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柚宁》 第1章 相救 杨柳青青垂地,杨花漫漫飞舞。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一少年,穿着白衣,牵着缰绳,驾着马车,口中叼着狗尾巴草,神情百无聊赖。 另一少年,穿着黑衣,双手抱剑,闭目养神。两位少年,皆生的俊俏。 忽然,白衣少年开口,“爷,有情况!” 百无聊赖之态瞬间消失,脸上充满警惕之色,口中依然含着狗尾巴草。 “重山,速去查看。” 车内传出一男子声音,语气沉重,未曾露面,吩咐后便沉默不语。 “遵命。” 见一黑衣少年,手握佩剑,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神情冷淡,眼神充满杀气。这黑衣少年,名唤重山。 重山手握佩剑,目视四周,行约十余步,达案发现场。他持警惕之姿,先是环绕一周,接着徐徐靠近,慢慢蹲下,伸手触碰了那三人鼻息。 他眼神冷冽,面无表情,勘察确认后,向主人回话,“爷,两人已毙命,一人尚留一丝气息,现场无任何线索。” 说完便伫立原地,沉默不语。 白衣少年闻言,从马车上跳下来,口含狗尾巴草,脸上已无警惕之色,大步走去。 地上躺着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他们用身体紧紧护着中间男子。三人身上之血,浸染了白衣。三人年龄,女子未及笄,男子未及冠。 这三人穿着非官家人,又非普通百姓。中间被护男人,身上透着富贵之气,他头颅伤口,血流而下,满脸鲜血。 这三人面相柔和,非凶狠逮人,花样年华,惨遭毒手,丧命荒山。白衣少年面色平静,眼神里露出一抹怜惜。一阵风吹过,他口中的狗尾草,迎风摆动着。 白衣少年俯身,触及他们的鼻息,一男一女已断气,中间被护男子尚有一丝气息。虽有一丝气息,却聊胜于无。若不及时救治,撑不过两个时辰。 只见白衣少年,俯身弯腰将地上紧抱一起的身体分开,两名死者放左边,重伤尚存者放右边。 此时,尚存者平躺地上,可看到他胸口上方,血还在流着,锦色白衣被鲜血浸染,面积越来越大。 白衣少年从腰间中拿出一药瓶,将药粉散在明处的伤口上,伤口被撒上厚厚的止血的药粉。他俯身继续检查尚存者身上伤口。 忽然,白衣少年收回了手,面露尴尬的惊色,轻轻呢喃着“冒犯了。”少年站起身,朝马车喊了一句,“爷,伤势很重,仅剩一丝气息。” 他伫立未动,静候主人的指示。等待片刻后,车上的主人未曾回应。 白衣少年又朝马车方向,再次开口,“爷,是个小娘子。若不救治,撑不过两个时辰。”眼睛巴巴的望着。 “轻舟,你想救,便救。” 马车上的主人,终于有了回应,语气有一丝淡漠。白衣少年得到主人的答复,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白衣少年,名唤轻舟。 “就你,爱管闲事。” 重山一直少言寡语,牢骚一句后,径直离开。他没搭手帮忙,也没打算帮忙。轻舟低头呢喃着“这是一条生命,不能见死不救。” 轻舟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重伤尚存者,径直走向马车。他站在马车旁,看了一眼重山,重山侧过脸不理他。 “爷,您委屈下,借您马车一用。” “上来。” 轻舟的请求,得到爷的同意。他小心翼翼抱着重伤者,登上马车,挪开帘子,进入车厢内。 此时,车上的主人,露出真颜。他及冠之龄,气质儒雅,清风霁月;鼻梁高挺,眉如墨画,五官俊朗,真是英俊无双。 轻舟看了一眼爷的表情,他自觉的将人放在软榻最外侧,离爷远远的,怕污了爷的眼,也怕爷嫌弃。他低着头,翻着药箱,寻找纱布。 英俊的主人侧身端坐,面容冷清,目视着伤者。 只见他眉毛微微紧蹙了一下,清澈的眼睛有一丝冷漠。 短暂注视,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他从药瓶中取了一粒药丸,一只手轻轻掰开重伤者的唇齿,将药粒放入其口中。 重山掀开帘子,突然看到这一幕,厉声叫了一声“爷”。他脸上溢着浓浓的怒气,怒气冲冲看了一眼重伤者,又凶狠狠的瞪着轻舟。 轻舟被重山声音惊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主人,看到主人给重伤者在喂神药。轻舟瞬间惊慌失措,面露懊悔之色,好像犯了大错一般惶恐不已。 弹指一挥间,轻舟眼睛湿润,“爷,这还魂丹是保命的神药,拢共两粒,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不值得您如此。”说完,泪已落下。 轻舟向来比重山热情,活跃,明朗,通透。他从未因救人而悔过,这次他心里有了悔意。 重山愤恨责备着轻舟,“都是因为你。”说完转过头去,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全身散着冷气。 “重山,将死者就地埋葬。” 主人吩咐,重山向来是唯命是从。他面带怒气,跳下车乖乖的执行爷的命令。他动作麻利,不久便就地埋葬完毕,极其简易只有两个坟头。 荒凉的山道,新增两座新坟,死者姓名不详,无碑无墓志铭。杨柳依依垂地,杨花漫漫飞舞,此地,真是凄凉。 重山面带怒色,坐在马车外。他目视前方,不理会轻舟,也不理会主子。他极少这样生气,车上很静,气氛有些冷。 萧青曜一脸平静,他明白其中缘由,抬手拍了拍轻舟的肩膀,“轻舟,无须自责。”看到轻舟的白衣,沾染了不少血渍,“去整理一下。” 轻舟闻言,乖乖去整理,只不过他先整理重伤者,虽穿男装,毕竟是女子,且她面容不洁,同车而行,怕污了爷的眼。 他无亵渎之举,规规矩矩清洁着小娘子的面容,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为她包扎了受伤的头部,因胸部伤口,位置特殊,不曾触碰,只是隔空撒了止血药粉。 轻舟整理完毕,只见他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丝丝惊讶意外之色。原来,这位重伤陌生之人,露出一副姣姣面容,或失血过多缘故又肤如凝脂。 秉承君子之风,非礼勿视,轻舟即刻转过身去。他手中动作有些慌乱,原来救了一位美娇娘。轻舟从包裹里取出深色外衣,换上整洁的衣物,又缩到马车一隅安静的待着。 萧青曜一直闭目养神,车内没了声音后,“重山,继续赶路。” 语气沉稳,神情毫无波澜。 轻舟缩在一隅,抬头看着主子,爷多次危难时刻,全凭意志力硬扛,都不舍得服用神药。今日因自己多管闲事,爷损失了一粒救命神药。他心中懊悔不已,但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行驶了许久,车内寂静无声。萧青曜缓缓睁开眼,面容淡然,眼神冷清,看到轻舟一脸懊悔之态,他语气坚定,“她气息将无,需要神药来吊着气息。” 这话,好似在像轻舟解释,之所以用神药救人,是因为性命太过危急,不得已而为之。萧青曜说完,顿了片刻,看了一眼软榻上的人。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闭目养神。 好一个迫不得已,重山和轻舟跟随他多年,爷身上最不缺的便是迫不得已。重山冷着脸,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轻舟情绪低落,缩在角落发呆。 约两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城门上方刻有三个大字“汉阳城”。 终于快进城了。轻舟靠近重伤女子,触碰下她的鼻息,气息还在。他面带惊喜,看了一眼重伤小娘子,这个人真是命大。 此时,城门守卫士在盘查中,出入城池往来人员,手里拿着路引官蝶,排着队等待着盘查。他们窃窃私语着,埋怨比以往查的严了些。 轻舟在马车内隐秘暗格,取出一个包裹,挑选了四本路引官蝶,握在手里,又将包裹放回原处。下车的瞬间,他呲着牙,脸上呈着不值钱的笑,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官兵逐一盘查,走到轻舟身边时,轻舟笑着将证件递给给官兵核查。官方仔细查核后,将证件还给了轻舟。 四本证件都没问题,却只看到两人,另外两人一直没下车。官兵首领粗鲁的掀开帘子,查看车内情况。 车上两位男子,一位伤身有伤躺着,一位优雅的坐着。官兵首领厉声问:“伤者何人,怎么回事?” 轻舟此时已靠近官兵首领,他恭敬的笑着回答,“官爷,是我家仆人,因贪嘴上树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伤重,我们进城马上医治。” 轻舟将银子悄悄的塞到官兵首领手里,小声说:“官爷,我们是大雍经商良民,官蝶可为证。这些请官爷喝茶,我们急着进城医治,请您给予方便。” 官兵首领查看过官方引路官蝶,确实没有问题,何况还捞到了好处,他笑着大声喊道:“放行。” 只见马车,向汉阳城内驶去。 第2章 任务 进了汉阳城,行驶许久,他们急寻医馆。在一条萧瑟的街上,突然看到一个小牌匾,上面写着“白氏医馆”。 轻舟面露惊喜,“爷,前面有医馆。”语气欢快,驾车驰骋而去。 医馆到了,轻舟下车,朝医馆走去。他踏进医馆,环视四周,医馆真小,只有一位老伯。 老伯看到轻舟,向前走来,问:“公子,是抓药,还是问诊?” “都需要。”轻舟回应。 轻舟看到医馆内只有老伯一人,他神情有点失落。小娘子受伤部位,男医师不便医治,只能是女医师。 他欲离开。忽然,后堂传出声音“阿爹,药晾晒好了。”一位年轻的小娘子,从后堂踏进前厅。 老伯眼神宠溺的看着女儿,语气和蔼叮嘱她,“我要出诊了,医馆你留下坐诊。” 轻舟听闻对话,觉的小娘子应是一名医师。“请问小娘子,您是医师吗?”他笑着问。 “是啊。”小娘子平静的回应。 轻舟闻言,甚是欢喜,赶忙向前,急迫的说:“外面马车内,有小娘子受重伤,性命垂危,劳烦医师速速医治。” 女医师听后,立马转身,迈着急促的脚步,朝马车走去。轻舟大步匆忙跟上。 此时,车内的主人已下车,他站在车旁,目视着医馆,面容平静,神情冷清。黑衣少年重山,双手抱剑,沉默不语,守在主子身旁。 女医师踩着着脚踏,蹬上马车,掀起帘子,进入车内。她看到眼前一幕,瞬间愣了一下。片刻后,她冷静下来,身体半蹲着,仔细检查起伤势。 她看到伤口时,神情有些紧张,接着又切了伤者的脉搏。她的眉毛紧蹙着,神情凝重。 她切完脉搏,转身离开,下了马车,直接朝柜台走去。她抓了几包药,又去拿药箱,动作行云流水。 女医师背上药箱,手里提着药,向老伯开口,“阿爹,女病人性命垂危,我先出外诊。”她简单交代一句,便匆匆离开。 马车穿过街市,绕过巷子,行驶不久,到了驿站。他们进了驿站,临时安顿下来。 轻舟在驿站逛了一圈,同驿站的人聊了一会儿。 他在客服时,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原来,他与驿站管事的人聊天,是想雇佣驿站的临时佣人,他雇佣老嬷嬷是来照顾受伤小娘子。 老嬷嬷是驿站临时佣人,因年龄大了,只能干些粗活,佣金也低。轻舟给的佣金高,老嬷嬷得到一份高俸禄的活,一脸的喜悦和感激之情。 轻舟吩咐老嬷嬷为小娘子买几套成衣,叮嘱老嬷嬷仔细照顾重伤的小娘子,他叮嘱完,便离开忙其他事。 这家驿站很大,可官民两用,他们以商人身份进的城。这里人多眼杂,重山寸步不离,守在主人身边。 主人用过晚膳,便留在客房。一个时辰后,他收到两封密信,沉默着启封信件。 第一封信: “爷,多方蠢蠢欲动,七日后恐有刺杀。 已带二十暗卫,赶来护卫。 务必小心! 陆思明敬呈。” 读完,他将信直接烧掉,脸上无任何波澜,似刺杀与之无关。 第二封信: “青曜六弟,分别数月,吾甚念汝,盼弟早归,观弟及冠之礼。 有喜相告,父皇已批,冠礼之日,特赐封誉王。 憾,暂无封地予之。 兄继续斡旋,愿事顺遂。 另,有事相求,愿六弟助之。具东宫暗卫所查,一则汉阳城有它国奸细;二则其他皇弟有贪赃交易;三则汉阳城官府腐败。 愿六弟,助兄查之。 兄:萧青曦 ” 原来,他是大雍六皇子,萧青曜。太子口中将要封赐誉王之人。第二封信读完,他随手烧掉,眼神有些凝重。 此刻,女医师正在施针,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施完针接着处理胸部伤口。只见她轻轻沾拭伤口周围的淤血,淤血沾拭干净后,又在伤口上撒上厚厚的药粉,最后用白色纱布包扎伤口。 女医师脸色凝重,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她处理完胸部处的伤口,接着又处理头上的伤。头部的伤口,轻舟处理过,女医师再次处理,轻松了许多。 女医师处理完小娘子身上的伤,她才拿出绢帕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老嬷嬷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买新的成衣放在一旁,她等待着为小娘子更换衣服。 女医师叮嘱老嬷嬷,用清水清洁小娘子身体。她离开床榻,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 老嬷嬷小心翼翼脱去小娘子身上血衣,用帕子沾着清水,清洁着小娘子身体,她的手微微颤抖。老嬷嬷清洁完小娘子身体,为小娘子穿上新买的女装。 此时,女医师走到床榻,皱眉叹道,“如此伤势,竟能撑这么久,奇也!”她站在床榻旁,眼睛注视着小娘子。 她自顾感叹着,满脸疑惑不解。老嬷嬷也跟着是感叹,“我老婆子活这把岁数,第一次见这样的伤还能活的人。这小娘子啊,真是福大命大。” 女医师并未搭话,只是皱着眉,呆呆的看着小娘子。片刻后,她转身离开,亲自去熬药。 房间内,只剩老嬷嬷一人,她换了一盆水,给小娘子擦拭着脸。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虽不在,她做事依旧认真,倒是不敷衍。 女医生煎好药,端着药碗,踏进房间。此时,轻舟也走了进来。他看到女医师亲自喂药,医者父母心,绝对是良医,他心中感叹着。 一碗药,喂了许久,终于全部灌入口中。医师脸上神情,轻松了几分,再次叹道:“如此伤势,能吊着气息不灭,奇迹。” 女医师心存疑惑,她看向轻舟,直接问:“就医前,她是否服用了其他保命之药?”眼神满是期待。 轻舟倒也直爽,脱口而出,“服了还魂丹。” 女医师闻言,呢喃着“原来如此”,语气中透着豁然开朗的惊喜。刹那间,她看着轻舟,一脸严肃地说:“她若能熬过今晚,便能活。” 她说完走向书桌,伏案写了药单。她拿着药单,递给轻舟,“若她熬过今日,明日按药方再去拿,两个时辰一次,一个月便能痊愈。” 女医师叮嘱完,接着又说:“今晚很关键,我留下陪护。麻烦公子,通知我父亲一声。” 轻舟闻言,心中甚是欣慰。今晚至关重要,女医师能留下,是最有保障了。他没想到,女医师主动提出留下,她的医德让他敬佩。 “白医师,有劳了。我安排人去送信。”轻舟说完,抱拳行礼致谢。 女医师从容回应,“客气,医者,救死扶伤,本分之事。”说完她整理起银针包和药箱。 屋内静了下来。老嬷嬷抱着血衣,准备去清洗。 轻舟看着床榻的人,小娘子来历不明,是何身份尚未知晓。 轻舟沉默一会,问:“嬷嬷,在换衣服时,她身上可有路引官碟?” “回小爷,小娘子身上路引官蝶。”老嬷嬷如实禀告。 她转身走向床榻,从小娘子的枕头下,取出吊坠一枚。老嬷嬷将玉坠递给轻舟。 “小娘子身上,贴身佩戴着这个玉坠。”她将玉坠交到轻舟手中,拿着血衣,走出了房间。 女医师拿着出医书,正伏案研读。 轻舟手中握着玉坠,转身离开房间。男女有别,此处外男不宜多留。 轻舟走向萧青曜房间,重山双手抱剑,正站立门外守着。他看到走近的轻舟,阴沉着脸,侧过身体,没有理会轻舟。 轻舟欲开口,纠结了一瞬,抿了一下嘴唇,闭嘴不语。他尴尬的挠了一下头,不再看重山,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进。” 里面传来萧青曜的声音,轻舟轻轻推开门,踏进房内。他俯身抱拳,开口唤了声“爷”。 轻舟距离书桌,三步之远端正站着。桌子上有焚烧过的痕迹,萧青曜神情冷清。 “人,怎么样了?”萧青曜开口问。 萧青曜看着轻舟,为救一陌生人,忙前忙后,晚膳都未曾吃上。他随口一问。 他们身处危机四伏的皇宫,见多了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也经过了无数次刺杀,看到了太多鲜血淋漓的尸体。轻舟内心保持着善良,这让萧青曜既欣慰又担忧。 “爷,医师说,熬过今晚,便能活。”轻舟答。 “好,没枉费我一粒丹药。”萧青曜随口一说。 轻舟却急了,脸色瞬间有些紧张,也有些自责。他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爷,是我冲动了,害您浪费一颗神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萧青曜愣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随口无心之言,竟让轻舟生起自责之心。他看着轻舟一副自责模样,开口说:“轻舟,无责备之意。” 轻舟和重山两人,儿时陪伴他,长大守护着他,他们的忠心和感情,萧青曜心里清楚。 他们身份有别,名义上是主仆,在萧青曜心中,他们是家人。赐药这事,他怎么会生轻舟的气呢。 “起来,有任务。”萧青曜吩咐着。 轻舟听到爷欲要安排任务,他立刻起身,端正站立,乖乖的看着萧青曜,等待爷下达任务命令。 萧青曜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他看了一眼轻舟,走到轻舟面前,说:“去寻一人。” 轻舟问:“爷,何人?” “男子,约舞象之年,特征爱笑,话多。”萧青曜答。 “爷, 就这些信息?” 轻舟面露难色,挠着头又问。 片刻后,他又结结巴巴,“爷,属下…不…不好寻。” 轻舟执行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任务,爷这次给的任务,同以往太不一样。他面带为难之色。 萧青曜看着轻舟这副模样,不忍心在戏弄他,开口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萧青曜嘴角弧度,微微上扬着。 轻舟看着爷的表情,他恍然大悟。原来,爷是在戏弄他。 爷话中有话,话外意,轻舟已悟。也希望看到,那个活泼,爱笑的他。这次 救人,用掉一粒还魂丹事,爷没放在心里。 在爷心中,万金难寻的神药不算什么,他在乎的,还是他和重山。轻舟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轻舟咧着嘴,憨憨的笑着,“爷,属下寻到了,您看。” 他故意呲着牙,咧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夸张的模样,甚是滑稽。 萧青曜看到轻舟如此模样,他侧过脸去,一副嫌弃之态。轻舟却笑的更开心了。 “重山,进来。”萧青曜突然唤着重山名字。 重山瞬间移位到房内。他和轻舟并肩,站在萧青曜面前。萧青曜看着严肃的重山,又看了一眼轻舟,赶紧洗洗眼睛,真是两个活宝。 重山侧过脸,看了一眼轻舟。轻舟那个模样,那个表情,重山脸上也露出嫌弃之意。他立马转过脸,不愿多看轻舟一眼。 此时,萧青曜站起身,向他们二人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冽,隐约有些无奈之色。 “暗卫来信,多方已蠢蠢欲动,六日后恐有刺杀。”萧青曜说完,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接着又说“思明已增派二十名精英暗卫,奔赴汉阳城守卫。” 轻舟和重山严肃的站着,两人眼神充满杀气,却没有一丝惊恐。萧青曜亦如此。 萧青曜看着他们,语气平静,说:“另太子密信,任务有三。一查汉阳城它国奸细;二查其他皇兄贪赃交易内容;三查汉阳腐败证据。” 萧青曜将汉阳之行,将要执行的新任务,郑重的告知了轻舟和重山。三人沉默不语,皆有所思。 房间内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沉重的呼吸声。突然,重山开口,“爷,您无兵权,无封地。为了太子,您付出太多。皇上盛年,未来不可知。您不必…” “重山,住口!”萧青曜呵斥重山。 他面无表情,语气强硬,“太子,吩咐之事,必尽力完成。” 重山欲言又止,终还是沉默了。只见他皱着眉毛,眼神里满是不甘。轻舟看着萧青曜,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青曜知道重山想要说什么,只是在萧青曜心里,他念着太子儿时相护之恩,长大亦多有照拂之情,他视太子为亲兄长。他一心想辅佐太子,别无他求。 他厉声呵斥完重山,背过身去,沉默了许久,“这样的话,以后莫提。”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属下,遵命。” 重山和轻舟异口同声回应。 重山和轻舟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重山冷着脸,离开房间。轻舟一脸严肃,他从袖口中,取出一件玉坠配饰,“爷,那位小娘子,身上无路引官蝶,仅此玉坠一枚。” 轻舟说完,屈身双手呈上物件。萧青曜转过身,伸手从轻舟手里拿走玉坠。 萧青曜拿着玉坠,反复观摩着。只见白玉中间刻有一个小小的“宁”字,另外一面刻着牡丹花。 玉坠造型精致,色泽饱满剔透,品质属于上等。该类物件,多为官家女眷,大商贾之家女眷,喜好持有。 萧青曜观摩了许久,也没有瞧出名堂。他回到书桌,他拿出工具,将玉坠图上一些东西,拓在一纸张上。只见纸张上呈现出,玉坠一模一样的图案。 萧青曜将拓纸和玉坠还给了轻舟,“传信陆思明,查此玉坠背景。你将玉坠还给那小娘子。” 轻舟应声“遵命。”又安静的看着爷,他灵光懂分寸,松弛有度,比重山有趣些。 萧青曜平静的看着轻舟,道:“无论是苦肉计,还是巧合,待她醒来,验证便知。” 轻舟在旁附和着“是。” 萧青曜看了一眼轻舟,便没理他。 他手轻轻地拍着桌子,自言自语“汉阳城,恐怕要多逗留些时日了。” 萧青曜呢喃完,他抬头看向轻舟,道:“驿站,终究人多眼杂,行事不便。你以商贾之名,租套民房。” 萧青曜吩咐完,在书桌座椅坐下,拿起书看了起来。 轻舟看着爷看起书,应该不会再派活了。 他看了一眼主子,屈身伸手抱拳,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明日办,先去用晚膳。” 萧青曜头也没抬,他命令式提醒轻舟。这关心人的方式,很霸道。轻舟脸上却露出微笑,他咧着嘴,呲着牙,笑着回应:“好嘞,爷。” 轻舟瞬间换了一副贱笑嘴脸,回到他以往嬉笑时的模样,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他说完,转身离开。 轻舟轻轻地推开门,大步走出去,又轻轻关上门。重山在门口守着,他看着轻舟一副狗腿子嘴脸,没好气的给了轻舟一个白眼。他继续抱着剑,守在萧青曜门外。 轻舟一副讨打嘴脸,故意语言挑衅重山,“重山,你这是嫉妒。你嫉妒爷对我的宠爱。” 重山向他投来一记白眼,嘴巴微微咧了咧,脸上一副鄙视的模样,“爷,那是嫌弃你,嫌弃你太吵,才让我近身护卫。” 重山说完,又补一嘴,“你那副狗腿子模样,适合爷安排的那些跑腿的活。” 重山没好气的挖苦着轻舟。他比轻舟早两年,在萧青曜身边伺候。他身上沾染不少主子的傲气和冷气。 轻舟从小活泼开朗。他觉的爷那样,是皇子王爷威武气势,重山学那样,是东施效颦,傻里傻气。 轻舟听着重山对他的挖苦,他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重山肯同他说话,即使是挖苦,他知道,关于还魂丹神药的事,重山已释怀。 轻舟心里美,哼起小曲,带着一脸不值钱的笑,从重山身边潇洒的走开。 第3章 落脚民宿 轻舟在晚膳前,去驿站传话,预备着热水。爷爱干净,每日就寝,必须沐浴。 晚膳结束后,轻舟再去驿站,传话送热水。驿站仆人提着热水,跟在他的身后。热水送到专用房间,仆人便离开了,轻舟去请萧青曜。 他来到萧青曜门口,看到重山像一尊,凶神恶煞的门神一般。轻舟故意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笑的一副贱贱的模样。 轻舟笑着,轻轻地叩了下门,“爷,热水好了。” 萧青曜尚未娶妻,没有侍妾,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轻舟和重山虽是侍卫,不是近身伺候的内侍官,但他们担起照顾萧青曜的日常。 萧青曜打开房门,手里拿着换洗衣物,大步朝浴室房走去。重山立刻紧随身后,萧青曜停下脚步,“你们回去休息。” 萧青曜吩咐完,直接走进浴室房。重山并未离开,站在不远处,双手抱剑,护卫主子的安全。 轻舟在重山跟前,晃来晃去,眉头有些紧。医师叮嘱的话,萦绕在他心中,他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那边瞧瞧。 重山不耐烦的喊了句,“想去,就过去。晃的我头晕。” 轻舟同爷的对话,重山都听到了。那位小娘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是否挺过今晚。 轻舟的小动作,被重山看在眼里。他知道轻舟担心那位小娘子,那是一条生命,他也不想多一个人枉死。 重山故意那样说,他知道轻舟是一个顺坡驴。果然,轻舟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他振振有词,“吃了爷的神药,可不能白白死了。必须活下来,好让她家人补偿我们。” “那,我去瞧瞧。” 轻舟说完,看了一眼重山,见重山没理会他,识趣的快速离开。重山知道,轻舟这套说辞,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们救人,向来不求回报,何曾索要过钱财。重山并未理会轻舟,继续守在浴室门外。 轻舟走进房间,看到女医师又在煎药。他走到女医师身旁,“白医师,我来。” 他主动接过煎药的活。此时,老嬷嬷端着一盘吃食,走进房间。 女医师拿出针灸包,取针准备施针。轻舟摇着扇子煎药,老嬷嬷在一旁伺候着。 房间内,三人身影,不停移动着。施完针,喂药,擦汗,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小娘子。这一夜,很漫长。 翌日,清晨。 老嬷嬷早早醒来,她看到医师趴在桌子上睡着,轻舟坐在靠椅上睡着。 她慢慢站起身,敲了敲老腰。 她轻轻地走向床榻,看到小娘子脸色有了血色,伸手感受到气息也变强了。 看着将死之人,活了下来,老嬷嬷一脸的喜悦。 佛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嬷嬷咧着嘴,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 她离开床榻,准备去方便。 她蹑手蹑脚的走着,轻舟腾的站起来,做出战斗之姿。他的这个反应,把老嬷嬷吓得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到椅子,发出“咯吱”声。 白医师听到动静,瞬间醒了。她抬头看到轻舟那个姿势,一脸的惊讶之色。 轻舟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跟在爷身边,警惕之心,刻入骨髓,无意间露出警戒之势。 白医师调整表情,大步走向床榻,检查着小娘子的情况。她面露喜悦,“她活下来了。” 轻舟也向前靠近,看到床榻上的人,脸上有了点血色。他脸上也露出喜悦的微笑。 “已脱离危险,按时喂药换药便可,我回医馆了。”女医师叮嘱完,整理她的药箱,告诉离开。 屋内只有老嬷嬷和轻舟两人。老嬷嬷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舟,“小爷,我跟您告一日假。老婆子年纪大了,熬一夜身体有些吃不消。我家儿媳帮顶一日工,您看可好?” “可以,嬷嬷辛苦了。”轻舟回应。 “谢谢,小爷。我儿媳以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她定会照顾好小娘子。”老嬷嬷解释着。 “好,有劳了。”轻舟应答。 老嬷嬷离开房间,轻舟也走到门口站着。没多久,老嬷嬷带着她儿媳来了,人看起来朴实本份。 “小爷,这是我儿媳,您可唤她李阿嫂。”老嬷嬷介绍。 老嬷嬷将白医师叮嘱事项,逐一告知儿媳。她再三强调,务必照顾好小娘子。 老嬷嬷交待完,便回了家。李阿嫂开始煎药,轻舟看她忙碌起来,他也离开,去办爷昨晚吩咐的事。 他在汉阳城大街逛了许久,跟着中间人看了不少租赁房屋。他最后看中一套两进院落,左右没有毗邻的邻居,环境清幽安静。 一番谈判拉锯,最终满意的价格租下房屋。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轻舟又在街上逛了许久,买了一些当地吃食。他继续闲逛着,走到在隐秘的角落,他将一张纸给了一名暗卫。 暗卫接过纸,放入怀中。两人密语几句,便各自离去。轻舟又在街上逛了会,而后便回了驿站。 此时,萧青曜和重山已在房间等候。轻舟他脸上挂着一副贱笑,他迈着小碎步,走到萧青曜面前。 “爷,这是汉阳城特产,您尝尝。” 轻舟说完,迅速打开包装。他将美食摆在萧青曜面前,此时他又是一副狗腿子模样。 “爷,房屋租好了,信也交给了暗卫,那位小娘子也挺过危险期。”轻舟一口气交代几件事。 他脸上挂着贱笑,舔着一副搞笑的脸,等着萧青曜的回应。重山安静的站在一旁,他看着轻舟那副嘴里,抛了一记白眼给轻舟。 萧青曜神情冷清,低头看着桌上的特产。这些吃食点心,相比皇宫内里的外型粗糙了些,但萧青曜脸上无嫌弃之色。 萧青曜伸出纤细的手拿了一块,优雅的小口咬了一点,慢慢的品尝着。他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 “你们也尝尝,味道尚可。”萧青曜吩咐。 轻舟咧着嘴,笑得很满足,那笑容虽有些贱兮兮的,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重山伸手拿了一块,大口咬了一口。这次吃相糙了些,“爷,还真好吃。” 重山说完,又咬了一大口。轻舟看着爷和重山,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温暖,那么知足,又那么幸福。 大雍很大,他的心里在乎的人和事不多,他在乎的只有爷,重山,陆思明。 “轻舟负责搬家,重山跟我出任务,沿途留下记号,晚些汇合。”萧青曜安排着。 “遵命。” “爷,那小娘子留驿站,也不安全,要不…”轻舟吞吞吐吐的说着。 此时,萧青曜带着重山起身离开,“跟着我们也未必安全,若你想带过去,准了。” “爷,您最善良了。” 轻舟朝萧青曜大声恭维着。 他走到爷的房间,动作利索的收拾起来。收拾完一间,接着收拾另一间。 全部收拾完,轻舟驾马车出去。 这两日外出,他看似闲逛,其实在熟悉汉阳城。这次,他直奔日用品店铺而去。家中所需生活物资,他一起采办齐全。 采办物资,他喜欢讨价还价,该节省的绝不浪费。一番折腾,他觉的口干舌燥。 轻舟驾车来到租赁的家中,他将物品拿出来,先布置了前院,这是爷的落脚的地方。布置完前院,又布置了后院,而这是给小娘子居住的地方。 他家前院主屋是爷的房间,他布置的很用心。他和重山的房间,布置的很随意。 后院作为女院,小娘子是路边搭救的人,她又不是王妃,非亲非故,他们好心救她一命,算是仁至义尽。他布置的也不怎么上心。 后院轻舟弄的随意,相比他和重山的房间,却是好了不少。家中布置完,他驾车回了驿站。 回到驿站,轻舟结清费用,请驿站仆人帮忙看护马车。他跑着回了客房。 轻舟将整理好的重要包裹背在身上,怀里还抱着大包小包的包裹。他走进小娘子的客房。 轻舟踏进房间,他看到桌上药碗已空,李阿嫂正跪在地上给小娘子擦拭着脸。 他人不在,李阿嫂也没有偷奸耍滑,轻舟满意的点点头。他临时起意,想雇佣李阿嫂。 轻舟将想法告诉李阿嫂,李阿嫂当场欣喜答应,她愿意跟着去家中做工。李阿嫂积极争取机会,希望婆婆一起过去。 轻舟同意她的请求。床榻上这位小娘子重伤昏迷,需要人贴身照顾。李阿嫂照顾病人,无暇顾及其他事。若雇佣陌生人,他还要排查底细。 老嬷嬷和李阿嫂的底细,他在驿站已查过,她们无任何问题。此时,李阿嫂也收拾完毕。 轻舟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李阿嫂。他走到床榻前,态度端庄,“小娘子,冒犯了。” 轻舟俯身抱起小娘子,他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李阿嫂默默跟在身后。他们走到楼下马车处,轻舟踩着脚踏,踏上马车。 他将小娘子放到软榻上,立刻转身走了出来。李阿嫂提着包裹上了车,她进入里面伺候着。 轻舟驾车离开,穿过几条街巷,顺利抵达租赁院子。这套院子,为两进院落,虽不大,贵在安静清幽。 爷是大雍六皇子,住这样的院子,已是委屈。他们现在是商人身份,来此是为办案,住所暂时如此。 下车后,轻舟抱着小娘子直接去后院。李阿嫂提着小娘子的衣物包裹,还有一大兜中药,默默的跟在轻舟身后。 轻舟心里第一次觉得,多管闲事救一个将死之人,尤其还是一个小娘子,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心中暗暗想,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在前面三拐四绕,终于进了后院主屋。 轻舟把小娘子放在床榻上,回退一步站立着。李阿嫂主动向前,她为小娘子盖上薄薄的被褥,而后又把床幔放下。 轻舟从小生活在皇宫,宫中的规矩刻入骨髓。爷私下待他和重山如家人,不让他们守那些严苛的规矩,他们两人活的轻松许多。 轻舟看着李阿嫂举动,甚是得体。她也是为了小娘子好,该避嫌的地方还是得避嫌,终究男女有别。 轻舟走出寝室,他告知李阿嫂,家中之事找他即可,无事不可踏足前院打扰。后院客房可以随意选择。同时将一些规矩告诉李阿嫂,请她务必遵守。 李阿嫂用力点着头,低声下气的说:“爷,我会按您吩咐做事,也会将您的要求,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家婆。” 轻舟看着李阿嫂卑微模样,说话也低声下气。大家都是做仆人,但命与命还是有些不同。他庆幸幼时被爷所救,跟在爷的身边。 李阿嫂开口,声音有些低,“爷,我想回家取些衣物,也顺道带我家婆过来。” 轻舟随口答应“去。” “谢,爷。” 李阿嫂谢过轻舟,转身匆匆离开。 轻舟看着走远的李阿嫂,他的眼神游离。终于安顿好了,接下来便是执行任务。 第4章 破庙放消息 轻舟坐在院内煎药,眼睛盯着那棵老杨槐树发呆。杨槐树上开满了白色槐花,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阿嫂她们还没回来,轻舟想离开又不能离开。他坐在院内,欣赏着这棵老杨槐树。 “爷,你们暗访顺利吗?”轻舟自言自语呢喃着。 “阿嚏。” 萧青曜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重山一脸紧张,向前走了一步,靠近萧青曜。他一脸担忧,问:“爷,哪里不适?” 萧青曜一脸平静,脱口而出,“无任何不适。” 重山闷闷的“哦”了一声,神色瞬间轻快不少。他退后一步,跟在萧青曜身后。 萧青曜带着重山闲逛着汉阳城。两人看似无所事事的闲逛,实则为了熟悉城中布局和路线,也顺带打探一些消息。 他们穿街走巷,去了很多地方。有几个重点地,待的时间比较久,马市交易市场, 私人粮铺,官方粮铺,布匹交易市场等。 暗访了那些地方,他们计划去乞丐们落脚地,走访一趟。这时,重山的肚子“咕噜”一声,萧青曜看了一眼重山,重山羞愧的低下头。 不远处,有一个茶摊,茶摊紧挨着一个面摊。萧青曜大步朝茶摊走去。他在街边的茶摊坐下,他点了两碗茶。 萧青曜扫视一圈,小摊上人来人往,生意不错。此时,茶香,面香,两者相融。面的香味,感觉更浓郁些。 已过午时,重山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面摊的大锅。萧青曜看重山这副模样,他又要了两碗牛肉刀削面。 不久,面端上来了。重山将筷子擦拭干净,双手递给萧青曜。他迫不及待想吃,看到爷动过筷子后,他低头大口吃起来。 萧青曜安静的吃着碗中的牛肉面。重山抬头看着萧青曜,爷低头安静的吃着,毫无嫌弃之色。重山看着夜的举动,他心里莫名的酸楚。 自打他跟在爷身边,知道爷的处境艰难。爷母族从商,无权无势,母妃难产早逝。皇上厌恶他,其他皇兄恶意欺压他,唯太子对爷亲近些。 重山心中觉得,太子对爷的感情也不纯粹,他觉的太子是在利用爷。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子,其实爷活的并不痛快。街边一碗牛肉面,他都吃的从容。 爷的长相,是众皇子里面最出众的。爷的才情,也是其他皇子里面拔尖的。爷的武功,在皇宫内算是顶尖的。可惜,爷一直装愚守拙,样样垫底。 小时候,他为了生存,如此自保。长大后,更是艰难。重山心里难受,他心疼自家爷。 “重山,吃完,你去多买些肉包子,越多越好。”萧青曜吩咐。 “遵命。” 重山领命后,吃的一口比一口大。他大口吃完面,一抹影不见了踪影。 萧青曜从容吃着面,吃完面安静的坐着。离开京城,已大半年,执行任务,从不觉的苦。京城很压抑,出来走一走,他内心是轻松的。 他想到昨天太子皇兄密信,他及冠之时,将封为“誉王”,这些是太子皇兄苦苦求来的。因父皇不喜 ,仅赐了头衔,无封地,无兵权,仅一座王府属于他。 他想到此事,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如果可以选,他宁愿不生在皇家,愿做一个普通的平民。 太子的恩,他得报。他让自己成为一把锋利的刀,为太子清理一切阻碍。这次来汉阳城,任务很艰难。 此时,重山抱着一篓筐包子跑回来,他满头大汗。萧青曜付过钱,两人一起离开。 他们经过繁华闹市,穿过萧瑟街巷。七转八绕,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终于来到一座破庙。 两人进入破庙,看到里面的乞丐们,蓬头垢面,衣衫邋遢,挠着痒,抠鼻,挖耳,抠脚,一个个丑态百出。 萧青曜面无表情,故意用力“咳”了几声。乞丐们看到穿着干净体面的人进来,他们脸上神情不屑一顾,无人理睬他们。 重山将篓筐上的布掀开。不久,篓筐里的肉包子,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乞丐们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一个个瞬间变脸,不怀好意的冲了过来。 重山放下筐,腰间取出剑,走到萧青曜前面。他怒目圆瞪,手中的剑置于胸前,不言而喻,在警惕乞丐们老实点。 “重山,无妨。” 萧青曜语气平静。 萧青曜说完,主动靠近乞丐们。他拿出肉包子,发给院里的乞丐们。 一瞬间,乞丐们有哄抢的苗头。重山拔出剑制止,萧青曜一脸的平静。 萧青曜淡然自若,眼睛清澈,平静的看着乞丐们,“大家勿抢,人人都有。” 重山大嗓门喊着,“不要抢,人人都有。”他的语气强硬,带有警告之意,眼神冷冽,脸色微怒。 他年纪虽小,全身透着一股寒气。他的责任,是保护好爷。对那些乞丐们,他没有好脸色。 乞丐们是惯会看脸色的人,他们乖乖的缩回去,竟然排起了队。 萧青曜继续将肉包子发给乞丐们,他们人人手里都有两个肉包子。 乞丐们瘫坐地上,他们大口朵颐吃着热包子。萧青曜看着这些人,眼中无嫌弃之意。 这些人也是大雍子民,他们沦为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谁之过? 萧青曜心中期盼太子皇兄登位,将来做一个贤明的好皇帝。大雍不再有可怜的乞儿,人人都可安居乐业。 乞丐们慵懒的坐着,大口吃着肉包子。他们明白,这些不是白吃的。他们慵懒的坐着,等着被问话。 他们等了许久,萧青曜一直没开口。一个急性子的乞丐开口,“要打听什么,直接问。” 这个乞丐开口,打破这层窗户纸。其他乞丐们,投来看戏的眼神。 重山侧过脸看着爷,萧青曜站在院内,阳光照射他身上,爷脸上冒出一些汗。 萧青曜脸色平静,他还是没开口。重山从腰间取出钱袋,钱袋在手里颠了颠,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我家爷是写书先生,我们所到之地,需要收集一些素材,如当地的稀罕事,新鲜事,不平事等。”重山说明来意。 乞丐们听到钱的声音,他们眼里冒出亮光。原本慵懒坐着,瞬间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乞丐们迅速围观过来, 重山立刻伸出手,做出警告动作。乞丐们很识趣,不再贸然靠近。 萧青曜从重山钱袋里,取出一些碎银,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今日,算是给各位送消息,明日正式开始。这些钱请大家吃酒。” 萧青曜和重山离开,几个年轻力壮的乞丐,为了抢钱,扭打在一起。 萧青曜主仆两人,穿街走巷,回到了热闹的街市。此时,天色尚早。他们想走访下一个目的地,怡春院。 特殊场地,需要伪装。他们走着,路过一间茶楼。萧青曜转身进入茶楼,重山紧随其身后。 他们上了楼,要了一间雅间。早早出门,探访了很多地方。此刻,身体有些泛了。 踏进雅间,萧青曜坐在主位,重山为他斟了一杯茶。 这是龙井茶,不久,房间内茶香四溢。萧青曜端起茶杯,优雅的品尝着。 房内的茶香味,淡雅清香。萧青曜品了几口,脸上的疲惫感消失了许多。 主仆两人,在房间内饮茶,休息着。“咚咚咚”房门被敲了几下。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唤了声“爷,我是轻舟。” “进。”萧青曜应了声。 轻舟推开门,大步踏进房间。只见他额头布满汗珠,一副气喘吁吁模样。 重山一脸不悦,埋怨着“怎么才来。” 轻舟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我按记号寻你们,每到一处,你们已离开。最终寻到这里,耽误了一些时辰。” 轻舟委屈的解释着,重山也不再说话。轻舟看了一眼萧青曜,爷在闭目养神。他试探性的问:“爷,我去给您买点精致的点心和新鲜瓜果?” 萧青曜语气慵懒,回应他“不用。” “先休息。晚上有安排,你伴成主人,我和重山是随仆,晚些再去准备。” 萧青曜吩咐完,继续闭目养神。重山站在一旁,他端起桌上一杯茶,一口饮尽。 重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拿起一个空茶杯,他倒了八分满,将茶杯推向轻舟。 轻舟原本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脸上露出惊喜。他咧着嘴,呲着牙,伸手拿起茶杯,慢慢品着,其实是怕烫。 轻舟和重山从小一起长大,重山只为爷一人斟过茶,连太子殿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轻舟一脸的满足,贱兮兮的笑着,表情甚是得意。 第5章 探怡春院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主仆三人,各自装扮中。 萧青曜身穿仆人服饰,贴着浓密的络腮胡须。他照着镜子,左右顾盼,眼神有些不满,又在脸颊贴了一个大黑痣。 重山也身穿仆人服饰,脸涂的有些黑。 他看到爷故意扮丑,他更是怎么丑怎么装扮。 轻舟看着爷和重山的装扮。他咧着嘴,瞪着大眼睛,想笑又不敢笑,脸憋的有些泛红。 轻舟收起表情,继续装扮自己。穿上白色华服,束冠插簪,腰间挂上玉佩,脚上穿着缙云靴。 他对着镜子,左右顾之,显得太过年轻。他贴了一点胡须,又照了照了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茶楼,走向繁华主街。街上灯火阑珊,人群熙熙攘攘,夜市人声鼎沸。 这厢打铁花围观了许多人,那厢耍杂技挤满了人。车马声,叫卖声,嬉笑打闹声,声声入耳。 嘈杂声中,处处是烟火气息。他们三人置身夜市,萧青曜看着周围百姓,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眼里满满的羡慕之情。 三人穿街走巷,行走百余步,前方出现几位身形婀娜,手里拿着绢帕,容色秀丽,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们扭着身体,故意作出娇羞状,招揽着过往公子。 “爷,您里面请,这里包您过的快活。”声音酥酥嗲嗲的,这栋楼是红楼,怡春院。 爷和重山停住脚步,轻舟瞪着大大的眼睛,向萧青曜不停的眨眼睛。萧青曜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回应轻舟的疑惑。 重山早已知情,他看着一脸惊讶的轻舟,用力憋着笑。轻舟这才明白,爷让扮成主人,竟然是要牺牲他的美色。 眼前的姑娘们,热情似火,迅速围住轻舟。萧青曜往后退了几步,重山看有人靠近爷,他走到爷的前面,挡住那些女咸猪手。 几位姑娘看他们身着仆人服饰,又不识风趣,她们很转移了注意力。几人围住轻舟,争着吵着要伺候轻舟。 轻舟苦不堪言,一脸的无奈。他没经历过这场面,又是童子之身,他紧张的腿有些颤抖。 轻舟努力保持镇定,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他被簇拥着,请进怡春院。 轻舟大喊一声,“妈妈,何在?” 轻舟话落,站了片刻,只见一位风味犹存,半老徐娘,走路婀娜多姿的老人,向轻舟走来。 “小爷,您何事呀,是不满意这些姑娘?”老鸨一脸微笑,精明的眼神扫视着不经意轻舟三人。 她阅人无数,眼前三人,身上带着雅气,又有些些贵气。轻舟又是一副贵公子装扮,老鸨不敢怠慢。 老鸨挽起轻舟的手臂,脸上陪着笑,轻声细语,“爷,您先楼上雅间请。我请最好的姑娘来伺候您,可好?” 轻舟直接点名,“要你们花魁来伺候。”他虽没去过红楼,却听宫里太监们说过,妓院最好的姑娘就是花魁。 客人愿意花千金与花魁一度春宵,他开口直接点名要花魁,装的很老道的样子。老鸨陪笑着脸,继续领路。 一行人,上楼进了雅间。轻舟坐上主位,萧青曜和重山站在身后。老鸨叫人上最好的茶。 茶上来了,老鸨亲自为轻舟斟了茶,将茶呈到轻舟面前,“爷,您先用茶。” “妈妈,有劳了。”轻舟礼貌致谢。 轻舟脸上浅浅笑意,品茶环节难不倒他。身在皇宫,伺候爷多年,爷品茶的模样,他闭上眼睛,都记那些动作。 轻舟先是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捏着茶盖,接着左手的茶盖,在茶杯上轻轻的滑了几下 ,然后微微摇了几下茶杯,再将茶盖覆盖茶杯上,两者错开一些空间,最后将唇落在错开的空间处。 轻舟唇触碰茶杯抿一小口,左手将茶盖覆盖上,右手轻轻将茶杯置于桌上。 轻舟觉的自己模仿的很成功。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萧青曜看着轻舟表演喝茶,动作虽然优雅,但略显矫揉造作。轻舟模仿成这样,萧青曜心里却觉的好笑。 轻舟端足了架子,“茶不错,也用了。劳烦妈妈,叫花魁过来。” 老鸨看着轻舟饮茶举动,她更肯定自己的直觉,他们三人非一般人。他们不是一般的富贵公子哥,她不能得罪,需好生伺候。 老鸨脸露为难之色,说:“爷,真是对不住了。青莲今儿被另外一个爷包了,那爷包了青莲一个月。这个期间,青莲谢绝其他恩客。” 听老鸨解释后,原来花魁名叫青莲。包花魁一个月,对方财力绝对雄厚,这人定非普通人。 萧青曜和重山站在轻舟身后。轻舟看不到爷的眼神,不敢贸然行事,怕扰乱了爷的计划。 轻舟犹豫不决时,老鸨又道:“爷,我这有几位刚及冠,预备接客的小娘子。也有多才多艺,卖艺不卖身的良家小娘子,您看?” 轻舟是生客,老鸨不知他喜好,聪明的她,在试探轻舟。轻舟不敢坏爷的事,他若无其事站起身,坐到爷对面的座位坐下。 萧青曜明白轻舟的意思,他伸手在身上假装弹灰尘。 轻舟看到爷伸出两只手指头,他收到信号后,一脸深深遗憾之态,“有劳妈妈,安排才艺表演。” 老鸨一脸喜悦,眼前小公子爷,不仅通情达理,竟是一身正气。其他人来红楼,就是为了寻欢作乐,他倒是雅气。 老鸨笑的眼睛弯弯,眼角褶子都出来了。她看着轻舟,语气欢快的说:“爷,您先等着,我这去安排。” 老鸨话落,便迫不及待离开。她走出雅间,重山关上门,守在门口内侧。轻舟赶紧走向萧青曜,问:“爷,接下来,您安排是?” 萧青曜走到在轻舟身边,附耳低语几句,轻舟点点了头。接下来的计划,轻舟已知晓。 老鸨领着几个姑娘进来,有抱琵琶的,有拿二胡的,有拿长笛的,也有抱琴的。这些姑娘们,穿着素雅,打扮素净,眼底清澈干净。 轻舟大手一挥,道: “妈妈,全部留下。” 老鸨闻言,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轻舟轻叹了一声,“心中有憾,望妈妈成全。想见花魁一面,喝一杯酒,了却心愿。” 老鸨觉这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见一面,喝一杯酒而已。虽说那位客人脾气差些,为了眼前这俊俏雅致的小公子,她愿意一试。 只见老鸨,和颜悦色,叮嘱着“娘子们,大家先将乐器调试起来。” 她转身又唤来一名小厮,附耳几句,小厮转身离开。 老鸨又扭着身子,婀娜多姿,轻盈的走向轻舟。她拉着轻舟的手,“爷,您生的风流倜傥,清俊雅气,妈妈我豁出老脸,等会带您去见青莲一面。” 老鸨嘴巴说着,手也没闲着。她的手不安分的在轻舟身上游走。 轻舟毕竟年轻,有些招架不住。 萧青曜见状,他给重山一个眼神,重山收到信号。只见他大步走向前,抓住老鸨的手臂,从轻舟身上挪开。 重山开口说:“妈妈,我家这位爷,只喜欢年轻,貌美的的姑娘近身。” 老鸨脸色略显尴尬,有一丝不悦。她瞧着眼前的人,脸黑如炭,竟然还嫌弃她老。她虽半老徐娘,却也是风姿卓越,风味犹存。 老鸨甩着自己的手,语气不悦,“这小厮,长的倒是端正,就是脸太黑。”老鸨揶揄完重山,转身从轻舟身边离开。 重山脸本就涂的黑,被老鸨揶揄后,是又冷又黑。重山怒瞪着老鸨,感觉要生吃了她一般。 老鸨从轻舟身边走开,她直接走到萧青曜身边。见她伸手搭上萧青曜肩膀,道:“爷,您的小厮,也好生俊朗,身上也有一些贵气。” 重山欲过去保护爷,只见萧青曜伸手推开了老鸨的手,恭敬的回应:“妈妈谬赞,我只是一个下人。”萧青曜后退了一步,一副莫要靠近他的模样。 轻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怡春院之行,轻舟觉得自己被坑了,牺牲了自己的色相。爷也尝尝被人调戏的滋味,他觉的如此甚好。 老鸨尴尬不已,笑的很不自然。这三人身太过正气,有些不解风情,显得有些无趣。 此时,刚才离开的小厮回来了,只见他端着陈酿上等女儿红酒,“妈妈,酒已备好。” 老鸨看着轻舟,说:“爷,请跟我来,带您去青莲一面。” 老鸨说完,走在前头带路。她肢体摇摆着,身形婀娜多姿,背影看不出半老徐娘之姿。 上了顶楼, 绕了几个弯,抬头可看到不远处“清香阁”三个大字。门外有几名身形高大的壮汉守着,穿着大雍服饰,却显得格外壮士。 老鸨面色紧张,她看着轻舟,叮嘱着“小爷,待会,勿多言。” “好,定不给妈妈添麻烦。”轻舟也一脸严肃回复老鸨。 几人安静的跟在老鸨身后。走到清香阁,老鸨笑着靠近壮汉,道:“我来将陈酿珍藏的上等女儿红酒,赠予贵客, 麻烦小爷通报一声。” 老鸨说着已将荷包塞进壮汉手里,人人都有,她又让小厮拿酒给他们。她将最好的酒,轻轻端在手上,脸上带着谨小慎微的笑容。 几位壮汉看着手中的银子,还有酒,又看了一眼老鸨,他们犹豫不决,一致看向其中一人。 只见那位壮汉,不怒自威,眼神冷冽,应该是几位壮汉的的老大。他大步向前,直接打开老鸨端来的酒,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他喝过酒,又看向轻舟。他手指向轻舟他们,问:“他们是何人,有何事?” 老鸨笑着回话,说:“他们是青莲友人,即将远行,来与青莲道别。” 他看到轻舟穿着一身白锦,脚穿白靴,腰间配有一枚玉佩,就一小白脸模样。他又将萧青曜和重山,上下打量许久。一个面有黑痣,一个面黑如炭,都是仆人装扮,身上也无利器。 他收回犀利的目光,道:“我去通报,等着。” 他说话嗓门有些大。他端起老鸨送来的酒,轻轻推开一扇门,迈着大步,进入房内。 老鸨闻言,一脸欢喜,屈身致谢:“爷,有劳了。” 老鸨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轻舟。轻舟即刻回以感激的眼神。不久,里面走出一女子。 她丰姿绰约,肤如凝脂,洁白无瑕,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深情款款,姿态端庄,真是一顾倾城。 她出自红楼,却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气。她走向老鸨,行了礼,问:“妈妈,您找我何事?” 老鸨柔声细语,道:“青莲啊,你的好友,即将远行,特来告别。” 老鸨说着,手已指向轻舟。青莲闻言,直接走向一旁小厮。 她亲自斟满两杯酒,纤纤细手,左右各端一杯。她走向轻舟,伸手将酒递给轻舟。 她面带笑容,道:“祝爷,此行平安顺遂;愿爷,早日佳偶相伴,比翼双飞。再愿爷,海阔天空,前程似锦。”青莲话落,将酒一口喝干。 轻舟呆呆的盯着青莲,她是那么的美,声音那么悦耳。虽然皇宫内从不缺美人,但那些女人高高在上,对他从不会如此温柔。 萧青曜看到轻舟失态了,他“咳咳咳”几下提醒轻舟。轻舟立马缓过神来,脸色微红。 轻舟端着酒,欲要开口。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男子。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气质霸气,这长相气质不亚于萧青曜。 男子大步走向青莲,手搭在青莲肩膀,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开口道:“小美人,你让我久等了,乖,该陪爷了。” 话落,他带着青莲回了阁内。 踏进房间那一刻,他蓦然回首,眼神冷冽扫视轻舟他们一眼,他看向门口的壮汉,“再有下次,直接剁手。” 守卫的壮汉们,一个个脸色发青。房间的门关上了,守卫壮汉没好气的大声呵斥老鸨,驱赶着她和轻舟等人赶紧离开。 老鸨紧紧的攥着手,脸色微白,迈着急促的脚步,匆匆离开。轻舟他们也紧跟其后。 一行人,一路沉默,脚步急促,回到二楼雅间。关上门那一刻,轻舟大步走向主位坐下,斟了一杯酒,昂头一口喝下,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老鸨缓了一会,脸色才恢复平静。萧青曜假装很紧张,重山脸本就黑,板着脸感觉更冷了。 老鸨走向轻舟,面露苦涩,故作可怜,说:“为了成全公子心愿,心惊胆战一回,也值了。” 轻舟闻言,起身抱拳,“为一睹芳容,有劳妈妈相助,铭记于心,自当酬谢。” 萧青曜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从腰间取出一大锭金子,走向老鸨,“有劳相助,我家主人的心意。” 老鸨眉眼带笑,嘴里推脱着不要,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金子,手也一直伸着。萧青曜没时间陪她演戏,直接将金子放入她手中,转身离开。 此时,房间内那些女子,已将乐器调试完毕。她们等待着客人吩咐,随时开始演奏。 老鸨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她看着轻舟,“爷,不叨扰您雅兴,我这就离开。” 老鸨离开时,她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取两坛上等女儿红,赠送这位爷。”老鸨吩咐完,她和小厮一起离开了房间。 轻舟看着爷一直站着,吩咐道:“你们两人坐下,一起听。”他又看向那些姑娘,礼貌的说:“有劳各位小娘子,逐个表演,开始!” 雅间内,响起婉转悠扬的琴声… 第6章 温暖 重山搀扶着轻舟,萧青曜跟在身后。他们假装醉酒,离开怡春院。 回到前院,卸下伪装,已是凌晨,夜已深。萧青曜沐浴就寝。 翌日清晨,老嬷嬷将备好的早膳,送到前院。重山喂完马回来,轻舟从萧青曜房间出来。 老嬷嬷面容慈祥,双手提着膳盒,说:“爷,早膳好了。” 轻舟摸着肚子,笑了回应,“有劳了,嬷嬷,跟我来。” 此时,萧青曜端正坐着,一只手拿着书,专注默读。三人一前一后踏进房内,老嬷嬷站在餐桌旁。 轻舟看着萧青曜,轻轻地唤声:“家主,用早膳了。”萧青曜好像没有听到,轻舟声音比上次大了些,“家主,用早膳了。” 萧青曜一瞬愣了下,他抬头看到三人正目视着他。萧青曜放下书,向餐桌走来。 萧青曜落坐, 老嬷嬷打开膳盒,将餐食逐一摆放好,有些紧张的说:“家主,这些是我们汉阳城普通人家餐食,您先尝尝看。后面可按您的喜好准备膳食。” 只见桌上膳食,有小米粥,烙饼,酸辣萝卜丁,白水蛋,属于汉阳城饮食特色。若真是普通百姓家吃食,只会比这更简单粗糙。 萧青曜面容平静,无任何表情,看着老嬷嬷,道:“嬷嬷有劳了,入乡随俗,您看着准备便是。” 萧青曜对着轻舟和重山,命令式的语气,道:“坐下,一起吃。” 他们两人闻言,乖乖坐下。萧青曜动了筷子,夹了一块酸辣萝卜丁,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后又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轻舟看着爷的举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爷从不在外人面前暴露喜好,同一食物今日竟连夹了两次。 他觉得爷应该是喜欢这些吃食,重山和轻舟也动筷子吃起来。老嬷嬷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轻舟好似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老嬷嬷,说:“嬷嬷,十日后,将你家老汉和孩子们接来,家里马匹也需要人照料。” 老嬷嬷先是一脸惊讶,瞬间又变成一脸感动的模样。轻舟解释着说:“家主已知悉你家情况,这是家主的安排。” 此时,老嬷嬷感动不已,瞬间落泪,激动的说:“谢谢家主照拂,您是大善人,大好人,您长命百岁。” 老嬷嬷眼含泪光,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她跟家主接触不多,只是知道家主对临死的陌生小娘子,施以援手救治,花费了那么多银两。 此时,家主又让她的家人团聚,这是对她家的照拂。这样的人,一定是大善人,大好人。 萧青曜放下筷子,看着老嬷嬷,说:“出门在外,应相互照顾。且我大雍子民,素有救死扶伤,扶贫帮困传统美德,嬷嬷客气了。” 轻舟和重山惊讶的看着爷,爷心情不错呀,同一个下人讲了如此多话。以往用膳,爷都是要求食不言,今日真是破天荒了。 萧青曜看了一眼轻舟和重山,他们两人脸上都带着笑。萧青曜不再言语,低头安静的食用早膳。轻舟和重山脸上有笑意,大口吃着早膳。 老嬷嬷心里明白,今日早膳这些普通吃食,家主他们不讨厌。她慈祥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嬷嬷心中暗暗想,另寻时间向轻舟小爷打听,家主饮食喜好。日后,她要用心准备膳食,伺候好家主他们,她一家的恩人。 早膳结束后,嬷嬷收拾完毕,提着膳盒回后院。她的身影在后院穿梭着,忙忙碌碌不见停歇。 李阿嫂给小娘子喂过药,接着又喂了一些汤水。天有些热,她手中的帕子时不时擦拭着,小娘子身上的汗水。 小娘子重伤昏迷中,李阿嫂用心伺候着,丝毫不偷懒。她轻轻地摇着蒲扇,为小娘子纳凉。 小娘子躺在床榻上,看着很是乖巧,她长的又俊俏。不知道小娘子家在何方,为何受如此重的伤,若是家中父母知晓,定心疼不已。 李阿嫂看着小娘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青儿和冬儿跟着祖父在家,一日不见,她心里也是想念的紧。 小娘子年龄看着比她女儿大十岁左右,她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心里怜悯着小娘子遭遇。她在照顾小娘子时,不知不觉充溢着一些母爱。 第7章 破庙收线索 早膳结束后,萧青曜回了书房。轻舟和重山站在他对面,两人等待着安排任务。 昨晚探访怡春院,出现一个可疑目标。青曜沉默着,先看了重山一眼,又扫视轻舟一眼。 他在思量,接下的任务如何安排。 昨晚探访怡春院,三人虽做了乔装,轻舟乔装的简单些,重山乔装的复杂些,安排重山盯着怡春院,会更安全些。 “重山,你去盯清香阁那帮人。他们虽穿大雍服饰,感觉非我们大雍人。切记不要暴露,打草惊蛇。”萧青曜吩咐。 “轻舟备车,上午粮铺,马市。下午破面收线索。记得带足碎银。” 萧青曜叮嘱。 “属下,遵命。” 轻舟和重山异口同声领命,两人又一起离开书房。 今日是入汉阳城的第二日,他们昨日走访查探多地,唯怡春院有一个可疑目标。萧青曜面窗而立,静静地看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昨日密信,陆思明密信中提醒,多方已欲蠢蠢欲动,六日左右将有刺杀行动。京城至汉阳城的脚程,此时,刺客应奔赴而来的途中。 尚有几日安静,来寻找线索。萧青曜沉默的站着,他的身姿挺拔,身形单薄,看着有些孤寂。 轻舟备车时,老嬷嬷向他走去。两人交谈几句后,老嬷嬷离开了。轻舟也离开,去请萧青曜。 萧青曜离开书房,登上马车,沉默的坐下。今日跟爷一起出任务,轻舟一脸的喜悦。轻舟驾车,离开了家。 到了粮铺,他们看到生意萧条,进店询价,发现售价较高。轻舟同小厮混熟后,直接套话。 轻舟跟小厮聊完,他向萧青曜摇摇头。主仆两人停留一会,便离开了粮铺。 主仆两人,接着去了官铺。官铺管理严格,购买需要凭证。他们盯了一些时间,这里无异常。 轻舟驾车离开,直奔马市。穿过繁华的街市,行驶大约一个时辰,马市到了。 停好马车,轻舟跟着萧青曜,挤身马市交易市场。两人走访现场每一个卖家,时不时同卖家讨价还价。 他们留心着这里的交易,尤其是大宗交易。他们的身影,在马市各个角落穿梭着。守了一个上午,无任何收获。 午时已过,马市人流开始减少。时间流逝,有卖家相继离场。此时,场内仅剩两三小卖家。 萧青曜欲离开,忽然被一个卖家叫住,“公子,您观望了两日,我给您的是全场最低卖价,您要不再考虑下?” 只见卖家老板,面带忧愁,眼神充满期待,“我家突遇变故,急需用钱。我这是上等马匹,以最低价出售,您买了绝对不会吃亏的。” 来了两日,市场价格,萧青曜心里清楚。这个老板说的,也是实情。可惜,他不是真实的买家。 萧青曜向卖家老板,屈身抱拳,语气无奈的说:“抱歉!我所带银两有限,真买不起。” 卖家老板闻言,失落的摇了摇头,他转身牵着头马离开了。萧青曜坐下,轻舟驾起车,离开了马市。 轻舟吹着口哨驾着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午时已过,轻舟担心萧青曜饿了,他回头问:“爷,您饿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萧青曜掀开帘子,伸头向外探了一眼。前方有茶摊,是他和重山昨日停留过的地方。昨日吃的刀削面,味道还不错。 萧青曜放下帘子,说:“去前方面摊。” 轻舟应声“好的,爷。”驾车向前驶去。 到了面摊附近,轻舟将马车停下。萧青曜下了车,朝面摊走去。轻舟将马拴在树桩上,马儿低着头啃食着路上的青草。 萧青曜在面摊坐下,要了两碗刀削牛肉面。轻舟拴好马,朝萧青曜走来。 午时已过,面摊有食客在吃面。轻舟走到萧青曜身旁,他乖乖站着。 “坐下,在外没那么多规矩。”萧青曜提醒。 轻舟闻言,乖乖坐下。他环视四周,虽是街边小铺,人倒是不少。茶摊和面摊相接,生意兴隆。 两位老板,有说有笑,互帮互助。 轻舟感觉街边摊,有着浓浓的烟火气,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他们坐了一会,面香和茶香的气味,飘了过来。 轻舟鼻子嗅了嗅,觉的面香味浓郁,茶香味清新。或许饿了,他看向面摊的大锅,露出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轻舟取过筷子,拿出怀中的帕子,帮萧青曜清洁着筷子。萧青曜沉默不语,抛出一个犀利的眼神。 轻舟看到萧青曜的表情,他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将筷子呈到爷面前。这时,面摊老板端着面来了。 老板放下面碗,一脸和气,开口说:“爷,你们看着就是讲究人,我帮你们取两双新的筷子?” 老板一脸和善,面带微笑,双手置于胸前,等着萧青曜的回应。萧青曜脸色很平静。 萧青曜回应“不劳烦。”说完,拿起筷子插入面碗中。他从容的夹起牛肉刀削面,大口吃了起来。 面摊老板,见客人态度随和,已经吃了起来,他转身离开。轻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轻舟心里感叹着,爷这入乡随俗的劲,哪是大雍六皇子呀,就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哥。 轻舟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起来。他吃了一口,脸上稍有惊讶,接着又大口吃了一口。只见他满眼惊讶之色,这里的面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埋头一口接一口吃着,捧着面碗喝了几口汤,一脸惊喜感叹着,“爷,这刀削牛肉面,真好吃。” 他感叹完,捧着面碗低头嗦面,嗦面时发出“滋滋滋”响的声音。一碗面,连面带汤,狼吞虎咽,不到十口,便吃的干干净净。 轻舟突然发出“ 嗝”的一声,他一脸的尴尬,羞涩的看了一眼萧青曜。只见萧青曜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嫌弃。 “爷,面太好吃了,一时失仪,以后不会了。”轻舟解释着。 他解释完,咧着嘴,呲着牙,脸上又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萧青曜无奈的用手遮住眼睛,他拿这个活宝真没辙。 轻舟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因为他的存在,萧青曜沉闷的人生也多了些欢乐。 轻舟看爷这姿势,知道爷在嫌弃他。他腾的站起身,“爷,我滚,滚的远远的,您慢慢吃。” 轻舟说完,转身跑开。 萧青曜望着轻舟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的神情里竟有一丝羡慕。 生在宫内,身为皇子,宫中教养,规矩礼仪,繁多又严苛。轻舟这般,不拘小节,自由自在,肆意洒脱,他此生无法实现。 萧青曜安静的吃面。他吃完面,又要了一碗茶,饮茶打发时间,等待和轻舟汇合。 轻舟离开,直接去了包子铺。他将店家的包子全包了,店家遇到了大买家,服务非常热情。 店家用大竹筐,将肉包子盛入其中。两大竹筐装的满满的。店家抱一筐,轻舟抱一筐。 他们抱着竹筐,一前一后,穿过闹市,挤过人群,来到马车旁。 店家热情帮忙,将两大竹筐肉包子,放进马车里。店家今日遇到大买家,生意兴隆,脸上的笑容也是美滋滋的。 轻舟已准备好,萧青曜走了过来。他上了车,轻舟驾车离开。马车穿街走巷,七转八拐,越走越远,越来越荒凉。 不久,便到了破庙。马车停了下来,轻舟看这里汇集了很多的乞丐,他们翘首以盼,应该等候多时。 萧青曜下了车,看到乞丐人数多昨日数倍。众乞丐迅速围了过来,轻舟厉目而视。 轻舟担心,乞丐们仗着人多,发生哄抢。他从腰间取出剑,置于胸前,手指向竹筐里的肉包子。 轻舟厉声喊着:“我家爷,一言九鼎,守规矩,也喜守规矩的人。若今日安好,便有明日。大家可愿守规矩?” 一众乞丐,瞧着他年纪不大,说话却是老道。他话虽软乎,剑放胸前,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乞丐们惯是会看人脸色,这规矩不守也得守。 乞丐中有人高呼喊起来,“爷,我们守规矩。” 第一人喊后,有第二人响应,紧接着又有人响应。果然从众心理,响应的人越来越多,呼喊声越来越大。 他们喊完自觉排起队来。此时,萧青曜从车里走了出来。他走下车,安静的站着,眼睛目视着众乞丐,不怒自威。 萧青曜准备听故事。轻舟将两个竹筐搬到地上,又拿出笔墨纸砚,一切准备就绪。 轻舟向前一步,大声阐述规则,说:“你们将汉阳城内听到见到的稀罕事,新鲜事,无论大小,好坏,都有肉包子可拿。若是够新鲜,还有碎银可拿。” 轻舟说完,走到队伍最前面,指着为首的乞丐,说:“从你开始。” 第一个乞丐,迫不及待的开口,“爷,我的稀罕事,您听好了。南大街的王大善人,今年八十高龄,近日家中小妾生下一子,您说稀不稀奇?” 乞丐说完,就有人起哄,“那小妾,肯定红杏出墙了呗。”众人哄笑起来。 轻舟面无表情,拿了两个肉包子直接塞到乞丐手里,大声喊道:“下一个。” 只见第一个乞丐,黑乎乎的手拿着两个白亮亮的肉包子。他张着大口咬着肉包子,一口接一口,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瘫坐地上,竖着耳朵,抖着腿儿,晃着脚,望着第二个乞丐。好一副等待看戏的模样。 第二个乞丐,开口说:“爷,我这个更稀奇,您听好了。大杨村,李寡妇,她家母鸡下了一窝鸭蛋。” 第二个乞丐讲完,又有人起哄大喊着“鸡跟鸭欢好了呗。”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轻舟脸色微怒,直接将两包子塞给乞丐,直接喊:“下一个。” 第三个乞丐,接着说:“爷,我这个更稀奇。听说城东,王媒婆,她家母牛生了个带翅膀的小牛崽。” 这时,又有人起哄喊着“媒婆吹牛皮吹多了,她家牛崽子都会飞了。”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萧青曜淡定如水,毫无怒意,轻舟脸上怒气加重。他看了一眼萧青曜,接着喊“下一个。” 只见破庙内,少年轻舟,不停将包子送出去,又不停喊着“下一个”。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眼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了。 暮色降临,天上的云霞红彤彤的连成一片。竹筐里的肉包子已见底,少年轻舟黑着脸,驾车离去。 第8章 收获新线索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星辰璀璨。空气闷热,蝉儿躁动不安,低鸣声时起时伏。 萧青曜尚未就寝,穿着绯色里衣,在书房看书。他脸色凝重,时不时看向窗外。 重山盯梢怡春院,人尚未回来,轻舟独自在院内守卫。今夜是入汉阳城第二日,离刺客来袭,约有四五日。 轻舟不敢懈怠。他要护卫爷的安全,心里也担忧着重山。他站在漆黑的夜里,听着低沉的蝉鸣,心中有一丝烦躁。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院内,轻舟警醒的斥问:“谁?” “是我。”重山回应。 轻舟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的石头瞬间放下。萧青曜未就寝,也在担忧着重山。 轻舟迅速转身,轻轻地推开门,禀道:“爷,重山回来了。” 萧青曜闻言,放下手里的书,立即应了声“好。”他凝重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快速站起身,向客厅大步走去。这时,重山踏进客厅,他站在轻舟站一旁。 重山朝萧青曜,恭敬的唤了声“爷,属下回来了。” 萧青曜面容平静,轻轻的“嗯”了声。他拿起茶壶,倒了三杯茶,将其中两杯茶,推向重山和轻舟。 “有消息吗?”萧青曜问。 重山看着爷的眼神,心中有丝遗憾,今日之行,毫无收获。 “爷,那些人,整日无出,也无异常,属下无收获。”重山回应。 “继续监视。”萧青曜语气平静又坚定。 重山闻言,欲言又止,纠结一会,开口说:“爷,我想跟着您。” 重山性格沉闷,平日寡言寡语,为人有点冷清。他不喜言笑,性格孤傲,脾性最像萧青曜。 萧青曜抬头看着重山,若有所思的样子。怡春院,汇聚三教九流之辈。重山这个性格,去那种地方执行任务,委实有些不妥。 “轻舟,明日你去。”萧青曜吩咐。 轻舟闻言,情绪有一些低落。萧青曜察觉到轻舟情绪变化,语气坚定解释着,“交给你,我更放心。” 萧青曜接着又说了句:“待思明他们来了,再派他人接替你。” 轻舟心思通透,明白爷这番话的用意。爷待两人的情谊,向来无偏颇。 轻舟变脸像翻书一般快,脸上瞬间露出笑容。他呲着牙,咧着嘴,眼睛笑的弯弯的,信誓旦旦的说:“爷,您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轻舟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重山看着轻舟如此模样,这瞬间他心生敬佩。 他认同爷的观点,轻舟确实比他更胜任此任务。重山朝轻舟抱拳致谢。 眼前这一幕,萧青曜尽收眼底。平日嘴里互相嫌弃的两人,心里还是在乎彼此的。 萧青曜看着轻舟,叮嘱着他,“明日监视,乔装需谨慎。” 轻舟明白爷的担忧,语气严肃回应:“爷,属下定谨慎处理。” 轻舟说完,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脸上有疲倦之态。因重山迟迟未归,爷本应就寝时间,却一直在书房等候着。 轻舟给重山一个眼神,两人退出客厅。退出客厅后,两人站在院落中。 他们低语几句,轻舟回了房间,许久未见出来,院内只剩重山一人。他穿着锦色黑衣,双手抱剑置于胸前,面容冷峻严肃。 漆黑的夜空,星辰璀璨。蝉儿啼鸣声,渐渐低沉,慢慢的消失了,夜寂静无声。 几个时辰后,夜色朦胧。轻舟走到院内,重山回了厢房。 轻舟喂完马,站在院内守卫。他无聊的一会踱步,一会舒展着身子。 他和重山轮值守卫,确保萧青曜的安全。活泼好动的他,在院内晃动着。 斗转星移,不知谁家的大公鸡,发出“咯咯咯”的清脆啼鸣声。雄鸡报晓,天亮了。 重山走房间,两人打过招呼,各自忙碌起来。轻舟去备水,伺候爷起居。重山去喂马。 后院,婆媳两人也早早起床,一直穿梭忙碌着。她们干活任劳任怨,做事勤勤恳恳,为人安分守己。她们用自己的行动,报答家主对她们家的照顾。 老嬷嬷一门心思研究吃食,变着花样准备膳食。她想家主他们吃的可口些,心里觉的他们太清瘦了。 他们这个年龄,食量应该大如牛。多吃才能长肉,才会强壮有力。 老嬷嬷曾问过轻舟,家主他们饮食喜好,她本想按他们喜好准备膳食。可惜,轻舟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入乡随俗,让她自行安排即可。 她虽没获得他们饮食喜好,就变着花样准备着膳食,慢慢摸索他们饮食喜好。老嬷嬷觉的,以心换心,真诚相待,大家会有熟络的那天。 轻舟告诉她们,家主是来自京城的商人。他们初到汉阳城,在寻找赚钱的买卖。平时不在家用午膳和晚膳,有需要会提前知会她一声。 老嬷嬷早早起床,在厨房里揉面发面。今日早膳,她为家主做烙饼馍馍,锅里熬着羊汤,又备了些酸辣萝卜点和酱黄瓜。 早膳终于准备好了,老嬷嬷提着膳盒,从后院走向前院。她即将踏进前院时,恰巧碰上了轻舟。 老嬷嬷慈祥的笑着,问:“爷,饿了?早膳好了,这就给家主送去。” 轻舟微笑着,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他去后院不是催吃食,是想去看看那位小娘子。 小小误会,不便解释。轻舟主动从老嬷嬷手里,把膳盒提了过去。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向客厅走去。 轻舟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嬷嬷,问:“嬷嬷,小娘子怎么样了?” “爷,小娘子还在昏迷中。”老嬷嬷答。 轻舟应了一声“哦”,便不再说话。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轻舟心里寻思着,小娘子吃了爷的还魂丹,救治也及时,性命已无虞。她昏迷已三日,应该也快醒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踏进客厅。轻舟朝萧青曜唤了一声“家主,早膳好了。” 萧青曜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朝餐桌走来。他今日穿一身白衣,一副清风霁月,翩翩英俊公子模样。 老嬷嬷将膳食取出,在餐桌上摆放规整。羊汤的香味瞬间散发出来,气味在屋内香飘四溢。她慈祥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家主,这是羊肉汤,将烙饼馍馍掰成小块,放入羊汤里,这样吃更美味。这是我们当地,一道老少皆喜的美食。”老嬷嬷热情的介绍着。 老嬷嬷介绍这道膳食时,轻舟直勾勾的望着羊肉汤,抿了抿嘴巴。重山也好奇的注视着羊肉汤。 只见碗中的羊肉汤,肉片肥瘦相间,汤水呈浓郁乳白色,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芫荽和小葱。空中飘着微弱的膻气味,还有浓郁的香味,闻之让人垂涎欲滴。 轻舟再次抿了抿嘴唇,他看向端坐着萧青曜,爷面色平静,沉默不语,清澈的眼睛,正盯着面前的早膳。 重山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爷是否喜欢这道膳食,他也猜不准。 萧青曜顿了片刻,终于开口,说:“坐。” 轻舟闻言,便猴急的坐下。重山不急不慢坐下。两人坐下静安的等着,等待着爷先动筷子。 此时,萧青曜再次开口,“嬷嬷,有劳了。”说完便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羊肉汤,慢慢放入口中,优雅的品尝着。 萧青曜动过勺子后,轻舟和重山也开动了。他们舀了满满一汤勺,快速放入口中。 两人一勺接一勺,一勺比一勺快,吃的津津有味。只见两人眼里,闪过一道光。 萧青曜夹起一块烙饼馍馍,将馍馍掰成小块,放入羊肉汤中。他用汤勺舀了一勺,勺里有薄薄的肉片,有小块的馍馍,也有少许的汤。他放入口中,安静的吃着。 轻舟和重山也将馍馍放入碗中,两人一勺接一勺,一口接一口,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大碗热腾腾的羊汤,很快见了底。 他们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轻舟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老嬷嬷,赞叹着:“嬷嬷,这羊肉汤果然好吃。” 向来沉默少语的重山,也附和着夸赞,说:“嗯,味道不错。” 老嬷嬷听着他们的赞美,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只要他们喜欢,辛苦些也值得。他们看向萧青曜,他正安静的吃着。 重山和轻舟站起身,朝着萧青曜恭敬的俯身抱拳,“家主,我们先去准备。” “好。”萧青曜回应。 重山闻言,转身离开。轻舟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老嬷嬷。他叮嘱老嬷嬷,去城南白家医馆,请小白医师会诊。 轻舟叮嘱完离开,去执行他的任务。不久,萧青曜也用完了早膳,回了书房。老嬷嬷提着膳盒离开客厅,回了后院。 李阿嫂正在浆洗衣服。地上有两个木盆,一盆是小娘子的衣物,一盆是家主他们的衣服。 她抬头看到婆婆回来了,婆婆满脸喜悦之色。了然,婆婆备的膳食,家主定是满意的。李阿嫂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婆母,小憩一会。”李阿嫂笑着提醒婆婆。 老嬷嬷一脸的喜悦,笑着回应:“家主喜欢吃,我觉得全身是劲,都不觉得累了。” 老嬷嬷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她脸上的褶子越发的深了,看着更和蔼可亲。 “过几日,你公爹和孩子们就来了,我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家主有恩于咱,咱要知恩图报。”老嬷嬷感叹着。 李阿嫂微笑着看着婆婆,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婆母,儿媳定会用心做事。” 老嬷嬷满意的点点头,提着膳盒走向厨房。她忙完后厨之事,准备出门去请白医师。 此时,前院的马车已备好。萧青曜和重山坐上马车,主仆两人即将出门。 马车从家里驶出,萧青曜沉默不语坐着。他今日穿一身白衣,一副清风霁月之貌,尚未及冠之龄,却是一副老成持重之态。 他脸色平静,眼神有些冷,神情若有所思。太子所托之事,不知涉及朝堂多少人,这里的水有多深,萧青曜心里没底。 结局会如何,他此时无法预判。心里坚定一个信念,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昨日破庙之行,毫无有用线索。昨日临走前,萧青曜引导乞丐们,多留心官宦人家,有钱人家,守城将领和官兵等消息。 萧青曜心中期待,下午破庙之行,能收获点线索。重山少言寡语,专心驾车,两人无任何交流。 马车行驶许久,终于到了马市。停车后,主仆两人进入马市,还是那些脸熟的卖家。大家已熟络,随意的打着招呼。 昨日那位卖家,看到萧青曜,打趣着说:“公子,您又来了。若还是那个买家,您明日还得来。” 萧青曜听后,淡然一笑,说:“如此,那便多来几次。” 卖家看他不肯涨价,无奈的摇着头,热情的招待其他新买家。萧青曜淡定如初,他在马市四处走动。 一直到闭市,他们无任何收获。 萧青曜坐上马车,重山驾车离开,两人沉默不语。 他们向下一站,城中破庙行驶。重山沉默着,上午他这里无收入,不知轻舟那边否有新线索。 轻舟伪装成赵府小厮,轻易进入怡春院。赵府家主是汉阳城的名人,人尽皆知好色之人,他几乎日日来此,喝醉留宿是常态。 他假装寻人,兜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便偷偷上了三楼。他躲在一个角落,看向清香阁,那波人一个不少,门口有人守卫着。 轻舟离开怡春院,又一次乔装,这次扮成了乞丐,那模样不仔细看,萧青曜都认不出他。他坐在怡春院大门对面,无精打采咸像鱼一般。 身为皇家高级护卫,不仅武功要高,还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监视任务,正式开始。 他咸鱼一般,无精打采坐着,地上破碗,空空如也。旁边有两个乞丐,不知为何他们没去破庙。 一个断腿的乞丐,对路过之人,嘴巴声声唤着“善人,行行好,行善必有富贵。” 路过之人,偶尔有人施舍半个馒头或一个包子。另一个乞丐,看轻舟面孔生疏,本想欺负他,抢夺他碗中食物。 谁知他如此懒惰,一个上午,地上的碗空空无半点食物。断腿的乞丐盯着轻舟许久,他摇了摇了头。 “兄弟,出来乞讨,这样懒惰可不行。这样乞讨,早晚会饿死。你应该像我那样行乞才行。”断腿乞丐好心提醒轻舟。 轻舟有气无力,开口回应,“谢谢大哥提醒,我是外地人,家遭横祸,无奈行乞。我脸皮薄,开不了口。”