内,天帝的三个儿子,天将沣雷身边还站着足不出户的仪圻仙子。 公孙憬悦和陆垠在右手边站着,中间是正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文渊星君——文意。 诉说着他儿子的惨状。 “鲜血流了一地啊,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子死的好惨啊!” 天帝,看了一眼焕羽,让焕羽将人带下去了,他这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别人也没办法说话啊。 他走了以后,便有人开始说话了。 仪圻:“舅舅,这事儿和兄长没关系的,那地方偏僻,哥哥又刚到天界,布防不及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垠:“陛下,我去现场看过了,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不过死者眼神惊恐,应该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才导致的。,脖子上的伤是短刃所致,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伤痕,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以,他对面的人应该是彼此熟识的,且彼此之间,距离很近。” 凉钰:“若是短刃,那两者的距离比不会超过一臂,若不是熟识,应该不会将距离拉到这种程度。” 公孙憬悦:“上次文渊星君府刺杀,死了月姬,这次死了囚蓐,这文渊星君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是有人来此寻仇呀?” 陆垠:“他一个文仙,会有什么仇,又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再说了,即便是天将,也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报仇。” “行了,这件事交给你去查。”天帝转眼看了沣雷一眼,继续说道:“天界戍卫的事情,你去和战神和上将军讨论,出了结果告诉我一声。” 说完便把人都轰走了,独独留下了鹇纡。 第45章 安排 鹇纡离开紫宸殿直奔文渊星君府而去,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情在天界本不算稀奇,大家的寿命全凭自己日益精进的修为,子不如父的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见到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仙风道骨的黑发仙人身边叫父亲。 但,文渊星君是否有些伤心过度了呢? 他和谭静慧双双扑倒在囚蓐的尸体前,哭的不省人事。修了这么多年的道,凡尘之心竟还如此之重。旁边见多识广的仙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天界奉行生死有命,道法自然。 一般不会像人间界,吹吹打打,异常隆重。只是在门口挂上黑幡,避免不知情的人前来打扰罢了。这样也有助于隐藏自己的实力。 正厅之内,文意与鹇纡对峙而立。 “星君掌管学宫多年,这天界上上下下的人事任免皆有您过目,实在是辛苦了!”鹇纡说话,带着他那不阴不阳的腔调。 “二殿下故意支走三殿下,想必是为了对付我,不知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当,只是父帝觉得星君这些年着实辛苦了,让我来慰问一二。” “为天帝尽忠,不敢言辛苦,二殿下的慰问我也收到了,您请回。” “父帝的意思是,星君丧子,想来也是忧心忡忡,身心俱疲,所以,让我来取学宫的掌印,还望星君行个方便。” “什么!你想要学宫的掌印?” “星君言重了,我又不是司徒将军,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这掌印是父帝要的。再说了,父帝这不是念着你辛劳多年,却毫无建树,心疼你吗?” “你···你可有陛下法旨?” “父帝想要给你留些脸面,只有口谕,没有明文法旨。星君莫要不知好歹啊!” “你胡说!无凭无据,我凭什么给你!即便要给,那也得是三殿下来拿,你算什么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星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凉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时便进到了厅堂之内。 鹇纡向凉钰拱手道:“兄长怎么来了?” “父帝见你久久未归,让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鹇纡转身,盯着文意道:“如今兄长都来了,星君还觉得本殿是在诓骗你吗?” 文意怒吼道:“我不信你们!让三殿下来!学宫的的掌印我不会交给你们任何人!” “星君,从鹇纡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是父帝的态度了,您这是要与父帝作对吗?还是你心有不服,想要犯上作乱!”凉钰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坐在他背后的天帝一样,冷漠的让人心底发寒。 “我要见三殿下!”文渊星君继续怒吼道。 “焕羽不回来的,因为父帝不许!”凉钰的话音刚落,鹇纡便将话头接了过去,说道:“上次,你遭遇刺客,封锁天界,得罪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你说他们现在会不会围在父帝身边劝他不要封锁天界,会不会有人,堵在飞羽殿门口,让焕羽出不了门呢?” 挣扎了一个上午,午时过后,鹇纡和凉钰才从文渊星君府中出来,鹇纡问道:“兄长怎么会来这里?” “你派出来的仙侍,不是故意撞见我的吗?”凉钰似笑非笑的说着。 “今日多谢兄长了,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兄长大恩。”两人对视一笑,万般思绪都藏在了眼底。 陆垠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正坐在秋千上看书,便有仙侍来寻我,说是陆垠来了,让我前去正厅。 我心中惊觉,但还是要去看看的,便缓步来到了厅堂。 泾牧和洛依婉都在,陆垠也在旁边坐着,看样子应该不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的。 我在陆垠对面坐下,只听他说道:“听说霜凝仙子在查雾津仙子的身份?可有什么线索了吗?” “哦,还没有呢?先生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只是,素梅毕竟是您的生母,她的事情还是要上些心的。而且,天帝也很关心这件事的···结果。” “我很上心啊,都出去跑了好几趟了。再说了,这事儿和天帝有什么关系啊?” “科据我所知,仙子并没有在查什么事情,反而是在云浮城内游荡了数日,却连群芳阁的大门都不曾跨进一步。那是最了解素梅的地方,也是最有机会查到真相的地方,仙子为何总是刻意避开呢?”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 “不是!” 我的话瞬间被打断了,他好像不希望听到林青的名字,难道他们有过节? 不都是沈沐冷的朋友吗?那他夹在中间岂不是很为难? 陆垠将手中的令牌放到桌子上,说道:“这是刑云堂存放卷宗的阁楼的令牌,不用点卯,每年有不菲的报酬。你拿去,好好查案!” 我拿起令牌,左右翻翻,就收起来了。虽然,我不一定用得上,但有比没有强,更何况还有报酬。 “需要我查什么案子啊?” “去查查素梅的死因,查清楚了。有赏。” “好,”看在赏钱的份上就查呗,说不定还能找些文渊星君府的罪状呢。 陆垠交代完后,便离开了。 泾牧则不紧不慢的说起了文渊星君府的事情。 “文意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办一个葬礼,请了众仙前去悼念。” “天界这么多人,老的、少的都要去吗?凭什么呀!” “我不知道!但。你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起身欲走,却又被叫住了,“陆垠说杀害囚蓐的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估计会成为一桩悬案。” “悬案就悬案呗。他自己死得明白就行。”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来陆垠没打算将这个案子弄得水落石出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总觉得他有话要说。 我出去,追上陆垠,想要问个究竟。 “我的消息不是林青给的,我也没有必要去见他,平添风险。不过你愿意的话,可以传个消息帮我传个消息给他。” “什么消息?”我身子向后趔趄了一下,问道。 “让他盯着司徒晟,我上次在文渊星君的书房见到了木狼的那把短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递了消息。但他们和幽冥宫绝对关系匪浅。” 我冷笑一声,说道:“当然关系匪浅了,之前死掉的月姬,是月乌的亲妹妹呢!” “你知道!” 原来他知道啊,这是觉得我不知道,才把话说的这么模糊的吗?真是过分啊! “我知道啊。放心,林青盯着他呢,据说他还在打什么小院的主意。上次战神殿大架的时候,他不是也来了吗。你们没见面?” “没有,我们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不会每天聚在一起聊天的。” “哦,那我给的那支簪子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嘱咐了我一句,“文渊星君府的葬仪你就不要去了,我不知道幽冥宫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万一出了事,就不好办了。” “好,我也没打算去。”他为什么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看着他越走越远,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了,我要不要去问问清楚呢?可是,万一表现太过,被发现了又该怎么办呢? 第46章 揭穿 晚上我睡的正香的时候,初月敲门将我从床上叫了起来。我揉着惺忪的双眼来到院子里,沈沐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步步的挪过去,在他对面趴下了。 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感觉我睡了有一会儿了。毕竟胳膊有些麻了。 我头顶在右臂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地面上的青青草地。转了一下头,沈沐冷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下,整个人显得仙气飘飘的,不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雪地里那份清冷和孤傲。 今夜,他显得有点忧伤,说不出的落寞。 我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开心啊?” 他没有回头,依旧平视前方,盯着那架秋千。夜色下的秋千,跟着微风的脚步,自由的晃动着。 “我方才见过公孙憬悦了,他说,是你杀了囚蓐。”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个时间,那么偏僻的角落,不应该有人看见啊,公孙憬悦是怎么知道的,就连刑云堂的陆垠都不知道呢! 不对,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去,并且还提醒我不要去文渊星君府。 “为什么?”我怯怯的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令我吃惊的是,你居然毫不放在心上,还能如常安眠。” “公孙憬悦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陆垠路过那里,亲眼看到的。”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当年,在千泽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转过身子,和他保持平行,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将无处安放的眼神,放到了秋千上。我好像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青一直怀疑你来自千泽岛,只是没有证据,他甚至觉得,如果你不是,那就变成是好了,反正群芳阁的紫竹对禁制一道颇有研究,只要你好好学,将来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直到昨晚,公孙憬悦和陆垠才确定了你是霜凝,千泽岛的少主。霜凝。”他定定的望着我,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可是,我没什么好说的,身份被揭穿,但知道的人似乎并不多,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不把事情传出去,传到司徒氏和文渊星君府的耳中,其他的并不重要。 但沈沐冷后面的话,才让我更加吃惊。 “我们都以为,你和你师父是死在千泽岛上的。木狼被打碎了真身,冥君去千泽岛寻找须菩提被拒绝后,一把火烧掉了整座岛。须菩提也缩进了地下,至今未曾钻出地面。” “你与千泽岛有交情吗?” “有,你应该去过锦云楼了,那八幅壁画,便是交情。” “那你们会把事情说出去吗?” “囚蓐的事情不会有后续了,但是你不可以再这么行事了。你好好待在刑云堂,陆垠会教你一些东西的。这里是天界,每一座府邸背后都有看不见的东西。你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不是自己的地盘,就夹起尾巴做人。你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是,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我师父的仇,我自己会报的。不劳你费心了。”我冷冰冰的将话堵了回去。 “别这么说,他也是我的长辈,我们也都很挂念他。” “你就这么想知道吗?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对于你们在做或者将要做的事情是有好处或者可利用价值的。” 我苦笑一声,说道:“原来,你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只是希望你的修为、你的脑子,足以匹敌你的防备,否则,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 他很少笑,即便是苦笑,也带着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这些年修为也耽搁了很多。可我一直自信自己可以,可以杀掉司徒异父子。 这些年,我身上的灵力并不少,即便是睡着的那三年我之前的修为也并没有散掉,他们都还存在我的气海丹田之中。 再加上最近这一年左右的调理, 我应该可以和雾津打个上下手了。要不然我干嘛天天待在屋子里不出来。那不是怕人发现我修为上的秘密吗! 还说什么师父的长辈,那为什么不把我弄到藏书楼去啊,那里那么多书,能学到的东西不是更多吗?我不是也能更快的变聪明吗? 心口不一! 我独自一人在院中坐到了天亮。初月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地坐着,盯着秋千。 初月将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问道:“仙子,你不会是和玄翰将军在这坐了一夜?” “没有,我自己坐了一夜。怎么了?” “没,没事儿。仙子,你要不再去休息一下?” “没事儿,帮我挑件衣服,我去趟刑云堂。” “啊,这···好。那您跟玄翰将军的事情要告诉给真菌知道吗?” 听到初月的话,我有些诧异,我每次去找玄翰都是初月把风的,我本以为她早就把事情告诉给泾牧了呢,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先不说。” “好,反正玄翰将军也不是走正门来的。那就等他哪天走了正门,再说。”说完便进屋去帮我挑衣服了。 留我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我在刑云堂待了一日,陆垠让我看那些关于素梅的卷宗。 原本以为这里的卷宗只是天界处理的案件相关的记录呢。谁曾想,天界但凡有个什么事情,便会有相关的卷宗提交到刑云堂。天界之外的卷宗则尽数提交到了兰台。 刑云堂存放卷中的的阁楼,外面看不怎么起眼,但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所有的卷宗按照门类、时间,整整齐齐的码在阁楼内。陆垠给我看的便是,关于万花谷的所有卷宗,我在这里看了整整一日,头昏脑胀的,别说头绪了,就连脑袋还在不在我都快感觉不到了。 刑云堂内,陆垠和泾牧相对而坐。 “我倒是没有想到刑云堂的事务如此繁忙,凝儿第一天来点卯,就到忙到这个点呀?” “仙子急于查清素梅阁主之死的真相,难免用功了些,并非是我有意将仙子留到这么晚的。” 泾牧没有再说什么,盯着陆垠手上的簪子问道:“先生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陆垠摇晃了一下,说道:“这个啊,捡的。只是还没有找到失主,自己看了这许久也没什么眉目,真君有什么提点吗?” 泾牧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好像在确认什么,继续说道:“这簪子是定做的,一般会刻上主人的名字或特殊符号,以做标记。” 陆垠将手中的簪子递到了泾牧面前,说道:“那就麻烦真君,替小仙辨认一二,可否?” 泾牧拿起簪子在眼前晃了晃,说道:“万花谷收拢群芳阁时,曾经打造过五对簪子,素梅、玉兰、青菊、静榕、青茛每人一对,持簪者可以随意进出万花谷和群芳阁,素梅的两只一只在雾津手里,一只在天帝那里。看这花型,应该是静蓉的。” 说完便把簪子递还给了陆垠,并接着说道:“先生居然对景荣存了这样的心思,倒是让我十分意外啊!” “什么?没有,真君误会了,这簪子真的是我捡的。” “你在哪里捡的?” 陆垠笑而不语,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了。 我也从阁楼中出来了。 第47章 线索 “如何,可有什么线索吗?”陆垠见我从外面走进来,帮我倒了一杯水,问道。 “线索,什么线索,我现在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还线索!”我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陆垠将手里的簪子递给我,说道:“这支簪子,应该是静蓉的,你有空去一趟,还给她!” 我诧异的盯着陆垠,问道:“静蓉的?你确定吗?” “真君说这是万花谷初建时,给群芳阁众人和万花谷当时的小辈准备的。” “是啊,你母亲也有一对,一支在天帝那里。另一支,应该在群芳阁。”泾牧也帮着陆垠解释。 “原来是她啊!”我情不自禁的嘟囔了一句。 “你知道?”泾牧有些诧异。 “没关系,现在已经知道是谁的了,你既然在查素梅阁主的事情,免不得要和万花谷打交道,就由你送过去。”陆垠淡淡的说着,仿佛跟他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看了一天的卷宗,还不如一支簪子的得到的消息。 卷宗上其实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是些生平事迹,发生的大事件,只是会觉得有些奇怪。 卷宗上说群芳阁向来以素梅为首,因此素梅和静蓉的关系十分恶劣。虽然同为万花谷的弟子,可是两人却分属于不同的阵营。甚至,清影为了安抚群芳阁的人心,将原本属于静蓉的少主之位,送给了素梅。 可是,在此等情况下,静蓉依旧愿意抚养他的孩子,虽不至于视如己出,但她对雾津其实也还不错。 而且还让她成为了万花谷的少主,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原因。 还有态度,静蓉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对雾津。 我总觉得,他见到我的时候的态度,更像是对素梅的态度。可是,明明雾津和苏咩更像啊?难道是我挡了雾津的路? 本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原则。我去了一趟万花谷。可不曾想在万花谷外的路上,遇到了凉钰。 凉钰就在路边上,一个人呆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呵呵,好巧啊,你在这儿干嘛呢?” “不算巧,想来你是会来万花谷的,便在这等你了。” “等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发现,你的心态是真的好啊!上次刺杀文意失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前几日夜里杀了囚蓐后,也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有说过是我杀的人吗?”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 “所以啊,这是你自己想的,万一你想错了呢,是不是在你心里,给我造了一桩冤案吗!我多亏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能泰然处之,我对你。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去万花谷啊,你在这等着不就是觉得,我,一定会去万花谷吗?” 我率先一步,走到了前面,凉钰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唱唱反调,驳斥我一番呢?” “你很希望我这么做吗?还是你习惯了别人不认同对你的观点?”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两者都有,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小仙子,我也不是一个能随心所欲的上仙。” “什么意思?” “没什么,在天界,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驳斥的,后来我便很少说了,除非只有父帝在的时候。” “你父亲对你还不错?” “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我能感觉到,在情感上他更偏向于我,可是在重大的事情上,更偏心焕羽。” “嗯,那你二弟真倒霉。万年老二,还是个受气包。”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万花谷。 我敏径直走进谷中,也没有什么人拦着,进去不多久,就到了雾津的屋子前面,她和焕羽,正在院中饮茶聊天,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起来还蛮开心的。 凉钰跟在我后面,走向了雾津的小院,她发现了我们。 无论是雾津还是焕羽,对于我们的到来都显得十分吃惊。 “你,你们怎么来了?”雾津有些奇怪,但也可能觉得我是来找她的。 “我找静蓉,她在吗?”我抬起头,故意不去看他,孤傲的说。 “在,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便在前面带路了。 有一说一,这万花谷不愧是以花起家的,这谷中芳香四溢不说,屋子的内内外外都装饰着各式各样的花,越是往里面,繁华装饰便越是好看。 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见爬满墙的月季,满树满冠的山茶花,灿烂的牡丹开满了道路两旁。 等我回到千泽岛,我也要种上满岛的花,我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静蓉在花厅见的我们。花厅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面,墙面上爬满了藤蔓,但却留出了窗口的位置,倒是没有显得昏暗。 藤蔓的缝隙间都是盛开的鲜花,厅中的桌椅上也缠绕着藤蔓,开着蓝白色的小花。但桌面,椅面上却是干净异常。 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石头的,桌面上还能看到石头的细纹,偶尔也会有一两道凸起。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和这里的氛围极为相配。 花木繁盛之地,难免潮湿、多虫蚁,但这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完全看不出虫蚁的痕迹。 我在花厅绕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静蓉的簪子应该是在她自己的房间,要怎样才能进去呢? 我正思索着,静蓉冷冷的声音便吓了我一跳,“霜凝仙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我下意识的回答道:“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花而已,有些新奇。谷主不会是不愿意我看?” “霜您仙子说笑了,你是雾津的妹妹,又是素梅的女儿,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住下来,我帮你安排一间房间,如何?” “住下来就不用了,再说了,我也没见过素梅。不过···不过,我能不能去她的房间看看啊?”我伸着头,试探的问道。 静蓉将我们带到了素梅的房间。房间门口种着两株白梅,早已枯死了。房门紧闭,但奇怪的是,房间里很干净,干净的不像是空寂了很久。 我在房间中转了一圈,梳妆台前,每个抽屉都关着。 我拉开其中一个里面并不是空的,反而还放着钗环首饰,只是首饰已经很旧了,应该没有人打理过,更别提有人用过了。 我在这里翻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只锦盒,盒中放着的是一支梅花样式的簪子。 和我手中的那支,工艺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上面的花样。 看来,泾牧说的没有错,这簪应该确实是万花谷的,看簪子的式样,是静蓉无疑了。 只是,竟然是静蓉?他们是什么时候遇上的呢? 我将簪子放回了原处,又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我正要往床边去看看,却被凉钰拦住了,说道:“这房间很久没人住了,打扫也只是表面的,我们还是先离开。”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发现了蹊跷,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第48章 发现 凉钰带着我迅速离开了素梅的房间,和雾津、焕羽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她居然和凉钰一起?”雾津的声音又惊又怒。 “是啊,也不知道兄长哪里比子晟强了,居然这般没有眼光。”焕羽也在旁边抱怨道。 只怕雾津所想和焕羽并不一致。 我和凉钰离开了万花谷,来到了云浮城。在一处酒楼坐下。 我歪着的头向前伸了伸,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房间里有人,就在那张床的顶上。修为很高,看不出深浅。”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但应该是个男人。” “为什么?” “你不是扒了梳妆台吗,上面的东西都没有动过,说面住在那里的人,用不着那些。但其他地方都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比如说呢?”我当时只顾着看簪子了,根本没有注意别的。 “床上的被褥是刚刚折叠起来的,应该是刚晾晒过,上面还散发阳光的味道。山谷中虽然阴冷潮湿,但住的都是花木,也并不惧怕这个,那为什么要晾晒被褥呢?” “因为那个人不是万花谷的。” “那人的发色应该是偏灰色的,且发根粗壮,应该是个男子。” “还有吗?” “还有就是,桌子上的水还是温的。” “也就是说,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人还在屋里?” “是,只是我不明白,万花谷为什么要藏一个人在那里,又为什么要藏在素梅的房间里呢?” “梳妆台表面的灰尘是擦拭过的,但里面没有。看里面的灰尘厚度应该极少有人去那里,甚至是没有,所以,那个人无论在那里住多久,都不会有人发现。” 我捏了捏袖中的簪子,说道:“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是谁啊?”凉钰问道。 “静蓉的情夫,幽冥宫的冥君的二弟子,月乌。” “什么!你确定吗?”凉钰对这个答案也是大吃一惊。 “基本上确定,”天界这么大的事情,幽冥宫不可能没有动静,可是月乌是什么时候来的呢?目标又是谁呢?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 “那我们就走。” 我和凉钰以前一后,离开了酒楼。 此时,天已经黑了,云浮城外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却是一条空街。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些诡异。 我和凉钰对视一眼,他默默祭出了手中的剑,我则是准备撒丫子跑路了。 但暗中之人的动作,要比我们迅速。在我们对眼合谋的瞬间,便开始行动了。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锦衣夜行的黑衣人。 他们清空了这条街,就是为了等我们的出现。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我们杀出血路离开之后,司徒晟才带巡逻的天兵赶到那里,满地的尸骨,还有被扒开的刺客的后颈。 也许他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了。 我和凉钰浑身是血的逃回天界,我原本要去见天帝,让他撤了司徒晟的位置,软禁起来的,但却被凉钰阻止了。 理由是,文渊星君刚刚交出学宫的掌印,若是司徒晟再出了事儿,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人在针对他们。 现如今,学宫掌印还没有到下一个人手里,若此时罢免了司徒晟,那学宫就极有可能回到文渊星君的手里。 天帝虽然不惧怕他们,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闹起来,面上也并不好看,更何况还有可能会连累梧桐林,万一真的出事了,天界会乱的。 凉钰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这并不是原因。他或许只是觉得这件事儿现在闹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罢了。 今日他也确实帮了我,要不就算了。晚上的事便随他去处置。反正老娘也活着回来了。 又躲过一劫,又可以多活一天了,想想还是开心的。 我又一次满身是血的回来,泾牧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结果,今早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我出不去了。初月说,泾牧下了令,让我就在府里待着,陆垠那边他会去说的。 没想到啊,我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师父那样惩罚我。我得去说说理才行。 我去到了书房,泾牧正襟危坐的坐在案前。见到我过来,示意我坐下,他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会来一样。 “最近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有啊,我发现静蓉有个情人,”我将那日陆垠给我的簪子放到面前的桌案上,虽然最开始也是我给他的,继续说道:“这支簪子就是证据。” “陆垠说这是捡的。” “那也看是在哪里捡的?比如是在某个男仙君的房间里,捡的呢?” “那是谁?” “应该是文渊星君的大舅哥”我无所谓的咂巴着嘴说道。 “谭静慧是独女,且全族上下,为了文意的事业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了。哪里来的大舅哥?” “那文渊星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妻子,不是还有个平妻的吗?”我又一次反驳了他的观点。手中的书页也翻的更响了些。 泾牧看了我一眼,继续问道:“还有呢,还发现了什么?” “我还发现,那个人现在就住在素梅以前在万花谷的屋子里。” “素梅是你生母,怎么能直呼其名呢?”他放下手里的书,双眼盯着我。 我才不在乎呢,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女儿,虽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这个答案。 “那又怎样,我又没见过她。还有啊,她不是喜欢天帝吗,你也不喜欢她,你干嘛还这么护着她啊?” “我不护着她,只是,你是他的女儿,最起码的尊重应该是有的!” “有啊,我没有不尊重她啊。不尊重她的是静蓉,居然放个男人住在她曾经的房间里。” “你怎么知道,是个男人?你见到了?” “没有见到啊?但是,我没有见到静蓉的簪子,所以去了她的房间,然后在她的梳妆台,找到了你说的和静蓉的簪子一样的另一支簪子。所以,我能确定,拿着这支簪子的人就是静蓉的情人。”我指着桌上的簪子,说道。 “那你怎么确定,房间里的,就是静蓉的情人,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实证。甚至你手里连一件像样的证据都没有。”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证据的。我说出来的话,就是证据!”我气鼓鼓的说,“你们让我查真相,也没让我找证据啊!” “让你查的真相是素梅的死,跟你现在的发现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还有,没有证据,你怎么确认自己查到的就是真相呢?凭你天马行空的猜测吗?” 我甩甩脑袋,不服气的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我来查啊,一边说着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一边又觉得我立场模糊,不看证据,这样就应该找个局外人来查啊?对不对?” 泾牧坐在我对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我的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无话可说,我就不生气了吗?也不知道谁给陆垠出的主意,居然让我去查案子。 第49章 暗杀 我们就这么静默的坐着,坐了很久,他突然又开口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儿了,伤的重吗?”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知道我受伤了呀。 “不让我出去,是怕人杀我吗?” “我以为是你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人,被人针对了。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吗?” “知道,是司徒氏的杀手,后脖颈处都带着自家的标记呢。”我依旧无所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凉钰说现在告发他们只能让文渊星君官复原职,司徒晟的处罚也不会很重的。” “如果只是当街暗杀,司徒晟确实有督察之过,但若凶手是他们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你怎么会听凉钰的。” “他跟司徒氏也并不对付,再说了,我,我还有把柄在他手上呢。” 那家伙,实在是可恶,我在天界一共就动了两次手,还都被他给知道了。 “什么把柄?” “没什么,等时机到了,这把柄也就没用了,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怎么可能会没有事儿,昨夜的刺客确实是司徒氏的,可背后的领头的人,却是月乌。 一身黑衣,站在黑暗里,只看得到两只眼睛。 恍惚之间,好像和雾津的眼睛重合到了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是幻觉。 我突然间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雾津会不会是静蓉和月乌的女儿?但我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相识的时间应该不多。我在幽冥宫的时候,月乌和静蓉才相识不久,但是雾津的年纪和他们相识的时日,实在是对不上号。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之间是有盟约的。在司徒晟的地界,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起来的呢?沈沐冷说,千泽岛上的大火是冥君的手笔,他们这么多年也一直以为千泽岛是他们的手笔。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杀上无极山,幽冥宫呢? 泾牧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和幽冥宫的联系,应该很久了。之前清钺说,司徒氏背后是梧桐林,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没有梧桐林,他们也能有今天。”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幽冥宫一直龟缩不出呢?天界各个府邸已经很难撼动了,想要搅动这潭水,只有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一个线,而司徒晟的血脉,就是这根线。” “是啊,只是天后对这个外甥是真的用了心的。让他娶凌光便是为了在加固他和梧桐林的关系。只是,他待天后便少了许多真心啊!” “他们父子,怎么可能会有真心?您知道司徒异为什么不愿意来天界吗?” “为什么?” “因为她杀了司徒晟的母亲,而这事儿,被司徒晟撞见了。所以,他默认了司徒晟和文意一起到天界来,默认了天后对司徒晟的照顾。而司徒异也不愿意认这个儿子。”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恰恰相反,因为司徒晟的母亲阻挡了司徒异回家的日程,导致司徒异的原配妻子被杀,女儿失踪。直到他杀了司徒晟的母亲,那个女人都没能给自家的主母敬一杯茶,所以,她,连妾都不是。” “居然是这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他的女儿,现在在哪!” 泾牧冷哼一声,说道:“你不会告诉他们的。” “当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司徒异自己发现。比较好。”我将话接了过来,眼神望向窗外。我一定可以看到那一天的。 “哎!昨晚的刺客不只是司徒氏?还有,凉钰知道是司徒氏的杀手吗?” “他看到了刺客后颈处的印记。至于是否知道是司徒氏就另当别论了。” “这两天先好好休息,你才醒来不足一年,体内神魂尚未修复好,别再参与这些事情了。素梅的事儿,也先行搁下。天帝那边我会去说的。” “如果素梅真的是因为禁制之术,天帝会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但他会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置,就像现在一样。” 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他想要答案,却要我辛苦奔波。我这是得罪谁了。 我带了几本书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坐在秋千上,思绪纷飞。 我好像有些习惯这里了。本以为只是小住几日,最多几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差不多一年光景了。 可是,我还没有给小院取一个名字。 我坐在秋千上,想着昨晚的事情。 本来我已经在跑了,结果他却和人打了起来。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和那些刺客撕打起来。 那些刺客的级别挺高的,个个身手了得。而且我能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我。看来缘由并不是当日在万花谷的事情。 此事之后,我的生活便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只是,每天下午都会去刑云堂查看卷宗,陆垠也给了我一份书单,要我好好读书修行,不要日日睡觉。 只是这日回到华水庭才知道出了事情。 云浮书院来人了,说清钺已经好月余未曾前去上课了。月前放假之后便消失了。 也就是我遇到暗杀的第三天。 泾牧和洛依婉都很着急,将府中的人都派遣了出去,忙活了一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到书房的时候,洛依婉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泾牧一脸愁容。 我也待在书房陪着他们,突然间就想到了那天的人,站在暗处的那双眼睛。 “如果,只有万花谷和群芳阁,雾津有机会坐上天后的位置吗?” “自然是没有的,与清钺有什么关系吗?” “我那日遭遇的刺客,也是冲着我来的。极有可能是为了,雾津。” “那日的刺客不是···”泾牧的话戛然而止,他也明白了。 “他们想让雾津成为华水庭唯一的孩子。”洛依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又接着问道:“那他们会杀了清钺吗?” “那就要看是不是杀得了了!” “可这事为什么会到了我们的头上呢?” “事情应该计划了很多年了,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雾津带过来。那雾津去换清钺。” “如果他们不换,或者···” “会换的,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绑在雾津的身上,这是一颗最听话、最容易控制的棋子。”我笃定的说道。 子钰听完便离开书房,还带了两个高手跟着他。 “这···怎么会这样?”洛依婉应该是太着急了,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只能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我也不得不感慨,母亲果然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只可惜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去感受或者得到这种东西。 清钺应该是幸福的,比我想象的要幸福很多。 泾牧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本就清冷,如今更像是一座冰窟。连我都能感觉到身边散发的寒意。 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得罪他。 不多时,雾津便被带回来了。子钰将她绑到了雾霜阁,我们都在那里等着她呢。 第50章 营救 雾霜阁里,还是雾津离开时的模样,也是标准的天界仙子闺房的样子,只是更显华丽一些。 据洛依婉说,阁中原本都是蓝白色调的装饰,雾津不喜欢这种清冷的颜色,便换成了现在这种暖暖的色调,不过还算不错。 “未必是她喜欢,也可能是焕羽喜欢。雾津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在房间中转悠着,淡淡的说道。 雾津从地上醒了过来,身上捆绑着的仙索让她很不舒服。她挣扎着,叫着泾牧:“父亲,父亲,你们这是做什么?” 子钰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问道:“清钺在哪?” “什么?我不知道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全身抖动着,如筛糠一般。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捏起他的手腕,一道灵气注入,调动了她身上的灵力反击。 这道灵力在他的气海丹田乱窜,只是她的修为比我以为的要深很多,像是什么时候发过的一笔横财,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住在素梅房间里的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我不知道啊。你放开我好不好?妹妹,我们是亲姐妹啊!” 子钰:“呸!什么亲姐妹!你算什么东西!” 我摇摇手,继续问道:“那,你师父和他的情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师父没有情人,你别乱说!” 泾牧:“也许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呢?” 洛依婉:“是啊!” 子钰:“那就杀了她,让抓了清钺的人,自己找上门儿来!” 我依旧蹲坐在雾津面前,又接着问道:“万花谷有什么禁地吗?” “有,师父门前的榕树后面,但是只有师父才能打开那里。谷中犯了错的人都被被关进去。” “是不是很少有人能从那里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金蔓、银蔓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对吗?” “没有,银蔓是,但金蔓不是。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子钰:“那是什么地方?” 我抬眼看了子钰一眼,说:“不知道!” 我在雾津身上摸索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能代表她身份的信物,一块令牌,万花谷的少主令。 我将令牌递给泾牧,说:“将此物交给文渊星君,告诉他,三日之内见不到清钺,我们就把这些年万花谷隐藏的秘密,拎到阳光下,晒一晒。” “什么秘密?你到底要干什么?”雾津咆哮着问道。 泾牧接过令牌,消失在原地。 现在这个时间点,沈沐冷正在自己宫里,应该是准备休息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打扰他是不是合适。 等我去到那里的时候,李旭正准备离开呢。估计是事情商量完了。 见我过去,李旭又回到了原地,反而没了离开的打算。我看看他,又看看沈沐冷,犹豫不决。 “霜凝仙子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情?不如说来听听?”李旭的声音回荡在大大殿之中,我看着沈沐冷,犹犹豫豫的坐到他边上去了。 李旭低笑一声,接着说道:“今日华水庭好大的动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儿,有话就说!”沈沐冷摸摸我的头,安慰道。 “嗯,清钺不见了。应该是月乌干的,只是···”我向沈沐冷边上挪了挪,拉着他的衣角,缓缓说道:“我打不过他!” “他们在哪里交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让泾牧把雾津的少主令给文渊星君了,他肯定会去找月乌的。” 李旭:“你就这么确定?” 李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来这里之前。” 李旭从位置上站起来,慌慌忙忙的离开了。 沈沐冷说他去看看,让我一个人回去,尽量走有天兵巡逻的路回去,千万注意安全。 我蹲坐在原地,没有移动。“我不想回去,如果那人是冲着华水庭来的,肯定会连累到我的。”我不情愿的嘟囔着。 “你是,害怕了?” “是啊,我修为这么差,脑子又不聪明,当然怕了!”我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认真的说道。 “好,那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说完便离开了。 果然,还是沈沐冷身边更安全些。 我离开以后不久,焕羽就到了华水庭,还与子钰打了起来。两人将雾霜阁内内外外砸了个稀巴烂,将来也不用修了,基本上可以直接重建了。 子钰对焕羽本就有所不及,又顾及焕羽的身份,出手之间总是收着,也因此挨了不少打。 洛依婉则在旁边看着,她不发话,即便是焕羽也不敢解开雾津身上的仙索。最后,还是琳琅来到华水庭,建议将人都带到紫宸殿去。当着天帝的面,相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苦了天帝了,又是一个不眠夜。 泾牧离开文渊星君府时,并没有走远,眼看着文意出了门,便一路尾随,只是不曾想居然被文意发现了,正准备动手时,李旭将泾牧拉开了,也就是这晃神之际,文意消失在了原地。 泾牧追了出去,文意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不多时他便从背后闪了出来,与此同时,泾牧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真君一路尾随到此处,是为了见我吗?” “你是何人?清钺在哪?” “真君放心,清钺还活着,至于我吗?正式介绍一下,本君月乌,也是雾津的生父!真君以为如何?” “看来今日,我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是啊,不过,也不用担心,很快我就会送你的女儿,霜凝去见你的。” “那,你就不问问这令牌是哪里来的?你女儿,雾津,现在何处?” 身后的文意终于开口了:“雾津仙子乃是三殿下焕羽的心上人,三殿下不会让她有事儿的。更何况她还是素梅的女儿,天帝也会护着她的。您说是,真君?” “看来你们已经算好了?做这么大的事情,就是为了借华水庭,送雾津登上那个位置?恐怕不只?” “当然,公孙憬悦在天界与天帝达成了联盟,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哪天他们兵发幽冥宫,我们可就惨了。您说,是?” “原来如此,但是敢挑华水庭下手,你们挺有胆量啊!” “谁让您处处与我等为敌呢?”月乌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阴森恐怖。 “司徒异!” “真君,您真是聪明啊!可惜,没有明天了。” 说着便动起了手。 一团黑气,呼啸而来,正中泾牧的眉心。刹那间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将黑气吹散在眼前。 泾牧侧身回头,李旭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文意拔出的剑,与沣雷的短剑碰撞在一起,瞬间断裂。 “去帮沣雷。”李旭的声音在泾牧的耳边响起。他自己则冲向了对面的月乌。 好在不是他一个人,玄翰也在。 沣雷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缠斗不让文意有机会离开,泾牧原本是没有发现这些的,但几次能将文意拿下的机会,都被沣雷化解掉了,这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对面的情况也是差不多,玄翰一直站在边上,只有李旭即将落败的时候,他才会出手,保证月乌不会逃离,也不会伤到李旭。 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两边打得难舍难分,直到天亮也没有分出胜负。 黎明时分,战神带兵经过这里,才算结束了这持续了半夜的闹剧,将一干人等带回了天界。 第51章 初露端倪 天帝面前,焕羽、雾津、洛依婉子钰,已经在紫宸殿待了半夜了。 见到战神将一干人等带回,玄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洛依婉连忙来到泾牧身边,想要说什么,却被泾牧阻止了。 天帝:“究竟怎么回事?” 泾牧:“昨夜,我以与月乌仙君对峙,方才知晓,雾津乃是他与静蓉的女儿。掳走清钺,诱我出行,只是为了杀掉我们,好为雾津铺路。” 天帝:“什么!” 李旭:“确实如此,昨夜霜凝仙子到玄清宫求救,小仙收到消息后即刻前往,正好听到这位这位仙君与华水真君的对话。真君所言句句属实。” 天帝:“那文意呢,你怎么在这儿?” 泾牧:“他就是引子,引我去他和月乌的埋伏地的人。司徒氏与幽冥宫早有勾结,甚至,在他们入天界之前!此番盯上华水庭,便是因为本座拒绝了司徒异掌八方天兵的提议。” 此时,仙侍来报,说公孙憬悦和陆垠已到殿外。 等他们到了殿中之后,泾牧继续说道:“月乌仙君还说,自己这么做是因为陛下与公孙憬悦达成了联盟,想要兵发幽冥宫呢,本君没有记错,月乌仙君?” 月乌恶狠狠的瞪了泾牧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但公孙憬悦既然来了,自然不会不言不语的。 “月乌仙君为何觉得我会说服天帝,兵发幽冥宫呢?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在筹谋颠覆六界的计划呢?”公孙憬悦的声音很轻,带着调侃,却让在场的人心头一紧。 旁边的陆垠接过公孙憬悦的话说道:“月乌仙君初到天界,便劫持了华水庭少主清钺,此行恶劣,还请陛下降旨,许我将此人打入天囚塔,严加审问。” “可是,清钺呢,他还没有回来呢?”洛依婉不安的问道。 “公主不必担心,清钺已经回去了。并且他被劫持的一系列经过小仙已经记录在案了。”陆垠不紧不慢的回答。 洛依婉和子钰听到陆垠的话,当即便离开了紫宸殿,赶回华水庭去了。 “既是如此,便照陆垠所说去办,文意也涉事当中,一起去天囚塔和月乌做个伴。事情早些查查清楚,也有益于六界稳定。”天帝最后的话说的咬牙切齿,对于一向情绪稳定的他来说,已算是暴怒了。 陆垠将两人带了回去。焕羽也将瘫坐在地上的雾津带回了自己的宫中。 其他人也都回去了,紫宸殿中只留下了公孙憬悦和泾牧。 沈沐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半睡半醒的坐在那里打坐。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的太晚了,打坐从来都没有这么困过。 沈沐冷没有出声,只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那个位置,如果我倒下的话,刚刚好可以接住我。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打坐结束。他还坐在那里,见我醒了,才开口说道:“天界都说你懒散嗜睡,没想到修行上还挺用功的。” “那是,我要好好修行,将来打架的时候才不会输啊!” “那你想打过谁啊?” “哼哼,你我是不敢想了,但是打过大多数的人我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毕竟我这么努力,资质又不算差!” “有些道理,但是要是现在遇到了打不过的人,你该怎么办呢?” “那就跑啊,我有好多好多逃跑的办法的。上次,我在云浮城遇到刺客,我本来都跑掉了,结果,凉钰那个笨蛋,非要打,结果呢?虽然赢了,但是弄的满身是伤,一点儿都不划算。” 他的脸色冷了冷,说道:“凉钰是个心思很深的人,你以后离他远点儿,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说,他算计过你吗?” “没有,我和他暂时没什么交集,但公孙憬悦都看不透的人,你还是离的远远的比较好。” “可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什么把柄?” “月姬、囚蓐、还有···还有曲颜。” “曲颜?也和你有关系?” 我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曲颜需要一张脸,我便去藏书楼给她找画,然后,然后是凉钰帮忙找的。”我抬眼看了一下沈沐冷,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算了,先这样。清钺应该已经回去了,你也回去看看。” “哦” “你就不担心我没有找到他?” “你亲自出手,肯定是可以找到的,我相信你!”我拍着胸脯保证似的说道。 “哎!”他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我回去了。 我回到华水庭的时候,泾牧还没有回来呢,清钺满身都是伤,已经伤到了真身精元。 应该是有人不愿意浪费他的一身修为,想要吞噬掉,化为己用。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我在房间坐着,洛依婉和子钰在医官身边忙来忙去的。 医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但有人帮他渡了大量的灵力,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好好养着便可以了。 不用说,肯定是沈沐冷了,除了他,也没有人会这么好心了。 他还真是面冷心善呢,我坐在边上暗暗的想着。 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我身边坐下,说道:“我听说是玄翰将军将少主送回来的,仙子要不要备份礼物去谢谢他啊?” 刚好走到附近的洛依婉也听到了,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转头看向初月,说道:“那,清钺是华水庭的少主,要谢也应该是他的父母去谢,为什么要我去啊?我不去。” 我才刚从那回来呢。想想也是愧疚呢,刚刚一句都没问他是怎么把清钺救回来的,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要不我还是找些草药送过去。现在这样,显得我很不会做人。做仙。 洛依婉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唤了子钰和我过去,说自己要照顾清越,泾牧也还在天帝那里商量事情。这次事情严重,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很难回来了,让我们去挑些礼物送到昨日的那些人手上去。 再怎么样,礼数不能丢了。 初月朝我眨着眼睛,嘴角含笑。 于是,我们便开始了挑礼物的进程。我找了很多修复灵力的法宝和仙药,但很多都被子钰抢走,拿给清钺了,还跟洛依婉说,是我专门给清钺挑的,希望他能早日恢复。 才不是呢,我气呼呼的回到院子里,等到晚上的时候,洛依婉来看我,又带来了一些仙药,说:“这些是我今日特向医官讨的,据说有奇效呢,你拿去。那人给清钺输入了大量的灵力,现下相比也是虚弱的很,你就替我们去看看他。若是有什么需要,回来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和你父亲一定办到,好吗?” “嗯,”我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想不到事到如今了他还愿意帮我,甚至是清钺。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回想着我与沈沐冷的缘分。 第52章 木狼 翻涌着的火焰仿佛要吞掉周围的一切,但火焰的中央却端坐着一个红衣少年,远远望去,他与周围的火焰几乎融为一体了。 近看下去,他的周围漂浮着淡淡的青色在保护着他,渐渐的越发的稀薄了。 木狼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居然很怕那人被地下的翻腾的岩浆和火焰吞噬掉。 不过眨眼之间,中央的人影不见了,一股凉意从脖颈处传来,是这蒸腾的空间里蓦然出现了一丝清凉,只是这清凉还带着无尽的杀意。 无极山地界,幽冥宫内,端坐的少年猛的睁开了眼睛,他记得那个人,记得那件事儿,那是一个女子,是那片火海的主人,多少年过去了,自己还是忘不掉当时心底泛起的寒意,那是第二次,自己仿佛看见了死亡。 第一次则是在苍梧,自己本是有机会杀掉他们的少主沣雷的,但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让自己功亏一篑。 那是个猎人,当时正好在苍梧附近打猎,恰好在追一只麋鹿,恰好到了沣雷闭关的静室,恰好遇到了正要杀掉沣雷的自己,就这样的恰好,让自己在苍梧所有的谋划都画上了句号,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如果不是走火入魔的沣雷,自己应该已经死在那里了,也不会再有那个烈火中的女子了。 他的异常惊动了与他对面而坐的老人,老人看着他沁出的满头汗水,问道:“又梦到她了!?”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已经确认了。 这里是一处山洞,山洞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四象八卦的痕迹已经破旧不堪了,但还是坚挺的维持着阵法的运转,同时吸纳着山洞中的灵气,汇聚到中央。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道灵脉所在,尽管过了这么多年,灵气依旧。只是现在山洞中的灵气似乎是被污染了,空灵之中带着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就好像一幅山河景明的画卷上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黑色云纱,显得有些诡异。 阵法的中央有两个人盘膝而坐,一个老人,一个少年。 老人其实并不算老,毕竟还不是白发,他的发色是那种黑白相间的灰色,在这样的环境里,整个人好像也被染了色,就连肤色都是灰的,他其实不算肥胖类型的,但是因为身高有限,显得这个人短小精悍,眉宇之间透着掺杂了邪气精明。再加上他那灰色的山羊胡子,整个人又显得有些滑稽。 少年身上则透露着与这里极不协调的氛围,在他的周围有灰色的气息钻进钻出,就好像不听话的孩子,面对家长的教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般。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着精纯的灵力,就好像如果他愿意,可以驱散这整个山洞的灰色一般。 “这么多年了,她终究还是你的梦魇啊!”老人叹息着,有惋惜也有气愤。 “是徒儿无用。” 老人摆摆手却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许久之后,老人突然说话了,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听话吗?” “师父,我···”少年言语踌躇,像是怕师父责问,又像是自责。 “玄冰殿传来消息了,要你去做人质,你怎么想?”老人的话带着难得的温度,他其实是舍不得的,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一直陪着他的徒弟,听话、懂事,有时甚至觉得像是自己养大的宠物,对他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个慰藉,也许是唯一的慰藉。 “师父,我愿意去,他们早晚都会来的,不如趁他们还没有团结到一起,个个击破。”少年的语气狠戾乖觉,说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说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沈沐冷不好对付,我怕···” “师父不必担心,那沈沐冷虽修为绝世,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常年在雪域闭关,不知外事,我定能杀了他的,师父还不知道我吗,我杀人可是极少用剑的。”少年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他知道他师父是担心他,和他的师弟们不同,他是师父一手带大的,是彼此最亲的人。尽管外面流言纷纷说师弟是师父的儿子,是师父流浪时的露水情缘,师父从来没有承认过,只是也没有反驳过,但每逢自己与师弟意见相左师父都会站到自己这边,从无例外,即使他知道自己是错的。 四千年前自己被明离宫的两个人毁去真身,伤了神魂,师父为了给你自己疗伤,找了无数的真身去寄居,但因为神魂受损都不长久,最后更是去到了千泽岛拿到了须菩提。 只是拿到的须菩提只够养魂,想要塑造真身还需要大量的须菩提花,可是师父夺了须菩提后那棵树就缩到了地下,再也找不出来了。 后来在回幽冥宫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乞丐,神魂不稳,但是那具真身确实在是不错,天资聪颖,但也许是缺少门路,所以修为很差,这具真身给他自己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师父便把他带回了幽冥宫中。 这小子虽然孱弱,但是意志却非常坚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的真身包裹在一道壳里,无论怎么做都赶不走他,在幽冥宫的地宫里,和他斗了近三千年,那小子打不过就躲进壳里,等我睡后就出来捣乱,这么多年我的修为长进不大就是因为他,把我存入气海丹田的真气都给吹散了。 老人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自己给他找的这具真身确实还不错,只是三千年了,似乎还是没有彻底掌控这具真身,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只听老人道:“据说雪域的深处有五色莲,也许会有机会,若能找到或许能解决你现在的困境,只是你在那里要万分小心。” “是,师父,只是···”少年吞吐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别人,”老人出言安慰道,语气中竟满是祥和。 “师父还是不要太信任···师娘了,毕竟···” “我知道,她只是牵个线的棋子罢了,真要用,他还不一定有你师弟的情人好用呢,放心,”老人的话里满满的不在意,就像是真的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该不该丢弃一般。 “那我便去了,师父保重!” 老人笑了,说道:“也不用这么着急,有些事情是需要争分夺秒的,但有些事儿,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分别,这几日先收拾一下东西,雪域严寒,莫要冻到了自己。还有到了那里不要逞强,毕竟只有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些,不要···” 不等老人说完,少年就把话接过去了,“我知道了师父,我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与师父一起,大杀四方的!”少年的豪言壮语似乎惊动了什么东西,远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回应他的豪情。 但老人还是不放心,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未必管用,更何况那还是玄冰殿的地方。” “是,师父,我知道了。”老人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在地宫这么多年,他早就憋坏了,想要离开这里,去透透气,若是其他地方或许不至于让人这般不放心,但偏偏是雪域,那个少有人踏入的极地,不知为何沈沐冷单独点名要他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一群人给盯上了,先是苍梧雷泽,再是明离宫。 苍梧出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直到木狼潜入苍梧,遇见天界嫁过去的晚秋公主,才探到一点关于苍梧的秘密,只是苍梧的人反应太快,仞泶宁愿承认自己的妻子与人有染,与其和离,都不愿意息事宁人,更是将晚秋与木狼刚刚出生的女儿送回了天界,但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原本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苍梧不知道与天帝说了什么,对于晚秋的这个女儿,一直养着,但也只是养着,最后自己才在无奈之下娶了现在的夫人,为将来自己去天界博得一个机会。 第1章 前往 去往擎雪城的山路上,白雪皑皑,看不到尽头。雪路上一个孤单的身影在一步步向前走着,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套在身上显得很是宽大,这是他在刚刚步入雪山的集市上买的。 他身体瘦弱,个头不高,老板建议他买小号一点的,但试来试去居然只有两件女款的斗篷适合他,老板开玩笑的说:“道友,在雪山上是不能随意使用灵力的,你要不把化形术收了,我怕你到雪山上,这件小仙子的斗篷也太大了,更何况你初次到雪域,别要白色的了。” 少年很是不满,但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说道:“你这开门做生意,该笑迎八方客才是,我要什么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给我拿东西就是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他的脸上挂着霜,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老板不再说话了,他拿了一件以前自己衣服的尺寸将自己包裹住,出发上山了。 他不想听老板的,且不说自己向来喜欢白色,在白雪茫茫的雪域,适应环境的颜色会成为一道天然的保护,就像暗夜杀人的时候最适合黑色,那这里最好的颜色一定是白色了。 但是现在走在雪路上,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变得高大一点了,雪域没有路,只能看着太阳确认着方向。 可是大雪几乎没到了腰里,有些地方更过分,直接没过头顶,自己在这条山路上走了近三个月了,依旧没有看到擎雪城的影子,甚至怀疑沈沐冷是不是故意的,不找人接自己去擎雪城,反而要求自己只能一个人上路。 在别人的地盘,又打不过人家,便也只能听话照办了,自己不能明着跟他作对,要不然自己的阴谋还没用估计就得命丧于此了。 三个月朝着一个方向,渐渐的能够分清楚哪里是山,哪里背风可以休息了,就这样又走了不知多少日子,才遥遥望见擎雪城。 那是伫立在雪原上的一处高峰,峰顶上就是擎雪城,这在无尽的雪域中,唯一的一座城池,据说站在上面能够望见整个雪域。 这是一座独峰,只有一条上山的路,而且不能使用法术修为飞上去,只能走这条路,这条路临近的时候就会发现上面是有一道道阶梯的,阶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像是很久没有打扫了。 阶梯的尽头,擎雪城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影子,白色的影子,和山下的人一样,白色的斗篷套着头,整个人威严的站在峰顶上俯视万千,像是这雪域的霸主。 “这个人就是沈沐冷了,天呐!真冷,早知道不浪费灵力去看他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了”路上的白色人影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越是临近擎雪城,对于灵力的压制就越是明显,自己能够调用的灵力已经不足一成了,照现在的速度,想要爬到山顶上估计得明日了,不过既然沈沐冷已经看到了,估计会下来接一下的,晚上应该就有暖和的屋子睡觉了。 雪域的天黑的很早,不多时天色便暗了下去,山顶上白色的人影身边出现了第二道影子,也是白色的,对着一直站在那里的人说:“他已经到山下了,要不要去接一下?” 冷冷的声音回答,说道:“不用,不是都到这了吗?不至于这几步都上不来,”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房间准备好了吗?” “这···准备好了,只是他若死在这儿,我们可就输了理了。”旁边的人看着眼前冷漠的城主,略显担心的问道。 “输理?哼!堂堂天下第一公子,冻死在了雪域,你信吗?”不屑一顾的冰冷,不知道究竟是不相信,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这···不信” “他要是真冻死在这儿,冥君怕是要给个交代出来了。” “是,”这一声回答铿锵有力,像是久经沙场的军人色声音,随后往山下望了一眼说道:“看来今天到不了了”话音落时,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山下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缓慢的移动着步伐,最后变成了爬行,他的灵力已经被压制的只剩下半层,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体温,不至于被冻僵,虽不至于死在这里,但是今夜自己估计只能躺在在段阶梯上睡了。 “沈沐冷这个天杀的,是想冻死自己吗?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去幽冥宫责难师父,为什么送了一个假的木狼来这。” 天黑了以后便没有在往前走了,之前赶夜路自己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往回走,不得已,只能回头,几次以后,自己就不会再连夜赶路了,一但到了晚上便开始屏息凝声,打坐休息。 因为斗篷够大,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帐篷,很是暖和的样子,只是里面传出的牙齿打颤的声音,说明了一切。 丹田气海中,两个人人影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在一道结界内部,是睡着的,但是冷风侵体,整个人都在发抖,牙齿直打哆嗦,外面的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能默默的坐着打坐,尽量吸收自己能够的着的灵力,给自己的身体添加一份热量,抵御无孔不入的寒风。 结界内的人其实没有睡着,只是太冷了,蜷缩起来了而已,到了雪域之后,他便醒了,能感受到外面的人修为被压制了,但是对自己的影响并不算大,也许是因为本身也没什么可用的灵力,只是这样下去,估计会被冻死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也太冷了。 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斗篷中的头钻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天地之间都只剩下这一地的雪白,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发现鼻子已经冻僵了,一块硬硬的鼻涕挂在嘴巴上。甩掉鼻涕,又把头塞回了斗篷里。 气海丹田中,结界中的人已经出来了,气海中的灵力都被冻成了一缕缕的固体,地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打坐的时候被冻晕过去了,结界中的人毫不客气的对他拳打脚踢了一顿,还是不解气,不过感觉好像暖和一点了,接着又是一顿狂揍,也不管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也许是挨打起了作用,地上的人动了,然后动手的人便原地消失了,结界中的身影重新出现了,依旧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斗篷下的脑袋又钻了出来,然后站了起来继续朝着山顶上去了,昨日出现在那里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又重新站在那里,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山上的人,在等。 山下的人,在前进。 第2章 到达 黄昏时分,山下的人终于上了山,两人终于见面了。 沈沐冷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木狼先生?” “是啊,如假包换!”气定神闲的回答声中,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木狼心下十分吃惊,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个人他曾经见过,就是当年出现在沣雷闭关的地方的那个人,那个独行的猎户。 “先生比我料想的晚了一个月,是否···” 没等沈沐冷把话说完,就被木狼打断了,说道:“雪域不容易辨认方向,绕了些路,城主莫怪。” 虽然说着话,但眼睛盯着后面的城,说是一座城,其实只是几排房屋,房屋不算高大,但是每间屋子里都透露出温暖的火光。 沈沐冷没有再说话,似乎他本就不爱说话。但是也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气海之中,结界里的人受不了了,大声叫嚷着:“喂,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进去,冻死了啊!” 没有人回答他,他又嚷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家,人家不让你进屋啊,你行不行啊,要不我来?”结界里的人似乎很想控制这具身体,但是又惧怕气海中的另一个人。 木狼的眼神突然变了,原本狠戾乖张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澈起来,一声巨大的吸溜声传过来,木狼伸手擦了一下鼻涕,跟身边的人说道:“有暖和点的地方吗?这里太冷了!唏!” “先生怕冷?”沈沐冷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木狼点点头,但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盯着不远处灯火映照的房屋。 沈沐冷有些惊讶,想要再问些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口。随后便转身走向了温暖的灯火。 木狼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神又一次变化成了之前的模样,整个人散发着说不清的乖戾。 他们来到城中角落的一处房舍里,屋里温暖如春,房屋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炭火盆,盆中的无尽木不知道燃了多久。 两人在屋里坐下,火盆边的桌子上已经摆好吃食,食物很少,而且很简单,只是几张饼和两碟咸菜,再有便是一壶茶水,再无其他了。 屋子里没有床,也没有休息的地方,木狼坐在火盆旁边烤着火,左手端着给自己倒的茶水,右手握着一张饼,饼很硬,每咬一口便要喝口水,然后要嚼上很久才能咽下去。 沈沐冷就在旁边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他还在想刚刚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似乎换了一个人,不像是眼前的人。 这个人隐藏着秘密是一定的,但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许多,是不是还要按原计划把他放到那座院子里去,还是另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套写话出来。 木狼也没有说话,他见到沈沐冷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第一次吃亏就是在他手上,要不是当时受伤,后来也不会再明离宫被那两个玩意儿毁了真身,还碎了神魂。 还好换了一副模样,要不然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不过这间屋子还好,位置偏僻,屋里也暖和,应该很快就能歇过来了,只是这里的压制似乎没有减弱,不知道修为能不能恢复,能恢复多少,还有那个小子,居然又趁我昏迷的时候打我,等我拿到了五色莲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想到此处,木狼抬头对沈沐冷到:“沈城主,我赶了很久的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您看?”言语之间都是逐客令,就好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沈沐冷有些发愣,不知道是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甚至连一个动作或者表情都没有。 木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吃完了手中的饼,站起身来,自己的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刚走到沈沐冷的身边想要将手搭到他的肩上,但似乎高鼓了自己的身高,反而让沈沐冷警惕了起来,反手之间便将木狼反手压到了桌子上,问道:“木狼先生想要做什么?” “没,没有,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先生吃好了?” “嗯,吃好了,沈城主可以离开了。”木狼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但是对于沈沐冷的修为还是十分震惊。 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修为也受到了压制,若是没有,自己应该想办法尽快恢复才行;若是有,那这个人未免过于可怕了。 沈沐冷放开了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说道:“既然吃好了,那就去看看你住处的院落,木狼先生!”说完便打开了房门,外面的冷风呼呼的灌进屋里,风硬的能击碎骨头。 木狼穿上斗篷,跟着沈沐冷出去了。 他们走了很久,中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沈沐冷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木狼想要赶上去的时候,他就快步拉开距离,木狼放慢脚步慢悠悠时,他也不着急,只是走的越慢,身上就会越冷。 他们一路向前,走过一道雪路,在月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道路两旁的积雪很深,白雪映着月光,显得路上更加的清冷。 从刚刚温暖的屋舍到这里大概有一里的距离,但这段雪路像个人却走了很久。 他们来到一处带院子的屋舍前面,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中间有一间屋子,用柱子分割成了三个部分,进门左边放了一张床,床上用泥块砌成的,上面铺着一张被子,床的旁边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有一两根无尽木,没有点着。 中间的一间放了一张矮桌,桌上有一个水壶,桌子的四周放着四张矮凳,除此之外,屋中再也没有其他物品了,右边则是放了工具,其余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点燃了床边的无尽木,沈沐冷走到桌子前面朝门口坐下,便再无动作了。 来人点燃火盆后,木狼才看清楚这间房间,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嗯?虽然我是来做质子的,但这条件也太差了!啊?” “回先生的话,这里是雪域,点火要离自己近点,屋子小点儿才会暖和,但是尊师此前要求给先生准备一间宽敞的房间,我们这才将最大的柴房腾出来给先生的,只是放了些必须的物件,先生可以自己布置这间房间。”说话的人不卑不亢,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木狼误会,或者不误会,那人又继续说道:“听闻先生品味不俗,口味刁钻,所以先生可以在这处院子里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布置,若是想吃东西,也可以自己准备,擎雪城就不替先生准备了。” 木狼现在已经不觉得冷了,整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的,坐在沈沐冷的对面盯着面若寒冰的沈沐冷,咬牙切齿的问道:“沈城主是故意的!?” “是”沈沐冷的声音,比他的面色还要冷,又接着说道:“木狼先生修为高强,想在这里活下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本座也无意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不离开这座城,其他随意。” 身后的人,又开口说话了,“时候不早了,先生若没有其他事,便早些休息,”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说道:“哦,对了,先生若想喝水的话,便将这城中的雪装到壶里,放火上烧开就好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屋里的沈沐冷也消失了。 第3章 安置 第二天一大早,木狼就被冻醒了,昨日夜里自己披着被子在火盆边窝里一夜,自己出门去装雪的时候被门口的过门石拌了一脚,自己没来得及反应摔了一脚,然后雪也没装就回到了屋里,火盆前。 经过这一夜,木狼觉得自己要脱水了,嗓子像是被火蒸干了一样,疼的难受。 醒来以后,自己边到门口准备装一壶雪回来煮水,将门拉开后,发现院子里已经是一院子的雪了,昨天来过的小路已经消失了,现在自己要出门都不知道要走那里,就着门口的雪挖了一壶回去便又关上了门,回屋煮水去了。 到了这里以后,自己好像变成了凡人一般,总是觉得有些饿,想要吃东西,昨天晚上只是吃了一张饼,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送吃的来,总不至于让我饿死在这里,木狼暗暗的想着,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他的阴谋诡计了。 不多时水壶的水便开了,将桌子上的水杯拿到床边上,准备倒水喝,嘴里还嘟囔着,“没想到这雪水开的还挺快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问题了,自己装了满满一壶的雪,但煮出来的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就算装雪的时候将壶中的雪压的实实的,煮出来的水也不到半壶。一整个上午自己不是在装雪,就是在抱着被子等水开。 擎雪城,书房。 这是一座宫殿式的房间,是书房,也是沈沐冷呆的最久的地方,屋子的每个角落里都摆放着火盆,里面的无尽木烧的旺旺的,整个屋子里都暖洋洋的。 屋子的门口和窗户里面都挂着厚厚的门帘,隔开了屋里屋外的世界,屋里温暖如春,屋外寒风凛冽。 沈沐冷坐在茶几前面,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这里静谧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不一会儿,昨日出现在木狼眼前的那人走了进来,去掉自己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的单衣,走到沈沐冷的面前,将怀里的遥天镜放到沈沐冷面前的桌子上,随后镜中便映出了木狼的身影,披着斗篷,抱着被子,蹲坐在火炉旁等着壶中的雪水煮开。 沈沐冷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镜子,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唉,少主觉得没有问题吗?我看你是被他们教坏了。”来人语气中带着轻蔑,好像挺看不上他家少主交的朋友的。 “你说说看,”沈沐冷的话依旧冰冷,不过作为擎雪城的守卫,那人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咸不淡,不带半分感情。 “他应该没有带吃的,而且明显不知道怎么在这里活下去,他若真是死在这里,怎么办?”那人的语气中有些着急,但也讨厌着这个外来者。 “那你去看看,给几张饼,让他别一天天的坐着出门扫扫雪,擎雪城不养废人。”沈沐冷冷冷的发话。 “是”那人转身便要离开。 “把镜子拿走。”身后又传来那个不冷不淡的声音。 不多时,木狼的门便被敲响了,木狼没有起身开门,只是告诉来人,门没有锁,让他自己进。原本自己也是锁门的,只是来来回回的太麻烦,所以就没有再锁了。 那人推开门,走进来,望见床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木狼有些好笑,但他忍住 ,将斗篷中的饼拿出来放到木狼面前的火盆边上,说道:“这是先生一个月的食物,一共三十张,下个月的我会定时送过来的,将饼放在火上烤热,就水吃就好了。” 木狼半张着嘴,看看那人,又低头看看饼,不确定的问道:“一个月?只吃饼?你们没有其它吃的了吗?” “哦,这就是先生的问题啊,我以为先生会问些别的。”那人好像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接着说道:“擎雪城不养废人,先生也不要一天天的坐在床上等死了,那边有扫把和铲子,没事儿的时候扫扫雪,也能让自己暖和点,更何况,先生若是不扫,您这院中明日便出不了门了,我也是好心,希望先生听劝。” 木狼冷笑道:“好心?是你那冰冷冷的主子要整我。”木狼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但是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估计很快就会被冻死了,随后便说道:“我要见你们城主,你去通报一声,是他来见我,还是我去见他,都可以。”木狼的语气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但来人一点都不怕他,只答了一个“好”,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木狼便出现在了沈沐冷的书房中,沈沐冷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但到了这里的木狼心下却是十分震惊,带着不甘和质疑问道:“沈城主好享受啊!我是来做客的,却让我却只能住柴房,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 “你不是客人,擎雪城也从不待客。” “那也不能让我住冰冷冷的柴房,我要住一间暖和点的房间。”既是生气,又带着些无理取闹。 书架后面的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释然了。 “客随主便”沈沐冷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我不是客,这是城主刚刚说的。”木狼的语气里透着狡黠。 “先生,是要与我讲道理吗?”不等回答,便不容置疑的说道:“在这里我就是道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先生请回。” 木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便闭上眼睛固执的坐在对面,估计是在想办法。 丹田气海中,木狼对着结界里的人说道:“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 结界之中的人影依旧蜷缩着,木狼霸占着身子,他看不见外面,现在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在冰天雪地里,也不知道木狼又要出什么怪招对付他,想要将他赶出自己的身体,成为这具真身,真正的主人。 自己本就属阴,在这冰天雪里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变得强大,这里的灵力会化进自己的气海,进入到结界内,为自己所用,如果在这里呆的时间够久的话,自己或许可以把木狼赶出去,所以便开始努力修行,他才不在乎木狼怎么样呢。 木狼的声音在外面想起来,他知道是在问自己,但也知道自己在结界里最安全,一天前自己就差点被木狼抓到,要不是跑的快躲进了这层结界里,自己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当时木狼爆发的杀气着实吓人。 现在又来请我帮忙,我才不会上当呢。 我就在这里装睡着,装昏迷,然后他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沈沐冷站起来了,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如果他再不睁眼,可能这辈子都睁不开了。 沈沐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原本温暖的房间散发着阵阵凉意,一股强大的威压出现在身边,木狼被压的没有办法起身,只听沈沐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问道:“先生是想要杀了我吗?” 木狼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是要杀谁呢?” “没有,没有!我没有要杀任何人。” “时候不早了,先生该回去休息了!”沈沐冷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第4章 试探 木狼离开后,书架后面出现一个人影,站在书架的阴影里,仿佛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那人悠悠的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上当了,你说木狼会不会已经死了?” 回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静谧,就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但他却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就好像真的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多时他又接着说道:“可是不应该啊,冥君对木狼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当初那个人,不应该···” “你觉得他想杀谁?”沈沐冷的话打断了他的猜测,又接着说:“他的修为被压制了很多,应该知道自己是杀不掉我的,可是刚刚迸发出来的杀意绝不是假的。” “你想说什么?”人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怀疑,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问题,他只是没有见过木狼,但并不代表自己心里没有答案。 “如果你带来的画像没有错,如果他真的是木狼呢?” “夺舍?你是说···他···”沈沐冷的话让他有些激动,但也是只是语言上的,他依旧站在那里,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可是说话的声音出卖了他现在的情绪。 他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敢相信,神界覆灭,天界掌管三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夺舍的事情了,一旦发生夺舍之事,被天界发现便会驱散神魂,消逝于天地之间。 后来夺舍之术便渐渐失传了,已经数十万年不曾出现过这种事情了。 “他刚刚想要杀的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他还活着!”沈沐冷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相当强的自信。 “也许我们应该见见这本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暗处的人影没有怀疑他的判断,反而决定一起揭开谜底。 书房又陷入寂静,人影回到书架边上,继续翻阅着自己没有读完的书卷,沈沐冷也坐在桌子前面,看书饮茶。 夜晚的擎雪城刮着风,将远处的雪吹落在城中,纷纷扬扬的飞雪在风中呼啸着飞舞着,白日里清扫出的小路,不多时便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大雪,待到清晨时分,便已是雪满天山路。 木狼住的小院是用篱笆墙围起的一栋独院,篱笆不是木材的,而是寒冰,一根根冰柱有半人高,稀疏错落的将这片地方围绕起来,成为一个小院,冰柱的顶端堆着的雪像是一朵朵长在冰天雪地里的白蘑菇,晶莹剔透。 风是从小院的门口刮进来的,院中的房屋挡住了风的去路,它呼啸着返回,岔开骂骂咧咧的刮向两边,绕开屋子。 屋子里的木狼围坐在火盆前面,每到半夜时分,屋子里就开始结冰了,屋子里没有水,但其他东西也会冻上。靠近门口的地面,冰冻的土地在一寸一寸的向房间里面蔓延。 木狼萎顿在靠中间的后墙边上,抱着火盆,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寒冷,到了擎雪城以后没有人给他准备衣物,就连食物也只有那一摞干巴巴的大饼,那是他一个月的口粮。 他想起了自己流浪的日子,一个人缩在墙角,衣衫单薄,饥寒交迫,他只能告诉自己“睡,睡,睡着了就不饿了,不冷了···”慢慢的他真的睡着了,睡的不省人事。 后来觉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有了温度,在梦里有一个人抱着他,用自己温暖着他,给他吃热乎乎的食物,那应该是粥,他只在客栈门口见过里面的客人才能吃的东西,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冒着白白的热气。 一阵寒风袭来,吹醒了做梦的人,他睁开眼睛,发现是正对着他的那扇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外面的寒风撕裂了窗户纸,他想起来,沈沐冷的书房,窗户纸是棉布的,里面塞着厚厚的填充物,应该是棉花,好像北方的人家就是用这种东西取暖的。 可是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他知道沈沐冷是故意的,故意折磨他的。 他调动自己被压制的只剩半层的修为,重新封住了窗户上的洞,屋里的风再次被阻挡在了窗外,而自己身上积攒起来的热气也被消耗殆尽了。 此时的院子里站着一个身影,就站在寒风中,可是他的衣服发稍都纹丝不动,就好像呼啸的寒风不存在一样。 他站在院子里,但双脚没有着地,悬浮的飘在那里,像是暗夜里的幽灵。 身穿白色斗篷,带着一个面具,面具是淡蓝色的,上面刻着镂空的云朵,面具的整体形状也是一朵祥云的样式。面具并没有遮住他的整张脸,只是覆盖到鼻子。 他伸出左手,一道白光呼啸而去,正正打在房屋的窗户上,就是刚刚木狼修补的那扇窗户。 瞬间窗户上便出现了一个一寸大小的洞,风再次呼啸着闯过小洞,但寒风似乎是嫌弃洞口太小,“呲啦”一身纸张被撕碎的声音传来,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占比大约三分之一大小的洞。 窗户纸没有掉落,一边粘在窗户上,一边随着寒风飞舞着,像是在唱一支风雪的赞歌,还伴随着舞姿。 屋里的木狼又一次被寒风唤醒,他穿着斗篷来到窗前,向外张望着,目光所到之处什么都没有,月光之下,寒风之中,院中只有被吹的斑驳的篱笆的倒影。 他伸手将窗户纸按到窗户上,将纸糊好,此时的他虽然踩在已经冻僵了的土地上,但他还是静静地屏息凝神,站在窗户的后面,像是一个等待猎物靠近的猎人。 院中的的人影早已退出了院外,就在与房屋平行的地方,他也在等,等木狼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黎明时分,雪山上的风快要停了,天也快要亮了,外面的人才离开了小院。 屋里的木狼则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才回到火盆边上,他并不确认外面是否真的有人在作祟,只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让他十分不安,过去的许多年,直觉救了自己太多次了。 自从自己占据这具身体以来,非但没有成功杀死原本的主人,自己吸纳到丹田气海中的灵力也被那人分走了很多,以至于自己这么多年修为几乎没有什么长进,要不是因为此前在幽冥宫中,他无法自己逃脱,他们二人谁胜谁负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呢。 现如今刚到雪域必须趁他了解情况之前除掉他,不然让沈沐冷发现了秘密,他就必死无疑了,可是这个人却诡异的很,除了那日入城之时出了结界,其余时间一直躲在里面装睡,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偏偏自己又奈何不了他。 第5章 目的 擎雪城,书房。 木狼又一次坐在了沈沐冷的对面,诉说着昨晚的事情,沈沐冷没有表情,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木狼索性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坐着。 不久之后他好像缓过来了,开始打坐了。身边的灵力汇聚成一团团的雾气氤氲着进入到木狼的身体里,沈沐冷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书架后面也传来一道凝视的目光,静静地观望着。 丹田气海中,我感受到了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灵力,便也开始盘腿打坐,擎雪城的灵力带着寒意,但却比幽冥宫的纯粹很多,而且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黑气,之前我都得先把黑气吹出去才敢打坐修行,但这样一来,气海中的灵力就会少很多,修行也会大打折扣。都怪这个木狼,等我能打过你的时候,一定好好教训你。 木狼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沈沐冷还坐在原地,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但他察觉到了木狼的动作,说道:“木狼先生,好资质啊!不知父母何人啊,怎么跑到幽冥宫去给冥君做徒弟了?” 木狼没有理会沈沐冷的称赞,只是回答道:“我是个孤儿,流落街头的小乞丐而已,是师父救我回去的,给我吃穿,教我修行。” 木狼的声音里带着悲戚,他又会回想起了那个飘着雨的冬天,师父将衣衫单薄他带回了家里,悉心照顾,给他换了暖和的衣服,给他吃美味的食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发誓要为师父而生,为师父而死。 “就从来没想过去找自己的父母吗?”沈沐冷又问道。 木狼苦笑一声,说道:“没有,找他们有什么用,要么死了,要么就是不要我了,有没有苦衷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都长这么大了,早就不在乎了。”只是,言语中的落寞似乎出卖了他的心思。 沈沐冷不再多话了,只是静静地坐着,木狼也在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木狼开口问道:“沈城主呢?您应该过的不错,这里虽然冰天雪地,可这雪域的风是半分也吹不到城主的身上啊!”语气中多少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愤怒。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他似乎不死心,又接着问道:“城主的修为是谁教的啊?玄冰殿的长老,还是您的父亲啊?” “自学的,”沈沐冷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反而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但却不一定可信。 木狼当然不会关心他的修为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只是想知道,玄冰殿那位尊主是不是还活着,那个传说从神魔大战中活下来的战神,是不是真的如传言般,一直活到了今天。 还有他的儿子,沈沐冷,究竟是不是那位的儿子,还是说玄冰殿的历代少主,擎雪城的历代城主都是这个名字,尤是到了这里以后,木狼更加确信后面的猜测了。 在木狼的意识里,如果是当年神魔大战活下来的人不可能是如今的年纪。而沈沐冷的回答让他几乎确认传说中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木狼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就像当年在苍梧那般。 其实他只是在骗自己,骗自己沈沐冷不知道他们在苍梧见过,骗自己沈沐冷从没离开过雪域,自己怎么说他都会信,甚至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临近傍晚,沈沐冷再次下了逐客令,木狼只得回到那个小院,寒冷的屋子里。 这次他记住了书房到小院的路,晚上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风也将起未起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一身黑色劲装,悄无声息的出了小院,来到了书房外面,翻身钻了进去。 书房里没有人,但却点着灯,或者说是点着火盆,在书房的每个角落的火盆里都放着许多无尽木,释放着一阵阵温暖。 他先是捡了几块无尽木藏起来,带到身上,随后见书房无人,便在书房翻找起来。时间过了很久,没有人发现他,而他自己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在书架的角落了,翻到了一份地图,那是一份雪域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玄冰殿的位置,擎雪城的位置,以及玄冰殿在雪域中安排的岗哨都在地图中展露无疑。 手指触碰之间,还能看到每处岗哨内的详细情况,有多少人,每个人的修为如何,在这份事无巨细的地图上都能看到。 他将地图收到了怀里,有了这份地图,幽冥宫就不用在忌惮玄冰殿,担心他们多管闲事了,并且今日自己能够确认玄冰殿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才会利用地理优势将自己困在这里,过不了几日自己应该就可以离开擎雪城去往雪山深处了。 等自己回到幽冥宫,便和师父一起灭了玄冰殿,从此以后在这三界之内,六界之中便再也没有人敢和幽冥宫抗衡了。 想到这些不禁笑出了声音,甚至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杀意。 “木狼先生找到什么了,这般高兴!”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木狼整个人都呆住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蒙着面所以并不是担心沈沐冷认出自己,于是便与沈沐冷打了起来。 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向背后挥去,同时双脚后撤,到了书架的尽头,左手边是一扇窗户,窗户里面的棉帘,这时他才发现这棉帘并不是棉布做的,而是皮毛,很厚很厚的皮毛做成的,这里的一切都不是靠法力维持的。 窗帘很重,自己一下子并没有掀开,但沈沐冷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一步步靠近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源源不断的压迫感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压迫感还在加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逃不掉了,于是木狼将自己能够调动的修为都灌注在右手上一剑挥出,将沈沐冷逼退了半步,也就是这半步的时机,木狼掀开了帘子从窗口跳了出去。 随他一起涌出窗外的还有沈沐冷的剑气,剑气撕裂了厚重的窗帘,直奔木狼而去,将他打翻在地,怀里的地图落在地上,但木狼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到了第二天自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去书房暖和暖和。 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在火炉旁边坐下,才发现自己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的多,沈沐冷的剑气已经伤到了自己神魂,就连那个人神魂外的结界都出现了一道裂痕,但是很快便修复了,气海中的灵力迅速补住了那道裂缝。 这一夜他没有觉得冷,因为自己晕过去了,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捆起来了,而丹田气海中,已经没有可以供自己调用的灵力了,终究自己还是败给了这具真身的主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第6章 苏醒 我从结界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木狼久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像是死了一样,我踢了他两脚,没有什么动静,我拳打脚踢的试探了很久,确定他是晕过去了,不会轻易醒过来了,我便控制灵力一道道的穿过他身上的大穴,将他神魂了封印的灵力尽可能的释放出来,这样他就算醒了,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这个时候我便能好好的收拾他了。 