说着,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断腿乞丐看着轻舟,再次开口,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以后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半口。” 断腿乞丐说着,伸出脏兮兮的手,将他碗中那半个馒头,又掰了一半,放入轻舟碗中。 另外一个乞丐看到后,神情有些生气。断腿乞丐向他低语几句,那乞丐不转过身不理他。他们应该是熟人,关系也不错。 轻舟的脸又黑又脏,头发凌乱,看不清表情变化,只见黑黝黝清澈干净的眼睛,有一束光一闪过。 他咧着嘴,微笑着,语气充满感激之情, 说:“谢谢大哥。” 乞丐打量看着轻舟,他的脸虽黑又脏,但牙齿却洁白如玉,五官俊朗。他的年龄不大,若有机会,去大户人家当个小厮,也胜过当乞丐。 乞丐又一次开口,问:“我姓王,家中排行五,叫我王五或者五哥都行。” 断腿乞丐指着另一个乞丐,介绍着:“他是李四,我们乞讨相伴多年,我的好兄弟。” 断腿乞丐很热情,他主动介绍完,问:“小弟,如何称呼?” 轻舟被萧青曜救时,因年龄太小,只记自己小名叫轻舟。他后来跟重山一样,跟了爷的姓。 萧是国姓,即使王五之举让他感动,他也不能以诚相待,开口问:“我叫轻舟。” 断腿乞丐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轻舟兄弟,你先跟着我乞讨填饱肚子,待有机缘,你寻个大户人家,去做小厮。” “你还年轻,不可如此颓废。我行乞,那是我少条腿,无法劳作赚钱。家中贫困,人口多,吃饭嘴巴多,我只能行乞自给自足。”断腿乞丐劝诫着轻舟。 轻舟闻言,认真看着眼前人。他约三十多岁年龄,身体清瘦,衣服破烂不堪,两条裤腿中,一条空荡荡的。 他本可怜之人,却心怀同情之心,劝他人积极向上活着。轻舟语气坚定,开口致谢,说:“谢谢五哥,今日照拂和规劝,他日若腾达,必重谢。” 轻舟说完,拿起碗中小半块馒头,大口吃起来,毫无嫌弃之色。王五看着他,和善的笑了笑,又继续去乞讨。 此时,萧青曜和重山用过午膳,备好足够多的肉包子,直奔破庙,如期赴约。 抵达现场,乞丐们已排好队伍。停好马车,重山将两大筐肉包子搬下来,笔墨纸砚也备好。 重山沉着脸,厉声喊道:“老规矩,开始。” 队伍为首的乞丐,急不可待,说:“昨晚,府衙师爷之子,抢一小娘子入宅。那小娘子性格刚烈,后来投河自尽了。昨晚之事,够新鲜。” 重山闻言,眉毛蹙了一下,拿了两个肉包子递给乞丐。他嘴里喊着:“下一个。” 乞丐拿着肉包子,看向萧青曜手中的钱袋,萧青曜犹豫片刻,拿出一两钱给了乞丐。乞丐一脸惊喜和得意,拿着钱和肉包子开心的走开。 第二个乞丐,急不可待,说:“爷,昨晚,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又新纳了一房妾室,这都是第十三个姨娘。汉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去了不少,我还混进去吃了酒,酒桌上满满的山珍海味,我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乞丐说完,回味着舔了舔嘴巴。有乞丐起哄着,说:“你是对人家姨娘,念念不忘。”现场响起一片哄笑声。 重山黑着脸,看向众乞丐,觉得这些乞丐嘴就是欠。他回头看向萧青曜,只见爷低着头摸着腰间玉佩。 萧青曜抬起头,缓缓开口,问:“知府大人,为人如何?” “知府大人为官清廉,对寡母恭敬孝顺,和糟糠之妻恩爱有加,夫人病逝后未曾续弦。”乞丐回答。 “何时,因何而故?”萧青曜好奇的又问一句。 “年初病故,听说是操劳过度,久病成疾,无药可医。”乞丐再次回答。 萧青曜听后,沉默不语。重山看爷没在开口,他将两个肉包子塞入乞丐手里,大声喊道:“下一个。” 一旁沉默的萧青曜,从钱袋取出一两银子,赏给了乞丐。其他乞丐看到已有两人拿到钱,他们一个个急不可待。 第三个乞丐,急不可待,说:“我二姨姥家三表姑的堂兄家的大侄子铁牛,以前在怡春院做小厮,昨日瞧见怡春院的花轿,进了守城都指挥使的别院。” 这时,有人起哄,高声喊着:“莫不是花魁,准备出阁了?” “听说指挥使大人,愿出万金为她赎身,她都不愿出阁,至今是清白之身。” “早就非完璧了,那种地方的人,怎么会有完璧之人。” 乞丐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口出不逊之言。重山听着那无聊的话,心中甚是烦躁,脸上有些怒气。 重山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他将两个肉包子拿给乞丐,喊着“下一位。” 这时,萧青曜给了乞丐一两钱。重山看到爷的举动,他脸上怒气淡了些。 荒凉的破庙,不停的循环着“下一位”。两筐肉包子也见了底,他们带着收获,离开此地。 这时,夜色逐渐朦胧。 第9章 援兵 书桌左端,有焚烧过的痕迹。书桌右端,铺着几张纸,是今日新收集的线索。 重山安静的站着,眼睛盯着那几张纸,眼神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萧青曜低头沉默着,屋内寂静无声。 忽然,一人影,出现在院内。他一身黑衣,手中握剑,脚步轻轻,慢慢靠近书房。 重山迅速做出提醒,轻轻地唤了声“爷”。他一手握着剑梢,一手握着剑柄,神情有些凝重,身体挡在萧青曜前面。 黑衣人走到窗外,停住了脚步,轻轻地唤了声“六殿下,安寝了吗?” 重山闻言,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脸色镇定自若。他保持警惕,剑已拔了出来。 这时,窗外的黑衣人,又一次开口: “六殿下,卑职张驰,奉太子令,前来保护六殿下。” 重山闻言,将剑放入剑梢。之前太子密信,提及到张驰。太子的人,算是自己人。 “进。”萧青曜语气平静。 重山将门打开,引黑衣人进来。黑衣人向他抱拳致谢,重山回敬对方。重山在前引路,黑衣人跟在身后。 黑衣人进入书房,恭敬的屈膝抱拳,开口说:“卑职张驰,叩见六殿下。” 黑衣人自报家门,他就是张驰,太子派来的暗卫头领。张驰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双手呈给萧青曜。 “太子托卑职交于六殿下,此物乃还魂丹,共有两粒。它可解百毒,命危时可续命。” 萧青曜接过锦盒,语气带着感激之情:“皇兄之情,铭感五内。” 这时,张驰再次开口;“卑职等人,任凭六殿下差遣。” 萧青曜面带喜悦之色看着张驰,回应着:“有张护卫等人相助,本殿也安心了。” 张驰恭敬的站着。他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眉如墨画,鼻梁高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虽是暗卫身份,行的是杀人,收集情报,阴暗之事,他身上却有一股正气凛然之气。 张驰落入院内时,院内外空无一人,防卫实在是太松懈。张驰神色有些犹豫。 “六殿下,东宫暗卫探得,这次暗杀涉及多方势力,亦有江湖杀手参与其中,防卫不能掉以轻心。” 萧青曜明白,张驰此话的用意。他这里防卫松懈,安全有隐患。 “本殿,日后定加强防卫。张护卫一路辛苦,大家先好好安顿。”萧青曜回应。 从京都到汉阳城的路程,他们今夜赶到复命,一切不言而喻。萧青曜心中甚是感动,他体恤大家的辛苦,今夜没有安排任务。 张驰心领神会,恭敬的说:“殿下,卑职告退。” “重山,送下张护卫。”萧青曜吩咐。 重山面向张驰,作出请的姿势。张驰面容平静,重山面色冷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 两人走到院内,只见张驰一跃而出,身影瞬间消失。重山心中蓦然涌起,一丝丝的紧张感,他感觉张驰的武功不低于他。 重山站立未动,神情若有所思。太子来信只提暗卫张驰,未言明其他,重山觉得张驰身份应不一般。 之前,重山心里对太子颇有微词。太子这次不仅派武功高的人,而且还赠送还魂丹,太子的种种行为,还是有些真情实意的。 重山欲回书房。忽然,又有一身影,悄无声息落在园内。那人一身夜行衣,手中拿着剑,在向重山走来。 重山心头一紧,暗叹不好。只见,重山瞬间拔出剑,飞身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身手敏捷,一个侧身,躲过重山的刺杀。黑衣人一手握着重山的手臂,一手按着重山的剑梢,迅速低语,“是我,陆思明。” 重山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停止搏斗,将剑放入剑梢。原来是自己人,虚惊一场。 他心里庆幸,幸亏是自己人。目前防卫情况,若刺客真的突袭,定会吃大亏。 重山感叹着问:“来的如此快?” “出京不久,遇到一波人,担心爷的安危,片刻不敢停歇。那波人行事匆忙,也是冲汉阳城而来。”陆思明解释着。 他接着又问:“我刚要进来时,看到有人抢先我一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人是谁?” “是太子的人,他叫张驰。”重山回答。 这时,两人勾肩搭背,走向书房。重山轻轻地叩了下门,说:“爷,陆大哥来了。” 萧青曜闻言,快速应声“进。”他绕过书桌,走向客厅。 重山推开门,两人踏进屋内。 陆思明看到萧青曜,即刻朝他屈膝抱拳,说:“爷,属下来了。” 萧青曜向前一步,单手扶起陆思明。他看着陆思明,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京城到汉阳城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他们今夜赶到增援,一切不言而喻,定是马不停蹄,披星斩月,风餐露宿。 萧青曜看着陆思明,眼神里满满的心疼之色。他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陆思明,“喝口茶,润润嗓子。” 陆思明看到爷亲自斟茶,主动向前迈了一步 ,俯身双手并拢,接住萧青曜递来的茶,“谢爷,赏赐。” “思明,你作为我的暗卫长,是我的眼睛,对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不离不弃,一直忠心耿耿,是我谢你才对。”萧青曜解释着。 萧青曜自称我,而非本殿,这里面的涵义,不言而喻。他不喜操纵权术,内心是真把陆思明当朋友。 陆思明双手呈前接过茶,秉承主子赐不可辞。他端着茶杯,一口饮尽,他是真的渴了,顾不上饮茶的礼仪。 重山看着陆思明豪饮之态,无任何嘲讽之色。他走过去拿起茶壶,为陆思明又添了一杯茶。 陆思明面带羞涩的笑,端着茶杯,又是一饮而尽。饮完茶,他开口说:“爷,属下先去安顿兄弟们,稍后回来。” 话落,他转身离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从房间内消失了。萧青曜望着陆思明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收回视线。 此行凶险万分,或许再无归期,他们还是来了。千里迢迢,披星戴月,风雨兼程赶路,只为护他无虞。 如今朝堂风云诡谲,众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太子倡导仁政,于皇帝厉政相对,皇帝明知众皇子,心怀不轨之心,却放任自流,不管不问。 太子皇兄宏愿,未来的大雍盛世太平,朝堂政治清明,人人安居乐业,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这样的太平盛世,也是萧青曜心中所盼。 为了实现这样的宏愿,他甘愿成为太子手中的刀。 他从小不受父皇喜欢,更不得父皇重视,为了自保唯有愚钝守拙,久而久之此举便是引得父皇嫌弃,成为父皇口中“竖子不可教也”。 京中人人皆知,六皇子天生愚笨,不学无术,性格孤僻,性情冷淡,只爱四处游玩。人人叹惜,他空有一副好皮囊。 这些风言风语,萧青曜从未理会。这次外出游历,已半年有余,期间他办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又将自己摘出来,功劳送给当地清洁廉政官员。 萧青曜思绪神游之间,重山开口提醒:“爷,轻舟回来了。” 此时,轻舟正大步流星,向书房走来。轻舟踏入书房,看到爷正等候中,便向萧青曜俯身抱拳,“爷,属下回来了。” 萧青曜看了一眼轻舟, 他从茶盘里拿出三个茶杯,斟了三杯茶。一杯茶推向轻舟,另一杯推向重山。 他端起一茶杯,吩咐着:“坐。” “好嘞,爷。”轻舟欢快的回应着。 他坐到凳子上,端起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他瞧爷这架势,是准备听禀告了。 “爷,今日…”轻舟刚开口,被萧青曜打断了“晚些再说,先等等 。” 轻舟心里寻思,爷这个先等等,是什么意思。轻舟看向重山,希望得到一些暗示,只见重山冷清着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爷,是等陆大哥吗?”轻舟疑惑的问。 萧青曜应了声“是”,端着茶继续喝着。他的脸色平静,神情有些轻快。 轻舟闻言,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很久没见到陆思明了,此时的心情全映在脸上。 某无人院落,陆思明同一众人来到此处。他同几位一群黑衣人,贴耳私语着。只见那几位黑衣人,换了便装,便离开了。 不久,离开的人回来了,他们怀里抱着大竹筐。陆思明伸手示意,众黑衣人迅速围过来。 原来,离开的人去了夜市,他们采购了一些吃食。陆思明将包子,烧鸡,分给众兄弟们。大家拿着食物,躲在角落,安静的吃着。 陆思明拿着包子吃着,将烧鸡分给了其他人食用。众人吃过食物,一路风雨兼程,人马困乏,很快打起了呼噜声。 陆思明又拿了一个包子,跟守夜的黑衣人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开。他一路奔跑,终于到了前院。 此时,轻舟双手叉腰站在院中。忽然,一黑衣人,落入园内。轻舟即刻放下双手,眼神中带着警惕,斥问“谁?” 黑衣人没有回应,大步向他走过去。越来越近,黑衣人展开双臂,朝轻舟走来。 这时,轻舟脸上的警惕没有了,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他急促奔跑而去,轻轻地唤了声“陆大哥”。 两人肩膀,碰撞着彼此的身体。这个动作结束后,两人勾肩搭背,朝客厅走去。 踏进客厅时,客厅餐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轻舟指着面,催促着:“陆大哥,快吃,爷特意让我给你做的。” 陆思明听后,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眼神里有一些感动。他知爷面冷心热,不喜多言,他也不扭捏,端着面碗,大口吃起来。 这是一碗面,也是一碗情谊,他吃的满是欢喜。房间内无人说话,都默默的看着他吃面。很快,面碗见底了,干干净净。 陆思明刚推开碗,忽然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向来沉稳的重山,在旁憋着笑。轻舟直接笑出了声。 萧青曜脸色一如继续平静,眼神里不见任何嫌弃之色。这一刻,他们像家人一般,围坐一起,享受着简单的欢乐。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偶有蝉儿夜啼,声音低沉又短促。 萧青曜起身,走向书房,三人紧跟其后。萧青曜坐下,三人站在他对面,正安静的看着他。 陆思明开口汇报这几日新获得的情报: “京城几位忠臣,最近都有意闭门谢客,他们立场不明。” “镇守边关的几位大将军,唯江家最安分,其他几家有小动作,但不伤国本。” “您及冠之日,太子请封时,也欲请皇上赐婚,是礼部尚书次女李芊羽,太子妃的胞妹。” “江南外祖家,蚕丝库房突发大火,损失惨重,幸好无人员伤亡。太子得信已派人,向知府递口风,务必严查起火原因。” “我们安插在邻国的眼线,唯在北戎的暗卫,失去了联系。已派人去查明原因。” 陆思明神情严肃,将情报一件件禀告给萧青曜。萧青曜安静的听着。当他听到外祖家大火时,他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有浓浓的怒气和杀气。 萧青曜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外祖家无权无势,仅是小小商人,一直低调行事,谨小慎微的做着生意。 他们处处谨小慎微,生怕给他惹来麻烦。如今他人已对外祖动手,他心中忍无可忍。 当下,他的势力微弱,只有暗卫势力。萧青曜想要尽力一搏,护外祖家安全。 太子对他和外家多有照拂,但太子立朝堂内,也有他的难处。他被父皇打压,被其他诸王虎视眈眈盯着储位。萧青曜不想麻烦太子,靠人不如靠己。 “思明,将监视那几位重臣的人手,全部撤回。那些老狐狸,自有更狡猾的老狐狸盯着。你派人去江南,暗中保护外祖家。”萧青曜开口吩咐。 “是,属下遵命。”陆思明回应。 陆思明面带惭愧之色,说:“爷,汉阳城内,敌国奸细,官府腐败之事,属下无能,尚未获得线索。” “另外,查玉坠之事,尚未有消息,还在继续查中。”陆思明继续补充着。 萧青曜抬头看着着陆思明,脸上无任何不悦,也无任何责备之意。他语气柔和,说:“思明,无须自责,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肯定了陆思明的付出,他们势力弱小,人员有限,探得这些情报已不易。陆思明羞愧的脸色,逐渐舒展开。 轻舟看到陆思明脸色的变化,他心里也高兴着。今日获得的线索,他要报给爷听。 “爷,那些人整日未出。入夜后,怡春院花轿,从后门而出,去了都指挥使的别院。因离的远,对方穿着斗篷,不知是谁。” 轻舟禀告完,萧青曜沉默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张思索着。这几日暗访和监视,收获了一些新的线索。 “这是入汉阳城以来,获得的线索,你们先看下。”萧青曜将手中的纸张,推到了他们三人面前。 三人拿起纸张仔细看着,看完一张接着看另外一张,这个动作重复几次,他们拿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可疑目标,地点。 凡事皆有蛛丝马迹,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有了一些方向,接下来就是重点布控。 书房内四人,秘密商议着。 第10章 风雨欲来 天蒙蒙亮,荒芜小院内,一行人乔装着。他们乔装成不同的角色,陆续离开小院,散落入汉阳城内。 轻舟贴着胡须,着小厮服饰,早早从家里出去。天色尚早,路上行人稀少。轻舟直接奔包子铺而去。 包子铺的蒸笼,散着热腾腾的气息,肉包子的香味很浓郁。轻舟买了两兜包子,一兜多,一兜少。 他一只手拿着包子大口吃着,另一只手提着两兜包子。他吃着走着,平静的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正朝怡春院方向走去。 监视怡春院的任务,今日就由新来的暗卫接替,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终于又可以跟在爷身边,心情自然美呀。 轻舟走到怡春院附近,看到怡春院大门未开,此时尚未迎客。门口对面,有四五个个乞丐已占好了地盘。 他看到熟悉的面孔,嘴角微微上扬着,提着手中的两兜包子,大步走了过去。 “爷,行行好,赏点吃的。行善之人,必有富贵。” 是那熟悉的声音。 轻舟俯身,欲将大兜包子递给那乞丐。这时,旁边的几个乞丐,迅速围了过来。他们眼睛发着红光,如恶狼一般伸手欲要抢。 轻舟瞬间变脸,面带怒气,眼神凶狠冷冽,怒视着那些人,语气严肃的说:“大雍律,凡当众抢夺他人物品,抢夺者需受鞭刑,其鞭二十有五。” 乞丐们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缩回原地。大雍刑律严苛,皇帝推崇厉政,乞丐们不敢造次。 轻舟收回了手,大兜包子紧紧握在手里。他看了一眼断腿的乞丐,拿出四个包子放入他的碗中。 他犹豫了片刻,黑着脸,又有些不情愿,拿出包子给了那几个欲抢夺的乞丐。轻舟又看了一眼断腿的乞丐,失落的离开了。 轻舟行走一些距离,看到一个乞丐孤单的缩在一个角落。那乞丐眼睛漆黑有神,专注的盯着怡春院大门。 轻舟灰暗的眼神忽然亮了,大步走向那乞丐,俯身将手中大兜的肉包子,默默的放在那乞丐身旁。他提着手中小兜包子,沉默不语的离开。 重山喂完马,正朝书房走去。这时,轻舟提着小兜包子回来了。 重山看到轻舟,气冲冲的说:“特殊时期,不好好守着爷,出门也不接待一声,就知道吃,还真是吃货一个。” 轻舟咧着嘴,呲着牙,回呛着:“我是吃货,你不是,那你别吃。” “不吃就不吃,我才不稀罕。”重山回呛着。 两人斗完嘴,谁也不理谁,一左一右,向书房走去。此时,他们身后发出“咳咳咳”的响声。 轻舟蓦然回首,见身后之人,身姿挺拔,身上佩戴着剑,一副气宇轩昂之态。轻舟不解的看向重山,重山并未理他。 只见重山看着那人,礼貌的俯身抱拳,称呼一声“张侍卫。” 原来,来者是张驰。张驰昨日已同重山见过面,见重山向他行礼,他立即回礼,“重山兄弟。” 轻舟茅塞顿开,面带笑容,俯身抱拳,语气欢快,“张护卫,在下轻舟。” 张驰回礼,并唤了声:“轻舟兄弟”。 张驰身为太子的人,他知道轻舟和重山的身份,更知他们和萧青曜的关系。三人行过礼,一起向萧青曜书房走去。 今日是入汉阳城的第四日,距离刺杀越来越近。张驰早早过来,为了商讨布防之事。太子之令,保萧青曜无虞,他片刻不敢懈怠。 三人踏进书房。此时,萧青曜正右手握笔,一笔一画,在一本小册子上勾画着。 只见小册子上,画有丘陵湖泊,山川大河,有纵横交错的官方大道,还有九曲回肠的山野小道。 萧青曜将去过之地风貌,一笔一画详细记录在册。三人站在书房,轻舟开口禀报,“爷,张护卫来了。” 萧青曜闻言,抬头看向张驰,手中的毛笔已放下。这时,张驰单膝跪地,俯身抱拳,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 萧青曜,开口道:“张护卫,无需多礼,请起。” 萧青曜已起身,离开书桌,走向书架,他拿起一个锦盒,递给张驰。 “张护卫,这是防卫布防图,你先看看。不妥之处,我们再议。”萧青曜说。 张驰接过防卫布防图,认真观看许久。他的眉毛紧蹙了下,脸上有疑惑之色。 “六殿下,卑职不解,布防兵力为何放在后院?”张驰问。 萧青曜伸手摸了摸天庭,迟疑了片刻,开口解释:“初入汉阳城,机缘巧合,救了一重伤小娘子。此人至今昏迷未醒,临雇两女仆照料。恐无辜之人,遭无妄之灾,固作此安排。” 张驰注视着萧青曜,安静的听着。危机关头,萧青曜依旧考虑他人之安危,是仁善之人。张驰觉的京中那些人,对他的评价过于失真。 “六殿下,防卫布防图,卑职无异议。”张驰表态。 他看着布防图,心中默数了各点位的人数,只是觉的人少了些。他心中疑惑,明知刺客来袭,堂堂六皇子竟只有这些人护卫。 “六殿下,此次秘密增援,众人身份不宜暴露。作战之时,内部以免误伤,需统一装束。”张驰提议。 “好,以张护卫之言,重山协办。”萧青曜吩咐。 重山闻言,应声道:“属下遵命。” “六殿下,刺客人数不详,其中又有江湖杀手,这几日您不宜外出。”张驰提议。 轻舟闻言,急忙附和道:“爷,张护卫所言甚是。您就留家中坐镇指挥,其他交给我们。” 重山看着萧青曜,用力的点着头,他也认同张驰的提议。凌晨陆思明离开时,也是如此建议。 萧青曜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面容肃穆,表情凝重,眼神紧张。他心中清楚,大家是担忧他的安危。 萧青曜脸色平静,语气淡然,说:“汉阳城之行,任务艰巨。不能因为刺杀,而心生畏惧。我萧青曜,命硬,不惧宵小之人。” 萧青曜语气坚定,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行动一切正常。” 轻舟和重山了解萧青曜的性格,爷不惧生死,向来说一不二。爷如此坚定,他们再劝也无用,只会惹爷不高兴。 两人脸色有些无奈。张驰见萧青曜如此坚定,又看到他贴身侍卫的表情,心中已了然。 萧青曜此时是他的主子,主人已做出决定,下属听令行事。 此时, 后厨烟囱,冒着袅袅炊烟。老嬷嬷在厨房中忙碌着。她行动利落,脸上一直带着慈祥的笑容。 小娘子重伤尚未苏醒,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她肤如凝玉,洁白无瑕,眉如柳叶,睫毛密长,鼻梁挺拔。好一俊俏小娘子。 李阿嫂喂过药,又喂了些汤水。她接着为小娘子擦拭身体,然后为伤口涂上新药,再包扎新的纱布,最后换上干净新衣。 她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娴熟。忙完,她端着木盆,大步走出房间。她走到院内的老杨槐树下,将盆中的水撒在树下。 这时,老嬷嬷提着膳盒,从后厨走出来。她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李阿嫂面带微笑,语速急促,关心的提醒着:“婆母,您慢点。” “晓得,晓得,我怕家主他们饿了。”老嬷嬷笑着回应儿媳,脚下的小碎步却不见变慢。 李阿嫂笑着摇了摇头,端着木盆面回了屋内。她从房间抱着一个大木盆出来,里面放着颜色鲜艳的衣服,是小娘子的衣服。 她走到院内角落水井旁,将木盆放下,接着又朝另一间厢房走去。 只见她吃力的抱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家主他们的衣服。 她走到水井旁,放下木盆,接着打了几桶水,倒入盆内。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后院中浆洗起衣服。 此时, 客厅餐桌上的早膳,已摆放整齐。轻舟轻轻地唤了声:“家主,早膳好了。” 萧青曜从书房走过来,张驰和重山跟在他身后。萧青曜在主位坐下,轻舟,重山,张驰安静的站在他左右。 萧青曜朝他们三人看了一眼,吩咐着:“坐下,一起吃。” “嬷嬷,劳烦加一副碗筷。”萧青曜叮吩咐。 重山闻言,开口说:“谢家主。”便坐了下来。 张驰迟疑片刻,扫视了一眼老嬷嬷,又听到重山唤萧青曜为“家主”,他开口致谢,“谢,六爷。” 老嬷嬷欲转身离开,轻舟朝老嬷嬷唤了声:“嬷嬷,不用加了,我早上出去办事,已经吃过包子了。” 张驰坐下时,心里有些紧张。他看向轻舟和重山,见两人轻松自若。他又看了一眼萧青曜,神情更是平静如水。 堂堂六皇子,竟允许下人,同桌而食。这让张驰心里惊讶不已。 张驰又看了一眼膳盒,桌上的吃食只有两碟开胃小菜,一盘面饼,一盘不知何物的餐食,三碗小米粥,如此的简单普通。 萧青曜眼睛盯着一盘面饼,还有那盘不知何物的吃食,眼睛看了数次。轻舟看到爷如此神情,知道爷心生好奇,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嬷嬷,这盘是面饼,那盘是何物?”轻轻问。 老嬷嬷闻言,指着食物,解释着:“爷,这盘面食,叫千层饼。是由面粉发酵,将面揉压后,先碾压薄薄一层,然后撒上葱花,接着反复对折折叠,从薄薄一层,变成若干层,最后放入锅内煎烤。” “家主,您尝尝,这千饼最外层酥脆,中间层柔嫩,热着吃,口感才佳。”老嬷嬷满脸慈祥笑着,边解释边提醒着。 萧青曜闻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六皇子布菜试毒都没有,就直接食之。张驰又一次惊讶不已。 张驰看着萧青曜,心中思绪颇为复杂。萧青曜嘴巴咀嚼了几下,开口称赞:“味道不错。” 主子动了筷子,重山和张驰才敢起筷,他们也夹起一块,慢慢的品尝着。萧青曜看了一眼轻舟,轻舟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千层饼。 萧青曜夹起一块,朝轻舟唤道:“过来。” 轻舟看着萧青曜的动作,心中瞬间了然。他呲着牙,咧着嘴,双手合十伸向萧青曜,“谢,家主。” 萧青曜夹起一块放入轻舟手里。他又夹起一块,优雅的吃起来。张驰尝过千层饼,瞬间眼前一亮。 这普通的吃食,口感酥脆,吃着竟是如此美味。重山大口吃完一块,又夹起一块吃着。 张驰初次同皇子同桌而食,他有些拘谨。最终没经起食物的诱惑,他犹豫片刻后也夹了一块,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老嬷嬷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的褶子都加深了。那笑容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可亲。 “家主,这一盘吃食,叫槐花饼。”老嬷嬷接着介绍。 “食材,取自后院老洋槐树上开的洋槐花。主要材料,鸡蛋,面粉,洋槐花,盐少许,猪油少许。在锅中煎,煎双面呈淡黄色,口感才酥香。”老嬷嬷介绍着。 萧青曜听完介绍,夹起一块品尝。他先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了几下,接着又咬了一口,相比第一口明显大了许多。 “快,帮我夹一块。”轻舟拍着重山的肩膀,急促的催促着重山,重山未理会他。 张驰见状,他夹了一块槐花饼,放入轻舟手中。轻舟接过饼,感激的眼神看着张驰,口里说着感谢之词。 轻舟都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他边吃,边赞美着,“好吃,好吃 。” 三人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筷子速度越来越快。 一盘千层饼,一盘槐花饼,很快见了底。 萧青堂堂皇子,吃着这普通的食物,如同山珍海味一般。老嬷嬷看到大家吃的开心,她心中甚是欢喜。她安静的望着他们,像看着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眼神中尽是宠爱。 早膳结束,老嬷嬷收拾完毕,提着膳盒回了后院。轻舟备好马车,返回前院,走向书房走去。 萧青曜离开书房,身后紧跟着轻舟,重山,张驰三人。张驰的暗卫,陆思明等人,保持一些距离,紧随其后。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巷子。他们的身影在马市,粮铺,等地穿梭着。 六月的天,如儿童的面,说变就变。早上晴空万里,下午乌云密布。 因天气突变,破庙之行结束后,他们提前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雷电交加,风雨欲来。 第11章 怡春院春色 萧青曜回到家,直接进了书房。他安静的坐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大雨。轻舟默默的走过去,为他斟了一杯茶。 此时,窗外天色灰暗,大雨倾盆。屋檐落下的雨水,连成一条条的线,好似一条条雨帘。 张驰看着窗外大雨,心里想着他那些兄弟们。他们正院外四周埋伏,忽然下起倾盆大雨,他们一个个淋成落汤鸡。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 萧青曜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屋内的三人。此时,三人正看向窗外的大雨,他们神脸色带有忧伤。萧青曜心里明白,他们心疼外面那些人。 “张护卫,安排你的人,去最好的酒楼用膳,夜里在东厢房落脚休憩,无需院外埋伏。” 张驰恍惚了一下,闻声收回思绪,赶紧俯身抱拳,回应:“卑职,遵命。” 张驰转身,欲要离开。 轻舟朝他唤了一声:“张护卫,带上雨伞。” 轻舟在一个角落,拿了一柄竹伞,走向前递给了张驰。张驰接过雨伞,向轻舟抱拳致谢。 他撑开雨伞,大步匆匆离开。一个高大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大雨中。 “重山,通知思明,让兄弟们去外面酒楼用晚膳,晚上回西厢房落脚休憩。”萧青曜吩咐着。 “属下,遵命。” 重山领令后,自行拿了一把雨伞。他走到屋檐下,撑开雨伞,走到院落中央,伸手做了一个姿势。 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到院内。两人附耳几句,黑衣人又迅速离开。重山看着陆思明离开,回屋内向爷复命。 轻舟看到重山回来,他从书房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后院。轻舟走在后院走廊处,看到老嬷嬷坐在厢房门口,正看着着院内的大雨发呆。 轻舟轻轻地“咳”了一声,老嬷嬷听到声音,瞬间侧过脸来。她看到走来的人是轻舟,脸上露出一丝的惊喜。 老嬷嬷关心的问着:“爷,您和家主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轻舟回应。 轻舟说完,朝主屋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问:“嬷嬷,小娘子如何了?” “爷,小娘子还在昏迷中。昨日白医师会诊,说这两三日会醒来。”老嬷嬷回答。 轻舟应了声“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后院的目的,是指会老嬷嬷备晚膳。轻舟提醒老嬷嬷备四人晚膳,还是老规矩,具体膳食,自行安排。 两人站在走廊,聊了几句后,轻舟转身离开。 老嬷嬷迈着急促的脚步,朝主屋方向走去 。老嬷嬷叫来儿媳,婆媳两人匆忙去了后厨。 只见后厨内, 婆媳两人,一个洗菜,一个切菜,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她们动作利落,忙而不乱,准备着晚膳。 此时,汉阳城市井之中,执行任务的暗卫们,陆陆续续收到指令,一个个迅速撤离。他们在隐秘的角落,脱掉伪装,换上普通百姓衣服。 两拨人马, 一拨人去了汉阳城最豪华的酒楼,客满楼。另一拨人去了汉阳城最朴实的酒楼,小竹楼。前一拨是太子的人,后一拨是萧青曜的人。 太子那拨人进了雅间,围着大圆桌坐下,有人吃着瓜子,有人喝着茶,有人说笑着。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快。 萧青曜的人进了雅间,围着圆桌安静的坐着,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陆思明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久,店内跑腿的小厮,端着菜肴和美酒,陆陆续续进了雅间。一桌丰盛的佳肴和美酒,摆在他们面前。 客满楼,张驰虽不在,但那些人很自律。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无人敢饮醉。 小竹楼,陆思明为大家斟满了一大碗酒,大家自觉站起身,双手端着大碗酒,共同举碗致敬。他们沉默的一饮而尽,有种诀别之感。 两拨人,在酒楼享用着丰盛的晚膳。 此时,前院客厅内,四人在用晚膳。桌上膳食,四菜一汤,并不丰盛。这些吃食,虽不丰盛,贵在美味。 萧青曜向来食不言,重山本就话少,张驰因为相识不久,他有些拘谨,也没说话。他们三人安静的低头吃着,只有轻舟时不时的赞美着“好吃。” 这几日的相处,老嬷嬷知道家主性格少言寡语,重山性格也随家主,新来的这位小爷话也不多。唯有轻舟小爷,性格活泼开朗,爱说爱笑,更易亲近些。 老嬷嬷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用晚膳。她在心里默默的记着,家主吃了哪道菜,一共夹了几次。她在默默的摸索家主的喜好,以后按家主喜好来备膳食。 晚膳结束了,萧青曜回了书房,重山和张驰也跟了过去。只有轻舟留下,帮老嬷嬷收拾餐具。 院内下着倾盆大雨,雨声哗哗哗的响。这大雨来势汹汹,恐怕这一两日不会停,他们也不便出行。 “嬷嬷,这几日膳食,就劳烦嬷嬷了。”轻舟交代着。 “爷,您放心,我会用心备好膳食。”老嬷嬷回应。 “嬷嬷,近日多有劳累,早点就寝歇息。”轻舟提醒着。 刺杀日期,越来越近。轻舟怕刺客误伤她们,也怕老嬷嬷撞见前院的暗卫。他内心更多是体恤她们劳作的辛苦,所以叮嘱她早点歇息。 老嬷嬷厨艺精湛,征服了轻舟的胃,也让爷胃口大开。这几日的相处,他们都喜欢老嬷嬷一家人。他们从老嬷嬷身上,感到一些祖辈的关爱之情,这是他们心底缺少缺失的部分。 老嬷嬷感受到轻舟的关心,她心中甚是喜悦。轻舟小爷平易近人,对下人体恤,是老嬷嬷此生遇到的最好的雇主。 她面带慈祥笑容,提着膳盒里离开前院。 老嬷嬷回到后院,儿媳主动清理着餐具,老嬷嬷也帮忙整理后厨卫生。 婆媳两人,忙活一阵,终于整理完。婆媳两人坐在一起,聊着体己话,李阿嫂给老嬷嬷捏着肩膀。 她们聊了一些时间,两人各自回房歇息。老嬷嬷揉捏着腰走向厢房,李阿嫂回了主屋。李阿嫂从柜子里拿出棉被,铺在床榻旁的地上。 后院的灯,熄灭了。前院的灯,还亮着。 萧青曜沐浴后,穿着黑色寝衣,坐在书桌前,画着着他的地理志。张驰,重山,轻舟安静的站着,他们眼睛望向窗外。 屋外大雨哗哗哗的下着,黑色的夜空,偶尔划过一道白色闪电,接着迎来一道沉闷的雷声。这是夏季的第一场大雨,来的有些晚,却格外猛烈。 忽然,一群黑衣人落入园内。轻舟立马拔出剑,重山和张驰握着剑,大步匆匆,跑向屋外。 这时只见一个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张驰看后,回应了一个姿势。 张驰伸手指向东厢房,那群人看了手势,脚步轻轻,自觉有序,进入东厢房。 间隔不久,又来了一波黑衣人。领头的人向重山做了一个手势,重山回应对方同样的手势。只见那领头人,带着身后的黑衣人,进入了西厢房。 前院,屋内灯火通明。双方人马,落脚于此,和衣小憩。 此时,怡春院二楼,有人醉酒发生口角。只见一年轻公子,将另外一个年轻公子给打了。 老嬷嬷听到打闹声,闻声赶来劝架。可惜她来晚了一步,被打的那位公子,腿已骨折了。双方继续纠缠,欲要再次动手打起来。 “李公子,张公子,可给妈妈我一个薄面,大家先醒醒酒消消气。日后还要在一起吃酒。”老鸨劝着。 她指挥着怡春院的小厮,将两拨人分开。打架闹事的人,知道怡春院背后有人撑腰,双方给了老鸨面子。 老鸨安排小厮,送张公子去医馆医治。张家小厮感激老鸨援助之手,临走时张家小厮放狠话,“此事,我们张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等着瞧!” 那打人的公子,扯着嗓子叫嚣着,喊着:“我爹是府衙的人,我才不怕你们,小爷我等着你们。” 老鸨看到李家公子饮醉了酒,提醒李家仆人送公子回府。老鸨不想他再惹事,她开门做生意,谁也不想得罪,更不想生意受到影响。 李家仆人带着醉酒的公子,离开了怡春院。老鸨嬉笑着遣散围观客人,她走进房间,让人清点并记录在册,那些被破坏的物品。 此时,怡春院的三楼,清香阁内,琴音绕梁,余音袅袅,是青莲正在抚琴。 青莲对面坐着一位俊朗公子,公子面带微笑,身体斜靠着,手里端着酒杯,目光温柔,望着青莲。 青莲灵活的双手,在琴弦上拨弄着,那纤细双手,白如羊脂。她低头专注抚琴,时而抬头看向那位公子,她的眼眸是那么清澈明亮。 清香阁外,守着几名年轻的壮汉,还是之前那波人。他们体型高大壮硕,身穿大雍服饰,却显的有些突兀。 几名壮汉里,有一位男子,年纪约三十五六,五官俊朗,气宇轩昂。他不苟言笑,眼神犀利扫视着四周。 这时,一男仆从外面急匆匆走过来。他身穿大雍服饰装扮,谨慎的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他向清香阁走来。 他走到清香阁大门处,向那位年长些的男子,行了一个北戎的礼仪,轻轻地唤了声“哥舒将军”。 仆人向前一步,在那将军耳边,附耳低语几句。那位哥舒将军听后,立刻转身,轻轻地推开清香阁大门。他脚步匆匆,向阁内大步走去。 他走到那位公子身边,俯身贴耳低语:“殿下,收到消息,大雍太子和诸位王爷,他们相继派出人马,朝汉阳城而来。同时获悉,大雍六皇子萧青曜,已游历至汉阳城。我们已在汉阳城逗留多日,是否。。。” 公子原来是北戎的皇子,他伸手打断哥舒的话。只见他脸色平静,语气坚定,说:“莫慌,秘密监视,坐观来意。”说完挥手示意,让哥舒出去。 哥舒欲言又止,主子态度如此,他只能唯令是从,便悻悻离开。离开时,他看了青莲一眼,这女子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难怪主子流连忘返,不愿离开。 屋内琴声悠扬,北戎殿下听的一脸陶醉,深情款款的望着青莲。青莲时而抬头看向公子,只见她面露娇羞之态,低眉垂眼,面如桃花。 哥舒看了青莲一眼,他心神荡漾,躁动不安。他走到门口,向男仆吩咐:“先坐观其变,继续秘密监视,查明来意。” 男仆得令后,便匆匆离开。哥舒在门口站立着,身体里的躁动,久久无法平息。他向身边守卫的人吩咐几句,便匆匆走开了。 他离开了清香阁,六名壮汉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哥舒下了楼,在二楼要了一个单间,他让小厮去唤老鸨。 老鸨匆忙赶到雅间,她看到哥舒后,心里有些紧张。哥舒给了老鸨一锭金子,却什么也不说。 老鸨阅人无数,她知道这爷是馋荤了,想开开荤。老鸨脸上带着贪婪的笑,伸手拿起那锭金子,将金子放入口中咬了咬。 她将金子放入袖中,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贪婪和虚伪。老鸨带着惊喜的微笑,离开了雅间。 不久,她领着一位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那位女子,明眉善眸,肤如凝玉,身姿婀娜,容色明艳,花容月貌。 此女子容色卓越,虽没有花魁青莲倾国倾城,但她看着比青莲更娇媚。哥舒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本躁动的心,此时更加躁动不安了。 老鸨惯会察言观色,她看着哥舒的表情,知道这位爷对带来的姑娘很满意。老鸨微笑着开口:“采薇,伺候好这位爷。”她叮嘱完,便转身离开。 这时,小厮送来了陈酿佳酿女儿红。小厮放下酒,识趣的快速离开。采薇看着哥舒,身形高大壮硕,五官挺拔,气宇轩昂,颜色还是不错的。 采薇主动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靠近哥舒,神色娇羞,语气温柔,说:“爷,您先喝一杯酒,助助兴。我给您跳上一支舞?” 哥舒对采薇的示好,没有拒绝。他沉默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单手揽住采薇的腰,说:“爷,兴致已起。” 只见,他单手抱采薇,大步走向床榻,将人甩在被褥上,顺手扯下帷幔。片刻,床榻发出“嘎吱嘎吱”声。 第12章 师爷被知府训斥 翌日清晨,天色暗沉。大雨磅礴,时而雷电交加。 轻舟套上马车,一个人早早的出去了。书房外的走廊,有两人守着。他们脸色凝重,眼神冷冽。 暗卫们隐藏在东西厢房内,他们整装待发,随时迎敌。前院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两个时辰后,轻舟回来了。重山和张驰看到轻舟,两人立马向前帮忙。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大竹筐,去了东西厢房。 片刻后,东西厢房走出几个人,他们穿着暗色锦衣,戴着圆形帽,脸上蒙着面。两拨人,初次打了个照面,彼此无声行了一个礼。 他们朝马车走去,从车上抬着大木桶,回了各自的厢房。原来,这是轻舟准备的膳食,肉包子和油茶。 今日是入汉阳城第五日,刺客也应该到了汉阳城。他们不敢松懈,连用膳都不敢离开。虽然萧青曜取消了外围警戒,让大家避雨休息,但是暗卫们不敢离开,也不敢丝毫的松懈。 他们一直隐藏在院内。他们是血肉之躯,需要保持体力,同刺客搏杀。吃食的问题需要解决,轻舟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自己去采购。 轻舟外出采买时,去了多家酒楼,分批采买。如此麻烦了些,但也安全些。 他在那些酒楼,支付了订金,预定了这几日的膳食。约定好具体时辰,他过去取或者派人去取。 膳食全部取完,东西厢房的暗卫们,吃了起来。轻舟提着采办的物资,朝后院走去。 老嬷嬷年纪大了,下雨天出去采买,容易摔倒出意外,他顺便将物资一起采购了。 轻舟进了后院,将手中物资放进后厨,便离开了。他刚走出后院,老嬷嬷推开厢房的门走了出来。 老嬷嬷准备去备早膳。她走向后厨时,主屋的门也开了,李阿嫂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看到婆婆正走向后厨,恭敬的唤了声“婆母,早安。” 老嬷嬷回儿媳一个慈祥的微笑,婆媳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去忙。新的一天开始了,她们又要各司其职,辛苦忙碌起来。 老嬷嬷走进后厨,看到一堆新采办的食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短暂的惊讶褪去,脸上只剩感动。老嬷嬷的眼睛,有点湿润。 她看着一堆新鲜食材,脑中浮起家主第一次喝羊肉汤的情景,她脸上溢出浓浓的笑意。今日早膳,她决定再做一次羊肉汤。 老嬷嬷说干就干,动作娴熟麻利,认真清洗着食材。她怕误了膳时,期间片刻未停。 李阿嫂来后厨,将药已熬起来,又赶紧离开了。她去给小娘子净面,换药。 她清洁完身体,又接着换药,然后再重新包扎。伤口包扎完,铫子里的药也煎好了。 李阿嫂回到后厨,将药倒入碗中,小心端着药,回了主屋,进了寝室,走向床榻。 只见她先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下,又将小娘子的唇微微打开,再将药一点一点倾入唇中。 小娘子嘴里流出了一些药,她又用帕子及时擦拭干净。她喂完一勺,接着再喂一勺。动作重复一遍又一遍,很有耐心的将药喂完。 李阿嫂起身将帷幔放下,端着药碗离开。她走进后厨,看到婆婆在整理膳盒,准备去前院放膳。 李阿嫂笑着赞叹一声 ,“婆母,这味儿真香。”说着嘴巴抿了下。 老嬷嬷看着儿媳这个模样,笑着回应着,“过几日待孩子们都来了,我再给你们做。” 老嬷嬷提着膳食盒离开了。此时,前院暗卫们已吃过早膳,安静的隐藏在房间内。轻舟,重山,张驰三人,正站在走廊内值守。 老嬷嬷提着膳盒踏进前院,她朝客厅走来。轻舟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面露微笑,大步朝老嬷嬷走去。 轻舟从老嬷嬷手中,将膳食盒接过去他提着膳盒,俯身嗅了嗅膳盒,嘴角弯弯上扬着,大步朝客厅走去。 膳食摆放整齐后,轻舟唤了声“家主,用早膳了。”房内飘着浓郁的羊肉汤的香味。萧青曜闻声,放下手中的笔,朝客厅走过来。 萧青曜落座,吩咐道:“都坐。” 三人得令,乖乖坐下。轻舟直勾勾的盯着羊肉汤,嘴巴抿了几下。重山眼睛也盯着面前的羊肉汤。张驰端坐着,眼睛望向萧青曜。 萧青曜扫视眼前三人,看到轻舟那副模样,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萧青曜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轻舟见爷动了筷子,他欣喜的拿起筷子,大口大口起来。重山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平静的吃起来。 张驰尝过一口,平静的脸上瞬间有了一抹惊喜。重山依旧平静的吃着。轻舟一脸满足幸福模样,唯有萧青曜不动声色。 屋内飘着浓郁的香味,第二次吃羊肉汤了,依旧那么美味。他们安静的吃着。 用完早膳,萧青曜直接回了书房,伏案继续画着,地理霞貌图。老嬷嬷提着膳盒回了后院。 张驰,重山,轻舟,三人安静的站在走廊。他们脸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此时,汉阳城外,某荒芜院落。院落内一大批刺客汇集于此。有人闭目小憩,有人在吃干粮,有人擦拭着剑锋,也有人破口大骂着鬼天气。 刺客中几位首领,聚一起秘密商议着,他们人马扮成商队和镖局。待天黑,便入汉阳城。 这时,怡春院二楼。哥舒离开雅间,回了清香阁。他站在清香阁门口,同其他人一起守卫着。 旁边的几名下属,一个个盯着哥舒,一脸羡慕的眼神。哥舒看了他们的表情,迟疑了几秒后,他伸手示意。 几个人迅速围在一起。不知哥舒说了一些什么,只见那几人一脸期待的神情。 采薇在哥舒离开不久,她也离开了雅间。离开时,她面色难看,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老鸨看到采薇如此模样,她好生安抚着采薇,嘴里附和着骂了句“狗男人。” 哥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用手轻轻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在门外守卫着。 此时,门打开了,青莲提着膳食盒走了出来。门口守卫的几人,他们眼神复杂看了一眼青莲。 一旁等候着的小厮,赶紧向前走了过去,接过青莲手里的膳食盒,匆忙小跑着离开清香阁。 青莲面色平静,又折返了房内。不久,清香阁内,又响起悠扬的琴声。 此时汉阳城县衙,一位妇人正跪在府衙门口,凄凉的苦苦哀求着:“大人,民妇有冤啊。民妇女儿不是自杀,请大人受理民妇的案件。” 一个衙役烦躁冲妇人喊道: “你女儿是投河自尽,不是他杀,案子已结,知县大人不会再受理你的案子,速速离去。” “我女儿是投河自尽,但事出有因,她是被逼的呀。”妇人情绪激动,声音沙哑,解释着。 她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眼睛充满愤怒,奋力高声喊道:“这一切,都是师爷家儿子导致,他是杀人犯。” “勿要污蔑他人,我们县衙师爷家公子,才八岁幼童,何来杀人。污蔑他人,是要吃板子的。”衙役班头厉声斥责着妇人。 “是民妇口误,我说的师爷是知府衙门的师爷,非县衙师爷。”妇人脸色苍白,唯唯诺诺解释着。 衙役班头讽刺般劝着:“对方念你丧女无依无靠,给你那么多钱养老,两辈子也花不完,我劝你知足,就此结束,不要在纠缠下去。” 妇人神情痛不欲生,不理会班头的说辞,愤怒的喊着:“我不要他们的钱,我只要公道。” 班头愣住了,冷漠的笑出了声,口中呢喃着“公道?”他眼神漠然,看了一眼妇人,摇了摇头,离开了现场。 衙役看班头离开,立马大声斥责妇人,“案子已定性,不要再纠缠。速速离开,不然请你吃公饭。”衙役不耐烦的驱赶妇人。 大雨哗哗下着,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衙役驱赶着她,妇人无助的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淋着雨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她走到家门口时,忽然晕倒过去,躺在了大雨中。此时,隔壁邻居外出看到这一幕,大声呼喊起来。 左邻右舍闻声,相继赶来,众人将妇人抬回家中。邻居妇人们将晕倒妇人身上湿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们离开房间,走到客厅。此时,众人议论纷纷。 “巧姐,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王嫂子,早年丧夫,中年丧女 ,太可怜了。” “府衙师爷家那儿子就是畜生,罪魁祸首,太可恶了。” “我们是民,师爷是府衙的官,自古民不与官斗,民也斗不过官。” “县衙不想得罪府衙的师爷,草草结案,官官相护,巧姐死的可怜呀。” “知府大人为官清明,口碑还不错。县衙不作为,王娘子可以越级去府衙告状。” “可是,越级告状,是要受板子的,王嫂子吃的消吗?。” 屋内众人,聚在一起,愤懑不平,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大家对王寡妇的遭遇甚是同情。 “当家的,王嫂子现在昏迷不醒还发着烧,我留下照顾她,你回家照看孩子们。”一位妇人同男子商议着。 “孩他娘,你留下。她现在有难,我们是邻居,应尽力帮一把。”男子回应。 此时,另外一位妇人开口,说:“张娘子,我也搭把手,咱俩轮着守着王嫂子。” 张娘子脸上露出喜色,说:“李娘子,那太好了。我先去医馆抓些药回来。” 张娘子撑着伞,她家男人同她一起离开。其他邻居们,也相继离开。屋内,只剩下邻居李娘子。 她们两家是王寡妇的左邻右舍,大家平日走动较多,关系比较好。王寡妇家中遭遇变故,淋雨后高烧不退,关键时刻还是邻居伸出手,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张娘子将当家的男人送回家,她又取了一些抓药的钱。她离开家,去了城南白家医馆。 张娘子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白家医馆。医馆内一老一少,老白医师正在碾药,小白医师正伏案看医书。 张娘子进入医馆,走向小白医师。她向白小医师描述王寡妇的病况,小白医师听完描述,她在药柜抓了几包中药。 小白医师抓好药,看了一眼几包药,犹豫片刻,开口说:“阿爹,我过去瞧瞧病人的情况。” “去,外面大雨,路上慢点。”老白医师头也没抬,叮嘱完继续碾药。 小白医师只收了一点钱药,其他的钱还给了张娘子。 张娘子一脸感动,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嘴里不停的道谢着。 她来白家医馆,也是冲着他们父女的医德和口碑。相比其他家医馆,这里抓药相对便宜些。 白家医馆虽小,父女俩口碑都很好,收取的诊费也是汉阳城最低的。他们遇到困难的人家,也经常不收诊费。 张娘子平时做缝补的生计,家里本就不富裕。帮王寡妇抓药,白小医师只收了一点药费,张娘子脸上的惊喜,毫无掩饰。 小白医师撑着雨伞,背着药箱,跟着张娘子离开。外面大雨倾盆,路上行人都没几个。 此时,府衙书房内,听到茶杯被摔碎的声音。里面的训斥声,在院内听到清清楚楚。院内守卫的衙役,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在家读圣贤之书,去勾栏瓦舍之地放纵,还将张家公子腿打骨折,当众叫嚣府衙有人。让汉阳城百姓,如何看你,又如何看我?!”男子盛怒发着火。 “您消消气,卑职知道错了。卑职日后,定严加管教那竖子,不再给您惹麻烦。”另一男子,态度卑谦的安慰着。 “张家虽无官职,但他家远房表亲,在京礼部为官。那位又颇得太子欣赏。李泰,这件事必须处理好。”男子怒气冲冲命令着。 “卑职,带竖子备上厚礼,亲自去张员外家登门道歉,请得张家谅解。不给知府大人,引来麻烦。”男子态度卑微,语气诚恳说着。 原来,盛怒生气的男子,是府衙知府大人。被教训的男子,是作昨夜怡春院打人李公子之父。昨夜怡春院发生的事,张家已告到府衙知府大人跟前。 知府大人看向李泰,神情有些复杂。知府大人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神情平静了许多。 “惯子如杀子,李康再这么放纵,早晚引来杀身之祸。身为人父,子不教父之过,你好好反省。”直到语气柔和了许多。 “卑职定好好反省,回去就把那竖子的腿打断。”男子语气诚恳,态度坚定回应。 “李泰,我们近二十年多情谊,李康身上没有你半点仁善的影子,戾气太重,非好事呀。”知府大人语重心长的提醒着。 “卑职四代单传,家中双亲过于宠溺。都是卑职的错,卑职教子不严,教子无方。”李泰解释着。 知府挥挥手,说:“多说无益,先去平息事端。” “卑职,告退。” 书房门打开了,李泰走了出来,将书房的门轻轻的关上。他脸色很难看,眼睛里有浓浓的怒气。 “李师爷,您没事。”一个衙役问道。 “没事,你忙去。”李泰克制着情绪,平静的回答同僚。 关于李康惹是生非,李府上下,从不告知于他,全府上下都瞒着他。今日被知府大人教训,他从知此事。李泰心中怒火中烧。 第13章 李家打架案投河案 李师爷从府衙告假,直接回了家。回到家中时,他脸色平静了许多,表面看不出什么。 他径直走进祠堂,取了一把戒尺,便直奔李康的小院。他踏进李康的小院,看到小厮和丫鬟亲昵靠在一起,举止行为不端。 院内这副景象,李泰看后,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却隐忍不发,极力克制着情绪。 小厮和丫鬟看到李泰,他们一脸惶恐之色。李泰眼神里充满着厌恶,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朝儿子寝室走去。 他走到大门前,突然驻足,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他用力的推开了门,大步朝寝室走去。 他踏进李康的寝室,看到床上的一幕,眼睛里喷射着怒火。此时,床榻之上李康正酣睡中,里面还躺着一个丫鬟。 李泰大怒,厉声喊了声:“滚出去。” 小丫鬟被惊醒。她睁开眼睛,看到李泰站在床榻前,他手里拿着戒尺,眼里喷射着怒火,正怒视着他们。小丫鬟,她一脸的惊愕和惶恐。 她衣衫不整,抓起衣服覆盖身上,连滚带爬,从李康床榻上逃了出去。李康迷糊着,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父亲凶神恶煞站在床榻前,脸色极其难看,眼睛里喷射着怒火,手里还拿着戒尺,正直直的怒视着他。 李康结巴,颤抖着唤了声:“父…父亲。” 他慌忙拿衣起服。这时,李泰手中的戒尺,狠狠的朝他打了过来。李师爷沉默着未启口,戒尺一下接一下,狠狠的抽打过来。 “父亲,儿子错了,你不要再打了,儿子以后不乱来了。”李康哭喊着求饶。 李师爷没理会他,沉默着用力打着,一下比一下狠。李泰白色寝衣,后背渐渐地染了血色。 房内传出鬼哭狼嚎之声。此时,得到消息的李家老太太,老太爷,还有师爷夫人,一众人前拥后促,匆匆奔赶而来。 李夫人搀扶着老太太,管家搀扶着老太爷,他们急匆匆闯进李泰的寝室。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下人无人敢发声。 老太太看到宝贝孙儿,后背寝衣染红了血色,李夫人也一脸的心疼紧张。她搀扶着老太太走到李师爷对面,老太太伸开双手揽住儿子,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孙儿。 老太太心疼不已,声泪俱下:“何事,至于下如此狠手。康儿他还小,你下这么狠的手,想打死他不成。你若再打,就打我好了。” 李泰冷笑一声,反问道:“父亲,母亲,这竖子天天惹祸,你们护着,事事隐瞒着我,还问我何事?” 老太爷看儿子如此生气,最近发生的事,他应该知道了。老太爷心疼孙子,但孙子越发不省心,此番教训,他心里无异议。 “我可怜的康儿呀,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老太太心疼的哭着。 老太太训斥着儿子:“你让年迈的母亲如此伤心,真是我的好大儿啊,不孝之子。” “母亲,李康也快及冠了,恶行一桩桩多的数不清。你们如此溺爱他,终会害了他的。”李泰痛心疾首的看着母亲,他语气充满了无奈。 他沉默一会,开口解释:“张家远亲,在京为官,他又颇得太子重视。张家儿子断腿事件,已告到知府衙门。知府大人严厉训斥儿子,要求务必处理好此事。” 一旁沉默的老太爷,听到儿子说明其中的厉害,他虽心疼孙子,但还是要积极善后。张家在汉阳城虽无势力,原来背后靠山在京中。此事干系甚多,一定要处理好此事件。 “既如此,你亲自带厚礼,去张家赔礼道歉。把诚意带足,此事尚有余地,毕竟张家同我们生意上往来甚多。”老太爷开口吩咐。 “儿子也是此意!必须带上竖子,他亲自登门道歉,求的张家谅解。”李师爷回应父亲的提议。 “那便如此。”老太爷说完,沉默着离开孙子的寝室。 李师爷看到父亲离开,他脸色凝重,语气坚定,说:“母亲,家中有不守规矩的下人,签了死契的罚卖了。非死契的下人,解雇永不录用。” 老太太听到儿子提及此事,她回头看向孙儿的床榻。她看到床榻上有小娘子的肚兜,一切都明了了。她生气的朝宝贝孙子轻轻的打了一拳。 老太太回头又看向儿子,儿子的这个反应,王寡妇之女投河案,他应该还未知晓此事。老太太又看了一眼宝贝孙子,眼神有些复杂。 老太太向儿子点了点头,李师爷带着怒气离开。老太太看到儿子离开,她低下头,沉默不语。李夫人不敢吱声,她紧张的站在一旁。 李康见状,开口解释:“祖母,昨夜醉酒,是他先出言不逊,孙儿没忍住,两人动手打了起来。我无心失手所致。” 老太太没理会他,她心中焦虑的非此事,让她忧虑的是王寡妇之女投河案。这个是出了人命,虽然及时做了一些补救措施。王寡妇一日不松口,这事就没完。 李康看祖母眼神犀利,同往日宠溺的眼神不同,他知道祖母真的生气了,生气的原因可能跟前几日投河之事有关。 李泰再次开口:“祖母,孙儿是真心喜欢那小娘子,我也没碰她的身子,谁知她过执拗刚烈,竟投了河。”言辞中还带着惋惜。 他说完抓着老太太的手腕,恳求着说:“祖母,这事不能让父亲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求祖母救救我!” 老太太抬起头,看向儿媳李氏,语气坚定,“你找个媒婆,许以重礼,替我们家向那丫头家提亲。诺许那丫头葬李氏陵园,以良妾身份入李氏族谱。那王娘子接到别院,李家养她寿终正寝。” 她接着又吩咐:“早上小厮来报,县衙那边没接这个案子,那是给我们脸面。备上厚礼,管家亲自送过去,表达我们的谢意。” 她接着又叮嘱李氏:“备上等人参和补品,我去探望知府大人母亲。” 老太太逐一吩咐完,李夫人恭敬的应声“母亲,一一记下了,儿媳这去办。”说完急忙离开李泰的寝室。 老太太在嬷嬷的搀扶下,也离开李泰寝室,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李泰。这个爱惹事生非的孙子,让她心中很不安。 “张员外那边,道歉时姿态放低些,争取求的谅解。”老太太回头又叮嘱了一句。 老太太娘家是汉阳城首富,她从小跟随父亲经商,见多识广,性格洒脱,做事果决,为人睿智。奈何因家族子嗣不兴,对孙儿过于宠溺,家中后辈一代不如一代。 老太太脸色平静,眼神坚毅,走着走着眼睛里泪滑落。她从袖口拿出帕子,快速的拭去眼泪。她直接去了祠堂。 李家大院内,一时嘈杂声四起,被发卖家奴哭喊声,被解雇的下人苦苦哀求声,唯祠堂一隅安静。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李家大院安静了下来。几波人马,备好厚礼,各自出发了。 李师爷的马车,在张府大门停下。张家看门的下人,赶紧向主人禀告。 张员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让下人回话“不见客。”张家拒绝了李家登门,下了李家的脸面。 李师爷并未生气,他下了马车,下人给他撑着伞,站在张家大门口,继续等着。李康也下了车,淋着雨,站在门口。 他们在大门口站了一个时辰,张家下人又回去禀告。张员外听完下人禀告,他犹豫的看了一眼夫人,夫妻两人沉默着对视后,张员外最终松了口,让下人放他们进来。 李师爷带着儿子踏进张家大院。此时,张家大厅内坐着张家双老,张员外夫妇,还有腿骨折的儿子,他们脸色都不好看。 下人领路,他们很快到了前厅。李师爷看到张家众人,恭敬的俯身鞠了一躬,开口说:“晚辈李泰,携犬子李康,向张老先生登门道歉。” 李康淋了一个时辰的雨,身上衣服全湿了,加上后背有伤,他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张老先生,是晚辈教子不严,犬子饮酒后失手打了张小公子,我已将他狠狠教训一顿。若您老不解气,凭张家随便处置,晚辈无任何怨言。”李师爷道歉语气诚恳。 李师爷见儿子站在一旁木讷的呆着,大声训斥道:“竖子,还不向张小公子道歉。” 李康听到父亲的训斥,赶紧朝张小公子鞠躬道歉,“昨日饮酒醉了,犯浑失手伤了你,对不起。” 张小公子冷呵一声,愤怒的说:“你说的倒轻巧,我的腿都被你打断了。想求我原谅是,那我今日也打断你的腿。” 此时,下人们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来到了前厅。一会的功夫,足足六箱东西抬了进来。 张老太爷看着那些箱子,他也是生意人,明白这些东西的份量。李师爷是带着诚意来道歉,他又在府衙做事,两家生意又多有往来,他心疼孙子,有些事也不能做的太过。 张老太爷朝李师爷说了声“坐。” 李师爷的眼神,瞬间明朗了许多。他立马俯身抱拳,说:“晚辈谢张老太爷,宽宏大量。” 张老太爷态度已明了,至于孙子怎么发难,他不打算拦着。孙子心中那口气,撒出来也有利他安心养病。 张员外夫妇,见父亲如此态度,他们家虽不缺钱,也是有骨气的人,但不能因一时气愤,做出两败俱伤的事。 李家如此举动,无非忌惮在京的远亲,才给张家这么大的诚意来道歉,也给了张家得体的脸面。张家是民,李家是官,民与官斗,不会有好结果。 张家夫妇态度,逐渐缓和了许多。张小公子年轻气盛,心中憋着恶气,他才不会考虑那么多。他拄着拐杖,恶狠狠的走向李康。 李康本能的欲躲闪,他看到父亲的眼神,又乖乖的呆在原地。张小公子让下人取来戒尺。 不久,下人拿来了戒尺。他从下人手中拿起尺,紧紧的握在手里,拄着拐杖慢慢靠近李康。李泰眼神惶恐,张小公子眼神狠绝,两人沉默着四目相对。 片刻,张小公子拄着拐杖,单脚走路,走到李康身后。他拿起戒尺,狠狠的抽打了下去。 他连打了三下,准备打第四下时,李康突然昏倒了。张小公子吓了一跳,赶紧扔掉戒尺,吓的脸色煞白。 李家下人见状,赶紧向前抱起李泰。他们紧张的唤着“公子…您醒醒。”李师爷迅速站起身,大步走到儿子身边。 李师爷眼睛里满是担忧。张家众人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脸色紧张。 他们也知道李康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半点苦头。受了这三戒尺便晕倒了,万一出个好歹,张家无法承受这个责任。 张老太爷一脸担忧,吩咐着:“速去叫府医。快将李小公子移至客房。” 李师爷心中担忧儿子,他猜测李康晕倒,或许跟后背有伤,又是淋了雨,可能发高烧的缘故。 李泰故作十分紧张,抱着李康,唤着“康儿…不要吓父亲,醒醒…” 张家众人,见状更是一脸担忧。此时,医师匆匆赶来。医师急忙为李康诊治,他一番检查后,突然昏倒系高烧引起。 张老太爷命令下人,去取一套干净的衣服。李康在张家门口,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此时身上衣服还是湿的。 李家下人为李康脱下湿衣服,后背的伤露了出来。张家看到李康后背的伤,他们的眼神里有惊讶,也有释然。这一幕,李师爷看在眼里。 医师给李康后背上药,李家下人给李康穿上干净的衣服,张家下人去抓药煎药。好一通折腾。 李康醒来,看到众人围在床前,他紧张的握着被子,身子往床榻里侧缩过去。他看到父亲的脸色,看着缓和了许多,李康心里也松快了些。 一番寒暄后,李师爷向张家辞别。张家夫妇送行至门口,张老太爷命下人抬走三箱还于李家。 李师爷推辞一番未果。他带着儿子,还有三箱礼品,返回家中。 县衙那边已打点好,老管家也回到了家中。老太爷正坐在前厅,神情焦虑,等待着他们。 李师爷带着儿子回到家中,下人将李康送回寝室养病,他去了前厅。李师爷见到父亲后,将事情经过讲给父亲听。 老太爷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捋下胡须,焦虑的神情逐渐消失。李师爷端起茶杯,细品着茶。 李师爷喝完茶,也未见母亲和夫人。他询问管家:“老太太和夫人哪?” “老太太去探望知府母亲了。夫人处理生意上的事。”管家回应。 李师爷沉闷的应了声 “嗯”不再说话,眼睛望着远处。他心里明白,母亲此时探望知府大人母亲的用意。 他心里清楚,母亲对他失望过。他读书不行,又不喜经商,做知府大人幕僚,也是因为母亲曾有恩知府大人一家。 他自知能力有限,也无远大抱负。儿子越发不成器,如今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能破财消灾,已是庆幸。他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担忧着母亲。 他准备起身离开时,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脸上带着微笑,看来心情不错。 老太太落座后,李师爷主动向母亲禀告了,张家放弃追究责任,打架案平息了。 李泰语重心长叮嘱双亲,以后要严加管教李康。老太太沉默着看着儿子,孙子身上还背负一桩投河案未了,她不敢让知儿子知晓。 大雍多徭役,赋税也重,汉阳城的百姓生活多艰难。穷苦人家卖儿卖女,逮人杀人越货抛尸,富人朱门酒臭,对生活绝望的人投河或自缢,时有发生。人见多了此事,心也冷漠了。 投河案发时,李泰在府衙当值。老太太第一时间打点了县衙,也重金赔偿了王大娘子,甚至几位小贩也给了高额的封口费。 老太太今日探望知府大人母亲,两位老人开怀畅聊过往,她只字未提孙儿的事。她心中的骄傲,让她羞于启齿。 她汉阳城首富之女,一辈子乐善好施,一生不曾求过人。当年知府大人家贫,曾在她家做浆洗佣人,听下人闲聊得知情况后,她施以援手,资助读书就医。 当年随手之举,改变了一个贫穷家庭的命运,也改变了李家的运势。李泰从县衙师爷,一直到府衙师爷,一直跟着知府做亲信幕僚。 两家之间,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老太太探望知府大人母亲,本是为了孙儿,最后却只字未提。闲聊之时,知府大人母亲,念及过往之事,仍是一副感激之情。 老太太坐在客厅,目视着院内随风摇摆的绿竹,眼神有些空洞。她脑子里闪过同知府大人母亲,相谈甚欢的画面,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光。 老太太坐着等了许久,儿媳一直没有回来。她心中担忧着,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此时,汉阳城最有名气的媒婆,正在王娘子家游说中,李师爷的夫人带着丰厚的聘礼,态度卑鄙的站在一旁。 几个时辰前, 白医师来到王寡妇家中,她依旧昏迷中。白医师打开药箱,取出针灸包,为王寡妇施针灸。 张大娘子去煎药,李大娘子在身旁照料着。白医师施完针,张大娘子药熬好了,她端着药碗来到寝室。 李娘子接过药碗,让张娘子休息下,她给王寡妇喂汤药。喂汤药时,王寡妇呓语着,口中不停唤着“巧儿”。 两位邻居大娘子,用可怜的眼神望着王寡妇。两人议论起她家不幸遭遇。白医师听到这些,从荷包里取出一些银两,放在王寡妇的床头。 白医师出诊,分文未取,还留了一些碎银给病人。世道不好,她身为医者,也只有救死扶伤给世人一丝温暖。 王寡妇醒了,两位邻居娘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们关心着王寡妇的身体状况。 张大娘子告知王寡妇,她昏倒后发生的事。王寡妇听后热泪盈眶,她感激众邻居热心相助,白医师上门医治。 王寡妇拿起床头的钱,塞到白医师手里。她态度很坚决,不能要这些钱。白医师看她态度坚决,钱放回了荷包里,叮嘱几句后,背着药箱回了医馆。 王寡妇不肯麻烦邻居们,催促着张娘子和李娘子,回家照顾孩子们。她们见王寡妇态度坚决,关心几句也离开了。 她们离开后,家中只剩王寡妇一人,她想到女儿的事,又伤心的黯然泪下。这时,媒婆和李家夫人,她们来了。 王大娘子靠在床头,脸色憔悴,眼神黯然无光。媒婆表明来意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滔滔不绝游说着。 王寡妇失去女儿,心中悲痛不已。县衙仵作尸检结果,巧姐仍然是完身。这个结论她怀疑过,但心里又希望是真的。 女人的名誉,如同生命。巧姐投河,也是因为她被李家公子掳走,孤男寡女呆在一室,她觉的自己的名誉受损了,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河。 县衙仵作告知的尸检结果,王寡妇心里很矛盾。她不愿意看到女儿被夺走节操受辱,心里希望女儿保住了节操,来去皆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她恨李家儿子掳走自己女儿,也恨世俗世道对女人的苛刻,更恨自己逼着女儿守规矩,只为将来嫁个好人家。她想为女儿讨个公道,又怕闲言碎语再污了女儿身后名声。 李家来访目的,她听的明白。李家不想污了官誉,她不想女儿死后,遭闲言碎语指责。李家儿子喜欢巧姐之事,她以前知情,还阻拦住,最终却落的这个结果。 王寡妇发着高烧,她头疼不已。媒婆滔滔不绝游说着,李家许诺以良妾身份,葬入李氏陵园,入李氏族谱。李家为她养老送终,送她一套别院居住。 李家开出诱惑的条件,王寡妇心中很复杂,她不想女儿死后再遭人非议,又不想如此放过行恶之人,轻易的就妥协了。她心痛,纠结,又不甘。 “你们,滚出去。”王寡妇怒喊着。 媒婆游说了一个下午,嗓子都哑了。李夫人见王寡妇情绪激动,赶紧带着媒婆离开。离开时,她将丰厚的聘礼,全部留了下来。 她们离开后,王寡妇看着屋内,满满的聘礼,她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声声悲凉。 第14章 刺客来袭 东西厢房内,两拨暗卫人马,已佩戴好统一标识,正擦拭着兵器。浴室门外,守着三人,他们神情凝重。 萧青曜沐浴后,穿上黑色锦衣,脸色平静,眼神却格外冷。他直接去了后院,轻舟,重山,张驰三人紧随其后。 两波暗卫,带着兵器,跟在三人身后。萧青曜踏进后院,朝主屋走去。他轻轻推开门,踏进客厅,身后三人也跟着进了客厅。 此刻,院内的两波暗卫人马,迅速分了三小队。一队进入西厢房,一队进入东厢房,一队进入了主屋。 萧青曜站在客厅,眼睛环视着四周,接着转身走向寝室。他走进寝室,看到地铺上躺着两人。 轻舟在后院用了迷香,他将老嬷嬷从东厢房挪到主屋寝室内。老嬷嬷和李阿嫂躺在一起,正深度沉睡中。 萧青曜向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小娘子穿着素雅的女装,安静的躺在那里,显得乖巧恬静。 他匆忙一瞥,很快收回视线。 萧青曜走向前,绕过地铺,走到床榻边,将床幔放了下来。他唤来两名暗卫,吩咐暗卫加强寝室里的防卫。 萧青曜吩咐完,大步走出寝室,坐在客厅太师椅上。他神情平静,闭目不语。 重山和张驰手握佩剑,站在室内门口处。轻舟双手抱着剑,守在萧青曜身侧。 此时,屋内静悄悄的。 屋外,屋檐落下的雨水“哗哗哗”的响着,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道白色闪电,不久听到一阵阵的雷声。 屋檐落下的雨水“哗哗哗”的响着,屋内刻漏之水发出“嘀嗒”声,室内之人微弱的喘息,几乎听不到声音。那些人埋伏着,一动不动,如定住一般。 夜静悄悄的,已至丑时。忽然,远处传出几声犬吠声,宁静的夜被打破了。萧青曜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杀气。 一会功夫,犬吠声停止了,夜又静了下来。 此时,屋内埋伏的众人,脸上神色杀气腾腾。 突然,密集的暗箭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射入屋内,屋内众人紧急躲避着,接着一轮又一轮的暗箭射过来。屋内遭受多轮暗箭袭击,屋外的动静停了下来。 屋内埋伏的暗卫,遭受多轮暗箭袭击后,有人受了伤,有人中箭倒下。他们隐忍着蓄势待发。 刺客正向屋内靠拢,距离越来越近。只见萧青曜伸手释放信号,主屋内的暗卫拉弓放箭回击,屋外的刺客有人中箭倒下。 刺客继续向屋内靠拢。此时,东西厢房的门房打开了,里面埋伏的暗卫冲了出来,双方展开近身搏杀。 搏杀激烈,双方杀红了眼。这拨刺客,出手狠绝,杀伤力强,萧青曜的人被压制着。 萧青曜命令重山,轻舟,张驰去支援外面的兄弟,重山和轻舟看着外面倒下的兄弟,他们满脸的愤怒。张驰继续应对搏杀,他没空理会外面的情况。 重山和轻舟回头看了一眼萧青曜,爷眼里杀气腾腾。他们又看了一眼陆思明,陆思明朝他们点点了头。两人最终厮杀出去,支援外面的人。 萧青曜搏杀着,眼睛时不时望向屋外,神色有些担忧。张驰在萧青曜前方,挡着不断冲进来的刺客。他被太子授命,保萧青曜无虞。 张驰没有出去支援,他心里做出了取舍。萧青曜脸上,未见责怪之意。 萧青曜同刺客搏杀着,反击力看着很一般,因为他需要隐藏实际。 这次刺杀,异常凶猛,屋内激烈厮杀着,人相继倒下。张驰依旧将萧青曜护在身后。 陆思明蒙着面,穿着夜行衣,他在张驰左手侧。两人一起抵挡冲进来的刺客,抵挡最凶猛的刺杀冲击,虽是第一次联手,但配合却很默契。 这次刺杀,涉及皇室内部矛盾,见不得光。萧青曜明知危险,也没有请当地官兵支援。 汉阳城之行,他秘密而来,太子吩咐之事事,也需秘密调查。他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双方搏杀时,未见任何嘶喊,只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 双方激烈纠缠中,忽然又闯进一波刺客。他们出剑的招式,无比阴险狠毒。萧青曜断定,这些人定是江湖杀手。 这波刺客,为夺命而来,下手极其凶狠。 主屋内护卫萧青曜的暗卫,接连不断倒下。 这时,战斗激烈焦灼,双方伤亡惨重。刺客将他们逼退寝室,此时屋内护卫的暗卫,只剩陆思明和张驰两人。 这几名刺客,配合密切,无懈可击。他们压制着张驰和陆思明的反击。这时,一刺客忽然虚晃一剑,他躲过张驰,直接朝萧青曜刺过去,萧青曜连连后退,匆促抵抗着。 陆思明欲抽身救萧青曜,他却被几名刺客缠住。张驰见状,迅速抽身,腾空一跃,直接朝刺客刺去。 同陆思明纠缠着的两名刺客,异口同声喊了声“大哥,小心。”那名刺客,收到提醒信号,他猛的一个回头,左手飞速甩了一下,一个暗器刺入张驰腹部。 张驰毫无防备,腹部中了暗器,他挣扎一下,瞬间倒了下去。萧青曜见状,勃然大怒。他趁机启动袖中的手弩,只见那短箭,直接射进刺客的额头。 刺客中箭,瞬间毙命倒下。两名刺客悲戚的喊一声“大哥”,他们眼神愤怒,凶狠,看向朝萧青曜,并朝萧青曜方向,甩出手中的暗器。 萧青曜敏捷躲闪暗器,陆思明躲避不及,肩部中了暗器,也是瞬间也倒下了。萧青曜暗想不好,有毒。 他再次启动手弩,朝两名刺客射去,连发两弩,两名刺客瞬间倒下。屋内还剩三名刺客。 这时,轻舟杀回寝室支援。 轻舟看到倒下的张驰和陆思明,他眼里有悲痛的怒火。只见他出手的动作,越来越快,力量也越发重。不能让爷有任何危险,他疯了一般反击着。 轻舟拼尽全力,怒喊一声“杀”,他手中的剑朝刺客刺去。萧青曜的眼睛发红,他腾空飞起,手中的剑刺重重的向刺客,一剑毙命。 屋内剩余的两名刺客,他们惊讶的看着萧青曜,身体不由得后退一步。一名刺客朝另一人喊着“二哥,快走。” 此时,萧青曜的剑已经刺了过来。那名刺客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口中的二哥身前,临死前,他用尽全力喊着“快走。” 那刺客眼睛发红,悲痛唤了声“三弟”。他扔出一颗烟雾丸,趁机破窗而逃。 待屋内烟散去,轻舟欲追出去。 “莫追,先救人。”萧青曜声音急促又沉重。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药瓶,快速倒出两粒药。他将一粒药放进张驰嘴里,另一粒放进陆思明口中。 轻舟跪在地上,手在颤抖着,他仔细检查着陆思明伤势,确认只有肩膀中了暗器。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萧青曜也检查完张驰的身体,只有腹部中了暗器。伤口周围颜色发黑,症状同陆思明一样,伤势却比陆思明严重。 萧青曜脸色凝重,张驰是太子皇兄的人,为了救他才受重伤,他绝不能让张驰有生命危险。他直接将太子所赐神药,直接给张驰服用,也给陆思明服用了一粒。 轻舟看到萧青曜给他们服过药,他眼神里的担忧少了一些。爷的还魂丹可解百毒,性命垂危时也可续命,他心中虽有担忧,但知道性命会无碍,他脸色也平静了一些。 此时,屋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小,很快没有了声音。刹那间,重山冲进屋内。 “爷,您没事?”重山匆匆问着。 “我无碍。”萧青曜回应。 重山这才缓过神,冷静下来,看到地上倒着的陆思明和张驰。他攥紧了拳头,眼睛发红。 萧青曜抱起张驰,吩咐:“重山,带思明回前院。轻舟,清理现场。” 萧青曜吩咐完,他抱起张驰,重山抱起陆思明。两人迈着急促步子,离开寝室,回了前院。 轻舟站在院内,看着满院的尸体,眼睛充着血丝,眼角湿润了,他的脸色凝重如霜。他很快冷静下来,将幸存的暗卫集合一起,仔先清点人数,接着检查每个人身上的伤势。 轻舟检查完,挑选出三名暗卫,吩咐他们去前院保护爷。他又命令重伤的暗卫,回前院厢房休整。其他人留下,一起清理现场。 萧青曜回到前院,将张驰放到床榻上。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将小刀在火上烤了许久。他目光坚定,手法娴熟,将张驰腹部的暗器取了出来。 他又用白酒清理伤口,接着在伤口处撒上止血清毒药粉,最后熟练的包扎伤口。他手上的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他处理完张驰伤口,又去处理陆思明的暗器。只见他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处理完陆思明的伤口。 萧青曜没让人去医馆请医师,选择亲自操刀取暗器,也是因为顾虑颇多。大雨夜,家中两人受暗器重伤,若请医师就诊,会引起更多麻烦。 萧青曜包扎好陆思明伤口,在盆中净了净手,他走向书房,坐下来休憩。重山为他倒了一杯水,萧青曜端起茶杯,望着手中的冷水,他一饮而尽。 此时,后院现场清理完,尸体摆放整齐。陆思明带来的二十名暗卫,亡十三人,其他人身上基本有伤,陆思明中暗器昏迷。太子派来十名暗卫,亡七人,一人重伤,一人轻伤,带队人张驰,中暗器重伤昏迷。 刺客尸体也清点完毕。亡二十五人,其中十人身上刺有图案,轻舟断定这十具尸体是江湖杀手。 轻舟离开后院,匆忙回了前院,他向萧青曜禀告后院的情况。萧青曜沉思片刻,吩咐:“将全部刺客的尸体,扔到知府衙门附近。” “属下,遵命。”轻舟回应。 轻舟领命后,原地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太子的人,还有自家的人,这些伤亡的暗卫,该如何处理,他等着萧青曜的指示。 萧青曜眼神悲伤,沉默一会,语气沉重:“寻一个合适的地点,好好安葬。” 轻舟回应:“属下,遵命。” 他回应后,返回了后院,同院内的暗卫们低语几句,大家迅速忙碌起来。漆黑的大雨夜,马车一辆接一辆,驶向不同方向。 第15章 安葬牺牲的暗卫 翌日鸡鸣,天蒙蒙亮。大雨停歇,空中下着毛毛细雨。 府衙衙役交换班,一名衙役意外发现二十几具尸体。知府衙门内,引起了躁动。 仵作正检查着尸身,知府大人和众同僚站在院内,围观着仵作尸检。知府大人脸上神情凝重,坐立不安。 仵作检查完尸体,他将尸体受伤部位,所伤兵器,尸身上的特征,死亡时间,逐一禀告给知府大人。此时,知府大人神情有些复杂。 这些尸体的特征,身穿黑色夜行衣,蒙着面不露真容,一些尸体上有江湖杀手组织的图腾。知府大人皱着眉,眼神游离,充满不安。 