我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趴在火炉旁边,身上披着一件斗篷,但斗篷里也是冷的,整个屋子里估计只有火盆里是暖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跑了出去。 外面大雪纷飞,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我踉踉跄跄的跑出了院子,一个人都没有,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僵了,我冒着雪继续向前走着,那里有一排屋子,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灯光,但总好过我一个人冻死在荒屋里。 我一步步挪过去,风中夹着雪花,吹的我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下子摔到了地上,飘落到地上的雪堆的已经有些厚度了,上面清晰的印出了我的脸的模样,我埋在雪里的鼻子吸了一口气,将流出来的鼻涕重新吸了回去,可是没有能吸回眼里的泪,等我抬起脸时泪已经结成了冰挂在脸上。 面前一个人半蹲着,一身白衣和身后纷纷扬扬的大雪融为一体。他的斗篷看起来很暖和,整个人都缩在里面,头也缩在里面,只露出一张脸,我抬头的时候,他扑哧一声笑了,像是冬日里照下来的阳光,成为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温暖,只是在很久大雪停了以后我才知道,雪域的阳光,也冷的刺骨。 “你在做什么?”他收住脸上的笑,问道。 “我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这里好冷”我呜咽着回答,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子,我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冻掉了,想要用手去确认一下它还在不在,我没有摸到鼻子,反而摘下一串冰,晶莹剔透的。 “起来!”他伸出手将其从地上拉起来,带到了书房中,这里很暖和。 我脱掉外面几乎没什么用的都斗篷进到房间里,坐在火盆旁边。他也坐到了离火盆稍远一点的桌子旁边,看着将手伸到火盆中取暖的我,说道:“我是沈沐冷,你是谁?” 我听到他的话,有些不理解,木狼到这边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介绍过自己,难道他一直待在那间冻死人的屋子里?但我还是回答道:“我叫木狼。” 他好像看穿了一切,说道:“如果你不想回到那间冷冰冰的屋子里的话,这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答案,你要不要再想想?” 我没敢看他,将刚刚有些温度的手缩了回来,抱住膝盖坐到了地上,问道:“你是因为不喜欢木狼才让他住那么冷的屋子的吗?” “他做错了事情,总要受到惩罚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将他赶出你的气海,好吗?”很难想象他那么冷的脸是怎么说出最后两个字的。 我转过头,依旧趴在膝盖上,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条件吗?” “信任的第一步是彼此坦诚,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父母是谁?出生在何处?”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很有道理,但这一连串的问题又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幽冥宫的诡计,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故意的,又一场苦肉计,就像上次一样。 我打消了自己心里的信任,说道:“你也没说你父母是谁?出生在哪里啊!” “好,我是玄冰殿的少尊主,擎雪城的城主,我就出生在这里,怎么样?”他的语气中含着无奈和妥协。 我狐疑的盯着他,眨巴着眼睛又转过头去,盯着火盆中跳动着的火苗,很久之后,才有说道:“我没有父母,是天生地养的,长在树上。”我没有撒谎去骗他,梦里的人说我是一棵树上开出的花修成的,算是天生地养的,如果非要论一个父母的话,那就应该是那棵树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他确实没有追问真假,而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时候遇见木狼的?当时在做什么?” “我叫霜凝,大概三千年前,那时候我在流浪,遇见一个灰色头发的老人,他将我掳走了,然后把我关起来,给我灌了很多药,然后我就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后来就是···就是木狼占据了我的身体,再也没有夺回来过了。”我委屈的说着,他也认真的听着,好像并不怀疑我说话的真假。 “你当时多大了?就没有反抗吗?” “我当时六百三十三···三十五岁了”六百三十三岁是我记忆中最后一个年岁,那应该是我的年纪,之后我流浪了两年,再之后的日子,我便再也数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年。 他冷冷的嗯了一声,接着问道:“对自己的年岁记得这么清楚,那你流浪之前是和谁一起生活的,为什么要去流浪?” “什么?”我有些诧异,但也不是很明白他的话,要是有人和我一起生活,那我为什么要去流浪呢?还被人给抓了。 他依旧盯着我,慢条斯理的说着:“天界的神仙几生辰大多都是约数,没有人会记得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能精确到十年的已是凤毛麟角了,可是你的生辰能记到每年,就说明每年应该都是有人给你过生辰的,流浪的人怎么可能每年过生辰呢。” 我依旧坐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接着说:“天生地养的化形之人很少有确切的年岁的,从有独立意识开始,到化形成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容易受欺负,所以他们会谎报自己的年岁,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岁了。你是真的没有父母,还是不知道父母是谁?” “我真的是天生地养的,真的没有父母,我这么聪明可爱,要是有父母的话,他们怎么会让我落到这般田地!”我有些生气,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有什么必要非骗他不可吗?我现在应该快速让他相信我,然后给我一间暖和的房间住,我刚刚真的是快要冻死在那里了。 “算了,你不愿意说便罢了。”说完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本书,便开始看书了,一副不愿意再搭理我的样子。 我站起来,小步挪到他面前,蹲坐在他面前的地上仰头望着他,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移开书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我嗫嚅着说:“我···我想要一间暖和点的地方,要是实在不行睡这里,地上也行,”我将头埋进膝盖,小声说:“那里实在太冷的,我真的会冻死的。” “好,我会给你换一间房间的。”他考虑了一会,回答道。 “真的!?太好了!”我从地上站起来,回到火盆旁边重新坐到了地上。 第7章 哑巴 过了一会,他还在那里坐着,一点没有要帮我找房间的意思,我有些担心不会是故意拖着,不想给我找,于是我重新站了起来,准备到他身边去问问,突然发现书架后面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架边上,正准备查看情况的时候,沈沐冷叫住了我,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伸出左手指了指里面,轻声说道:“那里好像有人。” 果然从书架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身穿蓝色长衫,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长相,沈沐冷介绍说:“这个他是个哑巴,你就这样叫他就行,”那人向我拱了拱,我冲他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的面具挺好看的,在哪买的,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啊?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不能,”沈沐冷打断了我的问话,那人走到沈沐冷的对面坐了下来,恨恨的瞪了沈沐冷一眼,沈沐冷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他幼时家中失火,烧坏了喉咙,也伤了脸,你就别揭人伤疤了。” “哦”我应了一声,又歪头看了看他,面具下的眼睛炯炯有神,好像藏着很多东西,我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你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应该也是个美男子,哦,不,是个长相俊俏的道长。” 他听了我的话,用手指比划着,跟我说谢谢,我说:“不用谢,我说实话实说而已。” 他又问道:“你居然看得懂?” 我点点头,说道:“我流浪的时候见别人用过,懂一点点。”我其实不懂,但是他比划出来的那一刻,我好像就知道了他在说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久远到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直夸我聪明,我也只能含着笑跟他说谢谢。在很多年以后的幽冥宫中,我才知道师父教我的手语是他打暗号的方式,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仙界的人早就不懂手语了,即便是不能说话他们也会用灵力来说话,手语只有人间界的凡人才会用,而且与这套暗语有很大的不同,当时的公孙憬悦也只是想告诉沈沐冷让他转达的,只是被我认了出来。 他又用手比划着,问我叫什么名字,方才在书架后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我叫什么,我回答他说:“我叫霜凝” “是个好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自己取的”我嗫嚅的回答道,撇着眼睛看了一眼沈沐冷。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沈沐冷,沈沐冷没有任何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们都不相信,尤其是这个哑巴,比沈沐冷还要难糊弄,对于沈沐冷,只要我不说他就不会追问但是这个人却不是这样。 他又问道,最初的那些年是谁在给你过生日,每个生辰都记得的话,在你的生辰上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庆祝仪式。 见我不肯理他,又问道,你识字吗?读过什么书吗? “认识一些,但是不多,”我认识的字大多都是木狼为了哄我出来杀我的时候教我的,好在我学的很快,刚开始我还会离开结界去学认字,但经历了几次之后便再也不出去了。 木狼出手很重,每次都是让我几乎魂飞魄散的状态,在幽冥宫中我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对手,便开始缩在结界里,只有等他睡着的时候偶尔出来一两次,还得在他醒来之前回到结界中去。 哑巴用手比划着问我,是谁教我识字的,都读过哪些书。 “我没读过书,字也是木狼教我的,”我回答道。 哑巴皱着眉头,他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沈沐冷也不相信,说道:“木狼为什么会教你读书?”他的言外之意是,木狼既然占了你的真身,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你才是啊,怎么会教你识字修行呢? “因为他杀不掉我,”我嘟着嘴巴说道,对于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有些生气,他就这么希望我死吗?亏我还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他们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 沈沐冷突然间又开口说话了,只听他说道:“你比木狼要强的多,他来这儿坐了两天,都没有发现···书柜后面的哑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我···我只是觉得书架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两个人真是可怕,说话的可怕,不说话的也可怕,我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害怕他们会在这里杀了我,我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说过木狼做错了事情,便开口询问道:“你们这么讨厌木狼是因为无极山吗?” 我其实并不清楚幽冥宫和无极山的关系,只是听风铃说过,无极山原本是有一座无极殿的,后来无极殿被幽冥宫的人夷为平地了,然后在不远处修建了幽冥宫,抢占了无极殿的资源,还杀掉了无极殿的主人。 沈沐冷刚要说话,就被哑巴阻止了,哑巴用手语问道:“你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转头看看沈沐冷,想了想说道:“你们不能杀我,还有我要一间暖和的房间!”我抬头盯着沈沐冷。 沈沐冷有些无奈,说道:“好,我既然答应给你换一间屋子就不会反悔的。” 哑巴看着他,眼中有些迷惑,然后便转头对着我问道:“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点点头,开始讲述在幽冥宫的地宫,那个灰色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地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阵法,不过已经很破旧了,还有好几处都坏掉了,那里的灵气是黑色的和白色的,远看上去更像是灰色的,有时候灰的发黑,有时候又灰灰的发白,反正挺奇怪的。” “怎么会把你放在那?” “不是把我放在那,是木狼和他师父,也就是捉我的那个人他们俩在那修行,那个阵法下面还有声音,听起来很恐怖,但是离阵法很远,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我可以肯定,黑气就是从那个阵法破损的地方冒出来的,木狼在那里修行,吸了好多黑气。” “那这些黑气呢?给我看看”沈沐冷说道。 “没有了” 沈沐冷:“没有了?” “是啊,那黑气很难看,然后又不舒服,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吹出去了。” 沈沐冷:“你是怎么把黑气吹出去的?” “就这样,”我便说着边憋了一口气然后向前吹出去,他们两个对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我,摇了摇头,我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儿,将离我最近的火盆搬了过来,对着火苗吹了两口气,然后对他们说道:“就这样吹出去的。” 可他们好像还是不是很明白,但是也阻止了我继续示范,沈沐冷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 “嗯?不是说给我换房间的吗?”我瞪大眼睛看着沈沐冷问道。 “是,跟我来。”沈沐冷起身走了出去,我也跟在后面离开了书房。 第8章 暖玉 跟在沈沐冷的后面,我穿着那件斗篷冻得瑟瑟发抖,沈沐冷走在前面,不知道是不冷还是靠修为撑着,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他步履沉稳,即便是踏在雪上也没有发出声响,就好像是脚不着地的虚空漂浮着走过去的。 我们走在檐廊下面,檐廊的地应该是木板铺成的,两边堆着白雪,这里不像之前那栋小院,三面透风,一夜风吹就能把小院重新铺上一层雪白的地毯,而且还贼厚实。 这处院落则是四面围墙,风吹不进,雪飘不进的,只有天上的落雪能够飘落到这里,檐廊上还放着夜明珠照明,院中栽种着的红梅,看起来已经很多年了。 “这间,”沈沐冷打开门,走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掀开帘子以后,看到的是另一方天地。 屋里温暖如春,却看不见火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取暖的,房间不算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旁边还放了一个衣柜。 床倒是很大,只是这张床不像是放进屋里的,反而像是从屋子的地上硬生生长出来的,床边上放着白色的纱帐,一切都和擎雪城的风格很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屋子好像散发着一层粉色的光,从墙上反射回来的。 细看下去才发现,这间屋子里所有放在地上的东西都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与地面连接在一起。 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每一样东西都在散发着温暖。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惊叹的问道。 “这间屋子是一块暖玉雕成的”沈沐冷的话很是冷静,像是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暖玉?哪块是暖玉啊?”我伸着脖子在房间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说的那块暖玉。 “你现在就在暖玉中间,这间房子就是暖玉掏空了以后放在这儿的。” “这得多大一块玉啊,你们不怕有人偷走吗?” “谁敢来这儿偷东西啊!”沈沐冷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无奈的情绪。 “哦”我撇撇嘴,这么大块玉,想要偷走确实也需要些实力。 “你就先住在这里,门前有一片红梅,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去看看。”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我连忙拉住他,说:“我饿了,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待会儿给你送过来。”声音依旧冷的不见温度。 “好”我答应着放开了他,在房间转悠了一圈。这确实是向他说的,这是一整块的暖玉雕成的,房间的桌椅板凳,衣柜床铺都是暖玉本身,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能耐能雕成这般模样。 屋子里很暖,像风铃说的春天的感觉,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见到春天。 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不多时便睡着了,睡的很深、很沉。 醒来的时候,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吃的,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两张饼,另外还有一壶水,看来沈沐冷已经来过了,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是敲了门我没有醒,还是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睡的这么深沉过,没有做梦,没有不安,甚至连那个一直嘱咐我要活下去的声音也消失了,好像我真的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样。还有那个哑巴,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也讨厌木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不无道理。 我吃了点东西,便在屋子里一圈圈的转悠,很多年没有控制过自己的身体了,用起来觉得有些生疏,但毕竟是自己的,很快便也熟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转的有些累了,便回到床上打坐,进入到了自己的气海丹田。 木狼还在昏睡,神魂上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但是他的修复能力不弱,周围的灵力正在帮他恢复。 为了不让他醒过来,我再次操纵灵力化为一道道利剑,穿过他周身一百零八道穴位,泄了周身的灵力,又控制着灵力游走冲毁了他神魂中的关键链接,致使他七魂离散,短时间内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只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我还得想办法将他彻底的赶出去才行,看来我还是得去找沈沐冷帮忙。 书房。 沈沐冷回到书房的时候,哑巴还坐在那里,沈沐冷坐回了离开时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笑着说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为沈城主效劳是我的荣幸!”原来哑巴并不哑,随后又说道:“你把他安排到哪里了?” “那间暖玉里面,”沈沐冷无所谓的说道。 “暖玉?你可真是舍得啊!”语气里竟然有些酸酸的。 沈沐冷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正色道:“你说他为什么会懂你的手势?” “他不是说了吗?自己看的,”哑巴没好气的说着,不知道是因为让他装哑巴的事情生气,还是暖玉的事情在生气。 沈沐冷瞪了他一眼,说道:“好,反正不关我的事儿,你不想追究我也就不问了,随便!”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有人教过他?会是谁呢?”哑巴低头沉思着,似乎在想有什么可能的人。 沈沐冷也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见他还在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就要问你了啊?你都教过谁啊?” “我没有教过谁,看年龄大话倒是与千泽岛的那个年龄差不多,可那是个丫头啊!”哑巴想遍了各种可能,只是最后觉得这是最可能的一个了,千泽岛的岛主是死了,可是他那个徒弟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究竟沦落到了哪里。 “这世上想要隐藏真身有很多种方法,也不一定我们都能看出来,再说了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个丫头,不是吗?”沈沐冷似乎觉得这就是那个人,或许他也希望是她。 “那你打算将他当那个丫头养着吗?万一不是呢?”哑巴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其实也是希望他就是那个人的,只是缺少一些确凿的证据说服自己罢了。 而且这个人一直没有说过自己究竟是谁。 “不是就不是,我们也没吃什么亏啊!”沈沐冷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他知道的关于幽冥宫的事情不少呢,就算为了这些消息,也值得将他供起来了。” “也是,反正是你把他供起来,又不是我。”这次变成了哑巴觉得无所谓了。 书房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哑巴喝了杯茶,站起身走到了书桌前,铺陈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了千字经文,后又将经文递给了沈沐冷。说道:“这是驱赶神魂离体的方法,你拿给他,若他真的是那个丫头,那他应该能看懂的,” 他停住了话头,又说道:“若是不懂,也不一定不是,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很小···”他的话里有些难过,带着悲哀。 沈沐冷将接过来,说道:“我会教他的,即便不是她。”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故事,不久后,沈沐冷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有新的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的,天界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了。反正我再待下去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哑巴继续说着,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9章 驱逐 我在房间呆了两三个月,没有出门,也没有去见沈沐冷,每天按时按点会有人送吃的过来,但他们从来不进来,只是敲敲门,将食物放在门外,每天都是粥和饼,外加一两碟咸菜,便再无其他了,粥和饼的分量尚可,一次的能拆成两份,这样晚上睡前我还能再吃一点。 我在屋子里就只是吃饭睡觉和打坐修行,虽然只有三日,但修为似乎有了不少的长进,结界内我的神魂是散的,但是这两日在急速的膨胀,包围着神魂的结界似乎也在随着神魂的膨胀而张开。 如今七魂离散的木狼已经被逼停到了角落里,我有些害怕了,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我每日躲在结界里,希望神魂能够收拢一些,我在担心如果过结界膨胀继续膨胀,会把木狼的神魂给圈进来,这样我就完蛋了。 我披上木狼在上雪山时的那件衣服,出了门,跟着之前沈沐冷带我来的路找到书房的位置。这一路上时间虽然不久,但实在是冷,那木狼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弄了一件这么不暖和的衣服。 沈沐冷依旧在书房坐着,还是那时候的样子,还是那时候的位置,就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我扫视了一圈,发现整个书房只有他一个人在,哑巴应该已经走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走的。 我笑嘻嘻的走到沈沐冷面前,蹲坐在地上,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把木狼赶出去,可是,他就是不肯,怎么办啊?你能帮帮我吗?”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好”他答应的爽快,“让我去你的丹田气海看一眼,我帮你把他捉出来,如何?”他提议道。 “不行,”他对于我的拒绝并不意外,我接着说:“你要是进去了不出来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我低头抱着自己,我这么说话好像也不对,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他进我的丹田气海,那也太吓人了,我有试探着说道:“要不你教教我怎么赶他出来,好不好?这样就不用劳烦你了,啊?”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从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递给我后,说:“拿去。” 我抱着那张纸,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回到房间后才仔仔细细的看那张纸上的字迹。 字写的很好看,很工整,字我也都认识,只是连起来就不太懂了,可是又觉得自己好像练过类似的功法,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我按照纸张上的方法,控制灵力在周身经脉中游走,但是我只能走自己能看懂的部分,其他的就只能随缘了。 就这样在身体内走了两圈之后再看丹田气海,我的神魂好像还是在长大,但是木狼的神魂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缩在角落里,靠着本能躲避着,我将气海中的灵力都收到了结界内部,之后便清醒了过来。 我醒来时,沈沐冷就坐在房间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他手里拿着自己给我的那张纸,见我醒过来,对我说道:“我是应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笨啊,自己都没有看明白就敢让灵力在周身游走。照你这样下去,木狼能不能被逼出来我是不知道,但你的神魂应该很难继续呆着了?” “啊?”我没有觉得难受,只是神魂没有继续长大而已,可是木狼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啊,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怎么办,这东西我只能看懂一部分,剩下的我也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很聪明,甚至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但是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与木狼相比,我不应该更可信吗?” “我没有相信木狼啊!” 沈沐冷定定的看着我,叹了口气,也许是觉得很无奈,说道:“好,我们放过这个问题,这张纸上我做了标注,你再看看,我这份功法每日三次,三日之后木狼的神魂应该就会出来了,”说着他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接着说:“他的神魂出来以后会漂浮在这间屋子里,你小心点儿,不要让他再次进入你的气海丹田。三日后这个时辰我再来看你。”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拿起桌子上的纸张,上面圈圈点点的加了好多东西,正好都是我刚刚没有看明白的地方,这个人真的好生厉害,我只是坐在这里打坐,他便能看到我懂了多少,也许他会愿意教我修行呢,我这样想着。 三日后,木狼的神魂飘散在房间里,只是不知道是房间有什么禁制他出不去,还是因为外面太冷了他本能的不愿意离开这间温暖的屋子,他就这么在房间里飘着,之前被我打的离散的七魂在房间若有若无的联系着,牵扯着彼此。 我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神魂现在还是人形,但是有些地方是缺失的,有些像我自己的神魂,散碎的连接着。只是我的神魂比他的要惨烈的多,聚集在结界内,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在围绕着一根透明的柱子旋转着。 体内的灵力也随着旋转,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神魂的碎片,哪些是灵力,但更多的时候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融为一体了,根本就无法分辨,若是强行分辨,也只是哪一团灵力更多一些,哪一团神魂游丝更多一些罢了。 我正发着感慨,沈沐冷从外面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玉瓶,他将散落在房间各处的神魂都到了玉瓶中,说道:“跟木狼待太久了,居然这般狠戾,竟然将七魂都打散了!不过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用灵力冲击力他神魂上的一百零八道大穴,我只是不想让他醒过来,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啊!” 我觉得有些委屈,明明是他一直在欺负我,怎么我就欺负了他一次,还怪上我了,我抱着腿坐在床上,决定不再搭理他了。 他收了木狼的神魂之后便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说:“你先休息休息,过段时间带你去市集玩儿,就当散散心。”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驱逐了木狼的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现在木狼威胁不到我了,我也应该好好修行了,沈沐冷给我的那张纸上有些地方很熟悉,好像以前练过,也许就像他说的我之前确实有一个很亲很近的人,也许还是很厉害的那种呢。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梦里我又梦到了那个人,看不清楚脸,可是听得出声音,就是那个人,他在讲着故事,而我在往手上塞着什么东西,可是左手却像无底洞一般,什么东西到了左边的手腕上就消失不见了,但这是一个异常安稳的梦。 第10章 玄冰尊者 沈沐冷说要带我去市集,只是不知道过段时间究竟是多久一段时间,这几日没有了木狼反噬的担心,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修行的进度也不错。 体内的结界在暂停了两日后又恢复了不断膨胀的的状态,现在已经充满了整个气海,像是快要冲出来了,不过也是奇怪,之后便没有在膨胀过了,只是吸纳进入身体的灵力都在气海中汇集,和神魂交织在一处,不分彼此。 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用灵力抵挡外面的寒气,也不知道这些灵力用了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将神魂带出去。 我感觉自己像是守着一堆宝贝的守财奴,不同的是守财奴不会让自己的财宝外流,可我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财宝外流。 虽心下泛着嘀咕,可是修行并没有停下来,多多吸些灵力进去,就算现在用不着将来也会用的着的。 没事的时候我会去看看院中的红梅,收一些花蕊上的雪,摘了一些梅花,又怕沈沐冷发现他的花少了,便又用法术让新的花开出来了,只是我的法术太浅了,只长出了花骨朵,花没能开开。 这两日没有那么冷了,沈沐冷送了一件斗篷给我,原本是他的,暂时借给我,只是她的斗篷太大了,穿上后在地上拖了好长一截,好在我比较怕冷,平时不怎么出门。 擎雪城整座城建在这个巨大的冰柱之上,冰柱的正面有一条上下的路,与这条路相对的地方则是一处悬崖,压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被冰雪覆盖,一望无际。 没有人知道雪有多厚,也没有人探究过雪层下面是什么。 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被埋在了雪里,也许砸出了一个大坑,也许没有,但是我好像看到了雪层下面的东西。那是一层寒冰,冰是透明的,里面被挖空了,形成了一间房间,房间有一个棺椁和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在棺椁内,一个在棺椁外。棺椁里的人,很漂亮,淡蓝色的衣服整齐的穿在身上,面上画着精致的妆,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外面的男人,正对棺椁坐着,他在打坐,白衣白发白眉,佝偻着身子,不知是死是活。整个屋里没有一丝生机,而我趴在雪底冰层,他们的屋顶上,只能一动不动。 这里的雪很厚,很软,但是太高了,我不是故意摔下来的,现在的我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动不动了。 那个男人动了,他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下一刻我便穿过厚厚的冰层,出现在他面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趴在他面前的地上,“你···是···谁?”,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有些不太会说话了,只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着。 “啊?我···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不是故意···呜”我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明明也没有动,一股威压下来,我不只是动不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很快我就喘不上气了,我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床上,老人的手按住了我的脉门,他还是不能流利的说话,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体内的魂印是哪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魂印?我是擎雪城沈沐冷的···弟弟···弟弟,沈沐冰,你是谁啊?让我哥哥知道你抓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冲着他喊道,但是效果有些不理想。 他并不害怕,反而显得很是淡定,甚至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沈沐冷的弟弟?本尊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 完了,我心里暗叫不妙,他好像真的不怕沈沐冷,可擎雪城不是掌管整个雪域吗?我有些糊涂了,但还是保命要紧。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是谁啊?我们家的事儿,你都知道吗?” “也许是呢?你这丫头···胆大嘴硬,究竟是谁教你的,教成这样。”他适应的很快,虽然才说了几句话,但是已经不结巴了,而且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在拆穿我,完全没有顾及我提到的人。 “你···究竟是谁啊?你不怕沈沐冷吗?” “你怕他?” “谁怕他了,”我嘴硬的回道,事实上我也并没有觉得他可怕,只是觉得他有些冷罢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想再提沈沐冷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要是再不老实,可能会死在这里的。 他盯着我,什么都没有说,眼睛里带着悲伤,甚至有些像是看自家晚辈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和梦里的那张脸重叠到了一起,就好像我突然间就记起了梦里的那个人,连带着眼前的人也亲切了不少。 他的眼神悲伤中带着忧愁,我的眼神逐渐迷离,分不清楚眼前人和梦中人了。 “这里是玄冰殿,我是玄冰殿的主人,世人都尊称我为玄冰尊者。”他的语气缓慢稳重,好像来自很久很久之前的时间,也许是在怀念着什么。他接着说:“很多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我也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他神色黯然。 我坐在床上,他坐在地上,我们就这么坐着很久很久。想起沈沐冷提到过他自己是玄冰殿的少主的,我才真正的知道今天遇到的人是谁,知道自己方才的谎撒得有多么离谱,他没有一巴掌拍死我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他呆愣愣的坐了很久,说道:“你在这待了很久了,送你离开,出去以后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冰···沈沐冷,记住了吗?” 我乖巧的点点头,随后自己便离开了那里,眼前是白茫茫的雪原,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白色,雪地反射着阳光,刺的眼睛很疼。 沈沐冷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躺在雪地里,已经被被埋进了雪里,好在他对这里熟悉,又发现了我跌落的地方,才能在我被彻底埋进雪里之前,找到我,将我带回擎雪城。 回去之后他什么都没有问过我,就好像我真的只是在下面睡了一觉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怕刺激到我。 回到擎雪城后我的眼睛就开始疼了,不断的流泪,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十天左右,才能渐渐的看到东西。 沈沐冷说是我在雪地里待久了,大雪反射的阳光过于强烈刺伤了眼睛。 对于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说不算什么,耗费些修为也很快就能恢复了,但沈沐冷为了让我老实点,就真的让我的眼睛自己慢慢恢复,后来再出门的时候我就会在眼睛上蒙上一条半透明的纱绫,能见物,但不会被大雪反射的光刺伤眼睛。 第11章 寒霜刃 眼睛好了以后,我的日子便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每日到点醒来,打坐两个时辰,开始吃午饭,吃完饭,走红梅园绕一圈去书房找沈沐冷,他会教我读书、修行,每隔一段时日还会教我一些防身技能。重要的是会夸我聪明,一学就会。 木狼那件斗篷实在是不堪用,沈沐冷将他自己的斗篷给了我一件,说是借给我,只是他的斗篷我穿上以后要大上很多,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而且地上还拖了一截,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暖和。 不过话说回来,木狼的神魂被他拿走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置木狼的。 我虽然讨厌他,但还是觉得空空的,就像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般,又或者是多年的习惯在一瞬间被抽掉了,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今天我又到了书房找沈沐冷,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总想找个人陪陪我。但是到了晚上,我还是要自己回去睡觉的。 今天,就在我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沈沐冷突然说:“你是不是还没有随身的兵器?”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我身上只有木狼那柄软剑,一直盘在腰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没有办法将他收起来。 “那我送你一把,想要什么样的?”他淡淡的说着。 我猛烈的点着头说“好啊好啊,什么时候?现在吗?”这个沈沐冷虽然话不多,但是他好像真的很厉害,着擎雪城外面看房屋低小,但其实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很多东西根本就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跟我来”说着便站起身出了书房,我也裹了斗篷,跟着他出了书房。 我们来到一处偏僻的房间,房间很冷,没有任何取暖用的东西,但地上有一处阵法,我们站在阵法上,下一刻便出现在一处兵器室里。 这是一间冰室,有些像之前那位玄冰尊者住的那种,只是这一间更大一些,一眼望不到边际。室内有很多兵器,沈沐冷说这些都是神器,没有又被冰封住的,我可以挑一把。 但是这里的兵器大多数都是在冰层中封印着的,这些兵器有刀、枪、剑、戟、斧、钺、钩等十八般兵器,也有乐器琴、笛、笙、箫、箜篌等,总之应有尽有,好像什么都能用作兵器一般。 在一座冰台上,放着一把短刃,长约八九寸,宽约两寸,背厚刃薄,刃尖微微翘起,整体发出淡蓝色的光辉。刃尖、刃身和握柄是一个整体,像是一块寒冰雕琢而成的,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寒意。 细看下去,刃上泛着一朵朵雪花的纹路,但和雪域的雪花形状又有些不太像,反而像是秋日的清霜。 我将它取了下来,它在我手上微微低鸣了一阵,便安静了下来。 沈沐冷看着我握在手里的短刀,有些诧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是我没有注意到而已,我站到刀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已经有了变化,好像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沈沐冷只是想起了这把刀刚放到这里的时候,公孙憬悦来看刀时两人的对话,沈沐冷说:“这把刀本来是用做防身的,只是银鲛鳞放多了,现在这柄刀只有女子能用了”话音落下时,转头看向公孙憬悦狡黠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倒是可以送给你,将来你也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也是一份不错的定情信物呢,怎么样?”说完扬着眉看着他。 公孙憬悦冷笑一声,说道:“我?恐怕很难会有那一日的!与其给我,还不如你自己留着呢!” 沈沐冷又看了看自己新铸造出来的这把神器,说道:“若是毁了也确实可惜,不如就留着,只是刀有些短,我再看看能不能弄成一把剑。” “那你就再看看,等铸造成功了,就看我们谁先红鸾心动了,就把剑送给谁,如何?” “好啊!” 我将刀放在手上,左看右看,甚是喜欢,便转身问道:“这把可以吗?”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我转过身,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说道:“可以,只是他还没有名字,给它取个名字。”沈沐冷的话依旧淡淡的,但是却透出了此前不曾有过的柔和,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这上面寒气逼人,又有类似雪花的纹路,就叫寒霜刃,怎么样?”我得意的看着沈沐冷,对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十分的满意。 “既然像雪花,为什么不是寒雪刃呢?” “因为像雪,但是并不是雪啊,我觉得更像是秋天里落下的霜,就是那种一片一片的霜,不信你看嘛!”我将刀举到他眼前给他看。 “好,有些道理,那就叫寒霜刃。”说完便把刀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我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刀中,他则将刀中的灵力与我的灵力融合,不多时,刀刃上便出现了“寒霜”二字,我也能随心所欲的将刀收起、取出了。 “走,”沈沐冷说着,便带我离开了这里。 到了书房,递给我一套心法口诀。心法口诀是帮助我和这把刀心意相通的,这点对我来说问题不大,不过日我便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把刀了,只是他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时放在手中把玩而已。 十日后,沈沐冷来找我,将我带到了我此前跌落的地方附近,我当时害怕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追问那天的事情,是不是知道玄冰尊者的事情。 但好像确实是我多心了,他开口说道:“这柄刀不算是上好的神器,但比起一般的仙器已是好上不少了。我现在教你一套防身保命的刀法,只适合近战,不到生死危亡之际不可乱用,记住了吗?”随后便递给一套刀谱,让我自己看自己学,“这套刀我也没有用过,可能有不合适的地方,但它融合了基本的短刃防身攻击的方式方法,你有空多琢磨琢磨。” “好,”我用力的点着头,低头去翻那份刀谱,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东西不像幽冥宫那般都存储在小小的灵力珠里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是原始,衣食住行、琴棋书画、笔墨纸砚,都像极了木狼所说的人间界的样子。 刀谱上是一个个的小人,做着各种不同的动作。“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屋里不是更暖和吗?” “你上次掉下去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他问了出来,我却呆住了,但是好像脸皮还算厚实,很快便想到了答案,说道:“没有啊,我掉下去后,就摔倒了雪地上,我然后就晕过去了,中间还醒过一次,那时候我被雪埋住了,爬了好久才爬出来的,之后你就找到我了。”我确信的点点头,那个老头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可不敢得罪他。 沈沐冷面色凝重,却什么都没有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在撒谎,随后说道:“也好,你记得今日说过什么就好。” “嗯”然后我便跟着他回到了书房。 第12章 市集 日子过的很平静,我好像也真的可以安稳的生活在这里了,今日沈沐冷终于要兑现他的诺言,要带我去市集看看了。 我跟着沈沐冷出了门,从来时的路上下山,擎雪城只有这一条路而已,上山下山都要走这里。 我们一路走着,离擎雪城越远,越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轻松了很多,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在慢慢消失。 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多时辰,沈沐冷说:“走。” 我正想说这不是走着呢吗,然后他就不见了,整个人都在雪地上消失了。 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没有发现人影,雪地上也没有脚印。我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想过逃离这里,甚至没有逃的意识,但后来几次逃脱不成的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候是一个多么好的时机。 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我吹倒在地上,于是我就干脆坐在了雪地上,想着沈沐冷应该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果然,如我所料,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看到蹲坐在地上的我走了过来,我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去哪了?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问道:“你不会飞吗?没人教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飞?”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算了”他一把抓起我,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我闭着眼睛,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雪域的风夹杂着怒吼,像是悲愤的狼群。 不多时便落地了,是一处山坳,山坳大约有三百丈,其间住着几百户人家,分布在山坳两侧。 山坳的院子都是对门的,一门一户,相互交错相对,每隔一两户的样子便有一条小路通道到后面的雪山上,山上有常青树,据说也有些小小的动物出没。 三山相夹,挡住了风雪的侵蚀,进出都只有一条小路,若是没有雪应该是足够五人并行的,但是路上尽是积雪,道路也只能容得一人通过了。 雪域其实挺好的,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冰天雪地,而且这里还是灵脉汇聚之地,觊觎这里的人确是不多,故而这里的人都修行高强。 强身健体,努力修行成为他们活下去的本能,一旦走出雪域他们很快就能凭借自身的修为功成名就,只是很多时候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罢了。 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呆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眷恋着不愿离开,即便是有更好的选择。 “这是整个雪域最大的市集,也是唯一的市集,一般只有雪域的人才会来这里。”沈沐冷在我耳边说着,还解释了木狼的那件斗篷,“木狼的那件斗篷是在雪域外的镇上买的,可那里极少有能够让人在雪域活下去的,足够保暖的衣物。” “那到雪域的人岂不是都活不了了,我不信就没有人从雪域走出去过吗?”我不太相信他的话。 “修为高强的,修水系功法的人更容易在雪域活下去,只是这样的人很少而已,要不然雪域也不会像外界传的那么凶险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很多都说自己到了雪域,但其实他们没有走的这么深,木狼买斗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雪域了,有些人只是走到那里而已。” “哦,这样啊,”我恍然大悟道:“那死在这儿的,都是被冻死的吗?” “当然不是了,大雪之中潜藏着很多未知的危险,所以,你最好不要一个人走到雪域深处去。” 我撇撇嘴,对于他的警告,心里很是不服。这冰天雪地的还能有什么猛兽不成,还想吓唬我,我才不信呢!但我还是配合的问道:“这里有什么危险了,除了眼睛会瞎,还有什么?” “雪地里有很多猛兽,以白雪为掩盖,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神色淡然,分不清楚是不是为了吓唬我,但是和他一起待了这么久,他的话好像绝大多数都是对的,剩下的是我还没有机会去验证的。 我们来到村头的一家院子里,这是里是一户客栈,供雪域中来此的人落脚的。客栈里人很多,好像是从雪域各处来这儿的,都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沈沐冷拿出一块令牌交给店里的掌柜,掌柜便带我们去了一间房间。 房间很小,里面生着火,还算暖和,不过和那间暖玉的房间还是没法比,这间屋子里很干,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这张床大概占了房间一半的位置。 我们将斗篷取下来,沈沐冷里面穿了一件不同于擎雪城书房里的白色长衫,反而换上了一件劲装,袖口紧束,像是要打架似的。 “这里不安全吗?你干嘛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啊!”我疑惑的问道。 “按照惯例,这里会有人组织去雪山打猎,”他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有时候我也会去。” “打猎?那我能去吗?”我有些兴奋,我还没有去打过猎呢。 “不能,你连飞都飞不起来,怎么去?别做梦了,赶紧睡。”沈沐冷很是不耐烦,好像我是多大的麻烦似的。 “为什么要组织去打猎啊,他们平时都不见面吗?”我还是不死心,小心的试探道。 “这处市集要三十年才开一次,一次三十日,前十日组队,最后十日汇集货物,进行倒卖,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所以我们会在这里待三十日吗?”我再次兴奋了起来。 “大概差不多,只是你不能离开这里,若是呆三十日的话也挺无趣的,所以···” “不会不会,我们可以先待待看嘛!或者你可以教教我怎么飞,以我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很快就会了,然后我们也可以去打猎了呀!”我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带我去看看。 沈沐冷犹豫着,好像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于是转口道:“我们这次提前了三天到这里,也就是说三日后市集开始组队,如果这三日你能学会飞的话,我就带你上雪山,如何?” “好啊,那什么时候开始啊?”我急忙问道。 沈沐冷捏动手指,一道金光没入我的眉心,然后便有一道功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份功法并不难,相反我觉得很是容易,不过是调动灵力的周转而已,只是和打坐时的功法有些不同而已。 我抬抬头,看着他说道:“嗯,我记住了,也不难吗,放心,我明天就能学会!”我自信满满的说着。 他看着我说了句“吹牛!”停了一下,又问我说:“如果遇到了危险,你怎办呢?” “跑啊,这不得赶紧跑啊!”我理直气壮的回答,好像真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嗯,不错,你应该能活下来。”他摇着头说。 他坐到床上,开始打坐,我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很明显的事情是,他已经不想搭理我了。 我讪讪的在他身边坐下,也开始打坐了,只是不多久我便睡着了,当然也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的,当时沈沐冷已经出门去了。 第13章 老板 三日后,山坳里出现了各色人等,他们都带着面具,沈沐冷也给了我一个,是一个狐狸头,他的也是一只狐狸头,我们两人走在街上,路边有很多人在等着。 沈沐冷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在雪域中修炼有些年头的,或者每队至少有两个以上出生在雪域在雪域长大的,不然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回来。 他们每队会有一个自己的标识,有的是一样的面具,有的是相同颜色的衣服,有的只是在袖子上做一个自己人的标识,他们之间未必相识,但一定有一个中间人,能统领全队,正常情况下这个人就是队长,大家都是因为相信他才走到一起的。 为了保证一个队里的人彼此不会抛弃、暗害,他们会用雪蛊来牵制彼处,雪蛊是生活在雪里的一种蛊虫,在寒冷的地带才可以存活,每个人将自己的精血滴到雪蛊上,这样就把每个人的性命连接在了一起,如果中途有人受了极重的伤,只要有一根人能带他回来,就能救回一命,若是有一人死亡,雪蛊便也会死,这只雪蛊喝过的血的主人都会死。 “啊!那他们不是团灭了吗?”对于这同归于尽的方式感到惊讶。生命可贵,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与他人的连在一起的,我心里暗暗想着。 “是”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被雪蛊联系到一起的,从来没有例外。 沈沐冷的回答简短有力,带着不可置疑的确信,对于他语言的简洁我早就领略过了,只是我并不想种雪蛊,我带着些疑问,小心试探的问道:“哦,我们现在去哪?找雪蛊吗?” “不,去给你买件斗篷,你身上这件太不合身了,如果有合适的人,也可以拉一个人和我们一起。”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怎么判断一个人合不合适啊?” “直觉” “啊?这么不靠谱吗?就没有什么···考核的标准吗?” “我的眼光就是标准,”他突然转头看着我说:“我们不需要雪蛊。”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转进了一家院子里,进屋后说道:“到了,挑一件。” 这是一户人家,院子用篱笆墙围起来,宣示着自己的领地。篱笆上设了禁制,除了门口以外,据说可以防止野兽闯入。屋子是打通的,立着支撑的柱子,整间屋子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 屋子的后墙放着一排台阶,台阶很宽,高度大概是床的高度,上面堆满了东西,大多都是兽皮、针线,其他地方则挂着各种各样的斗篷,都是兽皮缝制而成的,密密麻麻的悬挂在半空中。 这家的老板是独身,也是这片山坳里天资最好,修行最高的人,这里的人都说他出生的时候吸干了自己母亲的精气和修为,最后连命都没能留下。 在他三千岁的时候,修行遇到了瓶颈,父亲将自己的毕生修为都给了他,希望他能有所突破,他也不负父亲期望,成为了这片山坳第一个突破丹元,化出气海的人,只是出关之后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儿。 从此他便一个人守着父母的小院,潜心修行,他不曾出去狩猎,但那些狩猎者会将自己猎得的兽皮送到他那里,让他帮忙缝制斗篷,因为修为高强他缝制出来的斗篷比其他人的更加保暖,也更持久。 那些人如果有多余的兽皮也会转卖给他,或者直接做为缝制斗篷的报酬。 渐渐的他在这片山坳中的地位便越来越高,这也是沈沐冷直接带我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一个人又是怎么熬过这漫漫岁月的。 妖族修行有三道门槛,第一道开智,第二道化形,第三道丹元化海。 开智是妖族开始修行的开端,有了神智,有了修行的意识,才会有机会突破自己原始的本能。这一步一般是需要有高人点化才能修成。 化形便是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改变自已原有的形态,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化成人形,去人间界度一遭劫难,这段经历会让他们将来走的更远。 化形之后的妖,所有的灵力都会汇集在丹田处,形成妖丹,如果想要成仙,去往天界就需要将妖丹打碎,化成一片虚海,也就是气海,这个过程就是丹元化海。也有些妖在化形的时候没有凝结成丹,而是形成了气海,这就是天生地养的神。 对于他们的每一次突破都是一场灾难,突破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虚弱状态,直到体内吸纳的灵力能够支撑自己。 老板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二位,想要挑些什么?” 沈沐冷找了一处坐下,指着我说:“给这位小公子挑件合身的斗篷,要保暖些的。” 老板应和了一声,转身向我看了过来,问道:“公子想要件什么颜色的啊?” 我犹疑的说着:“嗯,白色!或者淡一点的颜色都行。” “好嘞,小公子稍等”话音未落人便不见了,我也在沈沐冷对面坐了下来,本来是想问问他想找一个什么样的队友,但是老板回来了,就像他凭空消失一般,现在又凭空出现了。 我的面前出现了十几件斗篷,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这些不是云霞布匹,而是兽皮,而且是很厚实的兽皮,我一件件的看过去。每一件都打理的干净整洁,不知道是因为屋里暖还是别的原因,每一件衣服好像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却又屋中的气息略有不同,仔细分辨下去才发觉是这些衣服,它们就像是还活着一样,散发着自己的温热。老板一一介绍着,原来这些都是雪域的妖兽的皮毛,最适合在雪域上做保暖之用。 我看着不为所动的沈沐冷,大方的挑了两件斗篷,一件白色的,还有一件淡蓝色的,只是这两件都是女子款式的。 老板眼中有些不解,看向沈沐冷,沈沐冷什么都没有说,随后老板便释然了,将衣服递给了我。沈沐冷付了两件斗篷的钱,便离开了,只是我没看明白他付的钱究竟是什么,不是灵力珠,也不是常见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内丹之类的东西,或许是这块地方特有的交易媒介。 但事实上不是的,丹元化海之后,玄冰殿便发现了他,他能够挺过这么些年,也是因为有玄冰殿的照看,在这片雪域上似乎没有玄冰殿不知道的事情,没有玄冰殿到不了的地方。 而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玄冰殿的一份子,为守护玄冰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管他从来没有机会踏进那个地方,这片雪域中的圣地。 第14章 雪妖 我们出门时遇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和我们一样,带着狐狸面具,身上穿着斗篷,见到我们朝着我们行了个礼,沈沐冷点点头,之后我们便回到了客栈,商量进山的事情。 这个队组的似乎有点轻松了啊。 那两个人住在我们隔壁,一直没有摘过面具,一个身穿玄色长袍,一个是墨绿色的长袍,他们应该是很久的朋友了。 沈沐冷让我一个人先睡,他则在隔壁待了一夜,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沐冷的状态有奇怪,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发现他的异常的,但他好像总是在某些时候选择避开我。我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我从玄冰殿回来还是拿到寒霜刃之后。 他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从不避人,也许是因为擎雪城是他自己的地方,也许是性格,但我还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自己又说不上来。 这一夜我也没有睡着,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去,他们去打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若是离开或许是一个好时候,只是我好像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雪域。 这是我第一次冒出离开这里的想法,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要离开了,我明明在这里的待的挺好的,读书修行,还有人教我,一切都显得很是顺利,但心底却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牵引着我,尤其是在见过那个老人后。 也许我应该去找找自己,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我的时间点一直很准,每天早上卯时便会醒过来,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打坐修行两个时辰,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是自我记事以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无间断。 我出门后发现,他们三个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我觉得有些尴尬,连忙上前,我其实并不想道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沈沐冷递过来两个包子,硕大硕大的,边说道:“走。”话音落地便朝院外走去。 墨绿色斗篷的人开口说道:“我叫林青,”张开右手指向玄色长袍的人说:“他是丰田”又转头问我,道:“你呢,怎么称呼?” “我···我叫霜凝” “霜凝?”那个林青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说道:“怎么像个小姑娘的名字啊!” 我斜眼瞅了一眼沈沐冷,他没有动,林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丰田打断了:“快走,本来出发就晚了,少说点话,保存体力。” 这是丰田第一次说话,他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好像承受着不小的痛苦。这点和林青很不相同,林青的声音很好听,轻细温暖,柔柔的,和他现在的身形很是不相称。不知道是变换了身形,还是变幻了声音。 “这里修为不是会受到压制吗?你怎么还能用化形术啊?”我不解的问道。 “嗯?我没有用化形术啊,都带了面具了,还用什么化形术啊!”他的回答理直气壮,好像我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的。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这件合身了很多,也暖和了很多,穿在身上走路不像离开擎雪城的时候那么重了。现在的我勉强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沈沐冷走在最前面,丰田跟在他后面,林青则走在最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是固定的,无论我走的快慢,前后的人都能不远不近的保持着。 山上的雪很厚,路很难走,踩过去的脚印在一阵风后便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我们从未出现过一样。大雪可以掩埋一切。 沈沐冷一直走在最前面,只有他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另外两个人放心的跟着,不闻不问,像信任自己一样。 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一天,天黑的时候依旧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我有些累了,给我的两个包子早就吃完了,恐怕都消耗完了,现在的我跟在队伍中间,饥饿交困,便开口问道:“我们要不找个地方歇歇,我好累!好饿啊!” “快到了,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前方传来沈沐冷的声音,原来我在这里说话他是可以听到的啊。我本来以为最多丰田或者林青可以听到我的抱怨的。 “怎么会饿呢?你都吃了两个大包子了!”林青细细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和山下的时候好像又有一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太累太冷了,声音都发颤了。 “可是我都走了一天了!”我回击道,这次他没来得及反驳我,就听到沈沐冷的声音传来:“少说话,保存体力!”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慢慢的蹲到了雪地里,丰田也蹲了下来,在后背向我摆手示意我蹲到雪地里去。 我将手势传递给后面的林青,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会不懂,但是他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快我们便都蹲了下去,看不到沈沐冷,应该也是看不到我的,但是在我的前后多出了两块石头,前面是黑色的,隐匿在黑夜里,后面是墨绿色的,但在夜色的笼罩下,完全看不到带着的那点绿色。 夜色昏暗,但地上确是白茫茫的,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一阵夜风吹来,飞起一阵雪花,飘落在前面的黑石上,斑斑点点的雪飘落在上面,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的。 我将埋在雪里的头慢慢的抬起来,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地上的雪,一个包连着一个包的向前移动着,皑皑白雪的下面藏着看不到的东西,这应该是沈沐冷说的雪域中的一种猛兽。可是他为什么要钻到雪里走路呢? 我眨巴着眼睛,盯着那团雪,心想,这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自己都钻到下面了,为什么不钻的深一些,深到表面上看不出痕迹不是更好吗? 像现在这样,既暴露了自己,还看不见天敌,这要是有个什么人从这里经过,那它岂不是很危险。这雪域里的猛兽妖怪可真是不够聪明。 雪球迅速的移动,原本是朝着沈沐冷的前方掠过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调转了方向,朝着我们移动过来,当我能够看清楚他的真实模样的时候才知道这不是一团雪球,而是一只白色的动物、野兽。 通体发白,一只红色的眼睛,在额前中央,眼睛占据了它脸的绝大部分,像是头上戴了一盏探照灯似的。鼻子和嘴巴都在眼睛的下方,鼻子很小,就像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摆设,嘴巴却很大,它没有张开,放在脸上,像是有一道长长的缝合口,从左边延伸到右边。 嘴巴周围也是白色的,只是毛比较短,又一半向上翻着,一半向下垂着,所以才会看得分明。它通体长毛,雪白雪白的,不是因为大雪覆盖上白色,而是它本身的颜色。 它的身上没有一丝杂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团雪球在移动。它移动的是时候没有声音,只有自身的皮毛与雪摩擦的声音,很细、很小,若是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它好像没有腿和脚,或者是很短,直到它离我很近的时候我都没能看清楚它的腿,就真的像是一个白滚滚的球在雪地上翻滚。 它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它,直冲过来,知道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它是冲着我来的,直到它张开嘴巴,想要把我吞下去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撒开步子跳到了半空,原来它的背上还有一只眼睛,着使得我在空中的动作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它的视野之上。 它张开嘴的时候我看到了它长长的舌头是肉粉色的,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点点,但很快就消失了,想必是雪落在了上面。 它追着我跳了起来,四肢从雪地里拔了出来,整个身体露在外面,它的腿其实不算短,但比起它自己的身形,那就实在不算是长了,上面布满了白绒绒的长毛。 在我跳起的瞬间,沈沐冷也动了,它穿梭在雪地上,紧跟着我和这只长毛雪怪的步伐,地面上林青比划着方向让我朝着他指的方向逃遁,然后我和长毛雪怪就在雪地兜了一个大圈以后和他们汇合了。 丰田不知道在雪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在我进入到他们画的一个圆形的深窝以后跳出来,长毛雪怪也跳了进去,但是他没有出来,原本跟在地上的沈沐冷举剑跳了进去,这一剑自上而下,威力无穷,天地间源源不断的灵力以风的形势贯穿到剑上,一剑落深窝中的长毛雪怪一声长啸之后便在也没有了动静。 长剑是横着劈下的,剑尖正好插入它背上的那只眼睛,里面流出了浓稠的白色液体,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迅速结成了寒冰。 “真够倒霉的”耳边传来林青的声音,我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们才刚出发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雪怪,是挺倒霉的,林青接着说:“这才刚刚成年就遇到了我们。” “嗯?”我扭头看向他,他也不理我,径直走向了正在深窝中忙碌的另外两个人,他们将长毛雪怪的两只眼睛取了出来,皮毛扒掉,白色液体结成的寒冰则一块块的切割开来,收了起来。 第15章 猜测 “离我们要落脚的山洞已经不远了,走。”沈沐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前走去。我也急忙跟上,这次四人一起,没有保持之前那么远的距离。 沈沐冷说的落脚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山洞,洞口被大雪掩住了一半,我们进去以后便升起了火,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居然还带了柴火。 丰田蹲在洞口在比划着什么,林青在他身边帮忙,我蹲到正在生火的沈沐冷身边,问道:“那个长毛雪怪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长得那么奇怪!” “奇怪吗?哪里奇怪了!难道都要长得像你一样才正常吗?”没等沈沐冷说话,林青就抢过了话头,在他们三个人当中,林青的话是最多的。 沈沐冷解释道:“那是雪妖,生活在雪域,平时食雪,不喜欢被冒犯。” “冒犯?我没有冒犯它啊!它为什么要吃我?”凭什么啊,我就只是看了它几眼,就冒犯到它了?它也太容易被冒犯了! “你若不盯着它看,它就不会理会你,但是你的目光一旦锁定,它就会觉得自己成为了你的目标猎物,为了自保,守护自己的领地,它就会率先发动攻击。” “那我们为什么要趴下来?” “为了告诉它我们是无害的,只是路过。” “那是它的领地?” “是,在它的领地里一旦有外来生物进入它就会开始巡查,你保持不动,不盯着它,它就不会攻击你,等它巡查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它怎么知道我在盯着它?”我很是好奇的问。 “那可是雪妖,除了你看到的两只眼睛,它的每一根毛发都能感知雪地里的事情。”林青的声音依旧,尖尖细细的,总让人联想起刻薄。 “这个给你”沈沐冷递给我两颗珠子,一颗红色的,一颗淡蓝色的,我接过珠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它的眼睛,小的是头上那只,大的是背上那只。”沈沐冷站起身来,走向山洞边上,对着另外两人说道:“今夜轮流守夜,林青守第一轮,丰田守第二轮,我最后。” “那···我呢?”我转头望向他,问道。 “你好好睡觉”林青笑嘻嘻的说。 我在火堆边上又烤了一会儿,起身坐到了沈沐冷的边上用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抱着膝盖很快便睡着了。 在到擎雪城之前,我睡觉很浅,木狼有什么动作我都能很快醒过来,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却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凡有沈沐冷的地方我好像都能好好的睡一觉,我以为今夜我会睡的很浅,因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沈沐冷就在我身边没有动过,林青在最里面坐着,丰田则坐在洞口,这三个人守夜只是保证每一段时间都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我就坐在沈沐冷的旁边,越睡越冷,等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冻得像冰块一样,快要失去知觉了。 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他们三个居然都闭着眼睛,会感觉像是睡着了,我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三个人到底是谁在守夜。我本想挪到中间的火堆旁边去的,但是脚已经冻麻了,有些挪不动了,于是我悄悄的将脚伸到了坐在我旁边的沈沐冷的斗篷下面。 我看到他的睫毛动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然后我又将脚往里面伸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脚支起了斗篷的角有些漏风,沈沐冷的眼睛又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 我将自己转了一个角度,用斗篷堵住了脚支起的那个口,然后重新抱着膝盖睡了,沈沐冷的斗篷里面还是会暖和的多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雪域待太久了,能自发热还是斗篷比我的要保暖。 我们在雪域又走了三日,我虽然分不清楚方向但是能感觉到我们正在通往雪域深处,比玄冰殿还要深的地方。 整个雪域就像一个巨大的天然法阵,越往深处便越会压制住自身的修为,到了最后两日,这里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这里也不再有那种大型的妖兽,只是有一些很小的小动物,都隐藏在雪层下面,厚厚的雪层像是一张巨大的棉被盖着这片大地上。 “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到底要去哪啊?”我喘着气,很疲惫的问道。 “就快到了,再有两日就到了。”沈沐冷的话依旧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这一路上没有人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要做些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只是盲目的跟着沈沐冷一步步向前。 他们的话不多,也不怎么交流,我合理怀疑沈沐冷把他们拉去卖了,他们也会乖乖的跟着的,不,就算把他们卖了,他们也会觉得是为他们好的。 “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我一边嚷嚷着,一边跟在他们后面。 沈沐冷回头走到我身边,蹲了下去,说:“上来!” 我有些发愣,问道:“干嘛?” “我背你过去,上来!” 我拒绝了沈沐冷要背我的提议,甚至这不算是提议他已经蹲到我面前了,只是我还有些发愣,随后便拒绝了他,我是真的很累,但并不觉得这是我应该得到的照顾。 雪妖一战后,林青一直叫我丫头,说我个子矮,身材娇小,怎么看都像个小姑娘,还取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出来,若是不小姑娘,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我这样的小子的存在。 我严肃认真的警告过他,我不是个小丫头片子,我是个男的、男的,但他却固执的认为我是故意骗他,并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我去找沈沐冷帮我做证,他也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就仿佛是默认了一般,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帮我澄清。 后面两天我已经无力辩解了,我们越走越深,我甚至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无可忍的抱怨,让沈沐冷做出了要背着我走下面的路程的决定。 之后的路上我就闭嘴了,沈沐冷走在我不远处的前方,我伸出手就能拉住他的地方。 他们好像都不觉得冷,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可是我全身都是冷的,手脚都是,而且身上的修为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的我全靠生存的本能在撑着,更让我绝望的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种没有目的地的感觉,像是被蒙着眼睛去往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每到一处都是定局,从来没有在路上过,去幽冥宫是,去擎雪城也是。 我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沈沐冷明明说是带我去集市看看的,怎么现在就到了这里了。 茫茫无际的雪原上只有四个点在移动缓慢的、缓慢的移动着。我应该该是可以不来的,偏自己好奇,非要来长长见识,现在落到这般田地,我其实真的没有怪他,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在怪自己不应该带我来这里的。 这一路上也对我也是颇受照顾,一向是他们三个轮流守夜,而我总是一觉到天亮,也从来没有真的帮过什么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躺在这三个人中间,随着他们的脚步向着他们的目标移动着。 晚上依旧在山洞里,沈沐冷是个奇怪的人,他总能找到夜晚容身的山洞,而且挡风,就连洞口也不会灌风,每天的行程也是计算好的,按照他的计划这一路上没有遇到过其它的东西连一只飞鸟都不曾飞过我们行走的天空。 今晚的山洞不太一样,一般的洞都很浅,而今天这个很深,而且洞里面是向上的,说是洞,不如说是一条上山的通道。这条通道也不是黑的,而是发着光的,通道的顶上悬挂着一串串的寒冰,静静地待在上面,晶莹透亮,映着地上的火堆,显得煞是好看。 我蹲坐在火堆旁,林青开口问道:“你的修为比我想象的要差啊!我本以为到了这里便可以见有机会见到小公子的真身了,没想到依旧不得见,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啊?”他凑过来,挨着我问。 洗沐冷的雪球砸到了他的脸上,他朝后退去,但并没有闭嘴,继续说道:“到了这里修为什么的几乎已经没用了,所以你的化形术不是靠灵力维持的,那就剩下两种,不,三种可能,第一,是一件神器,可以随心意调动,毕竟这里的压制是不包含死物的;第二,是一道结印,比如魂印,这种印需要极高的修为的,穷尽毕生修为才能结成,据我所知如今这世间只有两个人可以做到;第三,便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种了,那就是这便是你的真身,若是这样那你便是我见过最不像男人的男人了。”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那究竟是哪一种呢?”这一路上几乎不说话的丰田带着他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像是在问林青又像是在问我。 “除了第三种,其它两种都足以说明你,很不简单,至少会有一个不俗的出身,怎么样,我说的对吗?”林青盯着我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依旧抱着膝盖,还朝沈沐冷身边挪了一下,随后便意识到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但是沈沐冷没有回避我的靠近,伸手摸了我的头以示安抚。 林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于沈沐冷的不满,又像是放弃探究我身份的打算。 但他的让我十分地吃惊,这个人极有见识,又具备极强的分析能力,尤其是魂印,在玄冰殿的时候玄冰尊者也曾说过我身上是有一道魂印的,只是我不知道,也不记得这道魂印来自于何处,也毫无印象。 脑子里又想想起了那个声音,那个声嘶力竭地喊着要我活下去的声音,也许就是他呢,那是我唯一能记起的,希望我能活下去的人,活下去的声音。 第16章 冰挂 林青没有再开口,他什么也没有再问了,反正我也是不会说的。 我们在这个洞口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罕见的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围坐在火堆旁。 沈沐冷开口说道:“这里是一个向上的山洞,山洞的出口在一道峭壁上,峭壁下的面便是寒水池了,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但是这个山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前面有三道关卡,一是毒瘴,二是冰挂,三是烈焰熔岩。除了冰挂我还算有把握外,其他的两道对我们来说恐怕都不容易,”说到这里,它顿住了,转身看着我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这里已经没有大型的妖兽了,若是十日之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继续留在这里,会有人来这里接你的,如何?” 留在这?如果你们不回来,那我要等多久?我饿死了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冰天雪地的我才不要呢!沈沐冷的安排让我瞬间惊慌了起来,我努力的摇着头,表达着自己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意愿。 “我还是觉得和你们一起走更安全一些,再说了,不是说要带我来见见世面的吗,我到现在除了那只白毛毛的雪妖还什么都没有见到过呢!”我很认真地拒绝了他让我留下来的建议,继续说道:“带上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我祈求道。 “你不是累了吗?我们是担心下面的路比昨天还要难走,那个时候恐怕没有人能背着你走了!”林青前面的话是对我说的,最后那句则是对沈沐冷说的。 “我不用人背,我自己可以的!”我冲着林青喝道。 他倒也不生气,反倒是沈沐冷说:“那就一起去,也许真的能帮上忙呢?”他应该也并没有那么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难得啊!总不过两日,被人驳了两次,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呀?”丰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带着调侃。 我转头看向沈沐冷,突然发现好像是这样,他一直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人反驳过他。我拉拉他的衣服,直勾勾的望着他,他朝我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天地良心,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呢。 林青的一声咳嗽将我从走神儿中拉了回来,也打断了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打算。 林青开口说道:“毒瘴这道卡应该问题不大,逸尘给了我几颗避毒丹,我们再小心些应该能过去,或者我们可以直接憋气过去,霜凝那天逃脱雪妖的时候不是跑的挺快的嘛!对,”说着还冲我眨眨眼睛。 林青没有理会我的白眼,继续说道:“冰挂嘛,就交给你了,我们跟着你走,然后是霜凝、丰田,我断后,小心点应该惊动不了那个家伙。” “那烈焰熔岩怎么办?”丰田问道:“毕竟我们都不通火系术法。” “就算通了也没有用,到了这里是谁都一样,都是靠本能去过这三道卡,所以还是得动脑子才行。”林青打断了丰田的话,但其实它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沉默了下来,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说道:“要不我们先走,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我们到了烈焰熔岩那块的时候,它正好熄火了呢?又或者我们在路上就见到什么东西正好可以过去呢?我们又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别人有办法能过去,我们也能想到办法过去的。” 林青赞赏的点点头说道:“你虽然修为差,身体又弱,但是呢,这心态是真的好,乐观,非常乐观!”继而转头问另外两个人道:“你们觉得呢?” 他们两个也点头表示同意,沈沐冷说:“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还是有一点说错了。” “那一点?” “我们应该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走。”沈沐冷话音落时,便起身向前走去。 山洞一路向上,越往上走越觉得自己身上暖和了起来,但其实这里依旧是寒气逼人。 没过多久便到了冰挂林,这冰挂林我原本以为是在毒瘴后面的,没想到第一道就是。林青递给我们每人一颗避毒丹和避毒珠,避毒丹含到了嘴里,避毒珠则挂在了腰间,随后便跟着沈沐冷进入到了冰挂林。 这片林子全都是冰柱,冰柱的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冻住了,有的泛着黑色,有的泛着红色,还有些是绿色的等等,五颜六色的冰柱铺陈了很远。只是颜色的外层都包裹了厚厚的寒冰,沈沐冷交代过不能触碰这些冰柱,手要一直捏在避毒珠上。 我们在冰挂林中穿行,许些冰柱都是长在地上的,向上则顶着山洞的洞顶,有些则没有到顶,像一根插向洞顶的尖刺,不知道他们是会不断的长大,还是天生就是这样的。 山洞顶上也有垂下来的冰刺,与地上的遥遥相对,若是此刻天地倒转那应该不会有人分的清楚天与地的差别。 越是向里面走去,冰柱的表面就越光滑,好像是在融化一般。不远处的前方甚至起了雾,雾中流动着五彩斑斓的云气,沈沐冷示意我跟紧,我点点头,加快了脚步,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地面越来越滑,冰柱好冰刺越来越小,而雾气则越来越浓,其中的色彩也更加丰富、浓郁了起来。 我们在冰挂林中穿行了四个时辰,走到尽头的时候,地面上已经不滑了,这里明显暖和了许多,地上不再被寒冰覆盖,露出了岩石原本的颜色。 洞顶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地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坑中的像是洗过颜料一般,静静地躺在地上。这里几乎已经不再是雾了,而是水汽。 沈沐冷加快了速度,只一盏茶的功夫,我们便穿过了这片水池,再往前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了。 空气渐渐干爽了起来,又慢慢变得干燥,我们去掉了身上的斗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我们坐下休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要在这里度过了。等大家都坐定后,我问道:“那冰柱是怎么弄的,他们会长大吗?” 林清浅笑了一声,回答道:“会,它们会慢慢变大变粗,但他们不是自己长的。我们路过的那些雾会一层一层的附着在上面,日积月累便会越来越高,越来越粗了。” “那它们最开始的时候是怎么出来的呢?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去给他们附着在上面?” “你看一下地面是平的吗?” 山洞的地面上,裸露的岩石,凹凸不平,“最开始他们就是附着在这些凸起的岩石上面的,后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知道的真多!”我认真的夸他道,只是心里还是在犯嘀咕,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怎么知道那么多。 这一夜我一直在想冰挂林的事情,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冰柱为什么会有颜色呢?而且他之前说的惊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里的水好像和外面的也不太一样,除了颜色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透露出一些危险的气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拉住林青问道:“那些冰柱为什么是彩色的啊?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他看着我说:“你倒是还挺好学的嘛!”但是他也没有敷衍我而是认真的回答了我。 “那是毒,雪域的寒冰中冰冻着很多毒气,颜色越是鲜艳,越是深沉就说明他的毒性越强,只是这里的毒都是混合在一起的,但成分有多有少,自然也会有不同的颜色了。 雾气中的颜色,地上水坑中水的的颜色,其实都是毒,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些是什么毒,也没有人能保证可以解掉这些毒。” “嗯,回去的时候给逸尘带点儿,让他研究研究,若是我们在这里中了什么没有立即发作的毒,说不定还能救救。” 我惊异的转头看了看丰田,又看了看林青,问道:“我们不是含了避毒丹吗?” “避毒丹能解外面的毒,不一定对这里的毒也有效果啊,反正我们没有毒发那就是好事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林青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和沈沐冷对视了一眼,我有些害怕了,蹲坐到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 沈沐冷看出了我的担忧,也开口安慰道:“我们已经过来了,没有死就是最好的结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啊,万物相生相克,我们仔细些,说不定真正有用的解药就在附近呢,”林青的话充满了希望,就像一日前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时候一样。我知道他们是在安慰我,但我怕死也是真的。 第17章 烈焰熔岩 我们休息了一夜,沈沐冷将附近的活物,都尽可能的收拢起来,放到山洞中的角落里。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很快便到了它们说的烈焰熔岩处。 这里没有火焰,没有熔岩,除了让人无法忍受的温度,这里便什么都没有了,山洞的地上、岩石壁上斑斑驳驳的红色石头上坑坑洼洼的,像是一张漏洞百出的脸,挂在满山洞。 沈沐冷递给我们一些寒冰捏在手上,放进斗篷里面的口袋里,继续向前走去。 大概走了百十步,一个巨大的熔岩坑出现在面前。 坑里是流动的岩浆。中心处有一个鼓起的泡泡,那里的岩浆正在沸腾着向周围扩散。 但是离开中心的岩浆便慢慢的冷却下来。 我们越是向前,地上的岩石就越是松软,像是流动的浓稠的水踩在脚下。 我站在尚能立足的地方,他们三个人都在我身后立着,我回头去看他们,林青只是朝我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能再向前了。 “你慢慢向前走,看看能踩到哪里?”沈沐冷说着,一根仙索便缠在了腰上。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实在是不敢在往前了,便退了回来。 紧挨着山洞壁的地方要比山洞中央的地方多出两步。 我回到他们边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向后退去,退到了坚实一些的地面处。 沈沐冷拿出一张大弓,玄色的弓身黝黑发亮,流动着五彩的光泽。 一支玄木箭架在长弓上,箭尾处绑着一根绳子。也是玄色的,一看就是不怕火烤的样子。 沈沐冷将箭射到了对面的岩石上,拉动了两下,接着又把手里的这头绑到了这边的山石上。 “过去以后,不要落地,向前走几步再落地,免得陷进去。”沈沐冷交代完,我便跃跃欲试的想要飞过去了,但却被沈沐冷拉住了。 林青微微怔了一下,便上前去。沿着绳子双脚交替着飞了过去。接着便是丰田了。 而我还是被沈沐冷死死的抓住。他不会是不想让我过去。 对面的林青和丰田,落地后,步步试探,在离岩浆坑差不多的距离停下来。 沈沐冷则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带着我飞到了对面。落在林青的背后。 这熔岩在上面看和在下面看还是挺不一样的。 站在地面上看,像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可是,在上面,却像是一只眼睛。 中间沸腾的部分,像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子。透露着吞噬一切的邪恶光芒。 周围泛起的涟漪,像是流动的眼波,只是过于热烈了。 在整个熔岩坑中,红色的岩浆和黑色的杂质相互交错着,纠缠不清。像是如胶似漆的夫妻,又像是争斗不休的怨侣。 但无论像什么,天地让他们生活在一起,便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就像一个人开心、难过都必须过完这一天。 原本担心的烈焰熔岩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来了,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呢。 收掉岩浆坑上面的绳索,我们便继续向前走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前面应该就是莲池了,目标,五色莲就在莲池之中。 林青提议在这休息一会儿,反正也快到了不差这一会儿。丰田也同意了。 他们生了火,拿出了干粮分给我一份,沈沐冷则坐到了旁边打坐。 我悄悄的挪到了林青旁边,问道:“我们的修为不是都被压制了,怎么你们还能飞啊?” “你不是也能飞吗?” “嘿嘿,我刚刚试了,飞不起来了。” “这里是极北之地,再向北,就到天外天了,就算是他,修为也被压制了不少。”他指了指沈沐冷,说道。 “在这里?压制了不少?他之前的修为没有影响吗?” “他好歹是雪域的,在他的地盘总不能一点优势都没有?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切!”我白了林青一眼。不过方才若不是沈沐冷带我过来,我自己估计是没有办法飞过来的。 这个林青,自己明明也没什么修为了,可是,他居然还能飞过来。 于是,我又凑到他边上,问道:“你不是也没有修为了吗?为什么还能飞过来啊?” “我幼时在树林里长大的,最擅长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时间久了,就是不用灵力,也能跳过去了,所以今日才不用别人带着飞啊?” “骗子!不想说就不说嘛!”听了他的胡编乱造,很是生气。 沈沐冷醒了,我连忙飞奔过去,将手上没吃完的干粮递给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他只是打个坐,休息一下,你这么一问,感觉他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林青也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块全新的干粮。 我捏捏自己手里的,便收回了手。 “我没事,在往前走走,应该就能动用灵力了,走!”沈沐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会不会,他其实也是受了影响的。 “这山洞着实奇怪啊,明明没有光透进来,却不觉得黑暗,我们被压制了这么久的灵力,突然间又被放开了。这是个什么道理啊!你们说,无极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啊?” “无极山?你是无极山的?”我好奇的问。 林青哂笑了两声后,恶狠狠的说道:“我有说过我是无极山的吗?” “可是,你刚刚说了无极山的啊?”我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那我也没说我是的!”他嘴上说着,脚上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但我也不能示弱,又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无极山无极殿的主人。可惜被人打出来了,对不对?”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林青的身上突然间爆发出了杀意。眼神狠戾,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沈沐冷。方才他明明没在我身后啊,但是,不管了,先躲起来。 正想后退的时候,沈沐冷一把将我拽到了他的身后,他则挡在了我和林青之间。 “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有恶意的。”沈沐冷盯着林青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好啊!”林青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深处走去。 沈沐冷转头对我说道:“他的确是无极殿的主人。但,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不合适!懂吗?” 我委屈的点着头,说道:“懂了。他不会要杀了我?” “不会的,有我在呢!”沈沐冷摸摸我的头,平静的说着。 丰田已经向前,走到了林青的身边,似乎是在安慰他。 我听到过关于无极山的事情,是风铃告诉我的。 它说,无极山原本不是现在这样黑气缭绕的,原本也是一处修仙胜地。灵气充裕,无极殿虽然神秘,但我们又惹不到他。 后来,冥君和他的哥哥因为闯进了禁地,被无极殿的人杀了,冥君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可是,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无极山还有一处禁地的。冥君偷了禁地里的东西,这才打败了无极殿的主人。 风铃的话里,透露着对无极殿的怀念,毕竟它也不喜欢现在的无极山。 第18章 莲池 我其实一直记得风铃的话,它说,如果无极殿还在的话,他一定可以求一份修行法门,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化形。 无极殿对于无极山的精灵十分友好,他们会在殿前讲经,有时也会去山里中点化那些有仙缘的草木精怪。 而这些精怪都是无极山的护卫,为无极提供山林中各处的消息。只是,风铃修出神智的时候,无极殿已经没了。 它也只能听听那些山林中尚且没有被杀掉的精怪讲讲关于无极殿的故事了。 它口中的无极殿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存在。只是他们为什么非要杀掉冥君和他的哥哥呢? 如果当时留一线,或许无极山的精怪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心快乐呢? 但现在,看着林青生气的模样,我实在不敢开口询问。 我们走到莲池旁边的时候,他和丰田已经在那里了。面前的莲池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五色莲的踪迹。 “你们的修为恢复的怎么样了?”沈沐冷问道。 我试着调用了一下,好像可以用一些了,但好像还是不多。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青和丰田。终究没有说话。 林青倒是开口了,说道:“恢复了一层左右。想要在这片莲池中找到五色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那还有时间。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我们分头找。”沈沐冷提议道。 林青和丰田也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我,亦步亦趋的跟着沈沐冷,一步都不敢离开。 莲池的莲叶好呢很厚实,再加上都恢复了一些修为,可以轻轻的踩在莲叶上向着莲池中间去寻找。 莲池中的水,是温的。带着一点点凉意。 我们脚下的莲叶大多数都漂浮在水面上。但也有很多要高出水面很多,有些都超过了我的身高。甚至有一些能遮住沈沐冷的身影。 越是往中心的地方,莲叶生长的便越是高大,走着走着,便像是在莲叶林中穿行。 偶尔之间还有不少莲花开放。只是,这些莲花都是单色的,渐变色的。 有粉色,有白色,有红色,还有些是淡蓝色的。我还从没见过、听说过有这种颜色的莲花呢。 它们点缀似的开在莲池上,远处根本看不到踪迹。 “这里的花怎么开的这样小,一点都对不起这么大的莲池和莲叶。” “五彩莲的生长需要大量的灵气滋养。它能将这莲池中的绝大部分灵力都收归己用,所以其他莲花开放的机会便被大大的缩减了。即便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已经是很坚强的了。” “那五彩莲花周围岂不是更严重,那不就没有花开了吗?” 沈沐冷愣了一下,说道:“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附近会不会有大量的莲叶生长。” “那肯定是有的啊,要不然怎么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呢!说不定还是一些巨大的莲叶。你看,现在我们就不用灵力也能站到莲叶上了,你说是?” 沈沐冷低头看看脚下的莲叶。之后,随手摘下一片分成两份,将消息传给了另外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带你来是对的。” 这话就说的让我很不高兴了,不快的问道:“之前觉得不应该带我来吗?” “没有,只是也没指望你帮上什么忙?” “好”我甩甩手上摘下的莲花,不高兴的应承道。 