城内竟有两股不明势力,且他们势力强大,他这个堂堂知府都不曾察觉。这些尸体是何背景,搏杀的目的为何?抛尸府衙附近目的又为何? 知府大人眼神游离着,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他觉得这汉阳城,怕是风雨欲来。知府大人的神情,被身旁的李师爷瞧在眼里。 李师爷在旁积极出谋划策,当务之急,需立案侦查。知府大人召集府衙众幕僚,众人紧锣密鼓商议着案件。 知府大人最终决定,将此案件上报朝堂。他下命令将尸体暂放尸体房,让衙役去辖区内走访盘查,希望可以获得一些线索。 此时,后院厢房,老嬷嬷早上醒来了。她先是揉了揉脑门,轻轻地拍了拍了头,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她穿戴整齐,准备去备早膳。 这时,李阿嫂也醒了。她一副很累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头,也摇了摇了头。她觉的头有些昏沉,有点不舒服。 李阿嫂起身后,整理着地铺上的被子。她将被子放入柜内,接着走出了寝室。路过客厅刻漏处,她看了一眼时辰,瞬间一脸惊讶之色。 今日竟晚起了两个时辰。李阿嫂匆匆去了后厨,看到婆婆正忙着备早饭。李阿嫂的脸有些微红,她为自己贪睡两个时辰,心里感到羞愧。 “婆母,早安。”她的声音有些轻。 老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儿媳,她面容平静,无丝毫责备之意,“嗯,早安。我今日也迟了些,你去忙。” 老嬷嬷主动告诉儿媳她也晚了,婆媳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大家各自忙碌起来。李阿嫂打了一盆清水,迅速净面净手,然后将药煎了起来。 她又打了一盆水,端着面盆回了主屋,去伺候小娘子净面。李阿嫂回到寝室,她认真的伺候小娘子净面净手。 清洁完,她端着木盆又走出主屋。 李阿嫂将盘中的水,洒向院内的洋槐树下。这时,她看到地上有血水的痕迹。她神情变的紧张,眉毛也紧蹙着,疑惑的眼神快速扫视着四周。 后院的窗户全部换了新的窗纸,窗架上也多了一些洞眼,院内地上有淡淡的血水痕迹。李阿嫂看到这些,心里有些害怕,脸色有些凝重。她神情也有些疑惑,昨晚发生了什么? 李阿嫂端着木盆,匆匆回了后厨。她放下木盆子,将刚才看到情景,全部告诉了婆婆。 老嬷嬷听儿媳讲完,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见她脸色平静,眼神炯炯有神,沉默片刻后,叮嘱儿媳:“前院雇主之事,咱不要不多言,做好份内之事,其他的不闻不问。” 李阿嫂听完婆母叮嘱,眼神清明了许多。守好本份,做好份内之事,其他的不要多问。昨夜后院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她蹲下身守着药炉,煎起了药。 老嬷嬷虽是农妇,却是睿智的老人。为别人做事,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知道的事,绝不打听。婆媳两人很安静,各自忙着手中的事。 前院, 张驰和陆思明尚未醒,重山为他们换了药,重新包扎上。萧青曜在一旁观看着,他们伤口的毒没有扩大,他的神情轻松了一些。 昨夜,萧青曜带着众人,奋力抵御刺客刺杀。刺客逃逸后,他亲自为张驰,陆思明拔出暗器疗伤。 他昨夜至今,一夜未曾就寝,一直待在书房。那些人的牺牲,让他心中悲愤不已。善后工作,交给了轻舟,不知轻舟进展如何了。 夜色暗沉,轻舟他们抵达义庄。暗卫下了迷药,义庄聋哑老人,进入深度沉睡状态。 他们将暗卫尸体,放入义庄的棺材内。全部安放结束,他们靠墙小憩。 天微亮,轻舟只身离开从义庄,去了交易市场。到了交易市场,他寻了几家卖家,一番交谈,最终无果。 那些下等田地,位置过于远,运输那么多棺材,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轻舟脸上有些着急,也有些焦虑。 轻舟在交易市场,继续寻找合适的卖家。几番沟通,他都不满意。 这时,一中年年子,揽住轻舟问:“小哥,看你要买下等田。我手里义庄在售,义庄后面有一亩下等田,要不要一起买了?” 轻舟闻言,心中大喜。有义庄做掩护,真是太好了。轻舟内心欣喜若狂,脸色却很平静。 义庄这样的地方,常理一般是不会交易的。他竟然遇到有人出售,就同卖家多聊了几嘴。 他从外家嘴里得知,义庄已几次易主,最初的买家他也不清楚。他们是做木材生意,当初也是图地契便宜才入的手。 这两年汉阳城生意越发难做,他们主人欲要返乡,正抛售这里的产业。轻舟听后,也不再多问。他交了钱,卖家给了地契,钱契两清。 轻舟拿着地契,马不停蹄返回了义庄。一名暗卫看到轻舟回来,他拿着解药,在老人鼻子处嗅了嗅,他又迅速隐藏了起来。 老人嗅了解药,不久便醒了。这时轻舟进入院内,假装初次来访。 他拿出官府腰牌,说:“老人家,我是官方的人,义庄被我家大人收购了,这个是地契。你以后也可以继续在这里做工,工钱照付。” 轻舟知道老人又聋又哑,他还是向老人耐心的解释着。老人看着轻舟手里的地契,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这张地契,已多次易主,老人看着地契, 面无表情,用力的点点头,回应着轻舟。轻舟取出一些碎银递给了老人,然后手指向不远处的棺材。 老人误以为,轻舟催促他做工,老人顺从的接过碎银,匆忙转身离开。他拿着工具,便去干木活。 轻舟看着老人,知道老人是聋哑人,无法正常交流。刚才他的意思,并非老人所想,轻舟未做解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轻舟转身离开,走向后院。他从角落处,拿了把工具,接着去那片空地挖了起来。这时,隐藏的几名暗卫,也走了过来。 此时,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几人沉默着挖着。他们身上沾染了黄色泥土,却无人停歇,埋头奋力挖着。 雨水混着泪水,打湿他们的脸颊。他们亲手挖着的,是要葬那些牺牲暗卫们的墓坑。这些战亡的暗卫,有很多人是孤儿,落难时也曾做过乞儿,包括这些幸存的暗卫。 他们做乞儿时,常常饥寒交迫,衣不蔽体。恰巧,此时,小萧青曜出现了。那时,萧青曜才七岁,他偷偷溜出宫,路上遇到可怜的他们。 初次相遇,小萧青曜让李公公买了很多包子给他们。 他临走时约定,三日后在此地再相见。 三日后,小萧青曜如期而至。乞儿们再次见到萧青曜,一个个欢呼雀跃。可怜的他们,心里期待着吃热包子。 这次来, 小萧青曜不仅买了肉包子,还买了一座院子。从此,乞儿们有了家,有保暖得体的衣服,有香喷喷的饭菜。 后来,小萧青曜经常来这里探望他们。他会看着他们追逐嬉笑打闹,也偶尔参与他们游戏中。 最初,小萧青曜亲自教他们识字读书,告读他们书识字的目的,为了明理、修身、自强。因他不能日日出宫,后面就请了一个教书先生。 那座私宅,是乞儿们的家,后来越来越多的小乞儿住了进来。他们在那里,吃的饱,穿的暖,还有书可读。那一切,都是萧青曜给他们的。 这些幸存的暗卫,也有那些孤儿中的一员。他们不爱读书的人,选择了习武,自愿做了暗卫。爱读书的孤儿,选择了苦读,励志将来进士。 他们都是自愿追随萧青曜,早已视死如归。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他们心中的恩情。 昨夜牺牲的暗卫,他们亲如兄弟。牺牲这么多人,能护住爷的性命,他们赴死也值得。幸存的暗卫,埋头挖着墓坑,眼里的泪大颗大颗的滑落。 墓坑好了,棺材一个接一个,放入墓坑里。轻舟擅自做主,将全部棺材放一个墓穴,让他们生死同穴,最后立了一个无名碑。 安葬完,轻舟拿出一些银票,给了幸存的暗卫兄弟,让他们先隐藏义庄休整。轻舟交代完,离开了义庄。 他回到家,已是下午。轻舟进入书房,将安葬事件,禀告给萧青曜。萧青曜脸色凝重,眼神悲伤,他沉默不语。 此时,重山来报,陆思明和张驰醒了。轻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了出去。他昨晚出去,心中一直担忧着陆思明。 萧青曜走出书房,他看到轻舟向陆思明房间跑去,他去了张驰房间。 萧青曜进入房间,看到张驰躺在床榻上,他眼睛已经睁开了,房间内有一个暗卫守着。 张驰轻轻的唤了声“六殿下。” “张护卫,无需多多礼,身体感觉如何?”萧青曜关切的问着。 张驰有些拘谨,手搓着被子,回答:“卑职,谢六殿下关心。只是有些乏力,已无大碍。” 萧青曜看着张驰,他脸色发白,说话声音有气无力,他在强撑着。 萧青曜沉默了一会,叮嘱:“好好休养。” 张驰轻轻地“嗯”了一声,沉默着不再说话。萧青曜看着张驰,略微拘谨的样子,他准备离开。 离开时,萧青曜神情严肃,语气沉重,说:“他们已安葬,城东义庄,后院。” 张驰闻言,手紧紧的握着被褥,沉默不语,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神情看着很悲伤。 萧青曜沉默着离开,去了陆思明寝室。此时,轻舟和重山正围着陆思明。 萧青曜咳了一声,轻舟回头看到萧青曜,他和重山赶紧让出位置。萧青曜向床榻走了几步。 萧青曜脸色有些疲惫,眼睛里充溢着丝丝血色,语气温和的问:“思明,感觉如何?” 陆思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回应:“爷,属下无大碍,您勿担忧。” 萧青曜听着他声音有些乏力,他也不太擅长安慰人,望着陆思明看了好一会,最后只叮嘱一句:“好好休养。”便转身离开。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离开,他挤出的微笑消失了,眼泪流了出来。昨夜牺牲那么多人,他心里痛,萧青曜心里更痛。 萧青曜回到书房,奋力疾书。不久,他唤来重山,将两密信送出去。密信一封是给太子的,一封是给他的暗卫。 太子密信,一是需向太子皇兄报平安,二是请太子皇兄派人接应张驰等人出汉阳城养伤,三是向太子汇报汉阳城收到的线索。 如今汉阳城全城戒严,驿站,酒楼,医馆正在搜查中。白家医馆,小小的医馆也被盯梢了。萧青曜担忧府衙会有其他动作。 张驰和陆思明毒箭已拔,服食过还魂丹,性命暂时无忧,两人如今需要静养。萧青曜担心衙役和里正,会挨家挨户搜查。 汉阳城内的水有多深,萧青曜现在不清楚。早日将他们送出汉阳城,他们少一份危险。 他给暗卫的密信,是发往姑苏方向。他又一次逃过刺杀,担心有人继续对外祖不利,叮嘱暗卫务必护外祖他们人身安全。 萧青曜唤来重山和轻舟,看到他们俩一脸的疲惫,眼睛里充溢着血丝。他们一夜未眠,现在还要安排任务,萧青曜不忍开口 萧青曜的心在隐隐作痛。他背过身去,疲惫的脸上,有浓浓的纠结之色。 “爷,怎么了?”轻舟着急的问。 萧青曜没有回应,依旧背对着他们。轻舟和重山对视一眼,他们一脸的着急。 萧青转过身来,只见他目光坚定。 “抹去暗卫落脚之地生活痕迹;处理掉那些无主的马匹;转移张驰和思明去义庄,让两名暗卫化身木工,保护照顾他们两人;提醒盯梢任务的暗卫,盯紧可疑目标。”他吩咐。 “属性,遵命。” 轻舟和重山领命,便匆忙离开。两人去了不同方向。 重山按记,寻到一个暗卫,附耳几句,他和暗卫各自离开。重山接着又去了其他地方。 轻舟到了一个荒芜的小院,他清理着之前留下的生活痕迹。他清点过马匹,就地取材做了伪装。淋着毛毛细雨,他牵着马匹群去了马市。 到了马市,轻舟急于出售马匹,他挂出全场最低价。有同行见有利可赚,便将轻舟手里的马匹全部买了去。 轻舟折返回了荒芜小院。他脱下乔装,骑着马回了民宿。轻舟回到家中,见家中无人,现场也无打斗痕迹,他猜测爷他们应该去了义庄。 轻舟骑马追去义庄。他赶到义庄时,看到马车停在院内。聋哑老人看到轻舟来了,他匆忙向轻舟走来。 老人向轻舟比划一通,轻舟不明白老人的意思。老人脸上一副着急的神情,他用手指向萧青曜。此时,轻舟好像猜到了什么。 轻舟朝老人微微一笑,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他从怀里取出契书,双手呈给萧青曜。萧青曜面色平静,接过契书放入怀中。 聋哑老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着急的神情消失了,老人似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脸上有一些紧张。他刚才指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东家。 萧青曜看到老人的神情,他从怀里取了一些碎银,递给了聋哑老人。老人双手合十接住钱,眼睛里带着感激,他朝萧青曜不停的鞠躬致谢。 “爷,老人没为难你?”轻舟问。 萧青曜脸色平静,回了一句:“不算为难。” 这时,穿着普通服饰的暗卫,提着菜篮子回来了。轻舟看着篮子内的生活物资,可能要在此用膳了。 萧青曜转身离开,轻舟和重山紧随其后。三人进入屋内,看到一个伙计装扮的暗卫,在照料着张驰和陆思明。 萧青曜原计划里,陆思明不暴露身份。如今计划有变,为了他们顺利出城,可以安全养伤,必须借助太子的力量。 有求于人,必须坦诚。若再有所保留,恐伤兄弟情谊。陆思明只能从幕后走到台前。 张驰见到陆思明本人,两人一见如故。他们讨论着昨日杀手的招手,猜测着对方是江湖哪一门派。 轻舟和重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萧青曜坐在靠椅上,背对着他们。他沉默的坐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满是忧伤。 萧青曜起身去了后院,轻舟和重山紧随其后。萧青曜站在坟前,眼睛望着崭新的坟头,清澈的眼睛充溢着红血丝,也充溢着浓浓的悲伤。 他们生前嬉笑,死后同穴,继续做兄弟。如今,他们玩笑成了真。 萧青曜望着无名碑,眼里有浓浓的怒火和恨意。他的拳头也攥的紧紧的,眼角的泪无声的滑落。 因他儿时一时的善念,给了他们一个家。他们长大后,自愿跟着他。为他走南闯北,收集情报,除贪官污吏,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他们若是为国上战杀敌,为国而战身亡,还能留有烈士英名。如今,因为皇室内斗,白白牺牲生命,死后只能做无名之士。 萧青曜的神情,极其痛苦,他掏出匕首,在手心迅速滑了下。瞬间,鲜血从手掌流下,滴在无名碑前。 轻舟和重山见状,他们神情紧张,声音悲凉,急促的唤了声“爷…” 此时,萧青曜撩起长襟,沉重的单膝跪地。他这一跪,是感谢他们救命之恩,是向他们保证血债血偿,将来有一日接他们回京。 天色逐渐暗沉,晚膳准备好了,萧青曜他们没心情用膳。不久,马车离开了义庄。 回去的途中,路过巷子,他们遇到衙役和里正,正在挨家挨户搜查询问。 第16章 轻舟暴打都指挥使马夫 马车离开义庄,行驶许久进入一个巷子。从巷子里经过,看到里正和衙役一行人,正挨家挨户盘查着。 轻舟心里庆幸,爷提前将张驰和陆大哥转移到义庄,爷真是未卜先知。当下情形,城中的家或许已经盘查过了。 重山驾着车,驶出巷子,进入汉阳城大街。此时,街道两旁,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夜市人群,熙熙攘攘。 街道两旁,已摆满小摊。小摊周围,围着一些散客。小贩吆喝声,儿童嬉笑声,让夜市充满了生机。 重山驾着马车,缓慢向东行驶。 迎面而来一辆马车,飞快向西行驶。重山来不及避让,两车擦碰到了一起。 向西行驶的马夫,带着怒气跳下车。他眼神犀利,翻着白眼,不屑的打量着重山,嘴里骂着:“混账东西,眼睛瞎了,我家指挥使大人的马车,你也敢撞。” 马夫出言不逊,教训着重山。他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重山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眼神里带着厌恶,语气坚定,回应:“明明是你纵马驰骋,导致两车擦碰。若有眼疾,就去医治。” 马夫闻言,更加怒不可言。眼前的少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藐视,嘲笑他。藐视他,等于是藐视他家主,都指挥使大人。 马夫怒气冲冲走来,欲要动手。在汉阳城内,他还没受过这等委屈,无人敢下他的脸面。马夫撩起袖子欲动手,重山也摆出架势。 轻舟赶紧下马,跑到两人之间,将两人分开。他脸上挤出微笑,说:“小哥,息怒。” 轻舟站在中间,面向那马夫,说: “我家弟弟嘴拙,不会说话,我替他向你道歉!是我们没及时避让,惊扰到都指挥使大人的座驾。马车擦碰维护费用,我来赔,您看如何?” 这时,轻舟从钱袋拿出银子,放入马夫手中。他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马夫黑着脸,看到轻舟主动道歉,又将银子放入他手中,他的脸色才好了些。马夫毫不犹豫,拿起钱直接放入怀中。 马夫主动提及都指挥使大人,此人正是爷怀疑的目标之一。今晚意外撞到他家马夫,两车发生摩擦碰撞,对方虽出言不逊,轻舟还是笑着向他赔礼道歉。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扰乱爷的大事。 只见轻舟朝着马车,俯身抱拳,态度恭敬,“都指挥使大人,我们是无意冲撞您的座驾,请您多包涵。” 他道歉语气陈恳,态度恭敬,俯身抱拳一动不动,等着马车里面的人回应。他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轻舟声音提高了几分:“都指挥使大人,我们是无意冲撞的您,请您包涵!”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马车里面的人还是迟迟不回应。此时,马夫脸上的神情,一脸的不悦和不耐烦。他凶神恶煞的驱赶着围观的人。 马夫扯着嗓子说:“我家大人去军营了,此时不在车内。看你道歉态度诚恳,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轻舟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嘴角微微上扬了下。这马夫好一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萧青曜端坐车内,脸色平静,神情淡然。他沉默不语,想看都指挥使大人,如何解决这个小摩擦。他的期待落空了,正主不在车上。 “走。”萧青曜开口。 重山听到爷发话了,他黑着脸围绕马车检查一遍,确认只是小小擦碰,马车并无故障。他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重山的脸很黑,脸上带着怒气。只因当前太子所托之事,需要秘密调查,行事需要低调,不能亮出皇子护卫身份,不然他岂会受如此小人之气。 轻舟看着重山的表情,他脸上神色平静。只见轻舟眼里里,有一丝光一闪而过,嘴角微微上扬了下。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轻舟驾马向反方向,驰骋而去。夜色越来越暗沉,轻舟追上了一辆马车。 他默默的跟在那辆马车之后。行至无人之处,轻舟将脸蒙上黑布,一个腾身飞跃,飞到了前方马夫身旁。 马夫一脸惊恐,大喊一声:“你是谁,意欲何为?” 轻舟没理会他,伸腿将马夫踢下马车。轻舟心里暗叹着,小爷是谁,你不配知道。 马夫趾高气昂喊着:“我是都指挥使大人贴身小厮,你敢打我,可知后果如何?” 他自报家门身份,语气似有威胁之意。轻舟不听则罢,听了下手力道越发重了。他心里暗暗骂着,小爷打的就是你这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 马夫感到对方下手力道越来越重。他觉得提到都指挥使大人不好使,对方好像不怕大人,下手反而更狠了。他不敢再提都指挥使大人。 马夫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流了出来。他鬼哭狼嚎喊着,“好汉爷,别打了。我身上有钱,全都给您,求好汉爷高抬贵手。” 马夫求饶, 轻舟也打累了,手都酸了。他停了下来,沉默着揉着手腕。马夫见停了下来,他以为对方为钱而来。 马夫赶紧从怀里拿出银票,还有轻舟赔车维护的钱。他将全部的钱,双手呈给了轻舟。他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轻舟毫不客气,拿起钱放入怀里。为了做实劫财的假象,他将马夫身上的衣服也扒走了,真是全身上下洗劫一空。 轻舟拿着衣服,纵身上马,飞驰离去。马夫见人走远,他从地上爬起来,大骂着:“别让我家大人抓住你,抓住你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马夫光着膀子,身上只有一条亵裤。他坐到车上,用帘子裹着上半身,驾着马车飞驰离去。 轻舟骑着马,途经一个包子铺,看到一个行乞的乞丐,顺手将衣服丢给了乞丐。乞丐看着面前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惊喜。 回到家中,轻舟拴好马,向客厅走去。此时,重山坐在门口,脸上的气还没消。 轻舟走到重山身边,无声的坐下。他同重山并排坐着,两人看着黑色的夜空。 轻舟坐了一会,轻轻地说:“那人被我暴打过了,这些钱你拿着。” 重山闻言,侧过身看了一眼轻舟,又看一眼银票,脸上的怒气消失了许多。他知道这事,轻舟干得出来。 重山安静的坐着,神情平静了许多。他伸手将钱推开,回了句“不要。”又沉默着看向夜空。 重山眼里心事重重,轻舟也猜出几分。 昨夜刺杀,活下来的人,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这次危机,伤亡如此大。以后的危机会如何,他们都不清楚。他们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有一个目标,护爷生命安全。 以前,轻舟自称哥哥,一定会被重山追着打。此时,重山无任何反应,轻舟了解重山,知道他心情糟糕极了。 重山性格沉默,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重山性格随爷,轻舟疼着重山,也心疼着爷。轻舟也看向漆黑的夜空,呆呆的望了许久。 “哥,办完汉阳城的事,等爷封了王,咱们就接他们回家。”轻舟呻吟有些沙哑。 重山回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轻舟,回应:“嗯,咱们接他们回家。” 重山说完,突然站起身。他脸上的忧伤瞬间消失了,神情又恢复了冷清。想早日接他们回家,就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任务。 重山站起来,眼神更加坚毅。要为他们报仇,就必须将隐藏着的坏人,恶人,挖出来,正大光明的绳之以法。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不放过任何可疑目标和线索。重山心里想的这些,也是轻舟心中所盼。 “都指挥使大人,你安排人重点盯着。小小马夫,竟如此嚣张,都指挥使大人也干净不了。”轻舟提醒着。 “我正有此意。”重山回应。 他们两人回头看向书房,萧青曜在书房待着。他们知道爷心情不好,没有进去打扰。 萧青曜坐在书房,梳理着线索。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冷冽。 他将每个线索,反复假设推断着,手中的毛笔,写写停停,反复重复着这些动作。只见他的眼神,越来越坚毅清晰。 此时,马夫驾着车,回到府中角门。他匆促重重的叩了几下角门,角门很快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仆。 老仆看到马夫如此狼狈,他眼睛里满满的惊讶之色。马夫训斥了老仆几嘴,又吩咐老仆将马车牵回府中,他便匆匆离开。 老仆看着马夫走远,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老仆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佝偻着身体,迈着急促碎步,牵着马车回府。 马夫从角门进了府,一路东躲西闪,灰溜溜的回到房间。他匆忙穿上衣服,又匆匆忙忙离开房间。 马夫带着一身的伤,一脸的委屈,一瘸一拐的去了前厅。马夫走到前厅,立马朝一个老伯跪下。 老伯年纪微大,脸上满是岁月之痕,皱纹颇深,头发微白。他看到马夫鼻青脸肿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心疼之色。 马夫跪在老伯跟前,声泪俱下哭了起来。他像极了受了委屈,向父母告状的孩子一般。 “张伯,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逮人袭击,爷给的银票,也被逮人抢了去。我可如何向爷交代。”马夫哭泣着说。 “那逮人,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扒走了,我从角门悄悄的回了府,穿上衣服就来找您。您看我身上被打的伤。”马夫哭诉着诉说着遭遇,一边撩起了衣服。 此时,走来一个小厮,他看到马夫满身是伤,小厮一脸的惊讶之色。这时,老伯双手搀扶起马夫。 马夫起身后,擦去眼里的眼泪。小厮恭敬的朝老伯唤了声“张管家,府衙送来的的请帖。” 小厮恭敬的把请帖递给老伯。老伯拿起请帖,慢慢展开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平静,将请帖放入怀中。 原来,这位张老伯,是都指挥使大人的管家。小厮离开了,马夫眼神好奇的看着张管家。 “张伯,知府大人有何事?”马夫问。 只见张管家脸色平静,眼睛里闪烁着犀利的光,悠悠地说了句:“为了府衙,抛尸案。” 今日早上,汉阳城全城戒严,府衙衙役紧锣密鼓,搜查可疑目标。府衙抛尸案,全城百姓已知晓。 百姓在茶余饭后,闲聊着抛尸案。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几经口口相传,抛尸案现在传的越发邪乎,也引起了更多百姓的恐慌。 “汉阳城出现这么大的事,知府大人求助我们爷,定是希望加强城防,进出汉阳城要查的更严些。”马夫语气坚定的说着。 马夫说完,伸手揉了揉了腰。张管家伸手招来一个丫鬟,吩咐丫鬟去请府医。 马夫愤恨不满的说:“我今晚被打劫,钱财洗劫一空,连衣服都抢走了。现在的汉阳城,治安真是太差了。” 张管家看着马夫鼻青脸肿,鼻血都打了出来,眼神里有些心疼之色,说:“先让府医,帮你瞧瞧伤势。” “这事没那么简单,我隐约觉的汉阳城要出事。”张管家悠悠的说了句。 马夫不解的看着张管家,不知张管家是说抛尸案不简单,还是他说他被打劫不简单。他不好意思问,在心里琢磨着张伯说的是何意。 “泰和,你今后行事,要低调谨慎些,切勿被人抓了把柄,再给爷惹了麻烦。”张管家叮嘱着。 “张伯,我晓得,定不会给爷惹事。”马夫回应。 马夫一副听话的模样。他是都指挥使在府中的贴身小厮,经常驾车送指挥使出门,也是张伯远亲侄子。府中除了大人和张伯,没有人敢欺负他。 这时,小丫鬟带着府医匆匆赶来。府医放下药箱,开始检查马夫身上的伤势。 只见马夫身上,一片片乌青,鼻青脸肿,鼻子还流着血,腿也受了伤。真是被人下了死手,暴打后的症状。 他平日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今日他被人打成这样,府医瞧在眼里,乐在心里。 府医克制着脸上的情绪,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却无法遮掩。小丫鬟抿着嘴,偷偷的乐着。 他瞧着府医和丫鬟的神态,知道这个侄子,在府中不得人心。他脸上一脸的心疼之色。 此时,老嬷嬷一脸惊喜之色,脚步匆匆向前院走来。 第17章 江柚宁醒了 老嬷嬷脚步匆匆,走到轻舟身边,气息不稳,语气欢快:“爷,小娘子醒了。” 轻舟听后,脸上露出欣慰之情。汉阳城外救了她,已经七日了,她终于醒了。 “嬷嬷,我去看看。”轻舟说。 老嬷嬷面带喜悦,转身离开,她走在前面,轻舟跟在她身后。重山站在院内,眼睛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昨日刺杀,双方伤亡惨重。重山担心刺客卷土重来,增加了院外的暗哨,他丝毫不敢懈怠。 毛毛细雨停了,连续几日大雨,空气也清爽了几分。蝉儿又开始了夜啼,声音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低沉,时而尖锐。 书房里的灯亮着,萧青曜坐在书房,手里整理着新的情报。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脸上的疲惫感越来越重。 萧青曜盯着手里新线索,眼神清明又坚毅。汉阳城内的新情报,让查案方向更加清晰明确。 情报一: 刺杀当夜,后院附近有可疑,此人未参与刺杀。刺客逃离时,那人亦离去。经证实,那人是清香阁可疑目标的眼线。 情报二: 刺杀当夜,怡春院老鸨,去了都指挥使别院。 情报三: 李师爷之子,投河案,行动未果,但李家已留下聘礼;打架案,张李两家已和解。 情报四: 知府小舅子,往来多商贾,官场之人。有借纳妾之名,收取钱财之实。钱财去向,刺史府。知府有行贿之疑。 情报五: 今日早上,衙役搜查怡春院,清香阁可疑人员,出示了官方路引文蝶,盘查结果无异常。 情报六: 今日早上,马市出现一神秘买家,买光了马市马匹,带着马群一路向北而行。 情报七: 今日晚上,知府大人向都指挥使递请帖,目的不祥。 萧青曜看完新的情报,面色凝重,眼里里闪过一丝光亮。初入汉阳城,毫无头绪。从乞丐们口里得到一些线索,尝试初步追查,结果竟然有了些收获。 萧青曜望向窗外,心中预判一些猜想。汉阳城的腐败,将会挖出哪些蛀虫。敌国奸细,是不是清香阁那些可疑人员。 此时,轻舟跟在嬷嬷身后,一起进了寝室,他看到床榻上的小娘子醒了。她正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眼神里有些不安。 她看到寝室内,一老一少,一中年妇人,三人正注视着她。他们眼神里充溢着关怀之色,脸上露着欣喜的微笑。 她看着眼前三人,观察了好一会。他们面容善良,眼神里充满关切,应该是好人。 轻舟看着小娘子,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他心里感叹着,这个人太警觉了,一直不开口说话,难道是个哑女? “是你们救了我吗?”她声音虚弱,开口问着。 轻舟闻言,神情轻松,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原来,她不是哑女。 “对,是我救的你。”轻舟回答。 小娘子又急迫的问:“和我一起的一男一女,怎么样了?” 她眼里充溢着期待,正巴巴的盯着轻舟。 轻舟看着她期待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她问的那两人都死了。 轻舟犹豫片刻,决定如实相告,说:“他们死了,葬在你们出事的地方。” 小娘子闻言,眼神里的期待,瞬间消失不见,眼泪溢出了眼眶,泪珠划落脸颊。她无声的流着眼泪,脸上有浓浓的自责之情。 她脸上溢出浓浓的悲痛之色,眼泪汹涌的流着,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轻舟看着她如此,心里滋生一些同情。他也经历着失去朋友之痛,此时他能感受她心里的痛。 小娘子挤出几个字:“谢谢您,救了我。”声音有些颤抖。 “偶然遇见,你尚存一丝气息。顺手救下,举手之劳,无需挂齿。”轻舟回应。 轻舟脸色平静,心里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他看着小娘子当前这个状态,也不方便问太多。她既然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轻舟看着她,轻轻地问: “小娘子,你家在哪里,怎么称呼?” 轻舟问完,眼睛盯着小娘子。她是否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否如实回答这个问题,轻舟心里没数,只是静静的等着。 只要她肯回答,至于真伪,他有的是办法来验证。 小娘子和轻舟对视着,她脸上有犹豫之色。 她犹豫过后,开口说:“我家在扬州,姓江名柚宁,我叫江柚宁。” “江小娘子,为何出现汉阳城偏僻之地?”轻舟好奇的问。 “我主仆三人,入汉阳城之前,遇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我们便跟踪过去。后来意外发现,那拨人竟是北戎人,同行之人竟还有北戎太子。”江柚宁声音虚弱回答着。 她说着,脸上出现愤怒,后悔之色,呢喃着:“现在想来,他们应是早已发现了我们,故意引我们到那偏僻之地,杀之。” 轻舟听她说完,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江柚宁提供的线索,北戎之人,北戎太子。这跟他们现在查的线索,汉阳城内有敌国奸细,恰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轻舟询问着江柚宁,杀她的那波人,大概的长相和特征。江柚宁见轻舟如此关心她,她心里甚是感动。 她见轻舟对此事感兴趣,江柚宁便将那些人的外貌特征,详细的描述给轻舟听。轻舟安静的听着,他控制着情绪的波动。 江柚宁描述完,她未见轻舟脸色有变,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光,眼神里有意外惊喜之色。江柚宁心中疑惑,不知轻舟为何如此。 江柚宁心存疑惑,嘴里并没有问,人人都有一些秘密。她离家逃婚,不也没有提嘛。 轻舟看着江柚宁,这个小娘子真是他们的福星,给他们带来如此重要的线索。他对江柚宁心生好感,不觉得她这样的人,是京中那几位安排的眼线。 轻舟听江柚宁自我介绍,她叫江柚宁,扬州人士。之前调查的那枚玉坠,上面刻有“宁”字,这个信息跟她名字也对的上。 之前没查出她的信息,轻舟现在也能理解了。谁会想到一个南方人,出现在遥远的西北之地。 轻舟主动介绍:“我叫轻舟,家里还有一个兄弟叫重山,我们来自京城,随家主来此地,寻找赚钱的买卖。” 他介绍完自己的情况,手指向老嬷嬷和李阿嫂,“嬷嬷和李阿嫂是婆媳,她们是汉阳城本地人。嬷嬷负责家中膳食,李阿嫂在你昏迷期间,负责贴身照顾你。” 江柚宁听轻舟介绍完,她看着床榻前铺着地铺,脸上呈现出感动之态。她眼神里带着感激,看向一旁的李阿嫂,“李阿嫂,谢谢您的照顾。” 李阿嫂看着小娘子一脸的感激,听着小娘子说着感谢之词,她立即回应:“江小娘子,您客气啦。轻舟小爷雇佣我,就是为了照顾您。您伤的那么重,是轻舟小爷及时送医救治。危险关头那夜,他和医师守了您一个晚上。要谢,就谢小爷。” 轻舟心里一震,眼前一亮。平时同李阿嫂接触不多,只知道她平时话不多,做事不偷奸耍滑,人老实本分。她刚才那番话,听着倒是一个会来事的人。 轻舟看了一眼李阿嫂,她毕恭毕敬站着,站在老嬷嬷身后位置。她不抢功劳,不出风头,也算是聪明人。若置身皇宫,她这样的性格,也是活的久的人。 江柚宁听李阿嫂口述,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她一脸感激之色,再次开口:“轻舟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江柚宁语气陈恳,一脸的感激之色。非亲非故之人,救命之恩,让她心存感激。 她眼睛看着轻舟,默默的打量着他。他大约象舞之龄,眼睛清澈明亮,眉如墨画,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好一个洒脱的少年郎。 江柚宁再次致谢后,轻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能活下来,还是靠爷的还魂丹,他最多是跑个腿,出了点力气罢了。 最初是因他心生怜悯,不想看到多一个人枉死,爷同意他救人。后来,她情况十分危险,爷动了恻隐之心,给她服用了还魂丹。 真正救她的人,是爷不是他。轻舟不贪功,爷的功劳最大 ,这一切应该记爷头上。 “江小娘子客气了,我也只是跑跑腿,出点力而已。真正救你的人,是家主。家主用了还魂丹神药,才护住你的气息。”轻舟如实说着。 “轻舟大哥,替我谢谢家主,待我伤好了,再亲自当面致谢。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们。”江柚宁再次道谢。 江柚宁道谢后,看着眼前三人,她觉得他们是好人。因为救命之恩,他们相互主谦让,无人占为己有。 轻舟看着小娘子有些虚弱,他不便久留,开口叮嘱:“江小娘子,好好休息。缺少什么,让李阿嫂采买便是。” 江柚宁脸上带着感激之情,虚弱的回应: “轻舟大哥,谢谢。” 轻舟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寝室。他大步匆匆,回了前院 。 轻舟经过重山身边,迫不及待的说:“有惊喜发现。” 他说完,轻轻地推开门,进入房间,重山也跟了过去。两人一起走向书房。 轻舟迫不及待,开口说:“爷,有惊喜新发现。” 萧青曜听着轻舟的语气,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轻舟。萧青曜眼神里也充满了好奇。 “小娘子醒了,自述是扬州人,名唤江柚宁。她说在汉阳城外被杀,是因为意外发现,北戎之人和北戎太子身份。据她描述的特征,恰好是清香阁那波人。”轻舟语速较快说着。 萧青曜听后,迅速站起身,脸色异常平静,眼神清明坚毅。他翻看书房上推断的纸张,验证了其中一环的猜测。 “重山,增派暗卫,秘密监控怡春院,有动静随时来报。”萧青曜吩咐。 “属性,遵命。”重山回应,匆忙离开。 萧青曜拿出纸张,奋力疾书。不久,密信完毕,装入信封,加盖封印。 “轻舟,传唤暗卫,将信送出。”萧青曜吩咐着。 “属下,遵命。”轻舟回应,取过密信离开。 轻舟走到院内,做了一个手势,一个黑衣暗卫,落入园内。轻舟将信给他,在耳边叮嘱几句,那人又迅速离开。 重山去了怡春院。他将萧青曜的吩咐,亲自告知监控的暗卫。只见怡春院前后,被暗卫们秘密监控着。 重山返回家中时,看到里正和衙役正在敲打家里的门,重山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远远望见轻舟打开门,笑着迎接衙役等人。 重山绕到屋后,纵身翻墙落入后院。他直接走向厢房,唤来了老嬷嬷,两人一起走向前院。 他们走到大门处,老嬷嬷看到衙役和里正同轻舟纠缠着。老嬷嬷面带微笑, 说:“里正,还在检查呀。我在这里做工,这里也没啥情况。若发现异常,我老婆子定会告知里正。” 里正面带无奈之色,说:“下午来过这里,敲门无人应,只好晚上再来盘查。这附近居民反映,昨夜家犬被人莫名射杀。汉阳城的事,你也听说过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你们晚上也多注意点。” “多谢里正提醒,我们会多加小心的。”老嬷嬷笑着回应。 老嬷嬷是本地人,她同里正一个村,彼此是熟人。里正听了老嬷嬷的说辞,他和衙役放弃搜查,一行人离开了。 轻舟看着他们离开,脸上露出了笑意。刚才他还在尽力斡旋,阻止他们进去打扰爷。 轻舟看着老嬷嬷,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说:“嬷嬷,谢谢你的解围。” 老嬷嬷面容平静,谦虚的回应:“小爷客气了,我老婆子举手之劳,担不起谢。知道家主喜欢安静,不能让他们扰了家主的清静。” “我外出买菜,我儿媳听到叫门,她没敢私自开门。谁知晚上他们又来了。”老嬷嬷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轻舟语气淡然:“他们也是例行公事。”说着将门关上,并拉下门栓。 第18章 王寡妇投河了 知府大人携同僚,站在府衙门口等候。都指挥使大人的马车,正朝府衙驶来。 不久,马车停了,府衙众人向前迎接。此时,马车里走出一男子,年龄约三十七八,身形高大健硕,圆脸络腮胡须,眼睛深邃,眼神勇毅,全身上下散发着威武之气。 知府大人率先朝他先行礼,唤了声:“都指挥使大人。” 知府做出请的姿势。都指挥使大人脸色平静,回以同礼,“知府大人请。” 他们一起踏进府衙,身后跟随府衙众官僚,也跟着昨夜被打的小厮马夫。府衙众人看着那马夫,只见他鼻青脸肿,走路有恙,众人眼神里充满好奇。 都指挥使大人落座后,衙役端上茶水,迅速退到一旁。知府大人面带微笑,态度恭敬,先表达了府衙的谢意,言语有些溜须拍马之味。 都指挥使大人,面容平静,安静的听着。知府奉承的话,他听了一些后,说:“知府大人,不妨直说 。” 知府大人见他如此,也不兜圈子。他将昨日搜查结果,全盘托出,府衙一无所获,可疑人员消声隐匿,查无可查。 都指挥使大人安静的听着,知府大人将所求之事,一一说明。所求之事有二,一是请都指挥使大人加强城防,严查出入汉阳城之人。二是增加知府衙门和城防军之间的联动,保持信息互通有无。 都指挥使大人脸上未见犹豫之色,一口应了知府大人所求。抛尸案,知府衙门已上报朝廷,城内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也有所耳闻。 汉阳城内的流言,恐怕京城皇上已知晓一二。皇上性格多疑,他怕引起皇上的猜忌。知府衙门所求之事,他一口应下。 他身为都指挥使,身负地方城池安邦之责。汉阳城内出现悬疑案,同府衙联动配合,合情合理合制。 昨晚他的小厮被打,他也想知道对方是何背景,是否是抛尸案那拨人所为。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对方敢下手,自然是不怕他。 都指挥使大人唤着小厮,语气平淡:“泰和,你将昨夜之事,禀告知府大人。”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只见昨夜被打马夫,名唤泰和的人,一瘸一拐走到众人面前。知府大人眼里满是好奇之态。 马夫将昨夜被打之事,描述给在坐之人,他故意夸大其词,脸上又是一副可怜无辜之状。府衙众人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知府大人,脸色越发难看。事发他的管辖之地,治安案件一件接一件发生,他觉的脸面挂不住。 知府大人脸带怒色,语气坚定,说:“都指挥使大人,本官觉的应该同抛尸案,那拨人有关。” 知府大人又补了一句:“我们府衙尽快破案,给泰和小哥,还有汉阳城百姓一个交代。” 都指挥使大人,依旧面色平静,站起身看着知府大人,回应:“好,期待府衙,早日结案。” 都指挥使大人起身离开,马夫一瘸一拐跟在身后。知府大人赶紧起身相送,他的脸色凝重,眼睛神色复杂。 知府大人送至府衙门口,都指挥使大人坐上马车离开。此时,一个中年妇女,突然从一个角落冲过来,衙役迅速将其拦住。 “知府大人,民妇有冤。”民妇凄声喊道。 府衙众人,好奇的看着民妇。 “民妇要告知府李师爷之子李康,他辱我女清白,令我女悲愤投河自尽。”民妇哭诉着冤情。 此民妇正是王寡妇,她高烧刚退,便来府衙越级告状。师爷李泰听到民妇哭诉之事,他一脸的茫然和惊恐。 知府大人脸上带着微怒,眼神里尽是失落,他看了一眼李泰,脸上又出现一些不耐烦之状。刚解决张家断腿纠纷,此时又出了一桩投河案。 “可有状纸?”知府大人问。 “民妇无状纸,无状师敢接民妇之案。”王寡妇回应。 “若无状纸,又越级告状,可是要受杖刑,其杖二十。你可愿,继续告?”知府大人问话。 “民妇愿意,愿为亡女求一个公道。”王寡妇态度坚决。 府衙门前,不少路过百姓,驻足观看,大家议论纷纷: “首富之孙,师爷之子,他们和知府大人关系匪浅,肯定告不赢。” “听说李家下了重聘,欲要娶她女儿为妾,难道是为情所困,想不开投的河?” “我听说是李家公子,先拐走的她家女儿,小娘子后来投的河。” 此时,李夫人,媒婆,还有李家儿子,一行人匆匆赶来。她们之前到了寡妇家,发现家中无人。 李夫人心中猜测,之前县衙不接她案件,她应该是来府衙越级告状。她带着人,匆匆赶来,恰好赶上眼前一幕。 李师爷看到匆匆赶来的夫人,儿子,他脸上的怒色冲天,眼神里尽是失望之色。他心中羞愧不已,不敢看知府大人的脸。 衙役将相关人员,带入府衙内。此案件,涉及李师爷家人,因制度规定回避,李师爷直接回了后堂。 知府大人坐在堂上,堂上明镜高悬,衙役威武立于两旁。知府大人拍了惊堂木,堂下之人肃静无声。 按律,无状纸,越级告状,王寡妇需先受杖刑。衙役正执行仗刑,仗打二十大板。 王寡妇咬牙,愣是没叫出声。二十仗行完,她脸色发白,额头挂着颗粒大的汗珠,屁股上的血染红了衣服。 李夫人看着王寡妇惨状,忍不住侧过脸去。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给自己女儿讨一个公道,受如此重刑,愣是忍住没有喊一声。 杖刑结束,王寡妇趴跪地上,诉说女儿的案情。知府大人听后,派人去县衙调取案件文书。 等待案件文书期间,知府大人命人,先将王寡妇抬到偏房,让女仆为王寡妇上了止血药。府衙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好奇此案件的结局。 许久,府衙衙役同知县大人,携文书档案,匆匆赶来。知县大人看了一眼王寡妇,他摇了摇了头。 知府大人仔细阅读此案件卷宗文书,知县判的结果并无明显不妥。知府大人让文书记录人员,将县衙的证据、判词读于王寡妇听,更是读于围观百姓听。 县衙尸检结果,亡者王巧儿,年十六岁,完身,身上无任何伤痕。投河案,县衙判定非他杀。王寡妇听着那些判词,情绪悲愤激动不已。 寡妇眼神绝望,愤怒的喊着:“是李家儿子强行带走我女儿,导致我女因失去清誉,一时想不开才投河自尽。” 王寡妇声泪俱下, 哭声悲凉。知府大人面色平静,拿起惊堂木,用力的拍了下,喊了一声“肃静”。 知府大人看向李康,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失望至极。知府看着李康,语气严肃,问:“李康,你可有话,要解释。” 李夫人焦虑的看着儿子,担心他说出不利之词,她一脸的担忧。李康脸色紧张,不敢抬头看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我与王巧儿两情相悦,只因两人身份阶级不同,只能取她为妾。两人商议此事,不曾想她…”李康跪地,悲伤的哭诉着。 “知府大人,儿女私情,我们原先也不知情,事发才知他们的情谊,可为时已晚。我李家愿意补偿王大娘子。”李夫人跪地求情。 王寡妇脸上悲痛欲绝,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担心听到无媒苟合,私定终身,非良家之女的说辞。 “李氏,李家如何补偿王家?”知府大人问。 “李家愿赠送宅院一套,为王娘子赡养终老。另迎王巧儿入李氏陵园,入我李氏族谱,供奉香火。”李夫人回禀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听后,脸色神色有些平静。这个案件不复杂,根源就是是调戏妇女,致人悲愤投河。县衙判定结果,法理无误,感情是偏李家。 大雍法律、礼仪严苛,尤其是对女子,更是不公。知府大人心中,同情王寡妇的遭遇。 “王氏,李家补偿方案,是否接受?”知府大人问。 王寡妇听知府大人如此询问,她眼里的光消失了,变的黯淡无神。她越级告状,结果竟是如此,她突然大笑了一声。 知县脸色微怒,大喊一声:“肃静,再笑就按藐视公堂处置。” 知府大人脸色平静,用力的拍了下惊堂木,说:“王氏,因你证据不足,证明不了李康调戏你女儿。知县所盼,本官无异议。” 知县大人闻言,脸上神情瞬间轻松了,坐姿也有了底气。看来知府大人,也有意包庇李家。 知府大人语气严肃说:“王氏,念你丧女,一时失态,公然藐视公堂之罪,本官不予追究。” “李康,你儿女私情,处理不善,导致王氏之女丧命。法礼之外,亦有人情,本官判你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知府大人一副铁面无私模样。 “王氏,李氏,关于纠纷补偿方案,需双方协商达成一致,此案变结案。”知府大人说完,站起身离开。 府衙抛尸案,还未侦破,皇上限定具体日期破案,一日都耽误不得。知府大人心忧心抛尸案,王氏之女投河案,以当前拥有的证据量刑。 知府大人离开后,知县大人携带文书 匆匆离开,追向知府大人。此案件系越级案件,劳累知府大人替他审理,做下属的内心惶恐不安。 知县大人追上知府大人,一副诚惶诚恐模样。知府大人从知县升至知府,深知官场不易,他没有批评知县,反而和颜悦色夸了一通。 知县表情从诚惶诚恐,逐渐有了些笑容。他汇报完工作,携带文书便离开了府衙。 此时,府衙衙役正执行仗刑,每打一板,便听到李康大叫之声。衙役岂会真的用力仗打,他们手中动作放了水,看起来打的重,其实不伤要害。 和解文书已拟好,李夫人将补偿方案,逐一念给王寡妇听。此时,王寡妇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只字未听进去。 李夫人念完,看王寡妇没有反应,当王寡妇默认此方案。她抓着王寡妇的手,在和解书上按了手印。 李康二十仗刑罚,已打完。他屁股上的血,浸染了衣服,看起来很渗人。李夫人心疼的落着泪,李家仆人抬着他离开了衙门。 王寡妇脸上愤怒不公的表情没有了,此时脸上无任何表情,眼神散漫无光。 她呆呆坐着,后被衙役轰出了府衙。 只见她失魂落魄,呆若木鸡,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着。投河案正式结案,围观的百姓也相继散开,大家纷纷叹息一声 “世道不公啊。” 李师爷看到众人散去,自知无颜面对知府大人。他告了假,直接返回了李府。 李师爷到家,直接去了前厅。他脸色铁青,将茶杯怒摔在地。李老太太,老太爷知道投河案,东窗事发,儿子为此大怒。 他们羞愧的低着头,李夫人畏畏缩缩坐着,无人敢吱声。此时,一仆人匆匆忙忙走向前厅。 仆人进入前厅,看着主子们一个个脸色凝重,他战战兢兢的开口:“禀告,家主,王寡妇回家路上投河了,人没了。” 老太太一脸惊讶,反问道:“什么?” 仆人神情紧张,声音提高了几分:“回禀老夫人,王寡妇,人没了。” 老太太听后,手里的佛珠握的紧紧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眼神里有一丝悲悯。她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她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吩咐道:“和解书已签,我们按约定做事,为她殓了厚葬,同王巧儿一起葬我李氏陵园。” 这个家是老太太做主,李夫人匆忙站起身,回应:“母亲,我这就去办。”说完便匆匆离开。 老太太在儿媳离开后,她站起身由嬷嬷搀扶着,沉默着离开了前厅。她去了佛堂,在佛堂长跪不起。 李夫人为王寡妇收尸,将其母女迁入李氏陵园。王寡妇的邻居们,对王寡妇的遭遇倍感不公,她们唾弃着李家人。 李夫人将原先下的聘礼,一部分捐给里正,让里正分给贫困家庭。一部分捐给了善堂,资助孤寡老人。一部分捐给了保济院,资助无家可归的孤儿。 李家是汉阳城首富,祖辈向来仁善,在百姓心中口碑不错。李康娇宠放纵,辱没先人口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汉阳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几人聚一起,多了一个闲聊的话题。 此时,义庄前院来了十余人,为首的人拿出信物给了重山。重山将信物送至房间,萧青曜展开信物,是太子皇兄的回信。 来人是将太子的人,他们是来接应张驰和陆思明出城养伤,并护卫他们的安全。萧青曜已告知他们全部线索,当前汉阳城内的情况。 他们服从萧青曜的安排,先出城安心养伤。张驰和陆思明神情各有不同。张驰完成任务如释重负,陆思明则是一脸担忧。 陆思明离开前,神色严肃,叮嘱重山:“万事谨慎小心,护爷安全。” “陆大哥,我们会小心行事,安心养伤。”重山回应。 “爷,多保重。”陆思明道别。 一旁的张驰也开口:“六殿下,多保重。” 萧青曜脸色平静,点了点头,回应道:“你们安心养伤。” 这时,两名伙计装扮的暗卫,分别搀扶着张驰和陆思明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了驿站。 重山拿出一些碎银,给了聋哑老人。老人看着离开的人,为首的人穿着官服,他们对东家态度恭敬,多少也能看明白一些。 老人恭敬的接过钱,放入怀中,埋头继续干活。萧青曜坐上马车,离开了义庄,马车朝怡春方向驶去。 第19章 江柚宁当玉坠 老嬷嬷出去采办,听到几人议论纷纷,她凑过去听了一会,原来是王寡妇投河案一事。 她回到后院,将采办物资,放进后厨,便去了主屋。她踏进寝室,看到江柚宁情绪不佳。 她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昏迷近十日,昨夜初醒,脸色憔悴,眼睛微肿。老嬷嬷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心疼。 自从她醒来,询问同伴情况后,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老嬷嬷心里清楚,她的两名同伴,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老嬷嬷本是来问江柚宁,想吃些什么,她好去准备膳食。她看江柚宁心情不好,便没去打扰她。 老嬷嬷离开了寝室。离开前,她叮嘱儿媳不要打扰江柚宁。有些事,需要些时间,才能淡忘。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释怀放下。 江柚宁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神情悲伤,眼泪默默的流着。她心里自责不已,丫鬟小桃,小厮江北,都是因她才丧命。 她心里后悔了,后悔带着小姚和江北逃婚跑路。她更后悔,发现可疑人员,好奇的跟踪过去。如果没有跟踪北戎太子,她们不会被灭口,他们俩也不会死。 江柚宁眼泪无声的滑落脸颊,眉毛紧蹙,眼神悲凉。她之所以离家跑路,皆是拜嫡母所赐。她心里恨透了,那个伪善的女人。 从小到大,她没感受过母亲的爱。因为那个母亲是嫡母,不是生身母亲,她只是庶出的小姐。 她的生身之母,只是江家的小娘,众姨娘里的一位小娘。自她从懂事起,她便见识到嫡母的手段。 嫡母手段花样百出,磋磨着后院姨娘。后院姨娘们,包括她的小娘,在正妻磋磨下,活着毫无尊严。 她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男人,彼此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即使斗的头破血流,她们也不死不休。她家后院如此,任何一个高门大户也是如此。 江柚宁从小看到那些,她心里坚定一个信念,此生永不为妾。她曾立誓,宁愿孤老,不做妾室。 她知道府中每个小娘,心中都有正妻的夙愿。她们成为江府的小娘,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她自己的小娘,嫁入江家为妾,幼时听府中老嬷嬷提过一次。 她小娘流落扬州,被养母收养。养母是赤脚医女,跟着养母四处行医。一次行医回家途中,母女被山匪截杀。 小娘养母当场丧命,小娘差点失身。恰巧父亲回家探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娘脱离危险。情窦初开的小娘,对父亲一见钟情。 父亲救了小娘,帮小娘安葬了养母,她无依无靠成为孤女。父亲将小娘带回了江府,成为了江府一名妾室,父亲唯一的良妾。 父亲是大将军,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祖母为了江家香火,后院塞了不少姨娘,只为江家子嗣,枝繁叶茂。父亲孝顺,虽有不满,也遂了祖母心意。 嫡母见父亲带回小娘,又见小娘生的俊俏,她是父亲唯一的良妾。主母不得随意发卖,嫡母便想法磋磨小娘。 小娘生性软弱,心地善良,安分守己。主母磋磨,她隐忍不发,只因心悦父亲,不想他因后院琐事烦心。 后来,父亲探亲结束,要回边关,本欲带小娘一起去边关,恰巧小娘怀了双生子。边关路程遥远,生活艰苦,父亲放弃了念头。 小娘十月怀胎,生下她和胞兄江慕安,身体亏损严重。父亲回来次数越来越少,时间间隔越来越久。 她印象中,父亲喜欢孩子,不分嫡庶,回来人人都有礼物。因江家太大,孩子太多,父亲的爱更是稀缺珍贵。嫡子嫡女永远站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她只能远远的望着。 幼时,她不懂事,为了父亲多看一眼自己,她努力表现自己,最后遭嫡母严厉惩罚。她被嫡母告知,作为庶女不能跟嫡子嫡女抢任何东西,包括父亲的爱。 从此,父亲回家探亲,她都是站的远远的。她不想被打,因为她受惩罚,会连累小娘一起被打。 日子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熬过来。她小娘因受磋磨,心情郁结不解,日久积劳成疾。在她十岁那年,小娘药石无医,撒手而去。 十岁以前,日子有些艰难,但因有小娘陪伴,江柚宁活的很开心。小娘识得一些字,也会一些医术。她和哥哥启蒙识字,还是受小娘启蒙教育。 小娘去世后,嫡母时有克扣院内例银,院内的生活有些艰难。这些磨练,让她变的坚强独立。 江家虽是武将之家,但也重视子女教育。江家私塾,凡江氏子嗣,适龄子女,皆可读书,不分嫡庶。 江柚宁庆幸读了几年书,胞兄江慕安有过目不忘之才,学业突出,先生寄予厚望。祖母对胞兄也多关照一二。 时光如梭,她今年十五岁,尚有几个月便是及笄之礼。她盼着离开江家,拥有美好的生活。 不曾想,嫡母擅自做主,将她许配扬州刺史嫡长子为妾。那个男人是她嫡姐夫君,她称呼为姐夫的男人为妾,为了巩固嫡姐在夫家的地位。 堂堂大将军之女,即使三房庶女,正常婚嫁也不会是妾。江柚宁对嫡母的无情无义,心里厌恶至极。 她深知嫡母为人,婚嫁之事没有反抗,表面装出顺从模样,私下秘密做着逃跑计划。假象迷惑了嫡母,家中戒备放松了,一次外出采买,她带着丫鬟和小厮逃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从四德,礼义廉耻,礼教规矩,统统抛之脑后。她才不会嫁他人为妾,此生都不会为妾。 她带着小桃和江北,逃离江家。他们两人是江柚宁幼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都是江家死契奴隶。 他们俩无处可去,又从小服侍江柚宁,三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虽是主仆,实际为家人。 他们死心塌地跟着她,主仆三人逃离江家。一路向北而行,只为逃的远远的。 她们逃到西北之地,心里充满期待,期待着开始新生活。江柚宁会些刺绣,也懂些医术,只要肯吃苦,定不会饿死。 入汉阳城前,城外驿站,她们遇到一群人。他们身穿大雍服饰,行为有些怪异。四下无人时,其中一人竟说了北戎语言。 江家是武将之家,轮流镇守边关,期间也曾同相邻几个国家,发生过局部摩擦。他们懂一些青安,东巫,北戎三国语言。 他们回来探亲时,也曾教过家中子女这些国家的语言。 江慕安过目不忘,记忆超群,那些语言,闲来无事,常挂嘴边。江柚宁聪慧,记性也好,几国的语言,略懂一二。 她听到讲的是北戎语,身为将军之女,心怀国家大义,敌国之人,出现大雍,有何目的 ,她想弄清楚,便跟踪了那些人。 小桃和江北也劝过她,那些人眼神犀利,看起来不是好人,劝她不要跟踪他们。她执意如此,丫鬟和小厮只好跟着她。 三人一起跟踪了过去。她们一路跟到偏僻之地,逮人突然动了杀手。她现在想来,逮人定是早发现她们的跟踪,故意引诱那里杀之。 江柚宁躺在床上,心里回想着过往。她脸上有悔意,眼泪默默的流着,手紧紧的抓着被子。 忽然,她用袖子擦拭了眼睛,吃力的慢慢地起身,身体靠在床头。这时的她,眼神坚毅有光。 李阿嫂端着药碗,踏进寝室,看到江柚宁靠在床头,她一脸的担忧之色,说:“江小娘子,小心扯到伤口,还是躺下。” 江柚宁看着李阿嫂,心里甚是感激。她昏迷近十日,李阿嫂衣不解带,细心照顾着她。她醒来时,身上穿戴干净整洁,无任何异味, 她知道这些,都是李阿嫂的功劳。六月的天,天气有些热,能保持身体干净无异味,定需频繁清洁。 她心里明镜一般,看的明明白白。她知道李阿嫂和老嬷嬷,还有轻舟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 江柚宁失血过多,脸上血色不足,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声音虚弱,“李阿嫂,以后跟嬷嬷,唤我江姑娘,或者柚宁都可。” 李阿嫂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自从昨晚醒来,得知了同伴去世的消息,不吃不喝不说话,只默默的流眼泪。 “好,江姑娘,先吃药了。”李阿嫂微笑着回应。 “我自己来。”江柚宁语气坚定。 李阿嫂见她态度坚决,她将药碗递给了江柚宁。江柚宁接过碗,大口大口喝着药,她想早日康复。 “江姑娘,若觉的苦,我可以去买点蜜饯。”李阿嫂询问着。 江柚宁声音虚弱,字字清晰,回应道:“不用。” 她不想麻烦别人,欠下的总是要还的。自小独立的她,不想拖累别人。轻舟大哥还有家主,他们的救命之恩,她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李阿嫂看着江柚宁,她年纪不大,眼神却很坚毅。昨晚醒来,得知同伴消息,默默的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 她今日肯吃药,肯同人讲话,内心是个坚强的孩子。李阿嫂心里感叹着,端着空药碗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看向窗外,院内的老洋槐树高大茂盛,它开着满树的白花。风吹动着树枝,白色杨槐花随风摆动着,她看到小姚和江北,正向她挥手道别。 江柚宁眼睛湿润了,她伸着手向窗外方向回应着。她擦干眼泪,再看向窗外时,只有那白色杨洋槐花,小桃和江北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望着那白花,呆呆的看了许久,喃喃自语“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你们的期望,一起活下去。” 江柚宁眼里的悲伤逐渐消失,眼底闪过一道光,眼神变的坚毅。那日北戎人对话,她隐约听到,买马,买粮,汉阳城,备战等词语。 她心里遗憾,北戎语只是略懂一二,不是精通。她也只靠听到的那些,去猜测北戎人此行目的。 她昏迷这么多天,不知道汉阳城内,发生过什么大事,大雍国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江柚宁沉思着。 此时,老嬷嬷端着午膳,走进了寝室。刚吃完药,又到了午膳时间。 老嬷嬷慈祥的脸上,带着微笑,语气轻柔:“江姑娘,用午膳了。” 江柚宁口中残留着苦药味,实在没胃口吃饭。她看着老嬷嬷期待的眼神,不意思启口说没有胃口,不想用午膳之类的话。 只见,江柚宁乖乖拿起汤勺,喝了几口补气血的参汤。老嬷嬷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她注视着江柚宁,见江柚宁一口接一口,喝着参汤,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她心里暗想,只要江柚宁肯吃饭,身体亏损的气血,总会慢慢慢补回来。 老嬷嬷注视着江柚宁,她眼里也有疑惑之色。她心里又暗自想着,一个柔弱的小娘子,为何千里迢迢,从扬州跑到西北之地。 江柚宁强迫自己,将参汤全部喝掉,又吃了几口饭菜。本是没有胃口,结果吃的还不少。 “嬷嬷,我吃好了,真好吃,有劳了。”江柚宁致谢。 “江姑娘,你有什么喜好,我可以按你口味来准备。”老嬷嬷问。 “嬷嬷,你随意,我不忌嘴。”江柚宁答。 老嬷嬷看的出,小娘子是好相处的人,也是好伺候的人。她心里暗戳戳的想,这个家的人,都是好相处的人,能来这个家里做工,真是今年最幸运的事。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跟她扬州院里的杨嬷嬷年龄相仿。自从小娘去世,杨嬷嬷就回老家养老了。 眼前的这位老嬷嬷,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和关怀。陌生的地方,温暖的人,江柚宁感觉心底深处是平静的。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她脸色有犹豫之色。片刻后,江柚宁开口问:“嬷嬷,我昏迷这些时间,大雍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老嬷嬷闻言,毫无犹豫,脱口而出:“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 江柚宁又继续追着问:“汉阳城哪?” 老嬷嬷听后,犹豫了片刻,汉阳城确实有些事。她以为江柚宁躺着无聊了,想听听外面的事,消磨无聊的时间。 “汉阳城,最近有些不太平。前些时间,城防军盘查的紧,听说有敌国奸细,进入了汉阳城。” “昨日清晨,知府衙门附近,发现二十多具无名尸体,府衙都乱成一锅粥。里正和衙役,挨家挨户盘查,寻找可疑人员。” “今日上午,王寡妇府衙越级告状,府衙师爷之子调戏她女儿,导致她女儿轻生投河自尽。结果,因证据不足,师爷之子打了二十仗,便结案了。王寡妇出了府衙,回家途中便也投河了。” 老嬷嬷一口气讲了几件事,说到王寡妇投河事件,她脸上露出同情之色。江柚宁安静的听着,眼神有些复杂。 她昏迷了这些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最快获得那些信息,是通过别人的嘴了解。江柚宁听完,脸色有一丝凝重,神情一副沉思状。 北戎人定是进了汉阳城,他们提到买马,买粮之事,应该是在缜密进行中。如果他们真的顺利完成此事,北戎和大雍之战真的就要开始了。 北戎太子亲自涉足大雍,各路关卡盘查顺利通过,又敢在大雍行凶杀人,大雍一定有内贼勾结北戎之人。内贼奸细不除,他们内外勾结,国战势必要打起来。 江柚宁突然开口问:“嬷嬷,家主他们在家吗?” 老嬷嬷看着江柚宁一脸着急,好似有重要的事告诉家主。家主他们很忙,用过早膳就外出了,一般也是晚上回来。 “家主他们不在,要晚上才回来。”老嬷嬷回答。 江柚宁闻言,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平静,此事只能等他们回来后再告知。此时,李阿嫂走进了寝室。 老嬷嬷收拾着午膳盒。江柚宁从身上取出一个吊坠,她握在手里看了许久。 “李阿嫂,劳烦你,将此玉坠当掉,买些胭脂水粉,绣绢帕的材料来。”江柚宁语气温柔,叮嘱着李阿嫂。 李阿嫂看着江柚宁,她神情坚定,毫无犹豫之色。老嬷嬷也看了一眼玉坠,这枚玉坠是江柚宁身上唯一的物件。 老嬷嬷看了一眼江柚宁,见江柚宁态度坚决,她转过身吩咐儿媳:“听江姑娘吩咐,去办。” 第20章 初见还债 李阿嫂拿着玉坠,直接去了当铺。当铺老板看她衣着普通,故意压低了当价。 当铺给了银子,李阿嫂拿着钱离开。走出当铺后,她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那玉坠竟这么值钱。 李阿嫂小心翼翼将钱揣在怀里,离开当铺去了胭脂铺。她为江柚宁买了些胭脂水粉,接着又去了绢纺,采买绣绢帕的材料。 采买结束,李阿嫂带着物资回家。她路过包子铺时,遇到了轻舟,轻舟正在买包子。 轻舟看着她手里采买的物品,便询问了几句。李阿嫂将江柚宁当掉玉坠的事告知了他,两人聊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 轻舟提着两兜包子,来到怡春院附近。他将一兜包子给了暗卫们,他们寸步不离,秘密监视着北戎人。 他看着手中另一兜包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提着包子,走向怡春院大门。 只见轻舟在几名乞丐面前驻足。一名断腿的乞丐,用疑惑又惊讶的眼神,盯着轻舟看了许久。 那乞丐一脸惊讶,试探性的问:“是青州兄弟吗?” 轻舟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只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应:“王五大哥,是我。上次听了你的建议,回去后遇到一个贵人,做了他的小厮。今日路过此地,过来看看五哥。” 断腿乞丐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神情里有些激动。他摇着身旁另一个乞丐的手,兴奋的说:“李四,你看我猜中了。青州兄弟,果然寻了个好差事。” 那位叫李四的乞丐,看了一眼轻舟,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包子,继续慵懒的坐着。他脸色平静,眼神冷淡。 断腿乞丐看李四冷淡的表情,他转过脸,微笑着看着轻舟,叮嘱着:“青州兄弟,你遇到好东家,就好好做事。不流落街头,吃饱穿的体面,以后攒些钱,将来娶房媳妇,人生就圆满了。” 轻舟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从袖中取出一些铜板,给了断腿的乞丐。有两名乞丐欲要动手抢钱,轻舟刚要开口制止,李四立马站起身,挥着拳头,凶巴巴的瞪着那两人。 两名乞丐看李四身形人高马大,他们乖乖的缩了回去。看来,拳头有时候也能解决一些事。 轻舟从兜里拿出四个包子,将剩下包子全部给了断腿乞丐。他离开时,断腿乞丐看着轻舟,眼神里带着感激。 轻舟走到一个角落,他将四个包子放入一乞丐的碗中。只见那乞丐眼神清澈,一直盯着怡春院方向。 轻舟离开,直接去了附近一个茶馆。萧青曜坐在茶馆饮茶,从窗户处眺望着怡春院方向。重山站在他身侧,也目视着怡春院方向。 进入茶馆,轻舟将监视情况,逐一禀告给萧青曜。只见萧青曜神情有些凝重。 此事涉及国本,想要抓北戎太子,拔除内部奸细,一定要慎重行事。务必证据齐全,若没有充足证据,贸然抓了北戎太子,会直接导致两国交战。 北戎太子实在狡猾,一直待在清香阁未出。万一他们有所察觉,逃之夭夭,再想抓捕就难如登天。 当前抓捕时机不成熟,只有证人江柚宁,证明他们曾在大雍行凶杀人。未递交国书,若他们携带了国书,就是故意不上呈,这个也不好指控。 萧青曜皱着眉,神情凝重。他不敢贸然行事,若处理不当,会连累太子皇兄。他盼着太子皇兄回信。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怡春院里的北戎人,依旧没有动静。萧青曜监视许久,最后离开了茶楼。 萧青曜回到家中不久,老嬷嬷匆匆赶来。轻舟问明来意,他进入书房,去请萧青曜。 “爷,江小娘子找您有事禀告。”轻舟说。 萧青曜抬起头,眼神里有丝疑惑。他未开口,已站起身,迈着大步,走出书房。轻舟跟在他身后。 踏进后院,萧青曜跟在老嬷嬷身后,走进了主屋。萧青曜踏进寝室,看到江柚宁靠在床头,秀发散落于胸前,脸上略施粉黛,看着精神了许多。 轻舟先开口:“江小娘子,这位是家主。” 江柚宁闻言,恭敬的向萧青曜行了一礼,“谢家主救命之恩,日后必当涌泉相报。”语气充满了感激。 “客气了,举手之劳。”萧青曜淡淡的回应着。 江柚宁抬头看了一眼萧青曜,他眼睛炯炯有神,眉如墨画,鼻梁高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尚未及冠,举止成熟稳重,身上有一股老成持重之气。 江柚宁快速收回视线,语气严肃,“家主,请您来,是有事相告。我主仆遇害当日,北戎人对话提到买马,买粮,备战,还有汉阳城字眼。” “北戎语,我只是略懂一二,不甚精通,他们来大雍目的,听了也不知其何意。想请家主,想办法告知官府,将此事上报朝廷,避免国战。”江柚宁叮嘱着。 萧青曜看着她,心里有一丝触动,案发偏僻之地,她同伴已丧命,她仅剩一丝气息,他也是一时心软,为她服用还魂丹。她顽强的活了下来,给他带来了新线索。 她如及时雨一般,让汉阳城奸细一事,有了明确的方向。她尚未及笄之龄,却心怀家国,不一样的女子。 萧青曜多看了几眼江柚宁。她今晚略施粉黛,五官精致,清新淡雅。因失血过多,脸色气血不足,看着有些憔悴。 萧青曜见江柚宁为此事,特意请他过来,说明她很在乎这件事。萧青曜语气坚定回应 “好,此事我来想办法。” “家主,有劳了。”江柚宁答谢。 江柚宁答谢完萧青曜,从床头拿出一个荷包,再次开口:“家主,这些钱虽不多,请家主收下,这些是我的医药费。” 重山看着瘪瘪的荷包,没好气的说:“你服用的还魂丹,可是万金难求。你这些钱,连这些日的医药费都不够。” 萧青曜瞥了一眼重山,重山赶紧后退一步。他知道爷在怪他多嘴。 江柚宁听重山说完,她的脸尴尬的有些微红,手紧紧握着荷包。这些钱是当掉玉坠,买了些胭脂水粉,还有绣绢帕的材料,身上仅有的钱了。 重山提到的还魂丹,整个江家大将军府,也只有两颗,江柚宁知道还魂丹的贵重。她离家逃婚又没有去处,忽然欠下这么多,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江柚宁尴尬低着头,不久再抬起头,只见她脸色淡定,眼神坚毅,语气严肃说:“那我就卖身府中,做丫鬟做工抵债。” 萧青曜闻言,眼神里有丝不悦,再次瞪向重山。那意思明显是埋怨重山,嫌他话多惹事。 轻舟立马赔着笑脸,解释道:“江小娘子,言重了。重山开玩笑的,家主从没有这个意思。”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话。他眼前一堆的事,没功夫处理这样的事,他转身离开了寝室。 重山见爷离开,他也转身离开。他离萧青曜有些距离,他怕再惹爷生气。轻舟看他们都离开,他挠了下头,也尴尬的跑开了。 萧青曜回到书房坐下,眼神里有丝怒气。他唤来重山,朝重山瞪一眼,吩咐:“去刷马厩,刷够二十遍。” 轻舟站在一旁,他也不敢请求。重山知道自己多嘴惹事,他乖乖的领命去刷马厩。轻舟也走出书房,站在院内守卫。 忽然一黑影落入院内,轻舟心头一紧,那黑影说出暗号,原来是自己人。黑夜人将信递给轻舟,又飞出了院外。 轻舟拿着信,再次来到书房,禀告:“爷,暗卫来信。”说着,已将信递向萧青曜。 萧青曜接过信,迅速启封第一封信,认真读着回信: 青曜吾弟: 北戎太子之事,务必谨慎处理,勿引起两国之战。 得信后,已派人拦截马群,憾未成功。若日后再遇紧急之事,可寻沈朗相助。 刺杀之事,兄多有挂念,盼弟来信,得知平安,心甚欣慰。 汉阳城之事,劳弟调查,切勿亲身涉险。府衙已报,父皇已知,亦有所行动。弟多加小心。 盼弟平安归来! 兄:青曦 萧青曜读完太子的回信,将信随手烧掉。他继续启封第二封信,认真读信: 江柚宁,扬州江家,大将军府,三房庶女。年十五,小娘早亡,有一胞兄江慕安。 一月前,携丫鬟小桃,小厮江北,从将军府逃婚跑路。待嫁之人,扬州刺史嫡长子徐州,江家嫡女之夫,待嫁身份妾室。 萧青曜看着信,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暗卫调查的结果,后院那人并未说谎。她不是那几位派来的刺客眼线。 她敢逃婚,真是胆大妄为,有意思。萧青曜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想着。 轻舟见爷读完信,没有立即烧掉,他好奇的问:“爷,是江小娘子的调查结果吗?” 萧青曜没有回答,他将信扔给了轻舟。轻舟捡起书桌上的信,认真的看着,只见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之色。 轻舟读完信,将信还给了萧青曜,试探性的问着:“爷,她提到卖身府中做丫鬟,我也觉的可行,以后江大将军那边,或许用的到。你身边也需要一个丫鬟伺候,总不能一直使唤我和重山。” “你也去刷马厩,二十遍。”萧青曜厉声命令着,捡起信直接烧掉。 第21章 北戎太子的交易 轻舟提着水桶,拿着刷子,来到马厩房。一股浓浓的骚臭味扑鼻而来,轻舟闻之瞬间做出呕吐状。 重山鼻孔塞着东西,清扫着马厩。他看到轻舟也来清扫马厩,原本不开心的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重山好奇的问:“你为啥呀?” 轻舟嘴硬,回了句:“不为啥。”低头开清理着马厩。 刺鼻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数次欲要呕吐,也强忍了下去。他抬头看向重山,见他鼻子塞着东西。 轻舟转身离开了马厩。过了一会,他又折返回来,鼻子里也塞着东西。 重山沉默着刷着马厩,一脸的好奇模样,又问了声“你到底为啥?”语气有些硬,听着有些不耐烦。 轻舟知道重山的脾性,看着重山神色有些不悦。他一脸无辜状,说:“我劝爷,从了江小娘子的提议,收她做丫鬟。” 重山悠悠的回了句“你这是自找的。” 轻舟靠近重山,解释着“今日暗卫来信,那江小娘子,是扬州大将军之女,虽说是三房庶女,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想着这关系以后对爷有用,就劝爷从了江柚宁的提议。” 轻舟说完,又补了一句“再说,爷马上及冠了,身边该有女人伺候了。” 重山看着轻舟,两人交换了眼神,重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轻舟的表情如释重负一般。 轻舟埋头刷着左边,重山埋头刷着右边。他们沉默不语,一遍又一遍刷着马厩。 书房里的灯亮着,萧青曜安静的坐着,手放在书桌上,手指时不时敲动着。他眼神错综复杂。 太子皇兄回信,里面提及的信息,让他感到烦闷。 北戎人在大雍买的马匹,竟然顺利的送回了北戎。北戎作战多骑兵,若开战,这些马匹,以后就是战马。 他心里有些自责。当初发现情况,就应该调动自己的人马,去拦截北戎人运送马群。 轻敌误事,他心里重新看待他的对手,北戎太子。北戎太子,他见过一面,不仅容貌出众,行事缜密狡猾。 这些时间的监控,北戎太子一直躲在清香阁,看似沉迷风花雪月,实际是以此打掩护。他的计划,正悄无声息的进行中。 萧青曜呢喃道:“好一个狡猾的狐狸。” “阿嚏。”北戎太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青莲递上绢帕,他拿起青莲的绢帕擦拭了下鼻子,又将绢帕放入怀中。 青莲看他无意还自己的绢帕,也随了他的心意。两人在房间,继续下棋。 下了许久,北戎太子盯着青莲,开口道:“青莲,跟我走。” “公子,莫要说醉话,我来此地目的,你是知道的。”青莲答。 “可以换其他人来。”他不死心,继续劝着。 “我的家人,还在陛下手中。”青莲语气平静的回答。 北戎太子语气坚定,眼神坚毅,一脸渴望的盯着青莲,说:“我会替你想办法。” 青莲抬头望着眼前人,她心里何尝不想一走了之,离开这风花雪月之地。可惜,她不能。 青莲低着头,手里的白子落下,语气温柔,提醒着“公子,起风了,该走了。” “他还没回复。” 北戎太子语气笃定,手里的黑子落下。青莲抬头,注视着他,她的眼睛清澈干净。 “可能会让公子失望了,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毕竟,我只是…” “ 青莲…” 北戎太子打断青莲的话,脸色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她那般说自己。 “咚咚咚”门外有敲门声,北戎太子侧身看向门外,回了声“进”。 推门进来的人,是哥舒将军。他迈着大步,走近北戎太子。 哥舒在北戎太子耳边,附耳讲了几句。北戎太子脸色一直平静,情绪毫无波澜,眼神冷静又坚毅。 他听哥舒汇报完,沉默了一会,眼睛一直盯着青莲。青莲看他盯着自己,她心里猜测着她这个饵,要被推到那个人身边了。 只见北戎太子,起身走到书桌,拿起笔墨,奋力疾书。他写完,从怀里拿出印章,在纸上盖上私印。 他将信交给哥舒将军,又在哥舒将军耳边低语几句。哥舒将军将信放入怀中,向他行了一礼,便离开房间。 哥舒离开清香阁,将门口守卫的人员聚在一起,他嘀咕了几句,守卫的人离开了两人。 一会功夫,老鸨上来了。哥舒拿出两锭金子,递给了老鸨。他吩咐老鸨,备三辆马车,找三位姑娘,他们要出去游玩一些时间。 老鸨看到钱,眼里冒着金光,脸上露出贪婪的笑,眼神溢出浓浓的喜悦之色,“爷,我这就去安排,包你满意。” 不久,怡春院后院,停着三辆马车。三位姑娘分别坐上马车,哥舒安排三拨人,分别坐上马车。 三辆马车,一辆接一辆, 离开后院。驶向三个不同方向。 秘密监控的暗卫,分三个方向,赶紧追踪过去。一名暗卫匆匆跑向另一个方向。 此时,北戎太子,哥舒,化身随从,跟着青莲左右,青莲坐上轿子离开了怡春院。 娇子去了都指挥使别院,都指挥使大人正在院内。他看到青莲,脸上有意外也有惊喜。 轿夫离开,回了怡春院。都指挥使引青莲到前厅。哥舒走到都指挥使大人身边,率先开口“都指挥使大人,今日冒昧打扰,请多包涵。” “阁下是?”都指挥使大人明知故问。 只见,哥舒脸色平静,语气平淡回应“是我。” 哥舒回应后,从怀里取出信,递给都指挥使大人。都指挥使大人,接过信拆开阅读: 张兄亲启: 提议之事,盼兄早做决定。 吾以北戎太子身份许诺,事成之后,北戎将以大将军一职待之。 盼兄慎重考虑,期待合作。 乌珠穆沁 都指挥使大人读完信,脸色神情平静。他随手将信烧掉,此信留着,只会引火烧身。 “今日,我只是替主子送信。主子已替青莲姑娘赎身,她的去留,取决大人态度。”哥舒说着,看向将青莲。 青莲脸色平静,她低着头没看任何人。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棋子,一个饵。北戎太子身穿小厮服饰,他眼神犀利看着三人。 都指挥使面色凝重,也有些犹豫。他明白哥舒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与他们合作,可以得到大将军之位,还有青莲。 青莲虽身在红楼,却出淤泥而不染。她容貌倾城,温柔似水,才艺冠绝。一次知府大人母亲寿诞,她一曲扬名。 心悦她的官人有许多,知府曾动心思给她换新身份,迎娶过府做续弦夫人。她一直不为所动,继续留在怡春院。 汉阳城人人皆知,见青莲一面,千金难求,共度良宵,更是万金难求。因她卖艺不卖身,婚嫁只随本心。 得不到的人,念念不忘,大家默默的护着她。她在怡春院,是独特的存在,整个汉阳城无人敢欺辱。 前些时间,都指挥使大人听闻,有人包了青莲一月。他心中甚是失落伤感。 不久,老鸨送信。那人,原来是北戎太子。信中告知他,知他心悦青莲,君子不夺人所爱,只是同青莲听曲下棋。 都指挥使大人侧过脸,看着青莲。青莲也抬起了头,眼含泪水,无言望着他。他们四目相对,他心里不舍,又纠结。 美其名曰合作,北戎人诱他叛国。他在大雍仕途平平,也曾忠君爱国,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他虽有心仕途,若无大的功绩,基本止步不前。虽有不甘,若是离叛国,他心有纠结。 哥舒见他面色犹豫,再次开口“汉阳城起风了,我家主子准备离开。之前相助之情,未能当面道别,请大人海涵。” 哥舒说完,转身离开,忽然回头,说了句“对了,之前你的小厮被打,是出自大雍一位皇子之手。” 