沈沐冷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们在这里走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有绕过圈子,反而一直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是明明我们转过很多弯的的。 “你是怎么分辨方向的啊?”虽然不高兴,但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看下面的水流。他们一直是往一个方向流的。”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看沈沐冷,又低头看看水。 我就这样蹲在莲叶上看了很久,才发现,水中是有暗流的。他们不像水,反而更像是往一个方向汇聚的灵力。 我正伸手想要抓一缕出来,却被沈沐冷喝止住了:“别碰!这池水的表面有一层屏障,触碰到了我们都会被卷到水底去的。” “那这些莲花是怎么在这里扎根的?这些灵力是给它们用的吗?” “应该是的,顺着灵力的方向向前走,不要随意触碰这里的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你一直说雪域危险,总给我这一趟九死一生的感觉,为什么一路走下来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啊?” “因为这一路上我们足够小心,而且雪域本身就很危险。” “没有感觉!” “那是因为,一步步走进雪域的不是你。木狼来的时候足足晚了一个月,我都怀疑它死在哪里了。而且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应该是会提前出发的。” “那他究竟走了多久啊,好像也没遇到什么猛兽啊?” “雪域寒冷,动物们一般不会一直呆在外面。但是,被压制的修为,寒冷的天气,便足以击垮一个人了。” “哦,好。” 我们继续顺着水流向前走着,渐渐的莲叶越发的茂盛了,水面上铺了一层也就罢了,但凡有一道空隙的的地方,都会伸出一两支莲叶的根茎,直直的插向天空,在上面展开一整片叶子。 待在下面的我们,渐渐的已经感觉不到阳光了。 莲叶下面,流动的水似乎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厚重了。也许我们快要找到他了。 只是,这里反而已经没有花了,接天莲叶无穷碧,密密麻麻的毫无边际。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身上的灵力似乎越来越充沛了,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但是感觉很不好,明明是在吸气,怎么感觉像是在出气一般。 我拉了一下沈沐冷,问道:“这里灵力好像很充裕啊,要是在这里打坐会不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啊?” “不会,而且最好不要调动你的灵力。” “为什么?” “这里的水、空气都会将你体内的灵力引出来,化成这片莲池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啊?” “那你说,我们刚刚经过的山洞,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什么有灵智的动植物出现呢?” “因为洞里的灵力都被吸到这里来了?” “不只是洞里。整片莲池就是一个巨大的场,能够汇聚着周围山川上的灵力到池水中来,供养这些莲花。” “然后,这些莲花又被五色莲欺负,所以也没开几朵,是这样吗?” “暂时看来是这样的。所以,要守好自己身上的灵力,知道了吗?”他不放心的又强调了一下。 “知道了!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绝对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放心!”我这么听劝的人,绝对会好好活着的。 我不耐烦的扒开眼前的莲叶根茎,眼前出现了一道绚丽的色彩。 一朵莲花,开在莲茎中间。他的头上还顶着两片硕大的莲叶。两片莲叶交接处的缝隙,透出的阳光,刚刚好,洒落在这朵彩色的莲花上。 第19章 五色莲 我急急忙忙的唤回已经走到前面的沈沐冷,让他过来看这朵莲花。 这朵莲花是单层的,只有五片花瓣,每一瓣都有自己独立的颜色。 他亭亭玉立的长在水中,它的根茎像其它的根茎一样,垂直的插进水里,只是在这朵花的下面,多出了两片叶子。不是常规的圆形的荷叶,而是长条状的的,更像是两瓣绿色的莲花。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长成的缘故。 玄翰趴在我身边,轻声说道:“应该就是它了。” 我扭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是应该,你没有见过吗?” “我们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铭文记录呢?你也不许讲出去,听到没有?” “为什么呀?” “奇货可居,怀璧其罪!”他眼睛盯着那朵彩色的花,细看之下,那朵花还是不断旋转的。 “那书上还说什么了,关于这朵花的。” “这朵花共分五色,黑、白、红、黄、蓝。每一瓣花都有相应的功效。黑色有剧毒,天下无药可解。白色则是解药,能解天下奇毒。红色和蓝色能增长修为,只是必须得是修火系或水系术法的人。否则会得不偿失。” “那黄色呢,还有下面那两片绿色的,他们有什么用啊!” “黄色的没有人用过,据说能够像熙攘一样,上一朵还在现在还在土方城。建成了土方城的城墙。防御力极强。” “土方城?那他们是不是见过这种东西?为什么不再去问问更多的消息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土方城。” “你为什么不去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先拿花。” 我们开始一步步的向花朵移动,但是没走几步,沈沐冷就走不动了。 我回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我过不去了,这周围的力量太强了!强行过去会惊动它的。”沈沐冷沉声说道。 “惊动它?它是活的?” “难道是死的吗?” “可它是花啊,怎么可能会动?难道通了灵智?” “五色莲,五十万年才会开一朵,然后每十万年添一色。同一时间,这池水中只会开一朵,你说它会不小心吗?” 沈沐冷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想想,你要是花费一百万年,修成了天材地宝,你会不会小心点儿啊!” “哦”我应声道,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 “你先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够到它,我在试试,尽量不惊动它。” “好。”我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这么神奇的花,不知道会不会分给我一瓣两瓣的,不过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它。 我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也不知道沈沐冷说的那股力量在哪里。 我向前走了很久,本以为它离我不远的。 但是,当我走到它边上的时候,才发现,这朵花,远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单单是下面那两瓣绿色的叶子,姑且算是叶子,都比我整个人还大。 下面的根茎也很粗,我一个环抱都抱不住它。 我回头看向沈沐冷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了。这一路上密密麻麻的根茎遮挡住了视线。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绿油油的根茎和莲叶。 沈沐冷通知了林青和丰田,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到这朵花了。可是,在林青和丰田赶到的时候,我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沈沐冷的视线里。 原本觉得近在咫尺的五色莲叶淹没在巨大的绿色丛林里,不知所踪。 沈沐冷已经没有办法再向前走了,艰难的移动着脚步,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 丰田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法器,隐藏了本身的修为,但作用并不是很大,往前也仅仅走了两三片莲叶的距离,便又一次被强大威压震慑了下来。 “应该是有人故意的,这里还有其他的活物。甚至可能与我们一样。” “可是,山洞中没有人行过的痕迹啊?” “池水是夹在中间的,想要到这里也不一定只有那一条路。甚至,这个人和我们想象的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那现在怎么办?霜凝去哪了?” “他去拿花了,我本以为是因为我的修为,所以,才被困住了。但是它的修为应该能走到距离五色莲更近的位置。” “现在,他丢了?” “是的。父亲还让我保护好他的,希望不会有事儿!” “不会有事儿的,那家伙虽然修为浅,也不聪明,但还算机灵,一定也可以化险为夷的。”本是一句轻松的话,但林青却说的无比沉重。 沈沐冷困在原地,林青和丰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丰田也走不动了,于是,只剩下林青,沿着我走过的方向继续向前了。 我和沈沐冷路过的地方他都会在根茎上画上一个箭头去标识方向。我这一路上总是忘记,林青找的也是十分困难。 丰田和沈沐冷都蹲到了莲叶上,用手中的剑切出了一片露着水的空隙。 水中的灵力依旧向一个方向汇聚着,可是是灵力之下,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片水域并非死水,乌黑的水下,不停的有东西在游动着。争先恐后的向着一个方向。 沈沐冷挥手将丰田叫了回来,原本是打算把林青一起叫回来的,但此时的丰田,已经看不到林青的影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把他引走了。 沈沐冷和丰田观察着水下类似鱼群的东西,全身上下也是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神奇的生物。他们像蝗虫过境一样,密密麻麻的。但蝗虫吃的是植物,它们,吃的是彼此。 不断的有新的鱼落入到池底,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沈沐冷试了一下,顺着他们的方向,好像会轻松很多,只是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毕竟这里和我之前走的方向几乎是一个垂直的方向。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他引过去的。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是啊,现在林青也不见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霜凝。” “走,我们还是把这里想的太简单了。希望都不会出事。” “你说,林青一直能向前走动,是不是和他的真身有关?霜凝的真身是什么?” “不清楚,他没有给我看过,也没有提过。不过,他修习的术法是水系的。在擎雪城的时候,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修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难道是水木之类的?” “不无可能。” 他们顺着鱼群一路向前。一路上也没有见到林青。不知道是鱼群想走的路线冲撞了压制的力量,还是它们真的识路。 沈沐冷和丰田这一路上倒是畅行无阻。 至于林青,就有点惨了。只有他一个人不说,路上的标志也不见了,反而多了一些断头的莲叶铺在路上,应该是被什么人发现了标记,故意折断的。 林青就顺着这些折断的痕迹先前走着,结果,不远处,他身边,每一个方向上都出现了一些折断的根茎。 好像有什么人在监视他一样。 第20章 逃跑 我孤孤单单的抱着双腿,坐在花下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是沈沐冷的声音:“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快把花摘下来啊?” 我心头一震,向周围看去,却没有看到沈沐冷的身影。 声音是真的,但周围并没有沈沐冷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他将自己的气息隐藏掉了。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无处落脚。 “你是谁?出来!” “是我啊,你怎么了?快摘花啊!” “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我也看不见你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蹲在地上,怎么知道五色莲,就在我面前?” 沈沐冷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是丰田的声音,沙哑,声音中流露出来的痛苦好像宣告着他曾经的经历。 只是,这一路上他几乎不说话,尤其是到了莲池以后,他和林青走了以后,我和沈沐冷才离开的。丰田若要说话,必然是碰到了什么人,有不得不开口的理由。 又或者,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这只怪物就开始监视我们了。 水面上一朵莲叶移开了,不知道是自己移开的,还是被什么东西移走的。 水面上出现了三道身影。林青一个人,在周围全是折断的根茎周围转圈,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暂时还没有决定要往哪搁方向走。 另外两个是,沈沐冷和丰田,一前一后,顺着沈沐冷之前发现的水流不断的向前走着。 “看到了,他们都被困住了。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里了。现在把花摘下来,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我们是一起来的,再怎么样也该是我们所有人的。” “可是,你活不了太久了,你想死吗?” “摘了花,我就能活吗?”我怀疑的问道。 “白色的花,可以解百毒,自此之后,你便可以百毒不侵了。蓝色的可以增进修为,吃了它,你瞬间便会拥有十万年的修为,可以立刻离开这里。还有下面,那两片绿色的,可以延年益寿,吃了它们可以延长万年之寿。你还在等什么呢?” “你这么着急,想要我把花摘下来,是因为你想要这些东西东西!十万年修为的灵力,想要消化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我修为这么差,万一被灵力撑爆了经脉,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是为你好,你慢慢考虑,等他们来了。这花,就不会是你的了。”说完他便闭口不言了。 其实,他说的对,只要我现在摘下这朵花,它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只是,我能把它带出去吗? 五色莲下面的水,幽深的见不到底。还不知道,方才的人究竟躲在哪里呢。 围绕着这朵五色莲转了一圈,沈沐冷说它是有神识的,察觉到有人靠近便会躲起来。可是现在,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它怎么还在这里。是没有发现我,还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走不掉了? 刚刚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我蹲在莲花下的莲叶上,想着是不是等沈沐冷他们来了再动手呢,还是自己动手呢? 自己动手是不是太危险了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我的头,重重的一下。 我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结果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根茎。 又过了很久,抬头时望见了月亮,才惊觉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莲叶散开,静谧的月光下,莲池之上,美不胜收。 心底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当心,现在这种情况,你都能睡着?” 我正想发问,那个声音便又想起来了,“别说话,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在你上面!” 我抬头望去,那朵莲花,默默的旋转着,我站起身来,盯着他,认真的看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我在心里悄摸摸的问了一句:“是你吗?” 它转的更快了,说道:“是我!是我!你还不算太笨嘛!我告诉你,刚才那家伙和你朋友打起来了,你赶快带我跑?” “你为什么不自己跑?” “我要是跑得掉,还用得着你吗?” “那我怎么带你跑啊?” “我的根被他引来的鱼群困住了,现在你把花摘了,我给你指路!快!” “我们要去哪里啊?” “你朋友在那边,有一个人很厉害,你把花摘了,我们去找他,他一定打得过刚刚说话的那家伙。” “那···” “哎呀!你被问了,快走,再过一会儿他和你那个朋友就打完了,走不掉了。” “好”我嘟囔着。 面前的花朵变小了,很快便到了我能捏住的大小,我将花摘下来,顺着它指得方向,一路狂奔的跑了过去。 不多时,便撞见了沈沐冷和丰田。 原来她们感觉到压制的力量减弱了,便一路顺着鱼群赶了过来。 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人便到了身边,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抱着花,顺着它指引的方向一路飞奔过去,后面跟着沈沐冷和丰田。钻进了一处山洞里。 远处,林青正在与人交战,打的不亦乐乎,但要说究竟是谁,好像也并没有,他周围的莲叶根茎,一根根的往他身上招呼,还好它跑得快,才没有被打得鼻青脸肿,可他距离五色亮的位置却越来越远了。 只是林青就快要被赶到池水边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月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逃窜进了池水深处。 他明明应该只有一个人的,为什么突然间就感应到五色莲被摘走了呢? 林青在原地愣了一下,迅速向前,一路追上去,最后和那人一起停在了山洞外面。 两人对峙着。 山洞口上有一道结界,无论是林青还是那个怪人,都没有办法穿透结界,进到山洞里来。 这人对着林青又开始了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言。 “你这么努力干什么,等他们从里面出来,那朵花就被瓜分干净了,倒不如你我合作,将他们引出来,我们平分,怎么样?” “想要挑拨离间是不是应该先打听打听我们的关系,哦,还有目的!你这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了解,就这般行事,实在是不妥当啊!” 只是那人并不生气,反而微笑道:“无非是雪蛊罢了,我来的时候也是种了雪蛊的,但那又怎样呢?他们都死了,我还是活下来了。这片池水中隐藏着很多秘密。雪蛊,根本不算什么!” “雪蛊当然不算什么,”林青一边跟外面的人说话,一边看向里面,手里比划着和哑巴同出一脉的手语,让我们快些行动,莫要耽搁时间。 “但是,也让你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怎么样?有兴趣说说你的故事吗?”林青欠揍似的声音在外面回荡着。 洞内的我们面面相觑,五色莲已经到了洞里更深的地方,我们缓缓的走进洞里,直到外面再也听不见林青的和那人对话的声音。 第21章 救治 那朵五色莲抖偻着身子,好像身上沾了很多的晦气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 “这是莲花池的源头,这片池子的水,就是从里面流出来的。”的确,我们脚下有一条很长很宽的水流,几乎占据了山洞中一半的宽度。 沈沐冷拍拍我,问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嗯?”我指了指面前的五色莲,说道:“它啊,你听不到吗?” “哎,他们听不到,只有你能听到。你们是什么人啊,来这做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沐冷,又转身看着五色莲说道:“我生病了,恐怕活不久了,而且还在被仇人追杀,听说这里有大罗金仙,可以治病救人,还能帮我提升修为,所以就来碰碰运气。你知道大罗金仙在哪里吗?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 后面的沈沐冷和丰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打断我的施法。 五色莲听了我的话,安慰我道:“我自从记事起就在这山洞中玩耍,只有偶尔才会出去一趟,没想到出去了一次就被坏人给抓住了。要杀你的坏人长什么样?比外面的那个家伙丑吗?” 啊,它在说什么?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丑,可丑了,它们把我关在暗雾天日的地宫里,天天折磨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弄了一身的伤,要不是受了伤,我肯定能打败外面那家伙!” “哎,你确实伤的挺严重的,真身神魂都碎了个干净,现在勉强活着也只是苟延馋喘罢了。估计也就剩下两百来年的命数了!” “什么!我只能活两百年了吗?”我呆呆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活的久一点啊?” “没有了!你真身都是碎的,根本就不可能修复的。神魂也只有一半,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那我该怎么办啊?你能不能求求大罗金仙,救救我啊?” “好啦!好啦!这里没有大罗金仙,不过我可以帮你,让你出去以后,能报仇雪恨!” “这里怎么会没有大罗金仙呢,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都说了,我可以帮你,让你报仇雪恨?” “你怎么帮我?就你这样的,能杀人吗?” “我是杀不了人,但是你可以啊,我可以给你一瓣花瓣,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五十万年的灵力啦!” 五十万年,我回头看了看沈沐冷,他们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也还好他们听不到。我接着说道:“真的吗?” “当然啦”说着他身上便剥落了一瓣蓝色的花朵,渐渐的飞到了我的头顶,消失在了眉心。 我从地上缓缓的飘荡起来,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我刚感觉好点,便猝不及防的从上面掉落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我将贴着地面的脸缓缓抬起来,看向飘到我面前的莲花,沈沐冷和丰田也出现在我的两侧。 五色莲略带愧疚的说:“对不住啊,你神魂不全,所以没法消化吸收它!不过你放心,等你神魂健全真身成型,一定会用的着的!送出去的东西我也不会收回来的,就放在你的丹田气海中,相信你会用的着的。” 听完他的话,我将脸又埋进了地上,刚刚放脸的地上。 沈沐冷把我扶起来,安慰道:“没事的,灵力吸收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别太着急了,啊。” 我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五色莲好像听懂行的,继续说道:“外面的那个家伙很是厉害的,你们要是能杀了他的话,我就救你身边的这个人,怎么样?” 我转头看看丰田,沈沐冷问道:“它说什么?” “它说,杀了外面那个家伙,就救他。”我指着丰田说。 “此话,当真?” 对面的五色莲点点头,我也冲他们点点头。 “好,”说完两个人就略到了洞口,但是这道结界很是神奇,她们也出不去。 “这道结界一旦打开,外面的人也是可以进来的,我不能随便开。”五色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外面林青和那个人并没有动手。 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准备伺机而动,随时钻到洞里面来。 我打手语告诉林青,让他将那人引开,林青好像并不信任我,转头看向沈沐冷,沈沐冷朝他点点头。 随后,林青猛然出手,与那人打了起来,只是好像不太打得过。 等他们离的远些的时候,五色莲打开了结界,沈沐冷一个人离开了山洞。 不多久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只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偌大的莲池在他们的交战下,像战火纷飞的战场,只是飞起来的不是火花罢了。 “他们会赢的。”丰田对着趴在洞口的我轻声说道。 五色莲叶开口说道:“是啊,刚出去那人是十分厉害,六界之中恐怕难逢对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把秘密都告诉你,怎么样?” “我才不呢?我还要报仇呢?” “哎,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那你都知道他们会赢了,是不是该救人了啊?” “好”,五色莲不情不愿的苏说道:“让他坐到水边去。而且,在我施法的时候,不准抓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跟丰田说让他坐到水边上去。 接着五色莲便将自己的花苞尽数张开,上面的花瓣一共有五瓣,蓝色的已经消失了,现在多出了一朵绿色的。 下面的两片叶子,确是少了一片,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瓣了。 他在上面旋转着,发出一阵阵柔和的白光,将丰田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两三天了,毕竟我已经睡了两三觉了。外面沈沐冷和林青也打完架了,待在山洞外面等着。 又过了很久,白光消失了,五色花从上面掉落下来。它的叶子已经不见了,花瓣上又多出了一瓣绿色的花瓣,原本的白色花瓣也消失了。 它现在看起来很是虚弱。我小心的将它捡捡起来,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安放它的地方。 “我我带出去,这里没什么灵力的,我得回到池水中去。”她虚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好,”我答应着,和丰田一起带它出了山洞。 它挑了一支粗壮的根茎,将自己的根茎和它联系到一起,然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这么奇怪,这就不见了?”林青好奇的说:“我都还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子呢?” “他觉得你话太多了,不想见你!”我撞开他,向前走去。 他抓起丰田的手腕,在上面摸了摸,说道:“果然神奇啊,不让见就不让见,神奇的事物,总是有些脾气的。是?” 沈沐冷摇摇头,也转身离开了,没有接他的话。 丰田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穿过莲池,回到了来时的山洞,要原路返回了。 哎,感觉什么都没有得到。尤其是沈沐冷和林青。 第22章 回城 本以为回程会简单些,但是林青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过了烈焰熔岩之后,非要给什么逸尘准备礼物。 偏偏自己还没什么法术,于是让沈沐冷在山洞里狠狠的搜刮了一番,那真是比蝗虫过境都要干净。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冰挂林中并不是只有冻成寒冰的毒气,还有冰蛇,彩色的冰蛇。只是沈沐冷在我看到它们之前,就把它们除掉了。放到了一只袋子里面。 沈沐冷将这里带出去的东西,都封在了一个个小小的冰珠里,以免出去以后,化掉了,害人害己。 我们回到集市的时候,这里的热闹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去了那么久,想来那些人都回到了自己来的地方。 林青和丰田也离开了。 沈沐冷去了我们挑衣服的那家店里,向老板打听本次狩猎的详情:“如何?” 老板站到他身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此次一共出去了十三支小队,两人成行的有一支,三人的有两支,五人的有六支,七人的有两支,还有一支九人的,再就是与您亲自带的那一支了。一共有六十五人。现如今已经全部都回来了。” 沈沐冷静静地听着,老板看不懂沈沐冷的脸色,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接着说道:“至于那些没有报备的,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了,先忙!”沈沐冷起身离开了,我也跟着他身后离开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们狩猎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啊!”我好奇的跟在他后面问道。 “的确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那些人的地图都是从这里拿的,他们也算是为擎雪城办事的,若是有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为玄冰殿办事?那些地图是擎雪城故意给的?” “是啊,雪域这么大,只靠擎雪城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 “好,你们可真是大聪明啊!哎,那你从冰挂林带回来的东西粉我一点呗,以前我也经常看到木狼制毒,我也会一点的。” “没有了,都给林青带走了。” “全给他了?” “是啊,你要毒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别玩那么危险的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你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他拉长了声音,向远处走去。 集市上除了这里定居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村庄外面的人了。我们来时那些摊贩也都收回到了家里去了。 严寒的冬日里,若非生活必须,他们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我蹦蹦跳跳的踩着路上没有人踩过的新鲜的雪,脚下的他们发出“吱吱”的叫声。 我们没有在集市上停留,而是直接回到了擎雪城,只是这一路我们是一步步走上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玩的太开心了,沈沐冷一直没有催促我说要飞回去。 到了晚上,我们就找了山洞休息。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上,他总能找到取暖的木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带的。 今日,我们依旧找到了山洞,可是这个山洞很冷,而且两头都是出口,像是一个桥洞。 升起的火,很快就被风吹灭了,甚至连柴堆都吹飞了。 沈沐冷用寒冰结出两道冰墙,我们才勉强在冰墙中间避风生火。身处寒冰之间,还是觉得很冷。 晚上睡着的我不停的往沈沐冷身边靠拢。最后,更是直接钻进了他的斗篷里。 第二天,沈沐冷说要教我一套功法,让我能用更少的灵力,飞的更快一些。 于是,在他的指点下,我们一路飞回了擎雪城。 回到温暖的房间先是美美的睡上一觉,之后便开始我无聊且勤奋的修行日常。 我也不清楚自己修行的动力和习惯来自于哪里,但是经历这一路的历练以后,感觉自己的心境提高了不少,这两日的修行也十分顺利。 但两个月后便遇到了瓶颈,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跨越过去,去问沈沐冷,他说这里对修为有压制,等我离开这里以后就好了,现在还是先读。 于是便开始了我在书房里的读书生涯,沈沐冷不爱说话,但是有问必答,偶尔也会开个玩笑。 沈沐冷会教我习字、煮茶、对弈,他好像什么东西都会一点儿,但是又说不上好与不好。煮的茶是相当的好喝。 据他所说,这茶是哑巴带给他的,林青、丰田来的时候也带了茶,都是上好的。 而且他自己也经常离开雪域,去山林中狩猎。六界之中踏足过许多地方。 他会给我讲,魔界之中,那些被抛弃的人是如何生存的,他们如何壮大自己,建立自己的权威,如何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生存。如何在天界的打压下,顽强的开成一朵花。 “你讨厌天界吗?”我弱弱的问道。 “说不上讨厌,只是天界那些人安逸的太久了,资质不高,心眼儿却是不少。” “为什么?因为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吗?” 他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会这么说?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应该是,不过我不记得他是谁了。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是他说的对。” 我摇头晃脑的去书架上找书看。完全没有发现一向冷静自持的沈沐冷的叹息声。 我在书架上找到一份地图,上面标注了离开雪域的具体路线。我偷偷瞄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沈沐冷,将地图偷偷的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木狼来擎雪城为质的时间原本是三百年,如今已经过了两百年了。”沈沐冷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慌慌忙忙的跑到他身边,担忧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我又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不会是想把他的神魂再放回我 身体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惊恐吓到了他。他接着说:“不会的,母狼的神魂已经交给林青,带走了。我是想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他不会已经知道我准备偷偷离开了。 “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送你去。”他的话犹疑不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过,如果可以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六界各处的风光。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他又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过了好久,他又问道:“那···你喜欢这里吗?喜欢雪域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回答道:“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可是这里太冷了,我···我不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哦,这样啊!”沈沐冷的声音,难得的能听到落寞的情绪,我望着他,感觉他有些伤心。可是,我也没说错什么呀,我跟自己说道。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才难过的。而且他刚刚提到了木狼,莫不是冥君察觉到了什么,兴师问罪来了?又或者是,他派了什么人来看望木狼? 那他现在应该挺为难的。 第23章 纠结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应该是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只不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能让沈沐冷忧心忡忡的呢? 我在这儿这么久了,其实过的还不错。虽然没钱,但是有闲啊。况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 有人教我读书、习字,品茶、对弈,其实想想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一个平安康健,安稳享乐吗? 可是,五色莲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找不到神魂,已经活不过两百年了。掐指一算,我应该只剩下一百多年的寿命了。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第一,留下来安享晚年,但是冥君估计很快便会找来了,他要是知道木狼被林青带走了,绝对绝对会杀了我给木狼祭奠的,估计不能平安活到最后了。 第二,就是离开这里,到处去走走,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神魂,给自己续上几百年的寿命呢?可是,六界这么大,我又一点线索都没有,要去哪里找呢? 这件事的风险就是,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生魂,就客死异乡了,很有可能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哎,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将何去何从啊? 沈沐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的站在书架前面,正是我今日拿走地图的地方。 我半夜再次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天啊!他不会发现了我偷他地图的事情了,现在怎么办?该不会为了一幅地图要杀了我?我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问道:“这么晚了,在这儿干嘛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我睡不着,想来看看能不能找点书瞅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我的心跳的更加快了,突突突的直蹦哒。他好像听到了似的,“你在想什么呢?” “没···我什么都没想!哦,我就是在想你幸亏是住在雪域这种地方,要是在人多的地方,不知道要迷惑多少小仙子呢!”我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给自己壮胆。 “小仙子?什么小仙子!” “我看话本里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使人爱美,我夸了他,他心情一好,说不定就不想杀我了,哪怕是一时仁慈,给我一个逃命的机会也是好的呀。 他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椅子上,问道:“三更半夜的睡不着,是因为没想好将来去哪里吗?” “啊!”他果然知道了是我拿了地图,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深究了,至少暂时应该不会了。 我小心翼翼的挪到他身边去,蹲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上,说道:“五色莲说,我应该活不过两百年了,可是时间到了木狼就要回到幽冥宫去了。我不想去那里,也不想···” “也不想留在这里。”他淡淡的说道。 我连忙反驳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见过六界的神奇,就要死了,有些遗憾。” “冥君已经在路上了。” 怪不得他今日看起来这么不开心,我问道:“木狼的质子,花期这么短吗?” 他狐疑的看着我,说道:“做质子算什么花期啊,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好事儿吗?我觉得挺好的啊,比在幽冥宫里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不是木狼!你最开始跑出来的那间小屋,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如果只是木狼,他应该会一直住在那间小里,而且,不会送他短刀,更不会让他离开擎雪城半步。”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他啊?” “你知道无极殿吗?” “知道啊,风铃说过,那是无极山最神圣的地方,而且还会教它们修行,可惜它生不逢时,出生的时候,无极殿已经被冥君给掀了。” 沈沐冷呆呆的,好像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说实话,现在的沈沐冷一点都不神秘了。我刚来的时候,整日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可是最近发现他好像不太一样的。像是,像是一块活过来的冰坨子。嗯!我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林青,就是无极殿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了。” 我们猛然一惊,难怪啊,当时提到无极山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想来是扎到心口上了。我当时也是嘴欠。 “那后来呢?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他常年游戏山林,不常在殿中坐镇,所以才能逃过一劫。” 他没说实话,算了,不想说我还是不问了。 “你呢?你是怎么到了幽冥宫的?” “我就是在街上要饭,然后就被人抓了,带到幽冥宫去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还要好好活下去!”我认真的说着,无论他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这么多年,我也是这样骗着自己活下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骗着自己,渡过五色莲的预言了。 “那你有想过离开这里,你要怎么活下去吗?”他犹豫了,但还是说道:“外面很危险的。” “那你呢,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不会!”他停顿了很久,仿佛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这是他的家乡,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居然都不愿意待在这里。我要是有家可回的话,我一定天天待在家里。我哪都不去。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很温暖。沈沐冷说冥君已经在路上了。 他应该是觉得沈沐冷一定会让他的宝贝徒弟受委屈才这么着急,想要接他回去的。 现在,木狼没了。他和沈沐冷一定会打起来。虽然五色莲说他在六界之中,难逢对手,但也不是一个没有啊。 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打得过冥君。如果输了会怎么样?还有冰洞里的那个老人,他的父亲,玄冰尊者,不知道会不会出关帮他。 也许是会的,毕竟是自己儿子呢。也许不会,毕竟天道无情,这些个大能个个都是和天道一样的凉薄之人。 那我呢,我要不要留下来帮帮他呢? 我能帮的上忙吗?要不还是开溜,免得留在这里拖后腿。 不行,他对我挺好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留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呢? 还是不行,万一他打输了,把我交出去求和怎么办呢?毕竟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用处啊!反而还可能是个不小的累赘。 应该不能,他虽然冷冰冰的,但我们好歹也合作过了,总不至于这么绝情? 我躺在床上,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直到晨光大亮,我还是决定了最终的方案。跑。 下定决心后,我躺回到床上,安安心心的睡去了。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正好,大家都睡了,研究一下我拿到的地图!他既然没有收回,想必原本也是为我准备的? 第24章 准备离开 那夜之后,沈沐冷便开始忙碌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整日整夜的见不到人,整座擎雪城好像就剩下我自己了。不过,原本好像也就只有我和沈沐冷,两个人而已。 我在这里修为收到压制,好在最近修为有些进益,能控制的灵力也多了起来。 我早就发现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链上有三颗珠子,其中另有玄机。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仔细收拾过。 每一颗里面都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 我将三颗珠子中的东西都归置到第一颗珠子中,然后将我现在房间中的衣物都打包到了一起,准备一起带走,但打包好以后,才发现,好像不太行啊。 这里的东西说到底都不是我的,而且沈沐冷也没有说要送给我啊,就这样把它们都带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我坐在旁边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只带走了身上穿的这件,也就是我们在集市上买的那件。 衣服准备起来其实挺简单的,但是我身上实在是没什么钱,木狼留下来的钱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 但是,也不重要了,反正在雪域里,也花不到什么钱。 我一个人在擎雪城中转悠,每个房间几乎都会打开看看,可惜的是里面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擎雪城说是一座城,但其实没有很大,而且有一半的地方是荒着的,算是一个广场,也是沈沐冷教我练身法的地方。 这座城大约也就百十间屋子,而且将沈沐冷的书房团团围在中间,一副众星拱月的姿态。来到这里这么久,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我将每一间屋子都打开看过之后,确认现在的擎雪城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又回到了,沈沐冷的书房,还好,还好,这里还没有被搬空。 我在火盆里挑了几块木材,都是无尽木,能烧很久很久,这样我就可以在山洞生火了。 本来只打算拿几块的,但是想想,雪域那么大,晚上那么冷,万一不成自己不就活活冻死了吗,还是多带点,反正也不用自己背着。 我挑了好些放进自己的手串里面,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在我走之后,书房的火,都熄灭了。而且再也没有亮起过。 我接着又找到厨房,里面还有不少食物。虽然都是干粮,但思前想后,还是把他们都带走了。 难吃是一回事儿,饿死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此时的玄冰殿正殿之中,沈沐冷高坐在中央,一座威严的椅子上。旁边放着一面遥天镜,镜子里正是我忙碌的身影。 他的下首一排排的站满了身穿甲胄的人。这些人的甲胄都是玄色的,外面加了一件雪白的斗篷。 沈沐冷手里握着地图,分配着他们各自需要驻守的地方,命令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而且还划定了他们逃跑的路线,最后集中在一片断崖前面。 断崖是一个死胡同,三面环崖,只有一个入口。悬崖之上是堆积的大雪,崖壁上是千年寒冰。 冥君距离擎雪城越来越近了,但沈沐冷没有打算和他们真正交手,甚至是同归于尽。 冥君已经察觉到了隐藏在各处的势力,怕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威胁。但是又忌惮玄冰殿的实力,所以打算将他困在这里,将雪域和自己的计划分隔开,即便最后不能收复雪域,也能同存,反正自己对雪域这块地方也并不感兴趣。 那时,在冥君的计划里还没有木狼的牺牲。毕竟木狼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沈沐冷袖手旁观的条件确是让木狼为质,为期三百年,三百年内,擎雪城之人,不入天界。 冥君答应了,但是自己安排进入天界的计划不断的搁浅,不断的受到阻挠。 天界有一群根深蒂固的人物,他们拒绝新到天界的那些人,获得和他们一样的权利,但三清天却允许了翊云书院的人进入。 而自己又失去了木狼这个最贴心的人,所以他打算撕毁同盟,提前将木狼带回。 担心,沈沐冷不肯放人,便带了幽冥宫中的高手前来。同盟不成,便打算将沈沐冷永远留在雪域。 顺便也能试探一下,玄冰殿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是否真的还在。 冥君这次带了不少人,沈沐冷也安排了不少人,雪域之中各处暗哨都紧盯着冥君一行人的动静,但一直都没有人打扰他们。除非他们偶尔走错了路,那么不久之后,便会有一个路过的本地人,给他们指明方向。 是故,沈沐冷一直都知道冥君的消息,有多少人,修为如何,走的哪条路,每天走多远,他都比冥君自己还要清楚。 安排好了一切,他便回到了擎雪城。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擎雪城下面了。 这是一座建在巨大冰柱上的城,通往冰柱上方只有一条路。我身穿白色斗篷,缓慢的走在台阶上,不时的回头去看一眼。 在这里受到了这么多优待,但最后,要走的时候,居然连告别都没有。 其实,我是想要正式的和沈沐冷告别的。但是,最后这段日子,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躲着我的。 总之,翻遍了整座擎雪城,我也没能找到他,甚至,一向灯火通明,很是温暖的书房,如今都结了冰了。 我渐渐的消失在了远处,台阶向上的尽头处,那一道身影,也淹没在了纷飞的大雪里。 我走到了上次他带我开始飞走的地方,自己尝试了一下飞起来,结果却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还好地上的雪,足够厚,高处落下来的我将它们重重的砸了一个雪坑出来。 看来是我记错地方了,再向前走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天都黑了,我也没找到山洞过夜。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一个人走雪路啊,尤其是在大雪山里。 我什么都考虑了,什么都带了,但偏偏忘记了两样最最重要的,一个是能让我跑得更快的功法,没有好好练习。 另一个就是,用来分辨方向的,无论什么都好。关键是我也没见沈沐冷用过这两样东西啊。 真是奇怪。 我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打算在那里生个火堆,呆上一晚上的。渐渐的我就睡着了,好像有什么人来了,然后,我就没醒,直接睡到了天亮。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出发时的屋子里,沈沐冷就在屋子里坐着,淡淡的喝着茶水。 “呵呵,你回来了?去哪了?最近是不是挺忙的啊?” 他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要是想走,还是先学会辨别方向,昨天,你的路走反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路走反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人好生奇怪! 第25章 再见冥君 我又在房间里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去找书房找沈沐冷,他还是向之前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冰山。 我帮他倒了一杯茶,讨好的问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分辨方位的?或者有没有什么能分辨的东西啊?能不能送我一个?”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啊?” 我立马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都走了啊,这么大一座城就剩我一个人了,连盏灯火都没有,我害怕!” 这可是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的理由,就不信不行。 “那也不应该冒冒失失的就往冰天雪地了钻,昨天要不是我,你就冻死在雪山脚下了。” “啊?这么严重啊!” “是啊!你以为呢!” “好,谢谢你救我回来。”我蹲到地上,嘟囔着向他道谢。 他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勾了一下,但很快便平复下去了。 “冥君什么时候到这边啊?” “还有两三天?” 我猛然回头,错愕的问道:“怎么这么快!雪域不是很难走的吗?” “它们已经出发很久了,更何况这一路上一直有人为他们引路,自然会快上很多。” “那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办?” “你不是都要走了吗?” “是啊,我都要走了!”突然间我回过神来,问道:“你知道我要走啊?” “知道,只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把你安置在哪里,所以才没有拦你。这样,你明天早上下山,,一直背对着擎雪城的方向向前走,会有人在那里等你,送你离开雪域,如何?” “你肯放我走?” “我好像也留不住你!” “这倒也是!”我就算不自己走,老天爷也会把我带走的。 “那我明天来向你辞行!” “不用了,我待会儿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我会把每一间屋子的灯都点上,你不要再进任何一间屋子了,记住了吗?” 我愣了一下,说:“记住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转身离开书房,希望真的能后会有期。 希望我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离开了擎雪城,沿着沈沐冷指的方向向前走去,这次我没有回头。 但是,太不巧了,我好像又走不掉了。 迎面走来一个人,是一个短小精悍的白衣老者,灰白色的头发和胡子,宣告着他的身份。他手里拎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 应该是那个沈沐冷安排的,送我离开雪域的人。 我身披斗篷,因为觉得寒风凛冽,所以戴上了沈沐冷之前给我的狐狸头。 所以,他现在还没有认出我来。 “小公子是来找他的,”他举了举手中的人头,鲜血已经凝固了,外面裹着一层寒冰,在阳光下,反射着骇人的鲜红。 我向后退了两步,但是没想到踩到了斗篷上面,摔了一个屁墩儿。我坐在雪地里,慢慢慢的向后退去。 沈沐冷不是说他还要两三天才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按照你们城主的意思,走他规划好的路线?”他笑着问我,和=和蔼的语气了,满是阴森。 我凝视着他,将寒霜刃握在手上。 “其实,很简单,我早就发现了,沈沐冷为我安排一条路线,只是那条路线应该不是通往擎雪城的,而是通往送我魂归天地的地方的,我说的对?” 我咽下一口唾液,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雪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我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可这里万籁俱静,若是不发出些声音,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你说呢?” 不等我说话回答,他就继续说道:“也不对,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应该早就习惯了,或许到了嘈杂的天界,不会觉得那里热闹,反而会觉得讨厌?” 听着他自说自话,我已经蓄好了力气,在他仰天怅惘的时候,一步撤,退出了十丈远。 我一路回到擎雪城,而他也在背后穷追不舍。 我们到了城里,虽是白天,却依旧灯火通明,每间屋子里都散发着温暖的橙色光芒。 沈沐冷说,他点完灯,便会离开这里,现在看来应该已经走了。 他将这里的房门一间间的打开,里面除了飞出的暗器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中飞出的暗箭,一根根的落在他的周围,难怪沈沐冷说他点完灯后,让我不要推开其中的任何一道门。 只是飞出了这么多箭,不知道沈沐冷有没有察觉到。会不会尽快赶回来。还是说,他现在还以为这人和他的大部队在一起呢,等着他们跳到自己买好的陷阱里面呢? 即便打开的房门中,每一次都有暗箭射出,他也依旧不遗余力的打开每一间屋子,无论是亮着灯的,还是没有亮灯的。 其实,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如今的擎雪城,除了最中间的那间书房,所有的房间都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 直到他打开了所有的房门,依旧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或者是人。 但这些箭却困住了他一时半刻。他与这些箭缠斗了好一会儿后才脱身追了上来。 也是趁着他打开房门的间隙,我逃窜到了之前落下擎雪城的悬崖边上,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处高高的悬崖,但沈沐冷总说这只是擎天柱的边缘,对,这根支撑着整座擎雪城的冰柱,在雪域了,人们叫他擎天柱。 他一步步紧逼,向我走来,终于我们在这擎雪城唯一的空地上扭打起来。 我能控制的灵力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防御。但他不是,他的修为在这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影响。 也不知道是这家伙,太过怪异,还是我被擎雪城这片地方针对了。 我如果掉下去,应该会惊动玄冰尊者,但玄冰尊者能打败他吗?他是会先杀了他,还是先杀两次闯入他领地的我呢? 他像猫耍老鼠一样,戏弄着我,一步步将我逼到悬崖边上,却又刚好掉不下去,也上不来的地步。 “你的修为居然这么差,是因为你天生懒散不愿修行,还是因为你根本不是雪域的人,修为被压制了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悬崖之下,厚厚的雪层,看不出深厚。我又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看来,我猜对了,你不是擎雪城的人,那你是沈沐冷的客人吗?可曾见过我徒弟,木狼吗?” 原来是来找徒弟的,我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我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随即指了指我曾经从里面跑出来的小院,还记得那间屋子,的窗户好像都是破的。 他没有察觉到木狼的气息,但是,还是不放心的想要去查看一番。并且打算带上我。 在他转身之际,手里抽出一根黑色的绳子,直直的向我的腰间射来。 然而在绳子即将到我身上,想要将我捆起来的瞬间,寒霜刃带着一道冰寒之气,席卷而来,将那黑色的绳子截断在眼前,我也借势,跃下了悬崖。 第26章 安排2 沈沐冷察觉在距离擎雪城百里之外的雪谷之中,埋伏着冥君带来的一行高手。 他们在路上似乎发现了蹊跷,几次欲调转方向,但都被滚落山崖的大雪封住了去路。 路只有一条,只能一路向前。 一行人大约有两百人,进入雪域的路上已经死了一些,但这些人还是坚挺的一路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身材短小精悍,一头灰色的头发紧紧的束在头顶。 身上是一件,灰色的长袍单衣,好像一点没有察觉这雪域的寒冷。 沈沐冷身边的人,见到如此景象,忍不住嘀咕道:“这应该就是冥君了,他怎么长成这样,一点儿都不高大威猛,还不如我们雪域刚成年的狼崽子看着高大呢?” 沈沐冷皱了一下眉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有人将冥君的画像带来过,自己也是见过的。甚至,不只是冥君,还有木狼的。 只是木狼的事情让他有些错愕。该不会冥君也给他这样的错愕? 暗处的眼睛依旧盯着前行的队伍,队伍的首领,依旧是长袍翻飞,立在雪域的风中,显得格外瞩目。 “这家伙是在这儿装呢?还是真的不冷呢?我好像也没有感觉到他使用灵力御寒啊?城主,这···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继续盯着,将这一队人马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是”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暗暗的潜到沈沐冷的身边,低声说道:“城主,木狼来雪域的一路上斥候都已经离开了,离开时未曾发现异常。”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行人,紧跟在冥君背后的两人有些不解,他们默契的悄悄的看了一眼远在百丈之外的擎雪城,然后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停住脚步,询问道:“主君,我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啊,现在已经能看到擎雪城的擎天柱了,为什么不向着擎天柱出发呢?” 冥君眼神涣散,没有什么精神。裸露在外面的脸和头发上都堆积了一层雪花,但是久未开口的嘴唇上也是积了一层薄雪。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们顺着路走,一定会到的。” 说完便转过身去,身后的两人有些错愕。这人都快冻成冰棍了,怎么还这么不服输,他现在整个人应该都是酥的。 但想起幽冥宫的规矩和这位主君的脾气,他们默默咽下一口气,紧紧跟在身后。 这人的肩头堆着雪。一路上,不是被风吹下的,就是欧陆晃动时自己落下来的。 此人,从未自己拍落过身上的雪,或许也是有的,在刚刚进入雪域的时候。 那个时候冥君走路还不像现在这样晃动。 最近几日,眼前的人像是冻成了冰棍,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像牵线木偶一样,总感觉别扭。 但他们不敢违抗命令。这一行人都是幽冥宫中最低阶的暗卫。这次若是能活着回去,便是大功一件,可以直接升为高阶暗卫不说,说不定还能得到鬼三那种级别的大佬指点一二呢。 这次还是主君亲自带队,带回的人则是幽冥宫最受宠的徒弟木狼仙君。 幽冥宫内外,称呼冥君的徒弟,向来是以仙君相称的,但像风铃这种自己修行的精灵,都称呼他们为魔君,或者是小魔君。 队伍里的人都幻想着自己回到幽冥宫后能出人头地,修为大进,也做一回人上之人。 终于,他们来到了沈沐冷为他们挑选的埋骨之地。等他们全部进入到那片三面悬崖的死胡同后,这里发生了雪崩。 大雪之中,参杂着冰屑,从高处一跃而下,毫不留情的落在崖下的人身上,砸落在他们的头顶。 三个时辰后,山崖已经被冰雪几乎填满了。 “这么容易吗?这冥君出行是不是没带脑子啊?”身边的人抱怨道。 “去看看,把尸体都扒出来,一具都不许少,好好检查一下,你就知道,冥君有没有带脑子了。”沈沐冷拍拍刚刚说话之人的胸脯,说道。 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距离此处五十里的一处山谷中,一行人在那里安营扎寨。他们的级别要比方才的人,高上很多,这里的头领是鬼三。 他带着十几个人在此接应冥君。 他是在送死的那一行人之后出发的,他本应该直接去往擎雪城接应将要回来的那位的,但是这一路上却阻挠不断,自己带来的五十人,如今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几个人了。 他本是幽冥宫的杀手,也算是功勋卓着,但是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也不会为自己想。 因为,他的命,是木狼的。木狼给了他一具继续活着的躯体,却没有给他活着的自由。 他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只要不是化成飞灰,就不会从世界上消失,但最终活下的是谁,自己究竟是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具身体的部件又更新换代过多少次,他,都无从得知。 他原本是不会思考的,但是后来,有人输送了一道灵力给他,从此以后,他便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事儿被木狼发现以后,并没有惩罚他,反而帮他隐藏了真相。冥君至今都不知道他鬼三有自我意识的事情。 但这件事儿,也不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有暗鹰和当初送他灵力的小孩子。只是他们都默契的缄默不言而已。 鬼三停留在这里,一是为了休养,二来他在下一个决心。 他不知道这次迎回来的是木狼,还是当初那个送他灵力的小孩子。若是木狼自己应不应该杀了他,若是那个小孩子,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了他。 他坐在雪地里,反复推敲着自己的选择,成功的可能性。 但他毕竟只有一缕神识,终究是想不明白的,也是下不了决心的。暗鹰的命令是不管接到的是谁,都要活着带回来。 但他心里却觉得,那个小孩子不愿意回到幽冥宫去。他不知道是应该听接到的命令,还是自己心里的声音。 正在思考之际,原本安静的山谷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合时宜的倾泻而下。 背后是隐藏着的白色身影。这些人来去无踪,这一路上已经遇到过好几波了,每次都是杀上一两个人便走,绝不恋战。 雪花纷飞的迷雾里不时的飘出些血红来,兵刃相撞的声音叮叮哐哐的不绝于耳。 但鬼三的身边一直很安静,他没有妄动。这一波人和之前的是同一批,他们已经摸透了这一路上所有人的能力,前面几次没有在自己手上讨到便宜,最近直接放弃攻击自己了。 鬼三也没有反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完人扬长而去。 第27章 厮杀 天空飘落的雪花,渐渐消失了,沉沉的落到了地上。 鬼三的队伍中又少了五个人。如今,加上鬼三自己,也只剩下九个人了。 越来越接近擎雪城了,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到那里了。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和鬼三不一样,他们都是完整的生灵,虽然遭受了非人的训练和折磨,但他们的身体是自己,神魂是自己的,会有正常人的感受,包括恐惧。 即便是经过训练的,如今在这茫茫雪域中,也难免生出沧海一粟的渺小感,还有来自暗处的敌人。 他们的生命里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杀人、训练,没有人教他们分辨包括是非在内的所有东西,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作为杀手,听话即可。 但他们依然感觉到了那些人的不同,他们会打着号子,通知自己的同伴,会在同伴受伤的时候,立即撤退,绝不恋战。 他们不明白,鬼三也不明白。 不远处的山洞中,沈沐冷拨动着燃烧的柴堆,旁边围坐了一圈人,他们身穿白色劲装,外披厚重的白色斗篷,与沈沐冷一起围坐在火堆旁边。 除了沈沐冷之外还有五个人,他们就是方才偷袭鬼三的队伍的那群人。借着雪花,掩盖自己的身影。只是方才的战斗,被沈沐冷看了个清清楚楚。 无人中为首的一人说道:“城主,他们这些人都很强悍,应该是幽冥宫的暗卫无疑了,只是其中没有暗鹰,所以这一路上我们的行动没有受到太大的挫折。只是···” “只是什么?” 另外有一人接话说道:“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很厉害,就是方才站在帐篷前面一直未动的那个,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暗鹰,但他的剑法不像是正常人能使出来。更像是···”他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猜想:“傀儡。” “可他是那支队伍的领头人啊,怎么会找一个傀儡来带领他们?” 沈沐冷沉思着,停了一会儿,就说道:“留下两个人继续盯着,不要再动手了,剩下的人都回去。冥君已经到擎雪城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 “是啊,比预计的提前了两日。”希望他们不会撞上。 山洞中很快便寂寞了下来,只余下方才说话的两个人,还守在柴堆边上,围着火堆取暖。 天快黑了,不出意外,他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日了。 鬼三那边则是清理了人手,而且他打算在这里多停留一日。因为有人建议将死去的人葬在这里,哪怕是一座雪坟。 鬼三答应了,他们多留了一日。远处的两人不禁感叹道:“怎么突然间有了人性?” “也许是为了反驳你昨晚的猜测?”另一人笑着说道。 擎雪城中,木狼住过的小院,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院落中央。小院门口,沈沐冷执枪而立。 院中的人背对着他,沉声说道:“沈城主好手段啊,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本君带来的人,尽数留在了这广袤的雪域之上。” 沈沐冷也不甘示弱,开口言道:“你带他们来不就是希望他们为这广袤的雪域奉献自己的生命吗?” “你以为你能困住我吗?” “你现在已经被困住了!”沈沐冷轻蔑的笑着说。 “你就不好奇带我上来的那个少年去了哪里吗?”冥君也带着笑意。 沈沐冷心头凛冽,但很快便回过神儿来,说道:“本座不曾派任何人带你来此!” “原来如此,那就应该是恰好遇上了,哦,我还给城主带了一份礼物,就在你左手边的雪堆里,不妨看看!” 沈沐冷挥手将左边的雪堆吹散,雪层下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现如今已经冻僵了。 “现在,应该知道是谁带我来的了?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吗?” “那你呢,没看认出来他是谁吗?”沈沐冷反唇相讥。 “木狼呢?”冥君终于换了一个口气说话,焦急之中带着压迫。可惜这份压迫用错了地方。 “你已经见到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沈沐冷话音刚落,原本身在院中的冥君便一掌拍到了他的面前。长枪翻转,腾空,沈沐冷又出现在了冥君的背后。 枪尖指着冥君的后心,枪尖上落着一朵红色的雪花,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冥君周身泛起黑色的雾气,化身一团浓雾,与沈沐冷缠斗起来。擎天柱上一声巨响,这根立在这里百万年的寒冰,在两人的注目之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两人各站一半,沈沐冷的在空旷的一面,冥君则在房屋密集的一半处。 这边明显更大一些,若是落下去恐怕会被狠狠的砸在下面,若是只有一个人还有机会逃脱,但如今对面还站着一个看不透的人,想要逃生的几率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边已经开始陷落了,冥君来不及准备便攻向了沈沐冷,沈沐冷着成趁机跳到了这一边。 然后,这半边的冰柱停止了陷落。 方才,整座擎雪城没有任何的动静,说明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应该很快就能结束这场争斗了。 沈沐冷没有理会冥君不可思议的眼神,反而收起了长枪,向屋舍中退去。 一直退到书房。冥君也一路跟了过来。 书房里,两人借着书架的隔阂,缓步移动着,一道强光闪过眼睛,冥君将双手格挡在眼前,但什么都没有出现,正疑惑之际,一道寒意从背后亮起,来不及转身的冥君,结结实实的接住了这一枪。 沈沐冷提枪侧立,就站在他身后。冥君抬头,面前放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他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看来我猜对了,玄冰殿历代少主、擎雪城城主,应该都叫沈沐冷?神魔大战时的那位战神,玄冰尊者早就化身虚无了!你玄冰殿,也不过如此!” “即便是这样,你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是吗?” 一杆长枪,穿透了冥君的前胸,刹那间黑气涌现,充斥了整个书房。情况似乎超出了沈沐冷的预期,他迅速封紧门窗,防止黑气大量外泄。 之后,一锤下去,敲碎了擎天柱,整座擎雪城瞬间倒塌了。 天空下起了黑色的大雪,除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外,废墟之中没有在出现过任何气息。 远处的鬼三,也看到了擎天柱的坍塌,奋力赶了过来。但到了擎雪城下面时,便只剩下一片废墟了,黢黑的废墟。 这片废墟像是被大火烧灼过的。但是,却没有灰烬,更像是黑色的雪花和寒冰堆砌起来的。 鬼三一行九人,在废墟中搜寻着,只有鬼三是最卖力的。其余的八人似乎有了逃跑的打算。 冥君和木狼应该是死在这里了,现在回去,月乌一定会问罪于他们,若是不回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最后这一段路,不是没有遇到任何埋伏吗?他们觉得自己不再冒犯雪域,他们也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的。 第28章 冥君离开 鬼三在奋力的搜寻着,却被人拉开了,坐到一旁规劝了起来。 一人说道:“头,不是我们不想找,但你看都堆成这样了,怎么找啊,这要是雪也就罢了,可这是冰啊,而且是寒冰。” “是啊,这怎么找啊,我看我们不如回去复命。” “是啊,等月乌仙君掌控了幽冥宫我们还是原样啊,对不对?”他讨好的向鬼三建议道。 “当然不是,我们都是木狼手下的,这次出来也是为了接木狼仙君的,现在只有三条路可走。” “那三条路?” “第一条,留在这里找到主君或者木狼仙君。第二条,回到幽冥宫等着月乌杀了我们。第三条,永远离开幽冥宫,反正现在离开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死在雪域了,还是逃了。” “头,您说的对啊,我们选第三条路,好不好?” “我选第一条。”鬼三说完便继续扒拉着废墟中黑色的冰块,他想要找到些什么,但直到天黑,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其余的八个人已经停止努力了,他们在思考怎么离开,怎么能让鬼三闭嘴,不泄露他们的行踪。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鬼三的厉害,这整个幽冥宫中,除了暗鹰,没有人是鬼三的对手,他们这些人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反正今天也走不掉了,他们就在原地休息了一夜,打算第二天再劝服鬼三。 夜里,无人可见的废墟上,黑色的冰雪渐渐消失了,他们重新变回了自己原本的色彩。晶莹剔透的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第二天一大早,废墟边上的九人就发现了端倪,他们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废墟之下,黑色的寒冰若隐若现。 八人面面相觑,莫不是有人还活着?那昨日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听去了。 他们望着立在废墟上一言不发的鬼三,心有余悸。 可是,鬼三就好像忘记了自己昨天说过的话,依旧像昨日一般,扒拉着寒冰碎屑。 只是,他的眼睛里少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色彩。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日。三日后,被他们扒开的洞里,出现了一杆长枪和一个人。 枪是沈沐冷的,人却是冥君。 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破败不堪了,但身上还留有余温。等到他身边的寒冰尽数褪去了黑色,他也睁开了眼睛,默默注视着身边那杆孤零零的长枪。 感叹了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然后,便在鬼三的搀扶下,离开了那里。 远处观望的身影消失了一个。 玄冰殿内,沈沐冷端坐在自己的大殿之中,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向他诉说了自己看到的发生在废墟上的一切。沈沐冷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等他汇报完后,开口说道:“看着沿途,只要他们不伤人,便让他们离开雪域!” “为什么?那个冥君可是炸毁了擎天柱啊?” “你知道那些黑色的是什么东西吗?你敢让他死在这儿吗?”沈沐冷冷声反问道。 “是”那人很快便离开了。 一路之上,冥君一行再也没有遇到哪怕一个人,即便是经过村庄,那里也早已是人去人空了。连一星半点的口粮都没有留下。 其实,村民都在暗中躲着呢,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几个人让路。雪域对于外来者不是有禁制压制修为吗,这些人怎么好像都没有什么影响啊。 他们好奇的看着他们离开,等他们走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庄了,慢悠悠的生活着。 冥君的身上带着秘密并不奇怪,谁身上都会带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是否与他身上的魔气有关? 冥君是一个月后离开雪域雪域的,离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光了除鬼三以外的所有人,是所有人。 也许他听到了他们在废墟外面的言语,也许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不希望有这么多人见识到他的失败。 冥君这一世,自无极洞起家,一路坎坷,到如今已是一方霸主。他曾经向天界请求封他做无极山的主人,但被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无极山是世封之地,易主之事只需新主旧主达成协议,递交天界存档即可。 天界有人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天界不会发兵过去为旧主复仇。将来旧主回归,天界也不会插手此事。但天界可以不闻不问,而他不能什么都不说。 需要冥君上呈一份关于自己新建势力的介绍。包括宫殿地点,人员数量,主要相关人员的详细信息。当然还有主要的修行功法。 因为是匿名信,冥君未曾上奏。但是在天界明确的态度之中,冥君得到一条明确的消息,那就是天界不会管自己的。旧主已死,成王败寇,自己如今是天界真正的主人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匿名信其实是天界年纪最大,最有权威的老君写的,而且是在天帝的授意下,所以他是否听话就显得关系重大了。 遗憾的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人。自从他和哥哥逃出无极洞却被无极殿无情射杀时,他便不会再听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话了。 木狼是一个例外,因为这个孩子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伴自己,和自己一起复仇,不离不弃,那是哥哥死后,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亲手养大的亲人。 冥君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有一半是属于木狼的,他心里是清楚的。 但如今木狼死了,不见了。只给自己留下了鬼三和暗鹰。 暗鹰是幽冥宫最好的杀手,也是木狼最信任的人。是木狼在街上流浪,还要带着的小跟班儿。 但是,他死了,自己用尽力气才将暗鹰做成傀儡,幽冥宫最好的傀儡。也是唯一有自己意识的傀儡,控制暗鹰的提线,一直在暗鹰自己的手上。 鬼三则是第二个意外。他其实是一个活人,而且天资聪颖,木狼将他的神识封印了起来,做成了一个傀儡,将提线放在自己的手上,有时候在暗鹰那里。 鬼三这些年一直很听话,从来没有复苏的迹象,但那天废墟上的话,实在不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能够说出来的。 会不会是因为木狼不在了,所以他意识外的封印减弱了。 冥君对自己的猜测并不确认,而且自己当时正在昏迷,只是朦朦胧胧的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也许不是鬼三说的呢,也许是其他八个人中的一个人说的呢? 他想要杀了鬼三,但是不能,木狼的事情还要他去和暗鹰说,否则暗鹰会动手杀人的。若是动起手来,即便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但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可信度。但冥君更期待的其实是,暗鹰能亲自动手,去找沈沐冷复仇。他可不相信沈沐冷已经死了,一杆银枪未必不是金蝉脱壳之计。 第29章 医馆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在一处低矮的屋舍之中。满屋的药味,苦不堪言。 我躺在床上,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很挤,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我现在躺的这一张床,其他地方都堆满了药材。只留下一条窄窄的小道通往出去的门口。 门口边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煮药,整个房间的苦味都是从他面前的药罐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面对着我,但是没有抬头看我,说道:“醒了,过来喝药,这些都是给你的。” 我漠然的看着他面前的药罐子,足足有五个之多。而且,在他说完话的时候,顺便端起了药罐子将其中的药汤放到了碗里。 我慢腾腾的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药啊,看起来好苦啊!”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良药苦口嘛!多喝点,习惯就好了。” 我咳嗽了两声,在他对面坐下来,他顺势将药碗递到我面前,说道:“快喝!认真喝药才能好的快,活得长!” 我将药端在自己手里,眼睛望向门外。外面有一处小院,院子里堆了厚厚的雪,无人打扫。 远处的雪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好像蒙上了一层白纱,显得那样不真实。 “快喝,等药凉了就更苦了。”他敲着桌子,提醒我。 我扁扁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药碗,以最快的速度将药喝了下去。 正当我闭着眼睛,吐着舌头散发,想要尽快将药的苦味散发掉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真不知道这雪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天天看、我就没看出来哪里有绿树红花好看。” 说完,站起身来,向身后走去。回来时又拿了两味药材,放到距离门口最远的药罐子里面,随后盖上了盖子。 “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又是谁?”我歪着头问道。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答道:“这是医馆,我是这雪域里的大夫,大家都叫我雪医,你就也这么叫。” 说完又开始往药罐子里加东西了,黄褐色的,褐色的,还有黑色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 “那你这里生意好吗?”这冰天雪地,一个人影都没有,生意怎么可能会好。 但是,这么多药,要是没人喝的话,为什么要熬这么许多呢。 “没有生意,雪域本来就没什么人,这个地方又小又隐蔽,根本没几个知道这里。”他无所谓的说着,随后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儿似的,接着说:“这些药啊,都是给你的,你病的太严重了,得好好吃药啊!” “都是给我的!”我吃惊的问道。 “是啊,都是你的。”说完还看着我,点点头。 我向后趔趄了一下身子,说道:“我没钱!” “不用,送你来的人已经把钱付了,让我好好救你,救活为止。更何况,医者仁心,你就算没钱,我也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啊!” 说着,第二碗药便送到了我面前,催促我道:“快喝!快喝!我都熬了好久了。” 我瞪了他一眼,问道:“谁送我来的?也是他付的钱吗?”我当时以为会是沈沐冷送我过来的,可是,他自己去哪里了呢? “是玄冰尊者送你过来的,他说是他误伤了你,所以才把你送到这儿来的。”他又瞪了我一眼,指着桌子上的药,催促道:“快喝!” 我无奈的端起碗,一饮而尽。甘苦的味道在口中盘旋着,经久不散,真想去外面塞一口雪到嘴里,就算不解苦,将嘴巴冻到失去知觉也是好的啊。 他依旧忙碌着,但也许是不忍心我这么难过,在我面前放了一块甘草片,说:“将这个含在嘴里,会好受些。” “这不还是药吗?你这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我苦着脸问。 “没有了,而且没有吃的,往后几日,你要学会把药,当成饭吃,明白不?”他一丝不苟的回应着我的问题。 只是,这个答案,让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坐在这里这一会儿,我已经喝了两碗药了。 他没有理会我想死的心情,接着自己话说道:“你啊,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啊,神魂碎成那个鬼样子就罢了,还缺斤少两的。这些药只能让你多活几天,要是找不到神魂,你还是逃不过飞灰湮灭的命运。” “我还能活多久?” “别这么丧气嘛!且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天还有好生之德呢,说不定,等雪停了,出了这道门,你就撞上了自己在外游荡的神魂了呢,对不对?”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着,其实也是想要安慰我。 我摇摇头,说道:“谢谢你啊,我知道了。” “其实,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去看看的。” “什么地方?” “忘川,那里是游魂的归处,也是冥府的入口,六界中游荡的神魂最终都会去到那里的。” “那我的神魂会不会去到了冥府啊?” “我只是建议,你可以去看看。”突然间,他的语气严肃起来,说道:“如果真的进入了冥府,那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我方才直起的腰身,瞬间瘫软下去。 第三碗药放到了我的面前,算了,为了多活一天,拼了。 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在生死面前,苦,其实还是嫩了一点儿。 我在医馆里住了半月有余,外面的大雪停了,我也该走了。雪医送了我一瓶药丸和一只引路的小兽。像一只小老鼠,全身雪白,头上插着两根小小的鹿角。 我在他的脚上绑了根绳子,一路上牵着它走,等到了雪域的边上,将它放回就好了,它会自己回来的。 那瓶药丸是给我日后用的。等我神魂必定会昏睡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神魂并不会凝结。 须得的到清醒之后,慢慢调理恢复。这瓶药碗就是用来帮助恢复的,每日一粒,服用后打坐两个时辰,会有奇效。 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神魂已经齐备,方能服用。 我将他的话记在心上,便牵着小老鼠出发了。 擎雪城已经消失了,原本擎天柱直立的地方,现如今变成了一座矮矮的小雪山。 我看着那座废墟,回想起那天发生在擎雪城上的事情。 一定是冥君,是冥君炸毁了这里。可是,是我把他引过去的,沈沐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而且他一定会知道,他那么厉害,又那么聪明。 我以后该怎么见他啊?心下正懊恼着,突然间便又清明了起来。 我都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还担心这个做什么,等他找到我,要杀我,要我赔他的生的时候,我估计都化成了这天地间的风或者是雪了。 要不还是先化成风,能行万里看看六界的风光,活着的时候看不到,死了或许能看到呢。 最后就化成雪,飘落到一个能看到沈沐冷的地方,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在暗处悄悄的看着他。 而且,他肯定认不出我来。念及此处,突然间笑了出来。 可是,我都死了,就算看到又怎么样呢,我已经不是我了。 一个半月以后,我终于走出了雪域,有这只小老鼠的指引,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第1章 拜访 清越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整个人虚弱的不行。但是抵挡不住文渊星君府和万花谷的人前来探望。 说是探望,送来的东西也都是有条件的,希望清越能出面作证,将文意和月乌从牢里释放出来。 因为陆垠那边没有禁止外人前来探望,导致他们中间串了口供,现在刑云堂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出来。但是陆垠那边又始终拖着不愿意放人。 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清钺这里,说是等他醒了,再做决断。 陆垠也曾来过,只是被人挡在了门外。之后,刑云堂日日人满为患,害得陆垠连刑云堂的大门都出不了。 清钺醒的那天泾牧和洛依婉都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我和子钰守着他。 谭静慧带着娈囡前来探望,他们送了许多恢复灵力的药材,但是没有见到人。 子钰以男女有别拒绝了他们入内探望,反而让我去接待他们。我看到他们这些人恨不得扒皮抽筋呢,居然还让我去。 初月在我旁边死死的跟着,怕我出了什么事儿似的。 栾囡静静地站在谭静慧身后,自从月姬死后,这个小仙子听话了不少,不再与谭静慧对着干了,至少不再明刀明枪着势不两立了。 现如今,文意也进去了,整个文渊星君府只剩下这两个没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只是栾囡的眼睛,就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恭顺了。 谭静慧本打算坐在我对面的,但是被我避开了,坐到了远处。本以为她会为文艺求情的,没想到却是为了司徒晟来的。 “子晟啊,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他父亲伤心过度,也无力管教他。只能抱到我身边抚养,和囚蓐一起。”说着还掉起了眼泪,栾囡也在身边帮腔,低声的啜泣起来。 这可惹怒了初月了,厉声说道:“我家少主还没死呢,你们在这哭什么哭,想要哭丧也太早了点,有这么多眼泪还不如回去给你自己的儿子哭去!” 初月的骂声止住了她们的哭声,我惊讶的发现初月这家伙泼辣起来还是十分厉害的,而且这一招祸水东引很是有效呢! 我不由得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毕竟我正愁着怎么在不辜负子钰叮嘱的情况下,将他们赶出去呢。 初月话说完,她们的眼光在我和初月脸上来回扫视着,初月借着倒水的功夫,小声说道:“仙子,可以赶她们走了,送客!” 我接过初月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说道:“初月,你替我送送他们,还有啊,华水庭也还没到缺医少药的地步呢。去!” 初月站起身来,走到她们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她们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二位是不会自己走,需要本座找人将你们打出去吗?”我可没有把握打得过两个比我年纪大的、比我仙阶高的神仙。 她们见事情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便起身离开了。 顺便将她们带来的东西也一并清出了府邸。 洛依婉从门后走出来,说道:“还好,你没有出手打人,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后面的事情,后面有什么事情啊?” “你要是把她们打了,那清钺这件事估计就到此为止了。”洛依婉伤心的说道,毕竟自己的儿子被打成了那样,现在还有一群人想要把凶手放出来,他们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我这个外人都想把这些人都杀了。 外面,正厅,子钰也正在与焕羽司徒晟周旋着。 司徒晟一口咬定这件事儿和文意无关,他在文渊星君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月乌。 “人都是有秘密的,也许文意不想让你知道呢,把你当儿子,可你毕竟不是儿子。” 子钰的话让司徒晟有些尴尬,但焕羽明显比司徒晟还要紧张,说道:“你还不是一样,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的蛀虫罢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在哪呢。华水庭养着你,还真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子钰捏了捏手指,继续说道:“那又如何?总比有些人强,总比有些···”不知为何,子钰突然轻笑一声,转向司徒晟问道:“司徒将军,你还记得你母亲吗?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呀?” 司徒晟向后退了一步,蹲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子钰,满眼的血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子钰向后退了一步,但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不知死活了,只听他道:“原来你真的看到了,你还记得,她原来并不是像世人所说的那样重症不治而死的啊!可怜啊,堂堂梧桐林的公主!” 司徒晟徒手劈开了面前的桌子,站起身来,重重的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所过之处,踩出了脚印,一步步向子钰逼近。 手中的长剑划着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正要举剑时,一只手掌将子钰抓到了背后,扑面而来的一团水夹杂着寒意,将司徒晟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站在他身后的焕羽都惊呆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他们不是来求情,让清钺开口放过文意的吗? 焕羽拉了一下司徒晟,向前拱手道:“焕羽见过真君,子晟只是一时失态,还望真君海涵。” “三殿下客气了,您还是带他回去醒醒脑子,去见见天后,我想她会对自己姐姐的死因,感兴趣的。” 说完,便带着子钰离开了,临走前还说:“既然养在华水庭,那便是华水庭的孩子,三殿下以后说话还是要三思啊!” 焕羽看着湿漉漉的司徒晟,安慰道:“没事儿的,今日不行,我们改日再来,一定可以将文渊星君救出来的。” 司徒晟没有回答他,转身向外走去,焕羽紧跟在他身后,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飞羽殿。 焕羽一个人来到凤仪宫的门口,又停住了,天后身边的楼心月刚好经过,向他施礼后问道:“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啊?” 焕羽犹豫了很久说道:“母亲今日心情好吗?” 楼心月以为他又有什么要惹天后生气的事情,便开口安慰道:“殿下是娘娘的孩子,只要您与娘娘一条心,什么事情都会有办法的。” 焕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门内,好像看到了在点高坐的母亲。她咬咬牙,对楼心月说道:“你好好看顾母亲,还有,今天的事别告诉她了。” “是,小仙知道了。” 焕羽离开后,楼心月当即返回了凤仪宫中,禀报了方才焕羽的事情。 天后微微沉了下眼眸,说道:“估计又是为了雾津的事情,居然学会闭嘴了,随他去。” 楼心月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她见过焕羽,如果真是雾津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显得如此颓唐才是,看他的样子,此事多半与天后有关。 第2章 陆垠 紫宸殿内,天帝与泾牧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双方一片狼藉。天地不说话,泾牧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还是泾牧先开口了,问道:“这么晚了还把我叫过来下棋,是有什么事情?” 天帝玩味儿的笑了一声,说道:“今日,焕羽来找我了,告诉了我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我还以为他会去找天后呢?”泾牧无所谓的说道。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无论是天界还是梧桐林,听到的都是一样的解释。原本铁板钉钉的事情,今日,貌似有了变数?我想知道,是谁带来的消息,霜凝吗?” “有些事情我也很好奇,遗憾的是我也没有答案。霜凝的戒备心很重,而且,讨厌司徒晟,赶走雾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但她对司徒氏了解多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就没有问过?” “她不相信我,不相信天界的任何人。此次他愿意出谋划策去救清钺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 “他怎么知道此事与雾津有关?” “她去万花谷回来的那天晚上遇到了刺客,就在云浮城内。那里是司徒晟的管辖范围。却被人清出了一条空街,双方打起来,那么到的动静,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连一个发现端倪去求救的都没有。陛下接到了司徒晟的回报吗?” “没有,我不知道这件事。而且,那天凉钰不是也和霜凝一起去了吗?他回来也没有吭声啊?” “他说了,你会怎么办呢?”泾牧反问道。 天帝无语了,确实,他知道了也就知道了,顶多安慰一下凉钰,让他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动心忍性罢了。 “霜凝对司徒氏如此了解,不是关系亲密,便是之间有仇恨,你就没旁敲侧击过?” “她其实不善于撒谎,可是一旦问到不愿意说的,便闭口不言了。我也不能强行撬开他的嘴。” “这么神秘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府上,可你就这么护着她,为什么?你宁愿怀疑雾津的身份,都不怀疑她,又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关于她的事情,我也实在是好奇啊!” “别动她,就算看在素梅的面子上,别再逼她了,好吗?” 天帝苦笑一声,点点头算是默认。 这时外面有仙侍来报,说月乌死了,文意被吓疯了,请天帝去看看。 当场的两人俱是一惊,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文意缩在角落里,好像真的被吓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月乌的神魂被撕裂成碎片,却无法逃出牢房的禁制,一丝丝一缕缕的飘荡在文意的身边。 地上横亘着一具白骨,似人似狼,应该是在他想要化成原形的过程中被人杀了,并且被迅速抽离了神魂,还有属于他的血肉,至于下了白骨。 “陆垠呢,他在忙什么?”天帝沉声问道。 旁边的天兵战战兢兢的回道:“陆先生被人困住了,最近来了很多人把他堵在刑云堂内,为了,为了让他没有时间来提审文渊星君和月乌神君。” 天帝和泾牧对望一眼,泾牧开口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文渊星君的门生,而且陆先生不在,也没有人敢拦着有些人前来探望他们。” “来到底是什么人?” “来这边的倒都是文渊星君府的几个人,还有万花谷的。” “琳琅或者凌光没有来过吗?” “没有。” 天帝和泾牧转身离开了,一路去向了刑云堂的大堂。此刻的刑云堂,正堂还亮着灯,明显还有人在,但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守卫了,只有一个看门的小仙侍。 仙侍看到,有人来了,便迎了上去,说道:“二位请回,先生今日怕是没空再见两位了。” “你家先生这么忙?忙什么呢?” “这文渊星君府的不愿意让先生提审文渊星君,这不,一直在这说是要请教先生问题,一刻都不得闲啊!” “我们去看看,你不必跟着了。”小仙侍还想要拦着,被泾牧挥手定在了原地,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问:“陆先生,这茶真是不错啊,您刚才说的怎么泡来着,你看我这记性又给忘了。” 接着便是陆垠疲惫的声音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悲催感,说道:“今日太晚了,三位先回去,这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不说,这也不容易记住啊!” “这话说的有问题,先生这是太疲惫了,连话都说反了。”天帝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屋内的人俱是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天帝坐到了原来陆垠坐的地方,摆弄着面前的茶具,看着桌上乱糟糟的残局,一句话都没有说。 反而是泾牧开口说道:“陆先生这几日真是辛苦了,天帝与我有些事情想要与陆先生好好谈谈,三位不如先回去,给我们留点时间可好啊?” 那三人慌忙弯腰点头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可怜刚刚在外面的小仙侍还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垠目送他们离开后,泾牧也坐到了天帝的对面。 想天帝和泾牧拱手说道:“多谢陛下、真君替小心解围,这样下去我今晚估计是不得安眠了。” “陛下都亲自来了,你还觉得你能安眠?想什么呢?” 陆垠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陛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有多久没去天囚塔了,你还知不知道,那里是你负责看管的,若是出了事,你是难逃责任的?” 陆垠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虽然没去,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知道有人不希望我去审他们,所以,我也顺了他们的意,但所有去看望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有人记着的,再过上两日,应该就有眉目了。” “我就说嘛!公孙憬悦带来的人怎么会一点成算都没有。”天帝手里把玩着杯子,接着说道:“不过,应该等不到再过两日了。” 陆垠心头一紧,他猜到可能出事了,便开口问道:“有人胁迫陛下放了他们?” 泾牧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月乌死了,死状凄惨,不像是天界之人所为。” “本座从未见过如此异状,先生还是先去看看,本座在紫宸殿等你,无论多晚。”天帝转头,对泾牧说:“还有,明日去战神殿让上将军从新调一队人马过来,将天囚塔的守卫换一批。” “好,我待会儿就去。顺便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一声,沣雷将军也能有所防备。”泾牧回答道。 说完天帝便起身离开。 天帝走后,陆垠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 “陆先生还是赶快去看一眼,天帝还在等着你呢!”说完便也离开了。陆垠送他到门口还想说什么却被阻止了。 暗处泾牧望着原地消失的陆垠,低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还以为你真的不紧张呢!”说完便摇着头离开了。 第3章 公孙憬悦 泾牧去到玄清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李旭,李旭向泾牧施礼后便问道:“真君,是来找霜凝仙子的吗?” 泾牧惊讶道:“霜凝在这?” 李旭惊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华水真君还什么都不知道吗?便翻转话头说:“没有,前些时日仙子来此求助,我还以为···,哦,真君前来,所为何事啊?” “找上将军商议调兵的事情。”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李旭在原地愣了一下,也跟着他回到了玄清宫。 此时的玄翰才刚出门,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李旭和不请自来的泾牧,便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事?” 泾牧垂首说道:“天囚塔那边出事儿了,那里的天兵在那待了太久,容易蒙住上面的耳目,所以想换一批天兵过去。” 玄翰和李旭对视一眼,李旭便慌忙说道:“出什么事儿了?陆垠,还好吗?” “他没事儿,出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在天囚塔,换人的事情?” “现在太晚了,这事儿得等明天,你去通知沣雷加强防卫,我去趟天囚塔。”玄翰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后便去了天囚塔。 李旭向泾牧道了一声谢,便打算去找沣雷了,转身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泾牧摆摆手说道:“你去,我认得路。天帝在紫宸殿等着陆垠呢,这件事他未必能一个人担着。” “多谢,”说完李旭便离开。 玄翰赶到天囚塔的时候,陆垠已经打开了结界,月乌的神魂已经消散了,他正一步步逼近文意,背在身后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柄散发着黄泉气息的短刃,这把刀一旦插进文意的身体,他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玄翰一把抓住了他正准备刺出去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面前瘫倒在角落里的文意,嘴里不停的念着:“无定河边骨,诸神···诸神···无···归期。” “他在说什么?你听清了吗?”玄翰松开了握着陆垠的手,问道。 “无定河边骨,诸神无归期。”陆垠苦笑着说,“就是这两句,你没有听错,没有听错。” 说完仰着头,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等待天罚。 “没关系,你先去面见天帝,我去看看,不会有事的。”玄翰坚定的看着陆垠,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陆垠朝他点点头,将文意捆了起来,带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外,李旭等在那里见到了神智不清的文渊星君和颓唐的陆垠,说:“华水真君说,天囚塔出事儿了,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定河边骨,无定河边骨···”身后的文意还在不停的叫嚷着。陆垠垂下头,什么都没有说,李旭拍拍他的肩膀说:“走,我和你一起进去。” 紫宸殿内天帝一个人等在那里,见到陆垠是和李旭一起来的,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来的会是公孙憬悦,可这次陆垠居然没有通知他。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但看到陆垠的模样,便知道他应该是被吓到了,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怎么处置这件事儿呢。 李旭在旁边先开口了,说道:“小仙方才见到华水真君了,听到出事所以便出来看看。上将军说天囚塔的天兵明天能到,今夜会与沣雷将军一起巡查。” 天帝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平淡的点点头,他在等,等陆垠先开口说话。 陆垠身后的文意一进门便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那句“无定河边骨···” 陆垠站了很久,才开口道:“无定河边骨,是幽冥界的一条河,传说,在神魔大战时,所有的神都陨落在那里。” 天帝听到这句话也很震惊,他是真到这件事儿的,但是那场大战后无定河就被封印,但天界初建时还有不少人前去附近吊唁,只是当时的那批惹怕是早已死绝了,无定河也就成了一个传说。 天帝指着文意说道:“先把他送回府上好好养着,让医馆常去看着,等他好些了在说。其他的事情先交给战神殿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人。” “是”陆垠和李旭从紫宸殿退了出来。陆垠将文意送了回去。 不多时陆垠便出现在公孙憬悦的院子里,而这一切都能逃过天帝的眼睛,终究,公孙憬悦才是他们这群人的中心。 但天帝也有没能看到的,比如玄翰,现在,正在公孙憬悦的卧房里。 公孙憬悦倒在地上,发疯似的抱着自己的头,痛苦不堪。玄翰站在他身后,用自己的修为压着他体内的气息,想要将他唤醒。 只是,公孙憬悦的修为并不浅,想要压住他,还是要费些力气,陆垠的到了以后便将他一把打晕了,房间暗处的影子,也悄咪咪的消失了。 陆垠在他房间找出一粒药丸,放进他嘴里,随后便将他扶到了床上躺下。 转头对玄翰说:“现在怎么办,明日天帝一定会要见他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 两人相对无言,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生病、受伤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没过多久,公孙憬悦便清醒过来了,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我没事儿,明天去见就是了。” 两人同时回头,玄翰说:“倒是没想到,这次醒的这么快?” “当然,我是故意的,又不是真的失控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好像真的是不在乎。 “你是故意的?为什么?”陆垠惊讶的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放掉这么大的一只鱼,明明可以钓出来更多的秘密的。 “我们都在这里,冥君是不会轻易出山的。” “现在杀了月乌,他更不会出山了,你为什么这么做?”玄翰厉声问道,这么突然的变故会让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尤其是事情出在自己人之中。 “月乌是一只纸鸢,想要牵线人出来,就必须断掉他放出来的纸鸢。”公孙憬悦心平气和的解释道,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生气了,生气自己的私自行动,还有就是担心,担心他无法控制自己。 “那他若是嗅到危险,又缩回了呢?” “他会来的,想让他来的人不只是我们!”公孙憬悦很肯定的说,“而且她比我们更有办法。”公孙憬悦死死的盯着玄翰,仿佛他就是答案。 玄翰没有再理会他,消失在了原地。 “你有没有想过,明天,怎么跟天帝交代?如果文意认出你了该怎么办?”陆垠担忧的问道。 “天帝无非是问我要不要告诉三清天而已,打消掉他的顾虑就行了,至于文意,他未必能认出我来,就算认出来了,又能怎样呢?”说话间便咳了起来,陆垠连忙倒了杯水给他,让他顺顺气儿。 “你还是好好休息,别再做这种事儿了”陆垠说完便离开。 他走后,公孙憬悦吐出一口血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能救他的人已经不在了,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 可是,能怎么办呢,命运啊,永远都看不透,可是又好像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定好了一切。 他向来通透豁达,看的清善恶,读得懂这世间的法则,也能看透自己的结局,但唯一不清楚的是过程,自己一直被困在与终点的过程里。 第4章 核桃 最近没什么人来烦我了,我也能安安心心的一个人待着了。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泾牧不让我们出门,就连清钺暂时都没有让他去云浮城上课。说是要好好修养。 可是,我在院子里有些憋闷,想出去走走,便和初月一起去到了附近的莲池。 这片莲池在天界的东南角上,占地很广,池中建有九曲回廊,各个方向都有,也算得上是四通八达。 原本是一处很不错的景色。但奈何地方偏僻,所以极少有人走动。但其实和我醒来时所在的那片水域是连着的。 我和初月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我们站在回廊上,满目的莲叶接天盖地,一片翠绿,其中点缀着朵朵莲花,白的、粉的、还有黄色的。比起当初在雪域深处见到的花,要开的绚烂的多。 我又想起了那朵五色莲花,他的话犹然在耳。“五十万年”我轻声喃喃道。 “什么五十万年?”初月诧异的问道,“仙子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 我继续向前走去。我的神魂应该已经齐备了,但真身居然还是散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而且,五色莲给我的那片蓝色的花瓣也不见了,我也没有觉得自己的修为有什么长足的长进。莫不是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前面有一座亭子,有两个人正坐在下面喝茶,很是悠然的模样。走近之后,才看出来,是泾牧和洛依婉。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想却被他们看到了,将我叫了过去,和他们一起坐。 我慢悠悠的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心下不由的感叹道:“这两人坐在一起倒是般配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人家说的般配是怎么个般配法儿,但是就觉得他们坐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我在坐在椅子上,左晃右晃的,难以安稳,泾牧开口说道:“我本以为你是喜欢安静的,今日怎么如此好动?” 我什么时候喜欢安静了,回想一下,我好像没有怎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过,于是便说道:“你说的是坐秋千的时候?” 我伸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舔了舔嘴唇。 洛依婉将点心向我面前推了推,说:“吃!” 我瞟了一眼泾牧,他微笑的看着我,然后我便放心的吃了起来。今天这两人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不一会儿,泾牧对初月说道:“初月,去叫一下清钺过来。路上小心点儿。” 初月答了声是,便回去叫人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干嘛叫他小心点儿?”我好奇的问。 “最近天界不是很太平,还是小心点儿好。” “怎么了,谁死了?” “月乌” “月乌?怎么死的?”他不是很厉害的吗?天界谁能杀的了他。 “你知道无定河吗?”泾牧问道。 “知道啊,我还去祭拜过呢!”我嘴里塞着糕点,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去祭拜过?为什么?” “那里住着一位很厉害的神尊,能保佑我平安长大。所以我就去了。”我无所谓的说道。 “神尊?那里不是神魔大战的战场吗?” “不是啊,那里是一位神尊的行宫,后来他坐化在那里了,但据说神魂不散,所以许愿很灵的。” “不会是什么人编出的故事骗你的?神尊的行宫怎么会叫无定河呢?”洛依婉怀疑的问道。 不能,师父确实是这么说的啊,我应该没记错啊。我挠挠头,看看他们,说:“我也是听说的,反正我也没见过那个神尊。” 还是闭嘴,不然待会儿该问我是谁说的,怎么会这么说,说不定还会问我还知道些什么呢。 不大会儿,就又有人来了,是从南边过来的,一身蓝色长袍,显得整个人仙风道骨的很是潇洒。 这个人,我认识,是公孙憬悦,也是擎雪城的哑巴。 泾牧邀请他坐过来,他也没有客气,便真的坐下来了。 他身上带了核桃,请我一起吃,他都坐下来了,我也没客气,便接过来了。 我掏出几颗核桃放到桌子上,剩下的放到了身边的地上。 “公孙先生的气色不太好啊,这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泾牧关切的问道。 “没有,只是···” “砰”的一声,我狠狠的拍向了桌子,桌面上的核桃,碎成了渣渣,里面的核桃仁也几乎全部被拍碎了。这一声巨响,也打断了公孙憬悦的话。 他看看我,随即便轻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颗核桃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核桃的皮很硬,但是也很脆,拍核桃的力道要刚刚好才行,”说着便自己拍碎了一颗,刚刚好。核桃壳破了,里面的核桃仁确是好的,轻轻一扒拉就出来了。 我将扒拉出来的核桃仁放进嘴里,果然好吃。 然后,我便又拿了一个放在他手边上,让他去拍,他倒是也没有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要讲故事了。 只听他缓缓开口讲道:“我幼时不喜欢吃核桃,打架也很一般,有一次我打架又输了,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结果被一个长辈看到了,他把我带回家,便开始给我拍核桃吃,说是吃核桃会变聪明。” “会变聪明?真的吗?那你多拍点!快!”我又拿了一大把核桃放到桌子上,给他拍。 就这样,在砰砰砰的拍核桃的过程中,听着他的故事。 他不知道吃核桃是不是真的会变聪明,但自那天起,那位长辈就一直坐在他身边给他剥核桃吃,他则是一边吃核桃一边读书,也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 他能安心的读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的说多了,渐渐的能言善辩起来,附近的同龄人,渐渐的都说不过我了。 “那你究竟是因为吃了核桃变聪明的,还是因为读了书才变聪明的啊?”我好奇的追问。 “被拍过的核桃,真的能变聪明吗?”泾牧笑着摇头问道。 “也许是读了书的缘故,有个在身边,读书的时候也经常会和他说话,斗嘴,这些应该都是原因。”公孙憬悦望着旁边的莲花池,好像在回忆什么,应该是很美好的回忆。 都不给我拍核桃了,我撇撇嘴,拿起一颗,放到桌子上,又是“砰”的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桌子上的核桃,又一次碎成了渣渣。 公孙憬悦拿起一颗核桃,说:“这核桃呢,又有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壳,一部分是核桃仁,但他们之间并不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在拍之前你要先掂量一下壳与仁儿之间的距离,这样在拍开壳的同时,又不容易把里面的仁儿,也拍碎了。” 随后又放了一颗核桃在旁边说道:“再试一下!” 我看看核桃,又看看他,这家伙怎么回事儿,刚刚不拍的挺开心的吗? 我将核桃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又在桌子上按了按,最后一巴掌下去,核桃又碎了,不过里面的核桃仁,好像没有碎成渣渣,至少现在是能捡起一部分的。 公孙憬悦看着我的杰作,说了一句:“孺子可教,多练练就好了。”说完,莞尔一笑,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坑我。 我就在他不断的鼓励下,拍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核桃,两只手的手心都是红红的、重重叠叠的核桃印子,感觉手都快废了。 可是,他带来的那袋核桃,居然还没有拍完,依旧坚挺的还剩下半袋核桃。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消息,我拍出的核桃,有些可以剥出完整的核桃仁了。 不过,他也是懂得真多。 “核桃究竟能不能让人变聪明,我确实没有办法下定论,不过有一点,读书是可以的,我相信这一点,希望你也信。”他语重心长的说着,好像我有多不爱读书似的。 我也是有读书的啊,经常读啊。 “只要你能能拿捏住一颗核桃的关键,就能很容易的打开它。”公孙憬悦轻轻的便将手里核桃捏开了,他的壳碎成了四瓣,里面的核桃仁也是。 “先生果然厉害,平素也是这么拿捏人心的吗?”泾牧开口问道。语气间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公孙憬悦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还是装作没有听出来的,只听他继续说道:“常言道,人心不古,可是比开核桃难多了。” 随后,拿出两个核桃问我:“如果这两个核桃,只能选一个,仙子会选哪个呢?” 我盯着面前的两颗核桃,很快便选了左边的那颗。 公孙憬悦问我为什么?我便认真的说道:“左边这个虽然小了点儿,但是,一看就是皮薄仁大的。重要的是,这个壳我可以捏碎,取出完整的的核桃仁来,右边那个就没有什么把握了。” “到底是华水真君的女儿,果然聪明。不过,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吗?万一左边这颗是空的呢?或者里面的果肉已经坏了呢?” “没关系啊,不就是一颗核桃吗?顶多费些力气,把另一颗也打开就是了。”我倒没有觉得这是个多大的问题。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仙子已经知己了。”说完便把两颗核桃都递给我,让我将它们打开。 我将两颗核桃都打开后,才发现,左边这个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是坏的,里面的果仁已经完全没有了。 而右边这个,也是坏的,他都生虫子了,里面一直肥肥的,肉乎乎的虫子卧在里面,睡的正酣呢,幸亏我没有用力,否则非弄我一手不可。 “人心不古,仙子做事,还是应该知己知彼,否则将来会埋下大祸的。”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双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 第5章 定魂锁 子夜时分,我悄悄的溜了出来,整个莲池分外寂寥,只有微风吹动莲叶的沙沙声。 我来到白日里的亭子,公孙憬悦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坐到了白天泾牧的位置。 一袭黑衣,整个人笼罩在夜色之中,他好像不太一样了,和白天比起来,身上多了一丝鬼气,但是,又不太像鬼气。 他正在剥核桃,桌上已经剥完了一整盘,我慢慢的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将剥好的核桃送到我面前,只是说了一句:“吃,专门给你的。” 我没有动,我觉得他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感觉···不太好的样子。”我出言试探着,脚下已经做好了随时起身跑路的准备。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儿的。”暗夜里,他的眼睛闪着光,又黑深邃,像是两个黑黝黝的洞,通向幽深的地府。 我向身后趔趄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的恐惧,他的眼神假然恢复了原本的状况。 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吃惊,他问:“你听说过定魂锁吗?” 定魂锁,那是师父教给我的,最复杂的一道禁制,共分三层,一定形,二定声,三定色。 定形,便是将体内的神魂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控制在封印内,使他不能随意掌控身体,这一步需要受封者配合。 定声,便是让被封印住的那部分神魂不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不至于打扰思绪。 定色,则是封住它的眼睛,让它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无声无扰,才能不生虚念,不动杀戮。 师父说,这道禁制是专为一个人而设计的,将来若是他来找我,让我一定要帮帮他。他会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如兄如友。 师父的话,满是悲伤,应该是他在乎的人。 我认真的点头应允,这道禁制是我知道的最复杂的禁制,也是我最熟练的禁制。 我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有人教过我的,谁要用啊?” 他莞尔一笑,说道:“我,只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好吗?” “好,师父交代过,我肯定会帮忙的。放心!”他低头苦笑一声,觉得很是无奈,说道:“我本以为,这辈子已经不需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算了,别抱怨了。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现在只能帮你施第一层结界,第二层要等十日后,第三层在百日后。在第三层完成之前可千万不能把前面的结界捅破了啊!”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多年还记得吗,所以,我还是开口叮嘱了一遍。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扫视了一圈,让他坐到了亭子外面的莲池边上。这里莲叶伸出来一块,干行能挡住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即便是明早还没有结束,也能避免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 我将灵力分成八十一道,注入他周身八十一道穴位,游经全身经脉,汇聚到丹田处。 他的经脉很奇怪,一半像神,还有一半不知道是什么,不像是幽冥宫的那种魔气,也不像是我见过的妖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东西。 重要的是,他体内的东西是天生的,若隐若现,半真半实。就像是一个人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真实存在,一半若隐若现。 真实与虚无之间的界限十分模糊,我只能尽量将它们之间的边界划的再清晰一些,但这样很难。 我感觉我快要撑不住。 身后一股暖流汇入身体,耳边响起沈沐冷的声音,说:“没事儿的,尽力就好,别为难自己,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全无反抗之力。” 接着,公孙憬悦体内的灵力开始自己流转,带动着我的灵力。等到晨光熹微时,才将那一部分虚幻的力量封印到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不过,我也只是把带有禁制的灵力输送进去,最后的封印是他自己完成的。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我瘫坐在地上,实在是太累了,我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公孙憬悦才睁开眼睛,而我已经回去睡觉了。 莲池那里,沈沐冷一直陪着他,一整日都没有什么人经过莲池。他们离开的时候,莲池周围封锁的天兵也散去了。 他们在莲池中翻找了半日,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到院子的我,直到傍晚才从屋子里出来,初月抱怨我越来越懒了。天都黑了,马上就又该睡觉了,也不知道晚上我还能不能睡得着之类的,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我坐到了秋千上,慢悠悠的晃动着,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公孙憬悦体内的东西不像是受伤留下的,更像是天生的,难道和我一样,没出生时就被人打了个半身不遂? 他那样的出身,不应该啊?要不去问问呢? 算了,还是想想定魂锁的事情。师父说,定魂的时候必须用琴,以有声入无声,才能保证封印成功。 可是,我不会弹琴啊,就这么几日时间,我能练好琴吗?我那点基础还是师父在的时候教我的,这都几千年了,我可再也没碰过琴了。 现在,可怎么办啊! 我让初月去给我找了一把琴来。这个初月果然是个会办事儿的,一个时辰后,我的院子里就出现了一张琴案,一张琴凳,和一把上好的琴。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弹琴的人了。 看着眼前的架势,我的琴艺怕是要愧对这么用心的初月了。 我悄悄的坐到了琴前,手指拂动琴弦,一声刺耳的尖叫,惊起了树上归巢的鸟儿。 我尴尬的看看初月,有些不知所措,初月连忙上前安慰我道:“没事儿的,仙子,真君最擅弹琴了,我去请真君来教你。” 说完,不等我回话,便飞奔了出去。喊都喊不回来。 这琴好像是需要调音的,可是怎么调呢,是不是还要堵孔啊,可是琴的孔在哪里啊。 泾牧来的时候,我刚好把琴反过来,手中拿着纸准备把下面的洞,堵上一个,正犹豫着是堵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你这是做什么?”泾牧不解的问道。 “哦,我方才试了一下,声音太刺耳了,应该是忘记堵孔了,所以我打算把它们俩堵上一个,不过,这应该堵哪个啊?”我盯着琴认真的思考着。 “哎,那个都不用,”他说着将琴翻了回来,又接着说:“需要堵孔的是笛子,其它的乐器几乎都不需要堵孔。” 然后,在我面前坐下,将琴在我面前摆正,说道:“知道每根弦的音律吗?” “知道,宫、商、角、徵、羽”我指着琴上面的五根弦说道。 这话倒是不错,接着就是泾牧一直在讲关于琴的故事了,可是这样讲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弹琴啊,好累啊! 不多时,我便趴倒在琴上睡着了。 梦见了师父,他教我弹琴的时候,可是直接上手弹的,什么都没有说。 第6章 召回 今日的凌霄殿,热闹非凡。文意在学宫时安排的那些人此刻都跳了出来,要求陆垠给一个说法。 再加上公孙憬悦的状态十分不好,整个大殿上乱哄哄的。焕羽成了他们的导航,简直是指哪打哪,但是一通下来,也只是干吵,陆垠也不再解释了。 文意虽然家世一般,但这些年在天界被天帝天后抬的地位不低,如今贸然出事,难免会引起一场波澜。 再加上,沣雷最近在天界戒严,虽然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不大,但总有人心里不安,觉得有人故意挑事儿。 还有就是月乌死的事情,虽然这个人死不死的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可是,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死了,还死的那般干净,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南宫炽站出来说话了,只听她道:“把司徒晟调回来,他一直被养在文渊星君府上,如今出了事儿,也应该回来照应一二。” 凌霄殿中,众人都沉默了,天帝问战神道:“战神觉得此事如何?可有安排吗?” 沥珩沉思了一下,说道:“军中的参将暂时都是满的,暂时没有空闲腾出来,给司徒晟。”说话间瞟了一眼南宫炽,似乎在责怪她不应该提这样的建议。 也是,费了多大的力气,终于把人弄出去了,现在居然又要将人给弄回来。 但焕羽克不是这么想的,当即便建议道:“不如这样,让司徒晟和沣雷将军换一下,让沣雷去守云浮城,将天界防卫的事情交给司徒晟。如此,既不妨碍军中各级参将,又能将司徒晟调回来了。” “焕羽啊,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就不怕崩到众人脸上,把眼珠子崩瞎了啊!”鹇纡的语气里既是生气,又是嘲讽。 但焕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李旭接了过去:“三殿下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沣雷将军现在带的是大殿下手里的两万天兵,司徒晟回来能驾驭这两万天兵吗?下面的参将会服气吗?司徒晟回来,那现在镇守云浮城的天兵要不要回来呢?我能理解殿下想要自己的表哥回来,但是别忘了,沣雷也是你的表哥,他是你亲姑姑的儿子!” 焕羽似乎被李旭的话堵住了,他看向沣雷,但沣雷面上没有任何的反应,也看不出究竟是不是愿意与司徒晟换防。 不过,这事儿本也用不着他出面。公孙憬悦便开口了:“月乌刚死,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此时换将实在是不划算。不过,南宫先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如先派一个天将过去,接手司徒晟手里的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安排。” “你这是想废了他!”焕羽怒不可遏的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文渊星君将他当儿子养着,如今出了事情他却公务缠身,不得挣脱,倒是显得天界众仙无情了。”凉钰不紧不慢的说道。 鹇纡听了凉钰的话,也顺着继续说道:“是啊,司徒将军为天界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将他养大的叔叔疯疯癫癫的,却连一点儿空闲都不给人家,还要给人肩头加担子,焕羽,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讲人情了啊?” 焕羽被逼的无话可说了,又转向南宫炽,说道:“事情是南宫先生提出来的,南宫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呢?” 南宫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的文渊星君府需要一个能撑事情的人,司徒将军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军中军务难免繁重。不过,文意既然是在天囚塔被吓傻了,不如让他回来给陆先生打个下手,一来有机会亲手报仇,二来也能更快的查清真相。” “让他去给陆垠打下手?”焕羽对这个建议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南宫炽打的是这个主意。 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泾牧开口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天囚塔要换一批守卫,司徒将军也可以去担个副职,一来不会错过事情的关键,二来可以更好的兼顾文渊星君府的事情。” “这不合适,他好歹也是个将军,让他去给人打副手?”天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但沥珩同意了,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安排,便递个眼色给李旭,暗示他来说。 李旭点头,接着便说道:“真君所言甚是,这的确是一个能第一时间得到真相的位置。” “既如此便按如此办理,那去往云浮城的天将···”天帝本想问问让谁去做这件事,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回来,继续说道:“就由战神殿选一个天将出来,如何?” 战神殿众人点头称是,这件事便这么结束在了凌霄殿上。 出了凌霄殿后,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南宫炽身边突然间热闹起来,先是公孙憬悦,再是李旭,都想要问点儿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便被天帝身边的仙侍叫了过去,公孙憬悦和李旭也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紫宸殿内,天帝、天后,以及他的三个儿子都在。 当然,南宫炽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泾牧在紫宸殿外等了一会儿,本是打算陪她一起进来的,但是被南宫炽拒绝了。 如此,紫宸殿内只有南宫炽一个外人了。 她一进门就被焕羽质问道:“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司徒晟回来,又让他去给陆垠打下手?凭什么啊?” “天囚塔是陆垠的地方,月乌死了,文意疯了,可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殿下能保证他会认真的去查真相吗?如果这件事和他有牵扯呢?” “你怀疑陆垠杀人灭口,又故作无事?”凉钰开口问道,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他原是不该问的,但又不愿意陆垠无端受人冤枉。 但南宫炽丝毫不惧,“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小仙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天囚塔,那这个人一定有很强的隐藏实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更何况,即便不是陆垠,难道没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吗?” “身边的人?公孙憬悦?不会,你说公孙憬悦会杀人,打死我都不信。”鹇纡开口说。 “我没说是公孙憬悦,但是如果陆垠知道是谁,但是不愿意说呢?那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十分关心真相的人,去找这个真相?”南宫炽觉得的自己真是太累了,这么一句话需要说这么半天。 焕羽这会儿,终于不再执拗于司徒晟将要去的位置了,他是个重感情的,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也是,所以对他来说真相远比权势更重要。 很多事情需要看到、知道才能做判断,否则就是人云亦云。况且,这么久了,杀害囚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呢,谁知道陆垠一天天的在干嘛。 其他的案子查的挺快的。可一旦涉及文渊星君府,就变成了毫无头绪的悬案。这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焕羽从心理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解释,便自告奋勇的请旨,去云浮城找司徒晟解释这件事情。 第7章 司徒晟 焕羽到云浮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兴冲冲的去找司徒晟,但司徒晟不在,而且一直不在。 直到子时,司徒晟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天界的神仙,大多都会在云浮城置办一座小院子,也是最开始的云浮城外城。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等到司徒氏来到天界的时候,院子已经建到了外城的边上,至今仍然在这里。 云浮城的外城没有城墙,只有内城才有一道城墙,天界所谓的天兵巡逻,也只是保证外城之中没有人闹事儿罢了,其实并不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所以,云浮城的天兵其实与修息无异,只是需要穿着盔甲罢了。那些想要混日子的天兵,最是喜欢这里。有钱有闲,日子不要太开心了。 但这都是以前了,司徒晟来了以后,要求所有的人三番倒的去守城、巡逻。 他自己也带一队人马在云浮城的内城城墙边上晃悠。并阻止了几次寻衅滋事的事件。 后来,便开始向锦云楼要权了,希望将云浮城的内城划进自己巡逻管辖的范围。 但。没有人理会他。下面的人不敢做主,上面的人他又见不到。 带着天兵在城内转了几圈以后,便开始向街边的小贩征收税收了,但是小贩在内城,从未听说过还有税收这回事,自然是十分的不满。 双方打斗,引起了锦云楼的注意,锦云楼以私自斗殴为由,将天兵和小贩一起赶出了云浮城。 司徒晟依然没有见到锦云楼背后的人。几次之后,内城的小贩看到他就把他们堵在城门口,不许他们入内。对于城门口的纠纷,锦云楼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段时间试探下来,司徒晟明白了,锦云楼只是不允许在城内打架斗殴,其余的则概不过问。 于是,他也收敛了,每日便装进入到内城巡视。如今竟绘制来一份地图。 云浮城的内城,以锦云楼为中心,向八个方向散开。每个方向都是三百步,便到了内城的城墙处。 城墙边上有一处小院儿,一进的院子,正常的只有三间屋子,有些院中会有一座凉亭。里面种着树木花草。 但这些院子当中,都没有人,或者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人。 只是,偶尔会有人出没,但也仅仅是一两日便会离开。曾经有人见院子空着,想要租来用用,但发现小院没有屋主人。 打算私自住进去的都被赶出来了。除了屋主没有人能成功踏进小院半步。 这也是司徒晟这些日子最大的发现。 焕羽的到来还是让他很高兴的,但是听完焕羽让他回去的事情,便拒绝了。 “殿下,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刚刚查到些眉目,怎么能就此放弃呢?你再跟天帝说说,让我再多留些日子,好吗?”司徒晟乞求道。 焕羽不理解,问道:“文渊星君。文意。他出事了。你在查什么呀,比他们还重要吗?现在回去,不仅让你自己去查真相,还能对他们照拂一二,这样不好吗?” 司徒晟对焕羽有些无奈,真的很想骂他一顿,但终究没有骂出来,而是耐心的解释道:“公孙憬悦到天界这么久了,如果现在天帝要里储君,你觉得他们会选谁呢?” “以公孙憬悦的性格,应该会保持中立,况且,他们不会永远待在天界的,储君的事情和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焕羽一直都不愿意谈关于储君的事情,他其实是想和凉钰、鹇纡好好相处的。但凉钰太过冷漠,鹇纡又处处与他为敌,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但他这样的回答却惹恼了司徒晟,只听他说道:“什么保持中立?这你也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罢免我?将我从一个将军,贬谪到天囚塔去看牢房?你真的觉得这是恩赏吗?” 焕羽沉默着,司徒晟在屋内转了一圈,似乎再决定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焕羽,一刻钟后,他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给焕羽。 “南宫炽原本是锦云楼的主事,她是被华水真君带过去。而且,我有确切的消息,南宫炽和公孙憬悦是一起的,整个云浮城其实是由他们掌控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云浮城这么多年了,不一直这样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们选了凉钰呢?”司徒晟其实也并没有把握,但是自己必须这么说,只有这样焕羽才会狠下心来去对付凉钰。而他,希望凉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别胡说了!”焕羽惊呼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凉钰身后没有依仗,等他上位后公孙憬悦就是开殿功臣,到时候,凉钰可以坐稳天帝的位置,他们从龙有功,也可以在天界继续待下去。还有,你不是也怀疑天囚塔的事情,是陆垠故意的吗?那今天的事情呢,他们也是故意的。” 顿了一下,司徒晟继续说道:“还有,南宫炽这么着急让我回去,无非是察觉到我查到了他们的秘密,怕我继续查下去,坏了他们的事情。她拿那些话框你的!” “无论她是不是诓我的,你去天囚塔的事情父帝已经明发谕旨,就算不去天囚塔,你也必须回天界去了。而且,你若不去,便在家安心陪着文意。而且,你也只能陪着文意。不会有人从军中腾一个位置给你的。战神不会,李旭不会。” “所以,我现在没得选了,是吗?” “有,你可以什么都不做。母亲不会怪你的,但是你想清楚了,”焕羽顿住了话,是不是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绝情呢?但司徒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决定把话说完。 司徒晟知道焕羽不愿意对凉钰出手,决定用点儿猛药,让他看清现实,便开口言道:“焕羽,三殿下,你清醒一点,这般退让会让你一败涂地的,你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往上走,把凉钰和鹇纡统统踩在脚下。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才有意义。” 听到司徒晟的这些话,焕羽沉默了,这个和自己一起长的表兄,最是了解自己,却最是不知道自己。 焕羽将带来的调令放到桌子上,对司徒晟说道:“子晟,你我一起长大,感情向来不错。但你忘记了,凉钰、鹇纡他们是我的亲哥哥。我记恨父帝总是将凉钰带在身边,小时候经常抱着他。我记恨鹇纡总是与我过不去,处处嘲弄我。但他们终究是我的亲哥哥,今日在大殿上,李旭有句话说的没有错,就连沣雷,他都是我亲姑姑的儿子。若真是算远近亲疏,他们都在你之上。” 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但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对我来说,最大的依仗一直都是梧桐林,那是我的母族,也是你的,但如果你还想继续得到母族的庇护,就必须娶凌光,否则,他们真的会看着你和司徒氏一起,覆灭的。” “你觉得我会输,觉得司徒氏会输吗?”司徒晟大声咆哮着。 但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他一个人蹲坐在地上,像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 第8章 威胁 三个月后,司徒晟还是没能违逆天帝的意旨,回到了天界。据说先是到了华水庭,结果被人赶出去了,然后又去了文渊星君府,见过文意之后,才去了天囚塔。 天囚塔内,陆垠和塔内的守卫首领是宁轩,之前刑云堂没有主事的时候,都是他代理事务的,这次换掉了塔内九层的护卫,但这个首领还是留了下来。 宁轩是梧桐林的一位将领的侄子,于军事一道还算有些天分,便让他来了天界。 原本有意将文渊星君的女儿栾囡嫁给他的,但后来,文意在天界愈发的得意,宁轩不愿意别人说他攀附,他也不喜欢栾囡,后来,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他不算是天后或者焕羽的嫡系,不然也不会混的这么差劲。但此人确实有些才干,所以,陆垠才会把他留在这里。 司徒晟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看天囚塔内的布防图,是沣雷带来的。 司徒晟走过来,要伸手讨要布防图,但陆垠就像没看到他身处的手一样,将图收了起来,交给宁轩。 宁轩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了陆垠和司徒晟了。 “陆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一阵静默之后,司徒晟还是先开口了。 “看来,将军是有话要与我说了?”陆垠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就是好奇,月乌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司徒晟恶狠狠的盯着陆垠,仿佛是想要要将他吞下去一般。 但陆垠也并不胆怯,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以为将军是来查找真相的,原来是威胁我来了。既如此,总要有一个让我心甘情愿附上真相的理由?” 司徒晟心中暗想,果然是有效果的,他们果然很担心云浮城的秘密被揭开了。 思及此处,司徒晟放缓了口气,也向后退了一步,悠悠的说道:“自与玄翰和沣雷大战之后,我便到了云浮城,这一趟倒真是没白走啊!那座内城,实在有意思的紧呢?” 陆垠的眼底冷了下来,他明白了南宫炽为什么要将司徒晟调回来,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单凭司徒晟恐怕不会想到去查云浮城的隐秘,定是有人提醒的,而这个人有八成便是月乌。 陆垠的眼光转向月乌留下的对具白骨,其实他只是远看像是白骨,实际上,就是骷髅状的粉末,只需吹一阵风就能散掉了。 司徒晟见陆垠只是盯着那具白骨,便继续说道:“这就是月乌留下的,动手的还真是个高手呢?” “不是月乌留下的,而是,他”陆垠指着那具碎成粉末的骷髅,“就是月乌。文渊星君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他已经疯了。” “他是装的,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传到幽冥宫,一定会有人来杀他的,就因为他,没有死!”陆垠肯定的说道。 司徒晟不再说话了,陆垠说的是对的,但文意看到的真相对他们查到凶手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是陆垠,他曾经想要杀了文意灭口,却被玄翰阻止了。 他不知道玄翰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只是,以他们的直觉,玄翰不会和公孙憬悦这种人交朋友。 那是一个像雪山一样庄重的人物。 “你知道凶手是谁,但这件事应该是他私自行动的,所以你没有准备,对吗?”司徒晟询问道。 陆垠皱了一下眉头,果然,还是露出了马脚吗?他有些紧张,但说话间却没有什么异样,说道:“将军,何出此言呢?” 司徒晟转身,一步步走到陆垠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想杀了文渊星君,替那个人隐瞒,若不是玄翰,他现在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陆垠向着天囚塔的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有证据吗?提醒你一句,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说完便要离开,但他没能走掉,因为司徒晟出手了。 身后的司徒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向后拉去,想要将陆垠平摔在地上,但陆垠也不是好惹的,双脚跃起,翻过司徒晟的肩膀,落到他的身后。 司徒晟惊讶于一个刑云堂主事竟有这般身手。 天界的神仙修练也都是能打上两下的,但陆垠更像是真刀真枪的拼杀过的人。 陆垠没有选择继续发难,反而问道:“将军还有事儿?” 司徒晟转过身来,说道:“当然!我想和陆先生做笔交易。只要将军将月乌死亡的真相公之于众,并缉拿凶手,我便放弃云浮城的调查,如何?” “且不说我是否知道真相,能否缉拿凶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不,是按照月乌的指示,找到了所谓线索吗?”陆垠根本不会信他。 在天界,真心想救月乌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静榕而已。司徒晟只是在试探而已,试探自己是否知道真相,是否真的在意云浮城的秘密。 陆垠在司徒晟面前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说道:“你只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与云浮城有关罢了,其实你也没有证据。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月乌告诉你的,你只是去帮他验证而已。” “不如让我来猜猜看,月姬是月乌的妹妹,栾囡的母亲,这是第一条线。雾津是静榕和月乌的女儿,这是第二条线。但这两条线是有亲疏的。不然,为什么要嫁给焕羽的是雾津,而不是栾囡呢?栾囡就算做不了天妃,做个侧妃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你们,不配。说到底不过是幽冥宫的一把刀罢了,还真以为冥君会扶持你啊,别做梦了!”陆垠的讥讽刚刚落音,身后便传来了呼啸之声。 司徒晟的拳头,带着冲天的怒气向陆垠砸了过来。昨日,焕羽跟他梳理了一遍亲疏关系,今天又来一遍,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但陆垠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一时间竟真的被他打了一拳,虽然卸去了大半的力道,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了印记。 接下来陆垠也没有客气,两人张开架势,打了起来,拳来脚往,有来有回的。 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宁轩,宁轩冲进来想要拉架,司徒晟大喝一声“滚!”,陆垠也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出去。 宁轩真的担心陆垠会打不过司徒晟,但情况却恰恰相反。宁轩出去之后,陆垠找到了机会反击,将司徒晟困在地上,当方面的一顿拳打脚踢,司徒晟则结结实实的当了一回沙袋。 陆垠的伤基本都在脸上,起身之后,又往脸上涂了些药膏,更显的鼻青脸肿了。 反观司徒晟,脸上干干净净,但身上估计没有一点儿好地方。雨水般的拳脚砸在身上,他能站起来走路,便是打拳的人,手下留情了。 司徒晟堂仔地上,原本是想威胁陆垠说出杀害月乌的凶手,套一套关于云浮城的消息的。 但现在,威胁无效,套话失败,还白白挨了一顿打。想必会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第9章 密状 司徒晟是被宁轩送回到文渊星君府的,在家里躺了很多天,陆垠也带着自己青红相间的脸,在天界各处转悠了很多天。 天界各处对此事指指点点,都说是司徒晟打了人,还躺在府里无病呻吟,就是故意让陆垠难看的。 也有的说,是司徒晟不满陆垠成为自己的上司,蓄意报复,打了人不算,还装病逃避,不愿任职。 事情到最后就变成了,司徒晟违逆天帝旨意了。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就连焕羽也不曾出言替他辩解。甚至,没有去文渊星君府上看望一次。 紫紫宸殿内,天帝询问焕羽,司徒晟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焕羽也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我不知道,没有去看。” “为什么不去看看,你们不是一向关系不错的吗?”凉钰也很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想骗父帝,但是也不想出卖子晟。” “你觉得他在装?” “嗯,我本以为让他回来,一来可以照看文渊星君府上。二来,天囚塔确实能更接近真相。可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回来,而且根本不愿意去天囚塔。”焕羽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是为他考虑的,结果他却不领情,现在还闹这么一出。 “那万一···”鹇纡的话没有说完,被天帝的眼神逼了回去,生生的咽下了后半段。 “他要是实在不愿意去,自己会来的找父帝请辞的,他又自己的想法,你还是不要干预的好。听说母亲帮你新找了一个师父,教你箜篌,现在学的怎么样了?”凉钰刚刚将话题转开,便有仙侍来报,说司徒晟求见。 凉钰和鹇纡准备起身离开,端倪焕羽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既然来了这里,自然是见父帝的,走!”凉钰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三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后面的一间偏殿。 凉钰自从来到天界以后,只要天帝在天界便一直跟着,这间偏殿也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有人来的时候,天帝就会把他安置在这里。 偏殿之中,也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司徒晟进到殿中,天帝端坐高台,看向他,问道:“伤都好了吗?为什么会跟陆垠打起来?” 司徒晟跪到地上,说道:“我只是试探一下,只是没想到陆垠下手这么重!” “试探什么?得到结果了吗?”天帝的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只是在唠家常一般。 司徒晟听不出天帝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杀害月乌的凶手是陆垠的朋友,至少他们是相识的,而且一旦查出来会牵连到他自身。所以,陆垠一定会让这件案子,成为悬案!” “本座想到了,还有新发现吗?” “陆垠和南宫炽是一伙的,他们在云浮城埋藏了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大殿下有关。”司徒晟思虑再三,还是将凉钰牵扯了进来。 便殿内,焕羽和鹇纡将目光转向凉钰,狐疑的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一个解释。 凉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还有吗?”天帝继续发问,就好像司徒晟说的每一句都在他意料之中。 司徒晟磕了一个头,说道:“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证据,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公孙憬悦他们布了一张网,想要谋夺天界的权利,可是陛下圣聪明断,这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天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还跪在那里的司徒晟,缓声说道:“说重点!” “他们联合凉钰,想要···想要掌控天界局势!”司徒晟的头,又重重的磕在大殿中的地板上,一直没有抬起来。 “这话,你和焕羽说过吗?” “说过,但三殿下不相信我!” “是啊,他不相信你,没有成为你手里砍向他兄长的刀,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天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跪着的司徒晟冻冻着身子,却始终不敢起身。只听天帝接着说道:“让本座猜猜,你为什么这么希望凉钰死呢?因为你回来的时候去了华水庭,没有见到?还是因为凉钰和霜凝在云浮城遇刺,让你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呢?” “小心没有!”司徒晟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天帝没有在意他,接着问道:“身为云浮城的守将,清空了一条街,留给刺客做刺杀之用,你想杀谁呢?凉钰还是霜凝?不,都不是,你不会真的想杀霜凝,英雄救美也该有自己的出场机会,但是事实上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呢?” 天帝的话,如同滚滚天雷,一一击中,司徒晟的防线,他已经开始冒汗了。 “让本座来告诉你,那个给你云浮城消息的人,希望你给他一条街,容他杀一个人,可你不知道他要杀的是霜凝,你和他都没有料到凉钰会出现在那里。” “可如今,那个人死了,你觉得你们的交易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所以,你想找个借口杀了凉钰,这样就不会有人和你抢了,对吗?”天帝的声音自上而下,传到司徒晟的耳中,回荡在脑子里。 一声声的回想着。 司徒晟倒在地上,倒在天帝的脚边上。 偏殿中,焕羽想要冲出来,却被凉钰拉住了,鹇纡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焕羽保证不再冲出去后,两人才放开他。但鹇纡还是不放心,往门口站了站,正好堵住他。 焕羽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这次应该是真的老实了,一直到司徒晟离开,他都没有再试图出去,帮司徒晟求情。 司徒晟在地上躺了半个多时辰才缓缓的爬起来,天帝又开口问道:“你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说!” “我···我···”看他吞吞吐吐的天帝也不催他,只是捧着手里的书卷静静地等着。 “文渊星君伤的很重,我想带他去休养一段时间,如今我与陆垠闹成这样,再留在天囚塔也不合适。” “去休养?最近的也就是云浮城了!”天帝的语气,冷冰冰的带着杀意。 司徒晟战战兢兢的,半天不敢言语。天帝最后还是允了,让他带着文意去云浮城修养。 天帝的三个儿子,从偏殿出来,焕羽问道:“他去云浮城肯定是因为那件还没有结果的事情,父帝为何要答应他?” 天帝将手里的书卷放到桌子上,说道:“你总算是长点脑子了,只是还不太够啊!回去再想想。” 三人转身离开,天帝从桌子上重新将那本书拿在手里,对着三人的背影,悠悠的说道:“任何秘密都是有时效的,不要和司徒氏走的太近了。” 三人离开紫宸殿,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对焕羽说的。但鹇纡明显更关心凉钰和霜凝的关系,便一路追着凉钰离开了。 焕羽则一个人回到了飞羽殿。 月乌的死对静榕的打击很大,整日以泪洗面,雾津也一直陪着他,如今的飞羽殿也只剩下焕羽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今天这般孤独过。 第10章 玄翰 司徒晟离开紫宸殿后,便径直到了战神殿,他的调令是战神殿给的,现在要走也必须交还给战神殿,否则自己可能真的要倒大霉了。 现在天帝对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天后不出面,还惹恼了焕羽,现在的他只能立下大功,才能重新变回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司徒将军。 玄清宫内,霜凝在到处乱转,怀里抱着树上摘的果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出了玄清宫是一条大道,可以直通北天门,去到练兵的校场。霜凝就蹲在门口啃着果子,地上散落着几个果核。 司徒晟来到这条大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不断张望着北边天门方向的霜凝。 他想要近前打个招呼,但又觉得今日的状态不好,让且马上就要走了,以霜凝的仗义,一定会去和陆垠打一架,替自己出气的。还是算了。 很快,北天门外出现了一群归来的天将,为首的便是战神沥珩,后面跟着一群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我看到他们过来,便起身迎了过去。他们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远处的司徒晟。 玄翰身后见过我的天将,大声喊着:“呦,仙子这是又来摘果子了,这玄清宫长了数万年的果子,快被你摘光了!” “才没有呢,我才摘几个啊!”跟战神施礼后,便把话答了回去。 他没有在接话,反而是玄翰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我点点头,抱着的果子撒出来一个,弯腰去捡时,又掉了几个。他帮忙把果子捡起来以后,便听到战神说:“也没什么事儿了,先回去,明天休息一天。” 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人准备离开,却被走上前来的司徒晟堵在了原地。 我这是才看到司徒晟来了这边,侧身向后走了几步,退到了玄翰身后。 司徒晟双手将手中的调令交还给战神,沥珩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但后面总有人忍不住,说道:“司徒将军休息好了?怎么嫌弃这个位置配不上光辉伟岸的司徒将军?还是故意给我等难堪的啊?” 这人是战神殿的老人了,一张嘴谁都敢怼,战神也不例外。司徒晟在天界的时候,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 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吵吵,但又谁都奈何不了谁。司徒晟虽是新人,但背景够硬,他虽背景薄弱,但待的久了,军中上下皆是兄弟。 “此事,陛下知道吗?”战神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问道。 “已经禀告过陛下了,陛下应允了。”司徒晟的回答很是低调,心中却憋着一口气。 李旭看他的样子,夸赞道:“司徒将军果然厉害,陛下亲自定下的事情都能给否了,看来日后还要将军多多照拂了!” 风轻云淡的语气,听得人脊背发冷。 司徒晟面色惨白,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但又无能为力。 李旭又接着说:“文渊星君的病症,战神殿会上心的,毕竟司徒将军为战神殿效力多年,也是您应得的。” “此事不必了,明日我便会带他离开天界,寻一处安静的宅院修养,便不劳阁下费心了。”司徒晟开口拒绝,没有给李旭一丝喘息的机会。 “既然如此,司徒将军便好自珍重。有缘再会!”玄翰说完,便当先一步离开了。我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等到了玄清宫,我才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走了不是挺好的吗?” “一个喜欢权利,在权利之下长大的人,突然放弃了,你觉得是为什么?”玄翰反问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有了更大的目标?” “恐怕不只是如此。”门外李旭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李旭他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解。 李旭半张着嘴,眼睛从我的脸上挪到了玄翰脸上,不一会儿又挪了回来,说:“仙子是不欢迎我吗?” 我好像说错话了,尴尬的向他扯出一张笑脸,转身坐到了玄翰身边的台阶上。 李旭爷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说:“我跟上将军说点事儿,说完就走,仙子不必如此生气,我也不是那不长眼力见儿的人。” 但他接下来的话,确是让我既震惊,又觉得一知半解的。 他说,“南宫炽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他调回来的,如今他又要离开必定是回到云浮城去了。” 没等玄翰做出反应便接着说道:“只是,他在云浮城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真的能查到什么东西出来吗?还是我想多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何必在这儿猜来猜去。又不是很远。”玄翰倒是显得没什么所谓。 李旭没有反对,又说了一些军中的事情,说完便离开了。 我静静的听着,此前见到林青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司徒晟的动作有些频繁,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这么做的。 林青一个人守在那里,万一出事儿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帮他了呀。 还有南宫炽,他居然也在天界,不知道来干什么,和公孙憬悦是不是一起的。 “今日,听到的话不要说出去,不然会有麻烦的,知道吗?”他好像很担心我会泄露什么。 为了表示保守秘密的诚意,我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嘴巴严的紧,你那么大秘密,我不就谁都没有说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吗?公孙憬悦已经没事儿了,我已经把他治好了,来给你报个平安。”我往他身边挪了挪,双手托着脸,骄傲的望着他。 他转头看着我,眼睛停滞了一下,便转过头去,说:“是你治好的吗?我怎么听说陆垠为了这事儿,都头痛了半个多月了啊!” 我转过身去,不高兴的说:“那我也是出了力的,我也很努力了啊,你看,”我将手伸到他面前,十根手指有八根指头都是肿的,溜红溜红的。 他扳过我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问道:“怎么弄成了这样?” “我都练了两三个月的琴了,快累死了。手指都肿了。”我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说着,眼泪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想要什么,说?”他大方的应承道,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似的。 “真的吗?”我抹掉了脸上刚刚留下的眼泪,兴奋的叫了起来,不等他回答便说道:“你明天休沐,陪我去云浮城玩儿。我上次遇到了刺客,就再也没去过了,真的快憋坏了!” “好,明天陪你去!但是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先送你回去。”他起身去旁边拿了什么东西,便要送我回去。 我也只能慢腾腾的起身,跟在他后面回去。 月光下的玄翰,和冰雪映衬下的沈沐冷很不一样。少了份清冷,多了两分仙气儿。 清冷的月光下,地上两道长长的影子,时而重合,时而分开,有时会有婆娑的树影,和人影交叠在一起,时只有两道孤孤单单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玄翰身上多了两分尘世的喧嚣,不像高高在上的沈沐冷,周围三尺都是冷的。 若不是真的见过沈沐冷,应该没有人会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第11章 儿时旧院 今日的云浮城,格外的亲切,好像周围的人都友好了起来。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都不是这样的。 我吃着糖葫芦,拿着糖画,在街上游逛,玄翰不远不近的在我身边跟着,他应该很少出来逛,到了天界以后,每日都在忙碌。 他左看看,右看看的,好像没见过,又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跑到他身边,问道:“你以前来过云浮城吗?” “来过,不过也很久没来了。”他慢悠悠的走着,东张西望,这是在观察周围变化吗? “哦,”我凑上去,问道:“那现在和你来的时候差别大吗?” “你觉得呢,你小时候不是也来过吗?”他侧过身子,从我旁边走了过去,反问我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过这里?” “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徒弟,他不可能没带你来过这里。走,去院子里看看。”说着便朝着西边走去。 西边,靠近云浮城内城城墙处有一个小院,确实是师父幼时带哦我来过的。小院门口的钥匙都还在我的手串里。 那天,是师父第一次带我来这里,我们在院子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便离开了。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我被一个声音吓醒了,来自地底深处的怒吼声,我醒来之后到处都找不到师父,便走到院子里。 一道深渊赫然出现在院子中央,宽度能容下一个半人身的宽度,长度也不过一丈。 但深渊裂缝之下,无数的黑色幽灵撞击着缝隙,想要从中逃离,但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都吸挡住了。 我方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深渊裂缝下面传出来的。我被吓傻了,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但是没有人理我,师父也不在。 后来我边哭边又睡着了,第二天在床上醒来时,师父就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 我将晚上见到的事情告诉师父,他却说我是做噩梦了,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风水不好。 我们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出门后,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平平整整的青石砖铺就的院子,掉落了一地的树叶,其他什么都没有。昨晚的深渊裂缝不翼而飞,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难道,真的是我做了一场噩梦?我疑惑的看向师父,师父摸摸我的头说:“我们现在就走。” 师父锁上了小院的门,我将钥匙收到自己的手串里。发誓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故地重游,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正准备过去开门时,被玄翰拉住了,说:“附近有探子,你先待在这里,过一会儿再出来。” 说完便让我猫在墙角处,他则是飞快的上前,从后面将几个人打晕在地上。然后,才唤我过去开门。 “这些是什么人啊?他们这就死了吗?”我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司徒晟安排在这里的,没有死,只是被敲晕过去了。”玄翰解释着他们现在的状态。 我在手串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把钥匙,打开门进去以后。 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只是多了一层树叶。这些年,旁边的树木生发了一茬又一茬,地上也盖了一层又一层。 我正准备把他们清理掉,却被玄翰拦住了,地上的落叶被人踩过,而且不是一个人,不只一次的踩过。 好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旁边的树下还有被翻动的痕迹。我好像不记得那里有埋过什么东西啊? 我们关上了门,没有踩地上的落叶,径直飞到了屋中的房梁上。果然是有人住过的。 屋内的桌椅板凳上面都有擦过,茶壶里还装着茶水,只不过已经冷了,应该是日出晚归的人。 “应该是外面那些被我打晕的人。他们清空了这条街上的人,只留了几个哨探。白天在外观察休息,晚上就来这里寻找线索。”我跟在玄翰的身后,发现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屋内只有茶水之类的物品,就连我幼时睡觉的屋子里,床上都没有留下一床被褥。 而且,都翻整过了,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有找到。 一共也没有几间屋子,每一间都被来来回回的捣腾过很多次了,但好像依旧没什么发现。 “他们在找什么啊?”我不解的问道。师父几千年才来一回,就算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不会留在这里啊,更何况我还来过,就更不可能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啊! “他们在找奇怪的东西,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你有在院子里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玄翰问道。 我想起了那天的噩梦,院子里那道深渊缝隙,以及里面黑漆漆的往外撞的生物。不由得一阵胆寒。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就在这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什么都没有。” 的确什么都没有,那夜师父也不见了,他不在院子里,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又觉得他是在的。那晚我看到的东西,应该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师父在骗我罢了。 原来,师父真的是有秘密的,他并不是什么都会讲给我听的。 “可能是你那时候太小了,睡的太死了,才什么都没有发现。”玄翰轻声说着,但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今晚就在这里,看看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到天黑要好久呢?”我不想一直坐在这房梁上。 这是我师父的房子,那就是我的,凭什么让我一个房子的主人蹲在房梁上啊! “想当猎人就要耐心些,要不然怎么能抓得到猎物呢?”玄翰安慰我似的接着说:“我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我不情愿的点着头,说“那好。”端坐在房梁上,两条腿往下面吊着,晃动着。 我是真的很想跳下去,这明明应该是我的地盘,却弄得我好像要做梁上君子一般,着实气人。 玄翰坐在旁边,一腿平伸着,一腿蜷缩着,靠在身后的梁柱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究竟睡着了没有。 我实在是百无聊赖,左右晃动着。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百年建议我在上面盘腿打坐,这样时间过的能快一些。 不得不说,是个不错的建议呢。 我是被屋内点燃的灯光和人声叫起来的。一共进来了九个人,他们盘地而坐,大有坐而论道的意思。一盏灯放在他们中间,均匀的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正对门口的那个应该是他们这一小队的领头人,他蒙着脸,看不清楚长相。 只是左边那个也很特别,只是不知道特别在哪里。手里摆弄着一只玉蝉,十分小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上面都包浆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有五人身上带着暗红色的纹路。 另外四人身上也绣着纹路,只是和衣服的颜色一样,在中间烛火的照耀下,闪动着光芒,有些像是鬼三的打扮,只是没有鬼三身上那种阴森之气。 第12章 无果 他们在下面讨论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自己找错地方了。领头的人也怀疑这是故不迷阵,真正的目标应该不在这座院子里。 但是上面不这么认为,这座院子自云浮城存在就已经有了,或者他就是云浮城的一部分。但从来不对外开放,必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没有上面的命令,谁都不能撤离,就算耗死在这里,也得继续耗着。 就因为上面的一句话,就让这些人拼死拼活的留在这里,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不能走人。一点理工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上边就不能升官,自己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但也有人觉得,留就留,又没有人克扣自己钱财,忙碌是一日,悠闲也是一日,干嘛不让自己悠闲点儿。做他们这个的又没有什么上升空间。 他们的话,我都听不下去了,自己不好好修行,天天都担些什么人的心啊。 你自己好好修行,一样能升上去啊,到时候比自己上面的人还要厉害,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伸着脖子向下看,差点儿掉下去,还好玄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我,要不然肯定就被发现了。 他没有退回去,而是在我身边蹲下了,一手扶着脚下的横梁,一手抓着我的后脖颈,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 房间里烛光跳动,映衬着近在咫尺的脸。明暗之间,忽忽闪闪的,像是呼吸着跳动的细胞。活色生香。 玄翰的身上散发着冰雪的气息,却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像是炙热之中的清凉,到底是在雪域待久了的人,冰雪都给他腌入味了。 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时明时暗。 这事是我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睫毛,原本冰雪下淡黄色的睫毛,如今显得更加泛黄了,但是很长,很长。 睫毛的倒影映在上眼睑上,修长,明媚。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睫毛,却被他突然的转头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 下面的人发现了我们,玄翰抓着我的后颈,带着我一起飞了下去。将我放到一边说了一句:“别见血!” 然后便与那群人打了起来。可是,那群草包哪里是他的对手啊,很快便躺了一地。我都没有动手。 我讨好的走到他身边,问道:“他们怎么办啊?” 他回头看着我,说:“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那你想干什么!”他向前一步逼问道。 我又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神,又问了一遍:“地上这些人怎么办啊?就放这里吗?” “不,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说完,在那个领头的人手里拿到了一支传讯的笛子。一阵笛声过后,又敲了敲,旁边人手里的玉蝉。 那只玉蝉居然是活的!它飞起来,飞出了屋外。 玄翰带我从外墙翻了出去,来到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处高台。在一座茶楼之上,像是一个了望塔,这边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小院中的风吹草动。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黑衣人来到这里,将地上的人都抬走了,玄翰将手里准备好的字条,叠成一只千纸鹤的形状,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那个领头的人手上,不偏不倚。 然后,小院陷入了寂静,半刻钟后,又有一队队人马,赶了过来,前面带路的是方才放走的那只玉蝉。 带来的人,则是司南,那个在暗影谷给司徒府看门的老妪的儿子,司徒异的亲信。 他一直跟着司徒异,千泽城大火的时候,也跟着。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到了云浮城,司徒异是不是也到了这里。 我本打算跟上去看看的,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被玄翰拉住了,说林青会去解决的,让我别跟上去碍事。 司徒晟带着文意下午刚到云浮城,正在安置时,屋外从天而降掉落九具尸体。 一道黑色的身影站立在婆娑的树影下,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面具,将他整个人都围绕起来。 司徒晟握着手中的剑,一言不发的盯着黑暗中的影子,正在发疯的文意,此刻也安静了下来,死死的盯着来人,好像非要把人看穿似的。 三人就这样对峙着,司徒晟说:“那处院子,果然埋藏着秘密,道友这么着急杀人灭口,他们想来是查到什么证据了?” 司徒晟试探的问道,但其实他已经确认了,那座庭院一定是有问题的。 林青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脾气,便开口说道:“是啊,找到了很关键的东西呢,这不我把人杀了灭口,司徒将军···哦,不,司徒晟,你也能更加确认自己追查的方向嘛!” 司徒晟一剑挥出,火红的剑气向着林青呼啸而去,声势浩大。司徒晟知道自己杀不掉眼前的人,但是,必须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林青还站在那里,火光没有燃烧到他的面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等他们落下来,地上的九具尸体不见了,多出九个小火堆。 “毁尸灭迹,司徒将军好手段啊!佩服!实在是佩服啊!”说完林青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半刻钟时间,外城某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游戏街头。 可司徒晟这边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新来的云浮城的守将,是松暮山的,鹇纡的师兄。 云松收到有人举报司徒晟杀了人,即将毁尸灭迹,于是便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地上只剩下了烧成一堆黑炭的九具尸体。 还有门外,新回来的司南,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云松瞥了一眼司徒晟和他身后呆愣住的文意,靠口说道:“原来是司南将军回来了,去战神殿报备过了吗?这么晚了带了这么多人,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呢?” 司南没有回他的话,转而向司徒晟行了个礼,说道:“少主,我回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 这话其实是对云松说的,既解释了他的来处,又解释了他身后的那些人的存在,一切都很合理。 司徒晟伸出手,让他起来,对云松说道:“不过是鹇纡养的一条狗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威风几天!” “那你又算什么,丧家之犬?还是···”云松故意拖着话音,观察着司徒晟的反应。 但却被他身后的文意搅合了,文意拉着司徒晟的手,用力摇晃着,要司徒晟带他进屋去。 云松下令,将这处院子围起来,直到司徒晟交代清楚地上的九具焦尸是怎么回事儿,为止。 第13章 技能 我们在云浮城闲逛,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云浮城没有宵禁,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 街上大家照明的方式也是千奇百怪的。有夜明珠,流仙萤,甚至还有自己发光的,有些地方还用了人间常用的蜡烛照明。 这个挺好的,既便宜,又有氛围,只是好像只有那些刚从人间历劫回来的人,才会去这样的小店怀念一下自己的凡尘时光。 云浮城的内城边上,有很多小店,这里的人修为不高,依靠着锦云楼的庇护生存,平时替他们留意着城门口的动静,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只要不是自己主动惹事,锦云楼便不会让他们吃亏。 这是一家小店,院子不大,摆了四五张桌子,正屋也摆了桌子,厨房在东边搭起的棚子里,玄翰说这家的烤肉不错,让我好好尝尝。 店主人是一对兄妹,没什么关系背景,就这家店还是自己在云浮书院帮他们扫了两百年的院落,才有钱开起来的。 玄翰好像跟他们认识,一进到店来,妹妹便上前来打招呼,招呼我们进屋去坐,但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烤肉的,便要坐到距离厨房近点的桌子前面去。 坐下以后,我就问道:“你跟他们老板很熟吗?他们好像跟你挺亲近的哎?” 玄翰笑了笑,说:“我此前打猎,给他们送过猎物,因为我打的猎物还不错!”他说话的时候,能感觉他心情不错。 方才引我们进门的女子,来给我们添茶水,走的时候频频回头,后来被他哥哥叫过去帮忙了。 “那你给他们送过几次啊?他们对你这么熟悉,应该不少?”我狐疑的问道。 “那倒也没有,一共就两次,今天是第三次来。” 不过两次,这对兄妹便对他这么好,一进门就认出来了?真奇怪,而且那个妹妹的眼神怪怪的,让人很不舒服。 主要是,我感觉她不喜欢我。 不一会儿,那位哥哥便把烤好的肉端了上来,,说道:“二位道友,这是店里最好的仙鹿,今日刚到的,你们尝尝!” 玄翰道了谢,他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识趣的离开了。 我尝了一口,确实挺好吃的,不过玄翰的脸色好像不是很满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到的,但我好像就是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厨房,接过老板手里的烤肉,说道:“我自己来,麻烦帮我备些食材。” 老板应承下来,随后便去备食材了,他那个讨厌的妹妹又出现了,说是要给玄翰打下手。 这我就不高兴了,本应该是烤给我吃的,你站旁边算怎么回事儿。 随即,我也去了厨房,就站在他身后,有一说一,真的好香啊!比刚刚老板烤的香多啦! 我猛吸一口气,蹭上前去,将老板的妹妹挤到了一旁。玄翰将手里烤好的肉递给我,我当下就塞进了嘴里,但是,太烫了! 把我烫的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才把肉咽下去。玄翰怪我吃的太急,便让我坐回去,等他烤好了就拿过去。 我不愿意,万一老板的妹妹把我肉吃了怎么办呢? 可是,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店里好像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挺多,屋内屋外的已经快要坐满了。就连泾牧和洛依婉也来了,但是已经没有空着的桌子了。 我们拿着烤好的食物出去的时候,老板正在跟他们,理论说这张桌子真的已经有人了,他们不能坐在这里。 但泾牧却说这里明明没有人,他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客人往门外赶的。 “你们怎么来了?”我站在老板身后怯生生的问道。 老板有些惊讶,问道:“你们认识啊?那···这···” “没关系,一起坐,”玄翰无所谓的说道。 随后,便坐了下来,这下好了,我的肉肉! “方才转到门口,闻到这店里香气扑鼻,便想着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先生啊!”洛依婉有些惊讶的说道。 “经常游走于丛林间,做的多了,便也会了。不值一提,让二位见笑了。”玄翰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谦虚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我塞了满嘴肉肉的嘴,接话道:“好吃的啊,我吃过最好吃的了,你这么谦虚干嘛啊!” 泾牧笑着摇摇头,说:“我真是不了解你啊,说你有心眼,说出来的话总觉得不过脑子,说你没心眼,又好像···哎!”他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屋里的客人和老板吵了起来,客人说老板拿没烤好的肉糊弄他,明明有好东西,却不肯拿出来给他用。 “我们方才在外边儿都闻见了,也算是闻着味来的,你现在和我说没有,你这不是欺客吗?啊!”说着便要动手,吓得老板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了,连解释都不敢。 老板到了我们这边,便跪了下来,求玄翰帮帮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答应了。 他夫妻老板说:“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还有,别再让人进来了。” “好,好,好!”老板连声应道,忙跑到门口,挂上了今日谢客的牌子,将外面的人都赶走了。 玄翰去帮老板烤肉了,老板和他妹妹则慌慌张张的忙碌了起来,招待着满屋满院的客人。 直忙到夜半时分。 临走时,老板为了表示感谢,送了我们好些食材,让我们回去自己烤着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本身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不能长久,他也不想因为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便心生妄念。 老板倒是通透豁达,我们道了谢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泾牧一直和玄翰并排走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人,走在一起,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从后面看起来,一直都是泾牧在说话,玄翰只是应和着。我几次想要上前,都被洛依婉拉住了,不许我往前凑。 “他们有话要说,先跟着,啊?” “可是,明明是我把人叫出来,现在好了,我反而···” “反而多余了?”洛依婉笑着说。她明明都看透了还故意拉着我。我跺着脚,不再说话了。 “你父亲只是想和他聊聊,没什么大碍的。再说了,我们也一直很喜欢上将军的,嗯!”她歪着头笑着安慰我。 “很多人喜欢他吗?为什么?他那么冷冰冰的!”我不满的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他啊?还不许别人喜欢吗?” 我别过头去,不想跟她说话了。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那种安全感而已。我对自己说道。 快到南天门的时候,他们站在那里等我们。到了以后,泾牧便开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抬头,看着玄翰说道:“我在想···在想···”玄翰蹙着眉头等我说下去,“我们以后开个店,就像他们那样大小的店!”我兴奋的跳到他面前说道。 “开店啊!你会干什么?”玄翰问着,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连忙追上去说道:“我会数钱!我真的会数钱。” 他们无奈的看着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好像我说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第14章 失忆? 月乌死后,天界平静了很多,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本的安静、平和。泾牧也不再限制我们出门了。 初月收到一封信,带到我面前,没有署名,地点约在瑶池,也没说是在瑶池什么地方,我将信左右翻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端倪,算了。 我刚到瑶池,便远远看到亭子里端坐的曲颜,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简直不要太开心了。 她身边的寒枝走了过来,说道:“见过霜凝仙子,曲颜天妃请您过去品茶!” 说完便伸手请我过去,却拦住了身后的初月,我向她点点头,示意她没事儿,让她在这里待着。 我徒步来到曲颜边上,坐下来,趴着亭子的栏杆,望着瑶池的粼粼波光。 曲颜悠悠地说道:“司徒晟又去云浮城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那天跟李旭说的,我也听到了。怎么了?” “他去云浮城之前,或者更早,在我到天界之前,请陛下将你嫁给他,说你们两情相悦。可是被你父亲打回来了,说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你觉得呢?”曲颜话里有话,好像有什么隐情似的。 “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我又猜不明白!”我不耐烦的说道。 她轻笑一声,说:“据司徒晟所说,你们是在人间历劫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名噪一时的将军,你是一家书店的老板。将军得胜归来,与美丽的女老板一见钟情,破除无数阻碍,终于走到了一起。” “后来呢?”这么像话本呢?还一见钟情? “后来,天妒红颜,死在了你们成婚之前。”曲颜还在往后说,“再后来,将军终身未娶,直到寿终正寝,回到天界。” “这么老套的故事!你不会信了?”我胡一的看着她,问道。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是真的吗?也许是你,你忘了什么呢?” 我摆摆手,说道:“不可能!我又没有失忆,去人间历劫,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不可能,不可能!” “你以为,忘川是什么地方?那是你想活便能活的的吗?你在那里呆了至少百年,你觉得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 曲颜的话让我心中突然间生出些异样。我好像真的没有关于忘川那缕魂魄的记忆。 即便是在群芳阁的那缕魂魄都是有感觉的,黑漆漆的不见天日的房间,不停哭泣叹息的女人。 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去群芳阁的原因。外面明明很热闹,却要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正了正身子,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那缕魂魄是从人间来的,八成是在人间走过一遭的。忘川水吞噬了你一部分记忆,也就是你舍弃掉的那一部分。” 曲颜停下来,等着我的反应。 我坐在亭子边上,望向瑶池之中,窸窸窣窣的莲花像是为了给池水中的锦鲤让路。 千泽城的大火,我的确逃出来了,但也没有完全逃脱,仅仅是壁虎般的断尾求生而已。 忘川的那缕魂魄,就是留在千泽城的壁虎尾巴。但那段尾巴,带着记忆,很大一部分记忆。 如今,那部分记忆已经回来了,但是,这缕魂魄所有的经历都消失了。 如果,司徒晟说的是真的,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和他走到一起呢?那缕魂魄带着千泽城几乎所有的记忆。 曲颜见我沉默不语,又接着说:“你保留了自己认为重要的,舍弃了很多东西,将它们喂养给忘川的幽灵,一遍喂养,一遍抵抗。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觉得你不同寻常,才敢把赌注,压在你的身上。” 我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我的的确确留住了我想要留住的记忆。至于那些被牺牲掉的,那就牺牲掉,当时不在乎,就算记到现在,我又真的会记住吗?别开玩笑了,无论那是些什么,我都不介意!” “那还真是心狠呢!自己都能割舍。”曲颜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带着警惕和凉薄。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压下身子,她的脸映在眼前,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着他的样子,我沉声说道:“你是不是怕了?”我起身盯着她,接着说:“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才怕,是不是晚了些啊?” 曲颜盯着霜凝搅动衣衫的双手,一股寒意从心底升了起来。她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天帝。 天帝想要知道关于霜凝的一些事情,而且察觉到了曲颜和霜凝的关系,这才让她来套话,希望得些有用的消息。 霜凝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以及她对司徒氏的了解,让天帝觉得很很危险。 泾牧可以为了保护她,一言不发,但若由着她,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有一场大乱。 曲颜不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天帝就在远处看着,原本以为可以引出霜凝过往的故事,但一个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她后悔了,自己对霜凝一知半解,可霜凝呢?她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霜凝是对的,永不相见,再无交集,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对彼此都是最好的。 “你的修为好像不太对劲啊?化形之后需要重新修行吗?”望着沉思的曲颜,我友好的询问道。 曲颜反应了一下,苦笑一声,说道:“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脱不开身呢?” “棋子?天帝待你不好吗?”我不解的问道。 “除了这张脸,他没有对我好的理由。更何况,他真正喜欢的是天后。” 这倒是让我十分意外了,鹇纡将她带来,不就是为了分天后的势力吗?“鹇纡把你带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帮你呢?” “我待在这里就行了,鹇纡根本不打算让我这个草包帮他做什么,更何况,他凭什么相信我呢?你说是?” 巧笑嫣兮,这家伙果然是个尤物。 我无语了,她这叫草包吗?不过,她的修为确实挺奇怪的,比我还要奇怪。 “你让我来,是有事情?怎么了?需要帮忙?”我开口问道。 “不需要,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我咂咂嘴巴,还是问了出来,“你方才说,天帝是喜欢天后的,为什么这么说啊?” 她捂嘴轻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快说!” “天帝说喜欢温柔的女子。可素梅那样清冷的人,又能有多温柔呢?在这些女人当中,最温温柔的应该是鹇纡的母亲,或者是那位从未在天界出现过的凉钰的母亲了。” “那,天后呢?她很温柔吗?”我好奇的问道,在我的印象中,没觉得她温柔啊? “当然不,但她是一个可以与天帝对弈的人。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啊!”曲颜不由得感叹道。 “那不正好,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等你要走的时候,也不用留恋了。”我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准备离开。 “你觉得,我会赢吗?”曲颜的声音,突然间严肃了起来。 我转身,肯定的回答道:“会的,你一定会赢的。”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赢!”我转身离开了亭子,继续对她说道:“如果你可以,那我,一定也可以!” 第15章 楼心月 自我与曲颜相识以来,从未问过过往。哪怕是我杀进暗影谷,满院血腥,她也不曾问过半句。 只一句仇人,好像就解释了所有的问题。吞噬那么多神魂,化成的真身居然没有什么可用的修为,她能做的只是等着吗?等着命运的安排,安排那个人来见她? 这太奇怪了。 离开凉亭后,我没有直接回去,在暗处待了一会儿,亲眼见到曲颜离开,没有人来见她。 我让初月跟着她,看看她去了哪里。 我一个人在瑶池晃荡着,摆弄着手串,思考着曲颜今日的反常。 原本经过的人,突然间折返回来,定定的问道:“请问,是霜凝仙子吗?” 我转头看了一眼,是个女子,身段窈窕,身上的衣服不是天界惯常的白色,而是绯红色,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袖口也是紧绷着的,不像是哪家的仙子。 我歪了一下头,说道:“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你又是谁啊?” 她试探的说道:“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我将话接了过来,顺着她的话,念了下去。 她眼里的震惊,代替了怀疑,很快便蓄满了泪水,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我连忙退了一步,心说,我也没欺负你啊! “小仙楼心月,见过仙子!”声音哽咽。 “这名字挺好听的。”我尴尬的说道。 没想到她更激动了,说道:“仙子,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楼心月啊,当年还是你帮我取的名字,在一座地牢里。” “啊?什么地牢啊?你到底是谁啊?”她的话都把我给弄糊涂了。 楼心月倒是不介意,靠在旁边的栏杆上,说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原来,她是一家赌场的奴隶,因为样貌尚可,便被老板放出来拉拢客人。 那天,她趁着自己出去拉客的间隙,偷偷跑了。可是,她身上带着老板种下的禁制,所以被抓了回去。 被抓的时候,身后悄悄的跟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一路跟到关押她的笼子里。 人走了以后,那女孩帮她治了身上的伤,给她取了一个好名字,陪她说话。 女孩摸着手上的手串说:“这是师父送给我的,可是我今天才拿到,还不能把你装进去,你先等等,等我想到办法就救你出去。” 女孩喋喋不休的说着,“师父说,这手串是芊芊草编成的,已经认了主,除非我死了,否则是绝对摘不下来的。” “我师父可厉害了,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的。” 楼心月说:“她说的对,她师父很快就来了,但是,只带走了她,仅此而已。” “但是,第二天,那女孩又来了,她说自己想到了办法,过两天是她生辰,城里会放烟花,到时候她就在这家店后面放一把火,让我借机离开。” “几日之后,千泽城果然起了大火,当我逃出去的时候,没有找到她。我在城中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找到她了,她被月姬打散了魂魄,被她师父用秘术,送离了千泽城。”她满眼的泪水,盯着我。 我摇摇头,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离开千泽城的呢?” “当时的千泽城在大火之下,但地牢里的奴隶都还活着,我也躲了回去。等大火熄灭后,便和他们一起离开了那里。再后来便遇到了天后,她将我们带来了天界,帮她做事。” 我惊诧的问道:“你是天后的人?”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苦笑一声,说道:“很动听的故事啊,你是在找当时那个小女孩吗?” 她眼神坚定的望着我,说:“是!而且我找到了。” 我转身离开了,对她挥挥手,说道:“希望你早日找到她,祝你好运!”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永远也不想起这个人,这个在牢笼里的人。 我甚至没有关心过她是不是还活着,千泽城是不是有人还活着。而是依然默认,那座城已经不存在了。所有人,都死了。 她说的没错,那天刚刚泡完药,跑出来玩儿,非要和师父玩儿捉迷藏,这才躲到街角,看到了她被抓回去的一幕。 我也是好奇,所以才跟了上去。只是没有想到,千泽城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是故意等在那里的,想让师父亲眼看看这里,他一定会管的。但师父没有带他们走,反而给我上了一课。 那日回去之后,我便去向师父讨要说法,想问问师父为什么不救她,我都答应她了,要带她出来的。 师父说:“那是你自己承诺的,为师可没有承诺过。更何况,那里有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只救她一个人呢?” 当时的我气急了,跟师父抱怨道:“您是我师父,我都承诺出去了,您为什么不帮我呢?就算不帮她,也应该帮我的呀?” “这世间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管得过来的,更何况,你还这么小,太早的去接触这些事情,将来会出大问题的。” 遗憾的是师父的话,我没有认真去听,反而要去尝试自己的方法,师父不帮我,我就自己去。 如果我当初没有任性的去放那把火,或许就不会有事了。如果我当时没有要去千泽城过生辰,那我和师父现在一定还好好的生活在千泽岛上,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还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父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有父亲的人。 千泽城还有人活着,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当时屠城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恨透了他们。 也许不会,千泽城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另外一番模样。冷漠无情,欺压凌虐。 这世间也许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公平的。 她如今是天后身边的人,那司徒晟呢?她是否知道司徒晟是屠戮者?是否会向天后告发我的身份呢?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承诺,远远不到她需要报答的程度。 希望今日的拒绝,能为我的身份多一重保障,希望她其实没那么确认,能放我一马,希望她对天后,也没有那么的忠心。 可笑!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的仁慈和愚蠢上。 我坐在秋千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晚上的天界并不明朗,留在天界的大都是喜静之人。若是想要热闹早早的便去了云浮城了。 整座天界像是笼罩在黑暗中沉睡的巨兽。或者是一架机器,非常之庞大的机器。 师父曾经说过,天界的神仙都像是零件,看起来或许没有什么用,有时候还会占用资源,投射阴影。 它越是庞大,留下的阴影便会越大。但是,六界却不能没有天界。 我当时就问师父,说:“那天帝呢?天地是驾驶这架机器的人吗?” 师父远远的望向门外,眼中尽是忧伤,说道:“不是的,天帝只是这架机器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师父的语气充满了忧伤,还嘱咐我道:“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天界,要记得不要与天帝作对。在天界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从那里,从六界之中消失,要么就成为它的一部分。” 所以,现在的我,算什么呢?它的一部分,还是即将会消失呢? 第16章 入住云浮城 云浮城内,司徒晟加快了动作,他在西边的小院中来来回回搜查了很多遍。 终于,他放弃了屋内的寻找,将目光投向了院中。 很快便有人将院落中的角角落落都清理干净了。树下的石头被搬开了,一声来自于黑暗中的咆哮声响彻了天地。 院中的地上开出一道裂缝。这道裂缝,深不见底,像是在天地间划开了一道深不可测的口子。 声音震飞了小院中的人,那些修为浅薄的人,当场便死在了原地。整个云浮城的上空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若非仔细观察,是绝迹不会被发现的。 云浮城中,只有三个人看到了。 锦云楼的林青,云浮书院的一处小院中,两个对弈的白发老人。 闪电过后,林青瞬间便冲到了西边的小院附近,那道缝隙还在,但是打开它的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林青也没有进到小院之中,只是在院外的阁楼上看了一眼,事情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 云浮书院的小院里,暗处闪出一道身影,之后又消失了。 天帝和凉钰都听到了声音,对视一眼,凉钰和仙侍一起出门,前去查看。可是那仙侍居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紫宸宫里,只有天帝和凉钰听到了这来自远古的声音。 天帝让凉钰去找公孙憬悦,自己则出现在了华水庭。 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前来的天帝。 天帝对着我笑了一下,问道:“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啊?” 我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去书房找两本书看看。” “倒是挺用功的,你父亲呢?” “应该在书房。”说完我便领着他往书房去了。 书房内,泾牧果然还在,洛依婉也在。 我随便拿了就那本书,便离开了。书房内天帝与泾牧也只是闲聊而已。 “陛下此时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天帝有些犹豫的问道:“方才,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好像是从很远的的方传来的。” 泾牧摇了摇头问道:“声音?没有啊!方才我们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啊,陛下是不是太累了,有些幻听了?” “没有,没有幻听,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你帮我留意些,我感觉有些不安。” 天帝的样子有些不安,泾牧有接着问道:“只有陛下听到了吗?” “还有凉钰,可是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听到了。是一个很古老的声音,我应该从来没有听到过。”天帝认真的说道。 公孙憬悦与凉钰相对而坐,凉钰提起了方才听到的声音,公孙憬悦的的答案让他很是震惊。 公孙憬悦说道:“声音的源头应该在云浮城,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是要等等消息。”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传来了消息,说有一个手持公孙氏族徽的人在外求见。 凉钰想要回避,但是被公孙憬悦阻止了。 那人来后,说道:“今夜,云浮城响起一道声音,天上出现了黑色的闪电,声音和闪电几乎是同时的。方向应该是在西边。” 公孙憬悦挥挥手,那人便转身离开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公孙憬悦盯着,空空的院落,轻声说道:“终究还是来了!云浮城要出大事儿了。” “会出什么大事儿?还来得及吗?”凉钰不安的问道。 公孙憬悦低头苦笑一声,说道:“希望来得及,只是,云浮城恐怕需要帮手了,而且···” “我明白了,我会禀告父帝的,只是,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闹大,免得人心惶惶。”