哥舒迈着大步离开,北戎太子紧随其后,青莲默默的跟在最后。 “且慢。” 都指挥使大人突然唤住他们。 第22章 青莲自甘做外室 北戎太子停住脚步,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哥舒眼神充溢着惊喜,看着都指挥使大人。 都指挥使大人,面色凝重,重重的吐出三个字“我同意。” 哥舒语气平静,说: “大人放心,我家主子,行事谨慎,今日就走,我们来日方长。” 都指挥使看了一眼哥舒,又扫视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厮。他朝两人行了一礼,“我送你们出城。” “多谢大人。”哥舒致谢。 都指挥使大人回头看着青莲,眼神里尽是爱意,语气温柔,叮嘱“莲儿,你在家等我。” 青莲乖巧的点着头。都指挥使大人走到门外,唤来一名小厮,他在小厮耳边低语着。 哥舒站在院内,谨慎的环视着四周。青莲走到北戎太子身边,“太子殿下,今日一别,多保重。请太子殿下,护我家人平安。” 都指挥使吩咐完,转身回到屋内。小厮跑着离开。北戎太子看着青莲,他点了点头。 不久,小厮拿来两套兵服,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他们走到厅前。都指挥使将衣服递给哥舒。 他吩咐老嬷嬷用心伺候青莲。院内的马车好了,都指挥使上了马车,哥舒和他的小厮也上了马车。 只见马车驶离别院,直接奔城门而去。城门守卫官兵,看到是都指挥使大人马车,他们无人阻拦,毕恭毕敬放行。 都指挥使大人将哥舒送出城,一直送到十里之外。哥舒和随从下了车,他们向都指挥使大人再次致谢。 “大人,我北戎人重信,许诺大人之事,待拿下西北之地,便是兑现承诺之时。大人保重,后会有期。”哥舒道别。 “哥舒将军,后会有期。”都指挥使回应,他又看了一眼哥舒身旁的一旁的小厮。 北戎太子礼貌的回以微笑。他们换下衣服,消失在黑色夜幕中。 轻舟和重山接到暗卫来报,他们匆忙禀告萧青曜。萧青曜听到消息,脸色冰冷,匆忙离开书房,朝怡春院赶去。 怡春院监控的暗卫,全部追逐那三辆马车。他知道北戎太子,是谨慎又狡猾的人,这些是他的障眼法。 萧青曜赶到怡春院附近,轻舟和重山已伪装完毕,他们上楼查找,三楼已人去茶凉。其他楼层,也不见他们的人影。 萧青曜脸色微怒,还是晚了一步。下午还担心他们跑了,结果他们晚上就应验了。 这北戎太子消息倒是灵通。太子皇兄来信,父皇已知悉此事,他亦有所行动。父皇的人马还没有到,他就跑路了。 萧青曜对北戎情报系统,感到可怕又可敬。彼此各有眼线相互监视,好像北戎人情报更快些。不愧是大雍的宿敌。 怡春院的大鱼已跑,监控级别需要降级。萧青曜心里想着其他监控点,不知情况如何。 他吩咐重山,替换其他监控点的人,让他们汇报晚上的情况。 重山离开后,轻舟看着萧青曜,爷脸上神情凝重。他为萧青曜倒了一杯茶,便离开了书房。 许久,重山回来了,身后跟着几名暗卫。轻舟随他们一起进了书房。 他们站在书房,逐一汇报,晚上监控点的情况。 “爷,今晚怡春院的花轿,进了都指挥别院。后来都指挥使大人的马车便出了城。” “什么时辰?”萧青曜问。 “戌时。”暗卫答。 “爷,戌时,正是怡春院三辆马车离开时间。”一名暗卫强调。 “其他监控点,继续。”萧青曜吩咐。 “爷,属下负责监控粮铺,那边暂无异常,都是零星的散客。” “爷,属下负责监控知府大人,他无无异常,最近忙着抛尸案。” “爷,属下负责监城防军,他们无异常。” “爷,属下负责监控府衙师爷李家,今日王寡妇告状无果后,投河身亡,是李家收殓埋葬的。李师爷好像对案件并不知情,李公子骄纵任性,是家中双亲过度溺爱导致。目前,李师爷身上无异常。 ” “爷,属下负责监视知府小舅子,他今日有出城,去了刺史大人府中。刺杀大人,高堂过寿。” 萧青曜眉头紧锁,反问道“一个无官职之人,刺史高门,他可随意出入?” “拿的是知府大人名帖。”暗卫回答。 萧青曜继续问“贺礼何物?” 暗卫一脸羞愧,低着头回应“爷,属下无能,库房守卫森严,我未能进去查看。只看到抬进去的是一尊玉观音像。” 萧青曜沉默着,眼神冷冽,神情严肃,他语气沉重,吩咐道:“对都指挥使监控,升级最高级别。” “属下,遵命。” 几名暗卫,领命后离开。书房内,只剩重山和轻舟。他们看着爷的情绪,知道他心情不好。 轻舟开口安慰:“爷,北戎太子太狡猾了,他虽跑了,奸细还在。我们死磕,定有收获。” 萧青曜没有回应,他走向窗边,推开窗户,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怡春院的事,让他心里有种挫败感,内心骄傲的他,感到一丝的失落。 轻舟和重山离开书房,两人在院内嘀咕了几句,轻舟只身离开。他穿过多条巷子,在都指挥使别院停下。 轻舟翻身落入院内,别院清幽雅致,偶尔有家丁巡逻,护卫还算严密。对轻舟而言,是小菜一碟。 别院房屋布局,家丁巡逻规律,他置身黑暗之中,谨慎的摸排着。不久,别院的情况,便有了了解。 轻舟走进一个清幽的小院,听到院内悠扬的琴声。都指挥使堂堂武将,竟然好雅乐,轻舟心里有些好奇。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从窗户缝隙看到,那女子是花魁青莲。只见青莲低头专注抚琴,都指挥使深情款款望着青莲。 轻舟想起,之前破庙之行,有乞丐提到,都指挥使大人心悦青莲,可惜青莲无意。因青莲背对着轻舟,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北戎太子逃亡时,怡春院的花轿,来了都指挥使别院。都指挥使后亲自驾车出城,接着又返回了别院。 如果北戎太子知道,都指挥使大人喜欢青莲,他们以青莲性命相威胁,他为了心上人,做出不得已之事,这套逻辑也说的过去。 琴声止,一曲终。见都指挥使大人,含情默默,走到青莲身边。他蹲下身子,伸手握着青莲的手。 轻舟未见青莲有任何反抗。他们孤男寡女,如此亲密的接触,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来之前的传闻不可信。 都指挥使眼里有愧疚之色,启口说:“莲儿,暂住这别院内,委屈你了。” “是大人收留了我,青莲不委屈。”青莲回答声音,轻风细雨般柔软。 都指挥使语气坚定,向青莲允诺:“莲儿,你给我些时间准备,以平妻之礼,迎你入门。” “大人,不用劳神费力,青莲身份,岂敢妄想平妻。住在这别院,我已是感激和知足。”青莲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听到平妻之诺,感到惊喜和兴奋。 “大人,谢你对青莲的厚爱之情,我喜安静,以后,我就住别院。”她竟主动提出,不做妻,做外室。 轻舟心里想不明白,竟有人愿意做外室,受人指责,也不做妻。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第23章 监视都指挥使大人 轻舟飞向院外,暗中秘密监视着。此时,都指挥使大人的马车,从别院驶出来。 轻舟同另一名暗卫,两人尾随着马车。都指挥使大人的马车,回了府再也没出来。 轻舟翻身进入院内,寻找了许久。终于在前厅,看到都指挥使的身影。 都指挥使大人面前,站有着一位老伯,还有他暴打过的马夫。轻舟听到他吩咐,明日准备大婚用品。 他吩咐要安排最好的裁缝和绣娘,去别院为新娘子量体裁衣,绣制大婚之服。要求十日内完工。 他吩咐完,脸上带着激动的微笑,眼神里满满的期待之色。老伯和马夫两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马夫试探性的问:“爷,是哪家小娘子?” 都指挥使大人面带微笑,语气激动,回应“是青莲。” 老伯闻言,脸色有些凝重。马夫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 马夫脸上被轻舟打的伤还没好,只见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兴奋的说:“爷,您终于得偿所愿了。” 都指挥使大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梦寐以求的心愿,就是拥有青莲。如今心愿真的实现了,他的脸上全是喜悦之色。 老伯脸上没有喜悦,语气平静的问“爷,按什么规格准备?” 都指挥使大人看着老伯,见老伯脸色没有喜悦,他语气坚定的说: “张伯,按平妻之格,准备。” 老伯闻言,脸色凝重,语气沉重劝道:“爷,三思啊。” 都指挥使大人闻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语气严肃的说:“张伯,您看着我长大,你应该懂我。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起身离开,脸上带着不悦之色。府中下人,看家主脸色不悦,一个个谨小慎微躲着。 马夫走到老伯身边,好心劝道“张伯,青莲是爷心尖尖上的人,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爷想平妻娶她,遂了爷心愿。” 老伯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他知道家主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府中的夫人和姨娘,都是老夫人做主娶的。如今老夫人不在了,无人左右他的想法。 老伯心事重重,低头离开。路上遇到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众人恭敬的唤声“张管家”。 原来,老伯是这个府中的管家。 这时,一位中年夫人,神情肃穆,走路端庄,朝前庭走来,一名丫鬟恭敬的唤声“夫人”。 她远远看到,都指挥使大人脸色不悦,她停下脚步,又返回了后院。 这时,一位稍微年轻的夫人,脸上带着媚笑,摇摆着走了过来。 一名丫鬟,好心提醒她“姨娘,家主刚才离开时,脸色不悦。” 只见那位姨娘,脸上的媚笑消失了,她从荷包里拿出碎银,塞到好心丫鬟手里。那位姨娘匆匆原路返回,她也不想去触霉头。 轻舟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咧着嘴,呲着牙笑着。他心感叹着,都指挥使大人对青莲的态度,果然与众不同。 轻舟继续跟踪监视,都指挥使大人来到一个安静的院落。他沐浴更衣后,直接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办公,两个时辰过去,书房的灯熄灭了,他人并未出来。这府中有妻妾,却孤独的宿在书房,轻舟有些不解。 轻舟小心翼翼返回,走到无人角落,跃身飞到院外。他同院外的暗卫继续盯着。 天亮了,都指挥使大人早早出门,轻舟继续尾随监视。都指挥使大人去了驻军之地,他查看演武场练兵情况,又听一众将领汇报工作,整日待在军内。 天色暗沉,他从驻军之地离开,轻舟继续尾随。都指挥使大人马车,直接去了别院。 他下了车,踏进别院,大步匆匆,向里走去。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此时,轻舟悄无声息,翻入内院。 他看到都指挥使大人抓着一仆人,语气急迫的问“娘子,在何处?” “娘子,在练字。”仆人回答。 他得到仆人的信息,朝青莲所在位置,一路小跑而去,像少年一般意气风发。 他跑到书房门外,停下脚步,整理了下衣服。他轻轻推开门,向里走去。 青莲专注练字,未发现他来了。他驻足观看了一会, 语气温柔亲昵的唤了声“莲儿”。 青莲抬头,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他眼神温柔,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青莲微笑着唤了声“大人,您来了。” 她放下手中毛笔,向他走来,关心的问着“用过晚膳了吗?” 都指挥使大人语气温柔回着“尚未”,眼睛目不转睛看着青莲,生怕弄丢了一般。 青莲走到门外,唤来一位老仆,她语气温柔,叮嘱道“嬷嬷,按大人口味,备晚膳。” 老嬷嬷看娘子甚得大人之心,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丝毫不敢懈怠。她心里想着把新主子伺候好了,定能得家主和新主子的赏赐。 老嬷嬷笑着离开。青莲回到房内,她看到都指挥使大人,正看着她练写的字。 青莲启口说:“闲来无事,随意写写。” “ 大人,嬷嬷去备晚膳,需要些时间。您要下棋,还是想听乐。”青莲问道。 都指挥使大人,一脸陶醉模样,深情望着青莲。他知道她的心意,此时或许心存感激之情,未有儿女之情。即便如此,他甘之如饴。 都指挥使大人,一脸认真模样,又不失幽默的说着:“莲儿,待成了亲,拜了堂,我们便是夫妻,是家人。你不要如此拘谨,我又不是那食人的老虎。” 青莲望着他,脸上带着微笑,并未回应。 “张伯他们,都来过了。”都指挥使大人问。 “嗯,都来过了。”青莲回应。 “我们大婚礼服,让绣娘连夜赶工,争取十日内绣好。”都指挥大人说着,眼里有迫不及待之色。 他神情庄重,语气严肃说:“我想给你一场盛大的仪式。” 青莲一脸平静,语气温柔,回应:“大人,一切从简。你我两人,天地为证,拜堂成亲,我已知足,也是我心所求。” “莲儿,为何要委屈自己。”都指挥使大人看着青莲,眼里有心疼之色。 “大人,我出自青楼,不想别人指点你我。便遂了我意。”青莲声音温柔,语气却很坚决。 他望着青莲,此生只要她所求,他一定不会违了她心意。只见都指挥大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牵着青莲的手,两人来到书桌处。他握着青莲的手,在纸上写下“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他所写的,便是他给青莲的承诺。自从见了她,她便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了根。即使他曾怀疑过她的身份,他也要此生纠缠一起。 轻舟从一个角落,偷偷的退了回去,一个纵身,跃到院外,在院外继续监视。 一连数日,轻舟日日监视,毫无收获。都指挥使大人,每日办公结束,直接去别院。 他陪青莲用过晚膳,聊会天便回了府中。回府后,他沐浴更衣,在书房办公一两个时辰,最后宿在书房。 都指挥使大人日日如此。轻舟数日监视无果,今夜也回了家。 他向萧青曜禀告,数日监视的情况。萧青曜听后,脸上神色平静,沉思片刻后,开口说“回来,由暗卫监视便可。” “属下,遵命。”轻舟领命,退出书房。 轻舟退至院内,离开已数日,不知最近有何线索进展。他大步走向重山。 第24章 提刑司的人来了 重山双手抱剑,眼神犀利环视着四周。轻舟看着重山的神色,他感觉这几日有事发生过。 轻舟试探性的问:“刺客又来了?” “嗯,来了六个,死了四个,重伤逃了两个。死的都扔到知府衙门了。”重山回应。 “是谁的人?”轻舟问。 “江湖杀手。”重山答。 轻舟又继续问:“身上图腾,跟上次一样?” 重山回道“是。” 轻舟愤恨的骂着“他奶奶的,让小爷找到他们老巢,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重山没有理他。 轻舟向重山靠近一步,一副讨好的嘴脸,笑着问“这几日,其他情况如何?” 重山看着轻舟,这几日他不在家,是有一些新的进展,看他讨好的嘴脸,知道轻舟的心思。 重山启口“北戎贼人,三辆马车,一辆去了江南,一辆回了北戎,一辆去了京城。” 轻舟气愤的说了嘴“北戎太子,真是狡猾的狐狸。” 重山开口:“刺史大人母亲寿诞之日,知府小舅子送的那尊观音像,里面藏有黄金。知府行贿,刺史受贿,算是有些实证了。” 轻舟闻言,深深叹了一气。西北百姓,生活不易。难怪交易市场,看到不少卖儿卖女,卖田卖宅之人。 重山继续说:“京中暗卫来信,明日京中提刑司的人,将抵达汉阳城。” 轻舟神情若有所思,“皇上派人来了,那我们私下助太子查探之事,就更加棘手了。” 重山轻轻的“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夜空。今夜月儿圆圆,浩瀚夜空,星辰璀璨。 皎洁的月光洒落院内,微风拂来,有一丝丝清爽。重山忽然侧过脸,他看到轻舟正抬头看着夜空。 他往右挪了一步,语气充满嫌弃,“离我远点,一身的臭味。” 轻舟闻言,迅速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见瞬间做出呕吐状,一脸尴尬恶心的表情。 轻舟一道风似的,消失在重山眼里。 不久,这个爱美爱干净的少年,坐在浴桶里,哼起了小曲。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轻舟喂过马,继续在院内守卫。 只见一白衣少年,一会儿伸胳膊,一会伸腿,一会儿蹲下,一会起来走动。身影在院内,不停的晃动着。 雄鸡报晓,清脆的啼鸣之声响起,天亮了。不久,后院厨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 轻舟伺候爷净手净面,爷去了书房,他在门外守着。重山喂完马,他走了过来。 忽然,轻舟听到后院有儿童的嬉笑声。好奇的他,向后院方向走去。 他踏进后院,看到一个十岁女童,一个五岁男童,两人正追逐打闹着。正屋门口,坐着江柚宁,她正微笑着,看孩子们嬉笑打闹。 轻舟看她能下床活动,心里甚是欣慰,他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轻舟望着江柚宁,她微笑的样子真好看,他心里默默的感叹着。 江柚宁看到轻舟,他正向后院走来。几日未见,不知他在忙什么,江柚宁唤了声“轻舟大哥,早。” 轻舟微笑着回应“江小娘子,早。”大步走到江柚宁身边。 轻舟笑着说:“江小娘子,可以下床走动了,看来伤口恢复的很好。” 江柚宁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语气充满感激,“ 是家主给的药效果好,还有嬷嬷每日可口膳食养着,李阿嫂细心照顾,我才康复这么快。” 江柚宁微笑着提醒道:“轻舟大哥,以后叫我江姑娘或者柚宁。” “好的,江姑娘。”轻舟笑着回应。 江柚宁看了一眼轻舟,这个少年眼眸清澈干净明亮,笑容灿烂温暖。或许年龄相仿的原因,两人相处让她感觉轻松又舒服。 江柚宁忽然想起,前几日拜托家主之事,不知结果如何,便开口问“轻舟大哥,北戎太子之事,家主告知官府了吗?” 轻舟随即回应:“已告知官府,听说朝廷派来了提刑司的官员,今日到汉阳城。” 轻舟心想,爷是皇子,哪里需要告知其他人。爷来汉阳城,本就是执行任务。这么回答,也不算欺骗她。 轻舟看了一眼微笑着江柚宁,她笑起来很好看。她小小年纪敢逃婚,又心怀家国大义,同京中那些千金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江柚宁闻言,朝廷已派官员来,她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神情变的严肃。 她脸上露出恨意,喃喃自语“希望提刑司大人,抓住北戎贼子,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替我的小桃,江北报仇雪恨。” 轻舟听后,看了她一眼。她捡回来一条命,身边亲近的人都不在了。她扬州的家又是那样的情况,轻舟心里觉的她有些可怜。 “待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祭奠他们。”轻舟宽慰着她。 只见江柚宁一脸感动,眼神带着感激,注视着轻舟,“轻舟大哥,你人真好,谢谢你。” 轻舟傻傻笑着,听到江柚宁夸他,他心里中甚是喜悦。宫中之人,被规矩约束着,除了爷身边亲近的人,无人敢同他聊天说笑。 他竟喜欢同江柚宁聊天。此时,老嬷嬷提着膳盒,从后厨走出来。 她看到孩子们,在追逐打闹着玩,轻舟同江柚宁聊着天,这个家变的热闹了。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叮嘱着“青儿,冬儿,小心点啊。” 老嬷嬷叮嘱完孩子们,她朝轻舟唤了声“小爷,早膳好了。” 轻舟转过身,看到老嬷嬷提着膳盒,他大步走过去,将膳盒提在自己手中。他走在前面,老嬷嬷跟在身后。 江柚宁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她心里感叹,都是善良的好人。 这时,李阿嫂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走来。她唤了声“江姑娘,早膳好了。” 她将托盘放在餐桌上,将早膳在餐桌上摆放整齐。她又大步走过来,搀扶起坐着的江柚宁,搀扶着她走到餐桌坐下。 江柚宁坐下,她微笑着对李阿嫂说“今后,我们一起用膳。” 她说完,便唤着外面的孩子们“青儿,冬儿,吃早膳了。” 李阿嫂面露难色,回应道:“江姑娘,这样不合规矩。” 江柚宁神色平静,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拦着青儿,冬儿坐下,她嘴里回应着“没事,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她朝李阿嫂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语气坚定,“哎呀,来,你也坐下,我们一起吃,这样才热闹嘛。” 李阿嫂看江柚宁态度坚决,她犹豫了片刻,也坐了下来。两人相视而笑。 青儿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开口说:“谢谢宁姐姐。” 冬儿有样学样,童真稚嫩的声音道谢着“谢谢宁姐姐。” 江柚宁微笑着看着他们,语气温柔回应道“不客气,快吃。” 孩子们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江柚宁想起刚才对话的内容,朝廷派京中提刑司的官员来了,今日到汉阳城。 “听说京中提刑司的官员来了,今日到汉阳城。之前害我主仆三人性命,就是那北戎贼人。李阿嫂,劳烦帮我打探下消息。”江柚宁请求着。 李阿嫂回应:“好的,江姑娘。” 江柚宁回以微笑,安静的吃起早膳。 一屋,四人,围着餐桌,其乐融融。 身在异乡,江柚宁感受着朴实的温暖。她心里也暖暖的,逃离了江家,她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活着。 今后,哪怕做了家主丫鬟,抵偿还魂丹救命之恩,她也无悔。 此时,她心中有一愿,盼提刑司的人抓住北戎贼人,替死去的小桃和江北,报仇雪恨。 第25章 提刑司着手办案 提刑司的人马,进了汉阳城,城内百姓夹道围观 。知府大人携同僚,在府衙门口相迎。 抛尸案期限已至,案件尚未侦破。皇上特派京中提刑司一众官员,前来侦破此案。 知府衙门接到通报文书,他们早已准备妥当。提刑司的人马入了城,便可随时入住府衙。 知府大人看着桌上,一摞摞记录文册,案件尚未侦破,陛下虽未发火,他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他拿着绢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提刑司一众人马,抵达府衙门口。知府大人携同僚,立马向前迎接。 马车里走出一男子,约二十七八岁,身着官服,面色严肃,眼神犀利,一副气宇轩昂之态。他腰间佩戴着名剑,乃皇上御赐之物。 府衙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官阶至此,又有一副威武之气。众人神色紧张,眼神里又有羡慕之色。 知府大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下官汉阳城知府宋南山,携府衙同僚众人,欢迎东提刑司东方大人。” 提刑司大人闻言,脸上露出笑意,语气柔和,说:“宋大人,众同僚大人,里面请。”说完他大步踏进府衙。 知府大人跟在身后,一行人陆陆续续踏进府衙。提刑司大人坐下后,府衙小厮端上茶水。 知府大人禀告:“东方大人,办案期间,您同各位大人,暂居府衙后院。所需物资,若有短缺,府衙随时采买补之。” 提刑司东方大人神色淡然,语气平淡,回应道:“有劳,宋大人。” 此时,提刑司办案人员,已全部就位。他们眼神冷冽,看着提刑司东方大人。他们来此地,带着任务而来,刻不容缓。 提刑司东方大人,再次开口道:“宋大人,关于抛尸案,我们开始。” 知府大人看这架势,提刑司的人,办案果然不一般。 知府大人禀道:“东方大人,桌上这些册子,是府衙这段时日走访、侦查的记录文书。各位大人,可先阅读下这些文书。” 只见提刑司众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他们拿起册子,一页接一页,认真的阅读着。 他们拿着毛笔, 在册子上圈着,册子一本接一本被看完。提刑司的人,又将全部圈出之处,誊抄在一个单独的册子上。 李师爷给了知府大人一个眼色,此时已是午时饭点,看提刑司办案人员的状态,准备的接风宴无膳,可能会耽误。 知府大人看着李师爷的眼神,他知道师爷是何意。知府大人脸上带着微笑,眼神看向东方大人,见东方大人气定神闲,悠然的品着茶。 知府大人试探性的问:“东方大人,此时午时饭点,各位大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要不先用午膳,下官已备好接风宴。” 提刑司东方大人,闻言即刻回应道:“宋大人客气了。我等奉皇命查案,时间紧迫,接风宴就免了。通知府衙伙房,一切照旧,正常午膳即可。” 知府大人见东方大人语气坚定,接风宴就此作罢。他给李师爷一个眼色,李师爷匆忙赶往府衙后厨伙房。 普通的府衙工作膳食,提刑司的人定是吃不习惯。李师爷吩咐伙房师傅,午膳加餐。 李师爷吩咐完,便回了前厅。提刑司的人,信息已整理完,正低头商议中。 “秉大人,抛尸案据府衙文书记载,十五日前,大约卯时,府衙附近发现尸体,死亡时间大约寅时,伤口多为利剑,及弓弩所伤。另约十具尸体,身上有虎纹,系江湖杀手组织图腾。” “走访排查的记录文册显示,案发当日,系大雨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之现状。无目击证人,无作案痕迹,故作案地点,作案动机不详。” “作案手法,如此精密,非一般组织所为,定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人。” “排查文书记录,案发当日,城防军描述,曾有几支商队和镖局入汉阳城。衙役搜查过驿站,酒肆,民宅,皆不见其踪影。” “人口户籍登记文册,外来行商人员名单,无人员数量变化,亦无本地居民,当日发生意外身亡。” “另,走访排查文书记录,清河湾一带,有一居民反馈,案发当日家犬莫名被弓弩射杀。衙役和里正在清河湾一带,逐户盘问,但无异常。” 提刑司侦办人员,汇报着情况。东方大人,认真的听着。 一名提刑司官员,将一本册子递给东方大人,“大人,这是尸检报告,您过目。” 只见东方大人,翻看着尸检报告,一页接一页,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神犀利又锐利。 他来此地目的,表面是为了抛尸案,实则还有更多的皇命。这里的一切,他都半信半疑。 案发已有半月,尸体都已腐烂埋葬,尸检报告尤为重要。他看着报告,遐思一会,忽然开口“唤府衙仵作。” 知府大人和府衙众同僚,一个个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这时,仵作匆匆走过来。 东方大人开口,并未询问抛尸案。他只是询问仵作,如何识别尸体上遗留线索。 只见,仵作神情镇定,语言逻辑清晰,回答不同作案工具,作案手法,死者呈现的不同症状。 仵作禀告完,东方大人挥了下手,仵作退了下去。东方大人脸色平静,心里甚是满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 这时,伙房的老师傅,偷偷的走到李师爷身边。他附耳嘀咕几句,便转身回了后厨。 李师爷看向知府大人,他们眼神交互后, 只见知府大人站起身,面带微笑说:“各位大人,午膳已好,大家先用午膳。” 提刑司东方大人闻言,眼神扫视了提刑司众人。大家一路奔波,脸上有些疲倦之态。 东方大人露出微笑,语气柔和说:“有劳宋知府,大家先用膳。” 东方大人开口:“办案期间,借住府衙,多有打扰,感谢宋大人体谅。” 只见,知府大人态度恭敬,语气谦虚,回应道“东方大人客气了,这是下官的本份。” 此时,提刑司的官员们,迅速围着餐桌坐下。他们快速吃起午膳,氛围很安静。 东方大人再次开口:“他们呀,吃惯了京中食物,所以带了厨子来,以后膳食,我们自己准备。” 知府大人应道:“下官,遵命。” 大家安静的用着午膳。知府大人偷偷拿着绢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午膳结束后,东方大人向众人吩咐:“一,复查外来人员,了解从事行业,行动轨迹。二,清河湾家犬被杀居民为中心,两公里范围走访,一公里范围盘查,五百米范围入户搜查。三,发布悬赏令,提供有效线索者,可获白银五十两。” 东方大人吩咐完,众人浩浩荡荡离开府衙。只见两拨人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配合,去了不同方向。 此时,李阿嫂母子三人,与提刑司人员擦肩而过。她母子三人,进了锦衣阁。 李阿嫂手中提着包裹,身边跟着青儿和冬儿,三人拘谨的站在锦衣阁柜台,李阿嫂开口问:“掌柜的,我家小娘子绣的绢帕,您看是否可收?” 她说着将包裹打开,包裹里是江柚宁绣的绢帕。掌柜的拿起绢帕,观摩了许久,眼神里有惊喜之色。 掌柜的开口道:“这是苏绣,款式新颖,绣工精致。以后你家小娘子的绣品,我都收了。” 掌柜的拿出钱给了李阿嫂。李阿嫂接过钱放进荷包里,她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江柚宁的绢帕卖了出去,而且价格也不错,她替江柚宁感到高兴。 李阿嫂带着青儿和冬儿,离开了锦衣阁。母子三人在街上走着,李阿嫂在小摊上买了些蜜饯。 冬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蜜饯。李阿嫂看着儿子馋嘴的模样,她犹豫了许久,从油纸包里拿出四粒蜜饯,给了冬儿和青儿各两粒。 回家的路上,有一群婆子聚一起闲聊着。李阿嫂带着孩子们坐一旁休息,她听着大家闲聊的话题。 “我听说,提刑司初入汉阳城,入驻知府衙门。提刑司东方大人马上着手办案,提刑司办案作风雷厉风行。” “听说,已贴悬赏令,提供有效线索,赏白银五十两。” “这赏钱真不少,我们在想想抛尸案那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报给提刑司大人,或许也有赏钱拿。” “估计不久,里正和衙役,又要盘查了。” 一群婆子,你一言,她一嘴,议论纷纷。李阿嫂听了一会,知晓了提刑司大人,已开始查案。 李阿嫂起身带着青儿和冬儿,离开了此地。江柚宁托她打听外面的情况,她急着回去禀告。 第26章 萧青曜夜访西北大营 轻舟从外面回来,匆匆进了书房。他脸色平静,眼神有些担忧。 轻舟开口:“爷,提刑司已行动,以东方大人的手段,不久便查到我们这里。” 萧青曜脸色平静,语气淡定,吩咐道:“不要慌,正常行动,务必谨慎。此事,我已有筹划。” 轻舟看着爷,他一副胸有成竹之态。轻舟心里的担忧也消失了。 “爷,我外出时,见李阿嫂去了锦衣阁,好像是帮江姑娘售卖绣品。”轻舟轻飘飘的说一句。 他接着又补了一嘴:“江姑娘上次还的钱,是她当了玉坠的钱。” 萧青曜瞪了轻舟一眼,语气严肃,斥责道:“你无事可做了吗?” 轻舟听爷语气不悦,他呲着牙,咧着嘴,回应着:“爷,我很忙的,我马上滚出去。” 他一阵风似的跑出书房。轻舟脸上有为难之色,想替江姑娘说几句好话,做个好人真难。 江姑娘感激爷救命之恩,她为偿还还魂丹费用,自愿入府为丫鬟。爷的态度不明,后面怎么安排,他心里愁的慌。 轻舟一脸纠结之色,他走到院内,重山已备好马车,向书房走来。此时,李阿嫂带着青儿和冬儿,从外面回来了。 李阿嫂同轻舟打着招呼。青儿乖巧的站在李阿嫂身旁,冬儿看着轻舟唤了声“舟哥哥”。 轻舟看着乖巧的冬儿,小身板过于清瘦,他摸着冬儿的头,微笑着说:“冬儿乖,舟哥哥晚上回来,给你带肉吃。” 萧青曜和重山已走到院内,李阿嫂恭敬的唤了声“家主”。冬儿看着朝萧青曜,突然唤了声“大哥哥好。” 李阿嫂脸色慌张,儿子这个称呼,对家主似有不敬。她立马严肃教训儿子“冬儿,应叫家主。” 萧青曜开口说“无妨”。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语气柔和的说“冬儿乖,去玩。” 此时,一位老伯身上背着包裹,一瘸一拐走进前院。 青儿和冬儿看到老伯,他们一脸的喜悦之情。两个孩子立马冲过去,嘴里叫着“爷爷…” 李阿嫂走到老伯跟前,唤了声“公爹”,接着她向老伯一一介绍家主,轻舟和重山。 老伯恭敬的向他们行了一礼,唤了声“家主,两位小爷。” 轻舟和重山回应一声“赵伯”,萧青曜语气平静叮嘱“赵伯,家里,有劳照看。” 赵伯一脸感激之情,激动的回应“家主,您不嫌弃小老儿身残,对我一家格外照拂,小老儿一家感激不尽。” 萧青曜回道:“赵伯,我们是彼此照顾。” 轻舟领着赵伯,赵伯拿着包裹,身边跟着两个孩子,走向前院的耳房。李阿嫂回了后院。 轻舟脸上露出了微笑。以后有人帮喂马,清理马厩,他心里窃喜着。 不久,萧青曜乘坐马车,离开了前院。马车驶向城门,在城门口遭到严格盘查。 堂堂一个皇子,假身份何其多。他们顺利通过盘查,马车出了城。 出城后,轻舟驾着马车,在官道驰骋。重山抱着剑,坐在一旁。 行至傍晚,马车到了西北大营。轻舟拿出真实腰牌递给了士兵,士兵拿着腰牌跑着离开。 不久,迎面走来一位将军,他身后跟着几名副将。将军走到萧青曜跟前,先行了一礼,唤了声“臣,沈朗,参见六殿下。” 将军身后副将也跟着行了礼。 萧青曜向前一步,双手扶起将军,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柔和说:“沈将军,不必多礼,各位将军快请起。” 沈朗迎萧青曜进了军帐。众人落座后,萧青曜看着沈朗,欲言又止。 沈朗看出他的顾虑,直接启口说:“六殿下,这些都是生死兄弟,信的过,您直说无妨。” 萧青曜看着沈朗,太子皇兄密信中,特意提及他,必是太子心腹之人。沈将军信的过之人,他自是不疑。 “沈将军,本殿游历至汉阳城,机缘巧合下,救了一重伤之人。她醒来后,告知我杀她主仆之人,乃北戎太子。那北戎太子,提到备战之事。”萧青曜语气严肃说着。 沈将军闻言,脸色突变,问道:“竟有此事,陛下可知?” 萧青曜语气平淡,说:“尚未有实证,未曾禀告父皇。” “此事需谨慎,不然以陛下性格…”沈将军说着,身后副将咳了几声。 沈将军回过神,刚才似有失言。他脸上露出惶恐尴尬之色。 萧青曜低下头避之,假装没看见。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北戎人,在汉阳城买了大量马匹。” “这事我知道,接太子密信后,立马去拦截,可是晚了一步,马群刚踏进北戎国境。”沈将军回应着。 萧青曜继续说:“年前,北戎暴雪,牲畜多亡。买马匹,补充战马,是最有效手段。所救之人,提到北戎太子潜入大雍,此行目的欲买马,购粮。” 萧青曜语气诚恳,叮嘱道:“本殿,今夜亲自来,也是太子皇兄提及,情况紧急时,直接求助沈将军。望沈将军西北边境,加强巡防,勿让北戎贼人得逞。” 沈将军神情严肃,语气沉重,信誓旦旦说: “六殿下,臣有愧!马匹之事,我等收信后,即刻追赶,还是迟了一步。粮食,臣绝不会再让他们得逞过境。” “本殿绝无埋怨之意,沈将军也请释怀,是贼人太过狡猾。”萧青曜安慰沈将军。 萧青曜语气严肃,叮嘱道:“ 还有一事,都指挥使大人,有通敌之嫌。尚无证据,已在监控中。本殿担忧,他与北戎人前后夹击,沈将军危矣。特意前来,当面告知,加强防备。” 沈将军神色肃穆,语气坚定,回应道:“臣,沈朗,多谢六殿下提醒。这份情,我西北军承了。” 萧青曜脸上一副风轻云淡之色,慵懒的说着 “沈将军,本殿只是一个不得父皇喜爱,无权无势,闲散皇子一个,平日只爱游山玩水罢了。恰好本殿人在这里,就替太子皇兄跑一趟。” 沈老师和众副将,面带惊讶之色。他们不曾想到,六殿下如此洒脱淡然,直接当众揭自己的短。 萧青曜扫视了众人反应,他神色淡然,语气平静说 :“沈将军,本殿不多打扰,告辞。” 萧青曜起身,带着轻舟和重山离开军帐。沈朗和副将等人,送萧青曜至军营外。 第27章 温馨的清晨 萧青曜离开西北大营,披星戴月,一路驰骋,片刻未停。大约丑时,达汉阳城门。 此时城门紧闭,他们露宿城外。早上城门开了,经过严格盘查,马车终于回了城。 轻舟驾车,途经早市,买了一些包子,还有酱牛肉。他驾着马车,直奔家的方向。 回家途中,重山拿着包子吃着,闻着酱牛肉的肉香味,越发觉的包子不解馋。重山伸手去拿酱牛肉。 轻舟打了重山手背一巴掌,又白了重山一眼,嘴里嘟嚷着说:“肉是给冬儿买的。” 重山收回手,嘴巴重重的“哦”了一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冬儿小身板太瘦,他确实需要多吃肉。 萧青曜听着他们两人对话,也觉的冬儿太瘦了。冬儿看着可爱又聪明,确实很讨人喜欢。 行驶不久,终于到家了。赵伯正在打扫院子,看到家主他们回来了,立刻放下扫帚,向前迎接他们。 赵伯将马牵回马厩,又给马喂上粮草。他回到院内,继续打扫院落。 后院厨房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江柚宁正在绣绢帕,青儿站在一旁,默默的观看着。 青儿眼神里带着崇拜之色,时而偷偷的看着江柚宁的脸。江柚宁养伤半个多月,脸色红润了许多。 她专注的绣着,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怕动作幅度大扯着伤口。她现在的心思,只有报仇,还债。 她心里清楚,即使提刑司抓住北戎太子,也不敢杀了他,这样会直接爆发国战。她明知如此,也是期望能抓住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 她当下心思,还想着赚钱还债。她主动提出做家主丫鬟,真是为了报答家主救命之恩,但还有其他无奈的原因。 她醒来后,发现弄丢了路引文蝶。若去补办文蝶,她这个大将军逃婚庶女身份,也就暴露了。 又因,还魂丹万金难求十分贵重,她服用了别人救命之药,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以工抵债,慢慢偿还,笨办法也是办法。这是她当前,最好的选择。 家主能救她性命,自然不会为难她,江柚宁笃定家主是善良的人。她的小算盘打到他的头上,打的叮当响。 她伤口尚未痊愈,就开始忙起来。她想多攒点钱,还清了债务,躲过嫡母逼婚,以后买个小宅子,再弄个小绣房,靠手艺养活自己。 青儿忽然开口问:“宁姐姐,我可以跟你学刺绣吗?” 江柚宁抬起头,笑着看着青儿,语气欢快回应:“可以啊。” 她拿出一块绢帕,手把手教起青儿。冬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玩了好一会,觉的无聊,就跑到了前院。 他乖乖蹲在地上,玩着小石子,偶尔抬起头,看着爷爷打扫院落。这时,轻舟和重山从外面回来了。 轻舟踏进院内,看到冬儿独自玩着,他开心的唤了声“冬儿”。冬儿听到有人唤他,他抬起头看到轻舟和重山走来。 冬儿脸上露出微笑,喊了声“舟哥哥”。他又看了一眼重山,只见重山脸色严肃,冬儿脸上微笑逐渐消失。 冬儿看着有些紧张,声音有些低,喊了声“山哥哥”。 轻舟语气带着一丝埋怨,说:“瞧你这冰块脸,都吓到孩子了。” 他牵着冬儿的小手,脸上带着一些宠溺的笑,“冬儿,走,我们去吃肉。” 轻舟牵着冬儿,走到院内石桌坐下。他跑回房间,拿着一个油纸包,跑回了院内。只见轻舟打开油纸包,里包着酱牛肉。 冬儿眼睛直勾勾盯着酱牛肉,小嘴巴抿了抿。轻舟眼里带着宠溺,催促着“冬儿,快吃吃。” 冬儿拿起肉,小嘴巴大口咬了一口,开心的吃了起来。赵伯打扫完院落,他走了过来。 赵伯面带感激之情说:“小爷,破费了。这年头,钱不好赚。您省着点,以后娶媳妇用。” “我们是穷苦人家,以后过苦日子的时间还长。惯了他的嘴,以后会吃不了苦。”赵伯提醒着。 轻舟听着赵伯的话,心里明白赵伯心疼钱。他看着冬儿单薄的小身体,心里也心疼冬儿。 他一个外人对冬儿如此,赵伯是孩子亲爷爷,他更是心疼孩子。西北百姓,生活艰难,轻舟心里有些心酸。 重山突然开口:“赵伯,一块肉而已。孩子正在长身体,以后日子不好过,就去京城。”说完,转身离开。 轻舟惊讶的看着重山。他平时不喜言笑,不爱讲话,今日竟然会主动劝人。 轻舟惊讶过后,心里一阵欢喜。这个冰块脸,终究是面冷心热。 萧青曜伏案书写着什么,然后册子放入一个盒子里。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只见他脸色凝重。 萧青曜看向院内,院内的一幕尽收眼底。他脸色凝重,但眼睛里有了一抹暖意。 这时,老嬷嬷提着膳盒,从后院走来。她看到冬儿嘴里啃着酱牛肉,轻舟正宠溺的看着冬儿。 老嬷嬷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神里充溢着感动。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做工,孩子又得雇主的喜欢,这样的日子如梦一般。 轻舟看到老嬷嬷,他走了过去,将膳盒提在自己手里。他走在前,老嬷嬷跟在身后,两人朝客厅走去。 不久,客厅餐桌,三人围坐,用起了早膳。老嬷嬷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早膳结束了,老嬷嬷提着膳盒,回了后院。她进了后厨,认真了清洗着餐具。 老嬷嬷整理完,走向主屋客厅。她看到江柚宁正教授青儿刺绣,青儿认真学习着。 老嬷嬷又是一脸的的感动。普通人家孩子,没有机会学习刺绣,因为学习刺绣是一个艰辛的过程。 学刺绣需要绣坊拜师学艺,向绣坊缴纳高昂费用,同时也需要供奉孝敬师傅。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学刺绣是一件奢侈的事。 汉阳城绣坊也没几家,基本是家族传承。青儿跟江柚宁学刺绣,也是因为老嬷嬷看到她的绣品,觉得江柚宁绣工了得,她有意引导青儿去学。 老嬷嬷进入客厅,她为江柚宁斟了一杯茶,善意提醒着:“江姑娘,也别太劳累了,伤口还没有痊愈。” 江柚宁微笑着回应:“嬷嬷,没事的。”她回应后,继续教授青儿。 老嬷嬷安静的离开,她独自坐在廊下,手里摇着蒲扇看向院内。李阿嫂在院内浆洗着衣服,冬儿在一旁安静的玩耍。这个家,是那么的宁静和温馨。 突然,前院,响起嘈杂声。 第28章 重山打提刑司的人 提刑司和知府衙门的人,突然闯进前院。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场面看着很是吓人。 里正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默默的站在最边缘处。赵伯面带惶恐之色,看向相熟的里正。 只见里正无奈的摇了摇头。赵伯壮着胆子,走向前问:“各位官爷,请问是何事啊?” 此时, 轻舟和重山正站在院内,他们眼神犀利,看着院内一众官兵。他们虽有心理准备,也觉的来的快了些。 一位提刑司官员,厉声喊道: “提刑司办案,无需多言,请配合,搜。”语气甚是霸道。 重山听后,脸上瞬间冒出怒气。他怒气冲冲,向前踏出一大步,轻舟伸手拽住他。 提刑司官员发令,院内一众官差,瞬间冲向前院和后院。他们院内仔细查看,每个房间都不曾放过。 萧青曜端坐书房,听到窗外的动静,头也没抬。他低着头,专心画着地理风貌图。 提刑司的人,向书房走来,重山伸手拦住。只见提刑司官差,面露愤怒,厉声呵斥道:“提刑司办案,敢阻碍,按罪处罚,让开。” 重山闻言,无丝毫退让之意。他眼睛冒着怒火,怒视着提刑司办案官差。 一旁的轻舟,见状脸上挤出一点微笑,“官爷,我家爷正在书房作画,他不喜打扰。前院您都搜过了,书房要不就免了?” 提刑司的人骂道:“敢阻拦我办案,滚开。” 轻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眼里也冒出浓浓怒气。他心里骂着狗东西,在京城耀武扬威,到了汉阳城地界,更是嚣张跋扈。 萧青曜语气严肃,命令道:“让他进来。” 轻舟和重山,听到爷的命令,两人不再阻拦。提刑司的人,握着手中的剑,大步踏进书房。 他的眼睛,扫视着书房每个角落,未见任何异常。他看到萧青曜依旧平静的作画,萧青曜的沉着冷静之气,让他心中生疑。 他看着萧青曜年龄不大,如此淡定应对这样的场面,以他多年办案经验,此人有些可疑。 他语气严肃,斥问:“报上姓名,哪里人士,年龄几何,从事何业?” 萧青曜语气冷漠的回应他:“沈青曜,京城人士,年二十,暂无职业。” 他看着萧青曜头也未抬,语气冷漠的回答他的问题,他心中甚是不满。他向书桌走近一步。 这时,屋外有人喊了声“头,后院有异常。” 他听到喊声,转身跑出书房。禀告之人,在他耳边私语几句。他跟着同伴,脚步匆匆,去了后院。 轻舟和重山见状,也跑去了后院。萧青曜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神神情有些复杂。 此时,冬儿吓的躲在李阿嫂怀中,老嬷嬷吓的退回主屋,她怀里揽着青儿。她们身体紧靠在一起。 江柚宁脸色平静,神情淡定,眼神毫无恐惧。她走到门口大声质问:“各位大人,为何事,搜我宅院。” 提刑司的人,见一个小娘子问话,他们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江柚宁,语气不屑回应“府衙,抛尸案之事。” 江柚宁看着他不屑模样,脸上神情依旧平静,她语气坚定说:“后院为女眷,无凭无据,如此兴师动众,不妥。” 那人冷漠不屑的说了句“谁说,无凭无据了,证据嘛,总是会有的。”他说完,人走到窗户处。 他窗户前驻足,手反复摸着木窗的洞眼,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接着又去其他房间查看,检查完全部的窗户,他退至院内。 轻舟和重山站在院内,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脸色十分沉重。提刑司的人竟如此缜密,发现了窗户上的异常。 那人唤来同伴,吩咐用弩射向木窗。只见衙役摆好姿势,“嗖”的一声射出一箭,“咚”的一声箭射中木框。 那人大步走向窗户,用力把下箭头。只见木窗上留下的洞眼,同之前的那些洞眼,大小一致。 那人在同伴耳边低语几句,见一提刑司的人跑着离开。轻舟见状,匆匆返回前院。 他脸色凝重,眼神忧愁。刺杀那日,他清理的现场,没想到提刑司的人,眼光如此犀利,找到了蛛丝马迹。 轻舟踏进书房,语气担忧秉道:“爷,后院窗户上的洞眼有破绽,提刑司…” 轻舟未说完,萧青曜吩咐道:“静观其变。” 萧青曜听出轻舟的担忧和顾虑。提刑司办案能力,他是知晓的。该来的,总会来,当前唯有静观其变。 轻舟又匆忙返回后院。此时,重山站在江柚宁身边,轻舟也走到他们身旁。 那人继续搜查,找出一堆中药。他打开药包,药物是治疗外伤所用。那人眼神更加笃定。 那人语气严肃问道:“此药,何人在服用?” “是我在服用。”江柚宁回答。 那人继续问:“何时受伤,为何受伤?” 江柚宁冷静的回答“约十七日前,被北戎逮人所伤。” 那人眼睛突然发亮,继续问:“北戎人,为何伤你,用何兵器伤你?” 江柚宁心里隐忍着,就你们这德行,还指望你们抓北戎太子,看来是无指望了。她一脸的失落。 她心里不满,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大街巡逻,或许还能威吓到北戎人。江柚宁摇了摇摇头。 “什么意思,不知?”那人反问。 江柚宁叹了一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对提刑司办案能力,失去了信心。 那人厉声继续斥问:“报上姓名,哪里人士,年龄几何,与家主何关系?” 江柚宁不悦的回答:“江柚宁,扬州人士,年十五。” “同家主何关系?”那人继续问。 江柚宁有些犹豫,曾提出当丫鬟还债之事,家主并没有表明态度。她的情况特殊,不如趁机坐实了。 江柚宁语气坚定的回答“我是家主的丫鬟。” 轻舟和重山两人,侧过脸看向江柚宁。只见江柚宁神情庄重,她还真是铁了心,做家主的丫鬟。 轻舟脸色平静,这下官方见证了,她是爷丫鬟之事。爷想不认,都难了。终于有人伺候爷了,轻舟心里暗自窃喜着。 那人脸色凝重,眼神里有疑惑不解之色。江柚宁穿着打扮,是一个小姐着装,她却说自己只是一个丫鬟。 她既说是北戎人伤了她,为何伤的她,何兵器伤的她,又无法回答出来。她所言,有漏洞,身份可疑。 那人眼神犀利的盯着轻舟和重山,只见两位少年,年龄不大,神情冷静,毫无恐惧之色。两人眼睛直视着他,且眼神里有怒气。 那人觉得,只有院内上了年纪的妇孺和儿童,畏惧又惶恐不安的样子,才是平常人的反应。 那人犹豫了片刻,厉声命令道:“将老人和妇孺儿童留下,其余人全部带回府衙问话。” 提刑司的人,府衙的衙役,他们闻令上前就要抓人。重山怒不可言,一脚踹飞了提刑司衙役。 提刑司的人见状,拔剑朝重山刺了过来。重山侧过身,躲开了剑。重山斜着身体,迅速打出一拳,一拳打在那人胸前。 那人身体趔趄着后退一步,他的眼神更加坚定,重山的武功在他之上,是一个上等的高手,他定是抛尸案的案犯之一。 萧青曜听到打斗声,即刻赶了过来。他看到重山打了提刑司的人,厉声喊了声“住手。” 重山听到爷的命令,他立即停了手。提刑司的人,见状立马控制住重山。他们一众人马,将后院围的水泄不通。 轻舟看爷脸色依旧平静,不知道爷的筹谋是什么,他心里有些着急。重山打斗时,他一直隐忍着,不敢扩大事态。 萧青曜语气平静,开口说:“劳烦,通秉提刑司东方大人,我有事相告。” 第29章 江柚宁挺身而出 提刑司东方大人,带着两名亲随,跟着一名衙役,正向后院赶来。 此时,后院的主屋,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屋里的妇孺儿童,被吓的脸上神色惊恐不安,她们皆是诚惶诚恐模样。 隐秘处的几名暗卫,他们眼神充溢着杀气。重山双手被提刑司的人控制着,他眼里冒着杀气腾腾的怒气。 轻舟挡在江柚宁身前,他眼神也杀气腾腾,正怒视着院内的众衙役。轻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萧青曜站在最前面,只见他脸色淡定,眼神冷冽,平视着院内包围着的提刑司众人。 江柚宁被轻舟护在身后。她神色平静,眼神带着冷冽的怒气,脸上未见恐惧之色。 提刑司的小头领,带着提刑司和知府衙门的人,将主屋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手里的剑,正指向萧青曜他们。 提刑司小头领,那人眼神犀利,神情不屑,正目视着萧青曜他们。 他语气霸道,厉声呵斥,“尔等,公然殴打办案官员,挑衅朝廷律法,罪加一等。” 江柚宁听后,只见她神情不悦,提刑司办案,霸道不讲理,单凭猜测,就要羁押人,好一个目中无人。 她从轻舟身后走了出来,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她走到萧青曜身边停下。 只见她脸上带着鄙视之色,愤怒回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青曜闻言,回头看着身边的江柚宁。只见她神情淡定,处事不惊。他眉毛微微一挑,不愧将军之女。 江柚宁挺身而出,继续辩解,“明明是你们提刑司,无凭无据,仅凭猜测,就要羁押人问话,办案儿戏,罔顾王法。” 提刑司那人,愤怒的喊道“大胆,好一个嘴尖牙利的小丫鬟,竟敢污蔑朝廷办案人员。掌嘴,抓起来!” 两名提刑司的衙役冲了上来,江柚宁本能的躲到萧青曜身后。她只是客观的辩解了几句,那人竟要掌她的嘴,她心里忽然感到害怕。 这时,有衙役喊了声“提刑司东方大人到”。只见提刑司东方大人,迈着大步,昂首挺胸,手握腰间佩剑,踏进了后院。 众人让出一条道。东方大人神色平静,眼神冷冽,握着腰间佩剑,大步走向主屋。 那两名提刑司衙役,向前欲要抓江柚宁,萧青曜伸手揽住提刑司的人。只见他眼神带着冷冽肃杀的怒气。 此时,东方大人走到了屋前,他一眼便看到了萧青曜。只见提刑司东方大人,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抓的人竟是六皇子萧青曜,还把他的院子给围了。虽说六皇子不得圣宠,那也是陛下亲儿子,身份高高在上。 提刑司东方大人,立即厉声呵斥下属“速速,退下。” 两名提刑司衙役,闻令退了回去。 提刑司东方大人,主动向萧青曜走去。他心里想着赶紧向六皇子道歉,化解这个尴尬的误会。 此时,萧青曜率先开了口;“沈青曜,见过东方大人。” 提刑司东方大人闻言,愣了一下。六皇子自称沈青曜,用的是母姓。他既如此自称,是不想表明真身份。 提刑司东方大人,面带微笑回应:“沈六爷,在汉阳城相遇,幸会。” 萧青曜平淡回了句“甚是,幸会。” 提刑司东方大人听后,六皇子这话里有话,表面意思简单,细品又暗指其他。他心里尴尬不已。 东方大人避开萧青曜的眼睛,他回头看向提刑司那位小头领,语气严肃吩咐道:“全都散了,去其他地方搜查。” 提刑司那位小头领,眼神不解的看着提刑司大人,他见大人态度坚决,大人同嫌疑人沈青曜眼神交互时,大人眼神也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提刑司那人大声喊了一声“撤”,他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地。 “提刑司等人,奉皇命查此案,他们查案心切,误会一场,多有惊吓,请各位包涵。”东方大人开口,缓解着尴尬。 江柚宁侧着头,看到衙役离开了后院,她从萧青曜身后站了出来。她偷偷打量着东方大人。 江柚宁见他星眉剑目,气宇轩昂,说话也温润有礼,看着比刚才那拨人顺眼多了。 东方大人看到江柚宁盯着他,她刚才被六皇子护在身后,下属应该做了冒犯之举。 他向江柚宁俯身抱拳“吓到小娘子了,抱歉。” 江柚宁看着他真诚道歉,刚才之事又不是他本人所为,“东方大人,又不是你的错。你是该好好管教他们下。” 萧青曜回头看了一眼江柚宁,眼神里有丝嫌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别人只是客气。 “东方大人,移步前院,有事相告。”萧青曜开口。 “沈六爷请。”东方大人回应。 江柚宁以为家主是要禀告,关于北戎太子来汉阳城,买马,购粮,备战一事。 她走到萧青曜身旁,睁着大眼睛,抬头望着萧青曜,语气严肃,“家主,需要我作证吗?” 萧青曜语气冷淡回应:“不需要。” 萧青曜和东方大人,离开了后院。轻舟和重山,还有另外两名提刑司的人,也都离开了后院。 众人离去,后院刹那间,恢复了宁静。 老嬷嬷和李阿嫂两人,脸上惶恐不安之状逐渐褪去。她们惊恐的眼神也平静了。 冬儿脸上带着惶恐之色,他从李阿嫂怀里走了出来。他谨慎的走向院内,探头四处查看着。 江柚宁看到冬儿的行为,安慰道:“冬儿,不怕,他们都走了。” 青儿也从李嬷嬷怀里走了出来,她走到江柚宁身边,“宁姐姐,刚才吓死了我了。” 江柚宁摸着青儿的头,安慰道“那些官差,好大喜功,行事霸道。是他们的错,我们是善良的好人,定不会有事。” “嗯,宁姐姐说的对,我们是好人,就不应惧怕他们。应该像你刚才那样,据理力争。”青儿说。 江柚宁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不知该如何教青儿。她的小娘告诉她,遇事不要慌,遇事多忍让。 她的小娘,在江府一直如此活着。她觉的憋屈的活着,一味忍让,只是逃避问题。 江柚宁犹豫了一会,她摸着青儿的头,“遇到不公之事,先保护好自己,再想办法反抗。” 第30章 萧青曜和东方无极合谋 萧青曜回了前院,提刑司东方大人跟在身后。两人进了书房,四人守在门外。 萧青曜安静坐下,脸上神色平静。东方大人态度恭敬,站在萧青曜对面。 只见东方大人俯身抱拳,唤了声“臣,提刑司东方无极,参见六殿下。刚才属下之人,冒犯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提刑司东方大人,已单膝跪地,他等候萧青曜发难。 萧青曜抬望着提刑司东方大人,他年纪约二十七八,已官至二品,又甚得父皇喜欢,非一般人也。 萧青曜语气柔和,语气淡然:“东方大人,快请起。不知者,无罪。” 东方无极听着,萧青曜言辞之间,无指责发难之意。他起身站着,态度恭敬面对萧青曜。 东方无极语气带着感激之情,“臣,多谢六殿下,宽宏大量。是臣御下无妨,日后定严格约束。” 萧青曜沉默着,没有回应他。提刑司的那些人,态度甚嚣张跋扈,约束管教下也好。 萧青曜脸色平静,眼神柔和了一些。他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茶推向东方无极。 萧青曜语气亲切,说:“东方大人,请用茶。” 东方无极脸色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他双手端起茶杯,回应道:“臣,谢六殿下。” 萧青曜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了一眼东方无极。 东方大无极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将茶杯放回书桌。他恭敬的站着,眼睛看向萧青曜。 他的手下来报,以居民家犬被射杀为线索,以此居民为中心,搜查了两公里和一公里范围居民,无任何收获。 五百米范围,挨家挨户搜查,仅此地有异常。提刑司的人当场模拟,弓弩射下的箭头,留下的洞眼,同之前旧的洞眼,大小一模一样。 此地,嫌疑之大,若是普通百姓,定会押回审问。此地,此人,是萧青曜,陛下的儿子,他要妥善处理这件事。 六殿下出了名,喜欢游历。他出现汉阳城,又发生悬疑抛尸案,他有何目的?东方无极看着萧青曜,眼神里有疑惑。 萧青曜看到东方无极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疑惑不解之色。萧青曜心里清楚,一些事,总归需要面对。 萧青曜心里也明白,东方无极来汉阳城真正的目的,并非抛尸案,而是其他。恰好,他们又有同样的目的。 萧青曜语气淡定,“东方大人,有话,不妨直问,本殿自是如实相告。” 提刑司东方大人,见萧青曜如此说, 他俯身抱拳,“六殿下,那臣冒犯了。” 接着,他试探性的问:“抛尸案,可与六殿下有关?” 萧青曜脸上露出些无奈之色。他语气淡漠回答“有关。” 东方无极神色变的坚毅,眼神里的疑惑之色并未减少。他脸上溢出犹豫之色。 他之所以纠结,也是因为他心里,此时已经有了判断。他纠结,要不要问,得到明确的答案。 东方无极看着萧青曜脸上有无奈之色,更加确定他的猜测,此事有些复杂。 敢刺杀当朝皇子之人,这样的势力是何背景,大雍屈指可数。 陛下虽不喜六殿下,但也不会弑子。太子对六殿下从小多关爱照拂,六殿下借游历之名,替太子做了不少事,可以说是太子的人。 能动他,敢动他,也只有那几位,同太子有储位之争的人。东方无极最终没忍住,还是问了“六殿下,可知是何人?” 萧青曜听到东方无极,敢继续追问,他心里佩服东方无极。有些事,知道了,是一种负担。 “此事,涉及颇深。东方无极大人,确定要知晓此事?”萧青曜反问他。 东方无极语气坚定,“臣,多谢六殿下,善意提醒。臣身负皇命,特查此案,向上需有交代。” 萧青曜看东方无极态度坚决,他无奈的回应道“刺杀之事,确实如你所想那般。” 东方无极得到萧青曜的明示,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心里思量着,如何向皇上禀告此事,不得罪任何一方。 若如实相告,涉及皇室内部皇子不和,皇上脸面挂不住,也会得罪那几位。他在朝堂,会多些政敌。 萧青曜看着东方无极脸色,他知道东方无极知道真相,这个烫手的山芋,真不好处理。 “东方大人,可听本殿提议。”萧青曜开口说。 “臣,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萧青曜伸手示意,东方无极附耳过去。只见萧青曜附耳密语。 东方无极听后,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他俯身恭敬行一礼,“提刑司东方无极,谢六殿下。” 萧青曜朝东方无极笑了笑,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东方无极眼神里,带着感激之色看了一眼萧青曜。 萧青曜站起身,从书架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东方无极。东方无极的接过盒子,他向萧青曜恭敬的行了一礼。 东方无极握着盒子,大步走出书房。他走到院内,东方无极朝轻舟和重山,友好的点了下头。 东方无极手里握着盒子,昂首挺胸离开。两名提刑司亲随,紧随其后。 轻舟看着提刑司离开的身影,他知道抛尸案一事,爷已经解决了。他眼神里露出了一些喜色。 提刑司走出前院,赵伯一瘸一拐向轻舟走来。只见赵伯脸上依旧带着担忧之色。 轻舟看到赵伯一脸担忧之状,他露出微笑,呲着牙,咧着嘴,安慰道:“赵伯,放宽心,误会过去了。” 重山也向赵伯点了点头。 只见赵伯脸色的担忧瞬间褪去,眼睛变的有些湿润,“我去通知老婆子,我们今儿中午,给大家做顿丰盛好吃的,压压惊。” 轻舟看着赵伯激动的脸色,还有朴实的关心方式,他脸上露出暖暖的微笑。 此时,冬儿探出头,他看前院的衙役都没有了,他一路小跑过来。 冬儿跑到爷爷身边。他瞪着眼睛,看着重山。这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害怕畏惧,只有仰慕之色。 冬儿望着重山,稚嫩的脸蛋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山哥哥,你可以教我功夫吗?” 重山初次见冬儿主动唤他,以往他和轻舟在一起,小家伙都是先热情的唤轻舟,他就是那个顺带被叫的人。 重山心里一震,小家伙突然如此,定和今日之事有关。重山伸手摸着冬儿的头,他第一次摸他的头。 重山蹲下身,语气变的温柔,问:“冬儿,你为何想学武?” 冬儿脱口而出:“我想像山哥哥那样,保护家人。” 第31章 江柚宁去寺庙祈福 冬儿跟着爷爷回了后院。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开心的跑到李阿嫂身边。 他急不可待,兴奋的唤了声“阿娘,山哥哥答应教我功夫啦。” 儿子要学武功,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看着儿子清澈明亮的眼睛,知道小孩子心里崇尚英雄,他愿意学,她岂会阻拦。 “好,冬儿愿意学,阿娘支持你。答应阿娘,要学就要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李阿嫂叮嘱着冬儿。 冬儿脸上带着喜悦,清澈的眼睛看着大家,语气坚定,回应“阿娘,我不会放弃的。我长大后要像山哥哥那样厉害,我就可以保护你们了。” 老嬷嬷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神宠溺的看着冬儿。李阿嫂在冬儿额头亲了亲,眼睛有些湿润。 赵伯脸上带着微笑,站在一旁观看着。过了一会,他提醒道“老婆子,你和儿媳去备午膳,准备丰盛些,就当给家主他们压压惊。” 老嬷嬷觉得,她老汉说的有些道理。她起身离开,李阿嫂也跟着离开。 这时,赵伯也回了前院。 江柚宁看着赵伯离开的身影,她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状。她想起在扬州时,家里也有除晦祈福惯例。 以往,祖母会带着女眷,去寺庙祈福。重要节日,嫡母会请法师上门祈福。 小桃和江北身故他乡,尚未供奉香火。今日家中,又遭官府发难,江柚宁想去寺庙虔诚的拜一拜。 她脸上神情变的坚定,决定明早去寺庙。今日做几个小囊包,明日求得的平安符,可将其放入囊包。 江柚宁说干就干,她取过工具,着手做起了囊包。青儿在旁观看学习。 冬儿眼里充满好奇,看着江柚宁一针接接一针绣出逼真的花朵。 江柚宁低着头做着囊包,她温柔的问“冬儿,你以前好像怕山哥哥,现在还怕他吗?” 冬儿的小手挠了头,声音糯糯的,回应“怕,还是怕的,但是山哥哥打坏人,是大英雄,就不那么怕他了。” 江柚宁低头继续做着囊包,又问“冬儿,你为什么怕山哥哥啊?” 冬儿声音软软的,回答“他总黑着脸,不爱笑,又不爱说话,我看到他,心里就感到害怕。” 江柚宁听后,放下手中剪刀。她摸着冬儿的小脸,说“以前宁姐姐也怕他,今日山哥哥保护了我们,他是我们的英雄,所以我现在也不怕他了。” 冬儿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开心兴奋的喊了声“原来,宁姐姐和我一样啊。” 江柚宁脸上露出微笑,她朝冬儿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叮嘱“青儿,冬儿,以后识人,不能被表象迷惑,应观其言行,再下结论。” 冬儿年纪尚小,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他摇了摇头。 江柚宁解释着说“有些人不爱笑,但他的心可能是热的,善良的。有些人爱笑,但他的心可能是冷的,恶毒的。” 青儿点了点头,冬儿依旧一脸迷茫。江柚宁看着冬儿,她莞尔一笑。冬儿尚幼,以后自会明白。 江柚宁低头做着囊包。李阿嫂端着药碗,走进了房间,又到了吃药时间。 江柚宁端起药,大口喝下。喝完药,她咧了咧嘴,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李阿嫂递来蜜饯。 江柚宁拿了一粒,放入口中含着,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很怕中药的苦味。 她以前羞于启齿,李阿嫂擅自做主,买了一袋蜜饯。现在,她终于摆脱了吃药的痛苦。 这几日吃完药,嘴里含粒蜜饯。口中没那么苦了,心情也好多了。 这些时日,她胃口大好,吃的也多了些。如今,脸色看着红润了许多。 家主给的药,她日日涂抹,伤口愈合平整,恢复的极好。她身体状态,一日胜一日。 吃过药,江柚宁继续做囊包。不久,午膳好了。今日午膳,丰盛如同年夜宴。 围坐一起,孩子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开心的吃着午膳。她们欢乐的笑声,响彻整个后院。 下午,李阿嫂出去采买。她在前院门口,碰见家主正准备出门。 轻舟询问后,告知了家主。家主让李阿嫂上了车,顺道载她一程。 李阿嫂上了车,安静的坐着。家主闭目不语,她有些拘谨,手抓着衣角揉搓着。 到了街市,李阿嫂下了车,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只见李阿嫂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她进店铺,买齐物资,片刻未停,直接原路返回。此时萧青曜的马车,在一家茶楼停下。 萧青曜进了茶楼雅间,一会儿功夫,进来了几名暗卫。 萧青曜看到人到齐了,开口问“汉阳城,情况如何?” “爷,属下等人监视都指挥使,他每日往来军营和别院之间,管家和马夫忙于大婚准备,他们往来地点也无异常。” “爷,属下监视知府大人,知府小舅子登门拜访过,另知府大人曾派小厮,去了怡春院打听消息。” “爷,属下监视刺史大人,礼品入库后,未曾动过。观音像藏黄金之事,刺史似是不知情。” “爷,属下监视府衙师爷李泰,其子李康被禁足数日,其母近日身体有恙,其妻暂管家族生意,捐善款搭粥棚做了些善事。” “爷,属下监视提刑司,东方大人回了府衙,对外声称早上围捕是误会。尔后他唤了提刑司各头目,在书房秘密商议,具体属下不知。后来,府衙接提刑司命令,要求全城挨家挨户严查,凡身上有刀剑之伤者,皆抓捕提审。” 暗卫一一禀报,萧青曜安静听着。只见他脸上无任何情绪波澜。 房间很安静。 片刻,萧青曜开口吩咐:“提刑司,终止监视。其他继续。” 暗卫们回应“属下,遵命。” 萧青曜饮了口茶,神色平静,眼神犀利,问了句“汉阳城外,情况如何?” “爷,我暂时替陆大哥分管情报,这是早上新收到的密信,您过目。”一名暗卫将一个盒子,递给萧青曜。 萧青曜脸色平静,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几封密信。他拆信后,沉默的阅读密信: 信一: 西北大营,动作频繁,边境防控变严。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按奸细,抓捕审判。 信二: 太子因某些事,遭陛下训斥,近日多有烦忧。信王圣宠正浓,太傅亦有为外孙铺路之举。 信三: 几位大将军,有所为,所为之事,不伤国本。唯江大将军最干净,本份。 然,江大将军,后宅不宁,庶女逃婚离家。此事大将军已知情,其已训斥发妻,正秘密寻女。 信四: 姑苏外祖家,出现可疑人员,暗卫与之搏斗,后双方都有伤亡,最近暂无异常。 信五: 我至北戎,寻找失踪眼线,遭北戎人围捕,身受重伤。 后被不明人所救,其身份不详。我被告知,失踪眼线已全部死亡,皆出北戎太子之手。 北戎太子,东宫防卫森严,一直未露脸。无法靠近,暂无他消息。 信六: 三辆马车,抵达目的地,后引起骚乱,北戎贼人,趁乱偷梁换柱逃了,线索中断。 审问怡春院的妓女,她们只负责陪同吃喝玩乐,其他详情,一概不知。 萧青曜看完信,眼神冷冽,脸色凝重。他走到书桌处,奋力疾书。 轻舟从怀里取出信封,放在萧青曜面前。萧青曜写完信,从怀里取出私印,盖在信上。 萧青曜将信密封好,递给了暗卫,吩咐道:“继续监视,多加小心。” “属下,遵命。” 众暗卫领命后离开,他们离开茶楼,一会儿功夫,消失在人群里。 夜色暗沉,华灯已上。萧青曜的马车,驶向回家的路。轻舟忽然发现,似有人跟踪。 轻舟眼神充满警惕,声音急促,提醒“爷,有人跟踪我们。” 重山欲下车查看,萧青曜语气淡然,回应 “无妨,日后谨慎行事。家中守夜护卫取消。” 轻舟和重山闻言,他们看了一眼彼此,眼里带着不解之色。马车继续行驶,不久到了家。 到家后,萧青曜便去沐浴,后一直待在书房。赵伯喂过马,也早早歇下了。 轻舟冲过澡,也美美的睡了。重山和衣而坐,坐在床上,剑放在身旁。 后院,江柚宁独自忙着,桌上放着八个已做好的囊包。她打着哈欠,脸上有些疲倦。 不久,后院的灯也灭了。 翌日清晨,江柚宁洗漱后,略施粉黛,穿上素雅的青衣,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 她吃过药,用过膳,准备出发。李阿嫂陪同她,准备去寺庙祈福。 江柚宁走到前院,遇到外出的家主。江柚宁恭敬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看了一眼江柚宁,便收回了视线,启口说“上车,顺道送你们一程。” 江柚宁恭敬的应声“谢家主。”她跟在萧青曜身后,朝马车走去。 轻舟看着江柚宁,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心里赞美着,江姑娘今日真好看。 她肤如凝玉,身着素雅的青衣,像出水芙蓉一般,干净清新淡雅。 第32章 江柚宁被掳走 六月的天,空气炎热。车上帷帘,已卷了起来。 萧青曜端坐主位,他闭目不语。江柚宁也端坐着,她手揉搓着绢帕。李阿嫂坐在最外侧,她眼睛看向窗外。 微风,吹进车内,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茉莉花香气味,清香淡雅。 萧青曜闻到这个味道,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江柚宁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江柚宁正端坐着,手在揉搓着绢帕,眼睛好奇的看着窗外。 这是她出事醒来后,第一次出门,也是她初次看到汉阳城之景。她瞪着眼睛,好奇的望着窗外。 车内很安静,无人说话。她觉的有些闷,也有些无聊。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着拘谨又无聊的时光。她侧着脸,安静的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些淡淡的微笑。 萧青曜看了江柚宁几眼,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他又是一副闭目养神之状。 江柚宁看到提刑司的人,在大街上路过。她想起昨日之事,不知提刑司东方大人,最终如何处理的。 江柚宁回头,看到家主闭目养神。她眼里溢出纠结之色。 她脸上纠结之色,停留了许久。最终,眼里闪过一道光,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她声音轻柔,问:“家主,您觉的提刑司东方大人,如何?” 萧青曜闻言,忽然睁开眼睛,脸色平静,眼神复杂。他沉默着,看着江柚宁。 东方无极,尚未婚配,二品官员,仪表堂堂,才情出众,能力卓越。 京城贵女,看上他的人甚多。昨日初次见面,她生了那个心思?萧青曜心中想着。 萧青曜语气淡然问“江小娘子,是指哪方面?” 江柚宁语气坚定回答“为人。” 她眼睛看着萧青曜,期待着他的回答。 “虽同为京城人,不甚了解,大概听说,为人正直。”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神里有欣喜之色。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他的能力如何?”江柚宁继续问。 萧青曜脸色逐渐冷淡,眼神里有些不悦。他语气严肃,回答“能力卓越。” 江柚宁听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她呢喃自语“那我就放心了。” 江柚宁昨日质疑过,提刑司办案能力。但在见到东方大人后,她反思了自己的结论。 江柚宁心里的期望又复燃了。她期待着东方无极能抓到北戎太子,将其绳之以法。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他冷着脸,闭上了眼睛。 江柚宁欣喜许久,她看着萧青曜又闭上了眼睛,她声音轻柔的说“家主,待我痊愈了,前去前院伺候。” 萧青曜听后,瞬间睁开眼睛。他眼神冷冽,看着江柚宁。 他语气严肃说:“江小娘子,不必,我不缺人伺候。” 江柚宁听萧青曜言辞,有拒绝之意。她脸上一副着急之状。 她急切的说“家主,昨日,我当着提刑司和府衙众人的面,已经宣之,我是您的丫鬟。” 萧青曜冷漠的回答“我可以帮江小娘子澄清此事。” “今后,不会影响你的姻缘。”萧青曜强调。 江柚宁一脸的着急,丢失路引文蝶身份,她寸步难行,只能依傍着家主。 江柚宁脱口而出“我不要什么姻缘,这辈子也没指望有什么好姻缘。” 她语气坚定,无赖式的说了句“为了报达救命之恩,也为了偿还还魂丹费用,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跟定您了。”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她神情严肃,言之凿凿,语气坚定,一副较真的模样。 这样的话,她已几番表明。他知道的她的处境,若拒绝了她,她又能去哪? 萧青曜再次闭眼。他尚未想好,如何安置她。 李阿嫂在一旁,拘谨又小心翼翼的坐着。她不敢抬头看,低着头揉搓着衣角。 轻舟和重山,听着爷和江姑娘的对话。他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从没有女子,在爷面前如此无赖。能让爷吃瘪又无奈的人,她绝对是第一人。 轻舟和重山对视一眼,轻舟竖了一个大拇指。重山侧过脸,看向前方的寺庙。 行驶不久,寺庙到了。李阿嫂拿着物品,先下了车,江柚宁紧跟着走了出来。 下车后,两人向萧青曜行了一礼。李阿嫂陪着江柚宁进了寺庙。 轻舟驾车离开。今日行程,游走汉阳城,了解地理风貌。 马车继续前行,轻舟看到身后,驶来两辆马车。马车旁跟着一众仆人。 只见,那两辆马车,也进了寺庙。 轻舟回过头,嘀咕一句“今日,寺庙祈福的人挺多。不知后面是哪家达官显贵,带了那么多人。” 重山向后看了一眼,远远看到车里走出一个老夫人,身边有嬷嬷搀扶着她。 老夫人咳嗽着,身体似有不适。 重山收回视线,脸色依旧冷淡。他怀里抱着剑,眼睛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江柚宁登上寺庙,她站在高台,眺望着远方。此时,马车已走远。 江柚宁眺望一会,眼神有些哀伤。她转过身,走向大殿。 她踏进大殿,神情严肃,态度恭敬,眼神虔诚。焚了三根香,插入香炉。 江柚宁回退几步,跪在铺垫上。她双手合十,眼神虔诚的望向佛祖。 许久,她俯身额头贴着铺垫,双手掌心呈上,安静的长跪不起。 昨日她敢同官府之人,据理力争,脸上又无恐惧之色。遇事处事不惊,定非普人家小娘子。 李阿嫂猜测,她应该是大家之女,有不得已的原因,背井离乡,流落汉阳城。 李阿嫂看着江柚宁,她眼里带着心疼之色。 又过了许久,江柚宁起了身,李阿嫂过去搀扶她。只见她眼睛湿润,眼角还有泪痕。 江柚宁走向方丈,向其表明来意。方丈感其情谊,为她画了一些平安符。 方丈又吩咐小弟子,带江柚去香火殿。她们两人跟着小师傅,去了后院。 江柚宁将平安符放入囊包,一共九个囊包,家里人人一个。 李阿嫂看到囊包,知道是她熬夜赶制 的。李阿嫂脸上满满的感动之色。 江柚宁递给李阿嫂一个,自己佩戴一个。其他的囊包,让李阿嫂收起来。 供奉香火前,需要念经,做法超度。李阿嫂将准备好的纸钱取出,她陪着江柚宁焚烧着纸钱。 “小桃,江北,我给你们送钱来了。” “别不舍得花,缺钱了就托梦给我。” “江北,你照顾好小桃,在那边别让她受委屈了。” “待我身体痊愈,我去看你们。” “杀我们的人,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们在这边先安息,日后,我一定接你们回家。” 江柚宁嘴里念叨着,眼里的泪滑落脸颊。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越来越少了。 她伤心的哭着,李阿嫂默默的陪在身侧。此时,另外不远处,也有人焚烧纸钱。 “王大娘子,巧儿姑娘,今日为你们超度,愿你们早日脱离苦海,早日超生。” “给你们母女多烧些纸钱,过往恩恩怨怨,就不要纠缠了。老夫人人善,也厚葬了你们,她也是无辜之人。” 李阿嫂转过头,看到是一个老嬷嬷在焚烧纸钱。那人脸上未见任何悲伤之色。 江柚宁焚烧完纸钱,超度法事也开始了。她坐在一旁,跟着念经超度。 做完法事,已是午时。江柚宁吃了素斋,去偏殿休憩一会。 午膳后,烈阳当头,寺院里走到的人也少了。李阿嫂陪着江柚宁,在偏殿午歇。 不久,江柚宁起身,李阿嫂问了声“江姑娘,何事?” 江柚宁羞涩的回应“来了葵水,去下茅房。” 李阿嫂看到江柚宁脸露羞涩,果然是小娘子,此事还羞于启齿。 她待在偏房小憩,等待着江柚宁。过了许久,江柚宁还没有回来。 她心里有些担忧,难道是江姑娘,肚子疼的起不了身? 她赶紧起身,走出偏殿,绕过偏殿和香火房,走到最边缘的角落。 李阿嫂担忧的唤了声“江姑娘,身体不适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李阿嫂声音大了几分“江姑娘,在吗?”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李阿嫂心慌了,她冲进茅房,里面没有人。 她脸色恐慌,匆忙跑了出来,大声喊着“江姑娘”。 李阿嫂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人,她又返回了偏殿,还是没有人。 李阿嫂哭喊着“江姑娘”,在寺院寻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人。 她又跑去了茅房。在茅房不远处,她看到地上掉落的囊包。 那是江姑娘的囊包。李阿嫂意识到不妙,江姑娘被人掳走了。 李阿嫂跪下,苦苦哀求其他香客,驾车送她去府衙报案。 第33章 暗中较量 李阿嫂从车上,匆忙跳下来,她哭着跑进了知府衙门。 衙役询问案情后,将此事禀告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听后脸色凝重。 提刑司入汉阳城后,抛尸案办案雷厉风行。提刑司的人,质疑过他们府衙办案能力,他心里耿耿于怀。 如今发生绑架案,府衙一定要侦破此案。知府大人眼神复杂,看向远处的东方无极。 知府大人命令府衙班头,从抛尸案抽调一些人员,立即着手侦办,江柚宁被掳案。 府衙班头抽回几名衙役,快速说明案情。只见衙役们跟着他,跑着离开了府衙。 李阿嫂擦掉眼泪,并未离开府衙。她想起去寺庙的路上,家主和江姑娘的对话。 李阿嫂大声喊着“民妇,要见提刑司东方大人。”她反复大声喊着。 府衙的人劝她离开,告诉她府衙已结案,自会尽早侦破此案,让她回去等消息。 路过的提刑司衙役,见此状,他将此事禀告东方无极。 东方无极心里疑惑,脚已迈出房间,他岂会放过,任何疑惑的地方。 东方无极走了过去,李阿嫂立马大声喊着“东方大人,您昨日去过我家,我家主是沈青曜,沈六爷。” 东方无极听到,是六皇子的佣人。他大步走近李阿嫂,问“发生何事,详细说来?” 李阿嫂将事件,详细禀告给东方无极。东方无极听后,立即下达传命令。 他带着几名提刑司的人,骑马飞驰,赶往案发现场。知府大人看着东方无极离开,他一脸的疑惑。 知府大人唤来府衙一名衙役,他在衙役耳边密语几句,那衙役匆匆离开。 李阿嫂眼角含泪,心中既焦虑又难过。她后悔又自责,当初应该守在江姑娘身边。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府衙。她不知何处去寻家主,只能回家等着。 李阿嫂回到家,发现家主还未归来,府衙和提刑司的人,都没有动静。 她将江柚宁被掳走的事,告知了公婆。老嬷嬷听后,瘫坐椅子上,她眼神凄凉。 青儿哭喊着“阿娘,宁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李阿嫂掉着眼泪,抱着青儿,呢喃着“嗯,一定平安无事。” 冬儿没有哭,他紧紧抱着李阿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赵伯一脸沉闷,无声的回了前院。他蹲在耳房门前,眼睛望着大门方向。 萧青曜返回途中,马车路过寺庙。他们看到寺庙门口,围了提刑司和府衙的人。 他们继续赶路,没去理会。马车继续行驶,回到家门口时,天色已暗沉。 赵伯听到马蹄声,他立刻起身,一瘸一拐跑了出去。 他急促的说“家主不好了,江姑娘在寺庙被人掳走了。” 轻舟一脸惊慌,反问他“赵伯,你说什么?” 赵伯一脸严肃,语气沉重,回答“小爷,江姑娘出事了。” 萧青曜听后,吩咐道“赵伯,先将马车,牵回家中。” 赵伯赶紧牵着马绳,他将马车赶回了家。 萧青曜脸色凝重,眼神肃杀,命令道“重山,速去查实,跟踪我们的人,是哪方势力。不管是谁的人,先绑了。” “召集汉阳城全部暗卫,先派人去那几家,暗中搜查每间房屋。再派人,搜查城内,城外无人院落。结果随时禀告我,轻舟跟我去寺庙。” 萧青曜吩咐完,从马厩牵出马匹,他和轻舟,一人一马,飞驰离去。 重山迅速躲了起来,躲开跟踪的人。他去了茶楼,放了紧急信号,不久陆续赶路一些人。 重山同他们密语后,众人迅速离去。重山身影也消失于夜市中。 萧青曜赶到寺院时,提刑司刚盘查完毕。 东方无极看到萧青曜来了,他走过去唤了声“沈六爷”。 萧青曜眼神冷冽,问道“东方大人,情况如何?” 