凉钰起身离开,公孙憬悦还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凉钰便出现在了华水庭,将自己在公孙憬悦那里的见闻说给天帝和泾牧去听。 “黑色的闪电?云浮城?西边?”泾牧和天帝都惊住了,片刻之后,天帝刚要开口,便被泾牧接过了话。 “我去,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云浮城了,不知道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泾牧淡然的开口说道。 天帝犹豫了一下,说道:“带上霜凝,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一个不同凡响的局外人,才最能搅动风云。” 泾牧想要拒绝,但被天帝阻止了,接着说道:“天界事情不少,你们父女之间恐怕连正儿八经的好好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云浮城城楼的西门外有一间小院,院子很小,只够容得下一个三口之家。你们去那里住。” 天帝说完,便带着凉钰离开了。 林青在外面守了一个晚上,司徒晟也在外围看了一晚上的动静,但他们都是很好的猎人,谁都没有动,直到黎明时分。 第二天,天帝便召见了战神沥珩,让他向云浮城加派三千天兵,并选一个有能力的天将前去,一定要保证云浮城的安全。 派兵的名义就是天兵日日规训,让他们去云浮城锻炼一下。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另外派给陆垠三百人,去云浮城处理积案,这三百人必须是精兵中精兵。 云浮城从来没有加过这么多兵,导致常年居住在云浮城的人很不习惯,说这些人都是平时尸位素餐的无能之人。 定是天帝觉得他们太闲了,所以才把他们带到这里的,但是又不能将原有的天兵赶走,不然云浮城会造成无人管辖的局面。 就这样,新到的三千人,加上原本的云浮城驻兵,云浮城外的军营已经住满了。 陆垠带来的三百人只能在城内自行寻找居所。 泾牧将自己在云浮城外城的宅邸贡献出来,暂时给陆垠办公住宿之用,自己则住进了距离内城更近的小院子里。 同泾牧一起前往的还有霜凝和初月。 院子确实很小,只有一进院落,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大宅子给别人住,自己住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而且,借给别人就算了,难道连自己住的小院都不能留一下吗?非要搬出来。 这么狭小的院子,连个绑秋千的地方都没有。还没有在华水庭,我自己的院子大呢! 我不情愿的走进去,初月将我的东西放好,收拾了一下房间,倒还算干净。 泾牧带来的,大多都是书籍和茶,还有一架琴,这些东西都摆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下面。 只是这棵树不算很高,也没有办法绑上秋千。 不过,第二日,泾牧还是在树下,搭了一个秋千架,不及华水庭的精致好看,但还算耐用。 “这里不比天界,不要一个人出门。”泾牧殷切的嘱咐着。 “你既然有事情要办,为什么要让我来啊?”我不解。 “你不喜欢云浮城吗?住在这里也免得你日日来回,甚是辛苦。” 我撇撇嘴,不过,说的也对。最为重要的是,这间院子,可以看到上次玄翰带我去的那座阁楼。也就是说,师父的那处院子,与现在所住之处不远。 答应南宫炽的事情,想来会更容易些。 第17章 暗影 就在天帝走后的第二天,又有人送了我一封信,是约我晚上去观星台的。没有署名,只是加了一根糖葫芦。 自从师父走后就没有人再送过我糖葫芦了,而且这件事,应该只有玄翰知道才对。 可是,为什么会在观星台呢?是不是玄翰呢? 我到观星台见到的不是玄翰,而是南宫炽。 我记得她,是师父的朋友,对师父还算恭敬。她去千泽岛的时候,还带了礼物给我,是一颗珠子,如今不知道已经丢到哪里去了。 但是,为了感谢这个漂亮的姐姐,我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送给她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我想,应该是记得的,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来找我了。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吹着笛子,我默默的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静静地听着。 她吹的曲子是师父最喜欢的那支,如今用笛子吹奏起来,倒是别有意境。师父的琴音高亢、激昂,而她吹出来的音调,多了几分落寞和悲伤。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满目疮痍。 一曲终了,她子我身边坐下,说道:“我知道你在天界,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打扰你。”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她好像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上次见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满面愁容。 “那你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方才,你看到了什么?”她反问我道。但还真的把我给问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开心一点,别整天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钱似的。” 她低头苦笑道:“我听说,那日你在千泽城。” 我抱紧膝盖,不再说话了,但是她好像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接着说道:“那一定很苦、很痛。泾牧给我看你坐在燃烧的千泽城中,满脸的泪水,抹花的脸上,脏兮兮的,像是从灶台里爬出来的小野猫。”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你那天不在岛上,可也是因为这样才能逃过一劫。千泽城起火的时候,冥君和木狼就在千泽岛上,他们逼退了须菩提,将它永远的封存到了地下。” “其实,知道你是华水真君的女儿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一个高贵的身份,一个还不错的父亲,你也许会得到很多很多爱,这些爱可以弥补你这些年所受的苦。”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还是说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耐烦的问道。 我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昨天,天帝来的时候,一脸的严肃,今天我一出门就告诉我要带我住到云浮城去。 今天晚上又跟我说这些,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怎么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现在出事了,而且你必须出面了。林青在锦云楼一个人无法抽身,就算陆垠去了,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就在小时候,你师父带你住过的那间小院里。” 南宫炽说着,递给一本书,没有书名,只是嘱咐我要好好看,好好学,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若果真的去到那个地方,便没有人能够救你了,只能靠你自己。明白吗?”南宫炽担心的问道,好像我真的会死在那里一样。 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是师父的朋友,应该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 她临走时还嘱咐道:“万事小心,林青做事有时候有些鲁莽,而且她心里埋着恨,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判断啊?”我无语的嚷嚷着。 “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我也讲不清楚,但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的,到了云浮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说完她便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在观星台。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好运,居然直接住到了西门之外。也就是说,穿过云浮城的城门便能到达师父留下的那座小院了。 泾牧就在旁边喝茶,我也悠闲的荡着秋千。 他一边沏茶一边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尤其是晚上。” “声音?什么声音啊?”云浮城的晚上,向来喧嚣,什么声音都有,而且这里距离内城又近,简直不要太热闹了。 但他问的肯定不是这些声音。昨晚睡觉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低鸣的声音,像是小时候做梦听到的呢个声音。只是,要浅了很多,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 南宫炽说的危险,不会就是指这个,还有师父,师父的那座小院,难道是那里的问题? 晚上的时候去看看,别是真的出事儿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泾牧和昨晚一样,不在屋里,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我也离开了院子。 出了院子就是街道,外城的街道不像内城横平竖直的。我特意转了两个弯才来到城门口。 进城之后,想起上次的教训,我没有直接去往小院,而是到了这边的塔楼。塔楼内并没有其他人,窗口望去,小院中重重叠叠,但绝非无人之地,还好我没有直接到里面去。 院中一道黑色的缝隙,将院子撕裂成两半,树影之上叠加着人影。 比起其他地方的喧嚣,小院里却安静的可怕。 时不时的传出来的低吼声,回荡在院子里。 这里的声音已经清晰很多了,这条街现在安静的很,或许是因为之前出过人命,所以被查封了。 守在外面的不只是锦云楼或者是云浮书院的人,还有天兵。前两者是暗中守着,天兵则是明目张胆的将小院围了起来。 领头的是司南,司徒异的亲信。 院子里的影子,应该也是他们的人,只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间,空旷的街道上冲进来一个人,是个酒鬼,喝的醉醺醺的,和前来阻止他继续往里走的天兵纠缠起来。 旁边有几个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我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在犹豫要不要这个时候进去小院看看情况。 紧挨着墙边的地方,一道影子闪了过去,越过了天兵到了小院的门口。但门口是上了锁的,正准备翻墙而过的时候,我传了一道声音过去。 随后,他便在天兵回来之前,离开了小院。 是泾牧,他是为了这座院子来的,而且是天帝的授意。应该是要查看什么了不得消息。 只是,天帝那里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居然让他亲自来查。 关于这里的真相不会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默默的思索着。院子里的人方才已经察觉到了院墙外的动向。 因为地上的影子在动,但影子之下是否还藏着其他的东西就不的而知了。 方才若真的有人进去,恐怕会成为这些人的剑下亡魂。 今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了,正当我准备离开塔楼,回去睡觉的时候,泾牧来到了塔楼,我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8章 偶遇 第二天,他依旧在煮茶,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是逃不过一场盘问了,也不知道他会问些什么。 我静静地坐在秋千上,等着他发问。 “说说,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有人?”泾牧若无其事的问道,好像在问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我···就是看到院子里的树影下面,然后重叠的地方有人影。那个···黑色的缝隙是什么呀?”我开口问道。 小时候我问师父,师父说是我在做梦,现在我都这么大了,应该不会再这么骗我了。 “那不是缝隙,是一道结界,而且结界是透明的,你看到的黑色,是里面的人影。” 当时,泾牧走到窗边,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缝隙,便说里面应该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 “人影?怎么会是人影?里面有人?” “是,应该是魔!神域就是因此而覆灭的。那些都是想要冲出结界的魔。只是不知道结界之下,有多少魔族。” “他们,为什么会被封印起来啊?还有,神域是怎么覆灭的?现在还有神吗?” “神魔大战发生在几百万年前了。神族生于天道,灭于魔道。可是后来他们破坏了神族的规矩,所以受到了天道的惩罚。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清除魔族。” “神族覆灭后,建立了仙界,最开始的时候,天界还是有神族的,但是神族的神日日闭关,所以渐渐不为人所知罢了。” “现在活着的神族,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人了,他是水族的传奇,也是最不能违背的一个人。” “是谁啊?”我好奇的问道。 “玄冰殿,玄冰尊者。他本身就是一个传说。只是神域流传袭下来的故事也难辨真伪了。”泾牧的语气有些遗憾地说道:“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活着了!” 活着,人家活的好好的呢,只是那玄翰是他的儿子,那玄翰现在的多少岁了呀!可是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啊?怎么回事? “那,跟云浮城有什么关系啊?”我还是不明白,如果神都死了,那魔的生命力是不是要比神要更强一些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是仙界在统领六界,而且仙界还是神域的人创造的。 “云浮城的管辖权一直不在天界,即便是现在有天兵巡逻,也是为了维护外城的秩序,对于内城,据说是有存活下来的神族驻守的。” “那,如果结界破了的话,驻守在这里的神族会出手加固结界吗?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出来处理掉那些想要打开结界的人,防患于未然呢?”我还是不明白。 泾牧默默的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他果然是在思考,但答案让我觉得这座城,没有救了。 他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会不会力挽狂澜,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如果没有,那就需要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的从秋千上下来,坐到茶案前,坐下,说道:“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怎么跟魔抗争啊!那些家伙被关了这么多年,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怨气所化,就我这种修行,能保住自己不被魔化,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泾牧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们需要防患于未然啊!”突然间话头一转,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让里面的人出来吗?我们也能去看看结界的具体情况。” “这个吗?办法是有的,只是外面有天兵,里面有刺客,得先想办法把天兵调走才行!”我喝着茶,说道。 “想要调走天兵不难,但里面的人恐怕不好对付!” “那就分两拨人,先把天兵弄走,再把里面的人引开,这样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啊!” “谁去引开里面的人呢?” “不是在云浮城的内城吗?去锦云楼想办法!”我抬抬眼,看着泾牧说道。 商议确定以后,泾牧去找陆垠,我则去了锦云楼,去找林青。 现在云浮城的守将是云松,他是鹇纡的母族,来自于松暮山。陆垠找到他,希望他将西城门的天兵调回来。 但被云松拒绝了。云松说,司南现在是云浮城守将的副统领,那里都是他的人,他没有办法将司南的人调回来,除非司徒晟开口。 司徒氏的兵,向来有他们自己的兵符。 他们出来以后,陆垠说道:“这件事本身就是司徒晟主导的,想让他们退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还是找锦云楼商量!他们会感兴趣的。” 陆垠说完便回去了,他手上还有很多事情,现在也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泾牧一路来到锦云楼,如今已经不是南宫炽当家了,泾牧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商量这件事情。 锦云楼依旧是之前的锦云楼,热闹非凡。 只是在这里,泾牧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雾津。 雾津自幼在这里学舞,这里的人他几乎都认识。雾津和泾牧相对而坐,还是雾津先开口问道:“许久不见,真君近来还好!” 原本是一句客套话,但泾牧却很认真的回答道:“你和素梅真的很像,不是气质,只是样貌。如果你和霜凝一起出现在我面前,说一样的话,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可事实是,你并没有相信我,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是你的女儿,即便她并不认为你是他父亲。”雾津终究是不明白这件事的。 “也许是因为,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在过去的那几千年里,我时不时的会见到她,只要她出现,我一定会问个究竟的。”泾牧淡定的说道,只是在说一件合情合理,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她并不认为你是他的父亲,甚至她不认为自己会一直留下天界。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愿意护着她?”雾津好像很不理解这件事情。 “你父亲也是护着你的,他要杀了清越和霜凝是为了给你铺路,只是你我的立场不同罢了。你们想要的太多了!而且···” 泾牧的话没有说完,走来一个小妖,是在锦云楼中做事的,说是他们家先生请他过去,有要事相商。 泾牧,终究没有说出未曾说出来的话,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由雾津掌控的,也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被人操控的命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人心中产生不可控制的悲哀之感。 泾牧走了,雾津还坐在原地。自从她的身份被揭穿以后,她就一直住在锦云楼中。 她不想回万花谷去,群芳阁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他们没有怪罪她,似乎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 她如今能待的好像也只剩下锦云楼了。不同的是,原来的自己是在这里学舞的,如今,要在这里谋生而已。 雾津的世界好像已经被封死了,即便焕羽曾经来找过她。但她还是拒绝了,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原因,包括她自己。 第19章 安排行动 在上次见到南宫炽的房间里,泾牧见到了林青,只是林青就没有南宫炽那么敞亮了,他戴着面具,声音也不是自己原本的声音了。 霜凝躲在帘子后面的墙角,避免泾牧看到自己。 林青的计划和泾牧的计划冲突很大。 在林青的计划里,泾牧是排在外围的,由泾牧引开外面的天兵,条件是不能见血,更不能致命,至少在云浮城内不行。 院子里的刺客由他找人引开,至于探查详情的人,则自有安排。 林青的计划,漏洞很多,但是又什么都不愿意说。这让泾牧很不满意。但他自己却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分。 南宫炽说林青有些自大,做事好像有些不计后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倒是觉得林青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需要帮手,但忧不想这里的事情被被人知晓。 如果真的出了事情,那这里的秘密就更难以保密了,还是在商量商量。可是,林青会听我的吗? 林青说,自己会给泾牧一个解释,让他去给天帝复命。这个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人,是南宫炽。 南宫炽一进门就察觉到了霜凝的存在,但却和泾牧一样没有揭穿。 南宫炽在边上坐下,说道:“我猜真君一定会来锦云楼的,特意前来看看。林青的计划或许对真君不太公平,但,他也是担心,秘密一旦泄平,会造成莫大的恐慌。” “我也无意打探云浮城的秘密,只是觉得林先生的计划不太合适罢了。霜凝修为尚浅,让她去加固封印,南宫先生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泾牧慢条斯理的说着。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不过他说的对,以我现在的修为,万一掉进去那就是羊入狼群,毫无生还的可能啊!这个林青是想要害死我吗?刚刚也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可事情总要有人承担的,我又何尝不希望霜凝仙子平安喜乐呢?可众生在前,我们也别无选择。”南宫炽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那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霜凝仙子的故事,还是应该由她自己讲给真君,我只能说,这本是她的份内之事。” 泾牧离开了,他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局外人。 这也算是同意了林青的计划。 只是,泾牧走后,房间里就没有方才那么和平了。 南宫炽责怪林青不该这么早暴露我的身份,我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去封印那道裂缝。 现在,事情陷入了僵局,一则是能力不够,二来,林青的计划漏洞百出,出了事情以后,没有平息风波的收场方式。 出了锦云楼之后,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我现在好像还是挺害怕的。也许三日之后,我就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我一路来到群芳阁,自从我醒来以后,还从没有来过这里呢。我对那间幽暗的密室是有印象的,我很害怕来到这里。 我进去的时候,是青菊接我的,去素梅的灵前上了一炷香,她的灵位就摆在那间密室里。 玉兰好像很希望我能了解素梅的过往,不停的提起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希望我去帮素梅报仇,她觉得是天后害死了素梅。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反对雾津和焕羽在一起。 可是,现在突然间变的无所谓了,对于雾津她已经放弃了。 也忘记了,她也曾真心的希望雾津好好的,她也算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 真的便是如此绝情吗?我不明白,我与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就是从未谋面的素梅,这些原也不是我应得的。 我没有办法真切的去体会素梅的痛苦、挣扎。我好像连自己都救不了。 三日后的晚上,云浮城西门起了大火,火势汹涌,一发不可收拾,好在这条街已经被清空了,没有什么人。 当火势燃起,附近的楼阁茶馆,各处缝隙了,突然间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从洞里爬滚出来。 一条算长的街道,竟然埋藏了近两百人。 借着浓烟,我打开了小院的门。里面的刺客还没有走。他们从树上下来,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一共有九人,和上次看到的一样。 林青说城里不能见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没有拔剑。脚下是黑漆漆的裂缝,周围是看不见面容的黑衣人。 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眼神清冽狠辣,仿佛是血海中捞出来的。手中武器翻飞,刀剑齐至,没有办法躲开,只能翻身向上,向旁边滚去。 正好滚到大树下的石头边上。这块石头原本不是在这里的。 南宫炽给我的书里面有一张图,上面画着这个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我默默的石头放回原位,地上的裂缝也渐渐消失了。 地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站起身来,脚步后撤,打算离开这里。但想想容易,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正在后撤的时候,有利刃从耳边飞过,忙向一般闪过,之后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快走!” 声音回荡在院落里,霜凝脚尖轻点,向着院外飞去,追上来的黑衣人,被眼前落在地上的箭矢挡住了去路。 逃离了两道街后,遇到了前来云浮城的玄翰。他开口问道:“你没事?”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你怎么来了?”我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不来,你能全身而退吗?好了,剩下的事情林青和南宫会处置的,你就不要再掺和了。”说着便拉着我离开了。 但我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们都认识啊?真是的!也不早点儿告诉我。林青说不让见血,为什么呀?” 我们找了一家店,坐下来后问道:“林青说不能见血,是为什么呀?” “也没有为什么,只是怕鲜血会让云浮城下面的东西更加躁动。” “下面是什么?” “下面是一魔域。云浮城本身就是一座法阵,八个方向上的院子就是阵眼。最开始的时候,这里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渊,后来为了掩盖,就在上面建了一座城,用了障眼法。” 我默默的看着讲云浮城过往的玄翰,突然间很想问问他究竟有多大岁数了,现在这副模样是真实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驻颜方式。 他也是神魔大战时和他父亲一起活下来的,还是神魔大战之后才出生的呢? 玄冰尊者面前的冰棺里,躺着的漂亮女人又是谁,会是他的母亲,玄冰尊者的妻子吗? 玄翰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啊?没什么?你刚刚说到哪了?” “我问你,你的修为是不是不太对劲啊?你在莲池不是拿到了一片花瓣吗?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那片花瓣,好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弄到哪去了,关键是,我也没有拿出来过啊?”我不解的说道。我也是真的不知道。 玄翰不再说话了,应该也挺无语的。 第20章 司南之死 回到西门外的小院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这一块地方已经封锁了。我们也被司南留在这里的天兵交涉起来。 云浮城西门方圆三里的府邸都被司南的兵围了起来。理由是有人撬开了西门内的从未开过门的小院的锁。 内城之中尚有锦云楼和云浮书院的人在交涉,西门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一片的院子都不算大,但背后也是天界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一批人的临时落脚地。 司徒氏这次也学的听话了些。他们没有入院搜查,只是堵在外面的街道上,禁止所有人的来往。所有想要进入或者离开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拿下。 这些人是否会交到陆垠手里,什么时候交过去,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想要找到打开小院的门锁的人罢了。也就是霜凝。 但内城已经被锦云楼接管了,小院重新上了锁,他们也没有敢真的得罪云浮书院。毕竟公孙憬悦现在还在天界呢,手里的话语权还很大。 天兵要将我和玄翰抓起来下狱,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便打了起来,而且这里已经出了西门了,我才不在乎是不是见了血呢。我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我们扎开了架势,两方对峙着。旁边的小兵去找他们的首领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得罪不起,便去请了更有话语权的人来解决此事。 来的人是司南,一身铠甲,在云浮城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深寒的光芒,像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杀神。 一个副将都有这样的神采,不知道如今的司徒异该是什么样的风姿。 他看起来老了些,当年在千泽城还没有胡子,人也没有这么重的戾气。想来是在那之后,又上了几次战场,才有了如今这杀伐之气。 好像也是这股杀伐之气,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疲惫了。 “这么晚的夜,司南将军还在这里守夜,实在是辛苦的紧啊!”玄翰跟他打招呼似的说道。 玄翰在天界的资历自然是不及司南的,语气中还带着两分不想得罪的平和。 但总有人倚老卖老,不知收敛,司南中气十足的回道:“我家少主还在忙碌,我作为副将怎么能先休息呢?上将军倒是好兴致啊,三更半夜还有闲情逸致陪小仙子逛街。” 我拉住了正准备说话的玄翰,向前一步,向着司南一步步走过去。寒霜刃已经反握在右手上。 我站在司南的面前,轻声说道:“我记得你!” 右手之上,寒霜刃入喉,将他的脖子从左向右,扎了一个对穿。 他的喉咙里呜咽着,想要说什么,但被卡住了,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静静地说道:“在千泽城!” 寒霜刃向着我的左手下方拉去,一道血柱飞起,刮了我满脸的鲜血。 司南倒在地上,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地上的血污中,反射着我挂满鲜血的脸。狞狰的像是厉鬼。 直起弯下去的腰身,抬眼望着面前的天兵,他们面色凝重,随着我一步步向前的脚步,一步步向后退去。 身后,玄翰拉住了我,向他们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很快这条路上就只剩下我和玄翰两个人了。 不!还有一具尸体。司南的尸体。 玄翰帮我清理掉了脸上的血痕,送我回到了院子里。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我杀人。 泾牧已经回到了小院,看到是玄翰送我回去的,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多问什么。 我们离开以后,司徒晟才到了司南死亡的现场。天兵将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给司徒晟听。 他倒是觉得难以置信。一路冲到我们住的小院,却遇到了从院中出门的玄翰。 我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到了秋千上。 泾牧也坐在院中时,煮起了茶。 司徒晟什么都没有问,便举着剑向玄翰砍了过来,剑上布满了怒气。 司徒晟本就不是玄翰的对手,不过两三个回合,便被没有拔剑的玄翰踩在了脚下。 玄翰出言嘲讽道:“这天界果然是秋后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了》你这样的货色也能做将军了。”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因为搭上了战神的线,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出身不明的猎户罢了!” “我是猎户又如何!你呢?你个庶子都算不上的外室子吗?没有天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玄翰也不甘示弱的嘲讽道。 以前没发现玄翰这么会骂人呢! 我坐在院中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玄翰的消息是哪里来的,我应该只告诉过泾牧才对,我将目光移到泾牧的脸上,他冲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穿出去过,当时给子钰的解释是试探一下,这件事情一直都不清不楚的,或许司徒晟会知道些什么。 只是,试探的结果出人意料罢了,但仔细想想,也未必不在情理之中。 “那又如何!我爹还在!他终究是我爹!而你!不过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孤儿罢了,没有战神你什么都不是!”司徒晟的话说的咬牙切齿,充满了恨意。 玄翰终于出剑了,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插入司徒晟的大腿上,玄翰转动着剑柄,说道:“让你失望了,我爹也还活着呢?而且,我家老头子啊,最讨厌有人说他,不在了。” 玄翰的剑是寒天玄冰所造,寒气逼人。寒气入到司徒晟的体内,直冲经脉,不过半刻钟,司徒晟一身修为已经废掉了一半。 玄翰将剑拔了出来,甩掉上面的血迹,轻飘飘的收起了剑。抬脚离开了,还不忘挖苦司徒晟一番:“今夜,我废了将军半生修为,你我日后想来是没有什么共事的机会了。” 玄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灯火下的人群中。 “司徒晟自幼从军,也算是从低层的天兵做起的。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了今天,没想到居然被人按回了原地。”泾牧的语气里不乏同情。 也许南宫炽说的对,他的确是个好人,甚至是个顶好的人。那日在锦云楼还能和雾津心平气和的说话,群芳阁那群看着雾津长大的人都做不到呢。 可惜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我原本也可以是的,只是被人毁掉了。毕竟,当初我也是真心想要救楼心月的。 可是,让我同情仇人,我真的做不到。 我起身回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水后转身说道:“天兵中,那些无权无势,无人提拔,却身怀绝技的人也不再少数,他能做到今天未必不是踩着别人上来的。其实,如果没有天后,他司徒晟什么都不是。但是,玄翰不一样。无论有没有沥珩,玄翰还是玄翰,他可以不叫这个名字,但他。永远是他。而且只是他。” 说完,便关门睡觉了。 院子里,泾牧轻轻的飘出了一句:“其实,你也一样!” 院子里的火光熄灭了,院中之余婆娑的树影,纵横交错。 第21章 文意的猜测 司南的尸体被带了回去,文意问明缘由后,一口咬定杀害囚蓐的凶手也是霜凝。并将此事上报到了天界。 凌霄殿内,天帝高坐,群仙分列。 文意带着司南的尸体,身后是被他强行拉来的陆垠。 文意对天帝拱手说道:“陛下,昨夜,司南将军横死街头,死状与小儿囚蓐一模一样,请陛下下令将真凶霜凝,缉拿归案!” “你说霜凝是凶手,有什么证据吗?”洛依婉愤怒的问道:“总不能凭你空口白牙,便要将我华水庭的女儿下狱?怎么,这天界如今是你文渊星君做主了?” 天帝冷漠的看着文意,寒声问道:“你有实证吗?” 文意这次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有,昨夜霜凝动手的时候,很多天兵都看到了!而且····” “那些天兵不会都是你们自己人?”公孙憬悦打断了他的话,怀疑的问道。 文意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公孙憬悦说道:“你···当然不是!昨夜上将军也在现场,”文意转过头对着玄翰说道:“我说的没错,上将将军!” “没错,当然没错,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事出有因,文渊星君掌控学宫多年,毫无建树。司徒异顶着天界的名头练兵多年,也不过是练出了一群废物。” 玄翰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凌霄殿前,众仙都知道,如今战神和他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司徒氏,但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出来倒还是第一次。 凌霄殿内的众仙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位在凌霄殿上不曾发过一言的上将军,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就连战神都很好奇,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别人不想清楚,但沥珩还是清楚的。自己带回来的这个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凡是他发现,掌握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这次估计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只是怎么没提前和自己说呢? 文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弄丢了学宫的差事,现在总不能连司徒异手中的兵权也给弄没了。 玄翰没有给他多少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三个月,将司徒氏手里的兵符交上来,本将军若是看不到,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能提枪上马,屠城灭族的,不是只有司徒氏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从前那些为了攀附,修改姓氏的,可以改回去,概不追究。” 玄翰说完便离开了凌霄殿,再无它话。 整个凌霄殿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沉默了。战神知道玄翰是个重诺的人,说出来的话便一定会办到。他也知道,玄翰不会轻易说话,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文意跪地的声音,打破了殿中寂静的声音。只听他声泪俱下的控诉道:“陛下,小仙自到天界以来,兢兢业业,即便业有不济,陛下觅得更好的良材,要罢免小仙。可是,司徒将军在外奔波,战功赫赫,怎能凭那从未上过战场的玄翰一句话,便要夺人兵权,罢将归乡啊?陛下!” 文意这一声声控诉,惹得众仙也纷纷侧目,眼眶湿润。这些年一直有司徒异的战报传来,天界众仙也都对他感恩戴德,觉得是司徒异在外的辛劳,才换得他们在天界的平安。 如今,突然间被人如此污蔑,也是心快难当。很快便有人站出来附和文意的说辞。 “是啊,司徒将军战功赫赫,更是凭一己之力保了天界这么多年的太平,怎么能让将军如此寒心呐?” “就是啊,如此作为,谁还敢再做这将军啊?” “战神此次太过分了!自己闭关万年,出来后不给人封赏也就罢了,还重用亲信,陷害忠良!” “就是,这不就是画本子里,保家卫国的将军,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身后拔出来的刀上吗?” “······” “······” 战神沥珩静静地坐着,自己的确看不上司徒晟,但对于未见面的司徒异,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认可的。只是留在战神殿的记录,让他对这个人心有余悸。 自己也曾让李旭去调查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李旭都没能给出一个结果。 李旭挪到战神身边说道:“殿下放心,这些人都是这些年文意和司徒异提拔上来的,上将军那边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有此一事。” 李旭的目光,对上了战神怀疑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怕玄翰是为了帮霜凝解决麻烦才故意这么做的。 毕竟是个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但还是继续安抚战神道:“昨日白天,南宫炽曾经和上将军碰过面,不知道聊些什么。”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南宫炽和公孙憬悦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时候未到,还是觉得不能管这件事儿。 天帝坐在高处,俯瞰众仙,他们的议论之声断断续续,却无差别的落入到天帝的耳中。 天帝当然知道文意和司徒异这些年背着自己做了很多事情,但现在的场面确实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文意看起来没什么建树,敢情是把精力用在了别处。 “够了!”天帝一声厉喝,大殿之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天帝的目光扫视了下去。问道:“公孙憬悦,你怎么看?” 公孙憬悦站了出来,说道:“文渊星君在天界经营多年,对学宫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对于天界的仙官选拔上还是颇有建树的。” 说着,他的手中浮现出一份卷轴,递交给了天帝过目。 “这份卷轴上是小仙接手学宫之后,整理出来的名录,还请陛下过目!”他倒是不慌不忙,对于面前的情况,似乎完全在掌控之内。 天帝手上的卷轴还没有看完,便已经觉得头昏目眩了,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了旁边的凉钰,凉钰也狠狠震惊住了,说道:“文渊星君这些年,确实能干啊!” 随后,又随手递给了鹇纡,之后是焕羽。 焕羽看完之后,将卷轴放到了天帝面前的桌案上,不敢与天帝对视。 很快,南宫炽便呈上了第二卷。南宫炽这份,是各处送来的递函名录,原本都是上呈天帝的,但是天帝一份都没有看到。 看上去份量绝不在小数。 天帝默默的看完手上的名录,对自己的儿子们吩咐道:“你们三个跟南宫先生去兰台,将所有的递函过一遍。上将军所说之事,便由公孙憬悦去办!” 说完,便要离开,但被陆垠拦住了,问道:“陛下,杀害司南将军的凶手,霜凝仙子是否要缉拿归案啊?” “缉拿?陆先生手里有证据吗?”天帝反问道,但还是给了陆垠一个方案,说道:“既然凶手未定,文意在外面不免有些危险,你先将他押入天囚塔,好生保护!本座还用的着他。” 天帝离开了,众仙只能默默的退出去,没人敢,也没有人再有机会帮文意求情了。 司南的尸体,也被陆垠带回去了,文意重新回到了天囚塔。 第22章 对峙 文意下狱后,司徒晟传话,请霜凝前去见他,说是有要事相商。事关云浮城。 到了天界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了杀掉司徒晟的把握。不能放过他。霜凝暗暗下定了决心。 司徒府在云浮城外围的外围,距离云浮城内城很远,这一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路上仙台楼阁美轮美奂,倒是内城有些相形见绌了。不过想来也是合理的。内城是一道古朴的阵法,建筑的格式规定难免要多上许多。外城则是各处仙家按照自己的风格构建的。形态迥异,绚烂华丽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云浮城的规模也实在是不算小。 云浮城中一片祥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像是发了财一样。霜凝的心情似乎也是不错。今日杀了司徒晟,司徒异一定会现身的,距离自己大仇的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里嘴角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霜凝出发的同时,刚回到云浮城的陆垠也收到了消息。一路飞奔到了司徒府的门前。 霜凝到的时候,发现陆垠和一条腿重伤的司徒晟相对而坐。这是一座偏院,院中已经被清空了。 暗中不知道埋伏着什么,散发着一股股肃杀之气。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也无所谓了,司徒府也就那么几个人。杀了司南,废了司徒晟,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陆垠看到双手空空的霜凝,开口问道:“霜凝仙子来看望病人,就没带点儿礼物吗?” “你怎在这?”这家伙,该不是来拉架的。早知如此,路上应该走快点,现在司徒晟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今日我被文渊星君拉到了凌霄殿上,他说是仙子杀了司南将军,而且他的儿子,囚蓐的死状和司南很像,所以希望我能将仙子缉拿归案。” 霜凝轻笑一声说道:“缉拿归案?那先生怎么在这儿啊?走错路了?” “我这不是没有证据吗!天帝说让我把文渊星君放到天囚塔保护起来,这不,来和司徒少将军说一声。”陆垠耐心的解释道。 他没有离开,静静地望着霜凝坐下。然后,眼睛望向门外,灿烂的阳光挥洒在地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天气真好啊!少将军也该出去嗮嗮太阳,这样伤才好的快。你说,是,霜凝仙子?” 霜凝的余光瞟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外面洒下的阳光却像是利剑,能够刺穿人心。 话说,若是真的打起来,这屋内也确实难以施展拳脚。师父背上的那一剑,必须还给司徒晟,这屋里确实是不太合适。 霜凝点头说道:“陆先生说的是,想来也是懂些医术的?” 有什么关系呢?嗮不管太阳的优能怎么样,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司徒晟看陆垠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说道:“陆先生,我与霜凝仙子有些话要说,先生不如先回去?” 陆垠没有理会他,反而站在我面前说道:“文渊星君怀疑,霜凝仙子杀里司南和囚蓐,将军还要和她单独相处,就不怕下一个断头的是自己吗?” 霜凝转回望着院中洒下阳光的眼睛,转到陆垠的脸上,满眼的怀疑和不信任,霜凝开口说道:“我要杀他,你觉得自己拦的住吗?” “你觉得自己杀得掉我吗?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们在人间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司徒晟在旁边说道,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就好像霜凝才是那个无情的人。 “什么人间界,且不说我从未去过,即便去过,也绝对不会和你这种草包有什么瓜葛。”不得司徒晟反应,舒宁继续说道:“若是昨夜之前,我确实忌惮你的修为,但今日,你居然还这么自信。司徒将军,不觉得自己自信过头了吗?” 司徒晟震惊的看着霜凝问道:“昨晚的事情一直知道,你就在院子里,可是,你居然连门都没有开,就安安静静的看着,看着玄翰,伤我!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晟咆哮着,等他发泄完情绪,霜凝冷冷的说道:“因为那是你该受的,本座没有出来捅你两刀,已经是道心坚定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司徒晟低头喃喃道,像是在问霜凝,也像是在问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这样的待遇。此刻之前还能告诉自己,霜凝只是被玄翰利用了,自己一定可以劝她回心转意的。 现在,他没有自信了。他此刻已经能察觉到,霜凝的恨,与玄翰无关,甚至有可能,玄翰是为了帮她才这么对待自己的。 可怜自己一厢情愿这么久。 “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那就走,别再打扰司徒将军养伤了。”陆垠抓着霜凝的胳膊,想要将她带出去。 却不想遇到了霜凝愤怒的目光,右手的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刀鸣之声。刷凝的身上爆发出凌厉的杀气。 陆垠不得不感慨,自己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让霜凝这个时候杀了司徒晟恐怕会激怒司徒异。 陆垠的向下,紧紧抓住霜凝握着刀的手,低声说道:“听话,别再闹了!” 眼睛望向屋外,明媚的阳光洒下,可惜,这份温暖驱不散屋内的杀气。 陆垠回头对司徒晟说道:“少将军好好养伤,很快公孙憬悦会来看你的,要是让他知道你失了半身修为,可就不好了,若是我们在这儿,恐怕很难保守秘密的,您觉得呢?” “你什么意思!”司徒晟咬牙切齿的问道。眼睛里迸发出狠戾的杀意,却被陆垠轻松的化解掉了。 “将外面的人撤了,你丢失半身修为的事情,绝不会从我这里传到公孙憬悦的耳朵里。我。说到。做到。” 司徒晟将目光转到霜凝身上,却被夹在两人之间的陆垠挡住了。司徒晟挥手,他身边的仙侍,转身离开了。 院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阳光好像更加明媚了些。 陆垠拉着霜凝离开了司徒府上。到了街上,说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囚蓐的事情也就罢了,看在你做的还算干净的份上,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司南怎么回事?你就这么当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给杀了。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啊!” 我转身没有理他,凭什么教育我,我又没有做错。 “我们本来已经将证据查的差不多了,司徒氏和文渊星君府马上就要倒台了,现在好了,没有关键证据,矛盾也被激化了,打蛇不死必遭反噬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啊?”陆垠居然还追上来教育我。 我站在街道中央,说道:“司徒晟死了,司徒异一定会现身的,等我杀了司徒异,就会离开天界了,我知道你们要对付幽冥宫,只要他们父子死了,冥君一定会来天界的,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啊?为什么要怪我呢?” “司徒氏和幽冥宫确实有盟约,但是为了盟友出山,你也太小瞧冥君了,月姬死的时候,他都没动静呢?”陆垠反驳道。他只是觉得霜凝太感情用事了,没有一点计划,也不考虑后果。 “会的,司徒异可是冥君的岳父呢!”霜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留下陆垠一个人站在云浮城外城的街道上。 第23章 防备 云浮城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暗夜下的风波终究没有吹到日光之下。 紫宸殿内,泾牧和南宫炽相对而坐。 南宫炽不急不慢的说道:“陛下,真君,关于云浮城的事情大概便是如此了。若是日后陛下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关于云浮城的事情,尽管传唤便是。如今还是让司徒晟先回来,他留在云浮城,迟早会出事的。” “司徒晟也是在天界长大的,南宫先生为何如此不信任他呢?”泾牧不解的问道。 南宫炽微微摇着头说道:“司徒氏发家,靠的不仅仅是梧桐林,他们的背后还有一股至今未成冒头的势力,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盟约到了何种地步。” “是幽冥宫?”天帝略带怀疑的问道,“只是,本座还真是不清楚这幽冥宫与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陛下,您有个外甥女,苍梧应该提醒过您。当时的苍梧只是察觉到了危险,但并不确定究竟是谁。但陛下确实将仪圻教的很好,如今她已经成了幽冥宫的一颗废棋了。所以,他们用了第二颗棋子。” 南宫炽停下了她的话头,静静的观察着天帝的反应。但天帝面上如古井不波。就连南宫炽也不得不感叹天帝这不动声色的定力。 但天帝其实有想到过,沣雷到了天界以后,极少与仪圻有交割,私下也会象征性的关怀一下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只是永远隔着距离。 看着沉默的天帝,南宫炽继续说道:“这第二枚棋子,便是月乌的女儿,雾津仙子,一旦雾津嫁给了三殿下,幽冥宫就成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也是冥君强势入主天界的筹码。” “三殿下现在还不是储君,现在押码有些早,还是说冥君有什么其他的计划?”泾牧可没天帝那份顾忌,直接开口问道。 天帝若是将话问出来,就说明自己已经有了储君的人选,别人说的,只能是猜测。 “真君以为,无极殿的主人是心甘情愿被人灭门的吗?林凡清确实孤傲,容易轻敌,但这个人的修为并不差,况且那里还是他的地盘。” 南宫炽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解释道:“冥君手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木狼,另一个是暗鹰。木狼的修为的确不浅,但也没到了能与林凡请一较高下的地步,可暗鹰不是。” “这个暗鹰是什么来头?”泾牧问道。 “他,只是个普通人。但他是木狼最优秀的作品,据说能与真神一较高下。控制他的是一串铃铛,就挂在木狼的腰间。” 对南宫炽来说,这不是道听途说的传言,而是自己真的亲眼见过。如果不是暗鹰,扶风不会伤的那么重,神魂差点儿都被打散了。 他们虽然毁掉了木狼的肉身,但他的神魂还是被暗鹰抢走了,还有那串,控制暗鹰的铃铛。 不知道暗鹰有没有清醒的可能。 “这种傀儡有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更何况暗鹰还是木狼练成的,而非冥君。”南宫炽言语之间的忌惮让泾牧听的后背发凉。 三人沉默了很久,天帝问道:“要打开云浮城的封印也没那么容易,打开封印的关键是什么?现在在哪里?” 南宫炽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来,这件事本也不该由他作主,是不是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呢。 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来不及了。 犹豫再三,南宫炽还是开口说道:“在神域未覆灭的时候,神域有两员大将。出征的是玄冰尊者,守护神域的是苍梧的先祖,振雷尊上。神域覆灭后,玄冰尊者的神印留给了战神殿,也就是如今的战神印。” “雷泽向来以阵法立足于六界,振雷尊上的神印,是传给雷泽了吗?”泾牧不解的问道。 “本座知道了,南宫先生辛苦了。今日之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但南宫先生若要去交差,本座也不会拦着。”天帝缓缓开口,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南宫炽起身,向天帝行礼之后,便离开了,紫宸殿。 泾牧离开之后,天帝下达了三道懿旨。 第一道是给焕羽的,等天缘殿选好良辰吉日,便让焕羽和琳琅大婚。 第二道是给沣雷的,沣雷无故不得擅离天界半步,若有若有不从,则问罪于战神殿。 第三道是给司徒异的,命他即刻返回天界述职,军中一切事务交由破军处置,不得拖延。 旨意下达,焕羽不顾一切的冲到紫宸殿内去找天帝理论,就连天后也惊动了。 但这没有什么用,天帝和天后统一战线,甚至,天后是很感激天帝的这道懿旨的。 战神殿沣雷接到旨意,没有反抗,但战神殿选了四个天将轮流看着沣雷,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免得他偷偷跑了。 李旭有事没事儿也会去看着他。这让沣雷很是不习惯。 对沣雷来说,他可以一直待在别人的视线之内,但不能忍受这样被监视着。 第三道旨意,就更难了,司徒异病了,暂时没有办法返回天界述职,突然间交割边防事务,也需要时间。 但真相却是,司徒异需要从云浮城返回驻军的营地。但是,他在云浮城还有事情尚未完结。 天帝身边的仙侍也不是吃素的,天帝难得下一道懿旨,要是办不好,那自己一定会交代了性命的。 他就在司徒异的军营等着,等了十日,司徒异方才回到军营,但模样却是自己刚从病榻起身,便急匆匆的跟着仙侍回到了天界。 司徒异去见天帝的时候,天帝也没问他军中发生的事情只是说文渊星君府最近出了不少事情,现在文渊星君还被保护在天囚塔,既然他回来了就让他把文渊星君带回算了,自己看着,别再被人害了。 司徒晟好像也受了伤,现在在云浮城修养,不放心的话也接回天界好了。 说完便让他离开,留下的是天帝身边的仙侍。 仙侍汇报了自己在军营中的见闻。 仙侍到的时候,没有见到司徒异,说是在养病,夜半时分,仙侍找了个借口说是,文渊星君有东西转交给司徒异,东西到了,司徒异的病应该也就好了。 但还是被拦住了,仙侍探得司徒异根本就没有在房间内,所谓的生病不过就是拒绝回到天界的借口而已。 而且,他第一次见到司徒异便更加确认,他根本就不在军营,不是在养病,而是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 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云浮城。而且是在锦云楼。 他的鞋底踩着锦云楼特有的云浮花,那是三千年前锦云楼突然间得到的,但只是供应了两批,现在只有锦云楼还有一些存货。 应该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毕竟这种花只供应在特殊的房间里。 第24章 琳琅 凤弦阁距离天后的凤仪宫不算远,现在里面住着的是琳琅和凌光。 琳琅是天后的外甥女,真身乃是火凤,与焕羽的金凤最是相配,在天后看来简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凌光则是一只紫色的孔雀,倒也算稀有,在梧桐林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只不过不及琳琅罢了。 说到底,是梧桐林的出来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与天后十分亲近。就住在凤弦阁,无论修为还是心智都算不错。所以天后也有意撮合凌光与司徒晟,这样也可以拉司徒晟一把,只是被他自己给毁掉了。 婚期已定,琳琅就要回梧桐林备嫁了,凌光也要回去陪她。两人正在收拾东西。 对于焕羽的闹腾凌光很是不解:“既然他都不愿意娶你,将来会过的好吗?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琳琅无奈的说道:“我来天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一件了,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要紧的呢?此前天帝一直顾念着雾津,这次不知为何突然间变转了矛头。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不过,沣雷也被监视起来了,天帝下了明旨,看来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凌光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边说道。 “你好像跟沣雷很熟悉啊!不如趁这次回梧桐林,让苍梧来提亲,事情定了,就不会有人逼你去见司徒晟了,你觉得呢?” 琳琅的打趣让凌光红了脸,但不肯认输似的说道:“你有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接着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在成婚之前,你不打算去见他一面吗?至少告诉他一声啊!” “有什么用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平添烦恼罢了!”琳琅的声音低沉下来,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 “去试试!”凌光鼓励她道:“就算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好让自己死心啊!再说了,他那么厉害,如果他愿意的话,也许能逃开呢?” “没有希望的事情,还是算了,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不过是平添麻烦而已。与他与我都不算是好事儿。”琳琅失落的离开了。 琳琅在天界一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会是焕羽的天妃,飞羽殿的女主人,可偏偏焕羽不认这件事情。 琳琅没得选择,他父母已经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她必须让自己有价值才能得到天后的支持。 为自己搏一个更好些的未来。 他一直都知道焕羽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焕羽。她听得见别人的纷纷议论,但只能装做没有听到。 公孙憬悦的府门外,一道黑色的影子久久伫立,融进黑夜里的斗篷裹着一个胆怯又勇敢的心。 公孙憬悦回来的时候,她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公孙憬悦走过去,才发现是琳琅。 她站在树影里,整个人都融进了黑暗里。 琳琅闭上眼睛,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样子,睁开眼睛说道:“公孙先生,我···我有些事情,可否移步云浮城一叙?” 琳琅的话说的很犹豫,也许是得到了凌光的鼓励,她还是踏出了这一步。也许凌光说的对,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自己总是需要死心的。 公孙憬悦原本是打算去见南宫炽的,自从南宫炽到了天界以后,两人还没有沟通过,最近的事情明显是她做的,自己需要了解一下他的计划,免得后面出现难以预料的局面。 琳琅的出现实在是让他意外但是,琳琅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公孙憬悦其实很少来云浮城,尤其是这次到天界之后,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 琳琅已经换下了方才的斗篷,换了一件平日里很少见的衣服,很精致,很淡雅。轻飘飘的蓝色和公孙憬悦的衣衫很相近,面上围着面纱。她这身打扮即便遇上了熟人也很难认出他来。 公孙憬悦默默的在她身后走着,他不明白琳琅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这位梧桐林的公主可比焕羽细心多了,跟在天后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是得了天后真传的。 他们进了群芳阁,这是云浮城最大的制作胭脂水粉的楼阁,背靠万花谷,其实力不可小觑。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阁中的小仙子送来了阁中新出的胭脂,让她试妆。 公孙憬悦自负学贯古今,但对于这些东西实在算不上懂得。 琳琅将小仙子赶出去,自己慢慢挑就好了。 这就是群芳阁的好处了,阁中有单独的试妆的房间,试妆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而且可以带人进去。 琳琅一边挑着桌上的胭脂问道:“先生觉得我今日这身衣服如何?可还算合身?” “这···我听说···姑娘的真身是一只火凤?平日里好像也是红色的衣衫为多?今日怎的特地换了一件吗?” “都说先生聪明,不如猜猜我为何换了一件衣裳呢?”琳琅娇笑着问道。 公孙憬悦摇摇头,低笑一声,说道:“书上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可不是我能猜到的,姑娘又何必故意卖关子呢?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现在这般,”公孙憬悦抬手伸向琳琅,接着说:“在下实在无从猜起啊!” “那先生可曾陪喜欢的姑娘买过胭脂吗?不如帮我挑上一两件。如何?”琳琅将面前的胭脂推到公孙憬悦的面前,想让他给些意见。 “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孤身一人习惯了,再说了,这胭脂一事,实在是,难为在下了,与其参考我的意见,还不如叫个小仙子过来,或许能挑到更称心些的。”公孙憬悦将面前的胭脂推了回去。 公孙憬悦实在不知道着琳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算计自己。现在孤男寡女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恐怕就说不清楚了。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琳琅挑的正认真呢,还是叫个人来,替她试妆。 公孙憬悦正准备起身,但又被琳琅打断了,坐了下来。 琳琅问道:“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温柔的?善良的?还是泼辣、活泼的?” 公孙憬悦真的有些无奈了,他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等哪天那个人出现了我便知道了。” 两个人都落寞的低下了头,公孙憬悦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不是很希望自己真的遇到了那个人,老人们常说,大道三千字,唯有情字最伤人。姑娘还是看开些。” 虽然不知道琳琅为什么这个时候,叫自己出来问这些问题,但他还是猜到了,琳琅或许没有那么喜欢焕羽。 至少没有流言说的那么喜欢。 琳琅拿了两盒胭脂,问道:“先生不介意送我两盒胭脂?” “当然” 两人出了群芳阁,琳琅还没有回去天界的打算,公孙憬悦也只能默默的陪着。 公孙憬悦说道:“姑娘若是不愿意,不妨装病好了,回到梧桐林事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就脱离了陛下的掌控。” 其实真等到婚期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但这件事他不能告诉琳琅。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把握确认琳琅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第25章 意外 观星台,凉钰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公孙憬悦,回到重华宫见到沣雷才知道,公孙憬悦出了南天门,应该是去了云浮城。 这个时候,去什么云浮城啊,他不是挺忙的吗? 第二天,琳琅和凌光一起离开了天界,公诉憬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送了琳琅一份礼物。 是昨日夜里回到天界之后去陆垠那里翻找出来的。服用之后,会修为大减,大病一场,若是需要不妨一试。 公孙憬悦对于焕羽和梧桐林联姻的事情一直都不算是热心,他的第一人选一直是凉钰。即便不成,也不好让焕羽和梧桐林亲上加亲。 现在,琳琅的事情,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但琳琅和凌光却未必真的懂他的盘算。 霜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日之后了,看着她的是曾经认识的人,鬼三。 自从和陆垠从司徒府上出来之后,暗处一直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鬼三和司徒异联手。 回想起那日的情形,离开陆垠之后,霜凝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迎面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是司徒异。这个屠杀千泽城的罪魁祸首。 他看起来老了一些,这些年在六界巡查,终究是劳苦功高,满面的沧桑。就连身上散发的戾气也越发的唬人了。 霜凝的视线被他吸引,手中缓缓祭起的长剑,带着心中无限的恨意。整条街道上很快蒙上了一层深寒的杀意。 人群离散,白霜铺地,很快白色便覆盖了这整道大街。 司徒异挥手之间,温暖变成了灼热,街道上升起腾腾的雾气。雾气之中,一道身影出现在霜凝的背后,像是一道鬼影。 鬼影过后,霜凝便从原地消失了,前后的人影也消失了。 鬼三看到霜凝醒了,便开口说道:“终于醒了,仙子已经睡了大半个月了。司徒异都回了一趟军营又回来了。” 霜凝环视一周,估量着自己的处境。 看来对她的实力还是很忌惮的。双手,双脚,还有腰上都拴着沉重的锁链。锁链上加持着缚神印。 脚下是一个加持了三层的阵法。还真是看得起人啊。 鬼三没有认出霜凝,见她不肯答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离开了密室。这应该是司徒异选的地方。 我杀了司南,几乎可以确定是我杀了囚蓐。可是居然没有杀了我,也没有将我交给天界处置。莫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打听。 鬼三只是一个傀儡杀手,他顶多接受命令,我现在醒了,应该是找能审判我的人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快就有人来了,居然是静榕。这实在是在我意料之外啊! 静榕慢悠悠的走到霜凝面前,手指挑起霜凝的下巴,左左右右的看了两圈,然后便甩开了,说道:“你这张脸和素梅真是一点都不像啊,倒是挺像你父亲的,还有你这身气质,和你父母倒真的是别无二致!” 霜凝喘着粗气,但嘴上却毫不示弱的说道:“怎么?你嫉妒啊!月乌常年生活在黑暗里,你那女儿出生的时候,不是很好养?要不怎么会让她长了别人的脸呢?” 静榕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根藤蔓穿过霜凝的身体,瞬间染红了身上的衣衫。鲜血顺着藤蔓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 但听静榕恶狠狠的说道:“那又如何,我的女儿还是比你过的好。只是没有想到啊!泾牧和素梅明明没有什么感情,可泾牧居然能待你如此之好。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他怀疑雾津的身份的?” 霜凝咽了一下口水,抬起匍匐在地上的头颅,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嘲笑道:“因为她蠢啊!你都这么蠢了,还觉得自己能教出多么聪明的女儿啊!啊?” 霜凝趴在地上狂笑道:“看你这么气急败坏,想必是你女儿的天后梦彻底没希望了,公孙憬悦不会让月乌的女儿做天后的,焕羽若是娶了她,自己也就出局了。天后不会冒这个险的。我说的可对吗?静榕谷主?” 又是一道藤蔓,穿过身体,这样下去静榕一定会把霜凝穿成筛子的。只是,霜凝并不惧怕她,反而追问道:“谷主是想杀了我,不如让我死个明白,你是什么时候联系上月乌的,又是什么时候搭上司徒异这条线的?” 静榕是真的没有打算留霜凝活口,便讲述了她与月乌相爱的那些不易,以及为了让雾津活着,自己做了多少努力。 他们相识是在八千年前,月乌和木狼一起来天界打听消息,查找林凡清的下落,却落入了云浮书院的人手里。 静榕救了快要死去的他。而他的师兄木狼,则随着去往苍梧的晚秋公主离开。 看来,苍梧之主养在天界的那个女儿,应该是木狼的女儿了。只是没听说她在天界有什么存在感,不知道是不是天帝故意为之的。 静榕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雾津好像确实挺惨的。 静榕和素梅有身孕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只是老谷主对于素梅的孩子怀着很大的期待。那是万花谷有机会一步登天的机会。 只要素梅生下天帝的孩子,便一定会成为陛下的天妃,再加上她与天帝的感情,说不定定能坐上天后的位置。 可静榕不是,静榕甚至不敢让老谷主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事情。 雾津未出生时,便很是孱弱,最后就连静榕自己的命可能都保不住了。月乌为了保住他们母子,在素梅的吃食上做了手脚。 一道禁忌之术,将素梅身上的生机转移到了静榕的身上,同时转移过来的还有孩子的生机。 在素梅快要生产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情,她不愿意牺牲自己,成全静榕,在最后的关头逃离了万花谷。 静榕的孩子出生,老谷主以为是素梅的孩子,便带着雾津去找天帝和天后,也是那时,天帝才知道素梅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儿。 “是你做的!”霜凝质问道。 “是啊,天后拿重伤的月乌威胁我,为了断掉素梅和天帝的缘分,我骗了泾牧,将他诱到了万花谷,素梅醒来后,自觉无颜面对天帝,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静榕当真是好算计啊,一场局,持续几千年,直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老谷主是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天帝,才死于非命的?”霜凝倒在地上无奈的说道。 “是啊,师父死了,我就是这万花谷的继承人,养着素梅的女儿,群芳阁那群人,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默默的忍着!”静榕的话说的咬牙切齿,素梅活着的时候她的日子应该挺遭罪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静榕的故事,处处都出乎意料,天帝、天后,华水庭、万花谷竟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只是不知道这份算计中带着多少运气,多少的蓄意而为。 第27章 琴弦疑云 离开之后,暗鹰还在背后跟着,很久之后才问道:“他呢?” “死了!”霜凝将腰间的铃铛拽下来丢给他,说道:“你自由了。”然后便和泾牧一起离开了。 原地,暗鹰和鬼三相对而立,说道:“你回去,将这里的事情禀告给冥君。” 说完,暗鹰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无意探究鬼三会不会回去,也无意告知自己的去向。 回到华水庭的泾牧护霜凝着实是将府内的人吓了一跳,两个血淋淋的人回来了。 霜凝回到了小院闭关,泾牧也没有在离开过华水庭,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但凌霄殿上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司徒异带着身上的三处剑伤告到了凌霄殿,天帝天后的面前。说霜凝杀了暗影谷中八百多条性命,抢掠了自己放在密室中的一把琴,希望天帝为他做主,归还物件,杀人偿命。 公孙憬悦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那霜凝仙子能分清楚五音,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情,她偷你的琴干什么?恶心自己吗?” “是啊,霜凝学琴也不过近几个月的事情,还天天把华水真君气的半死,偷你的琴有何用啊?”天帝也帮腔道。 天帝是见过霜凝弹琴的,只能说她实在是不适合做这个事情。 “不知是一把什么样的琴啊,我也见过她学琴,可那把琴明明是泾牧和我一起挑的,怎么就成了司徒将军的琴了呢?”洛依婉很不解的问道。 “昨日那把琴恐怕不是你们夫妻挑的那把?”司徒异紧紧的盯着泾牧,他在等泾牧的答案,“是吗?华水真君!” “昨日?我与将军昨日曾经见过吗?将军是不是记错了啊?我女儿正在院中读书习字,将军有事在哪里见到她的琴呢?”泾牧不答反问道。 但司徒异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又继续说道:“那把琴极其特殊,我绝不可能看错,不如将霜凝仙子的琴拿来一观啊?” “将军是看上小女的琴了,还是别有目的呢?你说那把琴极为特殊,又特殊在了哪里呢?”泾牧依旧不愿意松口。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把琴,当然也不会觉得霜凝会把琴拿出来。 昨日之事,他宁愿当作是一场梦。 “那把琴最特别的就是,没有琴柱,五根琴弦悬于琴面之上,却不曾脱离。”司徒异开口言道。 那是他见过最神奇的一把琴,琴身上还带着神域的气息。若是能勘透琴中的秘密,或许自己有机会去到神域,到时说不定还有机会凌驾于天地之上。 他并不觉得会有其他人知晓这把琴,奇货可居的物件,是不会轻易暴露于人前的。 话虽然是说给泾牧听的,但听到的可不只是泾牧。大殿之上,在场的神仙都听到了,也包括南宫炽。 “所以,是你杀了他!”南宫炽深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南宫炽一身红衣,却将整个凌霄殿笼罩在了寒冷的肃杀之中。 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回荡着南宫炽冰冷冷的声音。 “三千年前,我曾拜访过那把琴的主人,但我走后,便被人涂灭了,司徒将军说琴是你的,那么请问那把琴原本的主人,现在何处?你拿着那把琴究竟有何目的?” “是啊,如此神奇之物,为何不给父帝和天后开开眼啊?自己藏于密室之中,莫不是有所图谋?”鹇纡也借着南宫炽的话问道。 自从天帝的三道懿旨传传出,南宫炽成为了众人吹捧的对象,比当初的公孙憬悦还要火热。 司徒异忙解释道:“回禀陛下,小仙得道琴之后,一直未曾参透其中的奥妙,不敢拿来惹陛下烦忧。” “是不敢,还是不想啊!据我所知,那把琴是有人从神域带回来的,司徒将军是察觉到了神域的气息,想要凭借它,去往神域?”公孙憬悦冷冷的声音传来,好像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天帝看上去有些迷惑,问道:“那究竟是什么琴?有什么说法吗?” 公诉憬悦解释道:“神域覆灭时,曾经流出近百件神器。那把琴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了。那把琴虽然没有琴柱,但琴弦和琴身都是不可多得多宝物。两者相生相克,在一琴的范围内达成了平衡。据说其中隐藏着重建神域的奥妙。只是,我也未曾亲眼见过罢了。” “不过是传言罢了,若真的能回到神域,那人又岂会在仙界流连多年,却始终不得法门,还成了别人的剑下亡魂。”南宫炽不急不缓的说完,便转身离开凌霄殿。 殿中一阵闹哄哄的,司徒异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人觉得他会东山再起,但现在看来,希望很渺茫了。 本以为胜券在握,只要天帝同意搜查,就一定能将霜凝的罪名钉死。泾牧的反驳在他意料之内,但南宫炽和公孙憬悦的见识,着实让他吃惊。 离开凌霄殿的南宫炽第一时间来了华水庭,初月来报的时候,霜凝正好出来,晃晃悠悠的坐到秋千上。 初月看不出南宫炽的心思,只能看向我,我也不懂,便让初月先离开了。 南宫炽走到秋千边上,问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消失了有一个半个多月了?” “是啊,昨天是个很好的机会,杀掉司徒异的机会,但他身上的浮经锁脉让我改变了主意。”霜凝晃动着慢悠悠的说道。 “为什么要改变主意?浮经锁脉又是什么?”南宫炽不解的问道。 “浮经锁脉是冥君创建的功法,能将体内的生机埋藏于各处,若是受了重伤,能逃命的机会会大上很多,除非对手内一次击中所有的埋藏点。” 南宫炽喃喃道:“原来如此。”当年的木狼,就是因为这样才捡回一条命的? “那你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司徒异不该死吗?” “他当然该死!”霜凝厉声喝道,接着又说:“只是,我突然间觉得他应该见见他的女儿。” “你对自己的仇人,如此善良?”南宫炽很不解,明明杀掉了那么多人都毫不手软,怎么到了司徒氏父子这里,就变了计划了。 “他的女儿,司徒朗月,现在是冥君的妻子。也就是说,司徒异将来见到的师父,也将是自己的女婿。”霜凝低眉浅笑,本应是笑面如画的模样,如今却看的人毛骨悚然。 “原来如此!你师父的那把琴收好了,千万别再拿出来了!”南宫炽警告似的说道。 “为什么!那是我的琴。”霜凝又变身成了那个不怎么讲理的霜凝。 “你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吗?今日我与公孙憬悦已经告诉众仙了,这把琴可能是打开神域的关键,如果确认琴在你手上,你会死的。”南宫炽说便离开了,只留下呆坐在秋千上的霜凝。 第27章 密室(26) 静榕的故事讲完了,人也离开了,整个密室只剩下了霜凝一个人静静地瘫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渐渐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则是被人叫醒的,泾牧满脸担忧的望着她,面上早已没了平日的淡然。 眼睛里蓄着眼泪,身上脏兮兮的,沾着灰尘和血。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地上的。 霜凝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这是什么地方?” 泾牧扶着她,问道:“这是谁动的手,怎么伤成这样?啊?” 霜凝默默的摇了摇头,说道:“是静蓉,她只是觉得我挡了雾津的大好前程罢了。这里是在万花哥的地下吗?” 泾牧有些呆滞,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被人打晕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昨夜有人拿着你的簪子来找我。到了地方以后,我便被什么人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泾牧环顾四周,问道:“我一直没有见到什么人,甚至分不清楚当时是不是被下了药。” 霜凝撑着身子着实有些累,便又倒在了地上,盯着地上的梅花花瓣,慢悠悠的说道:“这里应该是在素梅的闺房下面,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你怎么知道?”泾牧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他便明白了。 静榕不喜欢万素梅,整个万花谷中只有素梅的门前栽种着白梅。 泾牧拢了拢霜凝身上的衣袍,说道:“上次你追查素梅的死因,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却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过,万花谷什么时候有了这等修为的高人了?” “也许不是万花谷的人呢?”密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司徒异和暗鹰。 暗鹰隐藏在长袍之下,脸上戴着一只苍鹰的面具,紧紧的跟在司徒异的身后。 门外,鬼三蓦然而立。 泾牧站起身来,挡在霜凝面前,对着司徒异问道:“司徒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女儿,霜凝仙子,为什么要杀了司南、囚蓐,还有月姬和月乌的死,是不是也是她做的?”司徒异也不曾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泾牧听了没有动怒,反问道:“将军这么说,也太看得起小女了。你有什么证据吗?刑云堂都没有找到能定我女儿罪行的证据,想必你也没有?” “我的确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我不是刑云堂,没有证据,那就审出证据来,在交由刑云堂,既不会触犯天规,又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你这是滥用私刑!”泾牧愤怒的喝道。 可惜,司徒异根本就不在乎,淡淡的说道:“听说,真君对这个女儿疼爱的紧啊,不知道她对你这个父亲是不是一样有心呢?今日我便帮你做个验证,如何?” 泾牧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暗鹰一掌击中,飞出三尺之远。 司徒异盯着霜凝,问道:“若不是静榕那个不懂事儿的,将你弄了个半死,我还真是不用将真君请来呢,你们父女要恨,应该也恨不到我的头上?啊!” 暗鹰的暗器,穿过了泾牧的身体,他的衣服上出现了一道刺穿的血痕,像是钉了一根血钉入体。 这是暗鹰的拿手绝活,他射出去的每一个暗器都会出现在他预想的地方,要死要活,都在他一念之间。 霜凝静静地躺在地上,嘴里念着:“翠竹林,短松岗。明月悬窗,对镜晚梳妆···” 司徒异一声暴喝,将地上的霜凝一把拎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是谁!” 泾牧的袍子落在地上,霜凝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数被血污染成了红色。像是一只啖血的厉鬼。 霜凝猛烈的拍打着司徒异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暗鹰提醒他道:“再掐一会儿,你可就什么都问不到了!” 想不到,这暗鹰说话居然会拐弯了,看来木狼的死对他的改变还是很大的。 随着司徒异松开的手,霜凝缓缓的落到了地上,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瘫软在地上。 但双眼却凌厉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地面,一字一句的说道:“是风铃,她说,是她娘唱给她听的。” 司徒异有些激动的问道:“风铃?她在哪里?” 同样激动的还有他身后的暗鹰。霜凝抬头,看向暗鹰,问道:“暗鹰,你说,风铃在哪里呢?” 司徒异将目光转移到了身后,死死的盯着暗鹰问道:“她在哪?” “她死了”暗鹰的声音不带感情,好像在唠家常一样的平静,“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死有余辜。” “我杀了你!”司徒异的长刀出鞘,向着暗鹰砍去,暗鹰没有接到杀了司徒异的命令,所以只是躲着,没有和司徒异动手。 但霜凝就没有这么老实了。 霜凝的伤只是看上去很重,她的真身本就是散的,静榕那一下子,好巧不巧的捅到了五色莲留下的那片花瓣。 花瓣散开,灵力充沛,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凝结成了真身。 霜您也总算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一朵巨大的花开在气海丹田,每一丝一缕都能转化为灵力修为,供自己驱使,只是外人却很难看清楚自己的修为。 藏于真身,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除却肉身的疼痛,霜凝的伤根本算不得严重。在暗鹰和司徒异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一声气势磅礴的琴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斗,司徒异和暗鹰重重的摔倒在密室的墙壁上。 暗鹰没有吐血,想来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血可吐的。但好像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司徒异口吐鲜血,怔怔地望着霜凝手中那把五弦琴。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一把琴,放在密室之中,弹了三千年,竟没有响过一次。 “原来是你!我暗影谷,八百多条性命,居然是命丧你手!你究竟是谁?”司徒异的吼声回荡在密室之中。 霜凝收了琴,站起身来,右手握剑,剑剑划过地面,响起吱吱啦啦的声音。 一步步的向着司徒异走去,说道:“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司徒将军巡视六界,烧杀抢掠,屠城灭族,结了这么多的仇家,自然需要些时间好好想清楚了。” 长剑入心,司徒异的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的光芒,在全身闪动着。“浮经锁脉?”霜凝喃喃自语道,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便说道:“你的···师父待你挺好啊,我突然间不想杀你了。有些期待你和你师父的见面了。记得要请我去看热闹啊!啊?” 霜凝说完,又刺出两剑,一剑在腹部,一剑在心肺。这两剑能让司徒异在地上多躺上一会儿,但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霜凝走到暗鹰面前,晃了晃腰间的铃铛,说道:“帮我把门打开!” 暗鹰起身,打开了密室的门,鬼三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有些吃惊,但这本不是他应该会有的表情。 霜凝拉起泾牧,两人向外走去,暗鹰和鬼三跟在身后,一路上无人阻拦。 密室的出口并不在万花谷中,只是,而是在外面。 应该是有两个出口,算是暗道一类的密室。 第28章 恢复? 文渊星君府内,昏暗的灯光下,司徒异和文意相对而坐,两人面色凝重,仿佛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静榕的藤蔓绝对是穿身而过的,可是那日动手的时候,她的伤搜乎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那日我与鬼三动手,她的真身明明是受到了重创的。”司徒异不解的和文意抱怨道。 文意也想不明白,那么重的伤,别人至少需要百年或者千年都不一定能恢复,可是霜凝身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文意只能是默默的摇头,表示自己也很难理解。可是,这件事儿只能他们自己去想。一旦说出去又是一场麻烦。 同样疑惑的还有泾牧。 泾牧到了密室的时候。霜凝一个人倒在血泊里,自己都不敢上前。身上偌大的伤口几乎是被捅了一个对穿,可是现在,决然没有什么伤留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洛依婉安慰他说或许是看错了,又或许是霜凝用了什么障眼法呢? 可是这样的猜测并不能让泾牧打消疑虑。他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隐秘,反而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很危险的东西。 很有可能会要了霜凝的命。 几乎已是半夜时分,泾牧还是出现在了黄芪道道主的院子里。 几番询问之下,依旧没有结果,没有什么药物能做到这么快的疗愈效果,除非是根本没有受伤,只是障眼法。 但问过这个问题的不只是泾牧,文意已经来过了。 文意嘱咐了黄芪道道主,不能将所询问之事说出去。但是,当泾牧问起时,他还是将文意来时的话转达给了泾牧。 黄芪道道主,与泾牧之间有旧,他能有今日也靠泾牧帮衬。当年,泾牧将天帝背回来时,便是他救治的,所以天帝上位后便提拔到了如今的位置。天帝不喜欢这个人说话。不奉承的时候,一句好听的话都听不到。奉承的时候,还不如不奉承。所以,几乎不怎么见他。 好在,此人医术高明,也算坐得稳现在的位置。 虽然没有答案,但他还是给泾牧提供了一条线索。有些人的真身会具有很强的疗愈功能,这种人也是天生的医者。 自我疗愈的速度也会比别人快上很多,但这么快的,实在是不多见。事实上是根本没有见过。 泾牧无奈,本想去观星台观星的,霜凝曾经去看过,还觉得星星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 只是,没想到见了不该见的景象。 司徒异回来之后,他的位置就被破军顶替了。另外一队巡视人间和鬼蜮驻口的天兵也回来了。 接手的的正是凉钰的表兄,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人。萧笏。 此刻的观星台前,萧笏原来观星的地方,如今坐了三个人。凉钰、公孙憬悦和陆垠。 他们察觉到了泾牧的到来,而且已经避不开了。 公孙憬悦邀请泾牧同坐。 事已至此,凉钰无可辩驳,但是能得到公孙憬悦的赏识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泾牧暗暗的想着。 他没有过去和他们同坐,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说:“天帝或许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好父亲,但作为天帝,他是合格的。希望你们三思而行。” 公孙憬悦没有理会泾牧的话,反而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说道:“真君夜半来此相比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吗?” 公孙憬悦沉吟了一下,问道:“莫不是与霜凝仙子有关?” 泾牧抬眸望向他,说道:“先生,何故有此一问呢?” 身后的陆垠接过话,继续说道:“真君沉寂多年,第一次去往锦云楼便与霜凝仙子有关?原本我也没有确定的,但我见到了南宫炽,据她所说,真君第一次见她便带了霜凝仙子的画像。?” “还真是儿女债啊!只是,霜凝仙子到天界的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出门,但好像也闯下了不少祸事啊!”公孙憬悦感叹道。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泾牧站定,听了一会儿说道:“是我的女儿,无论惹出什么样的事情,本君自会担待,不劳三位费心了。” “她受伤了!”公孙憬悦一句话,硬生生的拉住了刚刚越过他准备离开的泾牧。 又接着说道:“他杀了月姬、囚蓐还有当街的司南。若是我,我也会将她抓起来问个究竟的。” “伤的重吗?这些药或许会有用的,只是日后要看牢些,再这样下去,就算报了仇,也会把自己搭上的。” 泾牧接过陆垠递过来的药,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希望他不会将今日之事告知天帝。”陆垠低声呢喃道。 “不会的”站在他身边的凉钰确信。 “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公孙憬悦担忧的问道。 第二日,公孙憬悦登门拜访,泾牧原本是不愿意见的,但他是来见霜凝的,便也紧赶慢赶的到了霜凝居住的小院。 “你的伤怎么样了?”公孙憬悦没有拐弯抹角的桃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事了啊!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霜凝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司徒异和鬼三联手将她打了个半死,睡醒之后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只是真身好像更碎了一些。 不过,静榕那两下子,确实捅到五色莲给的那片蓝色的花瓣了。现在整个真身都包裹在那片花瓣散发出来的灵力之中。 但是真身好像有些回不到之前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公孙憬悦还是不放心,试探的问道:“你是遇到司徒异了吗?你消失了快一个月了,我的人到处都找不到你。” “是啊,他把我关在了万花谷地下的密室了,我好像睡了很久,见过静榕,还有司徒异,还有暗鹰,怎么了?”我望着面色凝重的公孙憬悦问道。 “没什么,伤的挺重的,你最近老实待着,不要一个人出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委屈的答道。 确实挺奇怪的,静榕的藤蔓穿过身体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这么快就好了? 我还是好好查查自己有没有中毒。 泾牧在外面等着公孙憬悦,问道:“先生为什么要找她,你知道她与司徒氏之间的恩怨?” “原本是不知道的。不过,她杀了囚蓐的时候,我和陆垠都看到了。那条通往观星台的路人并不多。囚蓐应该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走那里去截她的。只是被她反杀了而已。” 公孙憬悦说着,递上了一份线路图,解释道:“这是司徒异开始巡兵之后,巡视各处的路线图。红色的是原本存在,我们这位司徒将军走后,便不存在的。” “那这些描黑边的呢?” “那是司徒晟同往的地方。但文意和囚蓐也曾到场的,只有一处地方。就是千泽城。” “我知道,那是他们第一次屠城的地方,据说是有魔物入侵,全城的人都入了魔,所以才···”泾牧的话被打住了。 魔界被封印多年,近十万年来,好像从来没有魔物的踪迹,战神沥珩也是因此才敢闭关修行的。 这么一座被魔物侵占的城池,就这么被一把大火给烧灭了吗? 第29章 引“鹰”出“巢” 千泽城是一座旧城,地处千泽要道。千泽岛便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城池。千泽岛在附近设下了禁制,压制住了绝大多数人入城之人的修为。 再加上,那里民风淳朴,彼此之间也算友爱。 渐渐的便做起了生意,定居的人越来越多,城也越来越热闹了。 人们安居乐业,背靠千泽岛日子也过的顺遂。只是谁也没想到会飞来横祸。 一场大火烧掉了城中的一切,现如今的千泽城,虽然陆续有人前往,但繁华之势依旧大不如前。 听着公孙憬悦讲述千泽城的过往,泾牧心中凛然。 一座繁华的城池,该有多少生灵身在其中。却被司徒氏一把大火燃烧成了灰烬。 是谁,又能不恨呢? “霜凝与千泽岛有什么关系吗?”泾牧不安的问道。但其实他知道答案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真君,千泽城死去的还有教养她的师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师父就告诉她,她是天生地养的,无父无母,就是不愿意她卷入上一代的纷争之中。但终究事与愿违,没有背上父母的债,却背上了她师父的仇恨。”公孙憬悦也很无奈。若是她师父还在,她应该是个快乐的孩子。 “千泽城也是你们的据点之一,你们也是要报仇的?”泾牧开口问道。 “不,千泽岛才是。冥君去往千泽岛没有见到千泽岛主,是因为他在千泽城中。但我也是到了天界以后才知道的。我一直以为是幽冥宫做的冤孽孽。” “事情好像有些脱离掌控了,凝儿这般下去,会把她自己也赔进去的。”泾牧担忧的说道。 公孙憬悦点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她伤的很重吗?” 泾牧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她躺在血泊里,几乎没了气息。三日之后才清醒过来。可是,司徒异他们来的时候,又动了手,差点儿就没命了。可是···我实在想不通,她的伤是真的好了,还是埋藏着什么祸患。”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见到了什么人?”公孙憬悦问道。 泾牧认真回想着,说道:“那日,我收到一封信和凝儿的发簪,我追着人影出去,但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凝儿所在的密室里了。” “凝儿应该见过静榕,当时身上的伤就是静榕干的。”正说着,泾牧“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有一首歌,是司徒异的软肋。” “什么歌?” “翠竹林,短松岗。明月悬窗,对镜晚梳妆···凝儿说完司徒异便发了疯似的问他在哪里,应该是个挺重要的人。” “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已经死了。只知道他叫风铃,或许是一个女子。是暗鹰杀了她。”泾牧确认的说道。 “这个词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间记不起来了。”公诉憬悦喃喃自语道。 “这样,我再去查查,有了线索再来禀告真君!”公孙憬悦起身准备离开。 泾牧也起身送他,并说道:“我只是希望事情不会牵连到凝儿,还望先生行事小心些。” “是”公孙憬悦走后,泾牧还是惴惴不安。 公孙憬悦一人来到了文渊星君府上。这是到天界之后,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是例行拜访。 当时的文渊星君府高朋满座,府内热闹非常。如今倒是冷清了下来。 司徒异和文意都在,三人在院中喝起了茶。 公孙憬悦率先开口说道:“上次来此只觉得自己与此间的热闹格格不入,如今倒是清静了许多。倒是有些像华水庭的境况了。” 文意陪笑着说道:“岂能与华水庭相提并论,华水真君即便不去凌霄殿也没有人敢不问问他的意见啊!至于这里,一旦冷清下来,就是另一番光景啦!公孙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司徒将军。”公孙憬悦说话向来恭敬,但总是让人觉得疏离。至少现在是这样。 司徒异倒是不介意,朗声问道:“何事?” “霜凝仙子当着那么多天兵的面杀了司南将军,文渊星君也是由此怀疑囚蓐也死于她的手上,而为就不想知道原因吗?”公孙憬悦问道,像是一个多管闲事的。 司徒异看了他一眼,说道:“应该是结了化不开的仇,毕竟她还跑到暗影谷杀了我司徒府八百多人呢!” “将军没有报复?”公孙憬悦疑声道。 “先生到底想要问下什么?”司徒异警觉起来。 “我方才从华水庭过来,华水真君好像受了伤,可是霜凝仙子却完好无损,我想知道是将军手下留情了,还是有其他原因。放心,她身上没有伤,事情也不会闹到天帝面前的。”公孙憬悦安抚道。 “她伤的很重,开始的时候睡了二十多天,醒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好了。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的伤,怎么会好的那么快?公孙先生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思绪吗?”司徒异带着疑惑问道。 文意也在旁边帮腔,问道:“我们其实也是想知道她杀人的原因,可是她确实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原来如此。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了。”公孙憬悦低头不语。 片刻之后,说道:“事情我也没什么头绪,等我回去查查看。只是,最近不要再动她了,华水真君也会看好她的。” 说完便离开了,文渊星君府。 出来之后,路遇南宫炽,冲着公孙憬悦摇摇头,没有说话。 公孙憬悦依旧没有回去,转身去了战神殿。 一直待到月上柳梢头。玄翰怎么赶都不肯走。 玄翰叫来了沣雷,让沣雷送他回去。 沣雷正在巡逻,带了四个人一边巡逻,一边向着公孙府上走去。 行到偏僻处时,果然出事了。 原来,他在害怕,一个看不见的影子,才是最可怕的。 一道黑色的影子挡住了去路,看不清楚修为,但是公孙憬悦认出来了,就是暗鹰。 和泾牧描述的一模一样。黑色的斗篷借着夜色的掩盖,融进了黑暗。脸上戴着一个苍鹰的面具。像是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公孙憬悦袖中的玉瓶剧烈的震颤着。 从泾牧那里知道暗鹰的出现以后,公孙憬悦便将装着木狼神魂的玉瓶装到了身上。本以为他会藏在文渊星君府上,但南宫炽没能发现他的踪迹。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已经知道了木狼在哪里,要引蛇出洞,还得让他觉得自己有成功的机会。 现在就是机会。 暗鹰伸出左手,想让公孙憬悦乖乖的将玉瓶交出来,开口说道:“你见过泾牧了,知道我的手段,别逼我动手。” 公孙憬悦掏出玉瓶在面前晃了晃,木狼在瓶中怒骂:“废物!快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们!” 这话是对着暗鹰说的,暗鹰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静静地呆立在那里。 现在铃铛在自己手上,为什么还要来救他呢?暗鹰不解的问自己。真的有必要吗? 第30章 暗鹰 正在暗鹰走神之际,脖颈上架了一柄长剑。长剑的主人侧身立于身后。玉瓶里的神魂安静下来,再没有了动静。 暗鹰和玄翰打了起来,即便加上沣雷和公孙憬悦,三人也只是勉强不落下风,但暗鹰想要脱身而去,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战神到来,才将暗鹰拿下。押送到了紫宸殿,天帝的面前。 临走时,沥珩深深的看一了一眼玄翰,眼中既有震惊又不太明白。饭馆玄翰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面对战神的目光视若无睹。 天帝的紫宸殿又热闹了起来。自从公孙憬悦他们来了以后,好像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过不了几日总有人来打扰他。 暗鹰被压在殿下,天帝无奈的看着战神、上将军、还有天界的护卫将军,三个人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叹台下之人的勇猛,还是自己人的无用。 “这人是谁?为何要来啊?”天帝无奈的问道。若是刺客直接杀了便是,何必来给自己过目呢? 公孙憬悦站了出来,说道:“霜凝仙子失踪了近一个月,华水真君虽将人带了回来,但也身受重伤,俱是此人所为,今日埋伏小仙不知意欲何为,但···”公孙憬悦犹豫的说道:“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帝有些疑惑的问道。 “此人很不一般,身上明明没身修为,但···”公孙憬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能惊动战神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麻烦些。 “传华水真君。”身边的仙侍迅速离开了紫宸殿。 泾牧来时,紫宸殿中众人都还在,同时来的还有凉钰、鹇纡和焕羽。天帝做事倒是从不避讳三个儿子。 再次见到暗鹰,泾牧也很吃惊。但还是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玄翰开口说道:“听说真君是被此人打晕了关起来的,不知真君是如何逃脱的?” “巧合罢了,当时他与司徒异打了起来,我们···我便借机离开了。”泾牧的解释并没有让玄翰觉得满意。 玄翰开门见山的问道:“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 “不清楚,但应该是乐器相关的东西,而且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是你···真君拿了,还是在别的什么人身上?”玄翰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样一来,吃惊的便不只是天帝了,就连公孙憬悦都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 泾牧犹豫着,但今日若是不交待出来恐怕很难善了了。转头看了一眼暗鹰,犹豫着说道:“有一串铃铛,在他自己身上。” 暗鹰愤怒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但现在自己恐怕很难逃脱。 玄翰转向他,淡声问道:“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要来?” “不知道,他在召唤我。我不得不来。”暗鹰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但还是不受控制的来了。来救那个人了。 “把铃铛拿出来。或许,我有办法呢?你不想赌一把吗?”玄翰静静地说着。就好像他真的有把握一样。 好像谁都没有想到,暗鹰这么好骗,他真的把铃铛拿出来了,正是霜凝丢给他的那一串金色的铃铛。 公孙憬悦将铃铛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暗鹰捂着脑袋在地上打起了滚儿,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 过了一会儿,太上老君也来了。