东方无极回答“寺院内僧众和香客,已初步排查完,江小娘子失踪时,他们彼此有证人作证,没有作案时间,也不在作案现场。” 萧青曜听后,看着东方无极手里的名册,问“东方大人,名册我可否借阅?” 东方无极抬头看了一眼, 被掳走之人是他的人。他即便不是皇子,也有权询问。 “沈六爷请。” 萧青曜接过文册,一目十行,一页接一页,迅速翻看着。 东方无极不动声色,注视着萧青曜。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光。 萧青曜看完后,将文册递给东方无极,问“东方大人,接下来当如何?” 东方无极犹豫了片刻,初步盘查完,线索不多。仅有的线索,也是有些方向可查。 “逮人将人带走,未听到反抗声,要么是被打晕带走,要么是认识逮人。 若是认识逮人,诱骗到寺外带走,线索更少。 若是在寺内,被打晕带走,线索尚有迹可寻。 逮人身份需要伪装,或仆人,或夫妻,以生病为借口,将人或背,或抱,或抬,带离寺庙。 逮人需要作案同伴协助,也需要作案工具马车运送。 我需要再缩小范围,以寺庙大门为触手,香客和僧侣见到以上情形,画出可疑人员相貌图。 张贴疑犯海捕文书,全城搜捕。 另,汉阳城午时至末时,马车出入城记录,重点追踪,挖出可疑目标。 汉阳城内外,荒芜院落,逮人有可能藏身之所,已派人去查了。” 东方无极一脸严肃,说出他的想法,已做的事。 萧青曜听着,此举是稳妥之举,但他等不了。他将名单给了东方无极。 “东方大人,名单中的香客,有不少是汉阳城名流。 他们入住祈福,一般会带大量仆人随从。可从他们入手查之,也让他们内部自查,看是否有线索。” 萧青曜说出自己的想法,东方无极点了点了头。 萧青曜眼神肃杀,他心里不确定,江柚宁被掳走绑架,是冲他而来,还是纯属偶然。 他犹豫片刻,开口问“东方大人,可否借提刑司两人以用?” 东方无极毫不犹豫,喊着“来两人,听沈六爷吩咐。” “谢东方大人。” 萧青曜带着人,大步匆匆离开。他们骑上马,离开了市庙。 此时,府衙班头,也带着人离开了。 东方无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多方势力都在寻找线索。他也想尽快侦破此案。 他唤来提刑司的人,吩咐加快推进侦办速度,同时将六皇子提议,也吩咐落实去办。 东方无极站在院内,看着头上的夜空。心事重重的样子。 初入汉阳城,因抛尸案,意外相遇六皇子,两人因一些事,秘密合谋。 汉阳城之事,复杂又棘手。他帮萧青曜,也是在帮自己。因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江柚宁被掳走绑架,是冲六皇子而来,还是为了搅乱他的视线,还是偶然事件,他心里也无判断。 六皇子真实身份,明面无人知。若汉阳城有人,同京中之人有往来,他的身份或许早已不是秘密。 各方势力,暗自不发,他可多些时间,来收集证据。若有人动了手,那他也要加快速度。 东方无极心里,想着汉阳城之行,背负诸多皇命。他的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昨日围捕闹剧,初次见到江柚宁。她态度坚决,语气严肃,让他约束自己的下属。 她眼睛清澈干净明亮,对强权毫无畏惧,是一个胆大的女子。他心里竟不希望她有事。 多方势力,出动寻找江柚宁,大家暗中较量,提刑司怎可输给他人。 第34章 欲要动手 寺庙后院,多个院落,一众仆人,正被提刑司的人审问着。 一个时辰过去,一名提刑司的头目,朝东方无极跑来。 他远远喊了声“大人,找到线索了。” “说!” “是府衙师爷之子李康,将人掳走。” “人,在哪里?” “仆人说,是乡下别院。” 东方无极脸上露出惊喜,命令道“带上仆人,速去救人。” 不久,一名小厮,被扔上马。提刑司的人驾着马,飞驰离去。 萧青曜返回城内,行驶不远,看到重山在等待。 萧青曜停下马,重山跑过去。萧青曜俯身,重山立即附耳密语。 只见,萧青曜驾马,直奔府衙师爷,李府方向。 提刑司两名衙役,轻舟,他们紧随其后。 到了李府,他们下了马,闯进李宅。 萧青曜厉声喊道“提刑司接人举报,抛尸案嫌疑人,藏匿李府。现需搜查,尔等配合。” 话落,他们开始搜查。每个院落,每间房屋,全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江柚宁。 萧青曜斥问:“李师爷,贵公子何在?” 提刑司的人,看李泰没有回话,怒斥着“快说。” 李泰回禀“犬子,家中禁足。” 萧青曜喊了声“唤他过来。” 李泰催促着一位老伯“管家,去叫公子。” 一位小厮禀告“爷,公子偷偷跟着老夫人,去寺庙祈福了。” 萧青曜过目不忘,名单里面没有他的名字。他更加断定一些猜想。 萧青曜厉声命令“你家公子平日去的别院,速带我们过去。” 李泰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禁足才数日,又出去闯祸了。 他语气沉重,命令仆人“快带大人去。” 轻舟提着仆人衣领,上了他的马。他们驾马奔往别院。 李泰命令管家备车,他也跟了过去。李府院内,仆人议论纷纷。 萧青曜赶到李家别院时,东方无极的人, 已在别院。不久,府衙知府大人,李府李师爷,陆续赶到。 萧青曜跑进屋内,看到东方无极站在屋内,他神色凝重。 床榻附近,地上躺着一个男子,地上鲜血一片。 李泰跑进屋内,看到李康倒在血泊中。他一脸的惊恐,慢慢的蹲下,手在颤抖。 他触碰了李康鼻息,瞬间瘫坐地上。他脸上的惊恐,变成了悲痛欲绝。 他失声喊道“我的儿啊…” 萧青曜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缩在墙角的江柚宁,她的衣领被扯破,青衣上有一片鲜红的血。 她手里握着灯盏,灯盏上的鲜血,还在滴着。她脸色煞白,眼神散漫。 萧青曜走到江柚宁身边,他俯身抱起江柚宁,欲要往外走。 师爷李泰声音沙哑,喊道“站住,杀人偿命,带她去哪?” 萧青曜没有理会李师爷,他继续往外走。 此时,知府大人开口 “这位公子,你不可以带走杀人犯。” 萧青曜语气严肃,回道 “知府大人,此言过于武断了。” 萧青曜话落,抱着江柚宁往外走。知府衙门之人,见状,立马拦住了他。 东方无极看着江柚宁,她娇小的身体,竟可以杀死一个八尺男子。他心里甚是惊讶。 此时,屋内场景,六皇子执意将人带走,府衙衙役横加阻拦。 眼前一幕,东方无极心里,已有定夺。 涉案人员,家中仆人,也向提刑司报案。他干预此案件,也是合情合理。 东方无极走到客厅,问“此案,宋知府,有何想?” 李康何为而死,大家心知肚明。法和情,看如何选。 知府大人看向,悲痛欲绝的李师爷。两家近二十年交情,他心生悲悯。 李康是李泰唯一的儿子,也是汉阳城首富唯一的孙子,他的母亲更是视李康如亲孙。 李康不学无术,他虽不喜。但人已死,他不能不管。 只见,知府大人语气坚定,回答“东方大人,证据就在那小娘子手中。” 东方无极带着疑问的口气反问着“哦,证据?” 他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眼睛看着知府大人,看了片刻。 他又一次反问“宋知府,这个证据,你指的是杀人证据,还是自卫证据?” 知府大人神色从容,语气平静回答“下官,看到屋内有一人身亡,也看到那位小娘子,手中所握工具尚在滴血,固判断是杀人证据。” 东方无极故意,逼着宋知府亮明态度。他抛砖引玉,后面将有所为。 宋南山一介寒衣,官至知府,本是有才之人。 李家之事,他初入汉阳城,便有所耳闻。宋知府执意护李家,就是罔顾王法。 为官者,不惧王法, 罔顾王法,定坠入腐败深渊。 东方无极看着宋知府,他心里甚是惋惜。 “宋知府,江小娘子的仆人,曾向我提刑司报案。此案,我提刑司已受理。” “来人,将死者尸体带回府衙,院内仆人,全部羁押审问。” “将涉案人,江柚宁,一并带回府衙。” 东方无极发布完命令,他看向萧青曜,萧青曜也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萧青曜心里清楚,东方无极自是不敢,对江柚宁行刑逼供。 此案情,简单明了。他不明白东方无极,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提刑司的人带走了尸体,将别院仆人全部羁押走。师爷李泰因丧子,悲痛欲绝。 知府大人,脸色凝重,眼神冷冽。李康身上背负不少人命,屡教不改,今日丧命,系咎由自取。 提刑司的手段,别院仆人,恐怕不打便自招了。 提刑司将案件揽了过去,府衙已无权干涉。想替李康报仇,难如登天。 此时,提刑司的人,欲要羁押江柚宁。萧青曜怒目而视。 东方无极向手下使了一个眼神,提刑司的衙役,便退后了几步。 萧青曜抱着蜷缩在他怀里的江柚宁,他脸色凝重,大步走了出去。 他将江柚宁揽在身前,两人同乘一马,返回知府衙门。提刑司的人马,跟在他们身后。 知府大人见状,东方无极对那位公子,甚是客气。他脸上神情凝重。 昨日府衙班头,向他禀告了,搜查抛尸案时,在可疑居民住宅,发生冲突一事。 东方无极朝廷二品官员,他对那公子态度恭敬。他如此待那人,那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那人年纪,看着尚未及冠。小小年纪,地位如此高,怕是大雍某位皇子。 皇子和提刑司,都来了汉阳城。不只是为了抛尸案那么简单。 知府大人,神情紧张,感觉后背发冷。他感觉,一把刀正向他砍来。 第35章 她无罪释放 府衙大堂之内,仵作正在检查李泰的尸体。大堂上无人吱声,现场一片死寂。 知府大人的眼神,停留在萧青曜身上。他的神情显得惴惴不安,眼睛里恐惧之色越发浓烈。 府衙内一众官员,他们眼睛看向知府大人,他们顺着知府大人的视线,也看向了萧青曜和江柚宁。 他们看向萧青曜和江柚宁时,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知府大人为何会惧怕那年轻的公子。 他们又偷偷看向,提刑司东方大人。此时,东方无极正看着江柚宁,那眼神里带着好奇之状。 他们最后看向李康的尸体,只见他们眼神格外的冷漠,神情毫无悲悯之色。 死者李康,身为汉阳城首富之孙,享受着人人羡慕的锦衣玉食,本可荣华富贵一生。 他因不学无术,淫欲成性,如今年轻殒命,算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他人。 大堂之外,李师爷双亲和夫人,正悲伤的哭泣着。不久,老夫人昏倒过去。李师爷神色担忧又紧张,赶紧命令仆人送老夫人和老太爷回了府。 只见,李师爷和夫人两人,他们脸上带着中年丧子之痛的悲伤和凄凉。李夫人悲伤过度,泣不成声,她被丫鬟搀扶着,她的眼神凄凉黯然无光。 轻舟和重山站在萧青曜身后,他们脸色肃穆,眼神冷冽。当他们两人,看向江柚宁时,他们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眼神里面多了一些同情之色。 江柚宁脸上恐慌之色消失了,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煞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去府衙的路上,她冰冷僵硬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萧青曜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不要害怕,我们都在,你是自保,无罪。” 那一刻,江柚宁冰冷的身体,感受着后背的温暖,她恐惧的不安的心,也逐渐平复了些。 她沉默无言,情绪逐渐在平复。她冷静了许多,心里开始琢磨,知府大人和东方大人,两人对话言辞之意。 知府大人的言辞,明显是置她于死地。东方大人的言辞,看似不偏不倚,实则似有意袒护。 她对东方无极不甚了解,家主说他为人正直,能力卓越,她相信家主所说。江柚宁也相信东方大人,他不会冤枉好人。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沉默不语,她低着头,手紧紧的握着衣服。她的衣领被扯破了,青衣上还有一片血迹。 看着她如此,萧青曜心里有丝担忧,也有丝烦躁不安。萧青曜觉得自己,是单纯的看不惯男子欺凌女子,心里同情她的遭遇罢了。 此时,仵作检查完尸体,他上前禀告:“大人,死者李康,汉阳城人士,男性,年十五,身高八尺,死亡时间大约酉时。全身只有头部有伤,伤口系重物击打,颅脑破裂,流血而亡。” 仵作禀告完,退了回去。 忽然,李夫人哭声悲戚,喊了声“我的儿啊…”脸上表情痛彻心扉。 她平时不舍得打一个巴掌,头破血流而死,遭遇多大的痛苦。她眼里带着恨,怒视着江柚宁。 江柚宁继续低着头,长这么大第一次意外杀了人。虽然那人行为不端,欲要奸污她,她也没想过真的杀死他。 她反抗只是出于自保而已, 她心里并未想真的杀了他。当时太过紧张,下手力道重了些,才出的意外。 这时,提刑司的衙役,带着一名仆人小厮,一名中年妇人,来到大堂上。 那小厮一脸的惊恐,重重的跪在地上。那中年妇人,脸上虽有些紧张,但神情是坦然的。 东方无极厉声问,“堂下何人,所证何事?” 只见,那小厮神情恐慌,回答“草民,是李府小厮王二,负责公子身边伺候。证我家公子,寺庙抢人案一事。” 中年妇人回答“民妇张春花,王寡妇邻居,代表众邻居作证,李府公子轻薄王巧儿,致其投河而亡。” 李师爷和夫人,脸色十分难看。知府大人脸色也不好看。 东方无极听后,脸上神情自若,语气严肃,命令道:“王二,寺庙抢人绑架案,你详细说来。” 那小厮,神情诚惶诚恐,眼神不敢直视东方无极。寺庙抢人绑架经历,他低着头娓娓道来。 我家公子原本在家中禁足,因他得知老夫人去寺庙祈福,他便偷偷跟随去了寺庙。 在寺庙门口,公子看到站台上的江小娘子。只看了一眼,公子便被小娘子容色吸引。他心生爱慕之情,尾随着小娘子进了寺庙。 后来,见那妇人一直陪伴小娘子身侧,公子无法上前搭讪小娘子,我们便暗中观察。直到午歇时,见小娘子一人去了道班房。 我陪公子也去了道班房,我们假装如厕。后见四处无人,公子冲过去将小娘子打晕,他抱着小娘子迅速离开。 离开时,我们也曾遇到几位香客,公子谎称他们是夫妻,小娘子身体旧疾复发,需要回府医治。 我们骗过那几位香客,将小娘子带到了车上。公子命令我驾车去乡下的别院。 我便驾着马车,去了公子常去的西郊别院。以往,有这样的事情,公子也是来西郊别院。 来到西郊别院,公子将捆绑着的小娘子,抱进了他的寝室。一直到傍晚酉时,小娘子才醒来。 小娘子醒后,先是惊恐不安,后来她不哭不闹。她询问了公子绑她的意图,得知公子意图后,她笑着说不必如此麻烦。 她告诉公子,她只是富人家的一个小丫鬟。她伺候的主子又老又丑,每日对她非打即骂,她的日子过的水深火热。 她说我家公子,外表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她也心仪公子。她愿意跟着公子,哪怕做个外室她也愿意。 她告诉公子,她不想回去,想留在别院伺候公子。 她说自己身份低微,不配穿凤冠霞帔,也不能明媒正娶,她求公子给她一个体面。 她求公子容她沐浴净身,梳妆打扮之后,再行圆房之礼。公子见她乖巧听话,一心想攀附于他。 公子如她所求,没有强迫于她。公子给她解了绑,还命令我准备酒水膳食。 我准备好膳食和酒水,看到他们相聊甚欢,还对饮了酒水,我便退出了房间。 不久,听到公子大喊一声,我闯进房间内,便看到公子倒在血泊里,公子已没有了气息。 东方无极听完,只见他神色轻松了许多。他看了江柚宁一眼,眼神里竟有一些惊喜之色。 这时,中年妇人也开口,“大人,民妇代表众乡亲,证明死者李康,曾抢走王巧儿,轻薄与她,导致她投河自尽。” 李师爷和夫人,听完证人证言,他们脸上神情,悲伤又带着无奈。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们心里清楚。 坐在高堂之上的东方无极,他神情淡定,眼神坚毅,扫视着朝堂众人。他唤了声“带下去。” 东方无极看向江柚宁,唤了声 “江柚宁,你为伤李康,如实道来。” 江柚宁终于抬起了头,眼眸清澈干净明亮,语气坚定,“回禀大人,如李康仆人所说,他绑架了我,欲要…欲要…玷污我。我假装心悦他,想灌醉他后逃跑,谁知他酒量很好,一直没醉倒下。后来,他看出了我的意图,便要强迫与我,行不轨之事…我顺手拿了灯盏,只是为了制止他的恶行,没想要了他的性命…” 江柚宁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萧青曜走到她身旁,开口说“你是自保,不用害怕。” 江柚宁抬头看了一眼萧青曜,她眼里的泪瞬间流了出来。当时那一幕,她想起依旧万分恐惧。 东方无极看到江柚宁情绪激动,他立即开口说:“此案,如证人所述,死者李康,品行不端,行为不轨。江柚宁行为,系自保时发生意外。本官判定,江柚宁无罪。” 江柚宁听到判定结果,刹那间,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着。她看着东方无极,心里甚是感激,他给了她一个公正的结果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见她一脸的激动,眼里又含着泪水,看着楚楚可怜。他迅速收回视线。 萧青曜看向东方无极,见东方无极回应着江柚宁,他们正对视着彼此。 片刻后,东方无极收回视线,喊了声“退堂。”他离开座椅,朝萧青曜走来。 这时,李康的尸体被李家抬走了。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东方无极,又瞧了一眼萧青曜。他脸色阴沉,眼神狠绝,离开了知府衙门。 李师爷丧子之痛,爱子之心,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觉的提刑司东方无极审判不公,东方无极偏袒了杀人犯。 他回头看向东方无极时,眼里满是愤恨。他儿子的死,他想让对方偿命,阻碍就是提刑司,东方无极。 他唯一的儿子死了,李家绝了后。 他没有了希望,李家未来也会走向没落。 那些财富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心中毫无留恋。他想为了儿子,也为了好友,铲除那些让他厌恶的人。 他疯了,想买凶杀人。李家现在只剩钱财了,有钱可使鬼推磨,他要买凶杀了江柚宁,杀了东方无极,杀了让他好友宋知府惧怕的人。 因他已察觉,东方无极来汉阳城,表面是为了查抛尸案,实则冲着其他。 他和知府大人,共事近二十年。他意识到知府大人在恐惧胆怯。知府大人恐惧什么,他心里有了判断。 府衙只剩提刑司的人,其他人都已散了。江柚宁还在跪着,东方无极看六皇子没有搀扶她的意思。 东方无极语气柔和地说:“沈六爷,江姑娘,案子已结,你们也回。” 江柚宁抬头望着东方无极,眼神带着感激之色,说“多谢东方大人,您秉公办公,以后其他小娘子,遇到相同处境,也有了活路。” 东方无极语气柔和,回应道“江姑娘,快起来。我提刑司办案,向来公正,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此时,站在一旁的萧青曜,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大堂。他脸上神情平静,眼神似有一些不悦。 重山和轻舟对看一眼,只见重山握着手中的剑,紧随萧青曜身后,也离开了府衙。 江柚宁跪着迟迟不起身,是她的膝盖受了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原本以为,家主会顺手搀扶下她,没想到家主就那样走了。 轻舟走到江柚宁身边,他搀扶着江柚宁的手臂,说“江姑娘,没事了,我们回去。” “轻舟大哥,多谢。” 江柚宁答谢后,她不想失仪,强忍着痛,用正常姿态和步伐,向前走着。 突然,东方无极唤了声“江姑娘稍等。” 他吩咐提刑司的人“去备马车,送下江姑娘。” 江柚宁心里吃惊,他观察竟如此细微,办案能力超群,果然名不虚传,她答谢道:“多谢,东方大人。” 江柚宁致谢过东方无极,她和轻舟站在大堂内,等马车。 东方无极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递给了江柚宁,他叮嘱道“江姑娘,此药对外伤康复有益,每日涂三次,很快便痊愈。” 江柚宁心里甚是感激,如此温暖细心之人,真是温润谦谦君子。家主也是君子,只是,有些冷淡罢了。 提刑司的衙役走来,马车备好了。江柚宁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大堂。 不久,马车从府衙大门驶过,身后跟着一个骑马的少年。一车一马,从府衙门离开,逐渐行远。 家到了,江柚宁下了车,提刑司的人回了知府衙门。江柚宁踏进前院,看到大家都在院内等着她。 青儿第一个冲上前,她抱着江柚宁,激动的说“宁姐姐,你平安回来了,太好了。” 江柚宁摸着青儿的头,语气温柔的说“是宁姐姐不好,吓到青儿和大家了。” 冬儿稚嫩的小脸一脸严肃,语气坚定,声音软糯,说“宁姐姐,我跟山哥哥学好功夫,以后我来保护你。那些坏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江柚宁摸着冬儿的脸,开心回应着“好,等着冬儿快快长大,来保护宁姐姐 。” “江姑娘,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你。”李阿嫂说着,眼泪滑落了下来,情绪也有些激动。 江柚宁走到李阿嫂身旁,她主动拥抱了李阿嫂。她被掳走,李阿嫂应该吓坏了。她怎么会怪李阿嫂,这跟她无任何关系。 “不用自责,跟你没关系的。”江柚宁安慰着李阿嫂。 过了一会儿,江柚宁开口问“平安符,在身上吗?” 李阿嫂立即回答“在的,我都好好放保存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把囊包,递给了江柚宁。 江柚宁接过囊包,给每人发了一个囊包,她手里还剩两个。她身上有血不易佩戴,她将囊包握在手里。 她看向书房方向,脸色带着犹豫之色。家主为了救自己,今日奔波受累了。平安符虽不贵重,却是诚心求来的,囊包也是自己动手做的。 江柚宁犹豫片刻后,她向书房走去。她走进书房,看到萧青曜正伏案画着什么。 江柚宁声音轻柔,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听到声音,他快速抬起头,看到江柚宁站在不远处。她神情看着有些拘谨。 萧青曜问“何事?”声音听着有些冷淡。 “柚宁,感谢家主再次相救。” 江柚宁语气里带着感激,手里握着囊包。她向前走了几步。 江柚宁有些紧张,说“这个是平安符,今日去寺庙,我特意为大家求的。” 江柚宁放下囊包,不等萧青曜开口,她转身大步走出书房。萧青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毛蹙了下。 萧青曜脸上露出不屑的眼神,拿起囊包扔进了笔筒。如果平安符管用,就不会有人死了。 他伏案,继续画汉阳城的地貌图。 江柚宁回到后院,李阿嫂为她备好了沐浴的水。她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江柚宁身边,她想伺候江柚宁沐浴。 江柚宁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温柔地说“我自己来。” 李阿嫂看着江柚宁,她犹豫了下,还是从了江柚宁的心意。她放下衣服,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的关上。 她守在门口,没有离开。不久,听到里面水响动的声音。过了不久,她听到屋内啜泣声,声音低沉又克制。 李阿嫂默默的守着,她后头看向屋内,脸上带着怜惜之情,眼角的泪默默的流着。 许久,屋内的啜泣声停了。没过多久,江柚宁将门打开,她躲避着李阿嫂的眼睛。 李阿嫂识趣的,躲开江柚宁。她清理着沐浴的水,一趟又一趟的进进出出。 清理完,李阿嫂则拿着脏衣,离开了房间。 江柚宁关上门,她坐在床边,床头放着两瓶药膏。 她犹豫了片刻,拿出那瓶新的。她手指挖了些膏药,轻轻的涂抹的膝盖的伤痕上,只见膝盖上有很大一片乌青。 她又用新药膏,涂抹胸部上的伤口。伤口愈合的很好,疤痕还是明显的。江柚宁看着疤痕,呢喃自语“真是太丑了。” 不久,后院的灯灭了。 前院,书房的灯亮着。赵伯喂过马,他也歇息了。 重山将下午处理的事,告诉了轻舟。轻舟的脸色有一丝焦虑。 忽然,外面响起了暗号声,轻舟和重山迅速走出房间。一个黑衣人走到他们身边,黑衣人低声禀告完,便迅速离开了。 他们两人脚步匆匆,走进书房,轻舟唤了声“爷,暗卫来报,宋知府,李师爷,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去了都指挥使的别院。” 萧青曜放下手中的毛笔,他们应该是猜到东方无极真正的来意了。如果他们联手,事情会很棘手。 暗中所查之事,是受太子皇兄所托。他名义是出来游历游玩,一些事他不方便直接出手。 如今,证据尚未齐全,想将他们全部拿下,此事,不能再拖了。 萧青曜问:“可知商议何事?” 轻舟即刻回应,“暗卫说,别院防卫加强,五步一岗,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具体何事,还不清楚。” 萧青曜眼神里有些担忧,他语气沉重,命令道:“传信,东方无极,狐狸有察觉,小心应对,抓紧布局,收网。” 第36章 意外倒他怀里 轻舟纵身进入知府衙门,他尚未走远,就被提刑司的人围住了。 自己的身手算是上等,这么轻易的被提刑司的人给围了。轻舟一脸的惊讶之状。 提刑司的防卫和侦查能力,一点也不输皇家暗卫。提刑司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轻舟咧着嘴,呲着牙,笑着说“大哥,我是沈六爷的人,找东方大人有要事禀告,劳烦通报一声。” 提刑司的衙役,看他年纪轻轻,眼眸清澈明亮,脸上的笑容有些可爱,看着不似坏人。 “把剑给我,跟我们走。”一名衙役把轻舟身上的剑拿了过去,他们带着轻舟,来到东方无极的小院。 轻舟环视着四周,眼前这个小院,院内有一座假山,假山立在庭院一侧,石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假山旁还有一排绿竹,郁郁葱葱。 小院环境清幽,是个不错的居所。轻舟心里暗叹,东方无极择居眼光不错。这宋知府建造的府衙,真是阔绰大气。 他们走到房屋门前,一名衙役秉道,“大人,沈六爷的来了。 不久,房门打开了,东方无极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的笑容,语气柔和地说“请进。” 轻舟面带微笑,跟着东方无极进了屋内。他看到屋内,坐着提刑司的各头部。那些人不约而同看向轻舟。 东方无极回到座位,他看着轻舟,语气客气地说:“小爷,请坐。” 轻舟听后,心里想着,你堂堂一个二品大员,唤我小爷 ,虽是尊称,可小爷当不起啊。都怪自己,没有自报家门。 轻舟开口秉道“东方大人,小的名唤轻舟,是六爷的护卫,大人唤我轻舟便可。” 东方无极听后点了头,他看着轻舟,疑惑的问“六爷,有何事,需要轻舟小爷,亲自跑一趟?” 轻舟听后,心想责怪着,好一个东方无极,不知是迂腐,还是圆滑,真让人头疼。 轻舟收起笑容,脸色变的有些严肃,“东方大人,今晚宋知府和李师爷,还有一个神秘人,他们去了都指挥使别院,秘密商议许久。商议之事,暂时未获取。六爷判断,他们已察觉您来汉阳城真正目的,他们不久恐有行动。六爷提醒东方大人,需多加小心,另望东方大人加速布局收网。” “东方无极,多谢六爷提醒。” “劳烦轻舟小爷,回去告知六爷,提刑司已布局。知府衙门和都指挥使,都曾有人跟踪六爷,六爷身份他们似有察觉,你们多加小心。臣建议,六爷早日离开汉阳城。” “多谢东方大人提醒, 卑职告辞。” 轻舟抱拳致谢,转身离开房间。他走到屋外,提刑司的人将剑回给他,轻舟回应“多谢。” 他接过剑,提刑司的人跟在他身后。走到来时的位置,轻舟走到一个角落,纵身一跃,翻出院外。他眼睛扫视四周,发现无人,他快速躲到一黑暗之处。 轻舟并未离开,他在黑暗之处暗中观察。不久,忽然出现一人,那人探头探脑,四处张望。那人寻找无果,躲藏一处,继续监视着府衙。 轻舟觉的,那人监视提刑司,一定有其他目的。他进提刑司时,确定那个角落没有人。他来的时候,绕了许久才过来,确定身后没有尾巴。 他奶奶的,小爷最近心情不好。撞上我算你倒霉。轻舟悄无声息摸了过去,逐渐靠近那可疑人。 当他靠近那人时,他下手又快又重,将那人打晕。轻舟提着那人,又返纵身一跃,翻入院内。 提刑司的人,正原地守卫,忽然再次看到轻舟,又看到轻舟将一人扔到地上。他们瞪着眼睛看着轻舟,不知他是何意。 “看到有人监视提刑司,小爷便将他打晕了。或许,对你们有些用。不用谢,告辞!” 轻舟说完,他潇洒的纵身一跃,离开了内院。提刑司衙役们,脸上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有人说了嘴“这小哥,有意思。” 轻舟纵身院外, 他在角落躲藏一会,又飞身躲进另一个黑暗角落。他如此反复多次,确认无人跟踪,他七拐八绕,回了家的方向。 轻舟回家附近时,他双眼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停顿了一些时间,确认无可疑人员,他发出暗号,迅速奔来几名暗卫。 只见轻舟同那几人围成一圈,他低声密语叮嘱着。不久,那几名暗卫又迅速离开,他们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轻舟回到前院,向主屋走来。此时,重山抱着剑正站在廊下。两人对视一眼,重山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唤道“爷,轻舟回来了。” “进。” 里面传来萧青曜的声音,重山轻轻地推开门,两人一起进了书房。 萧青曜抬头看着轻舟,这么久才回来,应是发现了发尾,处理干净回来,耽误了些时间。 轻舟俯身抱拳,秉道“爷,属下信已带到。东方大人告知,他已着手布局,会尽快收网。另东方大人建议,爷最好离开汉阳城。” 轻舟接着又说了句“若情况,验正如我们猜想那般。此地,真的太过危险了,爷不妨先离开。” 萧青曜脸色十分凝重,上次刺客来袭,他的神情是坦然自若。这次,他脸上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许久,萧青曜才开口,语气沉重地说:“若此时离开,他将孤立无援。” 轻舟听后,眼神里露出着急和焦虑状。他看着萧青曜,见他眼神十分坚定,爷那神情,是不想走的态度。 轻舟看向重山,他们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此时,重山也劝道“爷,我们留下,您先出城,我们可按您计划行事。” 萧青曜理解他们的意图,他们担心他的安危。这个时期,弃百姓于不顾,枉为大丈夫。 萧青曜语气坚定回答“此时,我不宜离开。应同东方无极,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才能尽快收网。” 轻舟和重山,两人脸上露着无奈和担忧。他们身为爷的护卫,职责就是保护爷的安全。爷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爷不走他们也没办法。 轻舟心有不甘地问:“爷,我们尚能自保一二,可后院的江姑娘,当如何安排?此时,李家应是恨死了她。” 萧青曜听后,眉毛蹙动了下。她当如何安排,已思量了数日,一直犹豫不决。 她待嫁之身,私逃出来,江家正秘密寻她。 婚期前找到她,她势必会继续婚嫁。那是她的家事,自己无权干涉。 若留她在自己身边,整日跟着三名男子,与她名声不利。 当初救她时,她身上无路引文蝶,自是寸步难行。今日突发杀人案,李家自是不会放过她。 如今,几方势力皆以为她是自己的人,已被视为一体。若此时,丢下她不管,她必死无疑。 萧青曜的眉毛紧蹙着,脸上一副纠结的神情。轻舟看着萧青曜,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 爷做事果决,今日竟如此犹豫。看来,爷对江姑娘的印象不错,如果换成其他人,爷早就打发了。 萧青曜纠结许久,终于开口,吩咐“她对官府声称是本殿丫鬟,本殿自是无弃之不管的道理。重山,联络思明,以照顾他的名义,暂时送他那边。那边有太子的人相护,比我们这边安全。” 萧青曜吩咐完,轻舟脸上露出了笑。他呲着牙,咧着嘴笑着,竟猜中了爷会留下江姑娘。他心里得意的很。 萧青曜见轻舟如此模样,他露出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轻舟 。只见轻舟腰间,挂着平安囊包。 男子腰间佩戴玉佩,比比皆是。腰间挂平安囊包,真是少见。萧青曜眼神不解,他看了几眼轻舟。 萧青曜疑惑的问“你何时信的这个?” 轻舟脸上带着嬉笑的表情,他先指了指平安囊包,又拍了拍了手中的剑,笑着回答“爷,信这个,还不如信它。” 萧青曜听了轻舟的解释,他低声呢喃一句“那便是心悦她了。” 轻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呆呆的看着萧青曜,爷平日不苟言笑,今日竟听到爷说这般的话。 轻舟心里惊讶不已,脸上也带着惊讶的表情。他佩戴平安囊包,这是人生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就觉得应该放在身边。 萧青曜看着轻舟的表情,看来是猜中了他的心思,难怪他几次三番帮她说话。 萧青曜心里烦躁不已。她身有婚约,虽对那婚约不满,逃婚至此。若不解除婚约,影响正常婚配。臭小子竟心悦她,真是不让人省心。 萧青曜语气冷漠的说:“劝你早点断了那念想,她应该有意东方无极。” 轻舟听后,发出惊讶之声“啊?”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江姑娘和东方大人之间,不过聊聊数面,江姑娘真的有意东方大人? 东方大人在京甚是抢走,京中贵女排队上门说亲,已踏破了东方大人家的门槛。 江姑娘虽是大将军之女,其实是庶女,想婚配朝廷二品官员,陛下面前的红人,她这条路不好走啊。 轻舟觉得同江姑娘投缘,初次从爷口中听到这样的事,他心里有些好奇和惊讶。归根结底,那是别人的事。 轻舟语气轻快解释着“爷,属下对江姑娘无意,何来心悦于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就觉得应该放在身边。” 萧青曜听完轻舟的解释,脸上先是一副无语之状,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眼神变的柔和,痴痴的看着轻舟和重山。 他们从小跟着他,在宫中谨小慎微的生活着,确实没收到过礼物。那小小的平安符囊包,竟被他视为贵重物品。他觉的有些亏欠他们。 萧青曜收回视线,故意咳了一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轻舟对她没有那个意思,是他误会了轻舟。 言归正传,正事要紧,萧青曜收回心思。再次开口“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现在最重要的事,确认都指挥使张永安是否投敌,需要引蛇出洞。” 轻舟和重山两人,异口同声问“爷,如何做?”他们好奇的看着萧青曜。 只见萧青曜招手示意,轻舟和重山立马围了过去。三人俯身密语嘀咕了一会。 轻舟和重山,恭敬的俯身抱拳,唤了声“属下,遵命。”两人迈着大步,离开了书房。 他们走到门口,一个眼神交互后,轻舟回了厢房,重山守在门口。不久,书房的灯灭了。 皎洁的月光,洒落院内。只见一个黑夜少年抱着剑,一动不动站立廊下。 翌日清晨。 江柚宁早早的起了床。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睛还有些微肿,神情有点低落。 她穿上白色罗裙,给自己画上精致的妆容。她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浅笑。 她收拾完,便去后厨。老姥姥和李阿嫂正忙着备早膳,熬汤药。 她想搭把手,却被姥嬷嬷拒绝了。老嬷嬷看她一身白色罗裙,细皮嫩肉,打扮精致,看起来就是一个金贵的小姐,哪是干粗活得人。 虽不知她真实的身份,光看她的气质,长相,教养,礼仪,猜测她的身世定不会差。 她能主动去后厨,提出帮忙做事,老嬷嬷已经很知足了。 江柚宁看老嬷嬷态度坚决,她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她已告诉过家主,要报恩还债,她要跟着家主,作为丫鬟伺候家主。 身上的伤虽未痊愈,重活无法做,细致些的活,可以做了。江柚宁不想成为吃白饭的人,尤其昨日出了事,她越发担心家主会赶走她。 江柚宁语气温柔的问“嬷嬷,我想今日伺候家主膳食,您看可以吗?” 她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老嬷嬷。老嬷嬷明白她的心思。 她一个做粗活的老婆子,哪有鲜艳活泼的小娘子在旁伺候,让家主用膳心情变的喜悦。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全了江姑娘的心意。 老嬷嬷笑着回应“江姑娘,您若不嫌脏累,就劳您跑一趟。” 老嬷嬷回应过江柚宁,着手准备着膳食盒。李阿嫂赶紧端来药碗,提醒道“江姑娘,你先把药吃了。” 李阿嫂已将药碗送到江柚宁面前,江柚宁端起药碗,大口大口喝下了药。 此时,青儿跑了过来,她伸出手拿着蜜饯说“宁姐姐,吃蜜饯。” 江柚宁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她立即从青儿手里,拿起蜜饯放入口中。她含着蜜饯,眼神温柔的看着青儿。 江柚宁夸赞道“青儿,真乖。”她伸手摸了摸青儿的头。 老嬷嬷提着膳盒说 “江姑娘,膳食好了。” 江柚宁面带微笑,从老嬷嬷手里接过膳食盒。她提着膳食盒,离开了后厨。 老嬷嬷和李阿嫂看着江柚宁的背影,她们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微笑意味深长。 江柚宁提着膳盒来到前院。轻舟看到来的人是她,他愣了下,接着大步朝江柚宁走过去。他从江柚宁手里接过膳盒,疑惑的问“江姑娘,今日怎么是你?” 江柚宁微笑着柔声回应“今日起,我就正式做工了,之前说好的做丫鬟,来伺候家主。”她语气十分坚定。 轻舟脸上露出了微笑。 江柚宁一脸认真的模样,问“轻舟大哥,伺候家主,我应该注意什么?” 轻舟想了想,回答“家主,有洁癖,喜干净。他喜静,伺候时不要多说话。其他的,以后慢慢的就知道了。” 江柚宁面带感激之色,说“多谢轻舟大哥提点。” 江柚宁跟在轻舟身后,她心里默默记着轻舟的话。生在将军府,如何伺候人,这点眼力活还是有的,她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两人走进客厅,轻舟唤了声“家主,早膳好了。” 此时,江柚宁低着头,打开膳食盒。她将膳食从里面小心翼翼的端出来,一盘接一盘,摆放整齐。 萧青曜走了过来,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神里却有一丝惊讶。 他走到主位坐下,江柚宁乖巧的拿起筷子递给他。萧青曜迟疑了片刻,他接过江柚宁手里的筷子。 江柚宁又赶紧拿起筷子,将几样小菜分别夹了几块,放在一个空盘中,然后将盘子放在萧青曜面前。 她做完这些,乖乖的退在一旁,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萧青曜瞄了她一眼,这些下人的活,她做的倒得心应手。 萧青曜安静的食用着早膳。 轻舟和重山站在一旁,爷没下命令,他们不敢坐下。他们盯着萧青曜,觉的爷今日比以往拘谨了些。 萧青曜吃了几口,忽然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还站在一旁。萧青曜看着他们两,说“坐下一起。”语气较以往柔和了许多。 重山看了一眼萧青曜,爷今日是怎么了?他眼神里有一丝疑惑。轻舟面带微笑,眼睛盯着膳食。 江柚宁准备为他们两夹菜,轻舟立马阻止,“江姑娘,不用,我们自己来。” 重山默默夹起小菜,混着小米粥,安静的喝着。轻舟夹起小菜,放进嘴里,捧着碗,喝了一大口喝粥,发出“滋滋”的声响。 萧青曜看着轻舟,他一脸的嫌弃之状,嫌弃的眼神数次瞪向轻舟。专心食用早膳的轻舟,他好似一副天大地大吃饱最大的样子。 江柚宁看着他们,她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眼神里的笑意露了出来。她觉得轻舟洒脱不羁,重山和家主比较像,老成持重。 江柚宁看着他们,觉得以后用丫鬟的身份,在这个家里生活,她也是活的轻松喜悦。 早膳结束了,江柚宁整理好膳盒,准备离开。这时,萧青曜唤住了她“江小娘子,留步。”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家主是什么事,他眼神看着有些凝重,他不会要赶走自己?若被赶走,自己连路引文蝶都没有,只能流落街头。 江柚宁一脸的紧张,她声音极轻,问道“家主,何事?”一双大眼睛带着不安之色看着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她的神情,他知道她为何担忧,他语气柔和的说“明日,先送你去一个朋友那边小住…” 萧青曜还未说完,江柚宁放下手中的膳盒,她匆忙向他走去,瞬间重重的跪下。她抱着萧青曜的腿。 她伤心的哭泣着,“家主,不要赶我。我不要佣金,会做很多事,也会将你伺候的好好的。您的救命之恩尚未报,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跟着您,我不会离开您的。” 萧青曜第一次被一个小娘子抱着腿,男女授受不亲。他第一反应,赶紧将腿拔出来。 他一边拔腿,她一边抱腿。他拔一次,她用力紧抱一次。两人反复拉锯着。 他知道她身上有伤,伤口尚未痊愈。他不太敢用力,她死死抱着他不松手。 她嘴里还哭诉着“我哪也不去,只要跟着家主。” 萧青曜看着她,他眼神有些复杂。她好歹也是出自名门,怎如此赖皮。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无奈之色。 重山看着那一幕,他脸上是一副惊讶之状。轻舟脸上带着浓浓笑意,竟有人比他还泼皮,还是一个小娘子。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耐心的解释道“不是要送走你,汉阳城内情况复杂,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暂时出城避下。以后,在去接你。” 江柚宁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抬着头,望着萧青曜的眼睛,说“家主是堂堂君子,不可哄骗于我。” “未曾欺骗。” “家主,您君子一诺,五岳皆轻。柚宁,等您派人去接我。” “好,现在可松手?” 萧青曜说完,江柚宁立马松了手。她知道家主是君子,以得他一诺,她心里也不担心会被丢弃。 江柚宁好奇了问了一声“家主,您和嬷嬷他们怎么办?”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一脸担忧之色,相处这些时日,大家心里都有了感情。他明白她的担忧。 萧青曜语气严肃,回答“嬷嬷,她们未曾参与什么,她们先回自己的家。以后若有机会,再聚一起。” 江柚宁望着萧青曜,两人眼睛默默的对视着。他眼神里有许多事,他虽未说,她觉得应该是有些麻烦。 她意外杀了首富之子,汉阳城对她而言,确实不再安全。家主的安排,她心里也觉的是正确的。 她慢慢的站起身,膝盖处的伤口,忽然剧烈疼痛了下。她未站稳,身体向前倾了下,瞬间,人倒在了萧青曜的怀里。 江柚宁立刻从萧青曜怀里退了回去,她的脸通红通红的。她迅速转身,提着膳盒,匆忙离开了客厅。 那瞬间,萧青曜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异常。他看着她匆忙离开,只见她的走路姿势有恙,一腿略微跛脚。 萧青曜脱口而出,吩咐道“轻舟,去给她,送瓶药。” 第37章 送她离开 江柚宁脸颊绯红,神色慌张,提着膳盒提,忍着膝盖的疼痛,急匆匆的回了后院。 冬儿和青儿,正在后院玩耍。她们看到江柚宁回来了,两人朝她跑过去。冬儿开心的说“宁姐姐,吃早膳了。” 江柚宁微笑着应声“好。”便提着膳食盒,走向后厨。 此时,老嬷嬷正在吃着早膳。江柚宁语气轻柔的说“嬷嬷,家主用完早膳了。”说完,她放下膳盒,匆匆离开了厨房。 老嬷嬷看到她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害羞又紧张的模样。老嬷嬷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江柚宁回到主屋客厅,她看到李阿嫂正在客厅摆放膳食。 李阿嫂看到江柚宁,她催促着说“江姑娘,饿了,快坐下吃。” 江柚宁坐了下来,她看着青儿和冬儿礼貌的站在一旁,她语气温柔的说“青儿,冬儿,快坐。” 两个孩子乖乖坐下,李阿嫂也坐了下来,四人吃起了早膳。 江柚宁脸颊依旧红扑扑的,她脸上的神情,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在脑海里回想着,在前院发生的那一幕。 她为了有个安身之处,抱着家主大腿不放,自己耍泼皮的样子,真是一副市井无赖的做派。 初次伺候家主,心中原本想留下一个温柔恬静,举止端庄优雅的印象。竟未想到,所盼所为,差距甚远。 她又想起,临走时那一幕,因膝盖剧烈疼痛,自己未站稳,意外的倒在了家主的怀里。 那一瞬间,自己羞的面红耳赤,紧张的心跳都加速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若说自己是无心的,怕是无人会信自己。前一刻抱着大腿不放,后一刻又主动投怀送抱,真是有嘴也难以解释清楚了。 初次伺候家主,那些行为举止,连自己都觉得甚是不妥。他们定会对自己产生偏见。 江柚宁心里想到那些,她心中就懊恼不已。日后再相见,真是羞死人了。江柚宁出神的想着心事,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人。 李阿嫂看着她那副神情,她觉得像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李阿嫂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此时,轻舟走了过来。李阿嫂看到轻舟,她站起了身,问道“小爷,有事?” 江柚宁这才缓过神,她抬头看向轻舟,只见她脸上带着一抹尴尬之色。轻舟脸上神情则是很平静。 轻舟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江柚宁。江姑娘今日之举,看起来果然与众不同。她那个泼皮劲甚是可爱,以后在爷身边伺候,家里应该会热闹些。 轻舟收回视线,他看向李阿嫂,语气平静的说“我先通报一声,家主待会来后院,有事相告。” 李阿嫂眼神里有些疑惑,家主一般不来后院,今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李阿嫂脸上神色有些紧张。 此时,轻舟又看向江柚宁。江柚宁知道家主来后院的目的,她眼神里有些离别的惆怅和不舍。 “江姑娘,家主让我送一瓶药给你。”轻舟说着,已将手里的白药瓶放在了桌上。 江柚宁立即回应道“多谢家主关心。”她语气里带着感激,还有一些伤感。 轻舟转身离开,在走廊碰到了老嬷嬷。老嬷嬷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问道“小爷,是有事交代?” 轻舟回应道“我替家主通报一声,他待会来后院,有事告知大家。”说完,他便离开了。 老嬷嬷察觉轻舟的眼神有些异样。她脸色也沉了下来,她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迈着步子走向主屋。 老嬷嬷走进主屋,她沉默着站在一旁。江柚宁看着老嬷嬷的表情,她猜到老嬷嬷应该猜到了些什么。 她没有心情,随意吃了几口。冬儿和青儿专心的吃着早膳,两人吃完又去了院里玩耍。 李阿嫂收拾后,将餐具送回了后厨。一会儿,她返回了客厅。 她回到客厅,同婆婆站在一起,两人神色都有些紧张。江柚宁安静的坐着,心里满满的不舍。 这时,萧青曜来了,他身后跟着三人。萧青曜身穿一身白锦,看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昂首挺胸走向主屋。 他踏进屋内,江柚宁已站立起身相迎。萧青曜看了一眼江柚宁,他立即收回视线。 这时,院内玩耍的冬儿和青儿,他们跑回了屋内。冬儿开心的跑到萧青曜面前,唤了声“大哥哥。” 李阿嫂想拉回他,已是来不及。只见她一脸的着急。江柚宁手揽着青儿的肩膀,青儿乖乖的站在李阿嫂和江柚宁身边。 家主到底是何事, 老嬷嬷,赵老汉,李阿嫂,他们神情严肃,眼神里带着有疑惑,正看着萧青曜。 萧青曜沉默着,他的眼睛也看向他们。这次汉阳城之行,意外救了江柚宁,后来雇佣了老嬷嬷婆媳两人。 同老嬷嬷一家相处的这些时日,她们一家为人本份善良,做事踏实勤勉。为让自己多食用几口,老嬷嬷日日变着法子准备可口膳食。 老嬷嬷虽是临时佣人,但她看他们的眼神,是长辈看晚辈的神色,眼里带着爱意。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祖辈的爱。 自己冰冷的心底,涌起一丝温暖,这些是眼前人带给自己的。萧青曜看着他们,感受着自己的心意。 萧青曜心里有些不舍,临时有了一些想法。他眼神里露出一丝犹豫,不久犹豫之色褪去,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的娓娓道来。 昨日之事,官府虽已结案,但真正的危机,才开始出现。李家独子丧命,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家财力雄厚,又府衙供职,恐发起报复之举,让家中遭受意外。 固打算,让江小娘子明日离开汉阳城,出城躲避危险。怕你们遭受无辜牵连,故明日起,你们无需在此做工。 我们来此地,已有些时日,发现这里生意难做,难以为继,滋生离开的想法。 相聚一些时日,感念嬷嬷一家,对我们精心照顾。聚散终有时,心中亦是不舍。 知悉你们家中状况,临走时我有些想法,你们且听一二。此事,过于突然,你们慎重考虑,再作答复。 一则,我资助一些钱财,你们回家自谋营生;二则,你们背井离乡,去京城谋生。恰好,京城我有一私宅,需要人帮忙打理。 萧青曜道出他的想法,脸色神情是平静的,眼神是温和的。 只见,屋内众人,一脸惊讶之状。重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瞪着大眼睛看着萧青曜。 重山眼里满满的惊讶之状,爷今日太不可思议,措辞这么明显,就是想带着老嬷嬷一家回京。 重山心里想着,老嬷嬷厨艺是不错,难怪爷破了天荒。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轻舟脸上出现片刻的惊讶,之后是欣喜和兴奋之状。 江柚宁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跟着家主伺候,她进京举目无亲,跟老嬷嬷一家有缘,如果他们能去京城,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家主真是温润善良的谦谦君子。他不仅救了自己,还收留了自己,连老嬷嬷一家都格外照拂。 只见,老嬷嬷一家,他们脸色惊讶之余,全是惊喜之状。赵伯眼里有一丝纠结和惆怅。 萧青曜快速环视众人一眼,只见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他沉默着迈着大步,离开了客厅。 轻舟和重山,赶紧追随家主,他们一起离开。赵伯见他们离开后,屋内只剩他一男子,他也匆忙转身离开。 江柚宁脸上露出一些激动的表情,她兴奋地说“嬷嬷,汉阳城的日子多艰难,不如跟着家主去京城。我们跟着家主,比我们自己陶营生,日子好过些。你们去了,我们彼此有个照应。” “江姑娘,您说的,我老婆子都懂。我这把年纪,死了是要落叶归根的,怕到时麻烦我儿媳。”老嬷嬷说着,她眼睛看着青儿和冬儿,眼里神情有些纠结。 “我跟我家老汉,好好商量一下。晚些再给家主答复。”老嬷嬷说着离开了客厅。 江柚宁看着沉默不语的李阿嫂,她开口问“你是如何想的?” “家主的提议,其实也是为了我们长远考虑。昨日之事,怕李家迁怒我们,离开汉阳城也是为了我们好。再说冬儿想跟重山小爷学功夫,他想给孩子一个好师傅,好前程。我都懂,我没意见,等婆母和公爹他们商议的结果。” 江柚宁看着李阿嫂,她眼里带着期望之光。她心里也喜欢青儿,她答应教青儿刺绣,如果她们一家能去京城,她定好好教导青儿。 明日就要离开了,剩余时日不多,她想尽下做丫鬟的本份。 江柚宁从桌子上拿起,轻舟送来的药瓶,回了寝室内,将药瓶放在床头。她撩起裙摆,挽起裤腿,拿出昨日东方无极给的药,为膝盖上的伤涂上药膏。 明日就要离开了,身上也就两套衣服,昨日那套也被撕破了。可以没有首饰,但衣服为蔽体遮羞之物,必须准备齐全。 上过药,江柚宁从荷包里拿出一些钱,回到了客厅。她唤来李阿嫂,叮嘱李阿嫂帮她新买几件成衣。 李阿嫂拿着钱,目测打量着江柚宁的身材。不久,她拿着钱离开了。青儿和冬儿见她出门,他们央求着要跟她上街。 江柚宁见他们母子三人一起出去,她坐下了下来,脸上的神情看着似有心事。她坐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了。 她从后厨出来时,手里端着木盆,里面装着一些清水,盆里还放着一块抹布。她端着水,去了前院。 此时,重山正从房间出来,他看了一眼江柚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江柚宁则带着甜甜的微笑回应着他。 重山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直接离开了前院。江柚宁收起微笑,脸上露出尴尬之态。 她进了客厅,便开始动手擦拭家具。之前这些活儿,都是家里的下等丫鬟所干,连小桃都没有做过这些。 她初次做这样的活,擦拭的毫无规章,东一下,西一下,擦拭完,自己感觉不干净,又继续擦拭。她的身影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穿梭,擦拭了近两个时辰。 她擦拭完客厅,接着又去擦拭书房,进书房的时候,她走路小心翼翼,怕发出动静,打扰家主。 她安静的擦拭着,书房里的桌椅,一个椅子又擦拭了半天。她看着一尘不染的椅子,脸上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发自心底,满满的成就感。 萧青曜抬头看了一眼江柚宁,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眼神有些复杂。他快速收回视线,继续整理画他的地貌图。 她继续轻手轻脚,移动着擦拭着书架。她拿着抹布,十分仔细的一格接一格,一层接一层,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书架擦拭完了,江柚宁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她揉了揉腰,接着走到书桌,又谨慎的擦拭着。 桌腿都擦拭过了,接着擦拭桌面。她从最边缘,一点一点的向里擦拭。萧青曜见她不吱声,他主动移动一点,避让着。 江柚宁看家主移动了下,她立马去擦拭。萧青曜移动一点,她擦拭一点。两人都沉默着,无人说一句话。 这时,老嬷嬷提着膳盒来到了客厅,她看到江柚宁和家主两人的举动,她脸上露出慈祥欣喜的微笑。 老嬷嬷轻轻地唤了声 “家主,午膳好了。”老嬷嬷说着将膳食摆放整齐。 萧青曜赶紧放下笔墨,大步走出书房。 江柚宁深呼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轻松的表情。她此时,尚未净手,清洁的活也没做完,无法伺候家主用膳,就继续擦拭着桌子。 她认真的擦拭着桌面。老嬷嬷看了许久,心疼着说“江姑娘,你伤势未痊愈,休息下。” 江柚宁笑着回答“嬷嬷,我不累。”她继续擦拭着。 老嬷嬷没忍住,带着笑意说“江姑娘,你这擦法,哪是擦桌子,是擦金子啊。” 江柚宁听后,瞬间面红耳赤,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她从嬷嬷的话里,才意识到自己擦的太慢了。 江柚宁快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她端着水盆,迈着急促的步伐,从书房离开。 她回到后院,净过手回了客厅。李阿嫂和孩子们,正在客厅等候中。 青儿看着江柚宁回来了,她欢快的唤了声“宁姐姐,阿娘为你买了漂亮的衣服,你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好,我去瞧瞧。” 江柚宁回到寝室,摸着包裹上叠放整齐的新衣。她拿起衣服仔细瞧着,颜色和款式都是今年新兴的。 她看着手里的衣服,虽比上扬州家里的,但以现在的身份,算是极好的了。江柚宁一脸的欢喜。 欢喜之后,她眼神里有些疑惑,给李阿嫂的银两,好像买不了这么多衣服。她心里疑惑的自问着,汉阳城丝绸的物价,有这么低吗? 江柚宁看着李阿嫂,笑着说“这些,我都喜欢。” 李阿嫂听后,脸上露出欣慰又满足的笑容,回应道 “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的。” 这时,冬儿忽然开口说“阿娘,我饿了。” 李阿嫂听后,看着儿子回应道“马上就好。”她眼神充满了宠溺。 江柚宁摸着冬儿的脸蛋,笑着说“冬儿,走,我们去吃午膳。” 她们离开寝室,在餐桌坐下。 李阿嫂提醒道“江姑娘,先把药喝了。” 江柚宁乖乖的端起药碗,大口喝着。她一口气将药喝完,又迅速拿了一粒蜜饯,放入口中。 江柚宁口中含着蜜饯,她看着冬儿有些着急的眼神,知道他饿了。她拿起筷子,先给冬儿夹了一块红烧肉,柔声说“快吃。” 只见冬儿夹起红烧肉,大口吃了起来。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的,望着面前那盘红烧肉。 江柚宁看着冬儿的神情,同她小时候嘴馋的样子一模一样。她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 江柚宁又为冬儿夹了一块,柔声叮嘱道“慢慢吃,不够再给你夹。” 她说着也给青儿夹了一块。 青儿看到弟弟,吃的嘴角都是油渍,她嘲笑着喊了一声“小馋猫。” 后院内,响起一阵欢乐的笑声。 午膳结束后,江柚宁又去了前院。身为丫鬟的本份,就是伺候主子。今日正式做工,她尝试着做些丫鬟该做的事。 江柚宁走进书房,唤了一声“家主。” 萧青曜闻声,抬头看着江柚宁。他眼神里带着不解之色,心里想着,她何意? 江柚宁眼神里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开口问“家主,我今日正式做工,您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萧青曜听明白了她的来意,他脸色神情平静,眼神有些犹豫。近身伺候的人,一直是轻舟和重山,也没用过丫鬟。 上午她做清洁一事,说明她没干过粗活。她会做什么,安排什么才合适?萧青曜在心里思量着,他伸手拿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江柚宁看萧青曜迟迟没开口,他却提起茶壶斟茶,他是暗示自己给他伺候斟茶?江柚宁心里寻思后,立马走过去,她接过茶壶为萧青曜斟了一杯茶。 萧青曜见她做起了这活,他便沉默着不再吩咐。他低头伏案继续画着,江柚宁安静的站在一旁。 萧青曜画了许久,砚台里的墨水不多了。他伸手去磨墨时,江柚宁已走到他身边,她也伸出了手。 萧青曜见状,他将手缩了回来。江柚宁见家主的手缩了回去,她便伸手拿着墨,安静的磨着墨。 萧青曜拿毛笔轻轻地蘸了几下,他伏案继续画着。江柚宁端正的站着,站久了,她觉得身体哪哪都是疼的,也有些无聊。 轻舟叮嘱过,家主喜静,伺候时不要多言,她一直不敢开口。关于北戎太子之事,她心中很想知道,如今查的情况如何了。 她一直忍着,没有问出口,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伺候着。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中,出现了赤金色的云霞,云霞红彤彤的连成一片,天色开始暗沉。 江柚宁心中甚是无聊,她站的腿都酸痛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腰,脸上是百无聊赖的表情。 这时,轻舟和重山回来的。他们踏进书房,只见他们神情凝重,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抬头,看向他们。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头看着江柚宁,说“这里,不用伺候了。” 江柚宁见状,立即应声“是,家主。”她迈着大步,匆匆离开书房。 第38章 真叛国了 轻舟和重山顺着萧青曜的眼神,向窗外看去。他们看到江柚宁的身影,渐行渐远,她转身进了后院。 他们收回视线,看向萧青曜,他们的神情凝重,眼神冷冽肃杀。片刻后,萧青曜收回了视线。 萧青曜看到他们正看着自己,他们两人那般神情,他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该来的,总归要来,还是要面对。萧青曜脸上神情比较平静。 重山看着萧青曜,汉阳城内即将变天,爷竟如此淡定。都火烧眉毛了,爷一点都不急,重山实在忍不住,语气急促的说“爷,情况不妙。” 萧青曜语气平静回应道“不急,慢慢说。”他脸上神情平静,眼神淡定。 重山沉默了会,从早膳后离开家,他经历的事非同小可。今日发生的一切,他边回忆边叙述着。 早上,我从家里离开,准备去联络太子之人。去联络处的路上,行踪一路小心谨慎。 我走到街市不久,忽然发现,身后有可疑人员。我临时中止行动,混进人群,故意向反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见四处无人,我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暗中观察跟踪之人。 我暗中观察许久,那可疑人一直不露面。实在等不下去,便迅速跑开。我跑了许久,那可疑人员,一直尾随在不远处。 我着急想甩掉他,便又躲了起来,继续观察他。那人甚是谨慎,我躲藏多久,那人便躲藏多久。 两人拉锯了一些时间。只见那人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常,又有很强的忍耐力,实在是尾大不掉。 后来,我便翻进隔壁一座院落,躲进院落内。不久,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是宋知府的小舅子,金元宝。 他手里提着几包中药,匆匆忙忙走向后院。我便好奇的跟踪过去。 他进了后院,我看到主屋门前有一人守卫着。他同守卫的人说了几句,便进了主屋。 那守卫之人,搬动东西时,我看到他手臂上有虎头标识。那是江湖杀手组织的图腾,也是刺杀爷的人。 我本想上前杀了那人。此时,那守卫的人离开了,他去了道班房方向。因好奇金元宝来此目的,我便走过去,躲在梁上偷听。 “金爷来了,感谢金爷亲自送药。” “徐二当家的,前几日风头紧,没得空看您,望见谅。今日清掉了一些眼线,才敢出来出来,看望徐二当家的。” “ 多谢金爷救命之恩,我飞虎帮,不忘此情,日后必报此恩。” “徐二当家的见外了,我金元宝,向来广交天下朋友,当下我们又有共同的目标,应齐心协力,共谋大业。府衙有我姐夫坐镇,这别院是他名下产业,无人敢查此处。那提刑司的人,是找不到徐二当家的,你就在此安心养伤。” “多谢宋大人照拂。金爷,何时动手?” “快了,都指挥使大人才抱得美人归,明日他大婚,待大婚后一日再动手。左右不过两日时间”。 “金爷,这是我飞虎帮调令,我的人任凭宋大人调遣。希望能顺利杀了那人,替我死去的大哥和三弟,报仇雪恨。” “徐二当家的,节哀!仇一定会报。” “北戎太子允诺之事,待事成之后,你我也将封官进爵,更多荣华富贵等着我们。你替王爷做事,他们也只是给予重金酬劳,哪有为官来的风光。”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看我那姐夫,名声清廉正直,不也是财源滚滚。” “ 这些药你先吃着。现在外面风头紧,待那事了了,我再来看徐二当家的,告辞。” “金爷,慢走。” 我听完他们的对话,见此事牵连甚广,不敢擅自动手,暂且放下杀了他们的心思。待金元宝离开后,趁守卫的人尚未回来,我便悄悄的折返出去。 我离开那别院,准备回来将此事禀告爷。才行走了几百米,竟同跟踪我的人,打了个照面。 我们打了起来。交手数招,那人招数不是皇家暗卫,也不是江湖杀手,是军中之人的路数。 几招之后,他招架不住要逃,我便追了过去。结果大意了,中了他们的圈套。 那几人布了网,将我困住,向我撒了迷药。再醒来时,已是下午申时。 我醒来时,看到身边站着的人,是提刑司东方大人。他告诉我,是提刑司的人救了我。 他们黄雀在后,将那些人抓了。可惜那些人服毒自尽了,少了一些人证。 我将听到的新线索,告知了东方大人。东方大人说,那些情报信息,他今日早上刚获悉。 自从上次,爷给他提供了线索和证据,提刑司便开始布局。这些时日,提刑司秘密行事,根据线索,搜集证据,寻找证人。 他手中已有污点证人,还有证据。东方大人让我带个信,他今夜会来访,找爷商议具体行动。 我从东方大人那里离开,路上几经波折,才联络上陆大哥和太子暗卫,将爷吩咐之事告知他们。他们明日清晨,来汉阳城内接应。 陆大哥知悉状况后,他希望爷离开此地。如今的汉阳城,过于危险,他担忧爷的安危。 送完信后,我便赶回来。在家附近,我发现多了些摊贩,有人在监视我们。 重山叙述完,他脸上神情严肃,眼神充满了杀气。 萧青曜听后,语气沉重的说“他们竟真的叛国了。”他脸上神情十分凝重,眼神深处冰若寒潭。 此时,轻舟秉道“爷,今日早上,我们的人,数人重伤,四人伤亡。我已将伤亡的人,葬在了义庄。” 轻舟禀告完,只见他语气沉重,神情悲伤又凝重。 萧青曜听后,语气沉重的命令道“今夜,将重伤者送出城,其他人全部撤回。” 萧青曜拿出宣纸,奋力疾书。他放下毛笔,从怀里取出私印,重重的盖在信上。 两封信,放入信封,落下私章。他将信放入自己的怀中,侧过脸看向窗外。 又牺牲了几人性命,萧青曜心里十分难过,甚是惋惜。他脸色看起来阴沉,神情悲凉,眼神冷冽。 天上的云霞不见了,夜色也暗沉下来。江柚宁提着膳食盒,走进了前院。 他知道他们俩,奔波了一日,饭还没吃上一口, 萧青曜吩咐“先用膳,晚膳后再去安排。” 江柚宁提着膳食盒,走进了客厅,她柔声唤了声“家主,晚膳好了。”她低下头,将餐盘从膳食盒里端出来。 她摆放整齐后,萧青曜走过来坐下。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家主这脸色如此凝重,下午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轻舟他们回来后,他就变的如此了。 她拿着筷子,递给萧青曜。萧青曜接过筷子,看着这些餐食,都是他平时喜欢的,却毫无口欲。 江柚宁拿着筷子,欲要夹菜,萧青曜开口打断“无需布菜。”江柚宁闻声,立即缩回了手。 萧青曜侧过脸,看着轻舟和重山还站在一旁,吩咐道“坐下,一起。”他夹了一点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神里有心事,显得心不在焉。 轻舟和重山闻声坐下。他们拿起筷子,看着一桌丰盛的食物,脸上没有往日的食欲之状,他们俩也没有一点食欲。 江柚宁看着他们的神情,她意识到外面应该发生了什么。虽不知是何事,应该是比较棘手又严重的事。 难道是李师爷家,寻了家主生意上的麻烦?他们若这么快就实施了报复,离上门寻事也就不远了。 江柚宁心里感到愧疚,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家主。家主他们是好人,做好人却要付出代价。 这汉阳城,天高皇帝远,知府大人不作为,放任他的下属寻私报复,他一定也不是什么好官。 知府大人如果不是好官,提刑司判定的案子,势必会让知府大人怀恨在心,他会不会对东方大人不利? 东方大人断案公正,没有同他们同流合污,他应该是好官。这年头,好官难当。 她幼时,无意间听到一位大官,说服父亲站队。父亲最终选择中立,不久他的军饷好像减少了。 一个大将军,尚有不得已之时,好在父亲坚守底线。东方无极,官阶二品,京城天子脚下,比他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 希望东方大人,永远都做一个好官。尽自己能力,替陛下清除那些害群之马,国之蛀虫。 江柚宁心里想着心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轻舟和重山,随意的吃了几口,两人起身秉道“家主,我们好了。” 江柚宁正走神中,耳畔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时,她回过神来。 萧青曜应了声“好。”便又沉默了。 轻舟和重山离开了客厅,他们又匆匆走了出了前院。 江柚宁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她脸上有些担忧,眼神里也有些恐慌。 如果那些人上门滋事,家里妇孺儿童,还有家主,为此受到伤害,她这一生都将活在自责之中。 江柚宁脸上带着担忧,语气坚定的说“家主,明日,您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汉阳城。” 萧青曜闻声,他抬头看着江柚宁。她清澈干净明亮的眼眸里,溢出恐慌和担忧之色。她在害怕。 江柚宁对视着萧青曜的眼神,她等待着家主的答复。她心里希望他能一起走,而不是先送她走。 她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才让这个温暖的家,处于危险之中。如果走,她希望家主可以一起走。 她看着萧青曜,萧青曜也凝视着她。萧青曜收回视线,语气坚定回应“还不能走,一些事还没处理完。” 江柚宁心有不甘劝道“可是,留在这,会很危险。” 萧青曜没有回应,他从腰间取了一把匕首,放在餐桌上,说“带着防身用。” “不用伺候了,明早城门一开便出城,回去收拾。” 萧青曜吩咐完,起身离开,江柚宁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家主,柚宁等您平安归来。” 萧青曜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他以前从未有这样的经历,宫中那些人,从不会如此关心他。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暖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心底会有一丝愉悦感。萧青曜脸色未有变化,眼神里的光变的温暖了些。 江柚宁将匕首放入腰间,收拾完餐桌,提着膳盒离开了客厅。 她一只手提着膳盒,一只手摸着腰间的匕首,心里甚是感动。 明日家主不能一起离开,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愿家主平安出城,离开汉阳城这个是非之地。 江柚宁提着膳盒进了后厨,老嬷嬷正在清理着卫生。明日她也要离开了,她心里竟有些不舍。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脸上没有笑容,她知道老嬷嬷也舍不得这里,舍不得离开大家。她放下膳盒,走到老嬷嬷身边。 她柔声细语地说“嬷嬷,明日,我就要离开了。谢谢您对柚宁的照顾。是你们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才能死里逃生,恢复的如此快。相处的这些时日,你们给了我太多的温暖和感动,谢谢你们。” 老嬷嬷放下手里的活,她抱着江柚宁,语气平静的说“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已是奄奄一息。是你自己顽强的求生欲,加上家主的神药服用及时,你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知道你是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在我老婆子心里,早就把你当成自己家的小丫头了。有些人,咱惹不起,咱就躲着走。好好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嬷嬷…” 江柚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脸上露出感动的微笑,眼里的泪滑落至脸颊。自从小娘去世后,就再也有没有人,如此亲昵的拥抱过她。 她觉得自己内心很强大,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很脆弱。那些感动,温暖,可以轻易的击溃她心底的防线。 “嬷嬷,您要不,跟着家主,我们一起去京城。我想教青儿刺绣,读书识字。冬儿想学武功,他可以跟着重山大哥学功夫。” “就知道你会如此,我和老汉商量过了,我们老了,哪死哪埋。为了让孩子们有个好前程,我们愿意背井离乡,去京城谋生。” 江柚宁闻声,激动的用力抱着老嬷嬷,夸赞道“嬷嬷,为了青儿和冬儿,做出这个决定,您是了不起的祖母。” “我们是穷苦人家,我这个当奶奶的,能给孩子们的东西不多,就给他们一个开始的机会,以后如何,全凭他们自个。” 老嬷嬷松开手,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催促道“赶紧去吃晚膳,明日早上要出发,需要收拾下。”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江柚宁转身离开了后厨。 老嬷嬷看着她腰间的匕首,她猜测定是家主送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 江柚宁回到客厅,李阿嫂一家正在等她。她依旧是先把药喝了,再吃一粒蜜饯。最后同大家一起晚膳。 李阿嫂和孩子们知道将要去京城,她们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充溢着渴望之光。江柚宁看着她们,心里满满的欣喜。 江柚宁微笑着,柔声说“青儿,冬儿,我们不久后,便可以一起去京城了。 我明日先离开,等着大家相聚。” 冬儿瞪着大眼睛看着江柚宁,提醒道“宁姐姐,你要保护好自己哦。” 江柚凝摸着冬儿的脸蛋,回应道“嗯,姐姐有匕首,坏人不敢靠近姐姐的。” 江柚宁将匕首拿出来放在桌上,冬儿一脸的羡慕之情。江柚宁看出他的小心思。 她笑着说“明日离开的匆忙,日后我们聚了,姐姐买一把新的匕首送给冬儿。” 冬儿听后,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兴奋之色,回应道“谢谢宁姐姐。” 晚膳后,江柚宁回到寝室,她整理着自己的包裹。她拿出荷包里的钱,已所剩不多,但她拿出大多半的钱,放在了枕头下面。 此时,李阿嫂准备好了沐浴水,江柚宁喜欢独立沐浴,李阿嫂离开了寝室。 她沐浴更衣,为自己涂抹药膏,膝盖上的划伤竟好了大半,明日应该痊愈。胸部的伤口,还在恢复中,伤口平整了许多。 李阿嫂将沐浴之水清理完,她默默的关上门。明日江柚宁要离开,她心里有一丝不舍,情绪有些低落。她关上门,回了厢房。 不久,后院的灯,全都灭了。 这时,前院走进几人,他们身上穿着斗篷,朝主屋方向走去。 第39章 营救忠君官员 重山和轻舟两人手里握着剑,身姿挺拔站在门口廊下。他们眼神充满警惕之色,环视着四周。 今日获悉,金元宝和杀手的对话,叛贼这两日便动手。保护爷的安危,千斤重担压在身,他们俩丝毫不敢懈怠。 忽然,几位黑衣人,纵身落入园内。他们头戴黑色斗篷,手里握着长剑,大步朝主屋方向走来。 轻舟和重山见状,立即拔出剑,眼神充满杀气,厉声斥问“来者,何人?” 隐藏暗处的暗卫们,他们个个神色紧张,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焦虑的看着重山,只要他作出应战手势,他们便立即出来迎战。 这时,领首的黑衣人回应道“是我。”他伸手摘下斗篷,露出了真面貌,原来是提刑司东方大人。 其他黑衣人,也陆续摘下斗篷。重山扫视了他们,他同那日打斗过的一个头目,相互对视了一眼。 重山和轻舟俩人,看到来人是提刑司东方无极,他们紧张又恐慌的脸色,瞬间平静了许多。 轻舟以为是叛贼提前行动,大战即要开始。看到来人是东方大人,真是虚惊一场,他心里骂道,吓死小爷了。 重山轻轻的叩了几下门,秉道“爷,东方大人到了。” “进。” 重山听到萧青曜的回应,他轻轻推开门,朝提刑司东方无极,唤了声“东方大人请。” “多谢。” 东方无极等人进入书房,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唤了声“六殿下。” 萧青曜抬头,看着眼前之人。众人神色凝重看着他,其中有一人,他面色紧张,不敢直视他。那人是前不久,搜查宅院之人。 这个时期留下的人,都是为剿灭叛国贼,为国而战的人,都是国之英雄。 那日闯进宅院,虽言行多有冒犯之举,相比心怀正义和大义,已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不要过于苛责。萧青曜扫视了他一眼,过往那点冒犯之事,他心里也释怀了。 这时,萧青曜开口“东方大人,请坐。” 东方无极立即回应“谢六殿下。”他走到萧青曜的对面坐下。 提刑司的另外几人,他们围在东方无极身后,目不转睛注视着萧青曜。 京城众人皆知,六皇子不思进取,沉迷游山玩水游历。他性情冷淡,又愚钝不堪,被陛下厌弃,不得盛宠。 众皇子中,他无权无势,微不足道,一直深居简出,宫外几乎无人识他。东方大人这样的官阶,进宫面圣次数多了,才有机会遇到他。 这样的一位皇子,却为提刑司提供了,知府大人宋南山贪污行贿,都指挥使张永安叛国,北戎太子潜入大雍之行,众多重要的线索。 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提刑司的那几位头目,态度恭敬注视着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他们,他好像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别人如何看他,他心里不在乎。此时,他看着提刑司之人,心里唯有感叹。 他们是查案审案的精兵强将,非行军打仗的军人。他们置身汉阳城危险之地,勇往直前,无人退缩。 他们眼里带着坚毅之光,脸上带着大义赴死的决绝,让萧青曜心里为之颤动。 他们彼此相互看了几眼,即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置身叛贼领域,敌众我寡,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精诚合作。 萧青曜问道“东方大人来时,可发现有人跟踪?” “臣,万分小心,未惊动外面的眼线。” 萧青曜听后,端详了他们一眼,不知他心里在想何事。他沉思片刻后,问道“东方大人,汉阳城之事是否已上奏父皇?” “回六殿下,臣已上奏陛下。” “父皇,是何安排?” “陛下已秘密调动,江大将军的人马,向汉阳城方向秘密行军。” “父皇舍近求远…” “父皇如此,应是担忧北戎大军,联合张永安人马,双面夹击西北大军。边境,国之大门,不可破。破则,覆土难收,百姓流离失所。” “臣所想,如殿下一般。” “江大将军人马抵达汉阳城,还有几日?” “回殿下,还需七日。” 萧青曜得到东方无极的答复,他沉默了。大军未到前,这七日他们需要自保。如果叛贼突然有什么举措,他们将孤立无援。 “东方大人,汉阳城内,有多少势力是忠我大雍之人?” 东方无极语气沉重,回答“不多。”他的脸色也凝重如霜。 萧青曜听后,神情肃穆,又十分难看。他又继续问“汉阳城官员,有多少人是中立态度?” “臣走访的结果,目前中立之人居多。如果支援大军迟迟未到,恐怕他们也会倒向叛贼。” 东方无极回禀完,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状。那些表面中立的人,其实就是墙头草。 萧青曜看着东方无极的神色,现实可能更糟糕。他明白东方无极如此回答,也是为了维护陛下圣颜。 城内情况,已是如此,需要抓紧行动。原是布局收网,除贪官污吏,再捉叛国贼。事态竟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当前人马兵力,已无法与贼人相抗衡。 时间紧迫,必须抢在贼人前做些事。 萧青曜站起身,向众人下达命令。 “东方大人,关闭城门前,先将忠君官员及其家眷,以涉嫌通敌为借口抓捕,以押解回京御审为由,送他们出城。汉阳城以后需要他们来治理。” “重山,将重伤的暗卫送出城,派人送信西北大营沈将军,叮嘱务必守住西北要塞。我等安危,他切勿私自营救。” 萧青曜吩咐完,他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给了重山。重山双手接过信,将信放入怀里。 “轻舟,将宅院附近,监视的眼线立即全部拔掉。” 东方无极看萧青曜沉默了下来,他立即回道 “臣,领命。” 东方无极回过头,看着属下命令道“按六殿下之计,速去办理。” “属下,遵命。”提刑司的人领命离开。 轻舟和重山领命后,也匆匆离开。房间内,只剩东方无极和萧青曜两人。 东方无极担忧的说:“六殿下,我们的人手,本就…” 萧青曜知道东方无极的意思,他解释道“明日,都指挥使张永安大婚,本殿担心他趁机借婚礼之名,邀请汉阳城一众官员参加,到时清除异己,我们想救已来不及了。” 东方无极心中微微一震,六皇子竟以自己为诱饵,不离开此地,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他置自己安危不顾,心里想的是汉阳城百姓,转移忠君爱国官员。 东方无极眼里有一抹亮光闪过。 萧青曜沉思了片刻,以当前这些兵力,双方打起来,自保都是艰难。即使贼人就在眼前,也无法抓捕,将他们正大光明的就地伏法。 萧青曜问道 “东方大人,你应收到请柬了?” “是,臣收到了请柬。” “明日,你称病,就不要去了。” “臣,也是此意。” “另外, 知府衙门人多眼杂,若被包围,敌人里应外合可轻易攻破。我们化整为零,以巷战为主,同他们斡旋,或许可多坚持一些时间。” 东方无极离开前,看着萧青曜,语气沉重叮嘱道“臣,以六殿下之计行事。臣告退,六殿下多保重。” 东方无极从书房离开,他走到院内纵身一跃,消失在院内。萧青曜拿着剑走出书房,他默默的站在院内,眼睛望向隔壁的后院。 他未想到父皇这次派的援兵,竟是江柚宁的父亲。江大将军可惜迟了,她明日清晨,便离开汉阳城。 此时,宅院外,那些伪装的眼线,正同轻舟和暗卫们厮杀着。不久,那些人全部被解决掉,轻舟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了桥下。 提刑司的人马兵分几路,闯进了几位大人家中,将其本人及家眷全部羁押。那些妇孺儿童,惊慌失措哭喊着。 