将铃铛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是摄魂铃,用于控制高阶傀儡。只是,制作傀儡的人很聪明。这只铃铛用来控制傀儡,还有一部分应该在他的主人身上。即便没有铃铛在一定范围内,也可以保证与傀儡心意相通。” 太上老君看了看暗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最好的傀儡了,只是他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又不多。如果他的主人死了,他也会死。” “可还有有救?” “没有了,他是已死之人,又做了这么多年,已经不属于六界之内存在的任何一种生命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唤醒了他自己的意识。”太上老君好奇的盯着他。 “原来如此!”玄翰嘀咕了一句。 随后便听到公孙憬悦说道:“既然这样,就交给老君看顾,若是说出了什么也请及时告知!”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暗鹰低沉的说道。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太上老君命令道。 “这不是面具,这本就是我的脸。” 公孙憬悦胸有成竹的问道:“你的主人是木狼还是冥君?”就好像他其实知道答案一样。 “木狼。” 公孙憬悦又问道:“风铃是谁?” “无极山上的风铃花,误入了幽冥宫,被我杀了。” “风铃花?她与司徒异什么关系?”泾牧询问道。 “不知道。” “翠竹林,短松岗。又是什么意思?”泾牧不死心的问道。 “不知道。” “翠竹林,短松岗。明月悬窗。这暗影谷的歌谣啊,我听谭夫人唱过的,子晟说幼时司徒异也唱过。”焕羽惊讶的说道。 “不对,暗影谷怎么会有明月,那是一座深谷,早被山林挡住了。”沣雷打断了他的话。 当公孙憬悦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后面的,后面还有什么?” 焕羽吞吞吐吐的说道:“后面,后面还有,红叶飘零,如花逐流水,待郎归,哎呀,我记不清了。”焕羽着急的说道。 “这是无极山的歌谣,按理来说不会传到暗影谷中才是。”公孙憬悦说道。 “那司徒异为何如此紧张呢?”泾牧反问道。 “无极山出事的时候,可有人逃脱?” “有,”暗鹰答道:“落枫镇那对老枫树和他们的徒弟。原本追杀他们的是鬼六,但是鬼六死了,做事情的便成了鬼三。” “在暗影谷?” “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已经越过天界。”暗鹰说话一直都是一个声调,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公孙憬悦袖中的玉瓶,虽无动静,但他也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事情是木狼的下的命令,鬼三当年只是接到了杀死他们三人的命令,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了一个女儿,想来便是司徒朗月了。 此事若被司徒异知晓了,必定会与幽冥宫反目的。冥君提前娶了司徒朗月倒是一步未卜先知的好棋呢。 公孙憬悦笑着看向暗鹰问道:“幽冥宫想必有很多故事!讲与我等听听如何?” “我知道的不多,木狼知道的更多,你们怎么不去问他。”暗鹰回嘴道。 “他确实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但太多的事情估计也记不住。老道先把人带回去,再治治看!啊!”太上老君说完便要带着人离开。顺便拿走了那串金色的铃铛。 至此之后,暗鹰变成太上老君那里干杂活的仙侍,他不能修行,每天顶着那只苍鹰的面具,穿梭在宫殿之间。直到木狼身死道消,神魂散尽。 第31章 逼问木狼 公孙憬悦的房间里,木狼的神魂漂浮在玉瓶的瓶口。战战兢兢。 双方好像并不着急。许是见公孙憬悦久久没有动静,木狼便打算缩回到瓶子里,这瓶子虽然没有什么自由,但好像还能修养神魂。 反倒是在外面待了这么一会儿,感觉消耗掉了很多灵力。 但是,瓶口被公孙憬悦堵上了。 木狼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真是想不到坦坦君子的公孙憬悦下手居然又黑又狠啊!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这些事情全部都散布出去吗?” “木狼先生,你想去便去,该提醒你的我可是都说过了。”公孙近月无所谓的说道。 “公孙氏的子弟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少主,是这副德行吗?只怕公孙氏的历代声名都被你给毁掉了!伪君子!”木狼恶狠狠的咒骂道。 公孙憬悦抬眼瞥了木狼一眼,说道:“我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君子。还有,公孙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哦,且是阶下囚的残魂置喙。” “你这么折磨本君,不就是想知道消息吗?” “不,我只是想消耗一下你的精力,省的哪天暗鹰又被你控制着来找我的麻烦。” 公孙憬悦说完便不再理会木狼了。 他其实是故意的,木狼在自己手上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不如一个傀儡吐出来的消息有用些。 两个时辰后,木狼似乎有些受不住了,开口说道:“好,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说说你的故事。”公孙憬悦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木狼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他是个孤儿,在街上与恶狗抢食,被落魄的冥君所救。那个时候,冥君的哥哥刚刚被杀,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他看到了拼命挣扎的木狼,便抢杀了一家糕饼店的店主。告诉镇子上的人,每家每户,每日上缴银钱,木狼会挨家挨户的去收。所有不愿缴者,便如这家糕饼店的我老板一般。 那是木狼记忆里自己第一次能吃饱饭。 他拜了冥君为师父,就这样这对师徒在镇子上生活了五百年时光。冥君的伤好了,准备杀回去报仇。 镇子上的人经过百年时光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甚至还有一个痴心的女子爱上冥君。 其实,也不怪他们。冥君在那里的时候,只要他和木狼能够吃饱饭,他并不在意自己究竟收了多少银钱,反而杜绝了镇子上其他的恶霸欺凌那些普通人。 木狼已经长大成人了。那个爱上冥君的女子也有了身孕,不日即将临盆。但冥君还是带着木狼离开了。留下那一个女子。 很久之后,回到那个镇子上,那女子已经去世了,当年留下了一个小男孩。便是月乌。 月乌一出生便没了母亲,也不知道父亲是谁。是镇子口上的老槐树收养了他,后来,老槐树还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就是月姬。 冥君不知道木狼回到镇子上的事情,但他还是把月乌带回了初建不久的幽冥宫,一起的还有月姬。 再后来,幽冥宫就开始传出流言,说月乌是冥君在外面的私生子。将来一定会把幽冥宫留给月乌,而不是一直跟着他的木狼。 流言是月姬传出去的。她不甘心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屈居于人下。 木狼也很生气,觉得自己带回去一个祸害。他可以不在乎幽冥宫的传承。但月乌在冥君心里的位置绝对不能超过自己。 他们师徒风雨同舟,过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被第三者踏足。 好在冥君也并不在意月乌。木狼假借冥君的命令,赶走了月乌和月姬。 后来,月姬便遇上了文意,两人居然一拍即合。 月乌借着文意的法子重新回到了幽冥宫。木狼与月乌之间也就不如从前和睦了。 后来,苍梧异动频繁,而且有线人报告说林凡清躲进了苍梧。 月乌修为尚浅,便留在了天界做策应。自己则跟着晚秋公主的迎亲队伍去到了苍梧。 故事讲到现在,木狼已经虚弱不堪了,但是公孙憬悦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但也接着他的话说道:“月乌留在了万花谷,于静榕结成夫妻,之后便有了雾津。我猜,应该是月乌问题,他体内的魔气影响了雾津,所以,雾津其实很难活下来。” “如果没有以命换命的脱胎禁术,雾津和静榕就会一尸两命。” “可是,有了素梅,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为了隐瞒雾津的存在,我才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骗过幽冥宫?” 木狼虚弱的回答说道:“这里的事情我不清楚。” “可你们师兄弟还是有默契的。万花谷出生的是雾津,苍梧出生的是仪圻。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年纪会差不多呢?甚至,仪圻的年岁好像还要大上一些。” 公孙憬悦笑语盈盈的说着。 木狼有些愤怒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想杀了他,就为了不让他有一天超过你在你师父心中的地位。他受了伤,所以,才遇到静蓉的。” “是又如何?师父早就知道了,但他并没有怪我。” “他不知道雾津的存在。但他知道仪圻。所以才会与司徒异联手,而不是万花谷。”公诉憬悦笃定的说道。 没有理会木狼的震惊,接着说道:“离开苍梧后,你去了明离宫。在那之后,你们才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云浮城也只是猜测而已。这是你的猜猜。” “暗鹰是和月乌一起到天界的,你将消息告诉给了暗鹰,暗鹰转告了月乌。然后,司徒晟便在云浮城开始了布局,是这样吗?”公孙憬悦死死的盯着已经虚弱不堪的木狼。 “我一直很好奇,云浮城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间暴露出去。当我知道你体内有暗鹰的神魂的时候,便明白了。”公孙憬悦挥动衣袖,将木狼修养了几百年的神魂打回了原点。 木狼的话半真半假,很难猜到冥君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但是,雾津的事情,应该是自己过度担忧了。 可是,冥君若不知道雾津的存在,又拿什么去控制焕羽呢?单凭司徒晟那点血缘,他恐怕连天界的大门都难登临。 焕羽成婚的请柬也没有传到幽冥宫去。自己究竟漏掉了什么呢? 公孙憬悦这几日总是觉得很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但又没有发现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霜凝知道了暗鹰去太上老君那里的时候,还是想要去看看他的。虽然他没有跑掉,但是现在也算是摆脱了控制。相识那么久,还是应该去探望探望的。 但是被泾牧阻止了。将他放到太上老君那里是因为安全,对天帝和公孙憬悦都是一个更安全的选择。 现在去看他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无论是天帝还是公主憬悦都会知道霜凝与暗鹰有交情。到时难免一场询问。更有甚者会卷入公孙憬悦的计划里去。 这个公孙憬悦到底有什么计划啊?弄的神神秘秘的。 第32章 幽冥记忆 暗鹰的事情似乎是一个开始,霜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所以在泾牧再次问起霜凝的经历时,便诉说起了那段长达三千年的经历。 我刚到幽冥宫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不记得是怎么到了那里的,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被放在了一座幽暗的地宫里了。 那不是一座在地下的地宫,而是在悬崖上,瀑布的后面。底上有一个索大的阵法,向外冒着黑气。 那也是在我最开始待着的地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暗鹰。 他身上没有温度,有时候是他送我回到睡觉的地方,有时候好像是我自己,但我不记得自己走过那些地方。 有一次我是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醒过来的。正好看到暗鹰来接我,正是要去那瀑布下面。 我跟在他身后,到了一处传送阵法。 我们站在阵法上好久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自己被夺舍了。暗鹰以为我是那个人,否则他不会带我去走那一遭的。 在那之后,我很久都没有再醒来过。 大概三年后,我醒来时见到了风铃。它是无极山中的风铃花,还没有化形。 借着微弱的灵力和风的助力来到幽冥宫的。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 风铃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无极山的故事,都是它从那些年纪大的老树那里听来的。 无极山上原本有一座无极殿。无极殿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每日都有人在那里讲道。 山中的飞鸟走兽都会去那里听无极点的人讲道。他们飞回去以后,会将听到的讲给那些大树听。 但是,风铃能够离开地面自由走动的时候,无极殿已经没了。他只能听那些老树讲。 所以它觉得自己修行缓慢一定是那些老树讲的不好,才导致自己久久不能化形。 所以它想看看,毁掉无极殿的究竟是什么人,便到了幽冥宫中。 对于自己进到这个守卫森严的幽冥宫中,它对自己非常的自信。 那段时间我一直醒着,那个想要夺取我真身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也是我在那里唯一的朋友。 也是那段时间,我将自己的灵力试着输给了暗鹰和鬼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被木狼发现了。他命令暗鹰杀了风铃。 暗鹰是整个幽冥宫最好的傀儡,也是木狼大胆尝试的产物。他原本是一个死人。据说身上有一半苍鹰的血统,另一半来自鬼蜮。那个隶属于幽冥鬼府的地方。 “那幽冥宫和幽冥鬼府有什么关系吗?”泾牧问道。 “应该没有。冥君的修为来自于瀑布后面的暗室。那道破旧的阵法下面会不断的渗出黑气。而且,整个幽冥宫的力量都源于那里。”我一边回忆着那个诡异的地方,一边说道。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道阵法又是什么?” “不清楚,整座无极散的灵脉都汇聚在那里,与阵法下面冒出来的黑气对抗着。据风铃所说,那里应该就是冥君的哥哥被杀的地方。杀人者是无极殿的人。” “冥君是被逼上这条路的吗?”泾牧怀疑的问道,“无极殿杀了他的哥哥,想要报仇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因为那是禁地,用整座无极山的灵脉压住的东西,一旦出事,必定会引起极大的动荡。无极殿不应该放走冥君的。”我淡定的说道。 他应该是在那里的,这样他就不会和司徒异联手,不会去千泽岛,师父也就不会死了。 “那后来呢?风铃死后,你怎么样了?”泾牧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是我最傻的一次。风铃死后,我一心想要救活它,为此耗费了大量的灵力,让气海丹田内的真身暴露在了木狼的眼前。之后,我再也没有夺回过身体的控制权。” “在我的丹田中有一道结界,我只能躲在结界中。但木狼总会将我诱出结界,想要驱散我的神魂。我上过很多次当,后来就不信了。”我淡淡的说道。 回想起那段经历,还是很让人唏嘘的。我清醒的时候看着木狼在他师父面前讨巧卖乖。 看着他陷害月乌。看着他一步步的铲除异己,冥君却不管不问。 “你的控制权是怎么夺回来的?是玄翰吗?”泾牧略带试探的问道。 我却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泾牧低头笑了一下,说道:“你对玄翰有超乎旁人的信任,如果不是他真真切切的帮过你,你不会这样的。你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一直在养魂吗?” “是啊,养了很多年。不过,”我结结巴巴的接着说道:“我相信他,不是因为他帮过我,至少不只是因为帮过我。” “那是为什么?”泾牧有些好奇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我抬眼偷偷的瞄了一眼泾牧,他正无语的看着我。 “那首歌谣是怎么回事?公诉憬悦说那是无极山那边的歌谣,可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和司徒异有关系呢?”泾牧又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无极山的歌谣,但是冥君的夫人很喜欢这首歌,每日都会唱。最开始的时候,是风铃告诉我的,但是后来,我自己也听到过,据说是她母亲哄她睡觉的歌谣。” “至于是不是和司徒异有关吗?”我思虑再三还是告诉他算了。 说起这个人,还是挺可惜的。 “当和我一起被带到幽冥宫的还有一个人。她听说自己的父亲做了巡边大将,即将经过那里,便去那里去找自己的父亲。” “冥君在抓我的时候,便将她也捉了回去。不过他比我命好,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冥君知道他的身份后,娶了她,让她做幽冥宫的女主人。除了冥君和木狼不用受他的调派之外,所有人都的听他的命令行事。” 泾牧:“他是谁?” “哼!司徒朗月。司徒异和她发妻的女儿。以为是能让冥君光明正大来天界的筹码。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就是司徒晟的大婚,他可以一司徒晟姐夫的身份来这里。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幽冥宫里都说月乌是冥君的私生子,居然没有把希望放在雾津的身上。”我不解的说道。 “雾津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只有静榕和月乌知晓,就连冥君也不知情。”泾牧怀疑的问道。 “可是,他知道月乌在这边有一个情人。”我还是不确信。 现在好了,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公孙憬悦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冥君究竟想要干什么。 霜凝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像是在被命运推着向前走。师父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无论如何,要努力的活下去。神仙两道,本就是与天道争命,你是我见过最有机会赢的,一定要赢啊!” 我真的能与天争命吗? 第33章 云浮疑云 在云浮城见到曲颜倒是让我觉得十分意外,她自从到了天界以后好像在没有来过了。 我们是在内城的茶棚遇见的,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陪我逛逛,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望着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满目的悲伤。 “好啊!”我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想去哪里?” “不知道,转转而已,哪里都好。” 初月听她这么说,便开口建议道:“听说群芳阁出了几样新的胭脂,就连公孙先生都带了一位漂亮的仙子去过呢,我们也去看看?” 初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八卦,但我也挺好奇公孙憬悦会带谁去买胭脂呢。于是给了曲颜一个眼神。 她也笑道:“好啊,去看看。胭脂!”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时间似乎也快了很多。不久之后,我们便来到了群芳阁。 我们三个人进了一间雅间,房间布置很是典雅。 来这里推荐胭脂的是方若,我和初月已经坐定以后,她便带了一盒胭脂过来。 其中的胭脂都是群芳阁的新品,有各种各样的色彩和不同的味道。自然,也有曲颜最喜欢的鲜红色。 不过,今日之前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留意过她喜欢的是什么样的颜色。想来我们的交情也没有到这个份上。 “听说公孙先生也来买过胭脂,不知道挑的是哪几种呀?那位仙子可还漂亮?你知道是谁吗?”初月好奇的询问着芳若。 “那位仙子蒙着面,未曾看清容貌,不过应该是个美人。”芳若淡定的回答道,好像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公孙先生啊?”曲颜玩味的问道。 这时,我才惊觉,好像是这样啊,连忙问道:“是啊,为什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有了交情的啊?” 曲颜转过盯着初月的眼睛,继续说道:“应该不是交情,或者说是你一个人的交情?” 初月抿着嘴巴不再说话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怪异。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公孙憬悦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人,或者说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人。”曲颜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又知道什么了?”我好奇的张望着她,问道。 曲颜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看不透这个人。就好像,一个人有两个人格,一个是你看到的,另一个被隐藏起来了,而且隐藏的很好。” “你也看不出来?” “我是妖,他是神,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曲颜摆摆手说道。 “他是神?”旁边的初月和芳若大声嚷了出来,很是吃惊。 “那你为什么不去求求他,帮帮你啊?或许······”我急忙追问道。 “他不会帮我的,而且他应该也帮不了我。”曲颜的声音有些落寞,但是很快便正色的警告我们,说道:“不要离他太近,会变得不幸。”又指了指初月说道:“尤其是你,别被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转眼看了初月一眼,应该不会有事儿。 云浮城内城之中,八方角楼下的小院似乎都被人盯上了。站在高处,能看到城内城外的景象。 以前的云浮城花团锦簇,现在的云浮城则是暗流涌动。 内城还算安全,但外城却时有打架斗殴者。司徒晟也被人揍了一顿,至今躺在床上休息,据说伤的很重。 芳若说起近日云浮城里的怪事儿头头是道。 曲颜说她感觉到了,那个人就在云浮城中,所以她想到处走走,也许能遇见。只是那种感觉很是奇怪,他应该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云浮城危险的地方,会是哪里呢?难道是晚上的斗殴现场? 到了夜里,云浮城张上华灯,整座城市都梦幻了起来。我们来到经常发生斗殴的街道。 就是那条我和凉钰在这里遭遇刺客的那条街。这条街在云浮城的东北方向,路边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废弃之物。街上没有什么人,黑咕隆咚的,确实是个打架暗杀的好地方。 我们三个人躲在街角的水缸后面,猫在那里,像是在做贼一样。但还没等来打架斗殴的人,就被前来埋伏的人发现,被揪了出来。 来人是陆垠,看来今晚是有大动作了。 我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我们找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楼层角落里。 视野不是很好,只能看到一部分。 半个时辰后,才有人姗姗来迟,来的是一群人,各个看上去都是练家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陆垠亲自出马,便肯定不会是什么小喽啰才对。 那一行人大概有七八个人,领头的膀大腰圆,看上去应该是个妖族的打手。只是能雇到她这种级别的,背后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 陆垠换了身装扮,一个人拦在街道的中央。这家伙可真是托大啊! 一声咆哮传来,那一行人的领头,那个膀大腰圆的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挡我等的去路啊?” “街道这么宽,而我只是站到了这里,何来挡路之说呢?”陆垠不骄不躁的回答道。 但对面的可没心情同他吵嘴,接着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吗?” “是,我是在等诸位,不过,你们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一颗棋子罢了,若是完好无损的回去,很难拿到剩下的钱!”陆垠的话说的很笃定,也很欠揍。 双方都没有和平解决问题的意愿。 陆垠整个人被包裹在黑色的都篷下面。一柄长剑我在手上,泛着暗黄色的光芒,在这黑暗的夜里,竟然觉得有些温暖。 “这是一把神器,神兵榜上排名第四的上垚剑。剑身宽大厚重,很难拎得起来,而且在黄沙中行动阻力太大,所以,便将剑身的部分挖出了三个空隙。在空隙中填上了明流沙。”曲颜望着陆垠的剑,轻声说道。 “明流沙,那不是只有忘川另一侧才有的东西吗?就说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了。”初月明显有些意外。 “你觉得能拿到上垚剑的是什么凡夫俗子吗?那可是···” 曲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我打断了,“好了好了,就你知道的多,好好看,少说点话。” 上垚剑,那是土方城的东西。作为天界最偏远的流放之地,他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传说。 陆垠不愧是土方城的传人,对面的那些人,很快就被打趴下了,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有轻有重,够他们回去交差的。 陆垠则收了剑,潇洒的离开了。 我们追上去问道:“那些是什么人啊?他们想干什么?” “不过是些佣兵打手罢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们都是些坏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初月愤慨的问道。 “坏人?什么是坏人?仙在又拿什么确认自己就是好人呢?”陆垠转身离去,不再理会我们了。 曲颜嗤笑道:“华水庭的日子过的真是安逸啊!我都有些羡慕了。” “不关你的事!” 初月竟还是个有秘密的人,今日我居然见识到了她另外两面。 第34章 神,仙?妖? 今日在群芳阁谈起公孙憬悦的时候是一个模样,有些娇羞,有些腼腆。在陆垠面前也还算恭敬,但是面对曲颜和街上的那些打手的时候,确是异常的冷漠,就像是生死无关的那种淡漠。 回到华水庭后,我与初月相对而坐,左左右右的审视着她。他有些不安的问道:“仙子在看什么?” “你喜欢公孙憬悦,但是你不喜欢曲颜和街上的那些妖族,为什么?”我不解的询问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了!他们是妖,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呢?”初月激动的回答道。 “神仙和妖,都是生活在六界之中啊!再说了,天界与妖族不是一直和平共处的吗?你们这么区别对待,天帝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我更加不理解了。 楼心月不也是妖吗?可天后待她也还不错啊? “那不一样,神仙是神仙,妖就是妖。你看那曲颜即便在天界修行了这么久,依然是妖性难除。虽然与素梅阁主长得很像,但哪有阁主身上半分气质!”初月依旧愤愤不平。 “她本来就不是素梅,为什么要和素梅像呢?再说了,曲颜有没有伤害过你,你干嘛对她这么大意见?”我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初月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曲颜可是我带出来的。 可是初月明显并不接受我的说法,反而开口劝我道:“仙子,你要离那曲颜远些,她一个妖,根本就不配和你做朋友。”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被刚刚进来的泾牧听到了,便询问道:“谁不配做朋友啊?” 我还没有说话,初月便将话抢了过去,说道:“是曲颜,今日在云浮城遇到了,仙子还与她一起去逛群芳阁。” “怎么突然去群芳阁了,你以前可是不去的?”泾牧好像不希望我去群芳阁。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哦,是啊,我们听说公孙先生带了一个漂亮的仙子去挑胭脂。初月想去看看什么情况,所以,我们就去了。” 初月抬眼看了一眼泾牧,泾牧则挥了挥手,说道:“先下去。”随后又对着我问道:“你跟曲颜是什么关系?天帝曾经告诉我说,你们是患难之交?” 天帝?天帝怎么知道我们认识,莫不是曲颜和他说了什么。 “是啊,患难之交。是我带她出来的。”我趴在桌子上,无所谓的说道。 “从妖界?还是···” “没有,曲颜不是一般的妖。她,有些特别。再说了,仙妖两界的界限有那么明显吗?我怎么觉得初月好像很讨厌妖。”我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天界没有人是喜欢妖族的,几乎没有。天后身边有一个叫楼心月的,她走到今天,那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天界表面上看着平和,但私底下的龌龊,只怕比见到的还要不堪。” 泾牧低头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万花谷那样的密室,在华水庭,你的脚下,也有。甚至还要更’精致’些。” “是用来动用私刑的?还是对付妖族的?” “就像司徒异对付你一样。他没有证据,不能名正言顺的除掉你。那是最好的方法。而且,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那是万花谷的地界。” 我无语的撇撇嘴,这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啊! “天界的那些脏活,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是不会去做的。需要生存的妖族打手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所以妖族的声誉也越来越差了。只有锦云楼和云浮书院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庇护,可这份庇护,也不是能顾得上每一个人的。”泾牧淡淡的说着,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对,天界和妖族这些不是挺和平的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待妖族啊?天帝不生气吗?”我怀疑的问道。 “天帝做事,是需要下面的人去办的,总不能事事亲为。” “所以就用了司徒氏那帮狗腿子!”我不屑的说道。 看来,那群妖界的打手就算抓了也没什么用,陆垠倒是帮了他们一把,留了命,还能拿到钱。 “那初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讨厌妖族?不会就因为自己是仙?”我好奇的追问下去。 “是的,就是因为他自己是仙。”泾牧的目光看向院子门口,初月消失的方向。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这府上的家教不行啊!一个仙娥都这般势力!” “初月不是一般的仙娥,他是故人之女。将她安排在这里,也是希望将来,你们能相互照应的。”泾牧将目光回转到我身上,轻声说道。 “照应?她这样我可没法儿照应。毕竟我身边妖族的朋友,那可是多了去了!”我拒绝道。 等我报了仇就离开了,谁还留在这里啊!留在这儿等死啊! “哎”泾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有多少妖族的朋友啊?” 我直起身,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圈,边画边说道:“有好大一群的!我以前经常带着他们去打架,整个城里,没人敢惹我们!” 那时候的我,在小孩堆里,虽然个子小,但打架却是很厉害的。整个千泽城没有人敢惹我们。 如今在天界,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报个仇还得小心翼翼的,想想真是憋屈呢。 “神域覆灭后,仙妖的界限实际上确实不怎么明显了。但要重心底真正接纳妖族的其实没有多少地方。据说,只有如今的八处神封之地,谭恩才会真正的接纳妖族。”泾牧慢悠悠的说道。 “神封之地?是什么?”我还从没听说过这种地方呢。 泾牧微笑着解释道:“据说,神域的真神还是有幸存者的,他们生活在分列在八方。东方苍梧,南方明离宫,西方千泽岛,北方玄冰殿,东南风邪谷,西南土方城,东北无极山,西北翊云书院。”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些地方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有些无可查证罢了。如今天界的云中卫将军沣雷便来自苍梧,兰台南宫炽来自于明离宫,公孙憬悦来自于翊云书院,若是我所无错,陆垠便应该是来自于土方城了。” “这是要做什么呀?是不是天界对妖族太差了,他们看不过去了呀?”我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开口询问道。 泾牧摇头笑道:“当然不是!近万年来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似乎超过了天帝所能承受的。所以,三清天让他们来帮忙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会走,还是说,不会再走了。泾牧想起来那夜在观星台看到的景象,忍不住叹息道。 应该不是帮忙那么简单。八方势力,来了四个,再加上沈沐冷和林青,就剩下风邪谷和千泽岛了。 不对!我就是千泽岛的啊!怎么没人跟我提过这事儿啊?难道千泽岛还有其他人在? 念及此处,急忙开口问道:“那其他的方呢?没有人来吗?这才四个啊!” “有些人可能来不了了!” “为什么?” “无极山,无极殿已经被灭了。千泽岛沉没了,大约在三千多年前。雪域之中,沈沐冷在擎雪城坍塌的时候便消失了。至于风邪谷,那只是深山幽谷中的一个村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原来,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在生存的。原来我和林青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还有沈沐冷,擎雪城。不知道玄冰尊者会不会罚他。 我紧紧抱住膝盖,千泽岛沉没了,我该怎么办,该去哪里呢? 第35章 赐婚? 最近天界传出流言,说公孙憬悦与琳琅有私情,两人计划私奔。公孙憬悦带着去买胭脂的那个女仙,就是琳琅。 还说琳琅走的时候,公孙憬悦依依不舍的前去送别,还给了琳琅一个锦囊妙计,助她逃婚。 流言愈演愈烈,布知却不知从何而起。 天帝也为此事甚是烦忧,传公孙憬悦去了几次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关键是琳琅已经回梧桐林备嫁了。现在,她若不嫁,谣言必定愈演愈烈,必定会影响天界和梧桐林的关系。若是不嫁,则坐实了流言。 公孙憬悦表示会尽快查出此事,一定给天界众仙一个交代。为了平息此事,公孙憬悦也默认了天后的安排。 天帝和天后真不愧是夫妻啊!这一唱一和的,连公孙憬悦都没法招架得住了。 天后还在遴选仙娥去公孙憬悦的府邸,这边公孙憬悦就查到了散播流言的罪魁祸首。 天帝身边的仙侍来传我去紫宸殿的时候,我还在秋千上悠哉悠哉的晃荡着看书呢。 好在不是我一个人去的。到了那里的时候,泾牧已经在那儿了。还有天帝和公孙憬悦。 公孙憬悦看了我一眼,苦笑着问道:“我与仙子,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为何要这般做为啊?” 听了他的话,我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作为?我做什么了?” 天帝冷哼一声,说道:“泾牧和素梅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泾牧有些听不下去了,反驳道:“事情不是还没问清楚吗?她这般,可不像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样子。” “什么事情啊?我做什么啦?”仿佛是为了给泾牧撑腰的的质问道。这是怎么了,公孙憬悦应该不会为了司南的事情为难我的。一定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可是,除了报仇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干啊!诬陷!对!一定是诬陷! 我在他们脸上扫视了一圈,应该不是大事,至少应该不是掉脑袋的事儿。 我慢腾腾的走到泾牧身后一点儿,蹲坐下来,无辜的看着公孙憬悦,问道:“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情伤害到你了吗?” “最近,天界关于我流流言,你知道多少?”公孙憬悦毫不回避自己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居然瞪我,我回瞪回去,慢悠悠的说道:“什么流言啊?初月最近不怎么跟我说外面的事情,你到底怎么了?” 泾牧开口问道:“初月,最近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最近很少见她。那日从群芳阁回来以后,她就不太对劲了。”我把玩着衣角思索着说道。 “哪里不对劲?”公孙憬悦的话里,充满了警惕。其实,他也不相信这事儿是我做的。只是觉得,初月做事,恐怕与我脱不了干系罢了。 我想了想,说道:“嗯,他好像挺讨厌曲颜的。嗯,然后,嗯,好像还蛮喜欢你的。然后···唉,那日和你去群芳阁买胭脂的仙子是谁啊?”我想着想着,突然问道。 公孙憬悦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说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先说,还有什么?” “哦,然后就是曲颜警告她,让她离你远点儿,要不哪天被你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呢?”我理直气壮的将那日曲颜的话,传给了公孙憬悦。 “我明白了,初月应该是看上公孙先生了。只是,她为何要拉琳琅下水呢?”天后从旁边的侧殿缓步走了出来,声音淡定的像是一位世外高人。 “那···怎么办?要成全她吗?”我看向天后,她也将目光留在了我身上。 公孙憬悦震惊的看着我,问道:“那他看上的若是玄翰,你也要成全她吗?” 我突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呵斥道:“怎么可能!绝对不行!” 这下好了,满屋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公孙憬悦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缓过神来,无奈的摇摇头。 我好像有点儿反应过激了哈!讪讪地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玄翰不是说他爹还在呢吗,他的事情肯定是要他爹做主的嘛!要不然,不然,老头子闹起来,那不是难收拾嘛,对不对?” 大家都没有反应,我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往泾牧身边靠了靠。 “事情既然有了结论,那你们就看着办。只是,陛下应该还记得初月的父亲。”泾牧起身看向天帝。 天帝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事情过后的第三日,初月来找我,希望我能开口,放她离开。 原来,天帝打算给公孙憬悦赐婚以平息这场流言,但遭到了他的拒绝。天后便打算安排初月去公孙憬悦的府邸,说是让两人相互适应一下。 什么相互适应,根本就是故意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初月竟然有这般心思呢?还好她不喜欢沈沐冷。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这件事儿最后却落到了我的头上。洛依婉来找我的时候说,天帝是希望我能将初月留在华水庭的,这样对她对公孙憬悦都是好事儿。 是啊,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儿,可是对我呢?把一个一心要走的人困在身边,我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说了,公孙憬悦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摆脱初月的,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所以,初月来的时候,我只是警告了她一句,说:“公孙憬悦是不会喜欢你的,即便这样你依然要试一试吗?” “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初月还是不死心。实在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莫不是有什么前缘? 算了,与我何干! “那你就去,跟着自己的心去做决定,去走接下来的路!”我望着门口,悠悠然的说道。 “谢谢仙子!”说完便去向泾牧和洛依婉辞行去了。好似要走多远的路一般。 兰台之内,公孙憬悦和南宫炽相对而坐,也正在讨论着初月的事情。 南宫炽看着一脸愁容的公孙憬悦,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霜凝不是还没点头吗?自从到了天界之后,那是她最亲近的人了,不会轻易放走的。” 公孙憬悦凝神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道:“那太了解他了,如果玄翰在,他去劝说霜凝或许有用,但如今,霜凝一定会放她走的。” “为什么?” “霜凝做事的原则是自己。对她有利的事情,能让她距离目标更近的事情,她才会去做。初月的离开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并且还有可能去掉一个监视者。”公孙憬悦淡定的说道。 “这样挺好的。” “是挺好的。”公孙憬悦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我找个借口,让初月到你这边来,怎么样?我实在是没什么对付谛听一族的经验啊!” 南宫炽的身子带着头向后靠了一下,惊诧道:“那怎么行,人家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不行你就送两盒胭脂,安慰安慰人家嘛!痴心的人,不会让你为难的。” “哼!扶风就是这么哄你的?”公孙憬悦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又嘱咐了一句,“拜托了!” 南宫炽坐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想起了扶风。 第36章 蓄意 战神沥珩和上将军玄翰的离开,让司徒异又抓到了机会。南海之中,鲛人叛乱,动静闹的很大。 天界的神仙建议让战神和上将军同去,平了祸乱,以求之后万年太平无事。 于是,他们便出发了。公孙憬悦的流言正盛的时候,司徒氏也在借机作为。 为了军中将士齐心,玄翰将上将军印交给了沣雷和司徒异。就在初月到了公孙憬悦府邸的那一日,上将军印。丢了。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沣雷和司徒异双双立在紫宸殿中,两人相互指责,谁也不肯认错。都说是对方将印玺弄丢了。 司徒异到底是老将风范,开口向天帝请罪道:“陛下,小仙看管将印不力,愿闭门四国,直到将印被寻回!” 说话时低着头的,但眼睛却看向了身边的沣雷。 沣雷则表示将印的丢失必定与司徒异有关,应当将其下狱严查,同时封锁消息,加强天界守卫。 公孙憬悦来的时候,两人正相持不下,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 司徒异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用自己换沣雷落马,丢掉云中卫的职责。但公孙憬悦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沣雷确实不善狡辩,他二人若在争论下去,沣雷必定得妥协,和司徒异一起接受查办。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确实狠辣。 公孙憬悦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带着他那一关的月朗风清,说道:“印玺既然是在司徒将军手里弄丢的,自然应该司徒将军负责找回来。不过,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司徒将军,坚守自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弄丢了印玺,想要嫁祸给沣雷将军,可是,在一教的时候,被沣雷将军识破了。这印玺是在你手上弄丢的。可是,天界素来太平,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都洗丢失。怎么,偏偏将印丢了。” 公孙憬悦拿起空空的原本放着将印的盒子,继续说道:“这盒子是正常打开的也就是说,能打开它的只有你,和沣雷。” “你把将印弄到哪里去了?”天帝沉声问道。言语之间是不可忤逆的威严。 司徒异跪倒在地上,但依旧不肯承认,是自己拿了将印,以及现如今将印去了哪里。 “将人绑到天雷台,十记响雷鞭之后,挂到南天门外去。直到将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玄清宫为止。”公孙憬悦的眼睛里透着寒光,仿佛是要将司徒异吞噬掉一般。 沣雷带着司徒异离开之后,天帝问道:“你确定是监守自盗吗?” 公孙憬悦一脸严肃的看向天帝,说道:“恐怕要出大事儿了,陛下,战神和上将军恐怕没那么快回来,这事儿是有人故意的。天界要早做准备才是。” “会发生什么事儿?”天帝不解的问道。其实,他知道,那些说让战神和上将军去南海平乱的人都是文意以前埋下的棋子,埋的很深,如果不是有大动静,不会在这个时候启用的。 至于南海的叛乱,他也知会过战神了,他和玄翰不会一起前往,玄翰就留在云浮城中,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公孙憬悦的反应。自从,战神走后,天帝总觉得心烦意乱,但事情明明已经安排好了。 也许,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天帝在心里微微叹息着。 此刻的曲颜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孤零零的坐在瑶池边上,深情的凝望着瑶池,就连天后的到来都没有发觉。 天后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问道:“你好像很喜欢这里,为什么?” 曲颜莞尔一笑,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淡淡道:“娘娘若是不喜欢,何必种它呢?” 天后也望向远处,说道:“是很美,但日日来看也是会看腻的。”随即又开口问道:“你说,你与素梅长得如此相似,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就要走了,很快。”曲颜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道。 天后没有再说话。这是个有秘密的人,在天界这些年,也确实如她初来时所说,不会争抢,不会帮鹇纡做任何事情,时机到了便会离开。绝不会妨碍自己。 她做到了,只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一点让天后十分费解。除了霜凝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朋友。对万花谷也十分冷淡。 好像这世间的所有,都与她无关一样。可,她又是那样一个充满诱惑的女人。只要她愿意,没人能逃出她那流转生辉的眼波。 这也是她和那位清冷绝尘的素梅最大的区别。 一个像是雪山上的圣女,一个像是滚滚红尘中的过客。 “认识你这么久了,总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可又实在猜不出你究竟来自于哪里。你打算带着这些秘密离开吗?”天后问道。 “所谓的秘密都是有时效的,长短不同罢了。若是天后真的想知道,等我离开后去问霜凝便是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是,希望天后,不要为难她。” 天后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最近天帝好像有心事,娘娘得空不如去看看他。也许能帮帮他呢。”曲颜背对着准备离开的天后说道。 天后,没有回答她。天后自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看看。对她来说,天帝是一个还算遵守承诺的人。 当年把凉钰记在自己名下,虽然没有给焕羽换来储君之位,但也得到了天帝的许诺,会给焕羽更多的机会。 这些年,天帝对于焕羽的偏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包括天后自己。她有时候也会觉得恍惚,不知道天帝是因为当年的承诺,还是因为真的喜欢,看中焕羽。 思及此处,不由得苦笑摇头,天帝最喜欢的儿子,自然是那个跟着他长大的凉钰了。 自长琴带着他和萧笏回来,天帝的心思便在那个被带回来的儿子身上了,焕羽因为天帝的偏心,回来哭过多少次,她都已经数不清了。 长琴死后,凉钰便开始亦步亦趋的跟着天帝。除了封号,该有的东西又何曾落下过。 如今,因着司徒氏的事情,天帝对焕羽的忍耐已经大不如前了。 也许,是时候断了这根枝丫了。 天后招了招手,楼心月向着天后走来,天后说道:“去给司徒晟传句话,若是他愿意娶凌光,就现在去梧桐林。否则,他与本座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楼心月消失在了原地。天后向着紫宸殿走去。 半路却被人拦了下来,说道:“娘娘,求您救救司徒将军,他快不行了,那公孙憬悦好狠的心啊,竟将受了十道天雷鞭的人倒挂在南天门上!” 天后原本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儿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说道:“本座知道了,这不是正要去紫宸殿嘛!”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37章 不安 天后到时,天帝正和公孙憬悦商议增加云中卫的事情,现如今战神带走了不少天兵,恐怕需要从各个仙府之中抽调一部分人出来,守在各处紧要之处。 两人见到天后来了,似乎有些不高兴。想来是为了司徒异求情的。现在开口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候。 天后还没有站定,焕羽便冲了进来,指责公孙憬悦为人狠毒,做事太过了。 但是,被天后拉住了。随后凉钰和鹇纡也来了,他们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情形。 天后示意凉钰开口说话。凉钰道也听话,向前走了两步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把司徒将军给吊起来了?” 天帝直直的盯着天后说道:“那是他应得的。本座给过他机会了。” 凉钰回头看向天后,但天后没有给他眼神,只是平静的与天帝对视着。 良久,天后终于开口了,说道:“听曲颜说,陛下最近状态不好,我特意来看看。” 天帝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便说道:“回去,把焕羽也带回去。”天帝淡漠的说着,天后转身离开,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天帝又嘱咐了一句,“最近可能会出事儿,警醒些!” 天后走了,焕羽却又回来了,说道:“那司徒将军在南天门外岂不是很危险!” “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最近不如住到凤仪宫去。”公孙憬悦在旁边开口建议道。 天帝摆摆手,让他离开了。此时他已经不想跟这个儿子说话了。不知为何,竟如此愚蠢。一点儿不像是自己的儿子。 天界之中,不安的不只是天帝。泾牧将清钺和子钰都找了回来,且命令他们无事不得出府。 闲来无事便都聚集到了霜凝的小院里。 清钺和子钰向来要好,就坐在院子里下棋。霜凝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手里的书。 这明显是来监视她的,初月走了,也没人看着她了。可是这两个人比初月还要讨厌,整日整夜的坐在这儿。明明他们俩住一块的,在自己院子里不是更方便吗? 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几日总觉得心烦意乱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搅扰着。 还有,就是,最近经常梦到师父。师父带我去云浮城小住。 我们来到院子里,师父给了我两串糖葫芦哄我睡觉。但平时师父不会一次给我两串的,总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给我吃一串,说是在换牙,不能吃太多。还说甜食吃多了会变笨啦啦的。 然后我就乖乖的去睡觉了。师父走了。 我明明睡着了,可是我看到了。师父一个人去了一间屋子,手里捏着法诀,打开了一扇墙。 前的后面是一条黑黑的走廊,那应该是地道。师父进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我找不到师父了,在院子里哭了起来。 然后,我就醒了。 自从上次,和玄翰一起从小院回来,我好像一直都记得地上的那条裂缝,黝黑黝黑的地下,显露着它不为人知的凶险。 可是,那堵墙呢?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堵墙。可是,梦里却那样的真实。 也许,我应该去看看。看看那堵墙的背后,黑黝黝的长廊尽头,到底是什么。 清钺回来的时候说,他在云浮城听到了动静,好像很是凶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 子钰觉得是他犯了臆症,可能是读书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 可是,云浮书院之中,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书院也提醒他们,若是觉得累了,不妨去休息几日。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也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学院离开了一大批人,但凡告假的竟一律准了。清钺觉得,学院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作为。 只是,到了天界,确实好了很多,但无论是清钺还是子钰,总觉得莫名的烦躁。 泾牧日日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在和天帝他们密谋些什么。洛依婉也是,最近日日都要去趟凤仪宫中。 两个人都早出晚归的。原本就寂静的华水庭如今更加的冷清了。 清钺和子钰定是被交代了什么,才一直留在霜凝这座院子里的。只是,是什么呢?如今玄翰不在,竟然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天界,也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本清净的天界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自己打坐修行的房间,出来晃荡晃荡。 南天门外的司徒异,静静地吊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只是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 司徒异每日十道雷便,然后倒立挂在南天门外,没有人清楚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天帝没有给出一个解释,如今也没有人能见到天帝,去问个究竟。 这样的刑罚已经数十万年没有人见到过了。上一个浑身是血吊在南天门外的还是打开鬼蜮大门的上善仙人。 因为他自己所谓的无心之举,天界与鬼蜮交战三百年方才平复。鬼蜮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据说,鬼蜮大军是团一团的幽灵,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幽灵,又像是丰收时节,蝗虫过境。 他们经过的地方,能留下白骨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更多的时候,是空的,空荡的让人心里发怵。 大火过后,尚有余烬。大军过后,空无一物。 上善仙人被吊在南天门外直到流干了最后一滴血,耗尽了最后一丝修为才力竭而死。 如今,司徒异的罪行必定是能与之相匹配的,否则天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况且,天帝如今这般忙碌,想来是为了弥补司徒异闯下的祸患。只是,他们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基本的确认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有个高的顶着呢。应该轮不到自己上心。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心态是真的好啊!自己修行多年,居然一点都不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反而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保护。 他们的道心,应该是随遇而安! 众仙或许只是觉得心中不安,但御灵院就没这么安分了。那绝对是如今的天界最惨的一个人群了。 御灵院中的灵兽日日嚎啕,逼得那里的仙侍头痛欲裂。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不安。那些灵兽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 受到伤害的也不只是他们。住在那附近的仙家府邸也是不堪其扰。甚至几次上书天帝,要求换一拨人管理御灵院。 可惜,每一份仙卷都有去无回,天帝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他们不堪其扰,正打算联合起来,去凌霄殿上大闹一场的时候,出事了。出了大事儿。 南天门外,黑压压的大军呼啸而来。是魔军。 第38章 魔军 南天门外的魔军不知从何而来,没有队形,没有将军,甚至连一个领头的都没有。 他们的背后,是化身为火球的同族。一下下的冲撞着正在张开的结界。那些还没来得及被结界笼罩的地方,瞬间化成了火海。 南天门外,司徒异逃脱了束缚,一路飞奔出了天界。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太上老君宫中的暗鹰。 天兵在外围结成一道屏障想要把魔军阻挡在外面,但是魔军都像是不要命的,一波波的压上来。 踏着同族的尸体,毫无怜悯。 凌霄殿内,天帝下旨,命令各个宫殿府邸,就近支援守界天兵,不得耽误。 我们也收到了支援的命令,立即出府去了。 我们跑出去的时候,结界已经罩住了整个天界,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结界,好似分开了两个世界。 里面的人像是待在安全区的幸存者,外面则是无边无尽笼罩的血迹斑斑。 有人还是冲出去了。挥舞着手中的剑,挡在南天门外。焕羽一个人站立在那里,好像想要将整个天界护在身后。可惜,他势单力孤,对面又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很快便被自己的鲜血染了满身的血红。 将他拉回来的是巡逻到这里的李旭。 沣雷正在军营中指挥天兵布阵,守住天界。为了防止守护不及,除了披漏,天兵天将正在天界不停的穿梭着。 我们三人一起来到南天门外。这里聚集了大量的魔军。似乎这里是剧;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他们不加思考的便选择了这里进攻。 化成火球的他们冲破了结界,露出一个巨大的裂缝,子钰和清钺上前帮助布阵的天兵维持着结界。 随着裂缝冲进来的魔兵,竟然只冲着我而来,好像和我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祭起沈沐冷送我的寒霜剑,劈了过去,入肉三寸。来人力大无穷,手掌抓着剑尖,将我拎了起来,正准备一把抓死我的时候,公孙憬悦将我救了下来。 他告诉我,玄翰和南宫炽还有陆垠,现在都在云浮城。最多再有两拨魔军,便会结束了,等他们那边结束了,玄翰便会带着援兵回来。 但是,此之前,一定要守住结界,守住天界,否则他们回来,便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我很是不解的问道:“云浮城?这些魔兵是从云浮城来的吗?” 公孙憬悦有些无奈,但还是安慰我道:“现在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关于云浮城的事情,事后再说。” “好”我也很无语。 强敌当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顺着裂缝冲进来的人不少。有些是身形轻盈,能在上面飞翔,他们便顺着气息向着凌霄殿飞去。 有些是刚刚的排头兵,十分壮硕,如虎似熊,一脚能踩死两三个我。但如今只能进,不能退。 我跟公孙憬悦联手守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啊! 凌霄殿内,天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如今都聚集在那里。不断的有人进去,不断的有人出来。 沣雷也在,面前是天界的布局图。每个方位的天兵数量,结界情况都能在上面清清楚楚的看到。 从这里出去的人都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到了应去的地方。焕羽去往南天门时。公孙憬悦去那里,也是。 “按照第一波魔军的情况,云浮城裂开的结界应该不止一处。阵法修复之前恐怕会有源源不断的魔军涌来。”沣雷沉声说道。 “修复阵法需要多久?要不要找几个人去帮忙?”有人问道。 “不知道谁能帮上忙,即便能帮上,如今也是出不去的。北门外的军营都已经空了。如今的天兵陈列在外。没有上将军令谁都调不动。”天帝的声音依旧沉稳,让人听不出情绪。但凌霄殿内似乎安静了一些,大家反而没有那么焦虑了。 “那现在怎么办?陛下计划如何?”太上老君询问道。也是在场的所有人想要问的。 果然,这个白胡子的老人还是懂天帝的。 “玄翰如今正在云浮城中,等他拿到了上将军令,便会去调兵,云中卫内外夹击,让这些魔兵永远消失。”天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上将军回来之前,一定要守住天界,保存实力。” 凌霄殿内众仙领命,分散开去。 如今,难过的只有沣雷。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修复法阵。公孙憬悦也去了南天门,李旭也出去了,突然间,这里好像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沣雷突然间觉得很孤单,就像笼子里的困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此刻的云浮城,西边的阵法整个碎掉了,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了。林青只能自己守在那里,用自己去阻挡魔军的继续涌出。 南边的阵法也裂开了,不过南宫炽去的还算及时,很快便将阵法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司徒晟弄坏了西边的阵法后,便去了西北方向,但那里有云浮书院坐镇,总算是有惊无险。 北边距离南天门最近,也是玄翰最先到达的地方。司徒晟到的时候,玄很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夺走了司徒晟手中的印玺。将人捆了起来。丢在角落里。 玄翰到了西边小院的时候,南宫炽和陆垠已经到了,林青倒在边上,浑身的鲜血。 一柄玄色的长弓会出现在玄翰的手上,磅礴的气势渲染开来,整座云浮城都颤动着。 天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件神兵的出世。天帝竟然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沣雷也是。 凉钰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镇天弓!他来了!”天帝低头,不知是震惊还是别的什么。但这件事恐怕很难交代了。 长弓覆盖在小院的地面上,深不见底的裂缝居然难得的透进去一丝的亮光。 玄翰留下长弓离开了小院。陆垠带着林青回到锦云楼疗伤。南宫炽巡视着云浮城清除着那些落了单的魔兵。 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惜命的,还是有不少退缩的,退出了涌动的大军之中。 凌霄殿内,人人都面色凝重。但曲颜除外。 曲颜不停的张望着什么,总觉得他就要出现了。就在最后一波魔军到达天界的时候,曲颜冲出了凌霄殿,来到南天门外。 这里的结界已经破了,死伤无数。 南天门内外的地上堆着一层层的尸骨。身上挂着红色、绿色、蓝色的血迹。站着的人身上只能看到湿漉漉滴落的血滴。 曲颜来的时候,双方正以南天门的门阶为界,对峙着。 和曲颜一起来到南天门的,还有玄翰带来的大军。就在对面魔军的身后。 第39章 彼岸花散 对面的魔兵中冲出一只绿色的头狼。它毛发悚立,直直的盯着身后的曲颜。 它的异动引起了公孙憬悦的警觉,公孙憬悦的长剑划破长空呼啸而至,但被一道鲜红的身影挡住了。 曲颜像一只红色的蝴蝶跌落在那只绿色的狼王的身边。 狼爪轻柔的抚摸着曲颜的脸,擦去她嘴角的鲜血。蓝色的眼睛里阴霾散去,透出难得的清明。 双因为公孙憬悦的一剑,又打了起来,一片混乱。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曲颜和那只绿色的狼主。那就是她要找的人吗?我一直以为,它会和她一样幻化成人,两重逢。即便错过,也许不过是相见不相识罢了。 最差也不过是没有见到而已。 可竟然是如今这般模样。狼主的身形正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它在膨胀,膨胀成一支巨大的根茎,长着两片碧绿油亮的叶子,微微的晃动着。 它像是在告别,也像是在安慰。安慰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红色的蝴蝶。曲颜抬头望着,满眼的泪水。 叶子没有停留很久,便枯萎了。一丝丝灵力散发出来,一丝丝,一缕缕的钻进曲颜的身体里。 然后,消失了。 我走到曲颜的身边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是在问谁,是她,还是我自己。 如果曲颜是这样的结局,那我的结局呢?又会是怎样的?如师父所说,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是啊,我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我早就死了,死在静榕和雾津拿走我和素梅的命的时候。 我现在命又是哪里来的呢?是师父给我的吗?就像林青说的,用他的命为我结了魂印,送了我一条命。 曲颜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天道在惩罚我们。” 我蹲到她面前,望着她本该泪流满面的脸,此刻却什么都没有,原来她是不会流泪的吗? “那日在群芳阁,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求他,让他放过我们。可是,你知道吗?他也不能违逆天道,天道无常,即便是他也是看不透的。” “他只是天道的执行者。” “也是被天道遗弃的孩子。”曲颜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她真的知道很多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但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她的身形正在溃散。 她的脚已经消失了,飞起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 “我输了,”她的眼睛停留在霜凝的脸上,说道:“但你还没有,如果你能赢,一定要去告诉我一声,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一直一直的等着你。” “不!”我出声否认道:“你没有输,只是赢得不够彻底而已。”我抹掉了脸上的泪,坚定的说道:“我不一样,我就算输了,也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才会认输!” “好” 曲颜消失了,漫天漂浮着的彼岸花宣示了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她消失的地方,一幅卷轴蓦然的出现在地上,半开半卷着。 我拿起地上的画。画上是一个清丽孤高的女子。这样的人很难有人喜欢的。不过,若是有朋友应该是真心的朋友。 不像曲颜,看上去平易近人,实际上却最是孤独。 泾牧来到南天门的时候,我正孤零零的蹲坐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一般。凌霄殿上,众人已经看到了曲颜的下场。唏嘘不已。 公孙憬悦将我带回到了凌霄殿上,南天门换了一拨人守在那里,勉强支撑着。 玄翰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震天弓出世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了。但他们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李旭回来了,他是通过北天门回来的。带回了云浮城最新的消息。 他们,都被困在城里了。西方的阵法已经被毁了,现在震天弓压在那里,还得有一个人在那边守着。 玄翰已经抓到了偷盗印玺的司徒晟,但没有空处置他。只是将他捆了起来。 云浮城内外都充斥着魔军,那里尸体成山,血流成河,还有不少被魔气侵蚀的小仙小妖,想要救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下还是应该选一些修为高强的医官前去,能救一些便多救一些,总好过全部杀了。 “玄翰既然拿到印玺了为什么不去调兵,你都能杀出来,他却不能了吗?”焕羽气愤的斥问道。 “我不清楚,我并没能进入云浮城中,这些消息是锦云楼上传递出来的。我并没有进入到城内。外城已经被占领了,我根本无法穿过外城到里面去。”李旭不安的解释道。 “若是这样,医官也没有办法进去,现在就算送他们,也只是送死而已。”公孙憬悦坐在地上,以剑撑地,虚弱的说道。 魔军密密麻麻的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如今又到了晚上,此消彼长的黑夜,于他们而言,更有力些。 洛依婉想要帮我疗伤,我告诉她自己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累而已。 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西边的院子,那应该就是师父留给我的那所院子了,小时候去住过的那个地方。 阵法碎了是什么意思,原本的阵法是谁布下的师父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人。师父好像没有教过我布置阵法才对啊。 “震天弓应该能撑住一段时间,但里面的人想要杀出来也是不容易,如今,只能是相互耗着,看最后谁先撑不住。”沣雷依旧盯着面前的法阵,这道凝聚了众多天兵才结出的阵法沉声说道。 “他们会退兵吗?”下面有人问道。 “不会,但是领头的一定还没有到天界,有可能在云浮城,也有可能还没有出来。没有人给他们指引很快就会四散开来。”公孙憬悦的话好像是给当前的困境提供了一点希望,但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带着希望的。 “四散开去。四散到哪里呢?”霜凝冷冷的开口问道。 “这···”一阵窃窃私语在众仙之间传播开来。他们也许不是不想救世,但还是希望最先保全自己的。 “都一样的。攻破了天界,人心必定涣散,到时更难收拾。无论是我们还是云浮城,都必须等他们散掉一些魔兵之后再行动。更何况,那些愿意散去的定然不乏修为高强,聪敏明慧之辈,对于我们破局也是关键。” 我不知道公孙憬悦的话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为了安抚人心。但他们若是不散,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天界所有人都会死。在那之后,魔兵依旧会四散开去,而且,再没有了能统筹全局的人。 公孙憬悦确实是个高手,短短几句话,便把涣散的人心安定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怎样才可出力。 曲颜死在浩浩荡荡的魔军的面前,这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他们知道了她是谁,知道了她来自哪里。却没有人在意她去了哪里。 天帝也不曾过问,也许是被眼前的忙碌冲昏了头脑,也许是被眼前的局面困住了。他还没有抽出空闲来关心这个和他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花妖。 也是,我不知道素梅的死他究竟有多伤心,毕竟曲颜曾经说过,他的心早就给了天后的。这对夫妻看上去有些像表面夫妻,但日久生情也并非作假。 第40章 修复阵法 玄翰带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天兵黑压压的出现在南天门的魔军后面,将他们尽数包围了起来。困在天界的众仙终于结束了三日来的心惊胆战,就连身上的疲乏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他们手持兵器,冲了出去。 双方又是一轮激烈的角逐,但这一次很快便分了胜负。玄翰到凌霄殿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 尚未打扫的凌霄殿显得脏兮兮的,到处都是血污和破碎的衣角。还充斥着药味儿。 黄芪道中的灵丹妙药已经空了将近一半。如今剩下的一半也被天帝下令带去了云浮城。 玄翰将军中之事向天帝做了简要的汇报,便去整军了。沣雷也跟着他去了战神殿。 当日晚上,便开始了战后的准备。 大家似乎都在忙碌,我本也打算帮忙的,但是被玄翰和沣雷叫了去。 第二天,我们便一起出现在了云浮城西边的小院中。地上的震天弓还在,下面的魔族蠢蠢欲动,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有些可怜他们了。被关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是他们本应该受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当初被冥君关在地宫里,也是我本应该的吗? 我有些糊涂了,我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的不忍心,玄翰说:“他们是魔族,是黑暗中的产物,即便没有这一道结界,他们也会选择呆在黑暗里。就像你的影子,只要你站在光下,它就存在。” “是啊,他们本身也是我们心魔的影子。是我们的影子。”沣雷也接着他的话说道。 “我们必须要消灭他们吗?为什么?”我还是开口询问道。 “因为天道创造了神,可是又觉得神太过悠闲了,所以想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玄翰说着,转身进入到了屋子里。 站在正厅的那堵后墙的前面。 我也跟了过去,“打开,进去看看。”玄翰对着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我不会,师父还没来得及教我。” “什么?”沣雷在身后喊了一嗓子,我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儿,平时不是这样的。不是很沉稳的吗? “算了!你师父的琴带了吗?”玄翰好像放弃了让我打开这堵墙的计划。 我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他便翻动手指,很快便结出了一个菱形的冰花,看上去应该是雪,或者是霜。 这朵花只有薄薄的一层,有八个角,每个角上投射着不同的景致。山川河流,大漠孤城。这朵花很快便覆盖到了墙面上。 墙面好像融化掉了,原本厚重的巨石雕刻的墙面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通向了地下。 我们沿着洞口,一路向下。这里的光线很弱,勉强能看的清楚脚下的台阶。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的中央悬浮着一只龙魂,应该是死去很多年了。但神力未散,依旧坚挺的坐立中央。 我们向着龙魂弯腰行礼,“这是镇守阵眼的龙魂,也是天地初开时第一只龙,神域之主。” “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还是被困在这儿的?”我试探的问道。 “他是自愿的,这座法阵就是他以龙身构建起来的。”沣雷解释的时候,言语之间尽是悲伤,仿佛这条龙和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渊源似的。 沣雷让我坐到脚下的一个圆圈上,将琴放在面前,开始弹琴。没说弹什么,于是我便开始随心所欲的拨弄琴弦。 他们两个对于我的琴技很是惊讶,就连阵法中间的龙都忍不住开始说话了,“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难听的曲子!没想到我活到了不知岁月的年纪,还能长新的见识。” 啊!这···有那么难听吗?我看向沈沐冷,他安慰我道:“没事儿,接着弹,只是以后要好好练琴了,要不然实在浪费这把琴。” 说着,还拿手指塞住了耳朵,沣雷也是。 不过沣雷在布阵,实在没法腾出手来,索性关了耳识,专心布阵。他随身带了不少东西,不知多少年修行的白狐尾、圣雷藤、九婴眼、混沌骨,最重要的还有一滴血,不知道是谁的血。 这滴血地上去的时候,整个阵法都开始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芒,原本珍奇的东西,瞬间被淹没到了阵中,好像化进去了一般。 我的周围,原本已经干涸的阵法经络,突然间活络起来,其间似乎流淌着什么。 玄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弹些舒缓的曲子,你刚学的就行。”我将手指故意放软了很多。 原本翻腾的细流,随着琴声的缓和,也随之缓和了起来。他们流遍了阵法上每一道经络。 这个阵法好像重新活了起来。 经络全部亮起,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心的问道:“这是什么呀?”但我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昏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锦云楼中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床上的被子是天纱云锦,十分柔软。桌上沏着的茶是雪山云雾,尝了一口,和擎雪城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呀,这是什么地方啊?打开房门走出去,迎面便撞上了南宫炽。 她把我重新挤回了屋里,在我对面坐下。 原来这里是景云楼的第八层,一共有八间屋子,每人一间。这间是师父的,当年来云浮城不仅带我去了西边的小院,还布置了这间屋子,以供日后落脚之用。 云浮城的阵法已经修复了,应该能撑上个几万年了。南宫炽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挺自豪的。 也是从南宫炽那里,我才知道了云浮城的来历。 原本这里是神域之主神王的行宫,但是后来神魔大战开始之后,变成了最后的战场,也成为了封印之地。 云浮城的封印之力源于八方,通过阵法将灵力转移到云浮城来。而这里本身也是占据着一条灵脉的侧脉。而天界就在这条灵脉的主脉上。 沣雷放下去的那些神物并不是为了加持阵法的,而是经过了这么多年,阵法的力量已经很薄弱了,那些东西是为了疏通阵法中的被阻塞的地方。 反而是那滴血,那是龙血,也是能唤醒阵法中龙识的东西。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凉钰的血,他们应该还没有胆量去找天帝要血。 我则是因为弹琴消耗掉了大量的灵力导致的昏迷。如今我已经在这里睡了一日一夜了。 那边院子已经封上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以后就不要去了,就连我也不能常去那里了。 这一场大难,云浮城被破坏的很严重。内城中伤亡惨重,但没有建筑物的焚毁。 外城则完全变成了废墟,所有的地方都需要重建。我出去看了一眼,说是废墟简直是夸它了,这整个被夷为平地了呀! 第41章 重建 此次祸乱虽然没有伤及天界的根本,云浮城的重建,也是势在必行了。 云浮城中漂浮着残留的魔气,和燃烧的灰烬混合在一起,空气污浊,地面狼藉,到处都是带着伤的人,老人、孩子,有妖,有仙。 黄芪道来的医官,那些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神仙们,此刻都灰头土脸的穿梭在云浮城的街道上。废墟上。 霜凝一个人走在街上,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当初,大火之后的千泽城也是这样的,当时没有见到,如今,倒像是给了当年未完的灾难一个结局。 雾津也在,万花谷中不只是盛产鲜花,还种了不少药材。难得啊,也许她也没有那么讨厌。 霜凝看着正在帮老人上药的雾津,心中也泛起了涟漪。焕羽也来了,带着飞羽殿的仙侍前来帮忙。有照顾病人的,有清理废墟的,有的地方已经在原来的地方,搭建起了新的房屋。不知为何只是棚屋而已。 废墟之上,时不时能看到天界来的仙官穿梭其中。沣雷带了一队天兵到处测量着,遇到搭建新屋的小仙小妖会出言阻止,让他们先去搭建好的或者内城中暂避。 看来,天界是想要拿到云浮城的控制权了,此前的内城在锦云楼的控制之下,但对于外城,好像变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天界的巡兵也大多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原本缺乏规划的云浮城以后应该会好上许多。 公孙憬悦似乎伤的很重,云浮城重建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直都没有露面。原本以为他和沈沐冷一般厉害呢,原来竟是想多了吗?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测量和规划,以云浮城内城为中心,天界新建了外城。 与内城的布局保持一致,设置了八道城门。每道城门下都埋上了阵眼,与原有的内城形成了一道双层的阵法,相互影响,相互策应。 两道城墙之间被划分成了不同街市,一块一块的。天界众仙在自己选定的地方,自己构建屋宇,在规划的区域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建造。 华水庭的那块在北城门边上,距离南天门不算远。负责规划的便是霜凝、子钰和清钺了。 居然也动起了做生意的念头。留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大约刚刚够歇脚住人,其他的地方都弄成了小小的铺面。 除了最大的一间铺面外,其他的都租了出去。留下的这间倒是还没有想好,要做些什么。 群芳阁也重新建了起来。原本存放素梅枯枝的密室,如今已经被填上了。就连地点也换到了距离内城城门更近的地方。 这次祸乱,对群芳阁的影响反而不是很大。刚出事的时候,大家就躲到了地下的密室之中。地面上打得翻天覆地,密室中却还算安稳。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云浮城正在重建的时候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照顾他们,群芳阁分到了一块和原来一样大小的地方,而且地理位置也更好了。 如今的群芳阁,四门齐开,里面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业。 霜凝和雾津来的时候,玉兰阁主正在忙碌着,来见她们是紫竹,那里极少露面的小白脸。 他原本应该也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使用什么禁术遭到了反噬,才会这样的。 脸色惨白的像是在水里静脉了很久的模样。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按道理来说,群芳阁这么多胭脂,怎么也不给自己上点胭脂,添点气色呢? 我们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因为雾津的事情,群芳阁和万花谷交恶,几乎到了绝交的地步。 后来不知道曲颜去找静榕说了什么,静榕让步了,将万花谷交给了青茛。可青茛是个不当事儿的。如今青菊已经回万花谷去处理事情了,要不是玉兰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不会出来帮忙了。 静榕带着月乌找了一间密室闭关去了,估计是睹物思人的可能更大一些。只是,月乌的尸骨都化成粉末了,她带走的又是怎么样的月乌呢? 霜凝表示自己并不恨静榕和雾津,但希望她们和幽冥宫交割干净。否则自己不会放过他们的。 雾津答应自己不会再参与到那些事情当中,但静榕的事情,她做不了主。那是她的师父加母亲,养育教导自己长大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立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静榕来寻她,她一定会站到静榕的身边去的。只不过是保证自己不主动惹事儿罢了。 对于霜凝来说,在知道冥君弄沉了千泽岛之前,只是想要逃离的,但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自己已经不想放过他们了。 雾津离开后,紫竹问道:“你真的不恨静榕吗?为什么?你应该是这世上最恨她的人才对。” 霜凝望着雾津离开的方向,说道:“我恨很多人,暂时排不上她而已。” “你这样让我们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恨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紫竹悲哀的说道。他为了恨,付出了很多。 “燃烧自己的神魂,窥探天机,值得吗?”霜凝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又不能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倒不如像我这样,旦行前路,不问归处。” “是不问归处,还是你对自己的归处早已心知肚明,”紫竹转身回到屋内,继续说道:“你觉得自己能拼过天命吗?你师父替你搏了一把,可你还是回到了原本既定的命运。” “你知道的事情果然不少,的确适合留在房间里闭关。”霜凝说完便出门去了。 雾津还在街上游荡着,望着她的背影,也许有一天还是会杀了她的,霜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是啊,怎么会不恨呢。如果没有月乌和静榕,她们也许会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也许自己不会有这般曲折离奇的经历,也许···也许··· 但这样,也就没有师父了,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喜欢吃糖葫芦。 可惜没这世上没有如果。可幸,这世上没有如果。 云浮城在天界的规划下终于成了一座规规整整、多姿多色的城市。街道两旁有林立的亭台楼阁,雕栏画栋。街边上,有小摊小贩。 街道上行走着各式各样的仙和妖。劫难过后,大家相处起来似乎融洽了很多。 不知道是一起经历过苦难的缘故,还是面对共同的敌人,产生的同仇敌忾之义。 扛着糖葫芦架的小妖,街边卖馄饨的小仙,置换着自己和对方的物品。仙妖聚集的场所,好像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热闹。 第42章 霜凝真身 回到华水庭的当晚,天帝就来找泾牧了,并叫了霜凝作陪。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很快便知道,他是为了曲颜来了。只是他对曲颜未必是有多少的怜悯或者是感情,只是想知道自己被背叛的原因罢了。 霜凝将曲颜的故事讲给他们,包括曲颜化形的那幅画,但隐藏了她食人神魂的事情。 “这些事情鹇纡知道多少?”天帝问道。 “不清楚,曲颜告诉她多少,他就会知道多少。曲颜应该不会和他说什么才对。对于鹇纡而言,一个和素梅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陛下面前就足够了。据我所知,曲颜似乎没有给鹇纡传递任何消息,否则天后不会这般容忍她的。”霜凝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当然,是部分的猜测。 “没这么简单,忘川尽头的花妖,汇聚成一团化成人形,不应该是只需要一幅画这么简单?你还为她做了什么呢?”天帝的声音流露出的威严,让霜凝愣了一下。 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反驳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交易,与旁人无关!” “与旁人无关?暗影谷中数百人死于一夕之间,神魂俱散,他们是真的散掉了,还是被曲颜吞掉了,用于自己化形。又或者,还有月姬。”天帝的话,不仅让霜凝心下骇然,就连旁边的泾牧都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凝儿怎么可能杀的掉那么多人?是不是听错了,况且那司徒异满口谎言,不可轻信呀!” 天帝没有抬眼去看泾牧,只是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反问道:“你真的觉得不会,还是因为是你的女儿,你选择了不相信!” 没有理会震惊的泾牧,天帝继续说道:“彼岸花生于忘川尽头,能够吞噬神魂,本座并不觉得奇怪。本座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与司徒氏之间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 “不是过节!”霜凝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喝道:“是仇恨!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死有余辜!他们就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天帝和泾牧都望着愤怒着喘着粗气的霜凝,满脸的不可思议。或许谁都没有见过霜凝的疯狂。此刻整个书房散发着冰冷冷的杀意,杯子里的茶水冻成了寒冰,燃烧着的火苗外面也结上了一层寒冰,像是一朵火红色的冰花,开在冰清玉洁的茶壶之下。 霜凝身边流动着的灵力凝结成了一根根冰针,刺破了桌上的冰冻着的水杯。在霜凝的身边凝结出一道杀阵,似乎要剿灭周围的一切。 气海丹田中,不断旋转着的花朵,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周身的灵力随着水色的花朵的旋转, 贪婪的将周围的灵力卷入其中。 那朵五色莲留下的蓝色花瓣,越来越小,颜色越来越淡,很快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此刻,玄清宫中,玄翰正和沣雷、李旭讨论着云浮城的布防以及天将的安排。 桌上水杯里面的水,剧烈的震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他们盯着水杯里的水,李旭问道:“这是怎么了?像是······” 消失在原地的玄翰,打断了李旭的话,他们也跟着玄翰来到了华水庭的书房外。 重华宫中,凉钰和公孙憬悦、陆垠也在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如何处置司徒氏父子的事情。 如今,天囚塔内只关押着司徒晟,至于司徒异不知道被暗鹰带去了哪里。 而且这暗鹰也是奇怪的很,控制他的铃铛明明已经在太上老君手里了,木狼也没有醒,那他究竟是得到了谁的命令,这命令又是怎么传达到他那里去的呢? 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他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天帝想要将司徒晟押往五狱山,但公孙憬悦觉得五狱山距离幽冥宫太近了,司徒氏又与他们有结盟,所以很不安全。 为了这件事儿,已经和焕羽他们争论了很久了。就连天后也是想要保住司徒晟一命的,否则天帝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司徒晟的。 甚至还想让他们途经梧桐林的时候,让司徒晟和故人见上一面。太后执意将他送去五狱山也是为了梧桐林方便照看他而已。 但这件事对于公孙憬悦他们来说风险过大了。如今能够尝试说服天帝的也只有华水真君了。 公孙憬悦说道:“我去找过华水真君了,他也是赞成将司徒晟送到五狱山的,霜凝不喜欢司徒晟,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的女儿,眼不见为净。只是,不知道霜凝会做些什么。” “那这件事,让···”陆垠嘴角含笑的停顿了一下,说道:“让上将军去和她说,霜凝仙子若是愿意听话那应该也只能是我们那位上将军 !” 公孙憬悦摇头苦笑,端起了桌上的水杯,随后便愣住了,陆垠和凉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朝水杯望去。 凉钰有些不明所以,但公孙憬悦和陆垠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凉钰连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司徒晟应该活不了了,这件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公孙憬悦放下水杯,朝外走去,边走边说,明天我去见过了霜凝再做决定。 留下凉钰和陆垠对望一眼,陆垠说:“应该是水生花,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水生花是什么?”凉钰不解的问道。 “水生花是由执念化成的,借助水和灵力而生的,水为形,灵为气,用内心深处的执念凝聚在一起。执念散去,水生花也就不存在了。” “是。霜凝?”凉钰试探的问道,他的内心深处也并不希望是她。但他也是唯一没有小瞧过霜凝心中仇恨的人。 玄翰一步步踏进书房,看到的便是几近疯狂的霜凝,贪婪的吸收着周围的灵力,形成了一道风眼一样的东西。旁边的天帝和泾牧很努力的想要她停下来,但此刻的霜凝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在她暂时真的动了杀念,否则定会出大事儿的。 玄翰上前一步,拉住霜凝的左手,一股清凉的气息,冲上脑门。原本癫狂的霜凝在清醒的瞬间,转头看向拉住她的玄翰,满眼的不甘和委屈。 随后便昏倒在玄翰的怀里。 沣雷和李旭也跟在他身后进来了,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不甘,同情,也有无奈。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泾牧焦急的问道。 “他被刺激到了,以后不要再拿那些事情刺激她了,不然,她真的会杀了所有人的,所有挡她路的人。”李旭解释道。 “把话说清楚些。”天帝沉声说道。 “是水生花,她的真身是,水生花。”玄翰的声音落下,起身抱着霜凝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刚来公孙憬悦,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公孙憬悦便让出了一条路,让他离开了。 沣雷也离开了,只留下了李旭和方才进来的公孙憬悦,还在华水庭的书房里了。 李旭耐心的讲述着水生花的故事。 第43章 水生花 在很多年前,天水河流经一处山谷,谷中灵力充裕,也孕育了一只不谙世事的水仙花。 水仙日日躺在水边上,顾影自怜的欣赏着自己的绝世姿容。直到遇到溯流而上,前往东海参加海宴的西海三公子。 三公子见这朵水仙生的极好,便动了恻隐之心,送了她一段仙缘,但自己未曾出现,将随身的灵玉交给了身边的仙侍,让他去办这件事情。 仙侍带着主子的灵玉,去帮助这位水仙花修行,教她化形,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生出了情份。 后来,那位三公子回来,带走了自己的仙侍,只留下那朵孤零零的水仙还停留在山谷中日日等待。 仙侍回到西海后,想要找个机会离开西海,又恰逢西海内乱,他也死于内乱之中。 水仙久等无奈,便托着沉重的身子,带着三公子那块灵玉,去到了西海。 但三公子压根不认识她,那位仙侍也没来得及交代自己留在山谷中经历的经历。 水仙就这样被西海之人当作叛党,关了起来,进行严刑拷打。 她没有经受住酷刑,死在了西海,死在了她的孩子出生的前夕。而那个孩子,真身虽被打散了,但其母的意志和执念给了她一些生机。 靠着这缕执念,她活了过来,在西海之中游荡着,一个人艰难的活着。 一次偶然的机会,游荡到了水仙被严刑拷打的地牢,见到了母亲最后的挣扎,以及自己生存艰难的真相。 此后,复仇成了她最大的执念。靠着这股执念,很快便成长起来,整片西海已经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了。 她的真身是碎的,每次受伤实际上都只是灵力的流失,但她控制和吸收周围灵力为自己所用的能力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就这样,在西海横行了很久。就连原本胶着的战局也因为她的出现,使得双方都没有了继续作战的实力。 反而为了对付她形成了同盟。 可她几乎灭掉了西海,在死了无数人之后,才有人发现了她的真身的秘密。 以水为形,以灵为用,不断的吸收控制着周围的灵力。 最终西海向玄冰殿求助,沈沐冷加上公孙氏的隔天术才将她困住,打散了她的真身,但事情并没有因为这样而结束。 西海不绝,执念不散,百年之后她便又出现了。公孙氏这次将她困住后没有立即杀了她,而是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了,便带回了翊云书院。 一番盘问之后,找到了他母亲死的地方,也找到了,西海三公子的那块灵玉。事情水落石出。 当时,西海三公子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上,也是几经波折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惜的是,杀孽已成,无力回天。公孙氏没有打算放过她。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处置她,或者是让她从天地间消失的办法。 秉着让她死个明白的想法,便将这段往事讲给她听。 当故事结束的时候,她的执念散去了。不知道是释怀了自己父母的故事,还是释怀了自己的人生。 在西海血流成河之后,真相杀死了这天地间第一朵水生花。 这个名字是公孙氏取的,她是天地开辟以来唯一一朵水生花。 现如今有了第二朵。 “所以,她不会放过司徒晟的。也没有人能杀了她,除非···” “除非司徒晟死了,”公孙憬悦打断了泾牧的猜测,说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报仇之后是需要新的执念去支撑,还是会消散掉。但现如今没有人能阻止她去杀掉司徒晟。” “这么说,司徒晟非死不可了。”天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告诉其他人答案。 说完,他便消失了。 公孙憬悦嘱咐了泾牧几句之后,便离开。 不久之后,泾牧出现在玄清宫中,而公孙憬悦出现在天帝的紫宸殿中。 “司徒晟是在天后身边长大的,跟着他父亲的那些年,整日都是伤痕累累的,后来天后实在是不忍心,便强行将他带了回来。为了让他在天界又名正言顺,安排他去人间历劫,归来之后,便开始在天界掌管云中卫。虽然骄傲,但也算懂事,与焕儿感情也一向深厚。”天帝慢悠悠的叙说着司徒晟这些年的遭遇,公孙憬悦只是站在一旁听着。 待天帝说完,公诉憬悦才开口说道:“他也算是在陛下身边长得的,可却未必真的是陛下看到的那般。三殿下重情重义,但司徒晟对三殿下究竟有多少情谊便不得而知了。” “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天帝问道。 “陛下,养在天界尚且能平平安安,为何跟着自己的生父便总是伤痕累累呢?司徒异巡兵西边,这些年究竟灭了多少村庄、城镇,为何其他三方变没有这么多的魔物出没呢?难不成都被他碰上了。再有,他们父子,包括文渊星君府的众人,可曾有谁去拜祭过司徒晟的母亲。”公孙憬悦的话似乎是在提点天帝,但天帝又何需他的提点呢。 公孙憬悦接下来的话才是自己真正想说的重点,只听他道:“这个时候,若是让霜凝以为司徒氏的所作所为受了陛下的默许,那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天帝心中突然惊起了一阵恶寒,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据李旭的消息,司徒晟还有一个姐姐,是司徒异与其原配的女儿。司徒晟母亲的死也与之有关。”公孙憬悦倒是不慌不忙,“这件事儿不妨让天后去查,那毕竟是她本家的姐姐。” “不用那么麻烦,司徒晟知道她母亲死亡的真相,直接去狱中问!让天后和焕儿去问。”天帝摆摆手,让公孙憬悦离开了。 原来,天帝真的什么都知道,但还是顾念着天后,想要放过司徒晟。公孙憬悦觉得自己好像看轻了天帝对于天后的感情。 玄清宫中,玄翰和泾牧坐在台阶上,泾牧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泾牧看了他一眼,说道:“凝儿说的对,你这副皮囊确实生的好,但就是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的。可是,那又怎样呢,她还是喜欢你,哪怕你不怎么理她。”后面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 “你想说什么?” “她会怎么样?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她师父用禁术,在他的气海丹田结下了一道屏障,但是现在这道屏障已经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碎的。” “如果再结一道呢?”泾牧的眼睛亮了起来,开口问道。 “懂禁术的本就不多,能有她师父那般修为的更是少之又少。”玄翰的明显没有他那么乐观了。 “是什么禁术?” “魂印。” 他们没有再说话,禁术大多都是有伤天和的,反噬自身不说,关键是没什么流传度,也没什么人会。 如今最了解禁术的应该就是霜凝了,但是,她又真的了解多少呢。 第44章 真相大白 天囚塔内,陆垠正在提审司徒晟,一起来的还有焕羽。他就在边上旁听。 焕羽今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她的母亲,天后的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焕羽悲愤的问道。 司徒晟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用父亲的话说,她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 “有什么价值?任你们颠倒黑白的价值吗?”陆垠驳斥道,但他比焕羽要冷静很多,继续说道:“不如讲讲你的故事,反正你父亲已经不见了,以你们的父子关系,大概率也不会回来救你的,不如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如何?” 司徒晟苦笑一声,说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见霜凝!” “你···”焕羽又气又急,他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司徒晟还是看不清楚形势,非要见一个不愿意见他的人。 “我可以替你传达,但是否见你,是她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陆垠的承诺其实没有什么分量,就连身边的仙侍都知道,霜凝是不会来见他的。 司徒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觉得没有意义了,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两百多岁的时候到暗影谷的,在那之前一直住在梧桐林。那时候很快乐,梧桐林的孩子也很喜欢他。 可是,他父亲不在,梧桐林的长辈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母亲去找他了,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再长大点就回来了。 有一日,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说自己是文意,是他的叔叔,要带他去找他的父亲。 文意和梧桐林交换了信物,便允许他将孩子带走了。 他们去了暗影谷,去的时候,母亲很开心的抱着他。他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从来没有见过父亲。 母亲的怀抱很温暖,是最温暖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天下午,他去拜见了父亲,父亲给他取了名字,便让他去和囚蓐玩耍去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要去给父母报平安,但却看到他们在吵架,而自己不过是母亲想要挽回父亲的棋子罢了。 母亲说:“本座放着堂堂的梧桐林公主不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着你,你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梧桐林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培养出来一个婊子,还真是让世人刮目相看啊!” “啪”的一声巨响,司徒异的脸上便赫然间多出了五道指印。 接着,便被司徒异掐住了脖子,生生的按到地上,面目狰狞的看着她说道:“就是因为你这个水向阳花的贱人,如果不是你,枫儿就会死,月儿也不会走丢了,都是你!” 司徒异像疯了一样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四肢僵硬的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地上的人没有死绝,司徒异抽出自己的长刀,在她身上捅了整整十刀,最后更是将她的头砍了下来。 也就是那一下抬头的时候,通过门缝看到了司徒晟。 司徒异长刀拖地,一步步向着门口走了过来,当门打开的时候,满脸惊恐的司徒晟蹲坐在地上,甚至忘记了逃跑。 还好,发现司徒晟不见了的文意和囚蓐找了过来。阻止了司徒异的长刀落下。 囚蓐拉走了司徒晟,文意则帮着司徒异处理了那位梧桐林公主的尸骸。 此后,自己便开始跟着文意生活。也是文意教会他原谅自己的父亲。 但司徒异总是不喜欢他。焕羽出生后他便被天后重新带到了身边,一同去往天界的还有文意一家,他也开始把文意的家,当成是自己的家。把囚蓐当成是自己的兄弟。谭静慧当成自己的母亲。 可是,事情总是没那么容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司徒异跟着他的上司去西边巡视,暴毙在途中。 一个月后,司徒异成了西巡的大将。也顺势将囚蓐和司徒晟带进了军中,说是历练历练。 “那时候很开心,每日都有入了魔,或者被魔气侵蚀的小仙小妖,作为巡边大将,自然有涤清寰宇的责任。于是,一座座村庄、城镇、甚至像千泽城那样的城镇,都被你们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陆垠冷声说道。 “不是,原本是没有打算屠城的,但是那里出现了一个厉害角色,若是让他到了天界,我们所有人都的死。”司徒晟辩解道。 “那你们原来计计划是什么?” “在那里闹出些动静,将千泽岛上的人引过去。然后,撤退。” “你们再配合冥君的行动。”陆垠原本是想问一下的,但他没有问,便已经是答案了。 “是,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云浮城呢?关于云浮城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又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偷盗上将军的印玺的?”陆垠跳过了对于陈年旧事的追问,开始询问关于云浮城的事情。 “是月乌,他说自己是月姬的哥哥,月姬被人关在了云浮城那边的小院里,只要打开那里的结界,月姬就可以出来了。”司徒晟说道。 “可是,不对。月姬明明死了,尸体在文渊星君府,神魂散掉了。还有,为什么偏偏是在云浮城的小院?”焕羽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司徒晟的谎言,厉声质问。 “没关系,那后来呢?司徒异又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偷盗印玺,他们之间做的是什么样的交易?”陆垠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月乌死后,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就到了父亲手里,至于有什么交易,那也是他和冥君之间的交易。”司徒晟的语气里有些自暴自弃的无奈感。 “确实,你不过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私生子罢了,司徒异就算有什么行动也不会告诉你的真相的。”陆垠摇摇头,很难说他是否真的相信了司徒晟的话。 果然,陆垠左手中指轻轻的敲在面前的桌面上,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司徒晟,你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至于你,今日所说,天帝、天后,还有”陆垠意味深长说道:“那些该看到的人都会看到的。” 司徒晟被压了下去,焕羽和陆垠也离开了天囚塔。 陆垠没有问云浮城的事情,那件事情天界已经有答案了,当下只是何时处死司徒晟的问题了。 焕羽对陆垠说道:“要不要先去看看霜凝仙子,子晟,不,不是答应了司徒晟会替他传话的吗?” “三殿下,仁慈是好事,而且是很好的事情,但对着不值得的人释放情谊,便不是那么明智了。” “你这是反悔了吗?你明明答应了的?” “是啊,我答应了,可我又不是公孙憬悦,从没标榜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啊!”陆垠说完便拉着焕羽去了紫宸殿。 第45章 浮经锁脉 今日的紫宸殿相当的热闹。天帝天后,凉钰、鹇纡、泾牧和公孙憬悦都在这里,就连霜凝也在。 陆垠呈上了司徒晟的口供,转了一圈之后,天帝问道:“你们觉得真假几何啊?” “陈年旧事应该是真的,千泽城的事情应该半真半假,或者只讲了半分缘由,至于云浮城,除了承认自己真的动手之外,无一可信之处。”公孙憬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与冥君的交易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份交易是存在的,而且内容足够保证司徒异乖乖听话。”凉钰开口说道。 “也可能是威胁。”鹇纡补充道。 “是交易。交易的内容是司徒朗月,司徒异和他原配妻子的女儿。他现在在冥君的手上。原本是想借着司徒晟的姐弟之情,拉上天界一根明线的。按照他的计划,他会作为姐夫带着司徒朗月来参加司徒晟的婚礼。”霜凝在旁边淡定的说道。 “司徒朗月?姐夫?你在说什么?”焕羽吼道。 “不仅如此,”霜凝抬头望着焕羽继续说道:“母狼还打算将你做成傀儡,就和暗鹰一样的傀儡。” “为什么是焕羽啊?”鹇纡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是你们兄弟中最愚蠢的一个,也最好控制。而且是司徒晟的表弟,也最有机会。”霜凝喝了一口茶,淡声说道。 “哼!”焕羽将头转过去,不再说话。 “你觉得,司徒晟知道这些事情吗?”天后询问道。 “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呢。娘娘觉得冥君来了之后,司徒晟会站在三殿下这边吗?娘娘待他如何,可在他最终不还是站到了他父亲那边吗。”泾牧的声音冷冷的。 倒是挺会说实话的,但怎么感觉天后有些伤心了呢?实话不好吗? 公诉憬悦又接着问道:“据我所知,木狼曾经受过重伤,神剑刺穿了周身一百零八道穴位,却依然能够逃过一命,是为什么?” “是浮经锁脉,那是冥君自创的。将自己的真身分成小份,常在周身。若是,有一处被刺穿,但生机依旧还在。一般是从丹田开始的,按照自己的修行进程,越到后来,分布越是广泛。”霜凝解释道。 “倒是懂的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啊!”焕羽感叹道。 “司徒异和司徒晟都有修炼的,怎么,你的好表哥没教过你吗?哦,看你的样子,他应该提都没跟你提过?”霜凝嘲讽似的说道,“你这兄弟不太行啊!” “那这人岂不是很难杀?有什么好用的方法吗?”鹇纡坏笑着问。 “有啊,一把火烧了,或者,把人冻成冰块,磨成粉,打成肉酱。这样无论他修到何种地步,定然都是无法逃脱的。”霜凝回答道。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凉钰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便转移了话题,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处置司徒晟?” “杀了。”鹇纡建议道。 陆垠看了霜凝一眼,说道:“先别杀了,司徒异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若是他来救儿子,或许还可以活抓了,得一些幽冥宫的消息。” “司徒异?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啊?”公孙憬悦的话像是在猜测,但眼睛却盯着霜凝。 其实,公孙憬悦怀疑过,是木狼又控制了暗鹰,便逼问了一番,木狼只说了一句,“你还记得那个送还他铃铛的人吗?铃铛到了傀儡自己手上,距离自我苏醒便不远喽!” 天帝也顺着公孙憬悦的目光,看向了霜凝,但霜凝没打算借这个茬,反而开口建议道:“之前不是说要送去五狱山吗?那就送去呗!” “不行,五狱山距离无极山太近,若是幽冥宫劫狱的话,就危险了。”公孙憬悦又出言反对。 霜凝不耐烦的说道:“你担心什么!幽冥宫中真正见过司徒晟的也不过是月乌罢了,而且他们向来没有绘影图形的习惯。” “倒是个好主意!”他们似乎都挺认同这个建议的。 晚上,公孙憬悦前来华水庭拜访霜凝。 公孙憬悦走到秋千旁边,抚摸着圆润的秋千椅扶手,轻声说道:“前些日子,木坊弄丢了一大批砂纸,都是用于磨木头的。最细的砂纸,能将木头磨的光滑圆润,就像是抛过光一样。” “东西丢了就差遣仙侍仙娥去找呗!着急用的话就在弄一批出来,不就好了。”霜凝无所谓的说道。 “我能理解你恨他,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放过自己。”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公孙憬悦此时的表情像是刚刚吃了三斤黄连一般,苦涩难当,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希望,你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公孙憬悦离开后,霜凝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我只是想要替师父报仇而已,仅此而已啊! 在人间界,一处隐秘的山洞里。 暗鹰坐在洞口,静静地守着,守着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一个被寒冰包裹着的人,正悬浮在山洞中,他的脚下,是不断来回穿穿梭着的细白的砂纸。 寒冰中的人是醒着的,能看到他痛苦挣扎的表情,紧紧的挂在脸上,像是贴脸焊到上面的面具。 空气中弥漫着血肉混合的气息,像是肉铺子里剁碎的肉馅,其中还掺杂着腐肉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寒冰的缘故,整个山洞要比外面冷上许多。 冰人脚下砂纸上磨出的碎屑、粉末、像一缕云雾,汇聚到旁边的坛子里,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 坛子里的粉末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粉红色。 说是脚下,其实已经是腿下了,寒冰中的人,小腿的部分已经消失了,就连大腿也消失了将近一半的模样。 这人便是在南天门外,被暗鹰带走的司徒异,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霜凝来说,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已经试过了,控制灵力射入他体内一百零八处穴位的方法,效果十分不显着。 也控制着灵力在他的经脉中游走,冲撞了一个大周天,效果依旧不理想。这才想到,当时做秋千时,那人打磨秋千座椅的砂纸。 为了杀死司徒异,还真是费尽苦心啊! 这么大的一个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磨完,收工。 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谁让他的浮经锁脉修炼的如此炉火纯青呢。怎么杀都不肯死。 倒要看看,这次,你是死,还是不死。 第46章 五狱山 “你说,天界押送过来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啊?”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冥君要他何用?” “这你就不知道了,将要押送过来的,那是冥君的小舅子。听说冥君跟自己夫人感情一般,估计是想借着小舅子讨好媳妇儿呢?” 这几个人像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想来是以前押送过来的死囚。凡是到了五狱山的人,绝对没有起复的那天,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注定要死在这里。 这里是埋骨之地,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唯一的埋骨之地。 五狱山坐落于无极山的边陲,也是这座造型奇特,又有天然的禁制禁锢在这里,所以才将这里划定成了禁地。 五狱山外形像一只张开的手掌,向上延伸着,好像要捅破这天,将天下抓在手里。 又像是一道屏障,五指张开,手掌面向西南方向,背后则是神秘莫测的无极山。 五狱山内部几乎是空的,是一处绝佳的天然洞穴,如果没有那恼人的禁制的话。 “他讨好媳妇儿,却让我们在这里受这种鸟罪,真是过分。” “少说两句,要不是他,你,我,我们”其中一个又瘦又矮的人,抬手指了一圈后说道:“都没有机会离开这里片刻,还轮得到你现在发脾气?” “说什么傻话呢?出去了又怎样,和在这里的时候也没什么分别吗?” “怎么没有分别,你在外面那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吗?”一个胖胖的孩子说道:“反正我是挺开心的,不仅做着老本行,还能自由自在的,不用受天界那群道貌岸然之人的鸟气!” “血孩童,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进来?什么时候进来的吗?”角落里一个衣衫破旧的道袍老者慢悠悠的问道。声音不重,但是充满了压迫感。 被叫做血孩童的人微微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两声,只是这两声让人听了实在是苦楚难当。但他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老人的问题。 “当然记得,我本是御灵院宰灵的,就因为杀了一只灵兽,居然被那天帝老儿发配到这里来了。我呸!”血孩童的话说的愤愤不平,这么多年依旧是难以忘怀。 “只是一只灵兽吗?”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血孩童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算了,老子杀了那么多灵兽,得些报应是应该的。不过,也没有当初说的那么大罪过嘛!要不,怎么会绝处逢生,再见天地呢!你说对?老头?”血孩童的声音没有委屈,但依旧不服。 “你杀了三千多上仙,将他们打回原形,当作灵兽宰杀,食其肉,饮其血,要不然,你是怎么得了这一身的修为呢?” “住口!”血孩童的怒吼声打断了老人的话。“你这不知死活的老道!当初你不愿意追随冥君,如今这事算了吗?啊!”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附和道:“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吗?不然怎么会在这儿呢?恶人堆里,立什么牌坊啊!” 接着又是一阵爆笑。角落里的老人暗暗叹了口气。无声无息的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人群还在讨论着幽冥宫的故事,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的,毫无顾忌。 “据说,那月乌是冥君的私生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要让木狼去送死了。若是假的,那问题就更大了,你说这冥君图什么呀?” “这事儿,我知道。月乌还是木狼捡回来的呢。他们兄妹一起来认亲的,但被冥君拒绝了,因为当时的冥君,正张罗着准备娶新夫人呢,结果还是被他们给搅和了,所以这后来才娶了现在的夫人。” “原来那夫人是谁啊?” “那肯定是冥君没有发迹的时候的白月光啊!” “毫无根据的凭空猜测,和街上碎嘴的妇人有什么区别!”角落里的老人,又开始了说教。 “你这老头儿,奇怪的很呐!当初让你出去你不愿意,如今,有对我们冷嘲热讽的,你想干什么!”血孩童方才便被他激怒了,虽然被他的气势压了下去,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这老人似乎很有地位,说了这么久,愣是没人敢和老头动手。 这个时候,又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只听他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在这待了五六千年了,不过是见我们回来了,说说话罢了。” “暗鹰呢?怎么不见他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老人又接着问道。 但这次,没有人回答他了。 能被关在这里的都是响极一时的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也绝非无名之辈。 但,提起暗鹰,所有人都沉默了。 估计是死了。老人心想。 “他,已经不是他了。”人群中有人出了声,接着又有人说道:“要是会变成他那般模样,确实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至少,自己还是自己。” “是傀儡吗?”老人语焉带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人群依旧沉默着。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默默的看向老人。 他是这群人当中在这里待的最久的,好像也是五狱山中待的最久的人。身上的道袍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千霞所做,但那不过是三万年前的事情。 他这身衣服则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 五狱山的内部很大,回来的人原本没有必要来老人面前炫耀一番的,但他们还是来了。 毕竟是呆在五狱山,唯一一个不愿意离开的人。 想想暗鹰的遭遇,老人的选择,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是一个较为聪明的选择。 他们虽然离开了这里,但幽冥宫的生活也并没有比这里好上很多。说到底,这里劳心劳力,人多的时候尔虞我诈。 幽冥宫则是受制于人,自己的命也捏在别人手里。 他们身上都带着禁制,那是冥君为了防止他们背叛而种下的。无人可解。 不知是炫耀结束,还是失败了,人群渐渐远离了老人,开始在空荡荡的五狱山闲逛起来。 五狱山的禁制是天生的,一旦进入便终生不得离开。这里没有把守的狱卒,那些天兵只是把他们押送到固定的位置,拿箭指着他们,将他们逼进山中。 到了里面,便又是一番天地了。 人多的时候,就有了社会,有了三六九等。 五狱山的规矩是强者为尊。到了这里的谁身上没有千余条性命,那怎么配来这里呢。 五狱山的地上,堆放着残骸,夜里他们就枕着这些东西入眠,刚到的时候或许不习惯,但是日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幽冥宫便是另一番景象了。他们出去的时候说是能获得自由的。然后,唯一个真的追求自由的,被他们炼制成了傀儡,成了整座幽冥宫,最好的傀儡。 之后的日夜,便只能生活在这只傀儡的阴影之下了。被冥君搬空了的五狱山之人,如今剩下的已经不足三成了。 原来,外面的存活率,要比山内低的多了。 第47章 入山 “确定要进去吗?万一···” “没有万一!”凉钰坚定的打断了焕羽的担忧,大踏步地走向了五狱山的深处。 陪他一起来的,则是焕羽,他的亲弟弟。 凉钰冒充司徒晟来到五狱山,原本以为冥君会来劫狱的,可这一路居然顺畅到难以想象。 故意放缓的速度和快速散布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一路平安,事情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五狱山方圆百里都是禁制的领地。领地内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完全不像是看不到希望的牢狱之所。 凉钰一步步走在其中。步步谨慎。 一个近万年没有新人踏足的地方,突然来了人,应该会有什么欢迎仪式才对。 但,是什么都没有,平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 五狱山的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是一个天然的港湾。山洞的石壁上打着孔,透出的光亮刚好可以照亮幽暗的山洞。 虽不比外面光明璀璨,但视物已经没有什么他大的问题了。 凉钰刚踏进洞口,心中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提醒他道:“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包括我!” 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这是凉钰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应该也是自己将要见到的第一个人。 “据记载而言,五狱山中应该有数千人左右,但经历了这么久,再加上里面的厮杀,数量本不应该有那么多,但不排除里面会有一个小型的集权结构,甚至会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公孙憬悦的话在凉钰的耳边回响。 凉钰出发前已经看过了那一千人相关的消息,自认为是有希望的,但进到这里才发现,竟和自己以为的大不一样。 这里几乎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反而像是最近新进来了一群人,在这里安营扎寨一般。 大概有二十人左右,打理的还算干净,但山洞壁上的灰尘出卖了他们来此的时间。 这里是可以出入的。凉钰在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 但天界没有消息,公孙憬悦他们也没有消息。那做成这件事儿的只剩下一个地方了,那就是五狱山背后的无极山,幽冥宫。 这里的人极有可能是幽冥宫之人假冒的。 果然,凉钰见到的一个人,便是一个老道。也就是之前和那群人斗嘴的老道。 凉钰向他行礼后问道:“老人家,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你来早了,他们说你在三月之后才会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 “您知道我是谁?那他们呢?又是谁?”凉钰问道。 “哈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个聪明人,那你可要小心了,他们虽然不及你心眼多,但绝对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凉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我初来乍到,尚不懂规矩,前辈可否指点一二,或者讲讲这里的故事,也是好的。” “刚刚不是提醒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吗?”老人说着便从原地消失了,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在凉钰的面前。 手的大小正好和脸一般,手上不像是真的,上面布满了裂口,这要是沾到了脸,估计要脱层皮了。 凉钰侧身闪过,左手顺势捏住了老人的手臂。老人一时吃力,连手带人,撞向了山洞的墙壁。 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山洞,可山洞却像是空的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多谢前辈指教了,晚辈受教!”凉钰说完便抓起他腰间的草绳,将他牢牢的捆了起来,丢到地上。 “你就是千面道人,据说你的每一张脸,每一张皮都来自与一个活生生的人。好像说,连你自己都不记得,到底哪张是你自己的脸了。”凉钰将他扶起来坐好。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啊!一个死囚,怎么会有人给你这些消息呢?”老人依旧顶着那张皮,感叹似的说道。 “有段时间抓贼,翻阅了一些资料卷宗,恰好模仿前辈的人很多。” “真是聪明!你姐夫应该对你很满意!” “姐夫?”凉钰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老人没有再说话,反而倒在地上,闭目养神了起来。但凉钰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在山洞中抓了几只跳蚤放到了老人身上,很快便有了反应。这里虽是牢狱,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一间干净的房间还是能有的。偏偏这个老人最是爱干净。 虽然躲在暗处,但周身都弥漫的草香,应该是山洞外面采摘来的。 老人从地上重新坐了起来,赶走了身上的跳蚤,愤怒的盯着憋笑的凉钰,没好气的嘟囔道:“你可真不像是名震一时的少年将军!” 凉钰收敛了笑意,反问道:“那里不像了?这里的人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老人也是奇怪,好像问题问到了他心坎上一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从老人的话中得知,大约万年前,冥君便打开了五狱山的大门,放出了这里所有的人,原本承诺他们的是自由,毕竟就算这些人只是出现在天界也够天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头疼一阵子了。 可是,出去之后,冥君却反悔了,要求他们打上无极山,当即便遭到了以暗鹰为首的一群人的拒绝。 也就是,这次拒绝,使的冥君顺利收服了五狱山中的众人。 他们跟着冥君打上无极山,闯进无极殿中,杀了个昏天黑地,但自身也损伤极大。 不过,他们赢了,冥君也遵守承诺让他们在无极山安了家,这次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为了报答当年冥君救他们出去的恩情。 老人的话说的前后不对,矛盾重重,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说话,有些理不清楚逻辑,还是,故意隐瞒些消息。 关键是,他不愿意提及五狱山内的生活,反而乐意讲述幽冥宫的故事。可是,讲的又不是很对。 或许和凉钰自己知道的差距很大。 凉钰离开时,公孙憬悦带他去见了霜凝,打探了幽冥宫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但是这个老人的故事里更像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他在说一些自己不清楚,不了解的事情,而不是自己擅长的,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凉钰静静听着老人的故事。最后,老人说道:“说你不像,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没有军人的杀伐之气。一个常年在军中历练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军人的风姿呢?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书生。” 凉钰默默听着老人的评价,这个老人确实有些见识,自己没有进入过军营,但却最合适来这里的人选。 若不是公孙憬悦无他人可选,也不会让他来走这一遭。 关于无极山实在有太多的秘密了,自己也很好奇,加上公孙憬悦的请求他才决定走这一趟。 原本,焕羽更适合冒充司徒晟来的,但公孙憬悦对他实在缺乏信任。 第47章 入山 “确定要进去吗?万一···” “没有万一!”凉钰坚定的打断了焕羽的担忧,大踏步地走向了五狱山的深处。 陪他一起来的,则是焕羽,他的亲弟弟。 凉钰冒充司徒晟来到五狱山,原本以为冥君会来劫狱的,可这一路居然顺畅到难以想象。 故意放缓的速度和快速散布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一路平安,事情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五狱山方圆百里都是禁制的领地。领地内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完全不像是看不到希望的牢狱之所。 凉钰一步步走在其中。步步谨慎。 一个近万年没有新人踏足的地方,突然来了人,应该会有什么欢迎仪式才对。 但,是什么都没有,平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 五狱山的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是一个天然的港湾。山洞的石壁上打着孔,透出的光亮刚好可以照亮幽暗的山洞。 虽不比外面光明璀璨,但视物已经没有什么他大的问题了。 凉钰刚踏进洞口,心中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提醒他道:“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包括我!” 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这是凉钰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应该也是自己将要见到的第一个人。 “据记载而言,五狱山中应该有数千人左右,但经历了这么久,再加上里面的厮杀,数量本不应该有那么多,但不排除里面会有一个小型的集权结构,甚至会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公孙憬悦的话在凉钰的耳边回响。 凉钰出发前已经看过了那一千人相关的消息,自认为是有希望的,但进到这里才发现,竟和自己以为的大不一样。 这里几乎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反而像是最近新进来了一群人,在这里安营扎寨一般。 大概有二十人左右,打理的还算干净,但山洞壁上的灰尘出卖了他们来此的时间。 这里是可以出入的。凉钰在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 但天界没有消息,公孙憬悦他们也没有消息。那做成这件事儿的只剩下一个地方了,那就是五狱山背后的无极山,幽冥宫。 这里的人极有可能是幽冥宫之人假冒的。 果然,凉钰见到的一个人,便是一个老道。也就是之前和那群人斗嘴的老道。 凉钰向他行礼后问道:“老人家,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你来早了,他们说你在三月之后才会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 “您知道我是谁?那他们呢?又是谁?”凉钰问道。 “哈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个聪明人,那你可要小心了,他们虽然不及你心眼多,但绝对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凉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我初来乍到,尚不懂规矩,前辈可否指点一二,或者讲讲这里的故事,也是好的。” “刚刚不是提醒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吗?”老人说着便从原地消失了,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在凉钰的面前。 手的大小正好和脸一般,手上不像是真的,上面布满了裂口,这要是沾到了脸,估计要脱层皮了。 凉钰侧身闪过,左手顺势捏住了老人的手臂。老人一时吃力,连手带人,撞向了山洞的墙壁。 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山洞,可山洞却像是空的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多谢前辈指教了,晚辈受教!”凉钰说完便抓起他腰间的草绳,将他牢牢的捆了起来,丢到地上。 “你就是千面道人,据说你的每一张脸,每一张皮都来自与一个活生生的人。好像说,连你自己都不记得,到底哪张是你自己的脸了。”凉钰将他扶起来坐好。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啊!一个死囚,怎么会有人给你这些消息呢?”老人依旧顶着那张皮,感叹似的说道。 “有段时间抓贼,翻阅了一些资料卷宗,恰好模仿前辈的人很多。” “真是聪明!你姐夫应该对你很满意!” “姐夫?”凉钰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老人没有再说话,反而倒在地上,闭目养神了起来。但凉钰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在山洞中抓了几只跳蚤放到了老人身上,很快便有了反应。这里虽是牢狱,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一间干净的房间还是能有的。偏偏这个老人最是爱干净。 虽然躲在暗处,但周身都弥漫的草香,应该是山洞外面采摘来的。 老人从地上重新坐了起来,赶走了身上的跳蚤,愤怒的盯着憋笑的凉钰,没好气的嘟囔道:“你可真不像是名震一时的少年将军!” 凉钰收敛了笑意,反问道:“那里不像了?这里的人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老人也是奇怪,好像问题问到了他心坎上一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从老人的话中得知,大约万年前,冥君便打开了五狱山的大门,放出了这里所有的人,原本承诺他们的是自由,毕竟就算这些人只是出现在天界也够天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头疼一阵子了。 可是,出去之后,冥君却反悔了,要求他们打上无极山,当即便遭到了以暗鹰为首的一群人的拒绝。 也就是,这次拒绝,使的冥君顺利收服了五狱山中的众人。 他们跟着冥君打上无极山,闯进无极殿中,杀了个昏天黑地,但自身也损伤极大。 不过,他们赢了,冥君也遵守承诺让他们在无极山安了家,这次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为了报答当年冥君救他们出去的恩情。 老人的话说的前后不对,矛盾重重,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说话,有些理不清楚逻辑,还是,故意隐瞒些消息。 关键是,他不愿意提及五狱山内的生活,反而乐意讲述幽冥宫的故事。可是,讲的又不是很对。 或许和凉钰自己知道的差距很大。 凉钰离开时,公孙憬悦带他去见了霜凝,打探了幽冥宫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但是这个老人的故事里更像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他在说一些自己不清楚,不了解的事情,而不是自己擅长的,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凉钰静静听着老人的故事。最后,老人说道:“说你不像,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没有军人的杀伐之气。一个常年在军中历练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军人的风姿呢?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书生。” 凉钰默默听着老人的评价,这个老人确实有些见识,自己没有进入过军营,但却最合适来这里的人选。 若不是公孙憬悦无他人可选,也不会让他来走这一遭。 关于无极山实在有太多的秘密了,自己也很好奇,加上公孙憬悦的请求他才决定走这一趟。 原本,焕羽更适合冒充司徒晟来的,但公孙憬悦对他实在缺乏信任。 第48章 暗鹰的来历 公孙憬悦给的理由是,当下能安全进入无极山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无极殿的主人林凡清,还有就是天帝和凉钰。 无极山有一道阵法,吸收掉了无极山绝大多数的灵力,所以这里的生灵修行不易,更是居于深山之中。 霜凝所说的风铃便是山林深处好不容易修出灵智的生灵。 除了原本生于此处的生灵,和通天彻地的应龙之外,其他人进入到这里修为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在山林之中危险重重,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凉钰便成了最佳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自从老头开始讲话,凉钰便一直闭目养神,老人都以为他是睡着了,这才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出来。 “方才所说都是我听来的,他们前几日回来,讲了很多关于幽冥宫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幽冥宫,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出去啊?”凉钰闭着眼睛问道。 “啊!你怎么还没睡着!”老人惊讶之余,也感慨了一番此人的心机。 “我在听故事啊!老人家故事讲的这般动听,我都快要信以为真了呢!”凉钰打趣的说道:“还没请教老人家当时为什么没有走,我在天界也曾见过暗鹰一面,他那么想要自由的人怎么会成为了木狼手里的刀呢?” 老人嘿嘿的笑出了,之后说道:“你果然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个什么司徒晟。” “看来我这一遭凶多吉少啊!” “也不一定,假作真时真亦假嘛!对于冥君来说,有用即为真!” “多谢老人家提点,可否讲讲暗鹰的故事呢?我对他很是好奇呢?”凉钰没有顺着老人的话继续向下说。 老人说的那群人不知道躲在哪里,万一被听到了那即便是心照不宣的谎言也会被揭穿的,到时恐怕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且,凉钰也不相信,每个人都有面前这个老人的眼力。能看破冥君的人,冥君却未必也看得懂。 暗鹰是三万年前来到这里的,他父亲是枭鹰族的少主,但被族中的夺权之争暗害了。 为了报杀父之仇,杀掉了全部的族人。最后,当时的三长老的母族,梧桐林介入,一直在追杀他,这才将他逼进了五狱山内。 他刚来的时候身上充满了戾气。那是杀戮之后留下的血腥。 当时的五狱山,正在经历新一轮的山主角逐。而他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他当时被捆在中间的试炼台上,山中五指山主将他团团围在中间。谁能拿下他的头颅接下来的万年便是那人的天下。 五指山主便是这五狱山的五霸,没人掌管一根指头下的领地。每隔万年或者有头领去世时便重新进行一次角逐。 可惜了,没有任何一位头领能活过万年。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要防止有人暗杀他,要知道想要换首领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 在那之前的首领就是被一个血孩童杀掉的。血孩童也因此成了无名指的山主。 而暗鹰的出现,打破了血孩童想要称霸十五狱山的美梦。那次,暗鹰杀掉了围在他身边的三位山主,活下来的只剩下老头与血孩童了。 暗鹰原本是跟浑身血淋淋只剩下一丝气息的血人。但他身怀异宝,在无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已经利用那件至宝恢复了些气力。所以,在千面道人提议将人放下来,增加些游戏的乐趣的时候,没有人反对他的提议。 反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赞。当时大母指的山主万恶行君好夸赞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万恶行君亲自去将捆绑暗鹰的绳索解了开来,所以,他也成了五狱山第一个死在暗鹰手上的亡魂。 距离他很近和另外两个人也同一时间遭到了毒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血孩童,他在察觉异常的时候,瞬间飞离了试炼台,也保存了无名指峰的实力,在那之后他成了这里实际上的掌权人。 暗鹰的确很会杀人,但他并不擅长管理。也是因为这样,当时在试炼台上断了一臂的千面道人才能捡回一条命。 “后来呢?他为什么去了幽冥宫?”凉钰不解的问道。 “他不是自愿的。冥君和木狼来到这里,说可以带大家出去,还众人自由。暗鹰为了报仇才决定出去赌一把的,但是冥君实在卑劣。”老人恶狠狠的唾弃道。 “我已经废了,外面也没有什么眷恋了,这才没有离开。暗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是当时整个五狱山的头领,从一开始就是被木狼选中了祭旗的人。”千面道人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还是满心的悲哀。 “他们刚刚离开山洞,便被木狼算计了,木狼给他们服下了药丸,说是能避开禁制的限制。但其实那是控制他们的药物,儿离开这里也根本不需要去避开禁制。” “那要怎么离开呢?”凉钰好奇的问道。 “只需要有一个人撑着就可以了,只是那人必须是魔修。”老人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目光。 “所以,你没有走,是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目的,而没有带你的原因则是你不肯服用那药丸,当时为了得到更多人的助益,冥君便放过了你,你也是因为这样才逃过一劫的,对吗?”凉钰猜测道。说是猜测,其实已经确认了。 “原本我还不是很确定你对冥君是否真的有用,但现在看来是有用的,而且很危险。或许你能对付他。”老人暗暗称赞道。 凉钰谢绝了他的夸赞,说道:“我没有想要对付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对付他。” 老人朗声笑道:“相信自己,你或许没有害过人,或许没有过谋算,但,你不是一般人。老头活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的人物,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小子,你会有好运的,这样才对得起你的智慧和韬略。”老人嘴上夸赞着,嘴角露着奸邪的笑容,像是在谋划什么。 “你的确很厉害,我也见过不好人,从聪明的、愚笨的,哪怕是自称能识人断相的也没有你这般的眼力见儿。这里面是有什么诀窍吗?”凉钰试探的问道。心底隐隐闪现出一丝的不安,好像将要发生些什么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 下意识的向外,向身后看去。老人一直耐心的观察着凉钰的反应,就在凉钰向外望去的时候,他也动了。 待到回过头的时候,却让人觉得他其实只是伸了伸腿儿而已。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想得到什么吗?”凉钰询问道。 “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了,就算没有人杀我,也要回归天道了。到了这里之后,我的修为没有任何进益,所以···” 突然爆发的杀意震动了几乎整座山峰。 第48章 暗鹰的来历 公孙憬悦给的理由是,当下能安全进入无极山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无极殿的主人林凡清,还有就是天帝和凉钰。 无极山有一道阵法,吸收掉了无极山绝大多数的灵力,所以这里的生灵修行不易,更是居于深山之中。 霜凝所说的风铃便是山林深处好不容易修出灵智的生灵。 除了原本生于此处的生灵,和通天彻地的应龙之外,其他人进入到这里修为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在山林之中危险重重,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凉钰便成了最佳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自从老头开始讲话,凉钰便一直闭目养神,老人都以为他是睡着了,这才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出来。 “方才所说都是我听来的,他们前几日回来,讲了很多关于幽冥宫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幽冥宫,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出去啊?”凉钰闭着眼睛问道。 “啊!你怎么还没睡着!”老人惊讶之余,也感慨了一番此人的心机。 “我在听故事啊!老人家故事讲的这般动听,我都快要信以为真了呢!”凉钰打趣的说道:“还没请教老人家当时为什么没有走,我在天界也曾见过暗鹰一面,他那么想要自由的人怎么会成为了木狼手里的刀呢?” 老人嘿嘿的笑出了,之后说道:“你果然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个什么司徒晟。” “看来我这一遭凶多吉少啊!” “也不一定,假作真时真亦假嘛!对于冥君来说,有用即为真!” “多谢老人家提点,可否讲讲暗鹰的故事呢?我对他很是好奇呢?”凉钰没有顺着老人的话继续向下说。 老人说的那群人不知道躲在哪里,万一被听到了那即便是心照不宣的谎言也会被揭穿的,到时恐怕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且,凉钰也不相信,每个人都有面前这个老人的眼力。能看破冥君的人,冥君却未必也看得懂。 暗鹰是三万年前来到这里的,他父亲是枭鹰族的少主,但被族中的夺权之争暗害了。 为了报杀父之仇,杀掉了全部的族人。最后,当时的三长老的母族,梧桐林介入,一直在追杀他,这才将他逼进了五狱山内。 他刚来的时候身上充满了戾气。那是杀戮之后留下的血腥。 当时的五狱山,正在经历新一轮的山主角逐。而他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他当时被捆在中间的试炼台上,山中五指山主将他团团围在中间。谁能拿下他的头颅接下来的万年便是那人的天下。 五指山主便是这五狱山的五霸,没人掌管一根指头下的领地。每隔万年或者有头领去世时便重新进行一次角逐。 可惜了,没有任何一位头领能活过万年。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要防止有人暗杀他,要知道想要换首领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 在那之前的首领就是被一个血孩童杀掉的。血孩童也因此成了无名指的山主。 而暗鹰的出现,打破了血孩童想要称霸十五狱山的美梦。那次,暗鹰杀掉了围在他身边的三位山主,活下来的只剩下老头与血孩童了。 暗鹰原本是跟浑身血淋淋只剩下一丝气息的血人。但他身怀异宝,在无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已经利用那件至宝恢复了些气力。所以,在千面道人提议将人放下来,增加些游戏的乐趣的时候,没有人反对他的提议。 反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赞。当时大母指的山主万恶行君好夸赞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万恶行君亲自去将捆绑暗鹰的绳索解了开来,所以,他也成了五狱山第一个死在暗鹰手上的亡魂。 距离他很近和另外两个人也同一时间遭到了毒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血孩童,他在察觉异常的时候,瞬间飞离了试炼台,也保存了无名指峰的实力,在那之后他成了这里实际上的掌权人。 暗鹰的确很会杀人,但他并不擅长管理。也是因为这样,当时在试炼台上断了一臂的千面道人才能捡回一条命。 “后来呢?他为什么去了幽冥宫?”凉钰不解的问道。 “他不是自愿的。冥君和木狼来到这里,说可以带大家出去,还众人自由。暗鹰为了报仇才决定出去赌一把的,但是冥君实在卑劣。”老人恶狠狠的唾弃道。 “我已经废了,外面也没有什么眷恋了,这才没有离开。暗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是当时整个五狱山的头领,从一开始就是被木狼选中了祭旗的人。”千面道人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还是满心的悲哀。 “他们刚刚离开山洞,便被木狼算计了,木狼给他们服下了药丸,说是能避开禁制的限制。但其实那是控制他们的药物,儿离开这里也根本不需要去避开禁制。” “那要怎么离开呢?”凉钰好奇的问道。 “只需要有一个人撑着就可以了,只是那人必须是魔修。”老人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目光。 “所以,你没有走,是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目的,而没有带你的原因则是你不肯服用那药丸,当时为了得到更多人的助益,冥君便放过了你,你也是因为这样才逃过一劫的,对吗?”凉钰猜测道。说是猜测,其实已经确认了。 “原本我还不是很确定你对冥君是否真的有用,但现在看来是有用的,而且很危险。或许你能对付他。”老人暗暗称赞道。 凉钰谢绝了他的夸赞,说道:“我没有想要对付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对付他。” 老人朗声笑道:“相信自己,你或许没有害过人,或许没有过谋算,但,你不是一般人。老头活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的人物,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小子,你会有好运的,这样才对得起你的智慧和韬略。”老人嘴上夸赞着,嘴角露着奸邪的笑容,像是在谋划什么。 “你的确很厉害,我也见过不好人,从聪明的、愚笨的,哪怕是自称能识人断相的也没有你这般的眼力见儿。这里面是有什么诀窍吗?”凉钰试探的问道。心底隐隐闪现出一丝的不安,好像将要发生些什么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 下意识的向外,向身后看去。老人一直耐心的观察着凉钰的反应,就在凉钰向外望去的时候,他也动了。 待到回过头的时候,却让人觉得他其实只是伸了伸腿儿而已。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想得到什么吗?”凉钰询问道。 “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了,就算没有人杀我,也要回归天道了。到了这里之后,我的修为没有任何进益,所以···” 突然爆发的杀意震动了几乎整座山峰。 第49章 遭遇 凉钰和千面道人的打斗声,在五狱山造成了不小的震动,山中的人都赶了过来,看到的则是和千面道人扭打在一起的凉钰,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痕,此时的凉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好像是一只因为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儿。 凉钰的眼睛瞧像来人,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千奇百怪的赶了过来,将凉钰围在中间。 此时的千面道人已经死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已经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刚刚将他捆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异常。 他像一具枯骨,躺在地面上。从血孩童口中方才得知,这千面道人的命数早就到头了,只是他找到了一个能无限延续生命的办法。 早年间对人剥皮,对六界中各种种族都颇有研究。再加上五狱山中大多都会些不容于天界的修行方式,他便是在这里悟出的这种夺舍之道。 他没能离开这里,也是因为木狼对他进行了搜魂,怕他出去以后,将多舍的秘术传扬出去,所以才被留在这里的。 说是看家。 血孩童和这千面道人恩怨颇深,但却一直没有动手杀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凉钰摸摸摇头,有些后怕。 血孩童奸笑一声,说道:“救你?司徒将军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里是五狱山,都是被天界抛弃了的万恶之徒!” 后面的人也都狂笑起来,原来单纯的只是凉钰而已。 突然间,凉钰被人套上了脖子,拉到五狱山的中央,有一道巨大的圆台,上面坑坑洼洼的,应该很久没有修缮过了,上面的伤痕,诉说着它这些年的苦楚。 血孩童取下了凉钰脖子上的绳索,转而套到了脚踝上,将整个人倒吊起来。 其面道人到底还是有些见识的,但血孩童就没有那份睿智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凉钰冷声道,语眼中透露着威胁。 “做什么!收拾你啊,看不出来吗?”人群开始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凉钰晕头转向的早已分不清楚是谁说了什么话了。 “我们这些年可没少受气啊!教训你一下,不过分!” “不过分!不就是冥君的小舅子吗?只要弄不死就行了。” “是啊,只说要活的,也没说要全活的啊!” 人群还在热烈的声讨着,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凉钰,不司徒晟没有机会报复他们了。 或者,他们那其实不在乎,亡命之徒想要的只是眼前的欢愉,他们或许并不在乎明日将会如何。 凉钰感受着鞭子一下的抽在身上,一根根倒刺扎进肉里。听着他们口中的怒骂。 原来,他们这些年过的竟然这么不好。冥君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操控着暗鹰,让他们做着最肮脏的事情,住着最差的地方,每日还要忍受魔气入体的痛苦。 他们心理上对魔气也并没有那么的排斥,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消化魔气,使得他们在自己体内乱窜,痛苦不堪。 他们生活在幽冥宫的最底层,这次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出来透口气。尤其知道将要接的是冥君的小舅子的时候,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儿啊! 说实话,凉钰已经在后悔了,整个人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趟差事。真是不应该答应公孙憬悦。 自己与司徒晟又没什么交情,怎么偏偏轮到他来替他受这种罪啊!这要是回到天界,高低得让司徒晟把这顿鞭子还回来。 现在想这些是没有用的,凉钰稳住自己得心神,认真的考虑起自己当前的处境。 千面道人的话应该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关于自己的部分。但此人确实厉害,若是不除掉他,估计会成为自己身份暴露的巨大隐患。 自己原本是有机会杀掉他的,但血孩童等人赶到的太快,实在是来不及了,只能伪装成自己受了重伤的样子,暂时脱离千面道人的魔掌。 要想个什么办法除掉他呢。 凉钰微微张了张那双沾满了血污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些人中,应该只有血孩童有能力杀掉那个人了。 “听千面道人说,你是被冥君吓破了胆子,才无奈成为他手下的狗的。今日看来,你这条狗倒是有几分血性啊!”凉钰对着血孩童,冷冷的嘲讽道。 “伶牙俐齿是免不掉你的罪的。” “我何时说过要免罪了。只是,那千面道人能幻化成别人的模样,你就不怕他变成你们其中的一个,代替你们活下去吗?现在的时机,对他来说应该还不错?要不怎么会看上了我这副皮囊呢?”凉钰算是将刚刚的事情做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血孩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凉钰见他犹豫的模样,又开口试探道:“怎么?他是救过你的命吗?你对他居然有这么有爱心。我还以为这里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呢?” “住口!”血孩童一声暴喝,凉钰的话像是钢针一般扎进血孩童的心上。倒不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情之人。 血孩童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凉钰是想假借他的手杀了千面道人,但用这种自己都能看出来的离间计,这人应该也不算聪明。 血孩童吩咐他们先吊几日,等有人来接的时候在放下来,便离开了,只留了两个人看着他。 凉钰得吊在这里第十日的时候,外面突然打了起来。无极山中走出来了一批人,看上去来者不善,正向着五狱山的方向而去。 焕羽收到了这份消息,便绕到了后面,在山林中和这群人打了起来,但还是有一人逃脱了,进入到了五狱山中。 进到山里正是焕羽。他打伤了其中的一个人换了他们的衣服,孤身闯进五狱山来。 血孩童等人不认得他,但看在衣服的份上还是给他让了路。带他去见了凉钰。 焕羽怒气冲冲的将只剩下一口气的凉钰放了下来,给他输了点灵力,才慢慢的缓过来。 两人交流了一番,焕羽才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拆穿凉钰的身份,反而对凉钰的身份很是确认。 虽然瞒过了血孩童等人,焕羽身上的气息却没有骗得过角落里还有一口气的千面道人。 血孩童带着凉钰正准备离开五狱山的时候,被千面叫住了,说道:“已经是晚上了,现在走你们是打算摸黑进山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血孩童一眼。 这里似乎还是血孩童说了算的,但是血孩童警告他们离这个老道远些,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便要自己负责了。 他们另寻了一处地方,将凉钰和焕羽围在中间死死的盯着他们,好像一不留神这两个人就消失了。 除了血孩童外,其余之人都在这里了。凉钰因为受了伤,在人群中慢慢睡着了。 第49章 遭遇 凉钰和千面道人的打斗声,在五狱山造成了不小的震动,山中的人都赶了过来,看到的则是和千面道人扭打在一起的凉钰,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痕,此时的凉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好像是一只因为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儿。 凉钰的眼睛瞧像来人,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千奇百怪的赶了过来,将凉钰围在中间。 此时的千面道人已经死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已经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刚刚将他捆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异常。 他像一具枯骨,躺在地面上。从血孩童口中方才得知,这千面道人的命数早就到头了,只是他找到了一个能无限延续生命的办法。 早年间对人剥皮,对六界中各种种族都颇有研究。再加上五狱山中大多都会些不容于天界的修行方式,他便是在这里悟出的这种夺舍之道。 他没能离开这里,也是因为木狼对他进行了搜魂,怕他出去以后,将多舍的秘术传扬出去,所以才被留在这里的。 说是看家。 血孩童和这千面道人恩怨颇深,但却一直没有动手杀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凉钰摸摸摇头,有些后怕。 血孩童奸笑一声,说道:“救你?司徒将军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里是五狱山,都是被天界抛弃了的万恶之徒!” 后面的人也都狂笑起来,原来单纯的只是凉钰而已。 突然间,凉钰被人套上了脖子,拉到五狱山的中央,有一道巨大的圆台,上面坑坑洼洼的,应该很久没有修缮过了,上面的伤痕,诉说着它这些年的苦楚。 血孩童取下了凉钰脖子上的绳索,转而套到了脚踝上,将整个人倒吊起来。 其面道人到底还是有些见识的,但血孩童就没有那份睿智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凉钰冷声道,语眼中透露着威胁。 “做什么!收拾你啊,看不出来吗?”人群开始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凉钰晕头转向的早已分不清楚是谁说了什么话了。 “我们这些年可没少受气啊!教训你一下,不过分!” “不过分!不就是冥君的小舅子吗?只要弄不死就行了。” “是啊,只说要活的,也没说要全活的啊!” 人群还在热烈的声讨着,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凉钰,不司徒晟没有机会报复他们了。 或者,他们那其实不在乎,亡命之徒想要的只是眼前的欢愉,他们或许并不在乎明日将会如何。 凉钰感受着鞭子一下的抽在身上,一根根倒刺扎进肉里。听着他们口中的怒骂。 原来,他们这些年过的竟然这么不好。冥君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操控着暗鹰,让他们做着最肮脏的事情,住着最差的地方,每日还要忍受魔气入体的痛苦。 他们心理上对魔气也并没有那么的排斥,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消化魔气,使得他们在自己体内乱窜,痛苦不堪。 他们生活在幽冥宫的最底层,这次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出来透口气。尤其知道将要接的是冥君的小舅子的时候,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儿啊! 说实话,凉钰已经在后悔了,整个人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趟差事。真是不应该答应公孙憬悦。 自己与司徒晟又没什么交情,怎么偏偏轮到他来替他受这种罪啊!这要是回到天界,高低得让司徒晟把这顿鞭子还回来。 现在想这些是没有用的,凉钰稳住自己得心神,认真的考虑起自己当前的处境。 千面道人的话应该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关于自己的部分。但此人确实厉害,若是不除掉他,估计会成为自己身份暴露的巨大隐患。 自己原本是有机会杀掉他的,但血孩童等人赶到的太快,实在是来不及了,只能伪装成自己受了重伤的样子,暂时脱离千面道人的魔掌。 要想个什么办法除掉他呢。 凉钰微微张了张那双沾满了血污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些人中,应该只有血孩童有能力杀掉那个人了。 “听千面道人说,你是被冥君吓破了胆子,才无奈成为他手下的狗的。今日看来,你这条狗倒是有几分血性啊!”凉钰对着血孩童,冷冷的嘲讽道。 “伶牙俐齿是免不掉你的罪的。” “我何时说过要免罪了。只是,那千面道人能幻化成别人的模样,你就不怕他变成你们其中的一个,代替你们活下去吗?现在的时机,对他来说应该还不错?要不怎么会看上了我这副皮囊呢?”凉钰算是将刚刚的事情做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血孩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凉钰见他犹豫的模样,又开口试探道:“怎么?他是救过你的命吗?你对他居然有这么有爱心。我还以为这里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呢?” “住口!”血孩童一声暴喝,凉钰的话像是钢针一般扎进血孩童的心上。倒不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情之人。 血孩童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凉钰是想假借他的手杀了千面道人,但用这种自己都能看出来的离间计,这人应该也不算聪明。 血孩童吩咐他们先吊几日,等有人来接的时候在放下来,便离开了,只留了两个人看着他。 凉钰得吊在这里第十日的时候,外面突然打了起来。无极山中走出来了一批人,看上去来者不善,正向着五狱山的方向而去。 焕羽收到了这份消息,便绕到了后面,在山林中和这群人打了起来,但还是有一人逃脱了,进入到了五狱山中。 进到山里正是焕羽。他打伤了其中的一个人换了他们的衣服,孤身闯进五狱山来。 血孩童等人不认得他,但看在衣服的份上还是给他让了路。带他去见了凉钰。 焕羽怒气冲冲的将只剩下一口气的凉钰放了下来,给他输了点灵力,才慢慢的缓过来。 两人交流了一番,焕羽才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拆穿凉钰的身份,反而对凉钰的身份很是确认。 虽然瞒过了血孩童等人,焕羽身上的气息却没有骗得过角落里还有一口气的千面道人。 血孩童带着凉钰正准备离开五狱山的时候,被千面叫住了,说道:“已经是晚上了,现在走你们是打算摸黑进山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血孩童一眼。 这里似乎还是血孩童说了算的,但是血孩童警告他们离这个老道远些,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便要自己负责了。 他们另寻了一处地方,将凉钰和焕羽围在中间死死的盯着他们,好像一不留神这两个人就消失了。 除了血孩童外,其余之人都在这里了。凉钰因为受了伤,在人群中慢慢睡着了。 第50章 李代桃僵 血孩童去见了千面道人,他最后的眼神明显是有话想要告诉自己的,更何况这个人已经快死了,见见也无妨。 千面道人望着缓步而来的血孩童说道:“你果然来了。” “有话快说!别跟我耍心眼儿!”血孩童警告道。 “给我一个人,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千面道人祈求道,“此事过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绝不会提起你半个字!” “你的话,向来是做不的数的。”但正如凉钰所说,血孩童对于千面道人还是有些感情的,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想要谁?” “那个新来的。” “他是幽冥宫的。” “他不是!他是···”千面道人本想说他是天界的人,体香血孩童这个司徒晟是假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口,因为他也在害怕,凉钰的眼睛是他看不透的深邃。 “他是···他是,司徒晟的人。应该是杀了来接应你们的人,进来探看究竟的。”千面道人确定的说道,“尽管我没有证据,不过你可以将他带过来试探一下。” “艺高人胆大,他的修为怕是不低啊!你确定自己能用?”血孩童不确信的问道。 血孩童虽然看不透人心,但对于自己的直觉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那个人一身贵气,就算是没来五狱山之前都不一定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主儿。 “到了这里的人,有谁是简单的呢?”千面道人反问道。 或许是觉得千面道人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又或者也想给这个认识了近万年的老熟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血孩童将焕羽叫了过去,就在距离千面道人不远的地方。 千面道人开始发问道:“你应该是自幼从军的,那个吊了十日的人根本不是司徒晟,而你才是那个真正司徒晟。” 他的话让焕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掉了回去,说道:“何以见得呢?”他记得凉钰说过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被拆穿,现在应只是在试探而已。 但血孩童听不下去了,一个横叉立在了千面道人和焕羽的中间,面向焕羽逼问道:“你才是司徒晟。我说呢,总觉得那个人文文弱弱的,一点都不像个从军之人。” 焕羽不知道处于什么缘故,顿时起了杀心,跟血孩童打了起来,两人撑掌对峙起来,焕羽周身燃起红色的火焰,像是要燃烧掉整个山洞。血孩童周身则爆发着害骇人的杀气。 两人同时用力,向后退去,焕羽和血孩童都受了伤向后退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焕羽双手撑地,几乎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可能性。 焕羽体内灵力翻滚,犹如沸腾的开水。反观血孩童的情况便要好的多了。 他只是嘴角噙着血,微微的喘着粗气。 这五狱山果神奇,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一群人连一个有反应的都没有。 突变也是在这一刻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的千面道人突然间从地上飞到了空中,焕羽用眼神提醒着血孩童,但对方却对他的眼神置之不理。 血孩童的背后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自后颈向下,直到脚踝,整张人皮被活生生的剥落下来。 血孩童的惨叫声本应该响彻整座五狱山的,但事实上,并没有。甚至没有惊动旁边刚刚睡着的凉钰。 千面道人换上了血孩童的皮,穿上他的衣服,活脱脱的一个新的血孩童出现在焕羽眼前。 “从现在开始,千面道人已经死了,我才是真正的血孩童。”千面道人对着地上不得动弹的焕羽说道,“原本我是想要选你的,但你的凤凰真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了的。我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了。” “阁下,真是好手段啊!”焕羽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千面道人接下来的话,让焕羽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提了上来:“天帝的儿子,我还真是没胆量和他为敌。不过,你那位表兄可就不一定了。竟敢诓骗冥君,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血孩童能来看你,说明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没有心的吗?” “你居然开始同情血孩童了,要知道是他把你诓骗到这里,给我换身用的。要不是我临时改了主意,现在就是你的人皮,站在他的面前了。”千面道人冷笑着看着焕羽。 焕羽还是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和天界众仙完全不同的求生方式。 千面道人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有心,我的心给了一个女人,可是,她,她把它弄丢了。” “真是可怜!”焕羽嘲讽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也不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去爱你!” 千面道人突然间掐住了焕羽的脖子,双眼通红,脸上的青筋暴起。原本血孩童便是鹤发童颜,此刻青筋暴起,如同是野兽一般。 “不是这样的,若不是···”若不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突然间问道:“那个人,冒充司徒晟的,究竟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焕羽也学着他的样子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只是,终究不及他那般凶狠而已。 “罢了,我会自己查清楚的,你最好能把话带给你的父亲,否则你们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千面道人笑的张狂。配上他那张疯狂的脸,让地上重新躺回地上的焕羽打了一个冷颤。 没有理会地上惊慌失措的焕羽,千面道人将他提了起来,拎到了五狱山的边缘处,也许会有人将他带走,临走前还告诉焕羽,让他回去给天帝带个话,就说:“我回来了,过些时日,一定前去探望他。” 临走还给焕羽喂下了一颗药丸,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焕羽不知道这家伙和天帝究竟有什么渊源,像是忌惮又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怨恨。 如果他知道了凉钰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帮忙,还是会到冥君那里去拆穿他的身份。 或许现在回去给天界报信才是最好的选择。按照那千面道人的说法,他们走的时候会暂时撑开五狱山的禁制,时间大概有半个时辰,自己异地需要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爬出结界。 若是不能借机离开,自己怕是要在这里留上一辈子了。还有凉钰,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幽冥宫中。 等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血孩童告诉凉钰,焕羽已经离开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凉钰虽然心下惊然,但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默然的跟着血孩童他们出去,进入无极山。 他们路过五狱山边界的时候,角落里的焕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他们架着的凉钰,一步步走进幽暗的山林之中。 第50章 李代桃僵 血孩童去见了千面道人,他最后的眼神明显是有话想要告诉自己的,更何况这个人已经快死了,见见也无妨。 千面道人望着缓步而来的血孩童说道:“你果然来了。” “有话快说!别跟我耍心眼儿!”血孩童警告道。 “给我一个人,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千面道人祈求道,“此事过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绝不会提起你半个字!” “你的话,向来是做不的数的。”但正如凉钰所说,血孩童对于千面道人还是有些感情的,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想要谁?” “那个新来的。” “他是幽冥宫的。” “他不是!他是···”千面道人本想说他是天界的人,体香血孩童这个司徒晟是假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口,因为他也在害怕,凉钰的眼睛是他看不透的深邃。 “他是···他是,司徒晟的人。应该是杀了来接应你们的人,进来探看究竟的。”千面道人确定的说道,“尽管我没有证据,不过你可以将他带过来试探一下。” “艺高人胆大,他的修为怕是不低啊!你确定自己能用?”血孩童不确信的问道。 血孩童虽然看不透人心,但对于自己的直觉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那个人一身贵气,就算是没来五狱山之前都不一定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主儿。 “到了这里的人,有谁是简单的呢?”千面道人反问道。 或许是觉得千面道人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又或者也想给这个认识了近万年的老熟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血孩童将焕羽叫了过去,就在距离千面道人不远的地方。 千面道人开始发问道:“你应该是自幼从军的,那个吊了十日的人根本不是司徒晟,而你才是那个真正司徒晟。” 他的话让焕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掉了回去,说道:“何以见得呢?”他记得凉钰说过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被拆穿,现在应只是在试探而已。 但血孩童听不下去了,一个横叉立在了千面道人和焕羽的中间,面向焕羽逼问道:“你才是司徒晟。我说呢,总觉得那个人文文弱弱的,一点都不像个从军之人。” 焕羽不知道处于什么缘故,顿时起了杀心,跟血孩童打了起来,两人撑掌对峙起来,焕羽周身燃起红色的火焰,像是要燃烧掉整个山洞。血孩童周身则爆发着害骇人的杀气。 两人同时用力,向后退去,焕羽和血孩童都受了伤向后退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焕羽双手撑地,几乎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可能性。 焕羽体内灵力翻滚,犹如沸腾的开水。反观血孩童的情况便要好的多了。 他只是嘴角噙着血,微微的喘着粗气。 这五狱山果神奇,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一群人连一个有反应的都没有。 突变也是在这一刻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的千面道人突然间从地上飞到了空中,焕羽用眼神提醒着血孩童,但对方却对他的眼神置之不理。 血孩童的背后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自后颈向下,直到脚踝,整张人皮被活生生的剥落下来。 血孩童的惨叫声本应该响彻整座五狱山的,但事实上,并没有。甚至没有惊动旁边刚刚睡着的凉钰。 千面道人换上了血孩童的皮,穿上他的衣服,活脱脱的一个新的血孩童出现在焕羽眼前。 “从现在开始,千面道人已经死了,我才是真正的血孩童。”千面道人对着地上不得动弹的焕羽说道,“原本我是想要选你的,但你的凤凰真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了的。我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了。” “阁下,真是好手段啊!”焕羽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千面道人接下来的话,让焕羽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提了上来:“天帝的儿子,我还真是没胆量和他为敌。不过,你那位表兄可就不一定了。竟敢诓骗冥君,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血孩童能来看你,说明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没有心的吗?” “你居然开始同情血孩童了,要知道是他把你诓骗到这里,给我换身用的。要不是我临时改了主意,现在就是你的人皮,站在他的面前了。”千面道人冷笑着看着焕羽。 焕羽还是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和天界众仙完全不同的求生方式。 千面道人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有心,我的心给了一个女人,可是,她,她把它弄丢了。” “真是可怜!”焕羽嘲讽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也不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去爱你!” 千面道人突然间掐住了焕羽的脖子,双眼通红,脸上的青筋暴起。原本血孩童便是鹤发童颜,此刻青筋暴起,如同是野兽一般。 “不是这样的,若不是···”若不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突然间问道:“那个人,冒充司徒晟的,究竟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焕羽也学着他的样子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只是,终究不及他那般凶狠而已。 “罢了,我会自己查清楚的,你最好能把话带给你的父亲,否则你们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千面道人笑的张狂。配上他那张疯狂的脸,让地上重新躺回地上的焕羽打了一个冷颤。 没有理会地上惊慌失措的焕羽,千面道人将他提了起来,拎到了五狱山的边缘处,也许会有人将他带走,临走前还告诉焕羽,让他回去给天帝带个话,就说:“我回来了,过些时日,一定前去探望他。” 临走还给焕羽喂下了一颗药丸,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焕羽不知道这家伙和天帝究竟有什么渊源,像是忌惮又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怨恨。 如果他知道了凉钰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帮忙,还是会到冥君那里去拆穿他的身份。 或许现在回去给天界报信才是最好的选择。按照那千面道人的说法,他们走的时候会暂时撑开五狱山的禁制,时间大概有半个时辰,自己异地需要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爬出结界。 若是不能借机离开,自己怕是要在这里留上一辈子了。还有凉钰,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幽冥宫中。 等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血孩童告诉凉钰,焕羽已经离开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凉钰虽然心下惊然,但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默然的跟着血孩童他们出去,进入无极山。 他们路过五狱山边界的时候,角落里的焕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他们架着的凉钰,一步步走进幽暗的山林之中。 第1章 接待 凉钰到达幽冥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段时间在无极山的山林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回到这里。 想来是冥君有交代过,要不然以血孩童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种方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凉钰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有时候他觉得血孩童并不是故意要走错路的。 而是,他真的迷路了。 路上的时候,凉钰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关于幽冥宫的事情,但是雪孩童像是吃了哑药一般,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他有这么深的戒备心吗?凉钰觉得自己有些不理解。 血孩童不愿意说话,自然也没有其他人说话了。一行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彼此之间不搭不理,不离不弃。 幽冥宫地处一座密林之中,周围都是直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入口则是一座山洞,穿过山洞后,才另有天地。 山洞口上立着一块碑文,上书幽冥鬼府四个大字。字写的苍劲有力,但不是很好看。写字的人应该没有怎么练过字。凉钰心中暗想。 随口问道:“这碑文上的字可是冥君所题?” “是,据说是的。”旁边终于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凉钰接着说道:“字写的极好,全是笔力,一点技巧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儿的字不好吗?”洞口一个小孩状的人立在那里,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掩盖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单纯,但语气中还流露着孩童的稚嫩。 “见过四公子”旁边的人点头哈腰的向着小孩行礼。 凉钰微笑着问道:“四公子?你是冥君的徒弟还是儿子啊?” “师父没有儿子,就算有那也是大师兄!”孩子口气里满满的崇敬,看来木狼崽在幽冥宫中颇得人心啊! 只是,不知道冥君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亲爱的大弟子的。 两方就这么站在门口,小孩子不说让进去,血孩童等人不敢进去,凉钰一个外人初来乍到也不好往里面走。 小孩上下打量着新来的这个人,心中直犯嘀咕,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师父居然让他亲自在这里等着。 凉钰在这里站了整整四个时辰。这冥君是故意要报复他的?不是小舅子吗?就这么对待娘家人? 看来,冥君和司徒朗月的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啊!恐怕比起前面道人说的要差上好多呢! 凉钰有意打破沉默,问道:“冥君,哦,你师父和你师娘感情好吗?” 小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一般,大师兄走后,师娘就被关起来了。” “那,你大师兄去哪里了?” “擎雪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洞中传了出来,带着深深的压迫感,凉钰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双手撑着地,气喘吁吁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自从进入无极山,凉钰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里里外外充斥着魔气,越是向里便越是浓郁,而这股魔气的源头似乎就在这幽冥鬼府的背后。 那里应该就是公孙憬悦所说的无极渊了。无极山的封印之地。 等到凉钰的额头沁出层层细汗,才觉得身上的威压小了下去,随后起身,跟着小孩一起进入到山洞中。 山洞的尽头便是幽冥宫的大殿,冥君正端坐在高处,原本身形不算高大的他,现在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高人的感觉。 与天帝的威严不同,冥君整个人都散发着诡异。 幽冥殿上点着的烛火也是幽绿色的,好像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幽冥鬼府一般。只是,谁又曾真的见过幽冥鬼府的真容呢? “好久不见!”冥君意味深长的问候道。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冥君。若不是月乌的消息,我想,我们也不会见面的。”凉钰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你我确实没有打过照面,但是我见过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啊!”冥君好像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去,紧紧盯着大殿之中的人。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还是冥君对我哪里很不满意呢?”凉钰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 “罢了,我这幽冥宫自建成以来,从没留过外客,今日你既然到了这里,便是宫中之人了,有什么想要的见面礼吗?”冥君说话居然和蔼了起来,竟真的像是在跟自己人说话。 “初来乍到,不敢。只是走了这一路甚是疲劳,可否容我休整一下呢?” “可以”借着冥君又说了一句让人不是很懂的话,“不知道阿狼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待遇。” 凉钰没有理会他,跟着前来带路的小孩去到了留给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结果是凉钰没有想到的。冥君的试探原本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己也自认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冥君似乎并不相信自己。 幽冥宫的布局是凉钰从来没有见过的。 来时的那道山洞入口应该是唯一的通道。然后以大殿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大殿之内,有四条通道,两道在冥君的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在自己的身后,也就是进入大殿的入口处,一边一道。 自己走的是右边这一条长廊。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地下宫殿,应该曾经是某个人的居所。大殿中央有一片黑乎乎的湖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进来的,是死水还是活水。 大殿是圆形的,最上边是休息的地方,左右两侧是书房和休息的,整整围住了半座宫殿。 “这是大师兄的的宫殿,师父说,大师兄不会再回来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希望你不会比大师兄差劲。”领着他过来的小孩,言语中似乎有些悲伤。 “大师兄?你跟你大师兄关系很好吗?”凉钰故作好奇的问道。 “是啊,大师兄对我可好了,教我读书,修行,还教我医术,就是记性不好,有时候傻傻的。”小孩很怀念的说道。 原来如此,他说的有时候应该是霜凝控制自己真身的时候,确实会让人觉得她懵懵的。 “那,你有几个师兄啊?其他师兄对你不好吗?” “我是大师兄带进来的,大师兄走后师父才收我做徒弟的,说我身上有大师兄的气息。”小孩说着好像要哭出来一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有三个师兄,二师兄你见过的就是月乌,他和大师兄关系挺一般。还有就是三师兄了,他是个不说话的,但他只听大师兄的,连师父的话也不肯听。” “你三师兄叫什么名字啊?你又叫什么名字啊?” “三师兄叫暗鹰,我叫束玲,大师兄起的名字。” “束玲,这是为了纪念什么人吗?”凉钰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是的,好像是叫风铃,大师兄犯傻的时候嘴里就会叫着这个名字。”束玲一副没心没肺的认真模样,让凉钰有些忍俊不禁。 为了安慰这个孩子,凉钰对他说道:“这样,我既然住了你大师兄的屋子,那以后我来教你读书,修行,要是有哪里和你大师兄不一样的,你就及时告诉我,好吗?” 束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幽冥宫中,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凌驾于木狼之上了。就连月乌也不行。 第1章 接待 凉钰到达幽冥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段时间在无极山的山林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回到这里。 想来是冥君有交代过,要不然以血孩童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种方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凉钰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有时候他觉得血孩童并不是故意要走错路的。 而是,他真的迷路了。 路上的时候,凉钰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关于幽冥宫的事情,但是雪孩童像是吃了哑药一般,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他有这么深的戒备心吗?凉钰觉得自己有些不理解。 血孩童不愿意说话,自然也没有其他人说话了。一行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彼此之间不搭不理,不离不弃。 幽冥宫地处一座密林之中,周围都是直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入口则是一座山洞,穿过山洞后,才另有天地。 山洞口上立着一块碑文,上书幽冥鬼府四个大字。字写的苍劲有力,但不是很好看。写字的人应该没有怎么练过字。凉钰心中暗想。 随口问道:“这碑文上的字可是冥君所题?” “是,据说是的。”旁边终于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凉钰接着说道:“字写的极好,全是笔力,一点技巧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儿的字不好吗?”洞口一个小孩状的人立在那里,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掩盖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单纯,但语气中还流露着孩童的稚嫩。 “见过四公子”旁边的人点头哈腰的向着小孩行礼。 凉钰微笑着问道:“四公子?你是冥君的徒弟还是儿子啊?” “师父没有儿子,就算有那也是大师兄!”孩子口气里满满的崇敬,看来木狼崽在幽冥宫中颇得人心啊! 只是,不知道冥君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亲爱的大弟子的。 两方就这么站在门口,小孩子不说让进去,血孩童等人不敢进去,凉钰一个外人初来乍到也不好往里面走。 小孩上下打量着新来的这个人,心中直犯嘀咕,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师父居然让他亲自在这里等着。 凉钰在这里站了整整四个时辰。这冥君是故意要报复他的?不是小舅子吗?就这么对待娘家人? 看来,冥君和司徒朗月的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啊!恐怕比起前面道人说的要差上好多呢! 凉钰有意打破沉默,问道:“冥君,哦,你师父和你师娘感情好吗?” 小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一般,大师兄走后,师娘就被关起来了。” “那,你大师兄去哪里了?” “擎雪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洞中传了出来,带着深深的压迫感,凉钰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双手撑着地,气喘吁吁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自从进入无极山,凉钰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里里外外充斥着魔气,越是向里便越是浓郁,而这股魔气的源头似乎就在这幽冥鬼府的背后。 那里应该就是公孙憬悦所说的无极渊了。无极山的封印之地。 等到凉钰的额头沁出层层细汗,才觉得身上的威压小了下去,随后起身,跟着小孩一起进入到山洞中。 山洞的尽头便是幽冥宫的大殿,冥君正端坐在高处,原本身形不算高大的他,现在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高人的感觉。 与天帝的威严不同,冥君整个人都散发着诡异。 幽冥殿上点着的烛火也是幽绿色的,好像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幽冥鬼府一般。只是,谁又曾真的见过幽冥鬼府的真容呢? “好久不见!”冥君意味深长的问候道。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冥君。若不是月乌的消息,我想,我们也不会见面的。”凉钰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你我确实没有打过照面,但是我见过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啊!”冥君好像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去,紧紧盯着大殿之中的人。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还是冥君对我哪里很不满意呢?”凉钰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 “罢了,我这幽冥宫自建成以来,从没留过外客,今日你既然到了这里,便是宫中之人了,有什么想要的见面礼吗?”冥君说话居然和蔼了起来,竟真的像是在跟自己人说话。 “初来乍到,不敢。只是走了这一路甚是疲劳,可否容我休整一下呢?” “可以”借着冥君又说了一句让人不是很懂的话,“不知道阿狼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待遇。” 凉钰没有理会他,跟着前来带路的小孩去到了留给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结果是凉钰没有想到的。冥君的试探原本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己也自认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冥君似乎并不相信自己。 幽冥宫的布局是凉钰从来没有见过的。 来时的那道山洞入口应该是唯一的通道。然后以大殿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大殿之内,有四条通道,两道在冥君的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在自己的身后,也就是进入大殿的入口处,一边一道。 自己走的是右边这一条长廊。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地下宫殿,应该曾经是某个人的居所。大殿中央有一片黑乎乎的湖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进来的,是死水还是活水。 大殿是圆形的,最上边是休息的地方,左右两侧是书房和休息的,整整围住了半座宫殿。 “这是大师兄的的宫殿,师父说,大师兄不会再回来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希望你不会比大师兄差劲。”领着他过来的小孩,言语中似乎有些悲伤。 “大师兄?你跟你大师兄关系很好吗?”凉钰故作好奇的问道。 “是啊,大师兄对我可好了,教我读书,修行,还教我医术,就是记性不好,有时候傻傻的。”小孩很怀念的说道。 原来如此,他说的有时候应该是霜凝控制自己真身的时候,确实会让人觉得她懵懵的。 “那,你有几个师兄啊?其他师兄对你不好吗?” “我是大师兄带进来的,大师兄走后师父才收我做徒弟的,说我身上有大师兄的气息。”小孩说着好像要哭出来一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有三个师兄,二师兄你见过的就是月乌,他和大师兄关系挺一般。还有就是三师兄了,他是个不说话的,但他只听大师兄的,连师父的话也不肯听。” “你三师兄叫什么名字啊?你又叫什么名字啊?” “三师兄叫暗鹰,我叫束玲,大师兄起的名字。” “束玲,这是为了纪念什么人吗?”凉钰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是的,好像是叫风铃,大师兄犯傻的时候嘴里就会叫着这个名字。”束玲一副没心没肺的认真模样,让凉钰有些忍俊不禁。 为了安慰这个孩子,凉钰对他说道:“这样,我既然住了你大师兄的屋子,那以后我来教你读书,修行,要是有哪里和你大师兄不一样的,你就及时告诉我,好吗?” 束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幽冥宫中,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凌驾于木狼之上了。就连月乌也不行。 第2章 司徒朗月 “你觉得如何?”冥君的问话在殿中回荡开来。 冥君的背后闪出一个人来,一个美丽的少妇。头上盘着彩色的发簪,身上的衣服也和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方才凉钰在殿中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在了,她就是冥君的妻子,司徒朗月。司徒异的女儿,司徒晟的姐姐。 “不知道,我有没见过他。”随后又抱怨道:“月乌不是见过吗?就没有传回一丝半点的消息吗?” “他应该不是,但,到了这里他不是也得是。你明白吗?”冥君问道。只是威胁的意味好像更浓重些。 “明白,我会去见他的。”司徒朗月愣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不问问五狱山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重要,事情按照计划走就可以了,不要再出差错了,否则···” “否则怎样?事情是月乌办砸的,又不是我!”束图朗月打断了他的话,气呼呼的离开了,不再理会幽冥殿中的老头。 回到自己房间的司徒朗月,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现在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好像只剩下父亲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 也许新来的人知道父亲的消息呢?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那也是他的父亲啊! 念及此处,司徒朗月起身来到了木狼的宫中。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呢。以前木狼的身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除了冥君没有任何人能够压得住他,包括自己。更何况木狼还那么讨厌自己。 凉钰已经休息了,他留了束玲在身边,陪他一起入睡,说是方便两人交流,自己可以给他讲讲天界的故事,他也可以讲讲木狼的故事。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小孩不断回忆着雨木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司徒朗月来到这里的脚步声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这个孩子。凉钰不明白他这么单纯怎么会有着这么重的戒备心理,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刻在骨子里的防备。 司徒朗月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榻上下来了,凉钰拉着束玲的手慢慢的挪到门口处。 他还没有习惯这里幽暗的光线,感觉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不甚真切。但他记得这个味道。无极山上的香樟树的味道。 今日在幽冥宫的大殿上也有这种味道。应该是拿来熏衣服用的。但束玲的身上并没有,木狼的房间也没有。 束玲上前鞠躬行礼,叫了一声师娘。 凉钰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他却森冷的问道:“原来是姐姐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司徒朗月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态度有些不满。这个家伙,冒充就不能敬业点吗?居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但还是笑语盈盈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听说弟弟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见过你姐夫了,感觉如何?” 凉钰用着司徒晟的口气说道:“怎么样?父亲若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嫁了一个老头子,估计会气的七窍生烟。” 没想到司徒朗月也来劲了,脾气瞬间上涨,怒喝道:“要不是你娘那个贱人,缠着我爹不让他回家,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老头子!” 这下轮到凉钰惊呆了,这对夫妻是因为感情太差,还是眼前的人太不知死活啊,怎么能蠢笨成这样? 不过,这般模样确实和司徒晟多了几分相似之处。 司徒朗月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前些日子觉得有些不安,父亲怎么样了,他没事儿?” 束玲拉了一下还没回过味来的凉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道:“什么?” 束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问你,她父亲没事儿!” “哦,没事儿,魔族打到天界的时候,他被暗鹰趁乱救走了,只是自那以后,我就也没见过他了。”凉钰似乎还是有些耐心的,有意成全她的关心。 只是,不知道今日若是真的司徒晟在这里会不会告诉她真相。毕竟,他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死,眼前的,所谓的姐姐便是缘由之一。 本是亲生的姐弟,却闹成这样,也真是令人唏嘘啊!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那个时候一定是父亲被吊在南天门外,自己有了心灵感应。 只是,暗鹰救了他,为何还没有回来,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难道父亲不想见他吗?不会的,父亲最是疼她的。 看她有些失落,凉钰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天界的那些仙子好像也总是莫名其妙的便开始了伤春悲秋,估计她也一样。 念及此处,便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呗,你是这幽冥宫的女主人,留两天让我们姐弟聊聊天的面子还是有的?” 这份面子是谁给的,自是不必多说。 “自然,弟弟好好休息,姐姐明日再来看你。”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凉钰牵着的束玲。 微笑着离开了。 这个笑让凉钰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霜凝的话在耳边响起“在幽冥宫中,不要相信任何人。那是一群生活在死亡阴影下的人,他们随时会出卖任何人。” “那里的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冥君,一个是木狼,其他的都是蝼蚁。”霜凝冷冷的提醒着即将出发的自己。 “蝼蚁?司徒朗月也是吗?”陆垠不解的问道。 “月乌还是冥君的儿子呢?可他是木狼带回去的,也是木狼教养的。” “怎么会这样?”凉钰很不理解。 “冥君只教养过木狼一个人。据说冥君原本是打算亲自教养月乌的,但是木狼很不高兴,躲在房间里生闷气。于是,冥君便以自己要闭关为由,将人交给木狼去教了。” 凉钰看了一眼束玲,问道:“你大师兄没有反对你师父的这桩婚事吗?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冷淡呢?” “师父根本就不喜欢她。师父只喜欢大师兄。”束玲说着撒开凉钰的手,一溜烟的跑回到了床榻上。 以前自己睡在大师行这里都是在地上打地铺的,如今终于能睡到床上了,小家伙看起来很是开心呢。 凉钰也躺到了束玲的旁边,但自己已经没办法入睡了。不断的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司徒朗月觉得心中不安,难道真的是司徒异被吊在南天门的那段时间吗?还是要更晚一些? 公孙憬悦为什么那么确定司徒异不会来到这里揭穿自己的身份?难怪他知道司徒异去了哪里。 永远不会出现了。吗? 暗鹰。一个已经脱离了控制的傀儡,他会去哪里呢?他还会任由何人控制呢?是控制,还是心甘情愿呢? 凉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霜凝。是霜凝。 第2章 司徒朗月 “你觉得如何?”冥君的问话在殿中回荡开来。 冥君的背后闪出一个人来,一个美丽的少妇。头上盘着彩色的发簪,身上的衣服也和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方才凉钰在殿中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在了,她就是冥君的妻子,司徒朗月。司徒异的女儿,司徒晟的姐姐。 “不知道,我有没见过他。”随后又抱怨道:“月乌不是见过吗?就没有传回一丝半点的消息吗?” “他应该不是,但,到了这里他不是也得是。你明白吗?”冥君问道。只是威胁的意味好像更浓重些。 “明白,我会去见他的。”司徒朗月愣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不问问五狱山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重要,事情按照计划走就可以了,不要再出差错了,否则···” “否则怎样?事情是月乌办砸的,又不是我!”束图朗月打断了他的话,气呼呼的离开了,不再理会幽冥殿中的老头。 回到自己房间的司徒朗月,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现在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好像只剩下父亲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 也许新来的人知道父亲的消息呢?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那也是他的父亲啊! 念及此处,司徒朗月起身来到了木狼的宫中。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呢。以前木狼的身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除了冥君没有任何人能够压得住他,包括自己。更何况木狼还那么讨厌自己。 凉钰已经休息了,他留了束玲在身边,陪他一起入睡,说是方便两人交流,自己可以给他讲讲天界的故事,他也可以讲讲木狼的故事。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小孩不断回忆着雨木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司徒朗月来到这里的脚步声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这个孩子。凉钰不明白他这么单纯怎么会有着这么重的戒备心理,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刻在骨子里的防备。 司徒朗月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榻上下来了,凉钰拉着束玲的手慢慢的挪到门口处。 他还没有习惯这里幽暗的光线,感觉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不甚真切。但他记得这个味道。无极山上的香樟树的味道。 今日在幽冥宫的大殿上也有这种味道。应该是拿来熏衣服用的。但束玲的身上并没有,木狼的房间也没有。 束玲上前鞠躬行礼,叫了一声师娘。 凉钰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他却森冷的问道:“原来是姐姐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司徒朗月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态度有些不满。这个家伙,冒充就不能敬业点吗?居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但还是笑语盈盈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听说弟弟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见过你姐夫了,感觉如何?” 凉钰用着司徒晟的口气说道:“怎么样?父亲若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嫁了一个老头子,估计会气的七窍生烟。” 没想到司徒朗月也来劲了,脾气瞬间上涨,怒喝道:“要不是你娘那个贱人,缠着我爹不让他回家,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老头子!” 这下轮到凉钰惊呆了,这对夫妻是因为感情太差,还是眼前的人太不知死活啊,怎么能蠢笨成这样? 不过,这般模样确实和司徒晟多了几分相似之处。 司徒朗月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前些日子觉得有些不安,父亲怎么样了,他没事儿?” 束玲拉了一下还没回过味来的凉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道:“什么?” 束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问你,她父亲没事儿!” “哦,没事儿,魔族打到天界的时候,他被暗鹰趁乱救走了,只是自那以后,我就也没见过他了。”凉钰似乎还是有些耐心的,有意成全她的关心。 只是,不知道今日若是真的司徒晟在这里会不会告诉她真相。毕竟,他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死,眼前的,所谓的姐姐便是缘由之一。 本是亲生的姐弟,却闹成这样,也真是令人唏嘘啊!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那个时候一定是父亲被吊在南天门外,自己有了心灵感应。 只是,暗鹰救了他,为何还没有回来,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难道父亲不想见他吗?不会的,父亲最是疼她的。 看她有些失落,凉钰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天界的那些仙子好像也总是莫名其妙的便开始了伤春悲秋,估计她也一样。 念及此处,便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呗,你是这幽冥宫的女主人,留两天让我们姐弟聊聊天的面子还是有的?” 这份面子是谁给的,自是不必多说。 “自然,弟弟好好休息,姐姐明日再来看你。”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凉钰牵着的束玲。 微笑着离开了。 这个笑让凉钰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霜凝的话在耳边响起“在幽冥宫中,不要相信任何人。那是一群生活在死亡阴影下的人,他们随时会出卖任何人。” “那里的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冥君,一个是木狼,其他的都是蝼蚁。”霜凝冷冷的提醒着即将出发的自己。 “蝼蚁?司徒朗月也是吗?”陆垠不解的问道。 “月乌还是冥君的儿子呢?可他是木狼带回去的,也是木狼教养的。” “怎么会这样?”凉钰很不理解。 “冥君只教养过木狼一个人。据说冥君原本是打算亲自教养月乌的,但是木狼很不高兴,躲在房间里生闷气。于是,冥君便以自己要闭关为由,将人交给木狼去教了。” 凉钰看了一眼束玲,问道:“你大师兄没有反对你师父的这桩婚事吗?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冷淡呢?” “师父根本就不喜欢她。师父只喜欢大师兄。”束玲说着撒开凉钰的手,一溜烟的跑回到了床榻上。 以前自己睡在大师行这里都是在地上打地铺的,如今终于能睡到床上了,小家伙看起来很是开心呢。 凉钰也躺到了束玲的旁边,但自己已经没办法入睡了。不断的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司徒朗月觉得心中不安,难道真的是司徒异被吊在南天门的那段时间吗?还是要更晚一些? 公孙憬悦为什么那么确定司徒异不会来到这里揭穿自己的身份?难怪他知道司徒异去了哪里。 永远不会出现了。吗? 暗鹰。一个已经脱离了控制的傀儡,他会去哪里呢?他还会任由何人控制呢?是控制,还是心甘情愿呢? 凉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霜凝。是霜凝。 第3章 心照不宣 幽冥宫的天空分不清楚黑夜和白天,彼此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霜凝说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是被关在了一座幽暗的地宫中,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自己住的这一间了。 如今,自己也成了这里的幽魂客吗? 凉钰静静地呆在坐在池水边上,池水能够照出自己昏暗的影子,甚至能照见整座大殿的布置,只是这一切都笼罩在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下。 这里果然很不一般啊!木狼不愧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公子。这份心智谋略确实非同凡响。 他死了吗?是被擎雪城那位神秘的城主杀了?还是被霜凝算计的。 凉钰在这坐了很久,听着束玲读书。想着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你对着孩子居然这般上心。当初木狼在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用心呢。”司徒朗月从外面缓步走来,边走边念叨着。 凉钰甩了甩手上的书页,漫不经心的递到了司徒朗月的面前,说道:“原本,我没打算给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相反,这件事儿很简单。” 司徒朗月接过那两页纸张,上面的记录是以司徒异的口吻写上去的,记录的正是司徒晟母亲的死因。 司徒朗月拿着那两页纸,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拿这个给我看!为什么只有两页?” “因为这是我偷偷进到了父亲的密室,偷偷抄录下来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凉钰双眼通红的苦笑着,说:“原来,我什么都不算,甚至是一个罪人,我和我的母亲都是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人。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吗?” “所以,你骗我!你把父亲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司徒朗月吼道。 “怎么了!他是我的仇人,我的杀母仇人!”凉钰怒吼,“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把他怎么样呢?”凉钰阴鸷着声音问道。 束玲的笔落到了地上,惊动了两个人的谈话,他小心的向椅子后背缩了过去。抱着自己的双腿,很是害怕的模样。 “原来,你也是疯子!都是疯子!都是!”司徒朗月怒吼着离开了这里。 凉钰是故意的,司徒朗月和冥君的关系一般,应该只是简单的利用关系。她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霜凝说的那样,靠着司徒晟的那点血脉,和天帝搭上关系。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或者与司徒朗月彻底决裂,司徒朗月的命运也就到头了。 冥君会不会杀她灭口呢?试一下,总是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的。 凉钰转头看向束玲,缓了缓口气,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看来木狼把你保护的不错。”停了一下,凉钰一步步走向束玲,问道:“你恨我吗?恨我住了你大师兄的宫殿?” 束玲摇摇头,说:“不,大师兄其实很奇怪,他只有犯傻的时候才会喜欢我,喜欢和我说话,但是他变回正常的时候便不记得自己犯过的傻了,总是会问我,自己跟我说过什么。” “所以,你并不喜欢那个严肃的大师兄,是吗?”凉钰半是确认半是怀疑的问道。 “是”束玲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凉钰松了一口气,摸着束玲的头,说道:“好,很好!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束玲不安的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去见你师父,告诉他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凉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小孩,认真的吩咐道。 果然,不容易。束玲的脸上露出了专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恐惧。 幽冥宫的大殿上,冥君和凉钰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交错,胜负难分。 “本君自认棋艺尚可,没想到还不如你一个常年操动兵戈之人。”冥君幽幽的语气,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凉钰毕竟是凉钰,毫不犹豫的便把话接了过去,说道:“因为天后的关系,我过的还不错。天界喜欢以茶以棋会友,若是弄不好会交不到朋友的。” “原来如此,本以为你会说些别的。” “冥君这么辛苦把我弄到这里,应该不会是为了赢我一把棋!”凉钰对自己的推断很是自信,甚至设想过冥君的回答。 当然,冥君说什么,都应该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提前猜测更容易理解对方出手的路数。凉钰向来是这方面的高手,不然也不会在天界默默无闻的生活这么多年。 “她是你姐姐,这么对她是要姐弟反目吗?”冥君像是在替自己的夫人打抱不平。 “我与姐姐血脉相连,断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反目成仇的。就像···父亲,他杀了我母亲,我恨他是理所应当的,但我能真的杀了他吗?”凉钰的演技不错,冥君似乎有些动容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冥君移开了盯着棋盘的眼睛,转而看向凉钰。 “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究竟如何?文叔叔和慧姨的感情算不上好,顶多算是相敬如宾。但对月姬却并不一样,月姬更像是那个长在他心坎儿上的人。” “月姬是月乌的妹妹。” “我知道。”凉钰的目光对上了冥君的,接着问道:“姐夫,你和我姐姐,你们的关系更接近于哪一种呢?” 冥君又落下一子,带着笑意问道:“你只关心这些吗?” “这些,关系到你我能不能彼此信任,您说呢?姐夫!” 凉钰一声声的姐夫叫着,冥君都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司徒晟本人了。只是,司徒晟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吗?这与传言可不太一样啊! “我想去趟天界,你有什么办法吗?”冥君问道。 “去天界?据我所知,天界好像没有姐夫的禁令?你想去直接去便是了。”凉钰无所谓的回答道,手上又落下一颗白子。 “天界的确没有禁令,但哪里有能杀死我的人。”冥君不慌不忙的又落下一子。 凉钰捏着棋子,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公孙憬悦?他的修为没有姐夫想的那般厉害。” “是沈沐冷。自擎雪城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呢?”冥君话里充满了忧郁。 他这是在害怕吗?凉钰心想,但没有问出来,反而将云浮城出现震天弓的事情告知里冥君,接着说道:“但那人没有去天界,天帝一直没有处置我,也是为了给那人一个交代。要不,我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冥君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一身的书生意气,滴水不漏的话术,身无娇宠,却有足够多的心思。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才对。 “你说,要是演别人演的太久,会不会忘了原本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啊?”冥君突然间又转换了话题。 凉钰听出了冥君的言外之意,但在五狱山的时候,他就知道冥君没那么容易糊弄,更重要的应该是利益才对。尤其见过了司徒朗月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姐夫呢?您一直在做自己吗?”凉钰反问道。 第3章 心照不宣 幽冥宫的天空分不清楚黑夜和白天,彼此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霜凝说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是被关在了一座幽暗的地宫中,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自己住的这一间了。 如今,自己也成了这里的幽魂客吗? 凉钰静静地呆在坐在池水边上,池水能够照出自己昏暗的影子,甚至能照见整座大殿的布置,只是这一切都笼罩在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下。 这里果然很不一般啊!木狼不愧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公子。这份心智谋略确实非同凡响。 他死了吗?是被擎雪城那位神秘的城主杀了?还是被霜凝算计的。 凉钰在这坐了很久,听着束玲读书。想着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你对着孩子居然这般上心。当初木狼在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用心呢。”司徒朗月从外面缓步走来,边走边念叨着。 凉钰甩了甩手上的书页,漫不经心的递到了司徒朗月的面前,说道:“原本,我没打算给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相反,这件事儿很简单。” 司徒朗月接过那两页纸张,上面的记录是以司徒异的口吻写上去的,记录的正是司徒晟母亲的死因。 司徒朗月拿着那两页纸,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拿这个给我看!为什么只有两页?” “因为这是我偷偷进到了父亲的密室,偷偷抄录下来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凉钰双眼通红的苦笑着,说:“原来,我什么都不算,甚至是一个罪人,我和我的母亲都是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人。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吗?” “所以,你骗我!你把父亲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司徒朗月吼道。 “怎么了!他是我的仇人,我的杀母仇人!”凉钰怒吼,“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把他怎么样呢?”凉钰阴鸷着声音问道。 束玲的笔落到了地上,惊动了两个人的谈话,他小心的向椅子后背缩了过去。抱着自己的双腿,很是害怕的模样。 “原来,你也是疯子!都是疯子!都是!”司徒朗月怒吼着离开了这里。 凉钰是故意的,司徒朗月和冥君的关系一般,应该只是简单的利用关系。她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霜凝说的那样,靠着司徒晟的那点血脉,和天帝搭上关系。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或者与司徒朗月彻底决裂,司徒朗月的命运也就到头了。 冥君会不会杀她灭口呢?试一下,总是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的。 凉钰转头看向束玲,缓了缓口气,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看来木狼把你保护的不错。”停了一下,凉钰一步步走向束玲,问道:“你恨我吗?恨我住了你大师兄的宫殿?” 束玲摇摇头,说:“不,大师兄其实很奇怪,他只有犯傻的时候才会喜欢我,喜欢和我说话,但是他变回正常的时候便不记得自己犯过的傻了,总是会问我,自己跟我说过什么。” “所以,你并不喜欢那个严肃的大师兄,是吗?”凉钰半是确认半是怀疑的问道。 “是”束玲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凉钰松了一口气,摸着束玲的头,说道:“好,很好!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束玲不安的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去见你师父,告诉他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凉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小孩,认真的吩咐道。 果然,不容易。束玲的脸上露出了专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恐惧。 幽冥宫的大殿上,冥君和凉钰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交错,胜负难分。 “本君自认棋艺尚可,没想到还不如你一个常年操动兵戈之人。”冥君幽幽的语气,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凉钰毕竟是凉钰,毫不犹豫的便把话接了过去,说道:“因为天后的关系,我过的还不错。天界喜欢以茶以棋会友,若是弄不好会交不到朋友的。” “原来如此,本以为你会说些别的。” “冥君这么辛苦把我弄到这里,应该不会是为了赢我一把棋!”凉钰对自己的推断很是自信,甚至设想过冥君的回答。 当然,冥君说什么,都应该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提前猜测更容易理解对方出手的路数。凉钰向来是这方面的高手,不然也不会在天界默默无闻的生活这么多年。 “她是你姐姐,这么对她是要姐弟反目吗?”冥君像是在替自己的夫人打抱不平。 “我与姐姐血脉相连,断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反目成仇的。就像···父亲,他杀了我母亲,我恨他是理所应当的,但我能真的杀了他吗?”凉钰的演技不错,冥君似乎有些动容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冥君移开了盯着棋盘的眼睛,转而看向凉钰。 “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究竟如何?文叔叔和慧姨的感情算不上好,顶多算是相敬如宾。但对月姬却并不一样,月姬更像是那个长在他心坎儿上的人。” “月姬是月乌的妹妹。” “我知道。”凉钰的目光对上了冥君的,接着问道:“姐夫,你和我姐姐,你们的关系更接近于哪一种呢?” 冥君又落下一子,带着笑意问道:“你只关心这些吗?” “这些,关系到你我能不能彼此信任,您说呢?姐夫!” 凉钰一声声的姐夫叫着,冥君都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司徒晟本人了。只是,司徒晟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吗?这与传言可不太一样啊! “我想去趟天界,你有什么办法吗?”冥君问道。 “去天界?据我所知,天界好像没有姐夫的禁令?你想去直接去便是了。”凉钰无所谓的回答道,手上又落下一颗白子。 “天界的确没有禁令,但哪里有能杀死我的人。”冥君不慌不忙的又落下一子。 凉钰捏着棋子,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公孙憬悦?他的修为没有姐夫想的那般厉害。” “是沈沐冷。自擎雪城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呢?”冥君话里充满了忧郁。 他这是在害怕吗?凉钰心想,但没有问出来,反而将云浮城出现震天弓的事情告知里冥君,接着说道:“但那人没有去天界,天帝一直没有处置我,也是为了给那人一个交代。要不,我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冥君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一身的书生意气,滴水不漏的话术,身无娇宠,却有足够多的心思。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才对。 “你说,要是演别人演的太久,会不会忘了原本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啊?”冥君突然间又转换了话题。 凉钰听出了冥君的言外之意,但在五狱山的时候,他就知道冥君没那么容易糊弄,更重要的应该是利益才对。尤其见过了司徒朗月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姐夫呢?您一直在做自己吗?”凉钰反问道。 第4章 接头 “居然变成了这样!”无极渊的峭壁之上,站着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死死的盯着脚下的深渊。 没有人知道这道深渊究竟有多深,下面埋藏着什么。 黑乎乎的一片,像是一潭黑色的湖水,平静的翻涌着。身影一步步向下穿梭,这些黑的东西居然不是水,而是雾气,但却浓郁的让人没有办法呼吸。 悬崖峭壁上生长着的零零星星的树木,常年的雾气侵扰,他们的叶子和枝干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像是一幅立体的黑白画,挂在悬崖峭壁上。 越是向下,雾气便越是浓郁,直到他们真的凝聚成了一潭黑色的湖水,没有人能看出,水深几许。 身影在湖水之上飞行了一段距离,在崖壁上留下了几道标记之后便离开。 在到达悬崖边上的时候,惊动了这里的守卫,慌乱之间便躲进了一间地宫之中。 一个孩子听到了动静,起身查看,正好与来人撞了一个满怀,随后一声尖叫,惊动了正在大殿下棋的冥君和凉钰。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现在木狼所在的地宫中,束玲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殷红的血痕正在向外冒着鲜血。 宫殿的后窗开着,凉钰走近发现上面还挂着一片衣角,但窗外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脚印。 凉钰没有回头,冷冷笑了两声,说道:“冥君,是想杀我还是想要试探一二呢?” “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幽冥宫的地界,事情发生在我暂住的宫殿中,您希望我做何感想?” “你随便”冥君转身便离开了,但是被凉钰叫住了。 凉钰拿下窗户上的布条,丢给冥君,便没有再说话了。 冥君走后,房间的角落里闪出一道身影,默默的看着蹲在束玲身边的凉钰。 “原本,我也没打算杀了他的,但方才,你们来的太快了。”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解释道。 凉钰没有回头,用手抚上束玲的面颊,替他合上因为震惊尚未来得及合上的双眼,轻声问道:“怎么称呼?” “林凡清。” “果然和公孙憬悦说的一样。”凉钰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道:“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情况很严重,结界虽然没有被打开,但想要修复也并非易事,我需要一些东西还有人,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必须是安全的。”林凡清解释道。 “知道了,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但可以再等一等,司徒朗月最近应该会有行动,或者···”凉钰是想说变故的。 “好”林凡清说完便离开了。 凉钰叫住了林凡清,问道:“焕羽怎么样了?” “对你来说,他不回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很了解天界?” “我们见过的,或者说我曾经见过殿下,在上将军的比试上。” “你做事比公孙憬悦狠戾多了。” “你了解他吗?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恐怕只有那个沉默寡言的沈沐冷了。”林凡清的语气实在算不上良善。 凉钰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无懈可击呢?” “相互扶持罢了。若不是这里出了事,我应该···”林凡清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应该是一段很艰难的过往。 “你还没有回答我。”凉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毕竟是我弟弟!” “他还活着,我将他从五狱山的禁制中拉了出来。放到了一个山洞里,有山林精怪照看着,等他伤好了便可以自己离开了。” 凉钰抱起地上的孩子走出了宫殿,向着后殿走去。幽冥宫的宫殿是依山而建的,周围都是密林。 凉钰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将束玲葬了进去正在立碑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是鬼三。 “冥君让我来看着你,原本这应该是束玲的事情。”鬼三口齿清晰的说道。 “我知道,但你不用告诉我的。”凉钰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转身看着鬼三。 在他转过身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看到了凉钰身上的玉佩,伸手拽了下来,重重的捏在手里,问道:“这块玉,怎么会在你这里?” 看着面前激动异常的鬼三,凉钰想起了这块玉佩的来历。 原来,这是他离开前的那一夜,霜凝交给他的时候交代过,说:“也许有用,但不保证。” “你帮过他们?”公孙憬悦当时还好奇的问过。 “他也帮过我,所以···” “明白了,关关系的。”凉钰倒是显得无所谓。 但现在看鬼三的模样,应该是有用的。凉钰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她不知道的是,鬼三是和暗鹰一样的傀儡,只是控制他的东西,握在冥君的手中。 鬼三问道:“她···还好吗?” 凉钰夺过他手里的玉佩,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说道:“挺好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鬼三说完向旁边撤开一步,伸手向前,让凉钰回去。一路上鬼三没有再说话。 凉钰问道:“我姐姐和姐夫的感情怎么样?你清楚吗?” “挺好的。” “挺好?有多好?” “不打不骂,不吵架。”鬼三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也不怎么见面。” 凉钰狐疑的转过头盯着鬼三看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那冥君一般跟谁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呢?” “木狼!” “木狼走了以后呢?” “冥君!” 凉钰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此时,阵法之内,冥君正在闭目养神,周身黑气缠绕,他知道来的人不是司徒晟,而且即便是司徒晟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眼前的人,让他许久波澜不惊的心起了一丝波澜。上次觉得不安还是木狼去擎雪城的时候。 凉钰和鬼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冥君的耳朵里,他看到了鬼三所看到的一切。 眼前的人,着实有些厉害,若是孤身而来便更加可怕了。天界还真是有些可怕啊!或许自己的计划要推迟了,但魔君那边该怎么交代呢? 冥君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上的裂缝。那里的人还能等多久呢?谁能帮自己一把呢?难道要向那些人求救吗? 不如,送一份投名状。那司徒晟不是很厉害的吗?总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魔君都斗不过! 冥君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山洞中的黑气,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加快了流动,一丝丝的没进他的身体里。 第4章 接头 “居然变成了这样!”无极渊的峭壁之上,站着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死死的盯着脚下的深渊。 没有人知道这道深渊究竟有多深,下面埋藏着什么。 黑乎乎的一片,像是一潭黑色的湖水,平静的翻涌着。身影一步步向下穿梭,这些黑的东西居然不是水,而是雾气,但却浓郁的让人没有办法呼吸。 悬崖峭壁上生长着的零零星星的树木,常年的雾气侵扰,他们的叶子和枝干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像是一幅立体的黑白画,挂在悬崖峭壁上。 越是向下,雾气便越是浓郁,直到他们真的凝聚成了一潭黑色的湖水,没有人能看出,水深几许。 身影在湖水之上飞行了一段距离,在崖壁上留下了几道标记之后便离开。 在到达悬崖边上的时候,惊动了这里的守卫,慌乱之间便躲进了一间地宫之中。 一个孩子听到了动静,起身查看,正好与来人撞了一个满怀,随后一声尖叫,惊动了正在大殿下棋的冥君和凉钰。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现在木狼所在的地宫中,束玲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殷红的血痕正在向外冒着鲜血。 宫殿的后窗开着,凉钰走近发现上面还挂着一片衣角,但窗外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脚印。 凉钰没有回头,冷冷笑了两声,说道:“冥君,是想杀我还是想要试探一二呢?” “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幽冥宫的地界,事情发生在我暂住的宫殿中,您希望我做何感想?” “你随便”冥君转身便离开了,但是被凉钰叫住了。 凉钰拿下窗户上的布条,丢给冥君,便没有再说话了。 冥君走后,房间的角落里闪出一道身影,默默的看着蹲在束玲身边的凉钰。 “原本,我也没打算杀了他的,但方才,你们来的太快了。”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解释道。 凉钰没有回头,用手抚上束玲的面颊,替他合上因为震惊尚未来得及合上的双眼,轻声问道:“怎么称呼?” “林凡清。” “果然和公孙憬悦说的一样。”凉钰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道:“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情况很严重,结界虽然没有被打开,但想要修复也并非易事,我需要一些东西还有人,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必须是安全的。”林凡清解释道。 “知道了,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但可以再等一等,司徒朗月最近应该会有行动,或者···”凉钰是想说变故的。 “好”林凡清说完便离开了。 凉钰叫住了林凡清,问道:“焕羽怎么样了?” “对你来说,他不回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很了解天界?” “我们见过的,或者说我曾经见过殿下,在上将军的比试上。” “你做事比公孙憬悦狠戾多了。” “你了解他吗?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恐怕只有那个沉默寡言的沈沐冷了。”林凡清的语气实在算不上良善。 凉钰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无懈可击呢?” “相互扶持罢了。若不是这里出了事,我应该···”林凡清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应该是一段很艰难的过往。 “你还没有回答我。”凉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毕竟是我弟弟!” “他还活着,我将他从五狱山的禁制中拉了出来。放到了一个山洞里,有山林精怪照看着,等他伤好了便可以自己离开了。” 凉钰抱起地上的孩子走出了宫殿,向着后殿走去。幽冥宫的宫殿是依山而建的,周围都是密林。 凉钰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将束玲葬了进去正在立碑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是鬼三。 “冥君让我来看着你,原本这应该是束玲的事情。”鬼三口齿清晰的说道。 “我知道,但你不用告诉我的。”凉钰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转身看着鬼三。 在他转过身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看到了凉钰身上的玉佩,伸手拽了下来,重重的捏在手里,问道:“这块玉,怎么会在你这里?” 看着面前激动异常的鬼三,凉钰想起了这块玉佩的来历。 原来,这是他离开前的那一夜,霜凝交给他的时候交代过,说:“也许有用,但不保证。” “你帮过他们?”公孙憬悦当时还好奇的问过。 “他也帮过我,所以···” “明白了,关关系的。”凉钰倒是显得无所谓。 但现在看鬼三的模样,应该是有用的。凉钰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她不知道的是,鬼三是和暗鹰一样的傀儡,只是控制他的东西,握在冥君的手中。 鬼三问道:“她···还好吗?” 凉钰夺过他手里的玉佩,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说道:“挺好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鬼三说完向旁边撤开一步,伸手向前,让凉钰回去。一路上鬼三没有再说话。 凉钰问道:“我姐姐和姐夫的感情怎么样?你清楚吗?” “挺好的。” “挺好?有多好?” “不打不骂,不吵架。”鬼三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也不怎么见面。” 凉钰狐疑的转过头盯着鬼三看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那冥君一般跟谁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呢?” “木狼!” “木狼走了以后呢?” “冥君!” 凉钰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此时,阵法之内,冥君正在闭目养神,周身黑气缠绕,他知道来的人不是司徒晟,而且即便是司徒晟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眼前的人,让他许久波澜不惊的心起了一丝波澜。上次觉得不安还是木狼去擎雪城的时候。 凉钰和鬼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冥君的耳朵里,他看到了鬼三所看到的一切。 眼前的人,着实有些厉害,若是孤身而来便更加可怕了。天界还真是有些可怕啊!或许自己的计划要推迟了,但魔君那边该怎么交代呢? 冥君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上的裂缝。那里的人还能等多久呢?谁能帮自己一把呢?难道要向那些人求救吗? 不如,送一份投名状。那司徒晟不是很厉害的吗?总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魔君都斗不过! 冥君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山洞中的黑气,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加快了流动,一丝丝的没进他的身体里。 第5章 司徒晟之死 焕羽回到天界的时候依旧是满身的伤痕,全身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他肯听话,在梧桐林休养一阵,或许不至于弄到如此境地。但是被焕羽拒绝了,他必须立即回到天界,将五狱山的事情报告给天帝。 飞羽殿内,天帝和天后都在,天后双眼泛红的坐在焕羽的身边,眼里的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像是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上。 旁边的天帝也满心担忧,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座五狱山已经如此凶险,那幽冥宫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望着自己一直偏爱的儿子,天帝的心里不知道还是什么滋味。还有一个,那个历经波折,才回来的人,处境怕是更加凶险。 凉钰,真的能应对吗?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可以安全的回来了。 公孙憬悦和南宫炽都在,听焕羽说完五狱山的遭遇,两人便打算亲自前往五狱山,去看个究竟。只是那道禁制,也让他们颇为头疼。 天帝安慰了焕羽几句便带着公孙憬悦和南宫炽离开了。到了紫宸殿中,公孙憬悦安慰天帝道:“大殿下,腹有韬略,不会出事的,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不知道冥君知晓之后会做些什么?” “千面道人一定会告知冥君吗?有那么忠心?”南宫炽怀疑的问道。 “我没见过此人,不清楚。”公孙憬悦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天帝,缓声说道:“按照三殿下的描述,应该不至于,他自己不被拆穿就不错了,应该也会尽量避免和冥君见面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话,真假几何。” “他不会说的”天帝很确定的说道:“对他来说凉钰的利用价值要高于冥君,在五狱山没有拆穿,到了幽冥宫再揭开,他自己也活不了。” “可陛下并没有见过冥君,为何如此确定?” “我见过千面道人。他夺身之后是最虚弱的时候,焕羽虽然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但他想进行下一次夺舍要等到五百年后了,这些年他会小心翼翼的潜伏的。”天帝似乎很了解这个人,继续说道:“更何况,他是要来找本座报仇的。” 公孙憬悦和南宫炽对了一个眼神,没有继续问了。 南宫炽站出来说道:“陛下,五狱山空荡荡的,总要找个人去看一下的,小仙愿往,还请陛下恩准!” 天帝抬眼看了他一眼,低笑着说道:“你这是打算有去无回吗?” “我本来也不属于天界。只是以后五狱山怕是要派驻守了。那些人不会永远呆在幽冥宫的,幽冥宫也不会永远只是幽冥宫。”南宫炽倒是不怕被天帝看穿。 “好,你先去,等本座与战神商议之后,便派兵前往五狱山。”天帝没有否认南宫炽的请求,反而深深的看了公孙憬悦一眼。 他,很快也会离开的!天帝心底暗自揣测道。 得到天帝的同意后,南宫炽便离开。离开之前去见了霜凝。 南宫炽见到霜凝是在云浮城中,当时的霜凝正在城中闲逛,寻找着什么东西。 南宫炽与霜凝相对而坐,只听南宫炽说道:“此去五狱山,我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你要好好保重,若有朝一日大仇得报,要记得回千泽岛去看看你师父。” “你现在去五狱山干什么?”霜凝像是难得的长出了心肝,这话问的凝重又困惑。 “五狱山的禁制被冥君打破了,现在五狱山已经空了。”南宫炽默然。 “都已经人去山空了,天界到现在才知道,那群神仙是干什么吃的!”霜凝忿忿道。 “也不能这么说,那边的禁制是天地造化所致,谁也没有想过会被打开啊!” “借口!都是借口!就是他们没用!”霜凝还是觉得气呼呼的。 “算了,你现在修为一般,身体又不好,还是好好休息,等回了千泽岛好好研究一下你师父留下的那些禁制之术。若是有机会便也去五狱山长长见识。”南宫炽的话看似不在意,但其实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知道了。”霜凝的回答潦草而敷衍。 “天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早些离开!”南宫炽说完便离开。 是啊,是应该离开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天囚塔内,司徒晟宇霜凝相对而坐。 司徒晟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还是开口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霜凝的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个弧度,说道:“当然,还是要来亲自来送你一程的,司徒将军!” “你这样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了,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这么恨我?” 霜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地上拿出一个袋子,散发着血肉的气息。还有冰块的寒冷。 “这是什么?”司徒晟看着袋子里半红的冰屑颤抖的问道。 “你父亲。”霜凝的回答让司徒晟猛然抬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是霜凝将身体向后倒去,冷漠的看着面前即将崩溃的司徒晟。 “你父亲的浮经锁脉比你可厉害多了,我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想到这么个万无一失,一定能杀死他的办法的。可是费了我不少心神呢!”霜凝向后仰了一下身子,挑衅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以你的修为应该用不着这么麻烦?更何况我最近确实发现了一个不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将军可愿一试?” “为什么?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司徒晟震惊的看着对面的人,这和他认识的那个软绵绵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当作是一个人。 “因为你啊!”霜凝慢慢的起身转到了司徒晟的背后,右手的长剑紧紧的握在手里。霜凝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若是平日司徒晟一定可以感觉到身边的杀意。 司徒晟双手紧紧的抓着在桌子上缓缓的起身,脸上青筋暴起,想要转身的时候,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霜凝后退的步伐将司徒晟逼到了正对面的墙上。剑尖入墙三寸。 司徒晟缓缓回头,正遇上霜凝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像是嗜血的怪兽,足以淹没眼前的一切。 司徒晟还在喃喃地问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霜凝冷冷的回答道:“你还记得这一剑吗?在千泽城!” “什么?”司徒晟的眉头锁着,拧成了麻花一般。 “原来如此!那人是谁?” “我师父。”霜凝话音落时,以自己为中心,周围的灵力渐渐凝聚成了一道旋涡。 灵力化成一根根的利刃穿过司徒晟的身体,他的周身灵力溃散。很快便变成了一具没有灵力的尸体。 陆垠来的时候司徒晟已经没了气息。看着倒在地上的霜凝,伸出手相邀去扶她站起来,担忧收了回去,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就这么不怕死吗?何必呢?” 霜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值得,为了杀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陆垠颤抖着说:“你这样,让你师父如何安心?这里是天界你该怎么离开这里。” “离开?杀了文意,我很快就会走。司徒晟已经是死囚了,你觉得我应该为他偿命吗?不会的。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霜凝说完便带着装了司徒异尸骨离开了天囚塔。 陆垠处理了天囚塔的杀人现场,去向紫宸殿的天帝汇报司徒晟自尽于牢狱之中。 第5章 司徒晟之死 焕羽回到天界的时候依旧是满身的伤痕,全身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他肯听话,在梧桐林休养一阵,或许不至于弄到如此境地。但是被焕羽拒绝了,他必须立即回到天界,将五狱山的事情报告给天帝。 飞羽殿内,天帝和天后都在,天后双眼泛红的坐在焕羽的身边,眼里的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像是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上。 旁边的天帝也满心担忧,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座五狱山已经如此凶险,那幽冥宫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望着自己一直偏爱的儿子,天帝的心里不知道还是什么滋味。还有一个,那个历经波折,才回来的人,处境怕是更加凶险。 凉钰,真的能应对吗?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可以安全的回来了。 公孙憬悦和南宫炽都在,听焕羽说完五狱山的遭遇,两人便打算亲自前往五狱山,去看个究竟。只是那道禁制,也让他们颇为头疼。 天帝安慰了焕羽几句便带着公孙憬悦和南宫炽离开了。到了紫宸殿中,公孙憬悦安慰天帝道:“大殿下,腹有韬略,不会出事的,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不知道冥君知晓之后会做些什么?” “千面道人一定会告知冥君吗?有那么忠心?”南宫炽怀疑的问道。 “我没见过此人,不清楚。”公孙憬悦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天帝,缓声说道:“按照三殿下的描述,应该不至于,他自己不被拆穿就不错了,应该也会尽量避免和冥君见面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话,真假几何。” “他不会说的”天帝很确定的说道:“对他来说凉钰的利用价值要高于冥君,在五狱山没有拆穿,到了幽冥宫再揭开,他自己也活不了。” “可陛下并没有见过冥君,为何如此确定?” “我见过千面道人。他夺身之后是最虚弱的时候,焕羽虽然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但他想进行下一次夺舍要等到五百年后了,这些年他会小心翼翼的潜伏的。”天帝似乎很了解这个人,继续说道:“更何况,他是要来找本座报仇的。” 公孙憬悦和南宫炽对了一个眼神,没有继续问了。 南宫炽站出来说道:“陛下,五狱山空荡荡的,总要找个人去看一下的,小仙愿往,还请陛下恩准!” 天帝抬眼看了他一眼,低笑着说道:“你这是打算有去无回吗?” “我本来也不属于天界。只是以后五狱山怕是要派驻守了。那些人不会永远呆在幽冥宫的,幽冥宫也不会永远只是幽冥宫。”南宫炽倒是不怕被天帝看穿。 “好,你先去,等本座与战神商议之后,便派兵前往五狱山。”天帝没有否认南宫炽的请求,反而深深的看了公孙憬悦一眼。 他,很快也会离开的!天帝心底暗自揣测道。 得到天帝的同意后,南宫炽便离开。离开之前去见了霜凝。 南宫炽见到霜凝是在云浮城中,当时的霜凝正在城中闲逛,寻找着什么东西。 南宫炽与霜凝相对而坐,只听南宫炽说道:“此去五狱山,我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你要好好保重,若有朝一日大仇得报,要记得回千泽岛去看看你师父。” “你现在去五狱山干什么?”霜凝像是难得的长出了心肝,这话问的凝重又困惑。 “五狱山的禁制被冥君打破了,现在五狱山已经空了。”南宫炽默然。 “都已经人去山空了,天界到现在才知道,那群神仙是干什么吃的!”霜凝忿忿道。 “也不能这么说,那边的禁制是天地造化所致,谁也没有想过会被打开啊!” “借口!都是借口!就是他们没用!”霜凝还是觉得气呼呼的。 “算了,你现在修为一般,身体又不好,还是好好休息,等回了千泽岛好好研究一下你师父留下的那些禁制之术。若是有机会便也去五狱山长长见识。”南宫炽的话看似不在意,但其实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知道了。”霜凝的回答潦草而敷衍。 “天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早些离开!”南宫炽说完便离开。 是啊,是应该离开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天囚塔内,司徒晟宇霜凝相对而坐。 司徒晟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还是开口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霜凝的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个弧度,说道:“当然,还是要来亲自来送你一程的,司徒将军!” “你这样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了,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这么恨我?” 霜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地上拿出一个袋子,散发着血肉的气息。还有冰块的寒冷。 “这是什么?”司徒晟看着袋子里半红的冰屑颤抖的问道。 “你父亲。”霜凝的回答让司徒晟猛然抬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是霜凝将身体向后倒去,冷漠的看着面前即将崩溃的司徒晟。 “你父亲的浮经锁脉比你可厉害多了,我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想到这么个万无一失,一定能杀死他的办法的。可是费了我不少心神呢!”霜凝向后仰了一下身子,挑衅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以你的修为应该用不着这么麻烦?更何况我最近确实发现了一个不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将军可愿一试?” “为什么?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司徒晟震惊的看着对面的人,这和他认识的那个软绵绵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当作是一个人。 “因为你啊!”霜凝慢慢的起身转到了司徒晟的背后,右手的长剑紧紧的握在手里。霜凝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若是平日司徒晟一定可以感觉到身边的杀意。 司徒晟双手紧紧的抓着在桌子上缓缓的起身,脸上青筋暴起,想要转身的时候,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霜凝后退的步伐将司徒晟逼到了正对面的墙上。剑尖入墙三寸。 司徒晟缓缓回头,正遇上霜凝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像是嗜血的怪兽,足以淹没眼前的一切。 司徒晟还在喃喃地问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霜凝冷冷的回答道:“你还记得这一剑吗?在千泽城!” “什么?”司徒晟的眉头锁着,拧成了麻花一般。 “原来如此!那人是谁?” “我师父。”霜凝话音落时,以自己为中心,周围的灵力渐渐凝聚成了一道旋涡。 灵力化成一根根的利刃穿过司徒晟的身体,他的周身灵力溃散。很快便变成了一具没有灵力的尸体。 陆垠来的时候司徒晟已经没了气息。看着倒在地上的霜凝,伸出手相邀去扶她站起来,担忧收了回去,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就这么不怕死吗?何必呢?” 霜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值得,为了杀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陆垠颤抖着说:“你这样,让你师父如何安心?这里是天界你该怎么离开这里。” “离开?杀了文意,我很快就会走。司徒晟已经是死囚了,你觉得我应该为他偿命吗?不会的。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霜凝说完便带着装了司徒异尸骨离开了天囚塔。 陆垠处理了天囚塔的杀人现场,去向紫宸殿的天帝汇报司徒晟自尽于牢狱之中。 第6章 谭静慧之死 离开天囚塔的霜凝并没有回到华水庭或者离开天界,而是去了文渊星君府,拜见谭静慧。 谭静慧是文意的发妻,一直以来低调内敛,他的儿子也同他一般,似乎很是不得文意的欢心。 反倒是后来居上的月姬和栾囡,高调放肆,名声在外。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谭静慧像是一个占用了月姬位置的摆件。 与世无争这么多年,依旧能稳坐钓鱼台,想必也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霜凝这样对自己说道,也算是提醒自己不要大意。 谭静慧的静室里,典雅朴素,陈设也很简单,与月姬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儿,果然是个很低调的人啊!。 谭静慧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你能来见我,我觉得很开心,可惜子晟不在,要不然你们还可以好好聊聊。” 霜凝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说道:“好茶,只是和你这里的风格不是很搭啊?但确实是我喜欢的味道。” 谭静慧微笑着说道:“当然了,这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自从回到天界,我备了很多,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 “是吗?你好像很了解我?”霜凝的心头泛起了疑惑,有种被人看透的不安感。 霜凝拎起茶壶,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右手的手心正好碰到茶壶的出水口,一撮红的粉末,便添加到了茶壶上。 霜凝坐直了身子,替谭静慧将面前的茶杯添满了,随后便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谭静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反而认真思考着霜凝的问题。一伙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 霜凝向着椅子后背靠去,整个人似乎突然间松弛了下来。霜凝知道,自己赢了,或者说,眼前的人有没有威胁都不重要了。 话说回来,自己不就是来杀人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悲哀呢?为眼前人的处境,还是为了她···那份不愿言明的熟悉。莫不是自己曾经真的认识眼前的人吗? 谭静慧叹了口气,言语之间满是悲哀,慢吞吞的说道:“他真的很爱你,你们在人间历劫时,也算是一见钟情,我实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不记得自己历过劫,你们认错人了。” 霜凝淡定的回答道。但只有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人间的记忆,已经献祭给了忘川,没有拿回来的机会了,而自己,也永远不会记起他们所说的曾经。 对自己而言,那段记忆不在了,经历也就不在了。 “可是,你的习惯还在,而且···”谭静慧盯着桌上的茶,暗示对面的人。 “我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能和月姬和平共处了。” “为什么?”谭静慧有些愣住了,这个答案很明显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因为司徒晟是站在你这边的,而月姬看中的就是司徒晟和焕羽之间这层关系。为了一个位份得罪司徒晟,不怎么划算。”霜凝重新倚靠到了背后的椅背上,右手也搭到了椅子把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继续说道:“他应该是在你身边长大的。父亲杀了母亲,他应该很痛苦的。” 谭静慧面前刚刚添的那杯茶已经见底离开,霜凝又帮她添上了了一杯,也给自己添了一杯。 谭静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说的对,子晟的母亲去世后,他便跟着我,和囚蓐一起长大,我待他如亲子一般,甚至在他要下界厉劫的时候,也义无反顾的陪在他身边,若只是利用,我又何必···” “我没有说你对他只是利用。”霜凝静静地看着她,说道:“算了,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如说说人间界的故事。” 谭静慧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也许他确实将司徒晟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和囚蓐一样的儿子。 人间界的故事,并不复杂,谭静慧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司徒晟自幼无父无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后来去了军营,十八岁便成了镇守一方的将领。二十二岁时平定了北方的外敌,得胜回朝。” “王上为了彰显他的功绩,决定大赦天下,在他凯旋回程的时候,天牢中得到赦免的犯人都换上了新装便服,到城门口去迎接这位平定了北方的少年将军。” “你也在也在其中,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也是那一面让你们的命运连结到了一起。” “回到将军府后,便派人查了你的底细,你妹妹说,你们原本是秋后问斩的犯人,因为将军得胜回朝这才得到赦免,所以你们都很感激他,若有机会也愿意报答一二。” “所以?” “所以王上下旨给你们赐下了婚约,待来年春天,你身体好些便让你们成婚。可惜,在成婚的前一天,你突然暴毙在家中。” “暴毙?怎么会暴毙?” “我不知道,子晟也不知道。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要娶你过门,将你以发妻的身份葬进司徒家的祖坟。”谭静慧面前的茶杯又空了,很快这壶茶便应该空了。 “祖坟!应该没成功?” “是,你出殡那日狂风大作,又遇上了山体滑坡,你的棺椁掉落到了悬崖下面。” 霜凝冷笑一声,说道:“两情相悦?是司徒晟自己说的!” 谭静慧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似笑非笑,让人觉得她的话实在失真。但她不愿意承认似的,否认道:“不是的,我见过你,你原本便不习惯豪门官妇之间的交情,你们的婚约定下以后,我便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一言一行,从不懈怠。” “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般模样。”谭静慧的声音突然间软了下去,她是真的觉得遗憾的。 “所以,到了天界以后,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再续前缘,子晟不惜违背天后的意志,强行拒绝了与凌光的婚事,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要让他过的那么辛苦!现在!直到现在,你有心疼过他半分吗?”谭静慧斥责道。 霜凝没有理会她的崩溃,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说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我绝对不会喜欢司徒晟的。还有,事情闹到今日这般,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谭静慧听着霜凝口中无情的拒绝,摇着头表示十分的不理解,喃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我有个妹妹,她在哪?” “是仪圻。她不想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人,想要证明自己,给苍梧的人看,所以,她也去了人间界厉劫。”谭静慧向前栽了一下,嘴角沁出鲜血,伸出右手摸了摸嘴角,抬头非常不解的看着霜凝。 “我说过了,我不会喜欢司徒晟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司徒晟和囚蓐在千泽城打的那一架,你是知情的?”霜凝微微歪着头,直视谭静慧的眼睛。 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霜凝没等她开口便说道:“那你死的便也算不得冤枉。” “你···”谭静慧一口鲜血喷涌在桌面上,将没来得及说出的话,混着鲜血咽了下去。 “第一个死的,是月姬。暗影谷,司徒府的杀戮也是我。然后,便是囚蓐,司南,司徒异,司徒晟,现在是你。”霜凝转动了一下眼前的杯子,将其中的茶水分了一半到谭静慧的面前。 没有理会谭静慧的惊恐,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到了幽冥鬼府,你一样可以和月姬共侍一夫。而且,你可以和你的夫君一起去找她。” “找?”谭静慧的脸埋在桌子上自己吐出的血污上,艰难的说道:“月姬的神魂,已经···” 话没有说完,便已经没了气息。 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发的老嬷嬷,手中拎着一壶新茶,看到眼前的情况,顿时慌了神,茶壶带着茶水撒了一地。 她跑到谭静慧的尸体旁边大声叫着“夫人!夫人!”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 她转过头,眼中噙着泪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夫人一直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你为什么要这么····” 杯子里的水化成一道利刃穿过了她的喉咙,真是一个忠仆啊!到死都陪在自己的主子身边。 霜凝不由得感慨道。 第6章 谭静慧之死 离开天囚塔的霜凝并没有回到华水庭或者离开天界,而是去了文渊星君府,拜见谭静慧。 谭静慧是文意的发妻,一直以来低调内敛,他的儿子也同他一般,似乎很是不得文意的欢心。 反倒是后来居上的月姬和栾囡,高调放肆,名声在外。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谭静慧像是一个占用了月姬位置的摆件。 与世无争这么多年,依旧能稳坐钓鱼台,想必也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霜凝这样对自己说道,也算是提醒自己不要大意。 谭静慧的静室里,典雅朴素,陈设也很简单,与月姬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儿,果然是个很低调的人啊!。 谭静慧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你能来见我,我觉得很开心,可惜子晟不在,要不然你们还可以好好聊聊。” 霜凝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说道:“好茶,只是和你这里的风格不是很搭啊?但确实是我喜欢的味道。” 谭静慧微笑着说道:“当然了,这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自从回到天界,我备了很多,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 “是吗?你好像很了解我?”霜凝的心头泛起了疑惑,有种被人看透的不安感。 霜凝拎起茶壶,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右手的手心正好碰到茶壶的出水口,一撮红的粉末,便添加到了茶壶上。 霜凝坐直了身子,替谭静慧将面前的茶杯添满了,随后便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谭静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反而认真思考着霜凝的问题。一伙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 霜凝向着椅子后背靠去,整个人似乎突然间松弛了下来。霜凝知道,自己赢了,或者说,眼前的人有没有威胁都不重要了。 话说回来,自己不就是来杀人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悲哀呢?为眼前人的处境,还是为了她···那份不愿言明的熟悉。莫不是自己曾经真的认识眼前的人吗? 谭静慧叹了口气,言语之间满是悲哀,慢吞吞的说道:“他真的很爱你,你们在人间历劫时,也算是一见钟情,我实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不记得自己历过劫,你们认错人了。” 霜凝淡定的回答道。但只有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人间的记忆,已经献祭给了忘川,没有拿回来的机会了,而自己,也永远不会记起他们所说的曾经。 对自己而言,那段记忆不在了,经历也就不在了。 “可是,你的习惯还在,而且···”谭静慧盯着桌上的茶,暗示对面的人。 “我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能和月姬和平共处了。” “为什么?”谭静慧有些愣住了,这个答案很明显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因为司徒晟是站在你这边的,而月姬看中的就是司徒晟和焕羽之间这层关系。为了一个位份得罪司徒晟,不怎么划算。”霜凝重新倚靠到了背后的椅背上,右手也搭到了椅子把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继续说道:“他应该是在你身边长大的。父亲杀了母亲,他应该很痛苦的。” 谭静慧面前刚刚添的那杯茶已经见底离开,霜凝又帮她添上了了一杯,也给自己添了一杯。 谭静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说的对,子晟的母亲去世后,他便跟着我,和囚蓐一起长大,我待他如亲子一般,甚至在他要下界厉劫的时候,也义无反顾的陪在他身边,若只是利用,我又何必···” “我没有说你对他只是利用。”霜凝静静地看着她,说道:“算了,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如说说人间界的故事。” 谭静慧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也许他确实将司徒晟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和囚蓐一样的儿子。 人间界的故事,并不复杂,谭静慧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司徒晟自幼无父无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后来去了军营,十八岁便成了镇守一方的将领。二十二岁时平定了北方的外敌,得胜回朝。” “王上为了彰显他的功绩,决定大赦天下,在他凯旋回程的时候,天牢中得到赦免的犯人都换上了新装便服,到城门口去迎接这位平定了北方的少年将军。” “你也在也在其中,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也是那一面让你们的命运连结到了一起。” “回到将军府后,便派人查了你的底细,你妹妹说,你们原本是秋后问斩的犯人,因为将军得胜回朝这才得到赦免,所以你们都很感激他,若有机会也愿意报答一二。” “所以?” “所以王上下旨给你们赐下了婚约,待来年春天,你身体好些便让你们成婚。可惜,在成婚的前一天,你突然暴毙在家中。” “暴毙?怎么会暴毙?” “我不知道,子晟也不知道。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要娶你过门,将你以发妻的身份葬进司徒家的祖坟。”谭静慧面前的茶杯又空了,很快这壶茶便应该空了。 “祖坟!应该没成功?” “是,你出殡那日狂风大作,又遇上了山体滑坡,你的棺椁掉落到了悬崖下面。” 霜凝冷笑一声,说道:“两情相悦?是司徒晟自己说的!” 谭静慧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似笑非笑,让人觉得她的话实在失真。但她不愿意承认似的,否认道:“不是的,我见过你,你原本便不习惯豪门官妇之间的交情,你们的婚约定下以后,我便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一言一行,从不懈怠。” “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般模样。”谭静慧的声音突然间软了下去,她是真的觉得遗憾的。 “所以,到了天界以后,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再续前缘,子晟不惜违背天后的意志,强行拒绝了与凌光的婚事,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要让他过的那么辛苦!现在!直到现在,你有心疼过他半分吗?”谭静慧斥责道。 霜凝没有理会她的崩溃,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说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我绝对不会喜欢司徒晟的。还有,事情闹到今日这般,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谭静慧听着霜凝口中无情的拒绝,摇着头表示十分的不理解,喃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我有个妹妹,她在哪?” “是仪圻。她不想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人,想要证明自己,给苍梧的人看,所以,她也去了人间界厉劫。”谭静慧向前栽了一下,嘴角沁出鲜血,伸出右手摸了摸嘴角,抬头非常不解的看着霜凝。 “我说过了,我不会喜欢司徒晟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司徒晟和囚蓐在千泽城打的那一架,你是知情的?”霜凝微微歪着头,直视谭静慧的眼睛。 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霜凝没等她开口便说道:“那你死的便也算不得冤枉。” “你···”谭静慧一口鲜血喷涌在桌面上,将没来得及说出的话,混着鲜血咽了下去。 “第一个死的,是月姬。暗影谷,司徒府的杀戮也是我。然后,便是囚蓐,司南,司徒异,司徒晟,现在是你。”霜凝转动了一下眼前的杯子,将其中的茶水分了一半到谭静慧的面前。 没有理会谭静慧的惊恐,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到了幽冥鬼府,你一样可以和月姬共侍一夫。而且,你可以和你的夫君一起去找她。” “找?”谭静慧的脸埋在桌子上自己吐出的血污上,艰难的说道:“月姬的神魂,已经···” 话没有说完,便已经没了气息。 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发的老嬷嬷,手中拎着一壶新茶,看到眼前的情况,顿时慌了神,茶壶带着茶水撒了一地。 她跑到谭静慧的尸体旁边大声叫着“夫人!夫人!”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 她转过头,眼中噙着泪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夫人一直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你为什么要这么····” 杯子里的水化成一道利刃穿过了她的喉咙,真是一个忠仆啊!到死都陪在自己的主子身边。 霜凝不由得感慨道。 第7章 一切成灰? 紫宸殿内,陆垠将司徒晟死亡的事情报告给了天帝。 陆垠手中捏着自己写好的卷宗,递到了天帝的案前,天帝瞟了一眼,有些不悦的问道:“狱中自尽?怎么早不自尽,晚不自尽,偏偏这个时候,是霜凝去看他了吗?” “是”陆垠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瞒着天帝。 “既然这样,就通知文意去给他收尸。”天帝将卷宗扔还给了陆垠,接着说道:“卷宗入库。” 陆垠正准备离开,便见到了慌慌张张赶来求见的文意,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陛下,子晟虽不是娇养着长大的,但如何受得了天囚塔的牢狱之灾啊!求陛下开恩,让我去陪陪他!” “你怎么知道司徒晟还在天囚塔中?”天帝有些好奇。前不久,天界大张旗鼓的将司徒晟送往五狱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意外? 文意像是没有听到天帝的话一般,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痛哭流涕的继续求告:“我听说子晟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快要死了!陛下,求您看在天后娘娘的面子上,让我去照顾照顾他!” 天帝望着面前跪着的人,自从他到天界以来,溜须拍马的功夫实在是厉害的紧,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不违背原则的事情,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如今,不知道他有没有将司徒晟还在天囚塔的事情通知给幽冥宫。 天帝厉声呵斥里一声,又接着问道:“你府上最近可还好?你女儿现在在何处?” 文意心头一紧,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便哭哭啼啼的解释道:“栾囡出去玩儿了,最近事情太多了,让她出去散散心,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垠转头看着他,怀疑的问道:“散心?该不会是散到五狱山去了?” “或者想要越过五狱山,到幽冥宫去长长见识呢?”天帝冷声质问道。文意将腰身压的更低了,但天帝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你是打算用你自己换司徒晟出来吗?一个病人,身体瘦弱些,消耗些修为也是正常的,你说是?陆垠。” “陛下所言极是。”陆垠就像是在跟陛下捧哏一样。 “算了,文渊星君在天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总不能去看看的机会都不给一个。陆垠,你带星君去看看司徒晟!” “是”陆垠转身对着文意道:“星君,请起来跟我走,我带您去看看。司徒将军!” “谢陛下!”文意慌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陆垠去了天囚塔。 “司徒晟的尸体已经停放好了,就算文意不来,今日也会送到文渊星君府上去的。”司徒晟的遗体面前,陆垠对身边的文意说道。 文意扑通一声跪在了司徒晟的面前,痛苦之状,难以言表。 半夜时分,文意终于如愿将司徒晟带回了府中。 环目四顾,府中竟然已经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了。曾经的自己也算是左拥右抱,儿女双全。 如今,只剩下他和发妻了。想想这些年的冷落,心中倒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 司徒晟的母亲去世后,便养在了这位发妻的身边,视如己出。如今无论如何也应该来见见这最后一面才是。 文意一边想着,一边向着谭静慧的住处走去。 “静慧,我把子晟带回来了,他在正厅,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文意在外面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声惊呼打破了光晕中的宁静。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桌边安安静静坐着的霜凝,文意愤怒的大声嘶吼着叫道:“你···你···你都干了什么?” 一声冷哼过后,回答他的声音依旧冷漠的可怕,“你回来了。她们等你很久了。我也是。” “为什么?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你杀了司南。子晟,子晟也是你杀的。对不对?对不对!”文意的声音颤抖着,好像有无尽的怨气,无处发泄。 他蹲坐在地上,口中依旧喃喃自问:“为什么?为什么?” 霜凝没有理会他的失控,沉声问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如何?” “你想问什么?” “当年,火烧千泽城,是为了给冥君和木狼打掩护吗?” 文意好像突然间清醒了过来,说道:“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霜凝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接着说道:“不只是囚蓐,司南。还有月姬。暗影谷的那些人。当然,还有司徒异!”文意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袋子,打开之后,是那袋肉粉色的碎屑。 霜凝慢慢的走到文意的面前,缓缓的蹲在他面前,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把你的好兄弟,挫骨扬灰了,这是他留下的灰烬,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原本趴在地上的文意,向后退去,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猛烈的摇着头,说着:“不!不!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 “怎么能说得罪呢!天家恩赐,雷霆雨露,皆是恩泽。当年你们顶着天帝巡查六界的懿旨,一路烧杀抢掠,杀了那么多人,抢夺多少财富。就像你们说的,不过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罢了。”霜凝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文意的耳边,无边的怨恨,仿佛化成了无数的利刃穿进了文意的身体。 文意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身体沁出的鲜血沾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儿。 此时的文意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霜凝的话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放心,司徒晟不算白死,他当年拔出的剑,在三千多年以后,终于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你当年在千泽城放的火,也会把这座府邸,燃烧的干干净净。就像当年在烈火中化成灰烬的千泽城。” 文意的眼睛已经不只是痛苦和震惊了。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惧。也许这是他这一辈子最恐惧的时刻。他已经没有机会挑战这个极限了。 一柄短刃,插进文意的喉咙,但并没有鲜血冒出来。眼睛向外迸出,渐渐消失的呼吸宣告着他的死亡。 文意的脖子只剩下后颈处,还有三寸皮肉将头颅和身体连接在一起。 “好!很好!”霜凝看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轻声说道:“没有浮经锁脉,果然好杀了很多!” 随着一声声酒坛破碎的声音。以谭静慧的静室为中心,整座府邸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天界的黑夜,似乎想要逼退这无尽的夜色。 但,其实哪有这般容易。 霜凝站在大火里,看着火势蔓延,一寸一寸,直到覆盖了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大火惊动了太多的人了,周围府邸的人都出来救火了,生怕烧到自家的府邸。 大火被熄灭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下掩藏的秘密,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公孙憬悦和陆垠站在废墟的边上,陆垠苦涩的摇摇头,说道:“这么大的案子,该怎么结啊?” “希望她已经离开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公孙憬悦轻声说道。 “她会去哪呢?会回到千泽城吗?”陆垠问站在他身边的公孙憬悦。 公孙憬悦苦涩的摇摇头,说道:“希望她心中的执念,能支撑她走到千泽城。” “三千多年了,最后还是化成了灰烬。还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啊!” “走。” “那场大火,终于熄灭了。”泾牧站在霜凝住过的院子里,抚摸着秋千,眼睛却望向文渊星君府的位置。 第7章 一切成灰? 紫宸殿内,陆垠将司徒晟死亡的事情报告给了天帝。 陆垠手中捏着自己写好的卷宗,递到了天帝的案前,天帝瞟了一眼,有些不悦的问道:“狱中自尽?怎么早不自尽,晚不自尽,偏偏这个时候,是霜凝去看他了吗?” “是”陆垠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瞒着天帝。 “既然这样,就通知文意去给他收尸。”天帝将卷宗扔还给了陆垠,接着说道:“卷宗入库。” 陆垠正准备离开,便见到了慌慌张张赶来求见的文意,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陛下,子晟虽不是娇养着长大的,但如何受得了天囚塔的牢狱之灾啊!求陛下开恩,让我去陪陪他!” “你怎么知道司徒晟还在天囚塔中?”天帝有些好奇。前不久,天界大张旗鼓的将司徒晟送往五狱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意外? 文意像是没有听到天帝的话一般,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痛哭流涕的继续求告:“我听说子晟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快要死了!陛下,求您看在天后娘娘的面子上,让我去照顾照顾他!” 天帝望着面前跪着的人,自从他到天界以来,溜须拍马的功夫实在是厉害的紧,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不违背原则的事情,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如今,不知道他有没有将司徒晟还在天囚塔的事情通知给幽冥宫。 天帝厉声呵斥里一声,又接着问道:“你府上最近可还好?你女儿现在在何处?” 文意心头一紧,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便哭哭啼啼的解释道:“栾囡出去玩儿了,最近事情太多了,让她出去散散心,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垠转头看着他,怀疑的问道:“散心?该不会是散到五狱山去了?” “或者想要越过五狱山,到幽冥宫去长长见识呢?”天帝冷声质问道。文意将腰身压的更低了,但天帝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你是打算用你自己换司徒晟出来吗?一个病人,身体瘦弱些,消耗些修为也是正常的,你说是?陆垠。” “陛下所言极是。”陆垠就像是在跟陛下捧哏一样。 “算了,文渊星君在天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总不能去看看的机会都不给一个。陆垠,你带星君去看看司徒晟!” “是”陆垠转身对着文意道:“星君,请起来跟我走,我带您去看看。司徒将军!” “谢陛下!”文意慌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陆垠去了天囚塔。 “司徒晟的尸体已经停放好了,就算文意不来,今日也会送到文渊星君府上去的。”司徒晟的遗体面前,陆垠对身边的文意说道。 文意扑通一声跪在了司徒晟的面前,痛苦之状,难以言表。 半夜时分,文意终于如愿将司徒晟带回了府中。 环目四顾,府中竟然已经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了。曾经的自己也算是左拥右抱,儿女双全。 如今,只剩下他和发妻了。想想这些年的冷落,心中倒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 司徒晟的母亲去世后,便养在了这位发妻的身边,视如己出。如今无论如何也应该来见见这最后一面才是。 文意一边想着,一边向着谭静慧的住处走去。 “静慧,我把子晟带回来了,他在正厅,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文意在外面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声惊呼打破了光晕中的宁静。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桌边安安静静坐着的霜凝,文意愤怒的大声嘶吼着叫道:“你···你···你都干了什么?” 一声冷哼过后,回答他的声音依旧冷漠的可怕,“你回来了。她们等你很久了。我也是。” “为什么?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你杀了司南。子晟,子晟也是你杀的。对不对?对不对!”文意的声音颤抖着,好像有无尽的怨气,无处发泄。 他蹲坐在地上,口中依旧喃喃自问:“为什么?为什么?” 霜凝没有理会他的失控,沉声问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如何?” “你想问什么?” “当年,火烧千泽城,是为了给冥君和木狼打掩护吗?” 文意好像突然间清醒了过来,说道:“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霜凝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接着说道:“不只是囚蓐,司南。还有月姬。暗影谷的那些人。当然,还有司徒异!”文意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袋子,打开之后,是那袋肉粉色的碎屑。 霜凝慢慢的走到文意的面前,缓缓的蹲在他面前,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把你的好兄弟,挫骨扬灰了,这是他留下的灰烬,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原本趴在地上的文意,向后退去,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猛烈的摇着头,说着:“不!不!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 “怎么能说得罪呢!天家恩赐,雷霆雨露,皆是恩泽。当年你们顶着天帝巡查六界的懿旨,一路烧杀抢掠,杀了那么多人,抢夺多少财富。就像你们说的,不过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罢了。”霜凝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文意的耳边,无边的怨恨,仿佛化成了无数的利刃穿进了文意的身体。 文意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身体沁出的鲜血沾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儿。 此时的文意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霜凝的话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放心,司徒晟不算白死,他当年拔出的剑,在三千多年以后,终于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你当年在千泽城放的火,也会把这座府邸,燃烧的干干净净。就像当年在烈火中化成灰烬的千泽城。” 文意的眼睛已经不只是痛苦和震惊了。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惧。也许这是他这一辈子最恐惧的时刻。他已经没有机会挑战这个极限了。 一柄短刃,插进文意的喉咙,但并没有鲜血冒出来。眼睛向外迸出,渐渐消失的呼吸宣告着他的死亡。 文意的脖子只剩下后颈处,还有三寸皮肉将头颅和身体连接在一起。 “好!很好!”霜凝看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轻声说道:“没有浮经锁脉,果然好杀了很多!” 随着一声声酒坛破碎的声音。以谭静慧的静室为中心,整座府邸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天界的黑夜,似乎想要逼退这无尽的夜色。 但,其实哪有这般容易。 霜凝站在大火里,看着火势蔓延,一寸一寸,直到覆盖了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大火惊动了太多的人了,周围府邸的人都出来救火了,生怕烧到自家的府邸。 大火被熄灭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下掩藏的秘密,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公孙憬悦和陆垠站在废墟的边上,陆垠苦涩的摇摇头,说道:“这么大的案子,该怎么结啊?” “希望她已经离开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公孙憬悦轻声说道。 “她会去哪呢?会回到千泽城吗?”陆垠问站在他身边的公孙憬悦。 公孙憬悦苦涩的摇摇头,说道:“希望她心中的执念,能支撑她走到千泽城。” “三千多年了,最后还是化成了灰烬。还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啊!” “走。” “那场大火,终于熄灭了。”泾牧站在霜凝住过的院子里,抚摸着秋千,眼睛却望向文渊星君府的位置。 第8章 顶罪 刑云堂内,来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客人。楼心月。 “你说,是你杀了文渊星君和谭静慧,然后放火烧了府邸?”陆垠不确定的问道。 “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垠微笑着,心中感慨道:“这案子倒是不算难破啊!” “因为我恨他们。他们,死有余辜!”楼心月的语气中确实带着无尽的恨意,但还有说不出的痛苦。 “他们?”陆垠冷笑一声:“说说故事。你和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 楼心月也没有拒绝,看着陆垠备好纸笔,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了。 在死亡沼泽中有许多小的族群,他们之间相互厮杀,吞并。那年黑蛇族和黑鲛打了起来,最后遭殃的却是我的村落。 我倒在沼泽边上的草丛里,遇到了去死亡沼泽寻宝的人。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赔上了几个自己人的性命,正是愤怒的时候,捡到了我。 那个首领说:“这有个小人儿,不如带回给哥几个乐呵乐呵!” 他手下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后来,便到了沼泽边上的一个小城镇。 首领和人打赌输光了钱,便把我抵押给了赌场。之后,几经辗转便到了千泽城。 千泽城和其他的城镇很不一样。城中的人不交税收,也无人过问他们的收入。整个城镇既黑暗,又埋藏着无尽的机遇。 我在一家酒楼做事儿,是那家酒楼的老板把我从赌场赎回来的,为的是给他看门。做一条听话的看门狗。 酒楼的位置很好,在城镇的中心地带。对面有一间学堂。有钱的人家会进到学堂里面听人讲经,以助修行。 没钱的也可以站在学堂外面听经,只是能听多少,便全靠自己领悟了。也是那段时间我日日听对面的人讲学,修为竟然有了不错的长进。 有一天,天快黑了,天上彤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老蚌却让我出门去买东西,说是接下来两三天雨都不会停下来了,需要早做准备。 手上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有因为说是快要下雨了,老板不会轻易出门的。所以,我便带着钱,逃跑了。 但是,千泽城的房子,都是自建的,没什么规划,崎岖多折,很快便迷路了。 老板抓住我的时候,是在一条狭长的小路上,在小路一角的箩筐里,蹲坐着一个和一群小孩子玩躲猫猫的小女孩。 所以,在被老板抓回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便暗戳戳的跟了上来,一直跟到我生活的地窖里。 她在地窖里陪了我一夜,给我用上好的灵药,治好了我身上被老板打出的伤。 还留了药膏给我,她说:“这个是祛疤的,你用了以后,很快就能恢复了。等我师父来,找到我我就让师父带你一起离开。” 也是那个时候,她很会打架,整个千泽城的孩子都打不过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 其实,她就是想安慰我,让我放心而已。 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得到了爱的孩子。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也是那般模样。可可爱爱,天真无邪。 第二天早上,他师父果然找来了,可惜,只带走了她一个人。 我在地窖中等了两日,她又来了,对我说道:“你再等几天,我一定救你出来。后天,我会在你们家客栈的后门放一把火,等他们去救火的时候,你就趁机逃出来,知道了吗?” 我乖巧的点头应着,她几乎是我离开酒楼唯一的希望了。而我,只能等着。 终于到了两日后的傍晚,千泽城果然起火了,但不是在酒楼的后院,而是在城里,整座城镇都燃烧了起来。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想要找到她,她说会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的。 我在城中横冲直撞的转了两圈,才终于找到了她。 可是,她死了,是那群放火的人杀了她。 没有办法,我只能回地窖躲着,等到整座城都烧成了灰烬,那群强盗搜刮了所有的财物,离开之后,我才从地窖中钻出来。 千泽城没了,我终于不会在迷路了。我朝着云浮城的方向来到了天界,遇到了天后。 “你的故事,我听明白了。不过,你见到过那群在千泽城烧杀抢掠的强盗吗?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个时候?”陆垠追问道。 “我没有见过,但前几日我去兰台,看到了一份求救信。我看了信才知道的。”楼心月回答道。 “什么信?现在在哪?”如果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的杀人动机,对天界未必不是一个交代,至少比当下要有可信度,陆垠心中暗想。 “信是千泽城发出来的,写信的是千泽城一家书画店的老板。他是天界安插在千泽城的探子,负责向天界传递关于千泽城的动静。”楼心月耐心的解释道。 “我问的是,信,现在在哪?”陆垠耐着性子问道。 “我想知道,霜凝仙子现在在哪?”楼心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啊,应该已经离开天界了?”陆垠半猜测的回答道。 “嗯,信在兰台最外面的架子最底层,下面的地上。那里有很多外面递到天界来的信件。”楼心月不放心似的没有嘱咐了一句,说道:“你们最好都看看,那里埋葬着很多秘密的。若是处置,应该也能处置不少人呢。” “多谢你的提醒,本座知道了。”陆垠收了桌案上刚刚写好的卷宗,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死了吗?你亲眼看到的?” “是,我亲眼看到的。”楼心月死死的盯着陆垠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说道。 “好!很好!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她报仇?她陪你的一日,应该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不你怎么会这么迫切的想要帮她报仇呢?”陆垠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人,有些意味深长。 第二天,在凌霄殿上,陆垠当众将文渊星君府的结案卷宗公之于众,算是给天界众仙一个交代。 天帝和泾牧对望一眼,仿佛进行了一场无言的谈判。凌霄殿上,一阵唏嘘之声,有人惊叹于陆垠破案的速度,有人惊讶于他的手段。 天后听闻此事之后,派人去看过楼心月,得到的答案和陆垠手中的结案卷宗别无二致。自此,天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南宫炽离开后,兰台暂时由破晓做主,破晓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整理出完整的信件,其中包含的真相,让天帝勃然大怒。 楼心月被押进了天囚塔,三日后在塔内自尽而死。 文渊星君府的灭门之案,宣告终结。 “其实,她不用死的。”陆垠跟霜凝讲完楼心月的故事以后,对霜凝说道。 第8章 顶罪 刑云堂内,来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客人。楼心月。 “你说,是你杀了文渊星君和谭静慧,然后放火烧了府邸?”陆垠不确定的问道。 “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垠微笑着,心中感慨道:“这案子倒是不算难破啊!” “因为我恨他们。他们,死有余辜!”楼心月的语气中确实带着无尽的恨意,但还有说不出的痛苦。 “他们?”陆垠冷笑一声:“说说故事。你和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 楼心月也没有拒绝,看着陆垠备好纸笔,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了。 在死亡沼泽中有许多小的族群,他们之间相互厮杀,吞并。那年黑蛇族和黑鲛打了起来,最后遭殃的却是我的村落。 我倒在沼泽边上的草丛里,遇到了去死亡沼泽寻宝的人。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赔上了几个自己人的性命,正是愤怒的时候,捡到了我。 那个首领说:“这有个小人儿,不如带回给哥几个乐呵乐呵!” 他手下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后来,便到了沼泽边上的一个小城镇。 首领和人打赌输光了钱,便把我抵押给了赌场。之后,几经辗转便到了千泽城。 千泽城和其他的城镇很不一样。城中的人不交税收,也无人过问他们的收入。整个城镇既黑暗,又埋藏着无尽的机遇。 我在一家酒楼做事儿,是那家酒楼的老板把我从赌场赎回来的,为的是给他看门。做一条听话的看门狗。 酒楼的位置很好,在城镇的中心地带。对面有一间学堂。有钱的人家会进到学堂里面听人讲经,以助修行。 没钱的也可以站在学堂外面听经,只是能听多少,便全靠自己领悟了。也是那段时间我日日听对面的人讲学,修为竟然有了不错的长进。 有一天,天快黑了,天上彤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老蚌却让我出门去买东西,说是接下来两三天雨都不会停下来了,需要早做准备。 手上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有因为说是快要下雨了,老板不会轻易出门的。所以,我便带着钱,逃跑了。 但是,千泽城的房子,都是自建的,没什么规划,崎岖多折,很快便迷路了。 老板抓住我的时候,是在一条狭长的小路上,在小路一角的箩筐里,蹲坐着一个和一群小孩子玩躲猫猫的小女孩。 所以,在被老板抓回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便暗戳戳的跟了上来,一直跟到我生活的地窖里。 她在地窖里陪了我一夜,给我用上好的灵药,治好了我身上被老板打出的伤。 还留了药膏给我,她说:“这个是祛疤的,你用了以后,很快就能恢复了。等我师父来,找到我我就让师父带你一起离开。” 也是那个时候,她很会打架,整个千泽城的孩子都打不过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 其实,她就是想安慰我,让我放心而已。 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得到了爱的孩子。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也是那般模样。可可爱爱,天真无邪。 第二天早上,他师父果然找来了,可惜,只带走了她一个人。 我在地窖中等了两日,她又来了,对我说道:“你再等几天,我一定救你出来。后天,我会在你们家客栈的后门放一把火,等他们去救火的时候,你就趁机逃出来,知道了吗?” 我乖巧的点头应着,她几乎是我离开酒楼唯一的希望了。而我,只能等着。 终于到了两日后的傍晚,千泽城果然起火了,但不是在酒楼的后院,而是在城里,整座城镇都燃烧了起来。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想要找到她,她说会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的。 我在城中横冲直撞的转了两圈,才终于找到了她。 可是,她死了,是那群放火的人杀了她。 没有办法,我只能回地窖躲着,等到整座城都烧成了灰烬,那群强盗搜刮了所有的财物,离开之后,我才从地窖中钻出来。 千泽城没了,我终于不会在迷路了。我朝着云浮城的方向来到了天界,遇到了天后。 “你的故事,我听明白了。不过,你见到过那群在千泽城烧杀抢掠的强盗吗?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个时候?”陆垠追问道。 “我没有见过,但前几日我去兰台,看到了一份求救信。我看了信才知道的。”楼心月回答道。 “什么信?现在在哪?”如果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的杀人动机,对天界未必不是一个交代,至少比当下要有可信度,陆垠心中暗想。 “信是千泽城发出来的,写信的是千泽城一家书画店的老板。他是天界安插在千泽城的探子,负责向天界传递关于千泽城的动静。”楼心月耐心的解释道。 “我问的是,信,现在在哪?”陆垠耐着性子问道。 “我想知道,霜凝仙子现在在哪?”楼心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啊,应该已经离开天界了?”陆垠半猜测的回答道。 “嗯,信在兰台最外面的架子最底层,下面的地上。那里有很多外面递到天界来的信件。”楼心月不放心似的没有嘱咐了一句,说道:“你们最好都看看,那里埋葬着很多秘密的。若是处置,应该也能处置不少人呢。” “多谢你的提醒,本座知道了。”陆垠收了桌案上刚刚写好的卷宗,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死了吗?你亲眼看到的?” “是,我亲眼看到的。”楼心月死死的盯着陆垠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说道。 “好!很好!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她报仇?她陪你的一日,应该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不你怎么会这么迫切的想要帮她报仇呢?”陆垠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人,有些意味深长。 第二天,在凌霄殿上,陆垠当众将文渊星君府的结案卷宗公之于众,算是给天界众仙一个交代。 天帝和泾牧对望一眼,仿佛进行了一场无言的谈判。凌霄殿上,一阵唏嘘之声,有人惊叹于陆垠破案的速度,有人惊讶于他的手段。 天后听闻此事之后,派人去看过楼心月,得到的答案和陆垠手中的结案卷宗别无二致。自此,天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南宫炽离开后,兰台暂时由破晓做主,破晓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整理出完整的信件,其中包含的真相,让天帝勃然大怒。 楼心月被押进了天囚塔,三日后在塔内自尽而死。 文渊星君府的灭门之案,宣告终结。 “其实,她不用死的。”陆垠跟霜凝讲完楼心月的故事以后,对霜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