羁押的几位官员人齐了,提刑司的人驾着马车,直奔城门而去。马车囚笼里的官员,哭喊着“大人,我是冤枉的。” 提刑司的官员并未理会那些人,他们驾车飞奔城门。重伤的暗卫已伪装成家眷,他们也羁押在马车内。重山身穿提刑司衙役服饰,骑着马混在队伍里。 他们来到城门,遭到城防军的阻拦。城防军不敢撕破脸,提刑司的人拿出陛下圣旨威吓。城防军头目,面露难色,不得不放行。 提刑司的人出了城,他们飞驰离去。城防军头目,派人去给都指挥使送信。一名城防军匆匆离开。 他去了都指挥使张永安的府中,管家告知他大人不在府中。管家询问城防军,为何事而来。 城防军如实相告,管家听到禀告之事,他深邃的眼神有些冷。他陪同城防军,一起去了别院。 他们赶到别院时,知府大人宋南山的马车,恰好也到了别院。管家向前迎知府大人,他们一起进了别院。 他们踏进别院,管家在前面带路,他们走进清幽的院落。此时,院落内,皎洁的月光下,青莲正在抚琴,都指挥使张永安在一旁舞剑。 知府大人宋南山,他的眼睛看向青莲,眼神里带着遗憾之色。他也曾心悦过她,同众多追求者一样,心心念念想要娶她。 可惜,他的心意,青莲未曾回应过。青莲最终选了张永安,他心里不怨青莲。 他看着挥舞着剑的张永安,身上散发着威武雄壮之气概。他心里虽有遗憾,却输的心服口服。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自是慕英雄,他们俩在一起,属于天作之合。 张永安舞着剑,他沉浸在明日即将大婚的喜悦之中。他脸上带着欣喜的微笑,眼神里带着爱意,时不时看向青莲。 那日,李师爷和宋知府找上门。李师爷愿拿出全部家产,希望他从军中挑选一些人,同江湖杀手一起配合,杀了江柚宁和她的家主,还有东方无极。 宋知府告诉他,那位家主应该是大雍的皇子。大雍皇子来汉阳城,是为了抓奸细,也是为了整顿官场。宋知府的态度,支持好友李泰的决定。 北戎太子临走前,曾告知过他,打他贴身小厮之人,就是大雍的皇子。既然大雍皇子已知,他和北戎太子之间有往来,即使没有谋反也说不清了。 一个是汉阳城首富,一个是汉阳城知府,都主动找到他,有求于他。张永安心中大喜,汉阳城的势力,尽掌握他们手中。 他联络上北戎太子,将此事告知北戎太子。同时也为共同起事之人,待事成之后,求得可升官加爵之诺。 北戎太子回信,达成约定,给予许诺。都指挥使张永安,此时,身边有佳人相伴,志同道合之人追随,他一副春风得意之状。 他舞剑,终于停了,额头满头大汗。他大步走向青莲,蹲在青莲面前,撒娇一般抬着头,欲要青莲为他擦汗。 宋知府和管家,立马侧过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扰。青莲脸上绯红,她乖乖的拿出绢帕,温柔的为张永安擦拭着汗珠。张永安痴痴的看着青莲,像看稀世之宝一般。 张永安站起身,语气温柔地说“莲儿,明日婚礼会很辛苦,早点歇息。” 他看着一旁的老嬷嬷,吩咐道“好好用心伺候着。” 老嬷嬷回禀道“家主,我们定用心伺候好莲娘子。” 一个小丫鬟搀扶起青莲,青莲微微行了一礼,柔声回道“大人,青莲告退。” 只见,老嬷嬷抱着琴,一个小丫鬟搀扶着青莲,她们回了寝室。 张永安看着青莲回了寝室,他才收回视线。他看到宋知府也望着寝室方向,脸上有些不悦。 张永安故意用力的“咳”了几声,宋知府被声音惊到,他慌忙收回视线,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之色。 张永安知其心思,他开口说“宋大人,明日我和莲儿的婚礼,你可要多饮几杯。” 宋南山自是明白,都指挥使这番话的玄外之意,他语气诚恳的恭贺道“下官,定会多饮几杯,看着大人和青莲,你们郎才女貌,一个是英雄,一个是佳人,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下官真心祝愿大人,白首一生,子孙满堂。” 张永安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回应道“多谢,宋大人美赞。” 他带着关切的语气,提醒道“宋夫人已故,半年有余,你也该续弦了,身边需要有个人伺候着。” 宋南山带着感激的语气,回应道 “下官,多谢都指挥使大人关怀体恤。若和合适的,下官再论嫁娶。” 张永安看着宋南山,他今夜特意前来,定是有急事。张永安开口问“宋大人,可是有紧急之事?” 城防军的官兵,急迫的先开口回禀道“都指挥使大人,刚才提刑司的人,押解着几名官员和他们的家属,离开了汉阳城。” 张永安听后,立马问道“东方无极跑了?” “回禀大人,东方无极还在城内,是他的手下押解出的城。” 张永安自言自语呢喃着“东方无极没有跑…” 他突然看向知府大人,疑惑的问“押解的是何人?” 宋南山语气平静的回答“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都是一些老顽固。” 张永安听后,发出不解之声“哦?” 宋南山开口,提醒道“都指挥使大人,他们清理了我们不少的眼线,下官担心那位大鱼和东方无极跑了。要不要封城?” 张永安犹豫了片刻,回道“今夜,城门快下锁了,他们应该暂时出不了城。待我明日大婚后,便是对那些人动手之时。过了明日在封城。” 张永安向城防官员,命令道 “明日若看到东方无极和那人出城,直接将其拦下。城门处,增加两倍兵力,以防他们硬闯出城。” “属下,领命。”城防军领命后,转身离开别院。 宋南山看了一眼张永安,他知道张永安明日大婚在即,不宜过多做杀伐之事,也没心思想处理这事。也就这两日时间,耐心等待便是。 宋南山识趣的说“都指挥使大人,下官也告退了。” 张永安回应道“宋大人,慢走。” 知府大人跟着仆人离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内。 管家开口说:“爷,明日宾客,各位大人都已回应,准时参加。唯有东方无极,差人禀告,身体不适,无法参加宴席。” 张永安语气冷漠的说“那就让他假病,真死。” 他说完,俯身在管家耳边,密语几句。管家便匆忙离开了。 第40章 封城前逃出 管家身影消失在院内,张永安收回视线。他眼里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青莲的寝室,脸上露出暖暖的笑意。 片刻后,张永安吩咐仆人备水沐浴。明日即将大婚,他脸上带着欣喜和迫不及待的神色。他今夜没回张府,宿在了别院书房。 别院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院外,驻守着大量城防军,时不时有巡逻的官兵走过。 管家离开别院时,看到别院防卫森严,他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他踏上马车,语气急促的催促着马夫,“快,追上知府大人。” 管家的马车奔驰着,向知府大人的座驾追去。他一路追赶,追到知府大人的府门前,看到宋南山正向府内走去。 管家见状,他大喊着“宋大人,留步!” 宋南山闻声,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驶来的管家。管家匆忙下了车,他朝宋南山一路小跑而去。 宋南山脸上露出不解之状,这刚离开都指挥使大人的别院,难道大人是有新的安排了?他心里默默的猜测着。 “张管家,如此匆匆追来,都指挥使大人是有新的任务安排?”宋知府疑惑的问着。 “宋大人,是有件事需麻您。此事,宋大人着手,最为合适。” “愿闻其详。” 张管家向前走了几步,他靠近宋南山,贴着宋南山的耳朵窃窃私语。随后,管家向宋南山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宋南山嘴角微微上扬了下,眼神里露出冷冽的杀气。他迈着阔步,踏进府中,直接回了书房,语气严肃唤了声“来人”。 门口的衙役,闻声走进书房,问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宋南山伸手示意,衙役见状,立马走向宋南山跟前。宋南山在衙役耳边说了几句,那名衙役离开了书房。 不久,书房的灯也灭了。 那名衙役离开书房,在院内碰到府内巡逻的家丁和府衙衙役。他离开后院,便直接出了宋府。 宋府门口,守卫着衙役众人,还有大量城防军官兵。周围还有数人在交替巡逻,守的密不透风。 那名衙役离开后,走进了巷子。他在巷子里,七拐八绕,走了许久。他踏进一个荒破的院子,屋内的灯还亮着。 那衙役扯着嗓子喊了声 “老李头,歇了没?” 里面的人,立即应声“王班头,小老儿还没歇下,您稍等。”话落不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屋里走出一位老汉,他满头白发,弯腰驼背,手里还握着酒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他疑惑的问道“王班头,您找小老儿有何事吩咐?” 那名衙役笃定的眼神看着李老汉,他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递给了李老汉。李老汉没有推脱,他神情自然拿起钱放入腰间。 他主动靠近王班头,将耳朵侧过去。王班头露出一丝冷笑,他贴着李老汉的耳朵,附耳密语讲了几句。 王班头讲完,便离开了。李老汉关上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独自又饮了一会,最后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雄鸡发出清脆的啼鸣之声,天色尚暗沉。 此时, 萧青曜已起床。轻舟和重山,已站在院内。 江柚宁已收拾完毕。她头发挽起,身穿男装,脸上点了一些麻子。 她背着包裹,腰里揣着匕首,迈着大步,走出寝室。她打开门时,老嬷嬷和李阿嫂已站在门口。 老嬷嬷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脸上神情有些不舍,她开口说:“这是我早上刚烙的千层饼,路上饿了,就垫垫肚子。” 江柚宁听后,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裹,回应“谢谢,嬷嬷。”语气听着有些激动。 老嬷嬷默默的看着江柚宁,她上下打量着江柚宁。这身打扮,是她初次见到江柚宁时的装扮。她此时的心境和感受,跟那时已不同。 李阿嫂也开口叮嘱着,“我担心,李家人会在城门盯着,你多加小心。” 江柚宁语气沉重的“嗯”了一声。她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忍住了。她脸上挤出僵硬的微笑,“你们多保证,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江柚宁说完转身离开,她快速眨动着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她踏进前院,看到家主他们已站在院内等候。 她走向萧青曜,恭敬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江柚宁。他快速扫视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算是有些小聪明,知道扮成男子模样。 萧青曜脸上无任何表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满意之光。江柚宁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下,看家主这赞许的眼光,自己这个乔装是明智的。 李家定会派人在城门口盯着,如果不作乔装,是很难走出汉阳城的城门。江柚宁低着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心里呢喃着“如今,我就是江小爷啦。” 江柚宁得意的抬起头,她昂首挺胸站在萧青曜一旁。 “江姑娘,这身上行头,看着眼熟啊?”轻舟一边问一边努力的回想着,他摸着脑门,皱着眉毛,认真的回忆着。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初次救你时,你就是穿的这套。” 他说完就笑了,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竟然没舍得扔,真是念旧的人。 “江姑娘,你的玉坠收好。”轻舟从怀里拿出玉坠,递给江柚宁。 江柚宁张着嘴巴,瞪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玉坠,她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片刻后,她脸上的吃惊之状变,成了感动和欣喜。 江柚宁愣了片刻,激动地说:“轻舟大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她伸出双手接过玉坠,紧紧的握在手里。 “不用谢我,是…” 轻舟还没说完,萧青曜在旁咳了一声。轻舟赶紧闭上嘴,他没再说下去。 此时,赵伯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家主,车备好了。” 马上要出发了,江柚宁赶紧将玉坠戴进脖子,她将玉坠放入衣服里,她贴身佩戴着。 此时,老嬷嬷和李阿嫂,她们背着包裹,身边跟着青儿和冬儿,从后院走了出来。 青儿跑过来,唤了声“宁姐姐”,她站在江柚宁身边,沉默着,眼神里有些伤感和不舍。 冬儿跑过来,又一次叮嘱,“宁姐姐,你要保护好自己哦。” 这时,门外响着一阵马蹄声。重山握着手里剑,谨慎的走向大门。 重山探出头,看到来的人是陆思明,语气欢快的唤了声“陆大哥,来了。” “嗯。” 陆思明回应后,他匆匆走进院内。他走向院内,看到院内众人,陆思明脚步匆匆走向萧青曜,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看着他,关心的问着“伤,怎么样了 ” 陆思明没有看着萧青曜的眼睛,他语气坚定回应,“已经全好了。” 萧青曜见陆思明如此神态,知道他说了谎。那个伤口是他亲自处理的,如果痊愈,至少还需要十日。 “家主,城门有数倍官兵把守,盘查十分严格,尤其是对出城的人。”陆思明提醒。 陆思明知道以爷的聪慧,他是骗不过爷的。现在无需多想其他,先如实禀报进城时看到的情景。 他心里不放心萧青曜,怎么会安心养伤。这次来接应,他就没想回去。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 催促着 “先上车,赶紧离开。”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脸色,家主眼里溢出浓浓的担忧。她不敢多耽误,转身走向马车。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她回过头,唤了声“青儿”,伸手召唤着青儿。 青儿跑了过去,江柚宁在青儿耳边说了几句,她转身朝马车走去。青儿急匆匆的向后院跑去。 江柚宁探出头,眉毛紧蹙着,脸上有些不安的神情,她声音坚定又沉重,“家主,柚宁等您和大家,平安出城。”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一脸的担忧,他应了声“好”。 马车启动了,江柚宁向窗外挥着手。众人从院里走到院外,目送马车离开。马车后跟着几名暗卫装扮的仆人。 “嬷嬷,你们也抓紧离开,将家中之事,尽快处理完。我晚些派人,去接你们出城。” “多谢家主,我瞧着城内有些不对劲,您多注意点安全。”老嬷嬷提醒着萧青曜。 一旁的轻舟,接上话,“嗯,城内是有些不太平,你们也多注意安全。” 老嬷嬷一家背着包裹准备离开。这时,青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她跑到李阿嫂身边,急促的说:“阿娘,宁姐姐给我们留了这些钱。” 青儿将手掌摊开,她手中的碎银,呈现在大家视线里。李阿嫂看着那些钱,远比她贴钱给江柚宁买衣裳的钱要多许多。 李阿嫂抬头看着远去的马车,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说罢了。江柚宁身上有多少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青儿手里那些钱,几乎是她身上全部的银两了。她都留了下来,她如何生活。一个千金大小姐,落魄如此,竟还如此善良。 李阿嫂看着马车方向,自言自语“真是一个傻丫头。”她语气里带着责备也带着心疼,她默默的将钱收好。 她们一家向萧青曜道别后,也离开了。她们向马车反方向走去。 萧青曜看向马车,渐行渐远,他脸色凝重,语气沉重,命令“思明,你回去。你的伤尚未痊愈,留下作战只会拖累大家。” “爷,我必须留下,同你们一起作战…” “走!” 萧青曜语气带着怒气,态度又十分坚定。以前,他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的神情,他明白爷是为了他好。他现在未痊愈,战斗力是弱了些,但也没到连累大家的程度。 陆思明站在原地,他不想走。他想在最危险的时候,能在爷身边守护着。 “走。” 萧青曜再次命令,这次语气平静了许多。陆思明一脸无奈,眼神充满了担忧。他转过身,纵身上马,飞驰离去。 天色逐渐明亮,宅院附近又出现了可疑人。萧青曜给轻舟一个眼神,轻舟看到那鬼鬼祟祟的眼线,他嘴里骂道“小爷,心情正不爽,找死。” 轻舟和萧青曜假装没有发现眼线,他们转身回了院内。轻舟走到厢房附近,他纵身一跃,飞出院外。 他绕到眼线身后方向,悄悄的走了过去。轻舟走到那人身后,他手中的剑锋贴着那人脖子。轻舟厉声斥问“你是谁的人,有何任务,快说!说了,饶你狗命。” 轻舟手中的剑,用力的压在那人脖子上,剑锋处冒出一丝鲜血。 那人犹豫了片刻,说:“我是李师爷派来的,任务是暗中跟踪你们的动向,他担心你们逃了,想趁都指挥使大人大婚,对你们动手。” “你是府衙衙役,还是城防军?” “都…都不是…我是飞虎帮的人。” “飞虎帮的人,那就更不能留了。”轻舟说完,手中的剑用力一抽。顿时,那人脖子处鲜血涌出。 那人伸手指着轻舟,瞬间倒地毙命。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之状。 轻舟呢喃着“小爷,随口说说,你也信。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他将尸体挪到桥下,桥下已扔了不少的尸体。 轻舟回到家中,匆忙收拾行李。他们背着包裹,两人驾着马,离开了此地。 此时,江柚宁的马车抵达城门,他们排在出城的队伍中,焦虑的等待着盘查。 城门口,盘查的人有城防军的人,知府衙门的人,还有府丁模样的人。汉阳城内多方势力的人,正在严格盘着,每个出入城的百姓,尤其是出城的人。 那些人对及冠之龄的男子,还有及笄之龄的女子,重点盘查,反复确认。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这两类人群。 江柚宁心中断定,这就是冲着她和家主来的。她坐在车内,眼神警觉的目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她的手时不时摸着腰里的匕首。 江柚宁提醒着自己,“稳住,不要慌。”她握着匕首,攥在手中,握的紧紧的。她闭上眼睛,反复做着深呼吸。 过了好一会,她再睁开眼睛,只见她脸上焦虑不安的神色消失了,此时脸上神情平静,眼神坚毅明亮。江柚宁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马车向前行驶了几米,一群人立马围了过来,厉声斥问道“车上何人,出城何事?拿出路引文蝶,接受搜查。” 重山走向前,他恭敬的双手递上路引文蝶,脸上是一副卑微害怕的表情,身上穿着马夫衣着,脸上涂的黑漆漆的,“回…回大人,小人和我家…我家公…我家公子…出城…探…探…亲。” “俺得个娘呀,这小厮讲话期期艾艾的,老子听了急死了,换个舌头利索的人回话。” 城防军打量着重山,他生的黑漆漆的,又患有口疾,一副害怕的样子。他就是一个普通市井小民,不是他们要抓之人。 城防军的人,从重山身边离开,直接走向马车。他走到马车窗户,手抓着窗架,眼睛扫视着车内。他的身后,跟着知府衙门的衙役,还有府丁。 这时,江柚宁脸上露出笑容,从窗户里探出头。她伸手摸着城防军那人的手背,她的手在那人手背上,来回轻轻的抚摸着。她脸上带着邪魅的笑,说:“各位官爷,我家仆人患有口疾,抱歉。有什么要问的,由小的来回禀。” 城防军的头目,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立即收回手,怒斥着“拿走你的脏手,再摸,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小的,见官爷一身威武雄壮之气概,心中仰慕不已,小的没把持住…”江柚宁说着,脸又向前靠近了一些。 “有病!离老子远点。”城防军的人怒斥着江柚宁,他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他回头看着府丁和府衙衙役,问“是那位吗?” 他身后之人,一致摇着头。 他低着头,反复看了几眼路引文蝶和江柚宁。片刻后,他一脸嫌弃的将路引文蝶直接扔到车内,大喊一声“放行。” “官爷,小人会常念起,您的武威之姿。” 城防军那人红着脸,发怒喊道 “赶紧给我滚…滚远点!” “哎呀,您吓到小人了。” “我们走就是了,何必动怒。” 重山见状,他立即坐上马车,手牵着缰绳,拍打一鞭,嘴里发出一声“驾”,马儿跑了起来。 “呸,变态的死麻子。” 江柚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马车行走一段距离。江柚宁探出头,她向身后看去,此时,城门已被关上。 第41章 青莲大婚圆房 在约定时间内,杀手未准时复命。师爷李泰断定是出事了。 他带着一众杀手,赶到萧青曜庭院,发现已人去楼空。他命人通报知府宋南山,都指挥使张永安。 宋南山得到消息,他带着府衙衙役,还有守卫的城防军官兵,匆匆赶到城门口。这时,都指挥使张永安派来的人也到了。 张永安只是给了封城命令,暂未安排具体措施排。今日是他和青莲的大婚,他无暇顾及其他事。 城防军收到命令,立马封了城门。宋南山同衙役确认后,得知想要抓捕的人并未出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绝。 城门封了。他带着一众人,匆忙奔向知府衙门。他们赶到知府衙门时,偌大的知府衙门,空无活人,只有地上几具尸体。 赵班头检查着这些尸体,他检查完向宋南山禀告,“大人,老李头是中毒而死。提刑司这两名衙役,也是中毒死亡。应是东方无极及时发现,所以才没食用…” 宋南山环视着这座空宅子,他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命令道“今日,大家搬回衙门,再借些城防军协助守卫。” 李泰脸色凝重,他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宋南山看着他,安慰着说“他们只要还在汉阳城,定会有抓住的那一日。” “来人,贴海捕文书告示,今日起,凡收留,协助东方无极等人,抓到杀无赦。” “ 卑职,遵命。”知府衙门官僚,开始落笔,拟定海捕文书。 宋南山环视着众人,里面有不少江湖杀手。他思量片刻,“来人,去接徐二当家的来府衙居住,那居所应该不安全了。” 一名杀手头目,从人群里站出来。他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宋大人,体恤我们当家的,我等任凭宋大人差遣。” 那杀手带着一群人离开。 地上的尸体,被府衙衙役抬走清理掉了。宋南山坐在主位,他眼神冷冽的环视着府衙各位同僚。 这些人中,坚定不移跟着他的人,活;犹豫不决或者倾向另一方,死。宋南山看着众同僚,那些人也在看着他,大家心思各异。 有人开始表忠心,“下官,誓死追随宋大人。” 接着又有人跟着表态,“下官也追随大人。” 片刻后,陆陆续续有人站起身,表态愿意追随。 宋南山心中亦知,有人是真心,有人仅是观望自保。现在无人出头反对,真心也好,虚与委蛇也罢,都将暂且搁置。 “好,承蒙各位不弃,日后升官加爵,荣华富贵,大家一起享。” 众同僚回应“多谢,大人,我等誓死追随。” 宋南山看着众人,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条路既然走了,就无怨无悔。 “各位大人,今日是都指挥使大人的大婚,我等莫要迟了。随本官一道去贺喜,各位大人请。” 宋南山站起身,他对身边一小厮吩咐,“去府中抬贺礼,送到都指挥使府中。” 那小厮得令后,跑着离开了府衙。 此时,都指挥使府中,后院闹翻了天。几名姨娘在主母院中哭哭啼啼,她们哭诉家主对她们不公。 她是张永安的发妻,是媒妁之言,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只见她的脸色阴沉。 张永安娶怡春院的花魁为平妻,连只会一声都没有。张永安这样的行为,丝毫未顾及她的脸面,深深的寒了她的心。 她有气无力的说:“都别哭了,回各自的院,我累了。”她脸色发青,眼里带着怒气。 几位姨妈,哭的梨花带雨。她们看到主母的脸色,也知道此事她脸面尽失,她平时对她们宽厚仁慈,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几位姨娘啜泣着,离开了主母的院落。不久,屋里传出悲痛的哭泣声。 都指挥使别院。红绸挂满了院落,宾客盈门,一片欢天喜地之气象。 张永安身穿一袭红袍,韶光流转。他俊颜光彩焕发,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嘴角上扬着。他握着新娘的手,踏入那铺满红裳的殿堂。 青莲身穿一袭红装华袍,头上的凤凰步摇衬托出她的高贵,红色盖头遮住她绝色容颜。一个身影,却也是倾城倾国。 张永安握着青莲的手,在众人观礼下,完成复杂的仪式。张永安牵扯着青莲的手,将她送回去了洞房。 青莲端坐婚床之上,张永安深情的望着她,他的手握着青莲的手,迟迟不舍得松开。 门外的管家催促着,“爷,外面的各位大人,还需您应酬下。” 张永安依依不舍得放下手,“莲儿,我先外面应酬下,去去就回。” 青莲温柔的应了声“好。” 张永安松开手,他叮嘱一旁的丫鬟,“去给夫人准备些吃食。” 张永安离开婚房,他和管家回到前院。张永安举着酒,向宴席的宾客答谢,“感谢各位大人,出席我和夫人的大婚之礼。各位大人,请举杯饮之。” “恭贺大人,喜结连理,愿大人和夫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白首一生。” 宋南山举着酒杯,他向张永安说着恭贺之言辞,说完一连饮了三杯。 “多谢,宋大人。”张永安向他举杯示意。 其他人,也说着吉祥的祝福话,张永安也一一应付着。酒过三巡,有人说 “我祝大人,早生贵子。” 张永安听了,心中甚是满意,他眉开眼笑,脱口而出“这个好。” 众人乐的哈哈哈大笑。 管家又倒了一杯酒,只有这杯是真的酒。张永安端着酒,脸上的笑意逐渐平静, “今日出席的各位大人,皆是为大业一起作战的同僚。愿大家升官加爵,荣华富贵一生。” 张永安将叛国之行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脸不红耳不赤,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等,愿追随大人。”众大人附和着。 他们举杯饮过酒,有人瞧着新郎的神色,了然其心意。他们开始自称饮醉,先行回府醒酒。 张永安见他们如此识趣,他脸上流出满意的微笑。他吩咐管家处理院内之事,便匆匆返回了后院。 张永安回了后院,他踏进婚房寝室,大步走向青莲。他欣喜的掀起红盖头,同青莲饮下合卺酒。 老嬷嬷看着他们饮下合卺酒,便离开了寝室,和丫鬟们在门外伺候着。 青莲坐在镜子前卸下头饰,张永安深情的看着青莲,他一把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青莲的脸儿绯红,眼神里带着娇羞。 张永安扯下床幔,他声音极其温柔,“莲儿,不要紧张,我…我会轻点…” 屋内红帐翻滚。 这一夜,他叫了三次水。 第42章 江柚宁想要去救人 江柚宁的马车,抵达了觉州城。他们的马车进了一院落,张驰正在院里等候。 张驰看到陆思明脸色凝重,他走到陆思明跟前,眼神里带着担忧,语气急迫的问“情况如何?” 陆思明语气沉重, 回应道“封城了。” 张驰听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初来汉阳城是奉太子令,支援六皇子刺杀的危机。现在事态更严重,汉阳城竟叛了国。 刺杀事件,六皇子用还魂丹救过自己的性命,欠六皇子一个人情。六皇子如今深陷困境,不能袖手旁观。 此时,江柚宁从车里走出来。她扫视一眼这个院落,比汉阳城家主的宅院要大许多。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居住。 院内站着这些人,她只跟陆思明有一面之缘。陆思明是家主的人,家主曾说将她送友人处,难道此人是家主的朋友? 江柚宁打量着张驰,张驰也看了她一眼。上次刺杀她尚未醒,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 这时,陆思明从怀里取出信交给张驰,“这是家主给大爷的信。” 因江柚宁还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他称太子为大爷。 张驰接过信,立即向一旁的小厮命令道,“速将六爷的信,送给老家大爷。” 一名小厮接过信回,应声“遵命”,他匆匆离开。 陆思明看着离开的暗卫,还有一旁的江柚宁,人和信都平安送到,他也该返回了。 “张爷,劳烦借几匹千里驹,今夜子时,我等需潜回汉阳城护卫家主。”陆思明启口。 “我同你一起去。” “不可,你身上还有伤。” “难道你身上无伤?” 张驰态度坚决,“来人,速去备马。” 他身后两名丫鬟,疾声唤了嘴“公子”,她们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张驰厉声催促着“快去”。此时,一名小厮迅速跑着离开。 张驰回头,他看着身后两名丫鬟,他知道她们担忧什么。他看着她们,语气柔和了许多,叮嘱道,“照顾好江小娘子。” 两名丫鬟见公子态度坚决,她们脸上带着无奈之色,“遵命,公子。”她们俩走向江柚宁。 两名丫鬟靠近江柚宁,她们欲要帮江柚宁拿包裹。江柚宁忽然大步走向张驰,“陆大哥,这里面的干粮,你路上带着。” “多谢。”张驰接过包裹背在身上。 江柚宁看了陆思明一眼,默默的跟着丫鬟离开。此时,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他们为送自己出城,三餐未食,滴水未饮,她心存感激。 他们明知前路凶险,依旧坚决去营救,是忠勇之辈,她心生敬佩。自己身为将相之女,只有三脚猫功夫,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心里羞愧。 江柚宁回头又看了陆思明一眼,陆思明看着她点头示意。不久,院里的人全部离开了。 江柚宁走进一座院落,眼前亭台楼阁,假山层叠,小桥流水,环境清幽。这个大宅院,至少五进五出,不像一般人的宅院。 自己家的大将军府,嫡姐家的刺史府,两个府邸也就比这个庭院大些。这位张爷,看着年纪轻轻,能居住这样的宅院,真实身份应该非富即贵。 江柚宁进入屋内,她在客厅坐下,她语气轻柔地问“不知,两位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白芷。” “奴婢,白苓。” 两位丫鬟恭敬的回答,江柚宁看着她们,心里默念着,脸蛋圆润些的是白芷,身材高挑些是白苓。 此时,白芷斟了一杯茶,“江姑娘,请用茶,奴婢去吩咐备晚宴。” 白苓开口说:“奴婢去拿新的夏季被褥。” 江柚宁脸上露出笑容,致谢 “有劳,两位姐姐。” “江姑娘,不用谢,您唤奴婢们的名字便可。”白芷提醒后,她同白苓一起离开。 江柚宁看向院外,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脸色逐渐沉重,眼神里满满的担忧之色。路上得知,汉阳城叛变,她心里猜测,定是那北戎太子在捣乱。 家主区区一介商人,他无权无势,又没有兵力,是斗不过那些当官的人。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重山去西北大营送信,不知搬到救兵没有。西北大营之行,如果顺利搬到救兵,及时攻打汉阳城,可解救城内百姓。 可是,西北大军职责是防卫北戎。如果西北大军去支援汉阳城,西北军的兵力,势必会减弱。若是,北戎趁机联合,都指挥使的城防军,他们双向夹击,整个西北都将危矣。 江柚宁心里想到这些,她脸上神情越发的不安。 此时,白苓拿着夏季被褥走进来。江柚宁看着她,急迫的问道“白苓姐姐,觉州城是否有军队去支援汉阳城了?” “奴婢刚听到说,觉州城一部分城防军已去支援了。” 江柚宁听后,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白芷身后跟着一位老嬷嬷,老嬷嬷手里提着膳盒进来。 晚膳摆放整齐,江柚宁心事重重,食之无味。她吃了几口便不再吃。 晚膳结束后,江柚宁看着白芷和白苓,问“两位姐姐,你们心中是否担心你们的公子?” “自然。” 两名丫鬟异口同声,语气坚定的回答。 江柚宁听后,心中窃喜。 江柚宁语气幽怨地说: “我也担心我家主。” 两名丫鬟一脸疑惑看着江柚宁,她们不知江柚宁是何意。江柚宁看着她们,继续问“两位姐姐,身上可有些功夫?” 白芷白苓相互对视一眼,她们也未曾动手,这小娘子如何知道她们有功夫的。 江柚宁看着她们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继续说“我们都担心自己家主子,那就应该尽一份力。” “如何尽力?”丫鬟问。 “我略懂医术,如果城外援军有人受了伤,我可以同医师一起医治他们。你们会功夫,也可以协助作战。” “可是我们是女子,行军打仗,我们不被允许。” “你们俩,像我这样装扮,就可以了。打仗非常时期,无人仔细检查。” 对话结束,两名丫鬟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江柚宁的提议,她们是有些心动的。 江柚宁看她们犹豫不决,她觉得还差一把火。她决定继续拱一拱。 “我家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困在城内,生死未卜。我躲在此地,岂能心安。你们不去,我也不会埋怨你们,各为其主,可以理解。” 两名丫鬟,听着江柚宁这番话,她们脸色有些难看。她们看着江柚宁,眼神里有些不屑之意,感情就你是有情有义,别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她们犹豫,是公子吩咐她们照顾好她。不然,她们一定跟在公子身边,同公子一道进城救人。 江柚宁看她们的眼神,心里乐了,有戏。她继续说,“这样,如果你们愿意尽一份力,同我一起去。到时你们公子问起此事,我就独自揽下,就说是我胁迫的你们。” “奴婢,愿意跟江姑娘一起。” 江柚宁看着白芷白苓,她们终于答应了此事。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家中,可有治疗刀伤的药材和纱布?”江柚宁问。 白芷看着江柚宁,轻声应答“有”。 江柚宁犹豫片刻后,语气坚定地说,“都带上。” 白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声音弱弱的,说:“奴婢,人微言轻,没有权力拿那么多。” 江柚宁看着一脸为难的白芷,心里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全了,她问:“管家可在?” “管家在的。” 江柚宁面带微笑,语气温柔,淡淡的说:“劳烦白芷姐姐,请管家过来趟。” “好的,奴婢这就去。” 江柚宁看着白芷的背影,她心里也没底,将这个院里的药材全部带走,管家会不会同意。如果管家不同意,她只能丢掉自己的玉坠。 不久,白芷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位老伯,江柚宁起身相迎。 白芷走到江柚宁身边,“江姑娘,这位是张伯。” 江柚宁闻言,她态度恭敬向张伯行了一礼,柔声细语唤了声“张伯”。 张伯打量着江柚宁,见她身着男子服饰,又是男子装扮,脸上少许星星点点的麻子。乍一看,就是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 听着她轻风细雨般的声音,看着她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眼眸深处干净又明亮。他心里思量着,她是个有趣的小娘子。 张伯打量江柚宁一番之后,开口问“听白芷说,江姑娘找老奴有事相商?” 江柚宁看着张伯,他一脸和善的模样,自己所求之事,说出来是否会让他为难。她脸上表情有些犹豫。 张伯见江柚宁如此犹豫不决,他觉得事情应该有些难办。他直接问“江姑娘,所求何事?若老奴能办得到,自尽全力去做。” “张伯,我想…我想带走家中全部药材。” “江姑娘,何用?”张伯问。 “张伯,我是沈青曜,沈六爷的人。略懂一些医术,想带着白芷白苓她们,去支援攻打汉阳城的将士,所以…” “老奴,明白了。药材,江姑娘尽管带够。” 江柚宁闻言,心中大喜。 第43章 青莲被打 天蒙蒙亮,一名衙役,匆匆跑进知府衙门。他脸上神情慌张。 衙役一边跑着,嘴里一边喊着“大人,不好了。” 赵班头厉声斥问“何事,如此惊慌?” 衙役慌忙秉道“金舅爷夫妻两人,昨夜惨死家中。” 赵班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反问道,“怎么会如此,金府不是有杀手和城防军在护卫吗?” 衙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结巴着回应,“小的,只…只是…跑腿传信,具体…” 没等他讲完,赵班头匆忙离开,他走向宋南山的寝室。他走到门口,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大人,金舅爷家出事了。” 不久,宋南山从房间走出来,脸上神情有些紧张。他整理着衣着,急声问“何事?” 赵班头语气急迫的回答“金舅爷,死了。” 他回完话,站在门口,眼睛看着宋南山。金元宝是大人的小舅子,是大人的死忠党,大人不方便做的事,多是经他手来做。如今突然毙命,大人失去一个得力助手。 宋南山听后,他脸色神情由紧张,逐渐变为愤怒,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他犹豫了片刻,语气沉重“走,过去看看。” 宋南山大步走出寝室,赵班头紧跟身后。他对一旁的衙役命令道,“你们,全部都跟上,保护好大人。 ” 府衙衙役全部出动,身后还跟着一部分城防军。一众人匆忙离开了府衙。 一名飞虎帮杀手,看到他们离开,他慌慌张张跑进后院。他重重的叩了几下门,急促的禀道,“二当家人,金元宝出事了。” 那杀手在门口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徐二当家的急迫的问“金元宝,怎么啦?”他脸上神情带着担忧之色。 “回二当家的,金元宝夫妻,昨夜死在家中。” 徐二当家的立马反问道“不是有我们的人,还有城防军,一起守护着吗?” “二当家的,咱们的人也死了,院外的城防军却没有惊动。只有皇家暗卫,才有这样的实力。” 徐二当家听后,他的脸色阴沉肃杀。他心里暗暗发狠,六皇子好手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惧封城追追杀,留在城门想要制造恐慌,声东击西,击破各个目标。 徐二当家深邃的眼睛,眼底深处越发黑暗狠厉。他环视着院内,看到只有飞虎帮的人在守卫,脸上神情露出若有所思状。 那名杀手看着他的神色,开口提醒,“属下觉得,汉阳城并不安全,我们应该离开此地。” 徐二当家正有此意,见手下提议离开,他一拍即合。他语气急迫,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他人留下。留下的兄弟,每人发两千两银票。” 杀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声音有些低,试探性的问,“二当家的,给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徐二当家脸色恢复了平静,他语气坚定回应,“我们飞虎帮,从不入流的小帮派,发展到今日规模,靠的不仅有严苛狠绝的手段,还得有一些人情味,不然容易众叛亲离。” 杀手听后,脸上露出一副受教了的神情。他抱拳应声“属下,这就去办。”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徐二当家又唤来一名杀手,吩咐道“去禀告宋大人,说飞虎帮总部释放招急令,我们急需回归,求宋大人拿到开城门放行的命令。” “属下,遵命。” 杀手领令后,迅速跑着离开。他从府衙驾着马,追向宋南山。此时,宋南山的马车,已抵达了金元宝的府中。 宋南山踏进金府,府中乱成了一锅粥。 院内地上排着十几具尸体,他们有人是中箭而亡,有人脖子上被剑一刀毙命,金元宝夫妻俩,胸口被剑刺穿而亡。 一旁的,金氏老夫妻发出沉痛的痛哭之声,稚童被惊吓后,发出哭喊之声,两位姨娘伤心的落着泪。 “我的儿啊…” “哪个挨千刀的,如此狠心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金老夫人悲痛哭喊着。 宋南山走到金氏双老身边,安慰道“岳父岳父,节哀。我定全力缉拿凶手,替元宝报仇。” 此时,府衙仵作勘验着尸身,衙役进入房间搜查。不久,现场勘验结束。 宋南山命衙役带走尸体,留下金元宝夫妻的尸体。他唤来金府管家,让管家准备丧事,厚葬金元宝夫妻。他又命人照顾金氏双老,送他们回去休息。 宋南山离开乱糟糟的金府,脸色神色很凝重。这时,他在府门口遇到赶来的飞虎帮的人。杀手将徐二当家吩咐之事,禀告给宋南山。 宋南山听后,眼神里露出一些不屑的神色。做杀手,竟然贪生怕死,寻这样的借口离开。果然靠不住,想走就走。 开城门放行,他是没有那个权力,只能去找都指挥使。他想到去找都指挥使,心里有些莫名的烦恼。 宋南山坐上马车,厉声命令道“去都指挥使别院。”他的脸色有些不悦。 马车驶向都指挥使别院,街上行人自动避让。街上众人带着狐疑的眼神看向宋南山,他们觉得知府大人变了,眼神跟以往不一样了。 宋南山赶到别院,恰好遇到张永安原配夫人等人。张夫人打扮的光鲜艳丽,身后的几位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是一副心高气的模样。 宋南山下车时,他脸上神情是一副淡然模样。他语气平淡,唤了声 “夫人。” 张夫人微微欠了身子,语气平淡,唤了声“宋大人。”她身后的姨娘,态度恭敬行了一礼。 他们一起,进了别院。 院内小厮,引着宋南山去了前院大厅。仆人上了一杯茶,让他坐着稍等片刻。小厮告知他,觉州城的城防军,来攻打汉阳城,大人正在商议军事。 宋南山也未料到,先来讨伐的人,竟然是觉州城的人。 此时,张夫人和众姨娘去了后院。几位姨娘看着满院的红绸,她们脸上的委屈之色越发浓烈。当年,她们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张府,府内不见任何红绸,只有婚房有两盏红灯笼。 青莲一个花魁妓女,竟然有如此的待遇,几位姨娘的心,像被针刺了一般疼。张夫人脸色阴沉着,眼神里尽是失落之状。 她们踏进客厅,一个年轻女子映入眼帘。青莲略施粉黛,身穿淡雅服饰,举手投足优雅端庄,眼神干净清澈。昨夜初为人妇,脸上露出娇羞神态。 张夫人看到青莲,她心中微微颤抖。此女子容貌倾国倾城,她一个女子看了心都为之惊艳心动,何况夫君是一个阳刚男子。夫君痴迷于青莲,此刻,她终于可以理解了。 一位年轻些的姨娘,初见青莲,她眉头紧锁,眼里的妒火都快喷出来了。她心里更加嫉妒不已,青莲不仅脸蛋倾国倾城,胸前更是有傲人之物,好东西全长青莲身上了。 另一位姿色出众,眉眼妩媚的姨娘,她怒气冲冲,骂到,“贱人,一脸狐媚子模样。爷为了你,礼义廉耻都丢了,竟娶一个妓女为平妻。” 青莲看着眼前的女人们,她知道她们是张永安的女人,她们来此,是为了寻她的不快。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青莲听到骂声,她脸上神情依旧平静,并未动怒生气。她不急不躁,向她们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温柔地唤了声“青莲见过,各位姐姐。” 那位年轻些的姨娘,见青莲淡然自若的模样,她脸上怒气不可抑制,骂道“你一个妓女,不配叫我们姐姐。”她骂完,向前走了一步,狠狠的打了青莲一个巴掌。 青莲昨夜初经人事,被张永安不停的索取,她身体有些不适。青莲腿发软,没有站稳,身体倒了下来,她撞到了椅子上。 “住手。” 一个极度生气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第44章 他的心意 张永安脸上带着怒气,大步走进客厅。他匆忙走到青莲身边,俯身双手搀扶起青莲。 张永安看着青莲,脸上露出心疼之色,语气充满关切之情,“夫人,你没事?” 青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声音温柔的回应“夫君,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张永安将她抱在怀里,他语气沉重的呢喃着“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张夫人看着他们如此亲昵,她眼神里的怒气,不可抑制将要喷发出来。刚才打人的那位姨娘,吓的躲到了张夫人身后。 许久,张永安松开青莲,他大步走向原配夫人面前,厉声斥问“你为何来此?” 张夫人抬着头,目视着张永安,她平生第一次敢迎上他的目光,同他对视。 张夫人字字清晰,声音铿锵有力,愤怒的回应道 :“我心中好奇,过来瞧瞧让你不顾礼义廉耻的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 “啪!” 房间响起一记重重的巴掌声。 张永安怒视着原配夫人,他重重的打了她一记耳光,又毫不留情面的厉声斥责她 ,“你如不想被休,就滚回去。永远不能踏进此院。” 他训斥完原配夫人,又看向打人的那位姨娘。他脸上露出厌弃之色,语气冷漠的说:“还有你,入府多年,无所出,发卖了。” 那位姨娘,吓得里面跪下,哭泣着求饶,“爷,我伺候您多年,您不能如此对我。我知错了,我给莲夫人道歉,求爷不要发卖了我,我家中还有生病的父母要供养。” 她跪地匍匐向前,狠狠的扇着自己耳光,“莲夫人,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 那位姨娘跪在地上,她声泪俱下,可怜的乞求着。她吓的花容失色,脸颊上出现一个个巴掌印子。 张夫人因为张永安那一记耳光,她整个人愣住了。她静静的看着张永安,十五岁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一起走过二十年,他竟如此对她。 她脸上无任何表情,眼神里连狠也没有了。她心里爱了近二十年的男人,竟是这样的人。 张永安愤怒的命令道,“来人,将她们轰走。” 城防军一个头目,看着屋内的情况,他也有些为难。大夫人对他们一直都不错,大人现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多言。他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青莲看着眼前一幕,那位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姨娘,声泪俱下求饶着,脸上一个个巴掌印,看着有些可怜。 她听到那位姨娘要供养父母,她心里触动不已。她被送来大雍,与父母分离,多年不曾见过。身为子女,那份拳拳孝心,她能感同身受。她也是可怜的人,不想为难那位姨娘。 青莲抓着张永安的手臂,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声音温柔的说:“夫君,各位姐姐来此,只是为了提醒青莲照顾好夫君。那位姨娘,伺候您多年了,若今日因我发卖了,外人定会误会与我。背后会编排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夫君身边的老人。” “夫君,就不要发卖她了,好不好?” 青莲第一次向张永安撒娇。 张永安满眼惊讶看着她,她竟向他撒娇了,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模样。她一颦一笑,都能挑到他的心弦。 张永安痴痴的看着青莲,她才是他心中的妻子。全身心爱一个人,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幸福。 张永安温柔的回应青莲, “好,都依夫人,你开心就好。” “赵莹莹,谢莲夫人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赵姨娘朝青莲猛磕着头感谢。 张永安看着原配夫人,他语气冷漠的命令道,“带着她们立马离开,这里不可再踏进一步。” 张夫人闻声,她抬着头,面无表情,眼神冷冽,迈着决绝的步伐,离开了客厅。那些姨娘跟在她身后,一个个灰头土脸,脚步匆匆离开了。 “来人,给夫人取些冰块来。”张永安命令道。 屋外一名小丫鬟,匆忙离开去取冰。 这时,走来一位小厮,他谨慎的看着屋内的情节,开口提醒着“大人,府衙宋大人,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青莲见状,语气温柔的说“夫君,公务要紧,去处理。我等你一起食用早膳。” “好,我尽快处理完。” 张永安离开了客厅,他大步流星去了前厅。宋南山看到张永安走来,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唤了声“都指挥使大人”。 张永安坐下,脸色神情淡然,语气平静,开门见山问:“宋大人,是为何事?” 宋南山脸色神情凝重,语气沉重的回答, “回大人,昨夜金元宝遭受刺杀身亡了,应该是那位和东方无极合谋所为。” 宋南山脸上有些难为情的神态,他犹豫片刻,开口说:“下管想请大人,对府衙同僚再派些城防军守卫。” 张永安瞧着宋南山谨慎的样子,不就是借些人马,他随口答应,“没问题,马上安排。” 宋南山又继续开口:“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张永安答应青莲,处理完回去陪她用早膳,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娇妻,他开口说:“宋大人,你我是自己人,以后讲话,开门见山便是。” 宋南山听明白,张永安应该是有事处理。他开口说:“大人,飞虎帮二当家的徐坤,想要出城。他离开,会将人马留下,协助我们捉拿那人和东方无极。” “江湖杀手,本是逐利,想走就走。刚收到消息,觉州城的城防军即将抵达,他若走,就抓紧走。” “大人,下官及府衙同僚,愿为大人分忧。”宋南山语气坚定表态。 “暂时,还不麻烦宋大人。觉州城防军,不堪一击。以后会有艰难的仗,再麻烦宋大人。” “下官,随时待命。徐坤出城之事,下官这就去办,告辞。” 宋南山匆忙离开。 “你去城门,吩咐下去,放徐坤出城。另外,觉州城的城防军虽少,不能掉以轻心,打起精神来。我晚些过去城门,你们按商讨策略执行便可。” “下官,领命。”一位城防军官员匆匆离开。 张永安也匆忙离开前厅,他回了后院客厅。此时,青莲已在等待中。 张永安坐下后,他看着青莲冰敷着脸蛋,心里心疼极了。他捧着青莲的脸,叮嘱道“以后,再有人打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直接打回去。有我在,你不要怕任何人。” 青莲听后,心里暖暖的。她语气温柔的回应:“有夫君在,无人敢欺负于我。” 青莲说完,她端详着张永安。他星眉剑目,鼻梁高挺,五官俊朗,身姿高大挺拔,是一个英俊威武的男子。 昨日大婚,她才知,他对她的情谊已至此。 她明明说过,婚礼仪式简简单单便可,他偏偏为她十里红妆。她的身份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所顾及,他偏偏八抬大轿以正妻之礼迎娶过门。 他是一个武将,对她却温柔以待。她原本想做一个外室,在这个院落终其一生,他却给了她尊重,体面,柔情。她原本死寂的心,有了些波澜。 青莲端详着张永安,好似想到了一些什么,她的脸色逐渐绯红,露出羞涩之状。张永安看着她如此模样,他脸上露出浓浓的爱意。 早膳时间短暂,两人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光。早膳结束后,张永安要去城门,他心里有些舍不得离开。 恰逢动乱的时候,他拥有了她。以后会如何,他无法确定。他珍惜当下,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想陪她做的事有很多,可惜暂时无办法实现。眼下,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只能将她拘在后院之内。 他对她的心意,远比她看到的多。以后若能顺利加入北戎,他想带她走遍万里山河。 第45章 中计 张永安依依不舍的从青莲那里离开,直接回了书房。他穿上金色战袍,手里握着长剑,又从别院离开,驾马直接去了城门。 他登上城门,眺望着城外的觉州军。他的眼神犀利,又带着些不屑。他身后站着汉阳城防军的各首领。 觉州支援的城防军,已列队完毕,准备进攻汉阳城。张永安看着觉州军,脸上露出一副自信的微笑。 不久,觉州军一位将领,扯着嗓子劝着,“张永安,你我同僚数年,我今日特来劝你迷途知返。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秉明陛下,切勿一时冲动,做后悔之事。” 张永安沉默着,没有回应那将领。走到这一步,有太多诱因。以他之能,不甘屈居都指挥使的位置。他在武将之列,因无家族依仗受人排挤,陛下对他是熟视无睹,也不曾有过重视。 他想走的更远爬的更高。此时,北戎太子出现了。北戎允诺的条件,他无法不心动。他犹豫之时,贴身小厮被皇子之人暴打,他心里有种被人践踏的屈辱感。 恰好,北戎太子又送了他一个天大的大礼,青莲。因大雍之礼法,官员不可娶妓女为妻。那一刻,他决定反了。叛,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因为北戎足够强大,足以问鼎天下,一切皆有期望。 他反了,没有难言之隐,只因他想要的,大雍给不了,也无法允许。他听着城外劝告之声,心里只觉得好笑。 觉州将领劝了许久,张永安迟迟不回应。他觉得那将领很聒噪,走上叛国这条路,他是铁了心的。 觉州军将领劝的舌干口燥,逐渐失去了耐心。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觉州军准备进攻了。 张永安下了城楼,厉声命令道,“随我迎战。”几名副将闻令,他们紧跟张永安身后。 城门开了,他们骑着马冲向觉州军,汉阳军士兵嘶喊着冲出城。飞虎帮徐坤带着几名心腹,尾随在士兵之后,他们趁机逃离了汉阳城。 双方展开激烈的搏杀。搏杀一阵时间,张永安掉头要逃。觉州军将领见状,立马驾着马追了上去。 汉阳军慌乱的逃着,觉州军兴奋的乘胜追击。觉州军追至城门附近,城楼上忽然射来密密麻麻的箭,觉州军将领和士兵中了埋伏。 觉州军士兵一个个倒下,瞬间伤亡巨大,他们落荒而逃。此时,汉阳军又出来追击。双方一阵激烈厮杀后,觉州军又损失了不少的人马。 这时,营地援兵及时赶到,汉阳军不想孤军深入作战,他们见好便收手返回了汉阳城。觉州将领受了伤,他们也不恋战,带着受伤的士兵回了营地。 觉州军初次交手出师不利,人马伤亡惨重, 军营里气氛低迷。受伤人员众多,几名医师为士兵们处理着伤口,他们明显忙不过来。 此时,江柚宁带着白芷和白苓,三人都是一副男子装扮,她们赶着两辆马车带着药材,抵达驻军大营。她们向士兵表明来意。 士兵听后,立马跑去禀告。一位将领听后,被他们的大义之举感动,他立即允许他们进入军营。 三人进入营内,江柚宁看着眼前惨状,她的眉毛紧锁,眼神尽是担忧。她原本指望觉州军能攻下汉阳城,早日顺利救出家主他们。 双方第一天交手,战况就如此严峻,她心里的指望逐渐冷却了下来。初次亲眼看到这个场面,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战争竟如此残酷。 忽然,有一个急促的声音,大喊着,“还有医师吗?快来人啊,这里有人需要紧急救治。” 江柚宁闻声,看到医师们都在紧张的忙着,她也无暇想其他的,立即挽起袖子,跑向那名重伤的士兵。白芷和白苓身上背着药箱,她们紧忙也跟着跑过去。 江柚宁命名白芷白苓,先按住士兵的手脚。她迅速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止血药粉和纱布放在一旁 。她的手有些颤抖,之前没有实际处理过这些,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脸色有些微白,那名士兵发出痛苦的叫喊声。一旁一名轻伤的士兵问:“医师,他是没救命了吗?” 江柚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她这是胆怯,这个士兵救治及时应该还有救。江柚宁语气沉重地回应道,“还有希望。” 江柚宁说完,低头伸出手解士兵的上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此刻全都抛弃脑后,性命攸关之时,那些礼节已顾不得。 江柚宁将士兵胸前的箭头拔掉,她清理完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将止血药粉撒在伤口上,最后给士兵包扎上纱布。处理完士兵的伤口,她手上已沾染了鲜血,额头上也渗出些汗珠。 有了第一次动手经验,江柚宁接着去处理其他士兵的伤。这时的她,脸色也平静了许多,眼神里的恐慌也没有了。 忙了一日,天色已暗沉。江柚宁和白芷白苓三人,吃过一些餐食,回了马车上休息。 江柚宁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她心里担忧着家主他们,她的眉头紧锁,不知他们如何了。 此时,汉阳城内,萧青曜带着暗卫,东方无极带着提刑司的人,他们像幽灵一般又出现了。 汉阳城内大小官员,凡有实质行动为叛军钱出力的人,是他们清理的目标。 重山带着萧青曜众人,暗中来到宋南山别院,飞虎帮徐坤藏身之地。重山先观察了环境,发现院内有巡逻的人,主屋门口还有人守卫。 萧青曜听到重山禀告的情况,他为了安全起见,决议兵分两路。一拨人进去刺杀,一拨人在院外接应。 重山和轻舟带着暗卫,提刑司两名头目带着提刑司衙役,他们负责刺杀。萧青曜和东方无极,张驰,陆思明等人在院外接应。 重山和轻舟他们,纵身落入院内,从前院悄悄的摸到后院。他们隐藏暗处,等待巡逻的人靠近,迅速解决掉那些人。他们飞速冲向主屋方向,解决掉了门口的守卫。 当他们开门欲要进入屋内时,屋内的隐藏的弓箭手,正拉着弓弦面对着他们,重山急声喊道“不好,有埋伏,快闪开。” 他话落的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朝他们射了过来,门外数人中箭倒下。提刑司一名头目当场死亡,重山腿部中了一箭。 轻舟纵身一跃躲过了箭,他也迅速解决掉了几名弓箭手。这时,院内迅速围了杀手,知府衙门衙役,还有城防军官兵。 “不好,快撤。”轻舟大喊道。 府衙师爷李泰,脸上带着狠绝之色,喊了一声“想走,没门。”一群人迅速围攻过来。 几名暗卫和提刑司衙役,他们见状知道出不去了。他们挡在最前面,以身拼死相护。轻舟知道他们的用心,他带着受伤的重山,还有另外刑司一名头目,三人从后院逃了出来。 萧青曜看到他们,他眉毛一挑,急声命令道,“不好,有埋伏,快走。”他话落,四面八方的箭已向他们射来。 第46章 意外相逢 萧青曜挥舞着手里的剑,抵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暗卫和提刑司衙役,陆续有人倒下。 东方无极急声催促着,“六殿下,快撤。” 萧青曜没有回应,他瞬间移动,跑出一个弧线,箭落在他身后。他腾的纵身一跃,跳到二楼阁楼。 萧青曜眼神狠厉,出手狠绝,数招之间,他清理掉了二楼的弓箭手。楼下的人,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纵身一跃,轻轻地落在地面,他护着身后众人。 杀手,城防军,知府衙役,他们一众人,迅速将萧青曜等人包围。东方无极见状,他迅速站到萧青曜身旁,他要同萧青曜并肩作战。 张驰和陆思明两人,也默默的走到了萧青曜身旁。萧青曜呵退他们,他们身上有伤,今日换他来护他们。 东方无极看向萧青曜,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六皇子身手敏捷,轻功竟如此强大,真是深藏不露。 “东方无极,殿下,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这招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貌似成效不错。” 宋南山从城防军身后,走了出来。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宋南山,你一介寒衣,升到知府之位,实属不易。为何要做贪污行贿之事,葬送自己大好前程。” 萧青曜质问着他,心里为他感到惋惜。 “沈公子,不…应该称殿下。你出生便站在顶峰,哪能体会到官场底层之人的痛苦。想要有作为,往上爬一爬,打点各种关系,是需要银子的。我那点俸禄,不如此,如何获得更好的机会…” 萧青曜听着宋南山的狡辩,他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住口,这些都不理由。大雍有许多清廉正直的官员,他们没有向你这般,也做到了高位。” “殿下,问也问了,该上路了。” “杀,一个不留。” 宋南山脸上表情平静,眼神里带着狠辣。他语气冷漠的,下达着狠绝的命令。 一群人立即围攻过来,萧青曜朝轻舟厉声命令道,“快带重山,思明,张驰他们离开。” 东方无极也冲着轻舟喊道,“快带他们离开,我会保护六殿下,我们一定活着离开。” 轻舟看着东方无极无比坚定的眼神,他落了泪,奋力厮杀起来。他要为将受伤的他们,撕出一个口子,带着他们离开。 张驰,陆思明,重山都已中箭,他们仍奋力搏杀。搏杀许久,地上尸体躺了一地。终于杀出一个缺口,轻舟带着他们逃出包围圈,他负责断后,一边击杀一边后退。 他们幸亏功夫好,受伤也能继续搏一搏。他们逃离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月光下。萧青曜和东方无极在包围圈内,两人背靠着背并肩作战。 一圈人倒下,又扑来一圈人。他们俩人继续搏杀,宋南山看着他们,武功是顶好的,他就用人海战术,消耗他们俩人的体力。 萧青曜厮杀了几个时辰,他和东方无极体力明显下降许多。过去了几个时辰,轻舟他们也逃到了安全之地。 萧青曜朝东方无极喊了声“撤”,两人纵身一跃,飞到二楼阁楼屋檐处。宋南山手里的弓,已拉满,他瞄向了萧青曜。 萧青曜因体力损耗过多,躲闪不及时,肩膀中了箭。东方无极眼神惊恐,他伸手揽着萧青曜的腰,纵身一跃跳进一个院落。 他们以院落为屏障,从此地跳到另外一个院落,反复几次折腾,东方无极带着萧青曜逃了出去。 东方无极带着萧青曜,走进一荒芜的院子,众人看到他们回来了,站起身迎过去。 轻舟发现萧青曜背上还有箭头,惊呼“爷,你中箭了?” 众人担忧的,迅速围了过来。 萧青曜忍着痛,语气轻缓回道,“无碍。” “爷,您忍着点,我替您拔出来。” 轻舟脸色凝重,眼神里带着担忧,他将萧青曜肩膀的箭头,迅速拔出,又快速撒上皇家秘制止血药粉。 他从包裹里取出白色上衣,用力扯破,帮萧青曜包扎好伤口。轻舟清理完,他跪在一旁,语气坚定的说, “属下,恳请爷,今夜出城。目标清除计划,交属下等人来执行。” 东方无极走来萧青曜跟前,他俯身抱拳,语气沉重,劝道,“臣,也请六殿下出城。” 众人附议,“请六殿下出城。” 萧青曜一直沉默不语,未做回答。 陆思明见证,眼神里担忧之色变的加浓郁,他走来萧青曜身边,劝道,“爷,今日情形,他们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我们钻。诸位能死里逃生,已是万幸。江大将军的大军,还有四日便抵达。那帮贼人会有绳之以法之日,我们不急一时。请您出城!” 萧青曜看着他们,身上都有伤。今晚刺杀行动,折损了不少人。他即使不想走,也要为他们考虑。 他犹豫了,之前是自己思虑不周,害得大家如此。许久,萧青曜淡淡道,“好,今夜出城。” “还有一事,赵老汉一家…”萧青曜未说完,轻舟就打断了他。 轻舟知道他担心什么,“爷,您就放心出城,我留下。我来暗中保护他们,另外我可以执行幽灵计划,捣乱我可是最在行的。” 萧青曜盯着轻舟看了好一会,轻舟做事,他自然是放心的,他还是叮嘱轻舟,“你多加小心。” 他们围在一起,快速商议逃出城的计划。不久,他们一行人走出荒芜院落。刚离开不久,衙役和城防军的人追踪到院内。 府衙赵班头看着地上带血的箭头,他判断萧青曜他们刚离开不久,他们兵分几路继续追捕。萧青曜他们一行人,因身上有伤,他们行动缓慢。 他们来到西城某处塌房的地方,看到有瓦匠工人连夜加固中。前有人把守,后有大量追兵,他们犹豫片刻,众人向前冲了过去。 轻舟和东方无极冲在最前沿,他们冲锋开路。他们双方厮杀起来,泥瓦匠工人见状,他们四处逃窜。 他们厮杀中,后方的追兵出现了。他们不再恋战,从坍塌处快速逃离,轻舟逃向另外一个方向。 他们又战亡了几人。 他们逃出城,城外的人牵来几匹马匹,他们骑上马,纵马驰骋,飞驰而去。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 他们行驶几个时辰,离汉阳城越快越远。后面的追兵依旧追在身后,他们好像不想放过萧青曜。 萧青曜又行驶了一些路程,看到前方有驻扎的营地,萧青曜他们驾马朝营地奔去。了望台的哨兵,看到有马匹朝营地奔来,不远处还有追兵。 哨兵立马击锣示警,觉州军众人被惊醒,他们以为是汉阳军夜袭。他们一脸紧张,迅速拿起兵器列阵,准备应战。 江柚宁被惊醒,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白芷和白苓,两人脸色凝重,她们手里握着剑,护在江柚宁身前。 东方无极远远的,反复大声喊道,“自己人,我是提刑司东方无极。” 江柚宁听到声音,心里激动不已,她朝一位将领喊道,“大人,是刑司东方无极大人,我之前汉阳城见过他,识得他的声音。” 觉州城防军将领,犹豫片刻,东方无极是陛下跟前红人,不能不管,他大声命令道,“开门。” 他们驾马进了营地。 汉阳军见状,追捕已无可能,他们调头离开。 白芷白苓两人看到张驰,她们立马冲过去,激动的唤了声“公子”。张驰看着她们的装扮,他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江柚宁朝萧青曜跑过去,她抬头望着萧青曜,语气激动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一脸激动的表情,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觉州将领带着伤,走到东方无极面前,抱拳唤了声“杨谨言,见过东方大人。” 东方无极客气的回应,“东方无极,见过杨大人,感谢杨大人及众军士,第一时间攻打叛贼。我定如实向陛下汇报,杨大人今日功劳。” 杨谨言听后,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能搭上陛下面前的红人,真是求之不得的机缘,“东方大人,时辰不早,请军仗休憩。” “多谢杨大人。” 东方无极谢过,又补了一句, “劳烦,杨大人再安排几个帐篷,还有几名医师,这几位朋友身上都有伤。” 杨谨言命令道:“来几名医师,替这几位公子医治。” 江柚宁站在萧青曜身边,她眼神里带着担忧之色,抬着头默默的看着他。 第47章 为他医治 江柚宁跟着萧青曜进了军帐,她放下药箱走到萧青曜身边,语气带着关切,说:“家主,我…我要检查下你的伤口。“ 她说完,伸手欲褪去萧青曜的衣衫。 萧青曜身体侧了下,他拧着眉,语气有些不悦,问道:“你为何,在此?“ “我…我想等攻下城,可以早些去找你们。我略懂一些医术,可以为觉州军做些事。”江柚宁声音有些低,语气听着有些紧张。 她瞧着家主有一丝不悦,自己擅做主张离开他安排好的安全居所,家主生自己的气也是正常的。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她眼眸里有些紧张。他语气缓和了些,淡淡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 江柚宁听着家主语气缓和了许多,她心底松了松,“好的差不多了。喝的中药已经停了,家主给的外涂的药,日日在擦。” 萧青曜听后,没有再问什么。他只是沉默的坐着,眼神看着江柚宁。 江柚宁见状,也不顾多想其他。他身上有伤,当务之急赶紧处理伤口。她低着头,想要褪去萧青曜的衣衫。 两人近距离挨着,她在脱一个男子的衣衫,江柚宁脸上露出一些羞涩的神情,手指也在颤抖。萧青曜看了一眼江柚宁,道了声,“我自己来。”语气听着有些急促。 他转过身,自己褪去衣衫。他背对着江柚宁,受伤的肩膀侧向江柚宁。 江柚宁看到他肩膀上白色纱布,已渗透出一大片鲜红的血。她眉毛紧蹙,眼眸里有一抹担忧。 她俯身靠近他,动作温柔又轻缓,慢慢的一层又一层褪去纱布。她的脸,不知不觉贴在了他的肩头。 只见萧青曜的眼眸里有一丝慌乱。 江柚宁脸色也异常。今日处理那么多士兵的伤口,最初心里会有些紧张,后来心就平静了。不知为何,此时,她心底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江柚宁脸色微红,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她手里拿着干净的纱布,蜻蜓点水般沾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她怕力气大了弄疼了他。她仔细的处理着伤口,地上扔了一堆带血的纱布。 这时,重山和陆思明,张弛,东方无极,他们走进了军帐。江柚宁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止血散,正准备为萧青曜上药。 重山见状,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递给江柚宁,语气带着一丝嫌弃,说:“给爷用这个。” 江柚宁听后,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她乖巧的接过重山递给她的药。她知道他们身上的药,比她这里普通的药,药效要好很多。 江柚宁打开药瓶,她把药粉撒在伤口处,撒了厚厚的一层,将全部伤口覆盖住。 她手里握着纱布,一手按着背部的纱布,另一手扯着纱布从右肩膀,向前胸缠绕过去,从左肩膀腋下,再缠绕过来。 她身体前倾,脸又一次贴在了萧青曜肩头。此时,屋内还有其他人在。这时,江柚宁手中的动作,逐渐变的有些慌乱。她脸上露出绯红色,呼吸也变的有些急促。 萧青曜端坐着,脸上神情看着淡定自若,他双手一会儿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一会儿又舒展开抓着裤子。他眼眸底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感。 江柚宁弄了许久,终于包扎完了,她迅速起身站到一旁,离萧青曜有些距离。萧青曜拢了拢上衣,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众人也看着他。他们脸上带着疲倦,也带着担忧。萧青曜看了一眼,开口吩咐道,“我无碍,大家都回去休息。”语气听着很平静。 六殿下发话,不敢不从,他们相继离开军帐。东方无极转身离开军帐,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柚宁,在这里又遇到了她,她还真是让人惊喜。 众人离去,江柚宁依旧站在军帐内,并未有离开的意思。此时,明面上是医师,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还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来的。 江柚宁看了下时辰,子时已过,是寝的时间。他受了伤,也需要人伺候,可自己未曾伺候过男子就寝。她心里有些紧张,脸上露出一些为难之色。 萧青曜看向江柚宁,她站在那里并未离开,她脸上那些神态,他尽收眼底,“回去休息。”语气淡淡的 江柚宁闻言,心里想着,既然家主不需要伺候,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她语气急促地应道“是,家主。” 她不曾抬头看萧青曜,背着药箱匆匆的离开了军帐。萧青曜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从军帐里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江柚宁回到马车处,她看到白芷白苓,靠在一起睡着了。忙了一日,她也累了,她走到最里侧,靠着后背眯上了眼睛。 江柚宁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一幕,她的心怦怦跳着久久不能平复。她用手摸着胸口的部位,双手又轻轻地捧着自己的脸颊。 萧青曜走出军帐,他向马车方向望了一眼。两辆马车并排靠着,离士兵居所有些距离,周围有士兵在巡逻。他回到帐内,不久灯熄了。 翌日清晨。 江柚宁和其他医师,正在忙碌中。天气炎热,一些伤口处理的不仔细,会溃烂发脓。医师需要反复检查士兵的伤口情况。 觉州军将领杨谨言,召集将领商议军情。一名探子回来禀报,北戎大军已开进西北大营方向,汉阳城防军也蠢蠢欲动。 东方无极听到消息,他立马离开议事厅,走向萧青曜的军帐。因萧青曜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他目前依旧只是商人沈青曜,自然也无权参加议事会。 东方无极禀告完,萧青曜脸色神情凝重,心里担忧之事,还是朝那个方向发展了。汉阳城的驻军,今日也会有所动静。 觉州城防军昨日轻敌,第一次交手,便伤亡惨重。此时,将士和官兵心里畏战,士气低迷不振,也不易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江家大军,作战经验丰富,攻打汉阳城,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他们正赶来的路上,还有三日才能抵达。 这些时间,他得有所为。防止汉阳城军和北戎联合,绞杀西北大营,缓解沈将军的压力。 萧青曜思虑许久,他在东方无极耳边,密语几句。片刻后,东方无极便离开,回了议事厅。 许久后,杨谨言走出议事厅,他发布了军令。受伤的士兵听到能回觉州城,他们特别兴奋,营地里有了一丝生机。 江柚宁正背着药箱,朝萧青曜军帐走来。她走进军帐,看到里面坐着几人。他们看到江柚宁进来,几人继续离开了军帐,江柚宁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身边,轻声道,“家主,该换药了。” 第48章 留下陪他 萧青曜淡淡的应了声“好”,他没有看江柚宁,专注的在想事情。 她看着萧青曜专注的想着事,他没有动手脱自己的衣服。江柚宁鼓起勇气,她走上前,一件一件脱去他的衣衫。 江柚宁脱着萧青曜的衣服,她的心跳频率加速。她白皙的面孔,脸颊泛起一片绯红。一双大眼睛眼眸清澈明亮,里面溢出一抹羞涩,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 萧青曜忽然间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已被她脱了下去,他眼神露出一抹惊慌之色。自己想事走了神,她竟主动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上半身赤裸裸的裸露在她面前。 萧青曜眼神慌张,飞速扫了一眼江柚宁。他看到她脸色绯红,她眼神里有紧张和羞涩之状。他迅速将身体侧过去。 他后背面对着江柚宁,将肩膀上的伤口侧向她。大雍礼教严苛,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只有亲密之人才可。 萧青曜眼神紧张,慌乱。 江柚宁脸色绯红。 她在心里不停暗示自己,自己是医者,只是在做医者本份之事。可是,这个暗示,好像也没起作用。 自己虽是医者,但面对一个英俊俊美的男子,主动脱去他的衣衫,看到他壮硕的胸膛,白皙的皮肤,心跳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平复了许久,也不起作用。 江柚宁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她解开纱布的手也有些颤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的身体,心里的感受是羞涩,紧张,忐忑。 她弄了很久,才将纱布取下,重新上了新药。江柚宁包扎着伤口,她的身体前倾,脸无意间又贴在了他肩膀,她感觉他的身体有些热。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江柚宁脸红的厉害,她手中的动作有些慌乱,纱布缠绕了许久才弄好。包扎完,她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萧青曜动作不便,他慢慢的穿着衣服。江柚宁在身后看着他,她脸上表情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上前帮忙。萧青曜穿好衣服,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江柚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 萧青曜走到主座坐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跟受伤的士兵,回觉州城。” 江柚宁听后,她脱口问道,“家主,您哪?”她眼睛看着萧青曜,期待着他的回复。 “我还不能走。” “家主,您不走,柚宁也不走。”她的语气很坚定。 萧青曜看着她,外表看似柔弱乖巧恬静,实则内心很有主见。这里危机四伏,不管是西北军对抗北戎,还是剿灭汉阳城叛贼,战争一触即发,这里太过危险。 “这里不久,恐发生战事,你留此不安全。”萧青曜看着她劝道。 “家主,您在哪,柚宁就在哪。您身上有伤,需要我来照顾,我留下陪你。”江柚宁语气坚定的回道。 萧青曜看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想到,她都敢逃婚离家出走,还有什么不敢的。如果强迫她回去,以她性格一定又会偷偷的跑出来。与其那样,留在眼皮底下也好。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问道,“营地要开拔,居无定所,会很艰苦,你可吃的消?” 江柚宁听后,家主这是不赶自己走了。江柚宁脸上露出笑容的微笑,欢快的回应,“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萧青曜看着她一脸的欣喜,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微笑,那模样很甜很美,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江柚宁心里欢喜极了,她出自将相之家,从小耳濡目染的事,是父亲叔父他们保家卫国之事。她骨子里从小就有一颗爱国情怀。虽不是男儿郎,无法上战场保家卫国,自己救治受伤的士兵,也算贡献一份力量。 江柚宁欣喜了许久,帐篷外有营地里的士兵正准备开拔。她收起笑容,看向外面。 江柚宁看着两辆马车,她柔声问道,“家主,那两车药材我可以带着吗?” 萧青曜脱口而出,“可以。”他脸上也有一些疑惑,两车药材价值不菲,她哪里有钱买得起。 江柚宁听到家主允许带走,她心里又是一阵欢喜。这些药材,是自己向张府讨要的,来支援前线战士的物资,他们受伤需要及时医治,可不能浪费了。 这时,重山,陆思明,张驰,东方无极等人,走进了帐篷。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吩咐道“等会就出发了,先出去收拾。” 江柚宁觉得他们要议事,家主故意支开自己。算了,还是出去整理一下。 江柚宁离开。 东方无极,抱拳秉道,“六殿下,张谨言已带着一波人马离开,计划已开始。” 萧青曜淡淡的应声“好”。 他看向张驰,语气平静的叮嘱,“张护卫,你和思明,重山先回觉州城休养。” 重山听后,立即回绝,“爷,我不离开,我这是小伤。”他语气坚定。 陆思明语气沉重又坚定地说:“爷,我不能离开。” “执行命令,离开。”萧青曜语气有些强硬。 他说完,看着他们许久。他们脸上的担忧,他尽收眼底。他语气变的缓和了许多,平静的说:“我和东方大人,扰而不战,不会有危险的。” 东方无极朝他们点了点了头。他们的兵力不适合正面强攻,就采用其他战术,争取拖到江大将军的人马赶到汉阳城。 萧青曜看着他们,他们身上都有伤,还不止一处,有的人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铁了心要让他们回去休养。 萧青曜再次开口,“回去休养,违令者,就不要再跟着我了。”他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强硬。 重山和陆思明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们抱拳应声“属下,遵命。” 张驰是太子的人,萧青曜的命令,他听的真切,就是让他们回去休养。他也不好违抗,“卑职,遵命。” 张驰看着外面的江柚宁,他声音弱弱的问,“殿下,江姑娘是走,还是留?” 萧青曜也看向了外面,回应道,“同她说了,但她不肯走。”语气里带着一些无奈。 东方无极听后,他也看向江柚宁,别的小娘子遇到这样的事,是惧怕不已,逃得远远的。她倒是好,不走要留下,脸上一副轻松自若的表情,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 张驰观察着萧青曜的脸色,殿下眼神里有些光,是男子欣赏女子的光。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六殿下,卑职将白芷白苓两个丫鬟留下 ,她们会些功夫,也可以保护江姑娘一二。” 萧青曜听后,他收回视线,看向张驰,眼神里有一抹慌张之色,他语气平静的回应,“多谢。” 第49章 误会她了 张驰等人,俯身抱拳,道声“六殿下,多保重”,便离开了军帐。他们护送受伤的士兵回觉州城。 离开前,张驰找到白芷白苓,吩咐她们俩人去照顾江柚宁。俩人想陪他一起回去,心里虽有些不情愿,终究还是服从了命令。 众人从营地离开。萧青曜驾着马,行走在队伍中,东方无极在他左侧。他们身后紧跟着两辆马车,江柚宁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她看着前方的两人。 这支小分队离开了军营,营地已人去楼空。行军途中,江柚宁一直没看到轻舟的身影。她同轻舟最是谈的来,两日没看到他了,她心里有几分担忧。 江柚宁语气带着关心,问道“家主,轻舟大哥,去哪了?” 萧青曜驾着马,似没有听到,他没有回应江柚宁。他牵着缰绳,脸色凝重的继续行路。 这是没听到吗? 江柚宁声音提高了些,继续问道,“家主,两日没看到轻舟大哥了,他没出事?”语气听着有着浓浓的担忧。 东方无极看了一眼萧青曜,也回头看向江柚宁,他正要回答时,萧青曜开了口,“轻舟无事,留在汉阳城继续执行任务。” 他回答江柚宁时,头也没回,语气也有些冷淡。 东方无极听后,看了一眼萧青曜。经历一次并肩作战,京中那些传言,他已有了自己的断定。关于六殿下种种说辞,唯性情冷淡这一传闻,倒是真的。 江柚宁听后,心里的担忧瞬间消失了。她不希望这位阳光开朗的少年有事。 他们离开营地,一路低点谨慎行军。行军至偏僻的地方,准备扎营露宿。此时,天色已暗沉。 众人用过晚膳,江柚宁背着药箱,走进萧青曜的军帐。萧青曜看到她来换药,他自己主动褪去上衣,将后背面对着江柚宁。 江柚宁有了几次经验,她现在面对萧青曜时,也不再那么慌张急促了。她能平静的为他处理伤口换药。她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稳。 江柚宁刚换好药,她看到萧青曜整理好里衣,他直接拿着一套战衣穿了起来。江柚宁看着他,这是要出去打仗了。 江柚宁关心着提醒道, “家主,您身上还有伤,此时不适合打仗。”她的声音轻柔,语气却很强硬。 萧青曜背着她,淡淡回道,“不战,只是骚扰他们,不会有危险。” 江柚宁听后,心里暗自叹声,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她呆在原地,望着他的后背。不久,萧青曜战衣穿好,他转过身来。 江柚宁看着萧青,她脸上露出浓郁的惊讶之状,眼睛呆呆的看着萧青曜。此时,她面前站着的人,是一位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的将军。 他一身铠甲相衬之下,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曾经的家主,在她眼里是一位清风霁月般的谦谦君子,如今眼前人好似一位威武霸气的将军。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她的心跳不知为何又不受控制了。她慌忙收起惊讶的眼神,语气急促,叮嘱道,“家主,多加小心。” 她背着药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军帐。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离开,他眉头紧了紧,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战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萧青曜愣了一下,望着江柚宁的背影,眼神里若有所思。 片刻后,萧青曜收起思绪,大步走向座椅,拿起剑握在手中,迈着大步离开了军帐。他和东方无极带着一队人马,匆忙离开了营地。 江柚宁站在马车旁,看着萧青曜他们离开,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她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一直到军队消失在黑夜里。 她心里默念,你要平安归来。 小分队的人离开后,驻扎地的灯全都熄灭了,四周也就几人站岗放哨。白芷白苓两人走到江柚宁身边,声音极其轻的唤了声,“江姑娘,回车内休息。” 江柚宁回过神,乖乖的上了马车。她在车内坐下,心里无半分的睡意。这几日经历的事很多,江柚宁冷静的回想着一些事。 她发现家主身边,围绕着一群忠勇之士。他们的谈吐和气场,都非一般人可比,他们对家主的态度,也都是毕恭毕敬。东方无极这个二品官员,对家主的态度也很友好。 她心里有些疑惑,需要答案。江柚宁实在无困意,她想了心事,许久也不见有困意。她看着白芷白苓也无睡意,她一双大眼睛灵动的眨了几下,眼神里闪过一道光。 江柚宁看着她们俩人,她心里清楚,她们俩人是冲着张公子才来的这里。如今,张公子已回觉州城,她们没回成,心里应该有些怨言的。 她想试探一下她们。 江柚宁语气特别诚恳,温柔的说:“两位姐姐,你们被柚宁所累,陪着我在此吃苦受累,我心中十分愧疚。同时,我也心怀感激之情,柚宁在此谢过两位姐姐。” 白芷听后,紧忙回应道,“江姑娘,客气了。你柔弱的女儿之身,不畏危险置身作战前线,为众将士医治,心怀国家大义,我和白苓对江姑娘甚是敬佩。能陪着你,也是我们的荣耀。” 江柚宁听着白芷的回话,言辞中无任何埋怨,甚至反过来夸赞于她。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 她故意如此,就是是想试探下,她们俩人的心性和城府。听完这个回答,她心里已有数了。完了,应是套不出来了。 江柚宁也恭维的回敬她们, 语气诚恳的说:“两位姐姐自谦了,你们也为受伤的将士贡献了自己一份力,我也为你们感到骄傲。” 江柚宁话锋一转,“希望尽快拿下汉阳城,我也好当面谢过张公子,府中赠送的这两车药材,还有安排两位姐姐相护之情。” 江柚宁说完看着白芷和白苓,她们脸上无任何吃醋的表情。她们的身份就只是丫鬟,无其他了。 白芷和白苓,俩人意味深长的相互看了一眼,白芷平静的回应道,“江姑娘,客气了。我们家公子向来心怀正义。” 江柚宁心里不放弃,继续追问,“两位姐姐,是从小长在张府吗?” 白芷淡淡回道:“是。” 白苓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逐渐有些冷。 江柚宁看着白苓脸色的变化,她也不想兜圈子了,直白的问道,“张公子家中行事何营生?” 白芷和白苓相互看了一眼。 白苓语气冷冷的道,“张家营生很多,药材就是其中一个。江姑娘,我家公子…已成亲。” “啊?” 江柚宁突然发出惊讶之声。她意识到白苓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只是想了解张家的背景,从而多了解些家主,她对张公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白芷听到江柚宁惊讶之声,她赶紧圆场化解尴尬,“江姑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们也困了,大家休息。” 第50章 他们准备逃了 白芷圆场后,她和白苓都闭上了眼睛。江柚宁带着一脸的尴尬看着她们,她们误会自己了。 江柚宁沉默了一会,心里想着不管她们信与否,还是解释一嘴。她声音轻柔地说:“我…我对张公子…不是那个意思。” 白芷和白苓俩人继续闭目,她们也没有接话。气氛着实尴尬。 算了,这个解释,有些苍白。 江柚宁心里后悔,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家主是怎么样的人,以后再慢慢了解。她现在看的一切,家主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有正义感,心怀家国之人。 江柚宁见白芷白苓装睡,那个解释也苍白无力。她望着窗外,不知道家主现在如何了。 汉阳城外。 萧青曜和东方无极,他们带着一批人马,正在在汉阳城外击打着锣鼓,语音刺激着城里的士兵。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城楼上弓箭手无法射击的距离,他们大胆挑衅着。 他们在城外肆无忌惮的挑衅着,汉阳军看觉州军人马少,还竟敢如此猖狂挑衅。一个时辰后,城门大门打开了,一位将领带着汉阳军人马追了出去。 萧青曜的人马,见状撒腿就跑。他们前面跑着,汉阳军的人马在后面追着。双方中间的距离,一直恰到好处不远不近。 汉阳军的那位将领,追了一些距离,心里明知会有埋伏,他还是一路追击过去。在他眼里,觉州军就是一群草包,不堪一击。 萧青曜和东方无极带着他们的人马,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不久,汉阳军也追了上来。 忽然,一个信号弹响了一声。 片刻后,只见空中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汉阳军瞬间倒地一片,箭继续发射着,萧青曜这边的人马还没出手,追来的汉阳军已折损多半。 汉阳军将领受了伤,他见士兵伤亡过大,便大喊一声 “撤”。他带着幸存的人马,匆忙落荒而逃。杨谨言见状,他想趁机反击,东方无极制止了他。 杨谨言对东方无极言听计从,也是怕他在陛下面前参他。初次交战,是他急功近利,上当中计,导致伤亡较大。 觉州军剩余的这些兵力,也只适合伏击战。 萧青曜这招诱敌策略,目的是一点点蚕食汉阳军的兵马,扰乱汉阳军和北戎军汇合。 汉阳军落荒而逃,已看不到身影。萧青曜和东方无极带着小队人马,也消失在夜色中。 汉阳军逃回城内,受伤将军直接去了张永安的别院。他赶到别院议事大厅,看到里面坐满了人员。他当众立即跪下,主动请张永安惩罚。 张永安暴怒,欲要军事惩罚那位将领。 宋南山出面劝阻。张永安克制着怒气,他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当他听到觉州军将领是东方无极时,他脸上的怒气逐渐消失。 东方无极?不,应该是那位殿下,殿下好手段。 张永安若有所思状,脸色越发阴沉。 宋南山脸色凝重,上次那一箭,应该再瞄准些。放虎归山,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张永安给了那么的人马,自己都没能将其绞杀,此人非池中之物,不好对付啊。 张永安语气严肃,命令道,“起来,这次就不惩罚你,以后切勿再冒进。 ” “卑职,感激大人不惩之恩,谢大人教诲,定铭记于心。” 那受伤将领跪着谢恩,他起身坐在议事厅空座椅上。 “大人,北戎大军按约定时间,应该已抵达西北大营,我们何时出城攻打西北大营,与他们汇合?”一位将领问。 张永安看向宋南山,语气严肃问道,“宋大人,府衙准备的如何了?” “汉阳城内的全部粮食,已收拢完毕,可随时出发。”宋南山回应。 张永安犹豫片刻后,命令道,“我们今夜主动出击,突袭西北大营。” 屋内众人看着张永安,他们眼神里带着不解之色。汉阳城防军的实力,远低于西北大营军队,主动出击定讨不到好。 他们眼神传递的焦虑,张永安尽收眼底。 张永安开口解释道,“大雍皇帝不会只让觉州军来攻打我们,一定还有后手。” 众人目不转睛看着张永安。 张永安向他们阐述着他的看法。沈朗的西北军职责是要守住西北大门,此时有北戎在旁虎视眈眈,他定不能抽身攻打汉阳城。 大雍皇帝连自己亲儿子都防备,京师大军震慑各方势力,也不可能派来攻打汉阳城。有实力也有能力拿下汉阳城的军队,只有那几位大将军。 东巫与北戎交好,那边的驻军不会动,以防两面夹击,背腹受敌。唯有青安方向的,江定山的大军最有可能。此人,同北戎国和东巫国都交过手,有常胜将军的美称。 如果是他们来攻打汉阳城,算算日期,两三日便该到了。汉阳城防军不是他们的对手,趁机主动出击西北大军,撕开西北大门,便是汉阳军的活路。 众人听完张永安的分析,他们起身秉道,“誓死追随大人,全凭大人决断。” 张永安看着他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大家一条心最好。如果有人阳奉阴违,借到他们府中的护军,便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张永安神色凝重,提醒道,“兵贵于速,望各位速回府携带家眷,同大军一起出城。他日再归来,失去的都会加倍得到。如有人想左右逢源,假意追随,也别怪我不仁义。” 一众文官,面面相觑。他们里面确实有些人是摇摆不定。张永安如此一说,他们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刀。 众人匆忙离开。 张永安唤来管家,他吩咐管家回张府,去接小公子和小姐一起出城。府中后院的女人们,愿意走就一起带着,不愿意走随她们。 张永安走出议事厅,他直接走向青莲的院落。青莲正在绣绢帕,她看到张永安走来,放下绢帕起身相迎。 青莲看着张永安,语气温柔的问,“夫君,何事,如此慌张?” 张永安痴痴的看着青莲,他眼神里露出不舍之情,语气沉重的回应道,“夫人,今晚大军要离开汉阳城,同西北大军一战。我担心…” 他话未尽,便将青莲拥抱在怀里。他的脸轻轻的蹭着青莲的头,他的手将青莲紧紧的揽在怀里。他担心若是失败,他必死无疑,她该如何是好。 他不怕死,只怕她孤苦无依。 青莲语气温柔又坚定的回道,“夫君,不要怕,你在哪,青莲便在哪。此生,不离不弃。” 张永安听到青莲的告白,他脸上露出满足又幸福的微笑。 他虽妻妾多人,也曾生儿育女,但他心中一直认为,那是被父母逼迫,不得已的行为。 初次全身心爱一人,只有青莲一人。他原以为此生都得不到她的回应,她今夜竟意外的回应了他的感情。他心里激动不已。 青莲埋头在他胸前,听着他异常的心跳声,感受他身体的颤抖,手中的力气增大,她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神里露出暖暖的爱意。 因为他,她漂泊的心,有了归属感。冰冷的心,有了温度。 今夜意味着什么,青莲心里也清楚。她隐藏的秘密,此刻,也不想再隐瞒于他。她语气带着歉意,轻轻地说:“夫君,我有一事相告,其实我是北…” 张永安当即打断青莲, 他语气温柔又平静的说:“莲儿,我都知道。” 第51章 连夜追叛军 青莲愣住了。她的真实身世,他竟知道,还一点都不介意。 张永安松开手,痴痴的看着青莲,语气温柔的说,“我都不在乎,如今,你只是我的妻子,这就够了。” “夫君…” 青莲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溢出浓浓的感动,张永安爱自己,竟到了如此地步。青莲踮起脚,主动吻向张永安的唇。 张永安愣住了,她向来内敛羞怯,今天主动吻他。张永安受之若狂。 他关上门,一把揽腰抱起青莲,大步走向寝室。不久,屋内响起呼吸急促的娇喘之声。 屋外的守着的丫鬟和嬷嬷,她们脸色带着焦虑的神情,却无人敢向前打扰。 出逃官员府邸,他们的家眷已聚齐,家中重要物资已装到马上车,他们被城防军护送着出了府门,奔向城门。 轻舟从白家医馆探出身,看到大街上成群结队准备要逃的官员,他咬牙切齿的骂道,“这群王八蛋,要逃。” 老白医师看了一眼大街上的情景,他将轻舟拉回医馆内,迅速关上门。他语气淡漠的说,“要逃,你也阻拦不了,你瞧瞧你身上的伤。“ 老白医师关上门回到堂内,轻舟也跟着回到了堂内。他坐在石碾子旁,情绪有些低落,神情有些气愤。 他们出逃,他却无力阻拦。 轻舟看着一旁沉默的老白,他脸上露出感激之情。 昨夜执行幽灵计划,刺杀了一些落单的官员。后来趁着夜色,乔装混进了李泰府中。 在刺杀李泰时,才发现他身边仆人小厮,竟然全部是杀手伪装的。他计划没有得逞,自己也受了伤。 拼杀逃了出来,躲避官兵和杀手追踪,一路东躲西藏,无意间逃进了白家医馆。白氏父女看他身上有伤,小白医师将他隐藏了起来。 不久,官兵和杀手追上门。他们搜查房间,并没有找到他。官兵恐吓他们,若敢隐藏逃犯,发现杀无赦。 白氏父女扯了谎,坚持说没有隐藏犯人。官兵见他们如此坚决,他们离开了医馆。 他躲过一劫。小白医师还为他包扎了伤口。 见他们父女是善良正义之人,他将张永安和宋南山罪行,告知了他们父女两人。他们父女听后气愤难当。 父女两人建议,将张永安和宋南山的罪状,告知汉阳城百姓。他们一起写下罪行书,后来又连夜散发到城中百姓家门口。 他们暂时没有能杀张永安和宋南山,就让汉阳城百姓知道真实的情况,让心怀正义人士来声伐他们。 轻舟看着碾药的老白医师,想到昨夜之事,他心里感激着他们父女。他开口致谢,“老白,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医师。” 老白听后,手中的动作停了片刻,他继续低头碾着药。 轻舟听着大街外杂乱的脚步声,他心里有些着急, “老白,我得出城,需要将消息传递觉州军。” 老白听后,摇了摇头。觉州军?指望他们攻下汉阳城,没戏。 轻舟也听说双军交战的情况。虽然觉州军初次交手,结果是不尽人意。他们好歹有些人马,可以阻拦他们逃离汉阳城同北戎大军,夹击西北大营。 轻舟起身从走向后门,老白医师提醒道,“多加小心,注意点安全。” 轻舟重重的嗯了一声,便从白家医馆离开了。他离开不远,遇到零散的城防军。轻舟拔剑直接刺杀过去,五具尸体瞬间倒下。他穿上城防军服饰,混到队伍中。 此时,张永安穿着战服,骑着马,行驶过来,他身后紧跟一辆马车。轻舟看到里面的人,正是花魁青莲。他们前后左右,有一支城防军护卫着。 全部人民聚齐,城门也打开了,汉阳军开拔。张永安带领队伍出了城,此时,场面有些混乱,盘查也松懈了,轻舟跟着队伍出了城。 出城后,轻舟溜走了,他消失在黑夜中。 萧青曜带着他的人,回到了临时驻扎地。江柚宁听到动静,她背着药箱下了马车。 她匆忙走到萧青曜身边,声音急促问道,“家主,回来了,身上没有受伤?“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愣了下。这么晚了,她竟还没有睡,一直等着他们。他淡淡的回应道,“没有受伤。” 此时,东方无极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关切的问道,“江姑娘,这么晚,还没睡呀。” 江柚宁看向东方无极,关心的问了声,“东方大人,可有受伤?” 东方无极笑着回应,“多谢江姑娘关心,我没受伤。” 江柚宁随口无心的回了句,“那就好。” 萧青曜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莫名的烦躁,他转身离开。他走了一步,提醒道,“太晚了,都去睡。”语气听着有些不悦。 东方无极看了一眼萧青曜,见六皇子已离开,他也不好多停留。他语气柔和的叮嘱,“江姑娘,不早了,去休息。” 东方无极叮嘱完,礼貌的微笑了下,转身迈着大步离开。江柚宁转过头,她看着离开的背影,眼睛看向萧青曜,等他进了军帐,她才回到马车上。 江柚宁回到马车上,心平静了下来。她闭上眼,不久就睡着了。 几个时辰后,一士兵骑着马,向营地奔驰过来。他急匆匆下了马,同站岗士兵对了暗号,迅速将汉阳城动静告知了哨兵。 哨兵听后,他匆匆跑向一位将领军帐,他将情况汇报给了将领。 “什么,他们逃了?向西北方向逃的?” “事的,大人,我们的斥候刚回来禀报这个军情。” 那位将领,穿着衣服,匆匆走向东方无极的军帐。他来到帐前,语气沉重又急促的喊了声,“东方大人,不好了。张永安逃了,他们逃向西北大营方向。“ 片刻,东方无极军帐内的灯亮了,他穿着衣服匆忙走了出来。他慌张的走向萧青曜的军帐,急促的唤了声,“六爷,张永安带着人马,向西北大营方向逃了。” 军帐内的灯亮了,萧青曜手里拿着战袍,他边穿边吩咐,“拔营,赶紧追,若他同北戎双面夹击西北军,沈将军就危险了。” 东方无极向那位将领点头,示意他赶紧准备出发。那位将领离开不久,营地瞬间动静四起。 萧青曜向东方无极提醒道,“通知,杨谨言,计划有变,让他们即刻增援西北军。” “臣,遵命。” 东方无极走到军帐外,他随手抓了一个士兵,命令那士兵去给杨瑾言送信息。士兵领命后,骑着马奔驰而去。 江柚宁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她和白芷白苓三人下了马车。江柚宁看到将士们,匆忙拔营离开,她们脸上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江柚宁带着恐慌之状,她向萧青曜军账走来。 东方无极看着走来的江柚宁,他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问道, “六爷,她们怎么办?” 第52章 江柚宁搬救兵 萧青曜脱口而出,“留几个人保护,我们连夜追击张永安。” 这时,江柚宁走到了帐前。她担心的问道,“家主,发生了何事?” 萧青曜回应道,“张永安逃向西北大营方向,我们需要连夜追击。你马车行军慢,先留此地。” 萧青曜说完,看了一眼江柚宁,见她一脸担忧,他收回视线,眉毛蹙了下。他什么也没说,迈着急促的脚步,从江柚宁身边擦肩而过。 东方无极提醒道,“江姑娘,你们多加小心。”说完,他跟着萧青曜离开。 他们骑上马,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夜里。江柚宁环视四周,还有几个士兵留守。她知道这些人是留下保护她的。 江柚宁走到一名士兵身边,她催促着士兵抓紧收拾现场。她的心莫名的慌,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江柚宁动手帮士兵收拾着,白芷和白苓见状,也一起帮忙整理。 天亮后,她们也出发了。马车沿着官道驰骋,半途中江柚宁遇到了轻舟。 轻舟出城后,四处寻找觉州军。他找到觉州军营地时,发现人都已离开。他猜想定是追击张永安而去。 他沿着官道,一直奔来。恰好,在这里遇到了江柚宁。 江柚宁看到轻舟手臂有伤,她停下马车检查轻舟的伤口。换药期间,江柚宁告诉轻舟,家主昨夜带人去追张永安。 轻舟听后,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江柚宁瞧见了轻舟的脸色。她换过药包扎好,便催促轻舟去找家主。 家主带的人马实在是太少,她心里一直心神不宁。 轻舟告别江柚宁,他骑着马飞驰离去。江柚宁上了马车,白芷看着江柚宁担忧的神情,安慰道,“江姑娘,放宽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江柚宁知道白芷这是为了宽慰她,她朝白芷淡淡的笑了笑。她们继续行驶,路上遇到从汉阳城逃出的人,也有西北大营方向逃出去的人。 要打仗了,他们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马车上载着他们的家眷,还有重要物资。 发生战事,有钱人家就是跑得快。 江柚宁的马车,同逃离的人家的马车擦肩而过。她的马车,驶向战事的旋涡。 天色逐渐暗沉,江柚宁继续往里赶。在途中,她看到零散的士兵,他们身穿觉州军服,上身都有明显的伤口。 江柚宁眉毛紧蹙,她朝路边的士兵喊道,“大哥,你们是跟着杨大人的,还是跟着东方无极大人的?” “我是跟着杨大人的。” “我是跟着东方大人的。” 两名士兵回话。 江柚宁脸色凝重,继续问道,“东方大人,他们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我们冲散了。东方大人让受伤的人先离开。他们继续同张永安的人马斡旋。” 江柚宁替他们处理了伤口。 江柚宁处理完士兵身上的伤口,她吩咐跟随护卫她的士兵留下。让他们在沿途收拢逃出来的受伤士兵,将他们送回觉州城。 一名士兵解释道,“江医师,我们是受东方大人命令,负责保护你的。” “不用护我,现在他们才是最重要。我会同东方大人解释清楚,是我让你们留下的。” 江柚宁态度很坚决,她说完上了马车。白苓叮嘱府中的马夫驾车跟紧,她也驾着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行驶了一些时间,前方出来火把,还有厮杀声。白苓将马车停下,她叮嘱白芷照顾好江柚宁,便独自一人向前探路。 她暗中观察,隐约听到是张永安的人马把觉州军给围了。张永安的人马喊话,“不要在挣扎抵抗了,缴械投降者不杀。” 被围的人迟迟没有回应,白苓不敢靠太近,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如何。她悄悄的原来返回。 江柚宁看到白苓回来了,她的脸色不太好。江柚宁心里慌乱不已,他们不会出事了。江柚宁慌忙问道,“白苓姐姐,前方情况如何?” 白芷也看向白苓,她那个神情,白芷也猜到了一些。白苓看着她们担忧的样子,她知道瞒不住的。 “江姑娘,好像是张永安围了觉州军。我没敢靠太近,里面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江柚宁听后,声音带着一些哭腔,“这可怎么办呀,还有谁能救他们呀。” “江姑娘,先不慌。离这最近的就是西北大营,我们要不要过去求救。”白芷提议。 江柚宁犹豫了。 不出意外,此时北戎大军,应该同西北军双方对峙中。北戎的目的,应是先吞并西北之地,再筹谋吞并整个大雍。此时,西北军应是无暇分身。 当下,觉州军被困,危在在旦夕。如果无援兵,他们凶多吉少。一边是国之大计,一边是家主生命安危,江柚宁犹豫后还是点了头。 “江姑娘,会骑马吗?”白苓问。 江柚宁羞愧的答道,“不会。” 大将军的女儿不会骑马,说出去有些丢人,幸亏现在无人知晓她真实的身份。白苓听后,她将马车卸下,牵着马走到江柚宁身前。 “江姑娘,上马。” 白苓扶着江柚宁上了马,她也纵身上马。两人同乘一骑,奔向西北大营。 江柚宁赶到西北大营时,西北大营正同北戎大军对峙中。江柚宁在营门口,向西北军士兵秉明来意。西北军正同北戎对峙中,他们无暇分身, 也无人理睬江柚宁。 她待在大营门口,一直不肯离开。她搬出提刑司东方无极名号,请求士兵向将军禀告一声,也恳请西北军派出一部分人马前去营救。 士兵告知江柚宁,西北军现在无暇分身,无法前去营救。江柚宁在营外大声喊着,恳求派人去支援营救。 她的嗓子喊哑了,这时一位营地留守的副将,带着一部分人马冲出了军营。江柚宁见状,她和白苓也赶紧带路离开。 这支小军队赶到现场,他们直接杀了过去。 西北军英勇善战,一番厮杀后,他们撕破了一个口子。白苓护着江柚宁也跟着冲了进去。双方人马继续激烈的厮杀着。 江柚宁看到萧青曜,家主和东方无极都受了伤,轻舟身上也血淋淋的。江柚宁见状,心里万分担心,她下马直接朝萧青曜跑过去。 她急促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看到江柚宁,他脸上先是惊讶,接着脸上露出愤怒,他朝江柚宁凶喊着,“你为何来这里。” “看到你们被围,我和白苓去求西北军前来营救,就跟着他们来了这里。”江柚宁低声回应。 萧青曜脸上带着愤怒,再一次吼了 一声,“谁让你自作主张求西北军的,知不知道,那边更危险。” 东方无极见状,立马劝道,“六爷,当下不是责备的时候,我们抓紧冲出去。” 前方厮杀的西北军,虽英勇善战,终是寡不敌众,他们的人马也在不断减少。那位将领朝萧青曜喊道,“六爷,你们快走。” 轻舟护着萧青曜,东方无极簇拥着萧青曜,觉州军杨谨言身受重伤,被他的人簇拥着,他们一起冲向逐渐合拢的缺口。 现场一片混乱,江柚宁拔出匕首自护,白苓护挡在她前方厮杀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他们终于再次撕破缺口,冲出了包围圈。 此时,西北军那位将领中箭倒下,赶来营救的西北军,一个接一个倒下。觉州军杨谨言身边的人也只剩五人。 忽然,一支冷箭向萧青曜射过来。江柚宁见状,她直接冲到萧青曜背后,“家主,小心。” 第53章 挡箭 萧青曜回头,看到江柚宁挡在他身后。张永安的一支冷箭,朝他射过来。 萧青曜见状,当即转过身抱着江柚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一刹那,萧青曜身体重心前倾,他的身体重重的压在江柚宁身膀。 他后背中了箭。 江柚宁惊呼一声“家主”。那瞬间,她清澈的双眼起了雾,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轻舟红着眼,嘶喊一声,“爷!” 东方无极怒喊一声,“六爷!” 江柚宁紧紧抱着萧青曜,她怕他倒下去。江柚宁抬着头看着萧青曜,她脸上一副惊慌失色,眼睛里溢出惊恐和担忧。 萧青曜隐忍着痛,血红的眼睛,眼神柔软了几分。他看着江柚宁,危急时刻,她竟对自己舍命相护。他心里惊讶不已。 看着她惊慌失措,恐慌落泪的模样,着实楚楚可怜,心生一丝怜惜。 萧青曜看了几眼江柚宁,便昏倒过去。 一名暗卫背起萧青曜,江柚宁跟在一旁,白苓护在江柚宁身边。轻舟和东方无极拼死相护,他们逃了出来,奔向躲藏的马车方向。 他们向前奔跑,张永安的人后面穷追不舍。他们即将被追上时,前方冲来了一支军队,他们嘶喊着冲杀过来。 “是江定山的人马,我们有救了。”杨谨言激动的大喊着。 前方火把越来越亮,那“江”字军旗,在夜色中依旧赫然醒目。 江柚宁看向穿着将军服的男子,她脸上神情既委屈又激动,眼泪流了出来。她心里默念着,父亲你们来了。 片刻后,江柚宁回过神,她看向昏迷的萧青曜。江柚宁动手检查他的伤势,箭头穿入身体,深度较深,伤势极重。 江柚宁脸色煞白,手也颤抖不已。自己的那点皮毛医术,他身上的伤势太重,她不敢下手。 轻舟担忧的问道,“江姑娘,爷,伤势如何?” 江柚宁音声有些颤抖, “很严重…” “江姑娘,你赶紧为爷医治啊…”轻舟催促着。 “我不敢…” “太深了…” 江柚宁声音有些颤抖,她脸上露出绝望。自己医术略懂一二,真的只是皮毛。对陌生人她可以尝试一二,但对他,她下不了手。 “我去找江大将军,请医术精湛的老军医来为六爷医治。” 东方无极话落,带着一身的伤匆忙离开。江大将军亲自带着人马,追击逃跑的张永安。张永安的人马抵达西北大营,他们向西北军发起攻击。 西北军前有北戎大军,后有张永安的叛军。原先留守守卫的副将,因带一部分士兵去解救萧青曜。他们已全部牺牲,沈朗西北军的后背,被张永安轻易背刺。 西北军双面作战,沈朗被北戎大军包围了。张永安带着叛军即将过关,江定山的人马已追了过来。 “守山,你去捉张永安。我带人支援沈朗。” “大哥,你多加小心。” 江定山带着大部分人马支援沈朗,江守山带着人去捉叛贼张永安宋南山等人。西北方向,战火纷飞。 前方战火纷飞,后方人马正井然有序扎营安寨。东方无极亮出腰牌,让士兵带路,去找管事的人。 他们来到帐内,东方无极自报家门,“提刑司东方无极,见过大人。” “江富山,见过东方大人。” “感谢众位将军及时赶到,我们才得以获救,免遭张永安叛贼绞杀。”东方无极再次致谢。 “东方大人客气了,陛下派我大哥来此地,就是为了剿灭叛贼,也是我们的责任。” 东方无极听后,也不再客气。他直接表明,需要医术精湛的医师为一位朋友医治。江富山直接唤来士兵,去叫来一位老医师。 东方无极带着老医师,匆匆离开。 老医师进来后,他直接走向萧青曜。他检查着萧青曜的伤势,眉毛紧蹙着,脸色十分凝重。 轻舟眼睛通红,脸上神情紧张,站在一旁。 江柚宁眼睛盯着萧青曜,片刻未曾离开。 她心里恍惚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当她发现张永安射来冷箭,她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是去挡着那支箭。 未曾想,家主却反过来护了她。 这一刻,冷静下来,她心里不知,当时那个勇气是如何来的。她看着重伤的萧青曜,如果这个箭射在她身上,自己或许已中箭死了。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她脸上露出担忧之状,眼神里溢出感激之情。她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安静的站着。她看着那位老医师,为萧青曜剔除箭头,接着为他剔骨疗伤。 江柚宁看着那个画面,她不忍直视,太痛苦了。轻舟从萧青曜身上,取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一粒小药丸,放入萧青曜的口中。 “此药丸,为何物?”老医师问。 “ 还魂丹。” 轻舟语气淡然的回应道。 老医师听后,紧蹙着的眉毛瞬间舒展开了,凝重的脸色也逐渐平静了,“有此药物相助,他性命无忧,就是身体多遭些罪,好生照顾着。” 老医师叮嘱完,他走到东方无极身边,“各位大人,小的为你们医治下伤势。” 东方无极看着其他人,提醒道,“各位大人,我们换个地方医治,让六爷安静的养着。” 杨谨言被搀扶着走了出去,东方无极也跟着离开。 老医师背起药箱准备离开,他向江柚宁看了一眼,脸上神情若有所思。他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江柚宁。 江柚宁侧过脸,整理着她的药箱。老医师走后,江柚宁立马走到萧青曜身边。她看着轻舟带着恳请的语气说:“轻舟大哥,我来照顾家主。” 轻舟看着江柚宁,她眼里带着期待的神色。他淡淡的回应道,“好,有劳江姑娘。” 当时那个情景,轻舟都看在眼里。张永安背射冷箭,江柚宁第一时间冲到爷身后,她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替爷挡箭。 她以行动践行了,报答家主的救命之恩。虽然最终结果,是爷替她挡了那一箭,那是爷自己的选择。她对爷的报恩之心是赤诚的。 轻舟看着江柚宁,她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她看着爷的眼神,也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轻舟转身,默默离开。 萧青曜安静的躺着。江柚宁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她脑海里闪现着,他替自己挡箭的那一瞬,他将自己揽在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胸膛既宽阔又温暖。 江柚宁仔细端详着萧青曜,她眼里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虽逃婚跑出来,婚书恐怕已被嫡母送到了刺史府。若被抓回去,还是要嫁去刺史府。 江柚宁心里响着一个声音,为妾的命,就不要妄想其他。 江柚宁脸上也露出浓浓的担忧之状。离开的那位医师是江将军府的老人,他恐怕已认出了自己。 第54章 青莲的结局 江柚宁想着心事,走了神。 忽然,白苓禀道,“江姑娘,我去接白芷。” 江柚宁思绪被打断,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白芷,还有那两辆车药材,“白苓姐姐,路上小心。” 白苓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匆忙离开。不远处,江家军补给军,扎营安寨后,正生火准备夜宵。 江柚宁看了一眼,又发起了呆。前面领兵打仗的人,是她的父亲和叔父,她心里担忧着他们。 江柚宁轻轻呢喃道,“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此时,江定山的人马,同北戎人激烈的厮杀着。一个时辰左右,江定山厮杀一个口子,将沈朗西北军救了出来。他们双军联合,开始向北戎大军反扑。 江守山的人马,已拦截外逃的张永安叛军。张永安的叛军已踏进北戎境内,江守山的人马及时赶到,即将合拢之时围困张永安叛军。 北戎支援张永安的人马,见北戎大军被反扑,他们匆忙折返回去。张永安见状,他命令人带着一队人马,护送女眷继续向北戎撤离。 张永安冲在前,继续同江守山厮杀。北戎大军见西北军已同援军联合,他们军队也逐渐向张永安叛军靠拢。 叛贼的女眷们,正被护送着从缺口逃离。宋南山骑着马,奔到张永安身边,他与张永安并肩作战。叛了,那一刻就没有了退路。 他眼里毫无畏惧生死,张永安看着他,眼里倒生出几份敬佩。他们的活路,只有团结一致,积极迎战厮杀。 叛军同江守山厮杀了许久,江守山对这支叛军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只可惜他们走错了道。 厮杀中,两位江家军小将,从侧面双面击杀张永安。张永安明显招架不住,宋南山见状赶来支援。 他一介文官,拥有君子六艺,射术不错。可惜,不适合近身作战。宋南山被刺挑下马,拖行了数十米,后被江家兵士身刺而亡。 张永安继续拼死抵抗,人马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颓势已现。 不久,张永安被围了。 此时,北戎大军也向张永安靠拢过来。可惜,晚了一步。 叛军女眷,被北戎大军所救。 张永安回头,看到北戎大军赶到,将女眷们救下。他脸上神色平静,他们未食言,只是来晚了一步。 张永安望着女眷方向,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安全了,死,也心安了。 张永安战到最后一刻,士兵已全部阵亡。只剩一些怕死的文官,已做了投降状。张永安看着他们,脸上露出鄙视不屑的眼神。 此时,停战的号角吹响。按四国外交约定,两国交战,听到停战号角,双军必须停战,各自退回阵营休整,将战场上受伤和伤亡士兵,从战场抬走。 此时,投降的人,已被带回大雍境内。 张永安此时,若想贪生,他可以趁机逃到北戎军。他却没逃。 此时,青莲从北戎军里挤出来。她身边跟着张府的嬷嬷和丫鬟,她被丫鬟拽着手臂。 张永安回头看向青莲,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和她短暂相守,未能白头,是他心中的遗憾。此生,只心悦她一人,爱她入骨,心中虽有遗憾,却曾不后悔。 张永安拔剑,放在颈处。他看向青莲,脸上带着微笑,自刎,绝别了。 青莲看到张永安倒了去下,她用尽全力挣扎,挣脱了丫鬟的手。她向张永安奔来,口中悲戚的大喊着“夫君…” 青莲跑到张永安身旁,张永安还有一口气息,他看到青莲,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微笑,用尽全力喊着“莲…莲儿…” 青莲抱着他,拿出手绢擦拭着张永安脸上的血,“夫君…这个手绢,本是要送给你的,可惜还未绣完,这一生都绣不完了。” “你叛,也是为了我,为我命都不要了,我不值得你如此厚爱。” 青莲的眼泪滑落脸颊,一滴滴的落在张永安的脸上。 “世人都说戏子妓女无情,你却拿命来爱。” 青莲的脸贴着张永安的脸,她紧紧的抱着他。 “青莲,也不曾忘记,你曾写下的,白首偕老,不离不弃。” 青莲啜泣着说完,她伸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用力一挥, 自刎了。 北戎士兵,将他们的尸体抬回了北戎境内。 江定山带着他的人马,沈朗带着西北军,他们返回了西北营地。此战,大雍和北戎都各有损失。大雍因为内部叛军背后袭击,西北大军损失惨重。 联合大军驻扎西北大营后,他们商议着策略,制定了攻和守多种方案。这场战争不知打到几时,他们不敢松懈。 这时,有士兵回来通报战况,叛军全部剿灭,叛后又投降的文官也押了回来。不久,江家补给营地,人人都知道了前线战况。 私下里,营地里的士兵,纷纷议论着张永安和花魁青莲。通报里没有提详提张永安的情况,私底下大家八卦着他们的故事。 江柚宁守在萧青曜身边,她听到外面那些消息,得知父亲和叔父他们都没有事,她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老军医离开已有几个时辰,迟迟未见三叔过来,身份应该暂时没有被发现。 江柚宁守在萧青曜身边寸步不离,她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轻舟看着江柚宁,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有她离家出逃的原因。此时,家人近在眼前,不能也不敢相认。他觉得她有些可怜。 江柚宁默不作声,她心里开始合计,等家主醒来,一定力劝家主离开此地。待在这里,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虽然,身份暂时还没发现,她是怕夜长梦多。万一被发现,一定会被送回扬州,一旦上了花轿,永远束缚在后院,同一帮女人勾心斗角,成为没有尊严了妾室。 “轻舟大哥,家主伤势严重,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待家主醒来,我们便回京。” “江姑娘,我也是这么想的。”轻舟附和道。 轻舟知道她的处境,既然她勇敢的逃了出来,就应该有新的人生。他也不想看到她,被家人带走,逼着她嫁为妾室。 江柚宁听到轻舟的回答,她心里窃喜不已。如此甚好,也省得浪费口舌游说了。 江柚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提醒道, “还有老嬷嬷他们一家,我们一起回京城。” 轻舟听后,点了点头。他心里想起,那日散发张永安罪行传单时,他给老嬷嬷留了一封信,不知道他们看到信没有。 如果他们看到信了,也会安心一些。待攻下汉阳城,他便去接他们。 如今,那些恶人,死的死,降的降,汉阳城百姓,终于有新的希望了。 第55章 萧青曜醒了 翌日清晨,老医师早早的过来,检查萧青曜的伤口。江柚宁见状,她端着一盆衣服匆忙离开。轻舟默契的为她打着掩护。 江柚宁离开军帐时,重山,陆思明,张驰三人,行色匆匆赶路。他们见到江柚宁,立马询问,“家主是否醒了?” 江柚宁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三人听后,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军帐。 江柚宁听到军帐里,重山和陆思明两人,声音急促的问道,“家主怎么样了?” “伤的有些重。”老医师回应。 里面安静了。 江柚宁端着木盆离开。她来到了附近的小河边,动手洗起了衣服。 不久,白芷和白苓赶来。白芷环视四周,见没有人,她开口道,“江姑娘,奴婢来洗。” 江柚宁侧过脸,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温柔的回应道,“白芷姐姐,就两件衣服而已,我可以的。” 白芷见江柚宁态度很坚决,她蹲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白苓站在她们身后,她看着江柚宁,眼神有些复杂。 她心里有些敬佩。昨夜,江柚宁为了请西北军支援,她在营地外喊了几个小时,嗓子都哑了。后来,她同西北军一起闯进了包围圈,危难时她不顾生死,用自己的身体替家主挡箭,是一个忠勇之人。 白苓又想到昨夜,江柚宁照顾家主的眼神,她觉得前日夜里自己那番话,是误会了江柚宁。江柚宁对公子没有那个意思。 白苓忽然开口道歉,“江姑娘,对不起,那日是我误会了你。”她语气诚恳。 江柚宁手中动作停顿了下,她知道白苓所说何意,她笑嘻嘻的回应道,“白苓姐姐,这小事,不值得一提,你道什么歉了呀。” “你和白芷姐姐,不顾生死陪我来此地,你们这份恩情,那小小误会,算不得什么。” “要道歉,也应该是我。是我连累你们,来这危险之地。” 白芷见江柚宁通情达理,又处处考虑她们的感受,是一个极好相处的小娘子。她心里也喜欢这么爽朗,又爱笑的江柚宁。 “白苓她呀,凡事都较真。她不说出来,憋在心里,也会把她憋坏了。”白芷笑着解释着。 江柚宁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白苓,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她忽然觉得白苓这气场,同重山有几分相似。 江柚宁闲聊着,衣服也洗好了,她们回了营地。江柚宁回营地后,她将萧青曜的衣服晾晒起来。她抬头看到不远处,老医师正看向她。 江柚宁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她端着木盆,故意用男子步伐走着道,回了军帐。 她回到军帐,看到轻舟在为萧青曜擦拭身体。江柚宁走到轻舟身边,“轻舟大哥,我来。” “你守了一夜,去休息一下。”轻舟回应道。 “没事,我不累。”江柚宁回应道。 重山语气冷冷的说道, “家主是替你挡的箭,你是该尽心尽力伺候着。” 轻舟听后,他看了一眼重山,脸上露出无奈。他知道重山是担忧爷的安危,把气撒在了江柚宁身上。 “重山小爷,当时情况危急,原本是江姑娘拿自己身体来挡那支冷箭的,是六爷…” 东方无极开口解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重山打断了,“可结果,还不是家主替她挡的吗?” 东方无极被重山噎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脸上神情饶是无奈,这冷脸的少年,好生不讲道理。 “重山,少说两句。”陆思明劝道。 东方无极沉默了一会,他向众人道别,他准备出发回汉阳城 。那里群龙无首,百姓恐慌不安,朝廷新的任命需要下达下去。 东方无极看了一眼江柚宁,她背对着众人,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原来想替她解释几句,没想到遇到重山这样的人。 东方无极离开了军帐。 陆思明走到床前,他语气柔和解释道,“江姑娘,不要介怀,重山是过度担心家主,才那么说的,他其实没坏心思。” 江柚宁挤出笑容,转过脸看着陆思明,语气平静的回应道,“陆大哥,谢谢你。我没事的,重山大哥也是在乎家主,我知道他没坏心思的。” 江柚宁说完,拿着毛巾,擦拭着萧青曜身上的汗。陆思明知道江柚宁真实的身份,虽是大将军庶女,但也是千金小姐,身上没有丝毫的骄纵之气。 她通情达理,气质温婉。听说,她昨夜带着一个丫鬟,去西北大营搬的救命。可见,她是有主见,又勇敢的人。 陆思明看着江柚宁,他心里觉得她有几分亲切。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江柚宁为萧青曜擦拭完身体,起身端着水离开。她看着帐内众人,他们身上都有伤。 江柚宁将水倒掉,回到帐内。她走到药箱旁,声音轻柔的问,“你们身上都有伤,我帮你们换下药? “我不用你换。” 重山板着脸,语气冷冷的的回应。 江柚宁听后,瞬间,她一脸的尴尬。 陆思明瞪了一眼重山,眼神里带着一丝埋怨,这混小子怎么跟一个小娘子过不去了。 重山看到陆思明的眼神,他负气的离开了军帐。 陆思明看向江柚宁,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柔和的说:“劳烦江姑娘,帮我瞧瞧。” 江柚宁脸上露出了笑容。 轻舟看着江柚宁,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轻舟带着佩服的眼神看向陆思明,还得是陆大哥。 江柚宁为陆思明,张驰,轻舟,逐一检查了伤口,又为他们上了药,重新包扎上。重山站在帐外没有回来,江柚宁看了一眼重山,一时不知如何让他消气。 江柚宁收回视线,看着他们几人身上都有伤,她叮嘱道,“陆大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家主醒了,我再叫你们。” 陆思明看了一眼萧青曜,又看了一眼江柚宁,脸上带着感激之情,回应道,“江姑娘,有劳烦了” 他们离开了军帐。 时间流转,夜色暗沉下来。晚膳后,江柚宁又一次劝退众人,她继续照顾着萧青曜。 翌日卯时。 萧青曜缓缓睁开眼睛,他侧过脸,看到江柚宁趴在床头睡着了,她的头压着他的手。他手轻轻地抽回手,这时,江柚宁忽然醒了。 江柚宁睁开混沌的眼睛,她看到萧青曜醒了,她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激动的唤了声“家主,您醒了。” 萧青曜看了一眼江柚宁,看到她脸上一副疲惫之状,眼睛里溢着红血丝。他眼神里的光有些柔软。 江柚宁扭过头,朝军帐外急促的唤着,“你们快来,家主醒了。” 重山和轻舟听后,两人匆忙的走进帐内, 迅速围在床边,急促的唤着,“爷,你醒了!” 第56章 下江南 萧青曜看着重山和轻舟,他们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轻舟更是咧着嘴笑着。 萧青曜轻轻地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微弱。 重山匆忙离开。 萧青曜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弱的说:“水。” 江柚宁听到萧青曜要喝水,她紧忙起身。不知为何,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腿有些发软,下一秒,便倒在了床头。 萧青曜立即伸手扶江柚宁,他眼神里露出一丝紧张,手紧紧的抓着江柚宁的手臂。 轻舟跑向前,关心的问道,“江姑娘,你没事?” 萧青曜松开了手。 江柚宁慢慢的站起身,“轻舟大哥,我没事。”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语气严肃的吩咐道,“回去休息,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江柚宁回头看向萧青曜,只见他脸上神情冷清。此时,陆思明,重山,张驰等人走了进来。 他们迅速围了过来。陆思明唤了声“家主”,张驰唤了声“六爷”,他们语气里带着感激,脸上带着惊喜之色。 轻舟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江柚宁原本激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家主为何要赶她走,她心里有些失落。 江柚宁情绪低落的走出了军帐。她回到帐篷,看到白芷白苓还在熟睡中。她安静的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青曜昏迷了一日两夜,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在旁伺候。她身体疲惫,也缺睡眠。 江柚宁醒来,已经是下午。她随意吃了些东西,又赶紧去萧青曜的军帐伺候。 她走进帐内,看到萧青曜已换好衣服端坐着,他脸色有些阴沉。此时,帐内只有陆思明和轻舟,他们脸色也有些凝重。 “爷,您先回京养身体。我替您跑一趟江南,看看情况。”陆思明劝道。 轻舟也一旁劝着,“爷,您先回京。若不放心,我陪陆大哥一起去。舅老爷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柚宁安静拘谨的站在一旁,她大气不敢喘一个。她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那些话听着,好像家主外祖家出事了。 萧青曜脸色极度不好看,他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的说:“先不回京。” 轻舟和陆思明听后,两人脸色逐渐释然。他们也不继续劝了。 陆思明开口说:“爷,我去准备。”他说完转身离开。 萧青曜抬头看着江柚宁,眼神又冷清了。片刻后,他语气平静的说:“你同冬儿他们先回京。” 江柚宁听后,心中欢喜不已,青儿和冬儿一家要去京城了。她将要和他们一家相聚了。当她看向萧青曜时,眼神里有些担忧,心中的欢喜也逐渐没有了。他虽醒了,但伤势还很严重。 家主这伤是替自己受的,她心里背负着许多,她做不到就这么一走了之。自己医术虽不精湛,好歹也能照顾一二。 江柚宁思绪片刻,她看着萧青曜,语气坚定的回应道,“家主,我陪着您,您身边需要人照顾。” “先回京。我所去之地,路途遥远,你随行也多有不便。” “家主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也不怕这点颠簸。我就是您的丫鬟,随爷出行哪有什么不便的。” 江柚宁语气坚定回应萧青曜。她脸上神情沉着冷静,家主这个命令,很明确的告诉她,此行不能带她。 江柚宁脸上是一副淡然神情,好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一副不在意闲言碎语的架势。轻舟看着她,心里感慨着,爷可不是普通的家主,她敢违背家主的意思,她真是不知者无畏。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身边,语气温柔的说,“有我照顾着,您的伤才好的快,也不会落下疤痕。” 她在刻意示弱讨好。 萧青曜看着她,眼神犹豫不决。不让她跟着,也是为了她好,路途遥远是真,更是因为姑苏离扬州太近。她逃到汉阳城,就是为了躲开江家人,若带她回去,岂不是自逃落网。 萧青曜质问着江柚宁, “你都不问去哪里?” 江柚宁为了表忠心,仍依旧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淡淡的笑着,语气坚定的回应道,“家主去哪,柚宁便去哪,不论何方。” 萧青曜听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此时嘴巴硬,有你哭的时候。 萧青曜淡淡道,“好,便如你所愿,但愿不要后悔。” 江柚宁听后,家主这是同意了。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语气坚定的回应,“柚宁,绝不回悔。” 轻舟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爷明知江姑娘不适合跟着去姑苏,他还是带上了她,一个往坑里带,一个傻傻的往坑里跳,真的搞不懂他们。 晚膳后,老医师又进了萧青曜的军帐。上午期间,萧青曜已了解,他昏迷期间发生的所有事。萧青曜起身抱拳,向老医师真诚的致谢。 老医师赶紧让他坐下,他受东方无极所托,一日两次探望萧青曜的病情。老医师也如实相告。 老医师检查完,他为萧青曜唤了药。他换完药,拿着纱布准备包扎伤口时,老医师眼睛看向江柚宁。 萧青曜看了一眼老医师,他们身在江家军营地,自然清楚老医师为何疑惑的眼神看着江柚宁。 “不劳烦医师了,让我家小厮来便可,他也懂些外伤包扎的医术。” 萧青曜说完,向江柚宁看了一眼。江柚宁见状,她低着头,拿起纱布帮萧青曜包扎起伤口。她手中的动作娴熟。 老医师看着江柚宁包扎的动作,确信是一个医者。他收回视线,背着药箱离开了军帐。 萧青曜赤裸着上半身端坐着,江柚宁为他包扎着伤口。她的身体无意间,贴到萧青曜身上,姿势有些暧昧。 轻舟看了几眼,他默默的离开了军帐。他眼神里带着邪魅的笑,江柚宁此时穿着男装,毕竟是女儿身,她的靠近,爷好像一点都不排斥。 轻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笑。笑的很开心。 张驰带着白芷白苓来探望,他走到帐篷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转身离开了,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江柚宁包扎完,她为萧青曜穿上里衣,又为他系好系带。她低着头,脸色绯红。 第57章 一碗参汤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绯红的脸,他冷清的脸上露出一点暖意,嘴角微微上扬了下。 这时,送晚膳的人来了。 轻舟跟着送晚膳的人进入军帐。他站在餐桌旁,轻轻的唤了一声,“爷,用晚膳了。” 轻舟话落,送药的人也来了。送药的人放下药碗,他转身离开。 萧青曜眼睛看向餐桌,他欲要起身。轻舟见状,他迈出脚步,想要去搀扶萧青曜。江柚宁见状,她立即走过去,伸手搀扶着萧青曜,她脸色绯红,绯色还没褪去。 轻舟见状,退了回去。 江柚宁双手紧紧搀扶着萧青曜手臂,她的身体靠近他的身体,她脸色神情有些紧张。 两人身高一高一矮,显得她格外娇小瘦弱。 两人走到餐桌,江柚宁搀扶着萧青曜坐下。江柚宁伸手端起药碗,送到萧青曜面前。萧青曜看了一眼,他伸手端起药碗,一口将药饮尽,脸上神色毫无波澜。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她伸手收回空药碗。心里感叹着,喝药跟喝茶似的,竟如此轻松。 江柚宁目视着桌上的膳食,看到有补气血的参汤。她伸手端起参汤,放到萧青曜面前。 萧青曜看了一眼参汤,吩咐道,“坐下,一起吃。” 江柚宁闻言,她看向轻舟。她觉得家主是在叫轻舟。此时,轻舟也看向江柚宁。 轻舟脸上有一丝犹豫之状,爷今日语气比以往温柔了些。爷以往对他和重山,态度一般都是比较随意,不会如此。 轻舟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带着犹豫之色。 江柚宁也安静站着,她脸上神情淡然自若。 萧青曜抬头看着江柚宁,命令道,“坐下,把参汤喝了。” 江柚宁闻言,她看着萧青曜,眼神里带着意外和惊讶,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刚才家主是叫自己坐下,让自己把参汤喝掉,自己没有听错。 前几日他埋怨自己,去西北大营搬救命,朝自己发了一通火。今日醒来时,便命令自己离开他的军帐,应是不想看到自己。此刻,他对自己这般,是在道歉吗? 江柚宁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萧青曜,她神情有些恍惚。 轻舟听得真切,爷是让江姑娘坐下用餐,那晚参汤也是让江姑娘喝的,跟自己没啥事。他悄悄的退出了军帐,脸上带着鬼魅的微笑。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语气严肃,斥责道,“如此直视男子,以后不可再有。” 江柚宁听到家主的斥责,她觉得自己失仪了。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目光灼灼直视着男子,是失仪之举,显得自己轻薄,也没有教养。 江柚宁神色看起来越发拘谨,她声音微弱,回应道,“柚宁,遵家主教诲。”她的脸色越发红了。 江柚宁拘谨坐下,萧青曜将参汤推到她面前。他瞧了一眼江柚宁的脸色,他眼神里的目光柔软了几分。 江柚宁接过参汤,语气轻柔的回应道,“多谢家主。” 她低着头,拿着汤勺,拘谨喝着参汤。萧青曜看着她将参汤喝下,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神里有一抹得意之色。 半个时辰后,晚膳结束了。送膳的人进来,他提着空膳盒离开。此时,张驰带着白芷白苓来了。 轻舟陪同他们进了军帐。 张驰走到萧青曜跟前,他俯身抱拳,“六爷,家主急招我回去,今日便需要离开。离开前,家主有所托。” 张驰停了下来, 白苓和白芷俩人见状,将抱着的礼盒放到桌上。她们放下礼盒,便退到张驰的身后,两人恭敬的站着。 张驰从怀里取出一份信,他拿着信双手呈给萧青曜,“六爷,这是大爷给您的信。” 萧青曜伸手接过信,放进了怀里。 张驰指着桌上一推的礼盒,“这些是补品,是大爷特意叮嘱,让六爷养身体的。大爷望六爷,身体早日康复。” 萧青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应道,“好,我收下了,替我谢过大哥。”语气听着有几分欢喜。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有欣喜之色。他这么冷清的人,竟然笑了。 之前从没见他笑过,今日得见,江柚宁痴痴的望着他。她看到的是他们兄弟俩人,兄友弟恭的一面。心里感叹着,他们家应该是友爱和睦的。 江柚宁想起了自己的家。江家子嗣枝繁叶茂,兄弟姐妹众多。众多兄弟姐妹,同她关系亲厚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人。她心里有些羡慕他。 这时, 张驰秉道,“六爷,早点歇息。”他转身欲要离开。 “张公子,稍等…”江柚宁突然唤住张驰。 帐内之人,目光看向江柚宁。江柚宁走到张驰身边,犹豫了片刻,行了一个女子之礼,“柚宁,在此感谢张公子,感谢张公子府中慷慨解囊,送给柚宁两车药材。” 张驰看了一眼江柚宁,他迅速又瞄了一眼萧青曜,赶紧回应道,“江姑娘客气了,你女子之身不惧生死,奔赴前线医治伤者士兵,我赠送这点药,算不得什么。” 江柚宁听着对方恭维的话,她也没有得意忘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张公子,明日,我随家主离开,麻烦您帮忙将两车药材,赠送江家军,这样也是物尽其用。” 张公子心里想着,她为何不直接赠送,江家军还能记她一份人情。张驰有些不解,他又看了一眼萧青曜,见萧青曜向他点了下头。 张驰笑着回应道,“那便如,江姑娘所托。” 江柚宁听后,微微福了下身,回应道,“有劳,张公子。” 张驰向她点了点头,他带着白芷白苓离开。 江柚宁看向帐内发呆。嫡母为她做主的婚姻,父亲又不知晓。她心里恨嫡母,对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的父亲,心里还有几分亲情。 父亲性格耿直,已经下了三书六礼,如果同父亲在此相认,父亲应该会派人将自己送回扬州。那便不相认,父亲子女众多,就当自己死了。 西北之战,不知要打到几时。那些药,就给他们用,权当自己尽了点孝心。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她心里还是担忧着,她的父亲江定山。她的婚事和出逃,江定山已知晓,也派人在寻找她。江定山对他这个庶女,心里到底是何感情。 轻舟看着江柚宁出神的想着心事。他又看了一眼萧青曜,爷看着江姑娘,他眼神都没从江姑娘身上离开过。 轻舟轻轻的咳了一声,“爷,我去打水。” 江柚宁听到声音,她回过神来。该伺候家主就寝了,“轻舟大哥,我来。”她走过去欲要端起木盆。 “不用,回去休息。”萧青曜吩咐。 江柚宁愣了下,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身离开。 萧青曜从怀里取出信,脸色有些冷清,拆开信阅读着。他读完信,随手将信在烛台上点燃。 轻舟问道,“爷,太子殿下,又有何事安排?”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满。 “无事安排。” “还算太子殿下,有些良心。” “不可如此放肆。” 轻舟撅着嘴,回应道,“哦,属下知道了。我去给爷打水,伺候爷就寝。” 轻舟离开。 太子来信,外祖家之事,已惹得父皇的不悦。 太子提醒他,养好身体尽快回京 。 轻舟端着水回来,他看到萧青曜情绪有些低落,他小心翼翼伺候着。萧青曜躺下就寝,他将灯熄灭,走出了军帐。 他在外面守卫,眼神看着似有心事。 第58章 不可说的心思 凌晨天未亮,陆思明赶着马车回来了。轻舟看到陆思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迎上去,欢快的唤着,“思明哥,你回来了。” 陆思明走到轻舟身边,他主动揽着轻舟的肩膀,笑着回应道,“这两日,你辛苦了。” 轻舟笑着回应道,“能在爷身边伺候,我开心都来不及。再说,跑腿的辛苦活,都是思明哥在做,要说辛苦,你才是最辛苦的一个。” “臭小子,你小嘴就是比重山甜。难怪爷将你留下,让他去接赵老汉一家回京。” “哎,也愿他。爷中箭又不是江姑娘的原因,他非要在爷面前埋怨江姑娘。我现在瞧着,咱爷对那江姑娘有袒护之意。” 轻舟一脸惊讶,说道,“思明哥,你也瞧出来了呀。” 陆思明听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轻舟。只见轻舟带着一脸的贼笑,陆思明心里感叹着,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陆思明一脸好奇的问道,“快说一说,我离开的这些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轻舟回头看向帐内,没听到萧青曜的动静,爷应该还没醒。他看着一脸期待的陆思明,脸上带着得意的眼神。 轻舟不急不躁,语气轻缓的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爷把自己的参汤,赏给了江姑娘,然后爷让江姑娘陪他一起吃了晚膳。” 陆思明听后,发出一声惊讶,“哦?”声音有些大,他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轻舟,滚进来。” 忽然,帐篷里传出萧青曜的声音,语气听着有些不悦。 轻舟听后,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他看着陆思明,眼神可怜兮兮的。 陆思明拍了拍了轻舟的肩膀,示意他进去。轻舟深吸一口气,故作淡定,他呲着牙,咧着嘴,走进军帐。 陆思明默默的跟在轻舟身后,他怎么会忍心看着爷批评轻舟。他心里已想好了对策。 两人进入帐内,轻舟点了灯。萧青曜已起身,正坐在床边,眼神里有一丝怒气。 轻舟躲避着萧青曜的眼神,他不敢看萧青曜,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些话看似没有什么,其实爷的小心思都在里面了。 陆思明没等萧青曜开口训斥轻舟,他主动向前一步,恭敬的俯身抱拳,秉道,“爷,属下回来了。” 萧青曜看着陆思明,他眼神里的怒气,瞬间消失了,眼神柔和了许多。萧青曜语气平静的说:“思明,辛苦了。” 轻舟见状,爷眼神里的怒气没有了,他走到萧青曜身边,小心的伺候萧青曜穿衣。萧青曜白了一眼轻舟,看在陆思明有意维护他的份,就没有斥责轻舟。 “爷,我们早点出发,同重山他们还能见上一面。”陆思明提醒道。 萧青曜淡淡的应了声“好。”他眼睛看向外面,夜色还很深。 萧青曜犹豫了片刻,吩咐道, “去,将她的包裹送过去。” 轻舟听后,立马颠颠的跑着离开。他跑到马车上,取出江柚宁的包裹。他提着包裹,走到对面的军帐。 轻舟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他轻轻地唤声,“江姑娘,你的包裹放在帐外,你快更衣,我们准备出发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江柚宁的声音,“轻舟大哥,多谢。” 一会儿功夫,里面的灯亮了。 轻舟离开,他站在萧青曜帐篷外,明面是守卫萧青曜,其实也是在保护江柚宁。 江柚宁取了包裹回到帐内。她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有衣服,有胭脂水粉,饰品,铜镜,还有一个黑色斗篷。 这包裹原本是她的,但里面的物件,却多了许多。江柚宁没有多想,选了一件素淡的衣裙,换掉了身上的男装。 过了几日糙汉的生活,江柚宁穿上女装,忍不住的拾掇一番。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露出了满意笑容。 她站起身,穿上斗篷,将包裹系好。拿着包裹,走出了军帐。此时,萧青曜已在帐篷外等候。 江柚宁看到萧青曜在等候,她步伐加快。走到萧青曜身边,江柚宁轻声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淡淡的回了声“上车 ”,轻舟搀扶着他离开,两人向马车走去。 江柚宁跟在萧青曜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轻舟驾着马车,陆思明坐在他身旁,离开了营地。 马车后还跟着几名骑马的仆人。他们实际上是萧青曜的暗卫。 马车向前行驶,江柚宁脱掉斗篷放在一旁。她看向萧青曜,他正闭目养神。 江柚宁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家主,是我磨蹭耽误了时间,都没来得及为您换药。”语气听着带着一些歉意。 萧青曜睁开眼睛,看了江柚宁一眼,见她脸色有些自责之态,他幽幽道声,“赶路匆忙,晚些换也不迟。”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此时,天色已蒙蒙亮 。 他们一路行驶,行驶到傍晚,马车停了下。他们吃了一日的干粮,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 他们停下搭了篝火,轻舟和陆思明准备着吃食。萧青曜坐在石头上,他看着忙碌的两人,面容虽冷清,眼神却是温和的。 江柚宁在车上为自己涂了药,她背着药箱向萧青曜走来。她走到萧青曜身边,轻轻地唤了声,“家主,该换药了。” 萧青曜听后,自觉的脱下上衣。不远处护卫的暗卫仆人,他们见状,立马背过身去。 江柚宁面对着萧青曜的后背。她手中的动作温柔的解着纱布,一层接一层褪去旧的纱布。 江柚宁取出萧青曜之前送给她的药,用指腹沾了一些药膏,手指灵活又轻柔的,在他伤口上轻轻地涂抹着。她指腹的动作很温柔。 萧青曜脸色依旧冷清,只见他眉毛向上挑了下,手也攥成拳头状。他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江柚宁见状,语气紧张的问道,“家主,是我弄疼你了吗?” 萧青曜回应道,“没…没有。”语气听着有些紧张。 江柚宁听后,以为家主是男子汉要面子,没有说实话。她撅起嘴巴,向伤口轻轻地吹着气,手中的动作像蜻蜓点水一般轻柔。 江柚宁又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家主身上的肌肉还是绷得紧紧的。她脸上有些疑惑,自己的动作已经很温柔了,家主怎么还如此。 江柚宁剪了一段新的纱布,她小心翼翼为萧青曜包扎着。缠绕纱布时,她的脸无意贴在他的后背上。江柚宁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变快,脸上感觉火辣辣的。 她慌乱的包扎好,背着药箱匆忙离开。 她走了几步,看到重山驾着马车奔来。江柚宁回头喊着声,“家主,重山他们来了。” 第59章 客栈打尖 萧青曜穿好上衣,他回过头看向身后。江柚宁回背着药箱又折返回来,她脸上绯红色还没褪去。 江柚宁默默的走到萧青曜身边,她搀扶起萧青曜。马车停了,从车上下来老嬷嬷一家人。 轻舟和陆思明,已走到萧青曜身边。青儿和冬儿朝他们跑了过来。 冬儿开心的喊着,“大哥哥,舟哥哥,宁姐姐。” 青儿有些腼腆,她跑到江柚宁面前,激动的喊了一声“宁姐姐。”她站在江柚宁身边。 青儿看到江柚宁搀扶着萧青曜,轻舟和陆思明身上都有伤。青儿眼里瞬间溢出担忧之色。 此时,赵老汉,老嬷嬷,李阿嫂,重山,他们已走到萧青曜面前。老嬷嬷一家,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老嬷嬷急切的问道,“家主,你们受伤了,严重了吗?” 萧青曜回应道, “小伤,无碍的。”语气很平静。 轻舟笑着回应道,“嬷嬷,不用担心,我这皮外伤,过些天就好了。” 老嬷嬷不放心,继续叮嘱道,“夏季,天气炎热,伤口仔细点护理着,当心发炎。” 江柚宁微笑着回应道,“嬷嬷,家主身边有我照料着,他不会有事的,放心。” 老嬷嬷脸色露出一丝微笑,她看着江柚宁点了点头,“照顾好家主,我们先去京城,等你们忙完其他事,我们京城相见。” 江柚宁点了点头,“嬷嬷,你们先行进京,我们很快就相聚了。” 他们一家老小,背井离乡,去陌生的京城,萧青曜解释道,“赵伯,嬷嬷,重山护送你们去京城。到了家中,他会安排好一切。” 江柚宁看了一眼萧青曜,他脸色冷冷清清的,这话倒是有几分温度。他是家主,老嬷嬷一家进京投奔他,他这句话算是一种交代,他们也会安心几分。 老嬷嬷,赵老汉,李阿嫂,他们齐声回应道,“我们听行家主安排。” 重山站在一旁,一直板着脸。他开口道,“爷,那我们先赶路了。” 萧青曜淡淡地应声“好。” 轻舟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别,“就此别过,你们路上多保重,我们争取早日回京,大家京城见。” “家主,你们保重。”赵老汉道别。 萧青曜点了点头。 青儿看着江柚宁,眼神里有些不舍,“宁姐姐,我在京城等你。” 江柚宁伸手摸了摸青儿的头,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回应道,“青儿,我们很快就回去了。等我到回了京城,我再教你刺绣。” 青儿无言的点了点头。 冬儿抬着头看着萧青曜和轻舟,奶声奶气的说:“大哥哥,舟哥哥,再见。到了京城,我会跟山哥哥学功夫,到时表演给你们看。” 萧青曜听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轻舟听后,他呲着牙,咧着嘴,伸手摸着冬儿的小脸蛋,“好呀,到时我一定看冬儿的表演。” 李阿嫂走到冬儿的身边,语气有些严肃,“冬儿,阿娘提醒你多次了,叫家主不能叫大哥哥,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啊。” 冬儿听到阿娘的指责,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萧青曜理解李阿嫂心中的顾虑。京城规矩比汉阳城要严,她觉得他们是下人,不可随意攀附主人。那个称呼听着亲切,却缺少些敬畏。 萧青曜看了一眼李阿嫂,她穿着依旧朴素,态度一直恭敬有礼。萧青曜开口说,“不用苛责,他还小,随冬儿自己心意称呼便是。” 李阿嫂听到家主开口说情,她也不好继续批评冬儿。她伸手揽着冬儿,开口道,“家主,你们保重。” 萧青曜沉默的点了点头。 李阿嫂看向江柚宁,叮嘱道,“江姑娘,照顾好自己和家主,保重。” 江柚宁看着他们,语气里带着期待,说道,“大家保重,我们很快就团聚了。” 相互道别后,重山带着他们离开。他们上了马车,青儿和冬儿探出头挥手道别。 江柚宁挥着手回应,看着马车驰骋而去。车影越走越远,她才收回视线。 他们吃了些食物,水袋装满了水,篝火熄灭了。他们坐上马车,沿着官道驶去。 马车颠簸行驶,五六个时辰后,江柚宁靠着车窗,不知不觉睡着了。前半夜,她靠着窗睡着。后半夜,她的身体滑落下去,倒在萧青曜腿上。 萧青曜睁开眼睛,见此状,眉头挑了下,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江柚宁熟睡中,没有任何反应。 萧青曜思考许久,他将她扶起来,把她的头靠在近车窗附近。没多久,江柚宁的身体又滑了下来。萧青曜反复几次后,他最终放弃了。 天蒙蒙亮,江柚宁醒了,她迷糊着眼,伸了个懒腰。她清醒了几分,发现自己挨着萧青曜有些近,身体立马往外挪了挪。 马车继续赶路,又行驶了三四个时辰。江柚宁从窗户探出头,她看到前方有一家客栈。 这时,轻舟问道,“爷,前面有家客栈,要不要打个尖?” 萧青曜淡淡的应声“好”。 轻舟驾着马车,驶进了客栈。 江柚宁搀扶着萧青曜下了马车,轻舟提着包裹,陆思明帮拿着药箱,他们一起走进客栈。这家客栈,院内停着两辆马车,看起来客人不多。 这时,客栈里跑出两名店小二。一名店小二迎了过来,热情的问道,“几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打尖。”轻舟回应道。 “好嘞,几位爷,里面请。”他在前面引路。 另一名店小二,牵着几匹去了马厩。 他们一行人进入大堂,大堂里有几位客人正在吃早膳。萧青曜走进大堂,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上楼的意思。 轻舟见状,吩咐道,“小二,先上吃食,然后开三间房,备些热水。” “当地吃食,每样都来些。对了,清淡的白粥,小米粥也来些。”轻舟提醒道。 店小二笑嘻嘻的回应道,“好嘞爷,小的,马上安排。”他跑着离开。 江柚宁搀扶着萧青曜在大堂内坐下,萧青曜吩咐道,“你们也坐,在外没有那么多规矩。” 轻舟和陆思明听后,直接坐了下来。江柚宁看着他们坐下,她也乖乖的坐下。 另外几名仆人,他们坐另外一桌。 等了没多久,两名店小二端着吃食走过来,他们将早膳摆放餐桌上。餐桌上的吃食,都是日常普通的食物,油茶,油条,馒头,鸡蛋,小米粥,白粥,还有酱黄瓜,酸辣萝卜条。 江柚宁看到轻舟眼睛一直盯着吃食,她知道轻舟饿了,她其实也饿。她只是端着姿态,不敢像轻舟这般模样。 江柚宁端了一碗小米粥,放在萧青曜的面前。他身上有伤不宜吃油腻的食物,她为他做了选择。江柚宁拿起筷子,要为萧青曜夹菜。 这时,萧青曜提醒道,“在外,不用如此,我自己来,你们都动筷。” 萧青曜动了筷子,吃了第一口后,其他人才敢动筷子。众人安静的吃着,自汉阳城叛变,他们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 他们毫无顾忌大口吃着。只有萧青曜和江柚宁两人,保持优雅的吃相。不多久,餐桌吃食一扫而光。 萧青曜告诉大家,在客栈稍微停留。期间休息补给,用过午膳后,就要继续赶路。 他们结束早膳,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几名仆人离开,他们去做补给。萧青曜上了楼,进入房间,他屏退轻舟,独自沐浴。 轻舟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身上有伤,我进来伺候。” “不用,你也去洗洗,都臭了。” “臭了吗?我闻闻。” “额,确实有味了,思明哥,你先帮我守着,我洗好,再来替你。” 轻舟说完,一溜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陆思明在房间守着,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江柚宁进入房间,她放下包裹和药箱。她看到那桶沐浴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军营的那几日,环境不方便沐浴,她一直用香囊压制着气味。此刻看到浴桶,身上每寸肌肤都在呐喊着。 江柚宁即刻褪去身上的衣服,她迅速坐到浴桶里。吃饱喝足,泡在热水桶里,这个感觉太爽了,她轻轻的哼起了扬州小调。 江柚宁用茉莉花头油洗过秀发,她闻着清香的头发,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沐浴了一些时间,她记得要给家主换药,不敢多耽误时间。 沐浴结束,江柚宁穿上白色罗裙。她将头发擦干,又画了淡妆。便背着药箱,离开了房间。 她踏出房间,轻舟站在门口守着,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很是开心。他看到江柚宁,立马打着招呼,“江姑娘,为家主换药了。” “是的,轻舟大哥。”江柚宁回应。 轻舟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唤道,“爷,江姑娘来换药了。” “进。” 里面传来萧青曜的声音,语气听着淡淡的。 轻舟推开门,江柚宁进入房间,轻舟从门口离开。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身边,放下药箱,唤了声,“家主,换药了。” 萧青曜没有说话,他自己动手褪去上衣,直接将伤口面对着江柚宁。江柚宁看着伤口沾了一些水,知道他沐浴时水碰到了伤口。她脸色有些凝重,万一护理不当会发炎的。 江柚宁语气温柔的提醒道, “家主,伤口还没好,下次沐浴叫人在旁伺候着。” 他原来很小心,只是洗头时候,不小心水碰到了伤口,他明白江柚宁的担忧。萧青曜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柚宁昨夜换药时,她觉得家主有些疼,今日手上的动作又格外的温柔。她指腹沾过药,轻轻的在伤口周围画着圈圈,撅起嘴巴对着伤口,时不时吹着气。 萧青曜闻着茉莉香味,那是她身上的味道。这个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底有了眷恋。他母妃生前,也是这个味道。 江柚宁帮萧青曜包扎着伤口,她为防止脸贴到他的身上,她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拘谨。 轻舟从门口探着头向里看了一眼,又快速将头收回,他脸上露出了一副贼笑。爷脸上那个表情,看着有些不自然。原来,他也有紧张的时候。 江柚宁终于包扎好,今日格外小心,没有发生尴尬的事。她脸色表情轻松了几分。 江柚宁犹豫着,要不要帮家主把上衣穿上。 这时,萧青曜站起来,他自己动手穿上里衣系好系带。 江柚宁看到门口站着的陆思明和轻舟,想到他们身上还有伤,她开口道,“家主,陆大哥他们的伤,我去处理下。” 萧青曜抬头,朝屋外吩咐道,“你们俩进来。”声音听着有些冷。 陆思明和轻舟听后,俩人立马走进屋内。陆思明开口问道,“爷,有何吩咐?” 萧青曜问道,“你们伤口怎么样了?” 陆思明一时语顿,不明白爷这是何意。身上的伤口,爷是知道的,需要十来日才能痊愈。 轻舟脸上带着微笑,回应道,“谢爷关心,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江柚宁惊讶的看着轻舟。前两日才帮他瞧过,痊愈是不可能的,至少还需七八日时间。 陆思明听轻舟这么回答,他好像懂了些什么。陆思明俯身秉道,“爷,我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萧青曜看着他们俩,他脸色很平静,语气柔和,吩咐道,“下午又要赶路,你们先去休息。” 轻舟和陆思明听后,俩人相视一眼,便立即离开。 江柚宁看着离开的俩人,她心里有些疑惑,他们俩这是何意。她回头看向萧青曜,他此时已走到书桌坐下。 江柚宁心里佩服着,家主真是勤勉,受伤了都不让自己放松片刻。她放下药箱,斟了一杯茶,端到萧青曜的身边。 萧青曜打开那本霞记册,他又开始画了。江柚宁自觉走到他身边,默默的帮他研磨。 萧青曜画了许久,两人一直没有任何语言互动,江柚宁觉得甚是无聊。她记得轻舟提醒过的话,家主爱干净有洁癖,喜静不喜多言。 她站得久了,也一直没有说话,瞌睡虫都快出来了。萧青曜手中的笔顿了下,语气平淡的问道,“离家这么久了,想家吗?” 江柚宁听到家主的声音,忽然来了精神。不知不觉,离家已两个月了,心里没有任何的想念,唯一让他惦念放不下的人,只有书呆子胞兄江慕安。 江柚宁脱口而出,“不想。”语气有些冷淡。 第60章 野外露宿 萧青曜听后,眉头蹙动了几下。他手里的毛笔停顿了片刻。 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让她不那么无聊,可以轻松的聊几句。 萧青曜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悔意。突然提及这个话题,她一定会感到紧张不安,会以为要询问她的身世。 果然,江柚宁站在一旁,她脸色神情有些紧张,眼神不安的看着他。她的手紧紧的抓着罗裙揉搓着。 家主提及这个话题,他好像是要问自己的身世了。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他,是如实相告,还是撒谎? 江柚宁眼神里的不安,慢慢的变成了焦虑。两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萧青曜幽幽道声,“下午还要赶路,不用伺候了。” 江柚宁听后,她脸上紧张的神情,瞬间消失了,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喜。家主没有追问自己的身世,眼前终于躲过去了。 江柚宁福了福身,她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到药箱旁,一把抓起药箱,匆忙离开了萧青曜的房间。 萧青曜看着她的举动,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世避恐不及。以后,再也不触及这个话题。 她匆忙离开,他的神情也释然了些。 江柚宁回到房间,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她呆呆的站了片刻,脸上若有所思。家主没有问,自己也没有说,身世问题也不算欺瞒。 身世问题,最好永远无人知晓,就这样隐藏下去。做沈府中一个特殊的丫鬟,没有死契,也无活契,来去自由。 待还完恩情和费用,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柚宁瞎想了一会。知道午膳后要赶路,她移步到床上躺了下去。不久,她便睡着了。 不知不觉,午膳时间到了。客栈已备好午膳,轻舟叫大家用午膳。 “江姑娘,用午膳了。” 江柚宁睡的迷迷糊糊,听到轻舟的声音,她不急不缓应了声,“轻舟大哥,我马上下去。”声音听着有些慵懒。 江柚宁起身,先伸了个懒腰,接着揉了揉眼睛。她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对着镜子照了下脸上的妆容。 她检查了一遍包裹,确认没有遗漏物件,接着将包裹系好背在了身上。她提着药箱走出客房。 她走到楼梯处,看到两桌人都已坐好,他们正在等候中。江柚宁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她匆忙下了楼梯,脚下犹如生风一般,飞速跑到萧青曜那桌,“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用膳了。”语气听着倒是很诚恳。 萧青曜脸色平静,他示意江柚宁坐下。江柚宁乖乖的坐下后,萧青曜拿起筷子,夹了一棵青菜放入口中。众人见他动了筷子吃了一口,其他人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江柚宁看着一桌丰盛的午膳,她眼里的光特别亮。后面赶路,要啃干粮度日。她此刻,只想满足口腹之欲。 她已想明白,优雅虽高贵,但不能当饭吃。反正此时的身份也只是个丫鬟,端什么千金小姐姿态。 用膳期间,江柚宁夹菜的频率和速度,越来越快。她也不再端着,随着口腹之欲,随心所欲的吃着。 萧青曜偷偷的瞄了一眼江柚宁,她随心所欲的吃着,脸上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笑容。他脸色依旧平静,眼神里却露出克制不住的惊讶。她毫无顾忌的吃相,真是越来越随轻舟。 萧青曜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轻舟。舟埋头啃着酱蹄膀,他吃的津津有味,一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样子。 萧青曜看着轻舟那个吃相,他眼神里露出嫌弃之色。 片刻后,萧青曜看了左边的江柚宁一眼,又看了右边的轻舟一眼,他脸上露出淡淡的无奈之色。 陆思明偷偷的瞧着眼前的情景。都是随心所欲的用膳,爷看江姑娘的眼神,和看轻舟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区别对待的眼神,还是被他偷偷瞧见了,陆思明心里暗喜不已。 午膳结束后,轻舟结账付钱,他们坐上马车继续赶路。马车驶出客栈,客栈的身影越来越远。 时间一晃,已过去十日。 马车停在一棵垂柳旁,不远处是一条河。轻舟和陆思明在河里捕鱼,江柚宁在河边浆洗衣服。 萧青曜坐在垂柳树下的一块石头上,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的脸上。他看着河里捕鱼的两人,还有独自浆洗衣服的人,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江柚宁在河边浆洗着衣服,她抬头看向轻舟和陆思明,他们俩在湖里边捕鱼边玩水。她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这十日,这一路,大家对她很照顾,她心里也把他们当作了家人。谁的衣服破了,她来缝;谁的衣服脏了,她来洗。以情换情,以心换心,江柚宁过得很开心。 江柚宁浆洗着衣服。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仆人砍了树枝,正在做简易晾衣架。另一边,有一仆人正生火做饭。 江柚宁已经洗完衣服。她把衣服一件接一件,晒到做好的晒衣架上。她在大太阳底下忙碌着,脸上无任何不悦之色。萧青曜的目光看向她那个方向,眼神格外柔软。 江柚宁晒好衣服,她走向做饭的仆人。此时,轻舟和陆思明带着抓来的几条鱼走了过来。 江柚宁看着他们俩,她眼里露出敬佩眼神,激动的喊着,“陆大哥,你们好厉害,我们有鱼汤喝了。” 陆思明手里的鱼已处理干净,他用小刀将鱼切成段,放入砂锅内。他又取出几颗八角、人参、大枣、一些盐放入砂锅里,直接在篝火上煮着。 旁边另一个砂锅,煮着一锅白粥。 江柚宁之前逃亡,是跟着商队行驶。基本都是走的官道,路上要么吃干粮,要么住客栈。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很新鲜。 轻舟将另外几条鱼,穿在削好的树枝上,他撒上盐,放在火上小心翼翼烤着。江柚宁看着轻舟烤鱼,她也想动手试一试。 江柚宁犹豫了下,她问道,“轻舟大哥,我可以试试吗?” 轻舟抬头看着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可以啦,给你…” 轻舟教江柚宁如何烤鱼,江柚宁一脸认真的听着。她拿着树枝,将鱼放在篝火上烤着,不停的翻滚着。 太阳落山,晚膳也好了。 江柚宁看着自己烤的鱼已烤熟,她拿着烤鱼立即走向萧青曜,一脸兴奋的问道,“家主,我烤的鱼,您尝尝如何?” 她将烤鱼递到萧青曜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萧青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烤鱼,他脸色平静的接过烤鱼,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品尝着。 江柚宁急迫的问道,“家主,味道如何?” 萧青曜幽幽的回道,“还不错…” 江柚宁听到萧青曜的夸赞,她脸上露出一副满满的自豪感,眼底充溢着浓浓的笑意。 她微笑着看着萧青曜,开心的劝着,“家主,您多吃点。”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脸上不动声色。他看着江柚宁烤的那鱼,知道爷是不忍心说实话,才故意那样说。 陆思明脸上带着克制的笑意,语气平静的说:“江姑娘,爷不太爱吃烤鱼。” 轻舟也看了一眼那烤鱼,烤的有点黑漆漆的,明显是烤过了火候。爷竟然说违心话,还面不红耳不赤。 这十日,轻舟觉得爷对江姑娘处处包容,对自己是处处斤斤计较。那烤鱼都那样了,爷还睁眼说瞎话,轻舟白了萧青曜一眼。 轻舟将烤鱼分给陆思明和其他仆人。他声音有些大,语气又有些欢快,“思明哥,快尝尝我的烤鱼。” 陆思明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轻舟,用眼神提醒着轻舟,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别太得意忘形,小心爷寻理由修理你。 陆思明立即盛了一碗鱼汤,他端到萧青曜面前,“爷,您先喝碗鱼汤。” 陆思明接着又盛了一碗鱼汤,他端给江柚宁,“江姑娘,先喝鱼汤,这个比你那烤鱼更美味。” 江柚宁看萧青曜喝着鱼汤,他虽怎么都没有说,却一直低头喝着碗中的鱼汤。江柚宁闻着碗中鱼汤鲜美的味道,她放下烤鱼,两只手捧着碗,喝了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喝第二口。 他们围着篝火,几人将白粥分食,又将鱼汤全部喝干净。吃着普通的食物,他们脸上露出纯真幸福的笑容。 夜色暗沉,天空中星辰璀璨。轻舟和几名仆人离开。他们跳入河中,享受露天浴场的快乐。 许久,轻舟吹着口哨,他们尽兴归来。他们回来后,陆思明也离开了。 江柚宁背着药箱,走到萧青曜身边。她准备给他换药,萧青曜起身,淡淡的说了句“晚些。”就离开了。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的背影,他朝陆思明离开的方向走去。七月,天气酷热,浸身天然浴场,那该多惬意舒服啊。思及此,江柚宁心动了。 这野外沐浴,她心中既期待,又有些恐慌,自己虽是南方人,却不会凫水。白日不方便,夜里又不安全,她一脸的纠结之色。 她犹豫了许久,心中的那个念想,一直很强烈。江柚宁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因天气炎热,里衣都黏在了身上,这个感觉实属不舒适。 她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香囊的香味里混着一股体汗之味,江柚宁的眉头蹙在一起。 片刻后,江柚宁起身,朝马车走去。她从包裹里取出干净的衣服,又取出头油。她抱在怀里,独自一人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萧青曜和陆思明回来了。陆思明看着江柚宁的身影,不确定的问道,“爷,江姑娘,莫不是要沐浴?” 萧青曜眼睛看向江柚宁,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陆思明见状,说道,“爷,我有一件事忘记同轻舟交代了。辛苦爷,跟过去看看,以防江姑娘有什么危险。” 陆思明说完,便匆忙离开。萧青曜朝江柚宁方向大步走去。他脚步匆匆,很快追上江柚宁。 萧青曜咳了几声。 江柚宁听到身后的咳声,她立即转过身。当她看到是萧青曜时,脸色神情也没那么紧张害怕了。 江柚宁抱紧怀里的衣服,声音有些微弱,“家主,我想沐浴。” 她知道萧青曜是正直君子,也知道他担心自己出事,所以他跟了过来。见他过来,不是其他人,她心里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萧青曜看着她低着头,虽看不清她的脸色,他能猜到她的一些顾忌。他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我背过身,帮你望风,去洗。” 江柚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向前走着,萧青曜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江柚宁走到一棵柳树旁,她停下了脚步,萧青曜也停下了脚步。 萧青曜立马背过身去。 江柚宁将怀里的衣服放在石头上,她回头看了几眼萧青曜,见他原地丝毫未动。她一件接一件,褪去身上的衣服。 她秀发撒落下来,手里拿着头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遮挡着。她慢慢走进河里,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柚宁置身水中,脸上神情看着有些紧张。她在水里待了一会儿,身体慢慢的适应了环境,她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江柚宁清洁着身体,河水上面的水温暖暖的,下面的水温又凉凉的,身体感受着两个不同的温度,身上每寸肌肤都是舒适的。 江柚宁脸上一脸惬意的表情。她清洁完身体,开始清洗着一头秀发。 秀发浮在水面,江柚宁伸手挽起一缕青丝闻了闻,头发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味,她脸上溢出满足的微笑。 她沐浴着这天然浴场,沉浸其中不舍得离开。她看着岸边萧青曜的背影,他身上的伤还等着自己去处理,她才依依不舍从河里离开。 她走到岸边,迅速擦干身体,一件又一件快速穿上罗裙。她又将头发擦了多半干,简单的绑了下,她开口秉道,“家主,我好了。” 萧青曜听后,他回头看了江柚宁一眼,淡淡的回应道,“好。” 萧青曜让江柚宁走在前面,他跟在她身后。两人走了几步,江柚宁鼓起勇气,“家主,谢谢您。” 萧青曜没有回应。 江柚宁走在前面,脸上神情带着喜悦之色。今夜野外沐浴,让她体会到不一样的乐趣和感受。 两人回到露宿的营地。江柚宁看到轻舟和陆思明已经睡着了,另外几名仆人也睡着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贪恋戏水,玩了那么久。 家主替自己望风,也站了那么久。 萧青曜坐下后,江柚宁放下衣服,她看了一眼萧青曜的脸色,家主脸色平静如常,并没有生气。 江柚宁打开药箱,语气温柔的唤道,“家主,我帮您上药。” 萧青曜听后,他自己褪下上衣,后背面对着江柚宁。江柚宁已经适应了这个过程,她动作熟练又轻柔,为他涂药,包扎伤口,一气呵成。 处理完伤口,江柚宁也有了困意,夜色已深。萧青曜靠着树,也闭上了眼睛。江柚宁在萧青曜附近躺下。 不久,周围一片寂静。 下半夜,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悄无声息的向他们靠近。 第61章 遭遇土匪 漆黑的夜,四周沉寂。 突然,一声清脆的“嘎吱”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这声音是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萧青曜醒了,轻舟和陆思明也醒了。 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正在向他们靠近,距离越来越近。 萧青曜暗中做了手势,几名暗卫仆人看到他的手势后,他们继续假寐。 那群人离他们还有五步之遥。这时,陆思明和轻舟俩人率先站了起来,仆人暗卫们也迅速站起身。 他们向那群人发起攻击,出手又快又利落。他们同那群人打斗起来。 江柚宁被打斗声惊醒,她看见眼前打斗厮杀的场面,脸上露出惊恐之状。她腾的站起身,趔趄着身子跑到萧青曜身前,她挡在萧青曜的前面。 江柚宁语气急迫,又紧张的喊道,“家主,小心。” 萧青曜看着身前的江柚宁,他愣了片刻,脸上神情似有些意外。刹那间,萧霄霄一把抓住江柚宁的手臂,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站在我身后,别乱动。” 萧青曜护着江柚宁,他并未动手。他目光如炬怒视着那群人,眼神格外肃杀。 萧霄霄冷静的观察着那群人。只见那群人脸上蒙着黑丝巾,身上衣着样式不统一,手里的兵器是斧头和砍刀。他们的身材高矮胖瘦不一,出手打斗招式也杂乱无章。 萧青曜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原来是一群土匪。 萧青曜脸色瞬间平静下来。这群土匪,陆思明和轻舟出手足够了。他侧过脸,看到江柚宁一脸的恐慌不安。 萧青曜安抚道,“不要怕,只是一群土匪,思明和轻舟可以应付。”语气里带着关切之意。 江柚宁抬头看着他的脸,他脸上神情没有一丝的恐慌,眼神坚毅又带着一丝柔和。 江柚宁点了点头。 她紧紧抓着萧青曜的手臂,一双大眼睛一直观察着打斗的情景。半个时辰不到,那群人果然被制服。 土匪们被五花大绑着,他们被扔到萧青曜面前跪着。他们脸上的黑丝巾都被撤了下来。轻舟点上火把,这才看清他们的面容。 他们脸色黝黑,身材比较清瘦,年龄在二十至三十岁期间。 这时,一名个头高大,身板壮实的土匪,求饶道,“好汉爷,俺们只想劫财,不曾想害你们的性命。求好汉爷高抬贵手,饶俺们性命。” 轻舟脸上带着不屑,嘲讽的回应道,“哦,这么说,我还要谢你喽。” 土匪头子继续解释道,“俺们真的只是劫财,从没害过人性命。”他嗓门有些大,语气很坚定。 轻舟听后,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不屑的微笑,“劫财还这么理直气壮,小爷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土匪听后,低下了头。 萧青曜开口吩咐道,“天亮后,送官府。” 那土匪听后,瞬间一脸的着急,他立即再次求饶,“好汉爷,劫财是俺们的不对,俺们真没有害过无辜之人性命,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俺们。俺们也是被逼无活路才干的这行,实俺们都是这一带的庄稼汉,不是那真正的杀人越货的土匪。” 萧青曜听后,脸色神情变得复杂。 江柚宁站在萧青曜身旁,那土匪说完后,她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陆思明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脸上这表情,说明他对此事也有疑虑。陆思明开口问:“你说你们是庄稼人,不是土匪,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轻舟附和道,“对,如果你们真的是庄稼汉,以前从没害过人性命,我们或许不将你们送官府。” 那土匪犹豫了很久,他开口问道, “好汉爷,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你们同太平县官府没有勾结?” 萧青曜淡淡的回应道,“我们是京城人士,只是途经此地,在此露宿一夜。你说的太平县官府,我们并不相识。” 那土匪看萧青曜一脸的正气,他的手下虽把他们绑了,却没有伤害他们。以往那些伪装的人,对他们都是下的死手。 那土匪犹豫了片刻,他站起身,语气坚定的说:“俺叫张大富,是他们领头的人。俺看各位爷一身正气不是坏人,俺就带你们去俺们躲身之地看看,各位爷看了自然就信了俺的话。” 陆思明和轻舟听后,他们俩人看向萧青曜,一切凭爷定夺。 萧青曜脸上神色犹豫了片刻。眼前这群土匪,看似土匪又非土匪,已经干了劫财的事,若不妥善处理,会留有后患。 若直接送官府,听土匪张大富那般言辞,他们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里面定有隐情。若将他们送官府,他们恐有生命危险。 他既然遇到了此事,就不能放任不管。萧青曜犹豫了片刻,命令道,“那就带路。”语气听着有些冷。 土匪张大富听后,他举着火把,迈着阔步在前面引路。其他山匪并未解绑,他们跟在张大富身后,一起往山里走去。 江柚宁看着土匪张大富,他身高又高又壮,脸色皮肤黝黑,面相看着有些凶。这人看着五大三粗,她心里有些不安。 江柚宁脸上带着不安,她声音轻柔,提醒道,“家主,以防有诈,需要谨慎对待。” 萧青曜知道江柚宁心中的担忧。这些土匪的功夫,他心里有数,伤不到大家。萧青曜向江柚宁点了点头。 “大家多加小心。”萧青曜吩咐。 他们从河边,跟着张大富向山里走了许久,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马车无法前行,留下两人看守马车和马匹,他们继续往里走。 天亮了。 他们走到一到一个小山崖脚底。张大富吹响哨子,对上暗号后,上面扔下多根绳子。轻舟先和张大富爬到山上。 不久,轻舟发出安全信号。这时,一个大篓筐从上面缓缓降了下来。篓框不太大,每次最多容纳四人。 篓筐边框有些高,江柚宁试了下,上去不是很方便。萧青曜见状,他揽腰抱起江柚宁,将她放入篓框内。 江柚宁脸色瞬间绯红。她低下头闭着眼睛,手紧紧的抓着一个牵引绳。 萧青曜也跳进了篓筐,他脸上神情看着有一丝不自然。他背过身,背对着江柚宁。 篓筐慢慢的往上升着。 一刻钟后,篓筐抵达山顶。 萧青曜再次揽腰抱起江柚宁,将她放入篓筐外。这次,江柚宁神情看着不再那么紧张拘谨,脸色也平静了许多。 江柚宁转过身,她看着眼前的景色。前方立着一个大树桩,上面刻着三个字“太平村。” 第62章 为村民瞧病 前方,那一片茅草屋方向,正冒着袅袅炊烟。儿童,正自由自在的玩着。 江柚宁看后,她回头看着萧青曜,语气沉重的说:“家主,他们真的是村民。” 她见萧青曜脸色冷冷清清的,眼神却比以往有些复杂。江柚宁也沉默了。 萧青曜下令将所有人解绑。 他们跟着张大富进了村。村民见到江柚宁和萧青曜等人,他们脸上是一副惊讶之状。他们已许久没有见过陌生人了。 村里的小孩们,在一起玩着泥巴。他们见到江柚宁等人,迅速围了过来。他们小小年纪便知道,张大富带回村的人一定是好人,或者帮助他们的人。 一位白发老汉问道,“大富,回来了。” 张大富态度恭敬的回应道,“张伯,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只要人平安无事,我们苦点不算啥。” 江柚宁看着那张老汉,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没有比乞丐好多少。江柚宁看着有些心酸。 她眼里的大雍,一直是国泰民安。虽然当前西北在打仗,多数人应该是吃的饱穿的暖,怎么会是眼前这样的情景。 江柚宁抬着头,直视着土匪张大富,她语气沉重的问道,“张大哥,你们生活这里多久了?” “俺们在这里生活五年了。”语气听着有些无奈。 “你们是为何来此地生活,这里与世隔绝,条件也艰辛。”江柚宁继续问道。 萧青曜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柚宁一眼。 “说来话长,我们县各类税费多如牛毛,辛苦一年种的粮食,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县衙隔三差五上门强收税费,很多人家拿不出钱也拿不出粮,知县那个老色魔,就武力逼迫农户用闺女抵税,十里八乡不少的年轻的小娘子,被他霍霍了。后来,县衙又开始抓壮丁,为知县大人建私宅,干农活。俺们不仅没有工钱,还吃不饱饭。能投奔外地亲戚的人家都走了,剩下俺们这些无处可去的人,就偷偷的逃到了这荒山里。” 轻舟听后,他怒气冲冲的回应道,“岂有此理。” 江柚宁脸上带着怒气,她抬着头看着萧青曜,祈求的口气说:“家主,我们跟东方无极大人也算是经历生死,您将此事告知他,请他将这里的情况禀告陛下,让陛下惩罚那可恶的知县。” 萧青曜听到江柚宁提到东方无极,那瞬间,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脸上神情看着又冷清了不少。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冷清的脸色,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瞬间清醒过来,此时自己身份只是一个丫鬟,不该多言的。 江柚宁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故意示弱的样子,他脸色依旧冷清着,眼神却柔和了一些,眼神里也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轻舟看了一眼江柚宁,她变脸比自己还快,心里佩服不已。真是个聪明的小娘子,她在爷面前示弱就对啦,她那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爷定生不起气来。 轻舟心里也同情着江柚宁,江姑娘是无辜的,她又不知道爷的真实身份。她那个建议,其实也是可行的。只可惜,爷很好强,从不求人。 再说,爷是堂堂六皇子。他若想告知陛下,直接发一封家书便可,哪里需要别人转告陛下。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和江柚宁,他们俩人这个时候正是拧巴的时候。 这些时日相处,爷的那些小心思,他们都看在眼里,不知道江姑娘心意如何。 这一路,人人生怕自己多嘴,碍事,大家尽量避着爷和江姑娘。 大家忍着,躲着,真的也好辛苦。 土匪张大富,听到江柚宁提及认识朝廷的官员,他脸上神情很复杂,眼睛里闪现着期望之光。 张大富走到萧青曜身边,他重重的跪下,“这位爷,您若有办法救我们这些穷苦人下山,惩罚太平县知县方仁良,俺张大富愿带领大家改邪归正,老实本分做我们的庄稼汉。” 其他人见张大富跪下,他们也跟着跪下。这里不仅缺少粮食,食盐,更是缺少药材,有病无人医,很多人因为病痛折磨而死掉。 萧青曜搀扶起张大富,语气沉重的回应道,“大家快起来,知县方仁良的行为,朝廷一定会严惩。过不了多久,大家一定会下山回到自己的家中。此事,我们一起商议。” 张大富起身,他带着众人去了他的家中。江柚宁看着屋内家具极其简陋,桌椅板凳都是旧木头打造。 这时走来一位老嬷嬷,张大富指着老嬷嬷介绍道,“这是俺娘。”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她走路四肢无力,身上看着似有水肿状。江柚宁走到老嬷嬷身边,问道,“嬷嬷,我可以帮您瞧瞧脉搏吗?” 老嬷嬷听后,脸上露出惊喜。这里多年没有医师来过了,曾经绑过医师上山,后来医师都搬到了城里。 老嬷嬷激动的问道,“姑娘,您是医师?” 萧青曜也看向江柚宁,眼里带着惊讶。大将军之女,一个千金小姐,暗卫之前回报的信息,也没提到她会医术。 在西北战场,她为士兵处理外伤,止血绑扎伤口,算是意外的惊喜。现在瞧着,她还会号脉,真的很意外。 “嬷嬷,我只是跟我阿娘学了点皮毛,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瞧瞧。” “我们在这里,也是熬着等死。姑娘,你尽管大胆一试。” “大富,村里多年不见医师,你通知大家也过来瞧瞧。” “娘,俺这就去通知大家。”张大富话落,他带着几人离开。 老嬷嬷已坐下,她伸出手臂给江柚宁。江柚宁摸着老嬷嬷手腕内侧,静静的切着脉搏。 江柚宁谨慎的号着脉,她发现老嬷嬷身体没有其他杂疾,她只是缺盐浮肿,然后长期营养,导致贫血。 江柚宁号码期间,生病的村民都赶了过来。大家排着队伍,脸上带着期待的喜悦之色。 “嬷嬷,您三餐吃食,为何物,食盐放的量如何?”江柚宁问道。 “方知县对盐封锁的紧,我们山上的缺粮食,缺食盐。平时以稀饭饱腹,就算炒菜也不舍得放盐。盐多是给我儿大富吃,他们要为山上的人赚下一口吃的。” 江柚宁听后,确定了自己的诊断。她放下老嬷嬷的手腕,如实相告诊断的结果。 江柚宁一个接一个,认真瞧着村民的病情。他们大多数人的情况同老嬷嬷一样,一少部分人是陈疾。 江柚宁瞧过病,也安抚了每位患者,现在没有药材,她只能给他们心理上安慰。她心里已想好策略,求家主帮她采购一些药材。 江柚宁看着嬷嬷,问道,“嬷嬷,家里可有纸笔。” “我老婆子不识字,没有这些东西。” 这时,一位老汉开口说:“姑娘,老汉家里有,我回去给你取。” 这位老张就是进村时,遇到的那位老汉,张大富恭敬的称呼他张伯。 江柚宁笑着回应道,“多谢张伯。” 老汉匆忙离开。 不久,他带着文房四宝过来。江柚宁看着张伯,拥有此物定是读过书的人。 “张伯,劳烦您帮落笔,我来说,您来写。” “没问题。”张伯爽快的答应。 不久,张伯拿着写好的药单,递给江柚宁。江柚宁接过药单,她直接走向萧青曜。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面前,她带着恳求的口气,“家主,您想想办法,帮村民尽快采购一批食盐和药材。” 她将药材单子,双手递向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一脸忧愁,这里的情况他本是要处理的。现在,她有求自己,怎会不答应。 萧青曜重重的应声“好”。 萧青曜向轻舟和暗卫仆人招手示意。他们走到一旁,附耳密语几句,轻舟和暗卫仆人转身离开。 忽然,张大富警惕的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第63章 感动 张大富一脸警惕之色。萧青曜看着了他,幽幽道声,“去采购物资,你的人可以跟着一起去。” 张大富听后,立即唤道, “大贵,你带着两兄弟跟着,为他们带路。” 他吩咐完,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匆忙跑了出去。 张大富看着萧青曜解释道,“俺,不是不信任公子,是俺们在上下山的路上弄了陷阱,担心公子的人出意外。”语气听着有几分诚恳。 县衙封锁这一带物资的流通,定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想将他们活活困死。 他们在孤立的山上生活了五年,活下来本就不容易,警惕些也是人之常情。张大富看着五大三粗,倒也是粗中有细。 “多谢。” 萧青曜淡淡的回应,脸上无任何不悦。即使张大富不信任他,他神情依旧淡然。江柚宁心里暗叹,家主情绪真是沉稳。 他的情绪从没有大起大落的时候。他身上这份沉着,淡然之气,越发吸引着她。 她偷偷的观察着萧青曜,家主星眉剑目,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五官俊朗,皮肤白皙,气质冷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高贵的气息,真是一个清风霁月的公子。 江柚宁偷看着萧青曜,心跳不知不觉又异常了。她快速收回视线,悄悄的低下头,怕别人瞧出一些端倪。 老嬷嬷无意间瞧到,江柚宁偷看萧青曜的眼神。她一个过来人,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此时,围观的村民离开了。老嬷嬷也离开去收拾房间,安顿他们住下。 萧青曜吩咐仆人暗卫,去山下把他们的包裹,车上的生活物资,都带山上来。张大富又派人陪同离开。 一会功夫,老嬷嬷铺好床铺回来了。她领着江柚宁和萧青曜去了寝室。 走进寝室,江柚宁看到屋内只有一张床榻。瞬间,她的脸颊溢出绯红色。 萧青曜看着那张床榻,他脸上神情有些紧张。 老嬷嬷把他们当作情侣,就自作主张安排他们俩一间屋子。 萧青曜声音有些轻,“嬷嬷,家里还有其他房间吗?” 老嬷嬷回应“没有了。”便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紧跟着走出房间,她站在院子里瞧了瞧,家里确实只有三间寝室。她眉头皱了下,显得有些无奈。 为村民瞧病,早膳都没吃上。此刻,肚子有些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她看到隔壁有一小块菜田,里面种着各类蔬菜瓜果。老嬷嬷正在摘菜。 江柚宁转身走向菜田。她走进菜田,瞬间,眼睛发着亮光。面前有红灿灿的西红柿,水嫩绿油油的黄瓜,还有她不认识的各类蔬菜。 江柚宁脸上露出惊喜灿烂的微笑,她走到黄瓜架子旁,伸手摘了一根带着黄花刺的黄瓜。她掰掉黄瓜上的黄花,直接啃着吃了起来。 老嬷嬷手中的菜篮子,装满了各类蔬菜。她起身正要离开,看到江柚宁啃着黄瓜,她笑着说:“饿了,我马上去做午膳。” 江柚宁温柔的答谢道, “有劳嬷嬷了。”语气听着很是欢快。 老嬷嬷眉眼弯弯,盯着江柚宁看了好一会,“俺们许久没有见到外面的人了,像你这么水灵俊俏的小娘子,俺们乡下人更是难得一见。还有你那位意中人,看着是一位英俊的贵公子,你们俩人看着很是般配。” 江柚宁愣住了。 她心里的小心思,好像被老嬷嬷看穿了。老嬷嬷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那一瞬,她感觉自己的脸都是烫的,脸上绯红色越来越重。 江柚宁满脸通红,声音有些轻, “嬷嬷,不是您想的那样。”说完带着一脸娇羞状跑开了。 老嬷嬷挽着菜篮子,沧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眼睛看着江柚宁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 萧青曜站在屋檐下,他望着江柚宁跑出去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一丝不解之色。江柚宁身影消失了好一会,萧青曜才收回视线。他看向老嬷嬷,只见老嬷嬷脸上笑容满面。 陆思明看了一眼萧青曜,爷这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江姑娘身上。人家都走远了,他才收回视线。 陆思明克制着脸上的笑意。他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着鞋子上的泥土。 江柚宁跑出张大富的家,她向村口走去。路上遇到问诊过的村民,大家热情的同她打着招呼。 江柚宁走出村,她走到悬崖边,看到有村民在站岗放哨。这里是她登上山顶的地方,有几个村民正旋转着摇手。 不久,山下上来一个篓筐。 篓筐里站着村民和家主的仆人。他们从篓筐里跳了出来,仆人身上背着包裹,手里提着食盐袋,村民手里提着粮食袋。这些是马车上的物资。 仆人看到江柚宁,唤了声“江姑娘。”便离开了。 江柚宁继续站在悬崖边,心里有些感慨。昨夜遭遇土匪,跟他们来了藏身之处,确认了他们真的是庄稼汉。她看到山上的情况,此时心里不仅理解他们,还同情他们。 江柚宁俯视着四周,山下的树林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就像一座孤岛与世隔绝。这座孤岛困着这里的村民,同样也保护着他们。村民不幸的遭遇,心里甚是同情。 江柚宁看到村民的遭遇,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情况。离开扬州,离开将军府,一路北上逃亡。离家如今,已有两个半月时间,期间经历了太多事。 入汉阳城前,意外发现北戎太子的秘密,主仆三人荒野被杀,意外被家主所救。醒来后,遇到提刑司搜查抛尸案,差点被当嫌疑犯抓去府衙问审。 接着,去寺庙祈福又被歹人掳走,意外杀了那歹人,引发了一场官司。不久,汉阳城叛变,封城前家主送自己逃出城。 后来,觉州军前来平叛汉阳城,觉州军初战失利,自己女扮男装进入军营,为受伤将士救治。不久,在营地意外遇见受伤的家主和东方无极。 然后,自己跟着家主去了战场,同张永安军队斡旋。张永安在向西北逃亡时,家主连夜带人阻拦,解西北大营双面夹击围剿的危机,家主却陷入了张永安军队的包围圈。 最后,自己和白苓冒死去西北大营搬救兵,最终西北军一支分队前来救援。家主突出包围圈逃生,西北救援的援军全军牺牲,战斗场面甚是惨烈。 逃出包围圈那一刻,张永安的那支冷箭,本是自己替家主所挡,结果他护住了自己,他后背中箭受重伤。 脑海里闪现着一幕幕,一桩桩发生过的事。鬼门关走过一遭,战场亲身经历过一次,对人生和生死,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以前,觉得庶女身份地位卑微,遵从小娘的教导谨小慎微,不争不抢的活着。一心盼着待及笄后,可以嫁入寻普通人家,当个正妻大娘子,此生也便是圆满了。 如今,心中嫡庶之别,在经历生死面前,太微不足道。只要不自轻,凭自己能力活着活好,若有余力可帮助那些更不幸的人,这样的人生才富有意义。 走出江家后宅那片天地,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如果一生宅在后院,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那样的人生无趣又黯然无光。 以后,自己可以开一个绣房,或者一个小医馆,或者做一个游医就像小娘的养母那样,悬壶济世,逍遥又自在。 江柚宁站在原地,出神的想着心事。 突然,她朝远方用尽全力大喊一声,“阿娘…我重生啦…” 那呐喊声很大,回声在山间回荡着。 悬崖边站岗放哨的村民,他们好奇的看向江柚宁。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看着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喊声倒是很大,听着中气十足。 此时,萧青曜已走到江柚宁的身后。他眉头紧锁,伸手抓住江柚宁的手臂,往后拉了一步。 江柚宁蓦然回头,看到身后之人是萧青曜,她急促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松开手,身体向一旁挪动了一步。他脸上神情有一丝凝重,“危险,不可靠太近。”语气有些沉重。 江柚宁瞧着他的脸色,知道家主是在担心自己。这个高度,万一摔下去,再给自己吃一粒还魂丹也无济于事。 江柚宁柔声回应道,“嗯,我知道了。” “ 回去。” 萧青曜说完,便转身离开。 江柚宁见状,赶紧跟上去。 她低头瞧见手里还握着黄瓜,忽然掰断一截,她走到萧青曜面前,脸上带着纯真的微笑,像献宝一般将半截黄瓜递给萧青曜。 “家主,这黄瓜可脆甜爽口了,您尝尝。” 江柚宁说完,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期待,正巴巴的望着萧青曜。她举着手里那半截黄瓜,又向前靠近他一步。 萧青曜对视着江柚宁的眼睛数秒,他的眼睛瞬间移开,他开始躲闪,不再直视她。 他快速接过那半截黄瓜握在手里,迈着急促的脚步向前走着。 江柚宁吃着手中剩余的半截黄瓜,她脸上带着得意满足的笑意,家主没有嫌弃,也没有拒绝,她心里莫名的欣喜。 萧青曜走在前面,数次看着手里的黄瓜,犹豫片刻后,他咬了一口。他眼神里有一丝异样,口感确实爽口,还带着点淡淡的清香味。 从悬崖边,走到村里,两人手里的黄瓜都已吃完。他们沉默的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到了张大富的家里。 午膳已摆放整齐。 餐桌上的食物有西红柿炒鸡蛋,木耳黄瓜,炒鸡毛菜,老母鸡炖白萝卜。江柚宁看着那老母鸡炖白萝卜,她心里很感动,鼻子有些酸酸的。 在这孤山上,家禽不是吃的,是下蛋的工具。老嬷嬷竟然杀了,用来招待他们。江柚宁迅速背过身,她快速擦掉眼泪。 江柚宁的举动,萧青曜看在眼里。他脸色依然平静,眼神却很坚毅。 老嬷嬷热情的催促着,“大家快坐,家中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俺们招待不周,你们别嫌弃。” 萧青曜坐到客位,江柚宁坐在他一旁,桌上坐满了人。萧青曜从旧荷包里,取出一锭金子,递到老嬷嬷面前,“嬷嬷,过几日如果有机会下山,您给家里添些小鸡仔。” “俺怎么能要您的钱呀,您把那些食盐,粮食,还有那些补品都给了俺,俺已是感激不尽。再说,您愿意帮村民购买药材,对我们太平村有恩,是俺们的恩人,这些钱俺不能收。” 老嬷嬷语气十分坚决。 江柚宁见状,立即回应道,“嬷嬷,您得收下,这钱是我们这几日的伙食费。您不收这钱,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江柚宁说完,眼巴巴的望着老嬷嬷。老嬷嬷也是有些为难,在山上钱不是流通货,她收了也没地方用。 他们同情山上人的遭遇,正在帮大家购买药材。他们是大家的恩人,这个钱真不能收。 老嬷嬷看着江柚宁,这小娘子的说辞,就是让自己把钱收了。瞧她那架势,不收钱,她还真不吃。 她那意中人,也是在意她的。她不吃,他也不动筷子。真是愁死人了,老嬷嬷一脸的为难。 “娘,您先收着,俺都快半年没吃鸡了。” 老嬷嬷拍了下张大富的头,责备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小孩似的。” 江柚宁见状,撒着娇,声音嗲嗲的说:“嬷嬷,您快收下,我肚子也饿了。” 萧青曜侧过脸,看着江柚宁,他眼神有些复杂。一个上午的时间,见识到了她装可怜,撒娇,又一本正经号脉问诊的样子,还看到她纯真无邪的一面,她还是真是让人惊喜。 老嬷嬷最终妥协,她将那锭金子收下,放入了怀里。 江柚宁见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众人开始用午膳。 “娘,放足了盐,这鸡吃着真香啊。” 张大富边吃边感慨着。 老嬷嬷夹着鸡肉,吃了一口,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混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啊,真香…” 江柚宁听后,她的头埋的很低,生怕大家看到她眼里的眼泪。 萧青曜眼神越发的坚毅。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爷这是真的动怒了。爷的计划他是猜的到,爷既然不说,他也只能忍着。 “嬷嬷,大富,好日子一定会来的,哪怕来的迟了些,一定会到。”陆思明安慰道。 “陆大哥,借你吉言,希望俺们太平村的村民,都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半个时辰后,午膳结束了。陆思明和仆人帮着收拾。 萧青曜伸手挠了挠后背。 江柚宁看到萧青曜摸了摸后背,瞬间,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早上为村民问诊,忘记帮家主换药了。 江柚宁急迫的开口秉道,“家主,该换药了。”说完便离开了客厅,回了寝室。 不久,萧青曜也回了寝室。 第64章 坦白身世 萧青曜回到寝室,他看到江柚宁已将药箱准备好。他坐下后自己将上衣褪去,将后背面对着江柚宁。 江柚宁急忙凑过身,低头检查着萧青曜身上的伤口,她脸上担忧的神色逐渐平复。伤口没有发炎,正在结痂中,这个过程感觉发痒是正常现象。 江柚宁声音温柔的说:“家主,伤口恢复的很好。”她手中的动作极其温柔,继续涂抹着药物。 萧青曜听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淡淡的回应道,“是你照顾的好。”声音听着有些轻。 江柚宁听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嘴角微微上扬了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家主今天竟然夸人了,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她涂完药,熟练的包扎上纱布。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处理完伤口,江柚宁整理着药箱。萧青曜默默的将上衣穿好,他低着头系着里衣的系带。 “家主,柚宁求您,救救太平村的村民。” 江柚宁说完,回头看着萧青曜。她脸上的笑意没有了。此刻,她一脸的严肃。 江柚宁注视着,萧青曜脸上神情的变化。她见萧青曜脸上神情平静,没有反感之意。她向萧青曜走近一步。 “您想办法为他们提供药材,食盐,粮食,也只是解他们一时之困,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有从根源上彻底解决,他们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知道这件事让家主为难,柚宁还是求您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江柚宁语气带着乞求,她抬着头看着萧青曜。她那双清澈又干净明亮的大眼睛,眉眼之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萧青曜穿好上衣,侧过脸看着江柚宁。他脸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眼神倒是柔软的很。 她抬着头看着萧青曜的脸色,心里嘀咕着,家主向来喜怒哀乐不显于色。他这表情看不出什么,眼神倒是有些柔软,家主应该会答应的。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眼神,知道她心中所想。看着她那卖乖讨好的眼神,突然觉的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心里一阵慌乱。 她那眼神,总是能扰乱他的心弦。 萧青曜避开江柚宁的眼神,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我会救他们。”说完便匆忙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听后,那瞬间,脸上露出激动又欣喜的笑容。家主做事向来言行必果,他既然答应了,村民这下有救了。 江柚宁激动的手舞足蹈,在寝室内开心的转着圈圈。不久,她欣喜的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路过客厅,看到家主同张大富在议事,老嬷嬷正在浆洗衣服。她匆匆走向老嬷嬷。 江柚宁走到老嬷嬷身边,她蹲下身子,语气急迫又带着激动,兴奋的说:“嬷嬷,我家主刚对我说,他会救大家离开这孤山。大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老嬷嬷听说,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淡淡的欣喜之色。江柚宁原以为老嬷嬷得知这个好消息会很激动。 江柚宁看着老嬷嬷的神情,她脸上虽带着欣喜,眼神是灰暗无光的,情绪也比较平静。老嬷嬷好像没那么激动。 江柚宁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低落,老嬷嬷好像不信自己说的。 老嬷嬷脸上欣喜之状逐渐平静下来。她眼神依旧灰暗无光,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状。 大家被逼上孤山艰苦的活着,这都是知县方仁良等人所为。方仁良的上级知府大人,同他是连襟关系,知府大人是不可能帮太平村村民。 有权力解决此事,那只能找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是地方大员,朝堂重臣。无人引荐,一般人是见不到刺史大人的。解决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老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她侧过脸看着江柚宁,她脸上却带着感激之状,语气沉重的说:“姑娘,你们是好人,谢谢你们。” 老嬷嬷说完,低头继续浆洗衣服。 江柚宁起身离开,情绪有些低落。她回了寝室,在凳子上坐着,眼睛看向屋外的老嬷嬷。 这里的人是渴望下山过正常的生活,但他们被困了五年之久,心中的希望被现实磨灭。他们或许看到那日,才相信是真的。 坐了些时间,江柚宁脸上露出了困意,昨夜被惊醒没有睡好。江柚宁看着屋内只有一张床榻,她挪动凳子搬到门边,坐在凳子上身体靠着门,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张大富和陆思明,还有两名仆人,他们从家里离开。萧青曜走回寝室,他走到门口,看到江柚宁靠着门睡着了。 萧青曜拧着眉看了一眼,便俯身将江柚宁轻轻抱起。他大步走到床榻,将怀里的人轻轻的放在床上。他俯身看着江柚宁,小心翼翼的将她额头碎发放到耳边。 萧青曜转身离开。他走出寝室,走出院子,向村口走去。 凌晨后半夜,他们回来了。张大富手臂带着伤,几位村民身上也有伤。陆思明为他们处理了伤口,几位村民离开回了家。 他们几人,挤在张大富寝室歇下。不久,张大富鼾声响起,其他人鼾声也响了。 屋内打鼾声,此起彼伏。萧青萧转辗反侧,无法入睡。 翌日清晨。 江柚宁站起身,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她扭动着脖子和腰身,趴着睡了一夜,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江柚宁匆忙走出寝室,她发现院里堆有几麻袋食盐,药材,还有一些粮食。此时,看到这些物品,心中有了答案。 昨日午歇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定是家主将自己抱到了床上。醒来后,在家里没有看到他们,问询了老嬷嬷,她也不知他们的去向。 在悬崖边等了一个下午,晚上又等到凌晨,都没有见他们回来。担心他们出事,心中一直焦虑不安。 趴在桌子上,一直等到凌晨。困到极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柚宁看着那些物品,眼里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家主身上伤还未痊愈,昨日出去,不知他是否有受伤。 江柚宁神色紧张,向客厅方向走去。 此时,萧青曜,陆思明,张大富等人,他们从寝室走了出来。 老嬷嬷从她的寝室走了出来。 老嬷嬷看到儿子身上有伤,她脸色慌张的走向张大富,关切的问道,“儿啊,你咋受伤了,严重不?” “娘,俺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江柚宁脚步匆匆向萧青曜,她走到萧青曜面前,看到他脸上神色有丝疲态,眼睛里有些红血丝,眼圈还有些黑,看来晚上是没有睡好。 江柚宁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之状,急迫的问道,“家主,昨夜下山,有没有受伤?”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一脸的担忧,他冷清的脸色稍微暖了些,他语气柔和回应道,“没有受伤。” “原来的伤口,有没有扯伤?”江柚宁继续询问。 萧青曜轻声回应,“无碍。”他的眼神越来越柔软。 江柚宁听后,心里的担忧还是证实了。她默默的埋怨着,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江柚宁冷着脸,她伸手拉着萧青曜的手臂,直接往她寝室走去。江柚宁突然的举动,让萧青曜愣住了。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回了寝室。片刻后,萧青曜缓过神,冷清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神里带着一抹意外的惊喜。 陆思明见状,他脸上露出大笑的表情。前日,自己还不敢确认江姑娘的心意。今日,她这个举动,看来他们是彼此有意。 爷和江姑娘一起经历过生死,两人又朝夕相处,这情谊不知不觉越来越浓了。之前他们还拧巴着,今日这般看着果然顺眼多了。 爷被江姑娘牵着走,他乖乖就范的模样,看着自家爷倒像是一个小娘子一般。陆思明站在原地,咧着嘴笑着。 这时,张大富回过头,他看着陆思明,笑着说道,“陆大哥,沈爷将来惧内呀。” 陆思明听后,瞬间笑出了声。 他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露出若有所思状。爷还有几个月就要及冠,之前太子来信告知,爷及冠之日便是封为誉王之时。 届时,太子也会请陛下赐婚,礼部尚书嫡二女李芊羽为誉王妃。以及冠后封王,王妃,侧妃,庶妃,侍妾等人选都会陆续出现。 王妃人选太子已定,陛下也会御赐合适官家之女为侧妃。爷和江姑娘是彼此有意,希望他们修成正果,有情人能比翼双飞,相守白头。 此时,江柚宁无声的将萧青曜按在凳子上。她直接动手解开萧青曜的上衣,脸上没有羞涩之态,却带着微微的怒气。 萧青曜端正的坐着,他默默的看着江柚宁的脸。两人鼻息交互,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他心底涌起一股躁动。 她为何生气,自然是知道的。本来是想告诉她的,只是那时她已睡着。匆忙离开,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看着江柚宁生气,萧青曜冷清的脸上,暖意越来越重。他伸手握住江柚宁的手腕,语气急促又沉重,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语气温柔,目光如炬,直视着江柚宁的眼睛。 江柚宁抬头,对视着萧青曜的眼睛。只见他目光如炬,语气温柔,眼眸里流动着爱意,江柚宁心里清楚,他确认的是什么。 江柚宁一脸绯红,她用力挣脱萧青曜的手。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不知如何回应他的心意。 自己是逃婚的庶女,婚书被嫡母送到了姐夫家。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三书六礼已下,她无能为力。 西北之战,一起经历生死,这些时日又朝夕相伴,不可否认,自己心底越来越在意他。 若回应了他的心意,自己婚约尚未解除,又不能嫁给他,是的耽误他。 江柚宁红着脸,没有回应萧青曜。 萧青曜手中的力气加重了些,他声音极其温柔,再次问道,“回答我,你是在关心我吗?” 江柚宁听后,她红着脸挣扎着,最终放弃了挣扎。他一副要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江柚宁脸色绯红,声音有些轻,柔声回应道,“我答应她们,会照顾好家主。我是家主的丫鬟,担心家主也是应该的。”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他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我从未当你是我的丫鬟。” 江柚宁听后,绯红的脸色变为通红。此刻,她心里后悔不已。 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的手回寝室的。是自己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让两人处于这样的尴尬之地,都是自己的错。 萧青曜见江柚宁迟迟不回应,他开口道,“你扒了我的衣服,又看了我的身子,你要对我负责。”他语气很是坚定。 萧青曜这个说辞,江柚宁听后真是有口难辩。自己确实多次解开了他的衣服,也看了他的身子。那是情况特殊,自己身为医者,行医治之举,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故意说这番话,其实用意很明显。江柚宁懂的。 江柚宁沉默了许久,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她开口秉道,“家主,对不起,你想要的,我无法给。其实,我有婚约在身,我是逃婚跑出来的,所以…” 萧青曜听后,脸色平静如水。她的真实身份,他早已一清二楚。他没想到,江柚宁在此刻,主动说了出来。 萧青曜听后,脸上神情淡然,语气平静的说,“有婚约,可以解除。”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竟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有婚约之事。 他俯视着江柚宁,语气严肃问道,“如果没有婚约束缚,你恢复自由身,愿意对我负责吗?” 江柚宁听后,绯红的脸颊露出娇羞之态。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青曜松开了江柚宁的手腕,他的嘴角上扬着,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他微笑时,整个人熠熠生辉,迷人眼眸。 江柚宁看着他,两人已知彼此心意。身份之事,她决定不再隐瞒,“我嫡母许配之人,是扬州刺史嫡长子徐州,他家地位非同一般,恐怕不好解除。” 萧青曜语气坚定的回应,“只要是在大雍,不管地位多高,你若不想嫁,我都能帮你解除。” 江柚宁听后,心里感动不已。 “其实,我是江大将军江定山的庶女,家中兄弟姐妹众多,自己不受重视,所以嫡母将我许给嫡姐夫君做妾,为维护嫡姐在夫家的地位。因不满此婚约,所以,我逃了出来。” 萧青曜听后,脸色依旧平静如水。 萧青曜淡淡的回应道,“我来自京城萧家,是家中的庶子。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我在家中也不受重视。我的母亲已过世,父亲对我应该是不喜的。”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惺惺相惜之态。庶女的日子不好过,他是庶子,日子应该也是不好过的。 停顿片刻,江柚宁忽然,愣了一下。京城萧家?那可是国姓,家主莫不是? 江柚宁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江柚宁避开萧青曜的眼神。她走到他背后,看到纱布上一大片血色。她赶紧解开纱布,果然是原来的伤口扯伤了。 江柚宁心疼极了。 她仔细的清理着伤口,温柔的涂着药物。最后,她小心翼翼的为萧青曜包扎上伤口。 江柚宁包扎完,她走到萧青曜面前,默默的帮萧青曜穿上里衣,系好系带。她脸上依旧带着心疼之色。 “心疼了?” 萧青曜说完,伸手拉着江柚宁,将她禁锢在怀里。 第65章 偷偷亲她 江柚宁想要挣脱出萧青曜的禁锢。她越挣扎,萧青曜禁锢的就越紧。 两人拉锯了一些时间。 江柚宁放弃了挣扎,他的抱的太紧,力气又大,她的挣扎是徒劳。她急促的提醒道,“家主,外面有人。” 江柚宁看向窗外,她满脸的害羞和紧张之状。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神极其温柔。他声音轻柔的回应着,“我再抱一会。” 萧青曜抱着江柚宁。江柚宁脸色通红,看起来很紧张,身体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儿,萧青曜果然松开了手。江柚宁瞬间从他的怀里挪出来。 江柚宁脸上脸上带着微怒,指责道,“白日不可这般。”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绯红的脸颊,故意问道,“晚上可以?” 江柚宁听后,羞得满脸通红。她看着萧青曜,感觉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他冷冷清清,说话惜字如金,看着是清风霁月般的淡然君子。 此刻,他竟然说出那些言辞,这个感觉有些陌生。江柚宁带着生气的口吻,回应道,“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萧青曜看着生气微怒的江柚宁,眼里只有宠溺,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曾落下过。 江柚宁收起视线,她背过身去,故意整理着药箱。今日清晨,意外的,被迫的,确认了彼此心意,也知晓了彼此真实的身份。感觉似在做梦,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曾经怀疑过他不是普通的商人,但从未想过他是大雍的皇子。现在回想,当初朝廷二品官员东方无极,初见他时,东方无极的态度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他身边的人,张驰,重山,陆大哥,轻舟,还有院里的仆人,他们身上的功夫,一个个卓越不凡。自己自命有几分小聪明,真是太打脸了。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背影,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自己的手,两人一起回了寝室。心里压抑的心意,一时没有控制住,就那么突然确认了心意,又坦白了身世。 这些对她而言过于突然,给她一些时间来适应。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背影片刻,他带着笑意走出寝室。 萧青曜走到院内,他看到院内排着长长的队伍,村民们正准备领食盐和粮食。他们脸上绽放着激动又欣喜的笑容。 萧青曜看着眼前激动的村民,他们是大雍子民,本可安居乐业。因为官员强取豪夺,欺压百姓,他们才躲到此地艰苦的活着。 这些物资,只是让他们下山前的生活 有一个正常的基础保障,一日三餐有盐可正常吃,有病有药可吃。 昨日早上,轻舟带着暗卫由村民陪同,他们下了山。按理,轻舟早上应该回来了,看来他那边不顺利。 萧青曜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在没有完全解除全部危机,他们待在山上是最安全的。这些物资也是必须运到山上。 太平县官府的人,对运往大山方向的物资,不但出手阻拦扣押,还出手伤了暗卫。幸亏他们及时赶到,物资保住了,人员也没有大的伤亡。 这里的官场,是该清理了。 萧青曜看着这些百姓,他脸色逐渐又恢复了冷清状。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爷这一大早玩川剧变脸似的,一会热,一会冷。 此时,江柚宁走出了寝室。她看到村民在排队,她快速走向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走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神里露出浓浓的笑意。陆思明看了一眼萧青曜,爷竟然笑了,今日真是一个好日子。 “陆大哥,劳烦你,帮我搬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我想在这里为村民瞧病,他们领取生活物资,有病的人也可以将药一起带回。” “江姑娘,好嘞,你稍等。” 陆思明回应后,他笑着走开。 江柚宁躲开萧青曜的眼神,萧青曜也不再直视她。一会儿功夫,只见陆思明肩扛手提,大步匆匆走到药材旁,他将桌椅放下。 江柚宁刚坐下,就有村民上前问诊。村民上次问诊,病情已知晓,江柚宁这次问诊速度有些快,她给患病的村民包了几包中药,又细心的叮嘱服用注意事项。 江柚宁这边坐诊,萧青曜那边发放食盐和粮食。他们各自忙碌着。 几个时辰后,院内的食盐,粮食,药材也都没有了,村民也准备回去。张老汉提议晚上在祈福台,办一场篝火庆祝活动。 村民们热情积极响应,他们回去着手准备起来。此时,萧青曜是他们眼里大恩人,是他给大家带来了,稀缺的重要的生活物资。 他们起床后,就忙碌给村民发物资。忙碌了一个上午,真是又渴又累又饿。 老嬷嬷又杀了一只鸡,左邻居送来一只鸭,右邻送来一只鹅,还有其他村民,陆陆续续送来食材。老嬷嬷都开心的收下,因为这是他们的心意。 村民帮忙准备好午膳,她们又各自离开。江柚宁看着满满一桌的美食,比过年都要丰盛。他们满怀欣喜和感动,享受了这顿丰盛的美食。 午膳后,萧青曜他们来到村口悬崖边。昨日下午,太平县衙的人没能将他们扣下,是因为他们及时赶到,加上他们的武功高,才突破包围,切断了尾巴,才顺利进了山。 萧青曜担心进山时,留下行动的痕迹,县衙的人寻迹找到这里。他心里不放心,特意过来检查。 萧青曜巡视着孤山四周的环境,他在一个偏僻角落里,发现一块清澈碧绿的山泉池。看周围环境,这里极少有人来。 他巡视了一圈,这孤山确实是易守难攻。县衙那边若能找到这里,他们想攻打山上,准备充足的话,还是能找到可下手的地方。 有可能被下手的地方,萧青曜让张大富加派人手守卫,他也留下两名暗卫在此协防。村民是无辜的人,也是证人,不能让县衙的人加害他们。 萧青曜示意陆思明,传授张大富他们,布防技巧,应对突发情况措施,如何快速传递信息。他们传授村民的知识,其实是排兵布阵的技巧,希望提升他们基本自卫的能力。 不知不觉,天边出现了晚霞。夜色逐渐暗沉下来。 张大富带着萧青曜他们回了村,直接去了祈福台。这里的篝火已升起,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还有几坛酒。 萧青曜坐到江柚宁的身边。张老汉带领村里的人,他们恭敬的向萧青曜和江柚宁行了一礼,再次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江柚宁和萧青曜两人赶紧起身,他们向村民恭敬的回了一礼。萧青曜告诉大家,他已派人去寻找正直的官员,来解救村民下山。 经历药材一事,村民一直认为这位年轻公子,言行必果,做事可靠,值得信赖。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全体村民激动的欢呼起来。 他们将珍藏的酒,敬给萧青曜,江柚宁,还有陆思明。江柚宁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脸色就变得通红。 萧青曜见状,他伸手接过村民敬给江柚宁的酒。村民敬江柚宁多少杯,他就挡下多少杯。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平时不喝酒的人,今日竟饮下不少的酒。陆思明则躲的远远的,这样的机会,得让爷好好的发挥表现。 酒过三巡,村民手牵着手,绕成一个大圆圈,载歌载舞庆祝着。他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获得一些食盐,粮食,有病有人医,有药吃,他们便已满足。 萧青曜牵着江柚宁的手,他们同村民一起载歌载舞。此刻,他和她十指相扣,他们的心又靠近了一步。 夜深了,村民们带着喜悦,陆续离开了祈福台。江柚宁起身准备离开,萧青曜一把拉住她的手。 萧青曜语气轻柔,“酒有些上头了,吹吹风。” 陆思明见状,他脸上憋着笑意,赶紧起身离开。张大富喝高了,陆思明搀扶着他一起回了家。 众人离去,祈福台,只有萧青曜和江柚宁两人。 萧青曜的手紧紧的,抓着江柚宁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将江柚宁的手紧紧的包裹着。夏季气温热,他的体温也热,江柚宁被握着的手,手心里出了汗。 江柚宁不说话,萧青曜也不说话,他们沉默的坐着。萧青曜紧紧的握着江柚宁的手。 江柚宁拘谨的坐着,她的心跳加速,心底涌出阵阵热浪,她呼吸变的急促,脸开始发烫,身体也在发热。这种感觉,既紧张又兴奋,隐约带着一丝愉悦感。 江柚宁努力克制着这种感觉。萧青曜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抚摸过,那种感觉瞬间就溢出来,根本无法克制。 江柚宁对那种感觉,表面努力克制着,心底却又莫名的又有一些渴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江柚宁感觉萧青曜的体温一直都很热。他或许喝太酒的原因,她心里猜想着。 她安静的坐着,脑子一片混沌。暗自庆幸,幸亏是在夜里,此处无人看见,他也看不清自己通红的脸色。 他不言,她不语,两人牵着手,安静的坐了许久。 两人坐了许久,江柚宁觉得该回去了,她温柔的说:“我们回去。” 萧青曜柔声问,“困了?” “有些。” “今日巡视,发现一个天然浴池,要不要去?” 江柚宁犹豫了片刻,晚上载歌载舞,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回去自己也要准备沐浴的水。他发现的天然浴场,定是不错的地方。 江柚宁声音温柔又坚定,“去。” “走,回去准备下。” 萧青曜说完,他伸手扶起江柚宁。他继续握着她的手,两人离开祈福台。 走到家门口,江柚宁用力挣扎了下手,萧青曜心里不舍,还是松开了手。江柚宁心里轻松了不少,虽然这里的村民都当他们是情侣,还是不能逾越了规矩。 萧青曜站在门口等着,江柚宁回了寝室。她动作又快又轻盈,很快准备妥当。她背着包裹离开。 萧青曜从她身上取下包裹,他背在自己身上。他牵着她的手,两人身影在夜色中穿行。 一路无人,顺利抵达浴池。萧青曜趁着一些月色,他牵着江柚宁的手走到浴池边。 江柚宁看着浴池,水特别干净,摸着池中的水感觉有些微凉。萧青曜仔细检查着,池中和池四周的环境,他确认没有危险。 “这里很安全,我去外面守着。”萧青曜说完,他转身离开。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的背影,她眼里有些疑惑。早上还抱着自己,让自己对他负责,一副耍赖的模样。此时,他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萧青曜站在浴池外面,他背对着江柚宁。 江柚宁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江柚宁一件接一件褪去身上的衣服,她赤裸着身体走进浴池中。池中水微凉,炎热的夏季,沐浴野外浴池,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舒适的。 江柚宁清洗过身体,接着又洗了一头乌黑齐腰的青丝。池中水发出一些声音,萧青曜听的清清楚楚。 萧青曜背对着江柚宁,他一动未动,规规矩矩站着。 江柚宁头发也洗好了,这次她没太敢贪恋在水中戏水,洗好便走出浴池。她走出浴池时,踩在一块石头上,因脚下的水太滑,她没站稳扭伤了脚踝,也磕到了膝盖。 “啊…” 江柚宁发出苦痛的叫声。萧青曜听后,急声问道,“怎么了?” 江柚宁双手撑地,她忍着痛,回应,“没事。” 萧青曜根本不信她的回答,他用力扯破衣服,迅速蒙上自己的眼睛。他凭感觉,走向江柚宁。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走向自己,他虽蒙着眼睛,但她身上无一物遮挡。 “不要靠近,我身上没穿衣服…” 江柚宁声音急促,又带有几分祈求口吻。 “不要怕,我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我不会乱动,你只要扶着我,慢慢起来便可。” 萧青曜语气沉重又坚定,他边说边走向江柚宁。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握紧攥成拳头,慢慢伸向江柚宁。 江柚宁伸手抓着他的手臂,她借着他的力量慢慢站起。她的膝盖磕伤了,脚也崴到了。 江柚宁快速从包裹里,取出浴巾将身体擦干,接着迅速穿上里衣又穿罗裙。她穿好衣服,羞怯的说:“穿好了。” 萧青曜听后,迅速扯掉眼睛上的布条,脸上露出关切之色,“伤哪里了?” “只是扭到了脚,无碍的。” 萧青曜直接拦腰抱起,他将江柚宁抱到一块平整的石头处,轻轻的将她放在上面。 “那只脚?”萧青曜问。 江柚宁伸手指了指了右脚。 萧青曜抬起江柚宁的脚,帮她按摩着脚踝扭伤之处。他按摩好一会,江柚宁感觉疼痛感也降低了不少。 “还痛吗?” “不痛了。” “回去帮你再涂些药物,之前给你的那些药,止血止痛去疤效果极好。”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的温柔和体贴, 让她觉得是理想中夫婿的模样,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萧青曜看她头发还未擦,他走过去拿起浴巾帮江柚宁擦着头发。他是皇子,都是别人伺候他,他第一次伺候人,还是小娘子。他手中的动作有些凌乱。 这一生,只有三个人为她擦过头发,生她的小娘,一起长大的丫鬟小姚,还有他。江柚宁笑了。 萧青曜努力擦着江柚宁的头发,擦了许久,终于擦干了。他帮江柚宁穿上袜子和鞋子,包裹收拾好被在身上。 萧青曜拦腰抱起江柚宁,他抱着她在夜里穿行,走向回家的方向。回家有些路程,江柚宁在他怀里睡着了。 回到家,萧青曜将江柚宁轻轻地放在床上。他褪去江柚宁的鞋袜,从她的药箱里拿出他之前赠送的药,轻轻地涂抹在她微肿的脚踝处。 涂完药,萧青曜看着熟睡的江柚宁,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偷偷的吻了她,他轻轻的亲吻了她的额头。 萧青曜离开房间,他回到张大富的寝室。房间的鼾声此起彼伏,萧青曜退了出来。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去了江柚宁的寝室。 第66章 同床共眠 萧青曜进了江柚宁的寝室,他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张床榻踌躇不前。他脸上溢出浓郁的犹豫之色。 他驻足许久。 这时,江柚宁翻了个身。她面向床榻内侧,背对着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后背,他脸上的犹豫之色渐渐淡了。片刻后,他走向床榻。 萧青曜坐到床榻外侧,俯身脱下鞋子,在床榻外侧边缘位置,轻轻地躺了下去。他的双手置于腹部之上,身体拘谨的躺着。 他刚躺下不久, 忽然,江柚宁的身体又翻动了下。萧青曜神色看着有些紧张。 一瞬间后,动静没有了。 萧青曜缓缓侧过头,他看到江柚宁靠着墙壁睡着,她一头乌黑秀发,落在她后背的床榻上。 萧青曜转过头,他看到江柚宁不再动。他闭上了眼睛。 夜里,江柚宁的睡姿不停的换着。七月炎热的夏季,夜里空气燥热。或许是她身上的外衣和罗裙没有脱,她睡的很不踏实。 不久,江柚宁又翻身了。 这次,她翻到床榻外侧,她的脸靠着萧青曜的脸。萧青曜睡觉警觉性极强,他感到有人靠近的气息。 萧青曜瞬间睁开了眼睛。 萧青曜侧过脸,他看到江柚宁的身体紧挨着他,她的脸也贴着他。他近距离看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呼吸均匀的鼻息,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眼睛溢出一团炽热的火。 萧青曜炽热的目光,落在江柚宁的眉眼间,接着精致鼻梁,然后樱桃红唇。他静静的欣赏着她。 她睡着的模样,显得更加温婉恬静。 萧青曜注视着江柚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也翻滚着热浪。他努力克制着,平复了许久,仍无济于事。 他忍了许久,还是伸出了手。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肤如凝玉,皮肤白皙,细腻的皮肤犹如丝绸一般柔滑。 他抚摸着她的脸。 今夜,江柚宁本就睡的不踏实,她感到脸上有一股炽热燃烧着,她瞬间被热醒了。 江柚宁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她的眼神是惊讶的,紧张的。瞬间,她脸上露出羞怯的绯红色,她紧张的坐起了身。 萧青曜见状,立马起身,下了床。他脸上神情有些紧张,也有些羞怯。刚才抚摸她的脸,被她抓了现行,真是尴尬。 她脸色绯红,声音很低,羞怯的问道,“怎么,还没睡?” 她原本是想说,怎么睡在她的床榻上,话到了嘴巴又临时换了。这张床榻,不只属于她,当初老嬷嬷安排住宿时,就是给他和自己的。 萧青曜声音很低,回应道,“他们鼾声太大,实在无法入睡,就来了你这边。” 萧青曜觉得自己这般说辞,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刚才…无非礼你的意思。” 萧青曜一脸严肃,认真的解释着。他的语气听起来沉重,严肃,又诚恳。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向来沉稳。这一刻,却看到了他的慌张。他那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 “我知道。”江柚宁柔声回应。 萧青曜听后,他立即转身,欲要离开。 “回来。” 江柚宁见状,立即唤住萧青曜。她的声音温柔又有力,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口吻。 萧青曜听到唤声,已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江柚宁。 两人四目相对。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她脸上紧张又惊讶之色都已褪去。此刻,她脸上神情逐渐平静,只有脸颊上的绯红色还在。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她脑海里闪现着,晚上祈福台和野外浴池,经历的点点滴滴。她心里坚定了一个声音,他是萧青曜,也是自己初相识的沈青曜。 只要是他,就够了。 今日清晨,就发现他一脸的疲惫,眼睛里还有一些红血丝。他刚才说的那些,恰好印证了自己猜测,他昨夜没有睡好。 他离开这间寝室,也无处可安寝。 他若去野外露宿,自己岂会心安。已知晓彼此心意,就跟着心意走。 珍惜眼前,前路如何,交给以后。 江柚宁脸上露出暖暖的微笑,她伸手拍了拍了床榻。她无声的邀请着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回来了。江柚宁的身体,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她腾出更多的空间给萧青曜。 两人双手都置于腹部之上,仰面安静的躺着。他们没有一点动静,看着有些拘谨。 萧青曜以为江柚宁睡着了,他侧过脸,看到江柚宁还没睡着,她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她额头上冒出来了汗,身上的罗裙还穿戴整齐。 穿这么多,一定热。 抱她回来时,她已睡着。她一个无出阁的小娘子,自己不方便脱她的罗裙外衣,老嬷嬷也已睡下,当时只能作罢。 萧青曜语气温柔的提醒,“天热,以免热出痱子,你的罗裙不必…” 他未说完,就转过身去。 江柚宁伸手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看了看了自己身上的罗裙外衣。早就热的不行了,为了保持矜持形象,才一直忍着。 江柚宁也不再犹豫,她起身解着身上的纽扣,一件接一件脱下身上的罗裙,只穿着里衣。 江柚宁将衣服放在床尾,她轻轻的躺了下来。身上的瞬间舒适了许多,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江柚宁扭过头,她看到萧青曜身上的衣服,他一定也是热的, “你的衣服,也脱了,闷出汗,不利于伤口康复。” 江柚宁提醒萧青曜,她的声音听着带着一些羞涩和紧张。江柚宁自觉的背过身。 萧青曜闻言,犹豫片刻后,他坐起身,默默的脱下身上的外衣。 穿这么多,自是热的。 那日下山接应,同县衙的人发生搏斗厮杀,未愈合的伤口有些扯伤。伤口现在的症状,不仅有些疼,还有些痒。 萧青曜脱掉外衣,他将衣服折叠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他走回床榻,躺在床榻外侧边缘。 一个躺在最外侧,一个躺在最里侧,中间空有许多空间。两人沉默着,眼睛里都带有羞涩。 江柚宁的手,默默的扣着指甲。她脸上神色看着有一丝紧张。萧青曜的脸色由当初的紧张,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清澈的眼眸,看着暖暖的,柔柔的。 萧青曜侧过脸,他看到江柚宁扣着自己的指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伸手牵起江柚宁的手,他同她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 “睡,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没有成亲之前,我不会逾矩。” 第67章 太平村被围剿 江柚宁听到萧青曜那般说,她脸上羞得通红。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清晨,天微微亮。 江柚宁还未醒,萧青曜独自离开,直奔浴池而去。他抵达浴池,褪去衣服,在浴池中泡了一个时辰。 萧青曜从浴池里出来后,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锦衣。他将换下来的衣服,在浴池里反复洗了多遍。 萧青曜带着洗干净的衣服,返回了家中。 此时,江柚宁已起床,她穿着一身白色罗裙,画着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着干净清新,如出水芙蓉一般娇艳欲滴。 江柚宁在院内浆洗着,这几日换下来的衣服。她看到萧青曜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洗好的衣服。 “家主,衣服我来洗就好,你不用自己洗的。”江柚宁提醒着萧青曜。 萧青曜的脸色有些微红,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没有看江柚宁,独自将衣服晾晒好。 江柚宁看萧青曜没有回复,她眼神带着不解之色,他这是怎么了?昨夜两人同床共眠,他还是好好的。 江柚宁的衣服也浆洗好了,她起身准备去晾晒衣服。萧青曜走过去,他默默的端起盆子走到衣架处,将衣服晾晒到架子上。 江柚宁慢慢的走过去,走路略微有些跛脚。她走到萧青曜身边,探过头看着萧青曜。他脸上神情平静,略微带着暖意,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江柚宁温柔的唤了声,“家主…” 萧青曜听到江柚宁唤他,他转过脸看着江柚宁,“何事?” 他的语气很温柔。 江柚宁这下放心了,自己没有惹他不开心。估计他是在担心轻舟。 江柚宁随即回应,“家主,该换药了。” 萧青曜将衣服晾晒好,他关心的问着,“脚怎么样了?” 江柚宁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她心底暖暖的, “已经消肿了,还是有些疼的。” 萧青曜听后,他一把将江柚宁抱在怀里,“这两日就不要乱动了,好好养着。”语气有些霸道。 江柚宁看着院里的陆思明和张大富,她脸上羞的通红。他没有回来前,她还在院子里好好的搓洗衣服,他一回来,自己怎么就被动的不能自理了。 陆思明见状,赶紧拉着张大富离开。他们俩人飞一般离开了院子。老嬷嬷在厨房准备着早膳,家里无人打扰他们了。 萧青曜将江柚宁放在凳子上,他拿药膏给她涂药。江柚宁想说,自己是医生,能照顾好自己,且早上醒来时,已经涂过了。 江柚宁看着他那边关切的眼神,她不忍心说出来。他想涂,那就随他,涂就涂,反正死不了人的。 萧青曜先是按摩了一阵,最后才涂的药。涂完药帮她穿上袜子,又为她穿上鞋子,他的脸上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家主,我为你换药。”江柚宁说完已站起了身。 萧青曜向前走了一步,他靠近江柚宁,默默的伸出双臂,眼神温柔看着江柚宁。江柚宁见他如此,瞬间也明白了。 她脸色绯红。 江柚宁为萧青曜宽衣解带,褪去上衣后,发现他身上的纱布没有了。她眼神里有一丝担忧。 她绕到他后背,发现伤口周边有些微红。他这个情况,必须需要仔细护理保养。 江柚宁语气严肃的说:“这几日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再用武力。” 她叮嘱完,开始给萧青曜涂药。她指腹沾过药,轻轻的在他伤口上均匀的涂抹着,伤口周围也覆盖上药物。 她涂完药物,拿起纱布包扎起来。她另一只手放在萧青曜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宽阔,肩上的肌肉结实壮硕。她触摸着他的肌肉,她的心跳又扑通扑通加速跳跃起来。 她的心底涌起一阵阵热浪。她的脸越来越烫。 江柚宁手中动作没有停。 她包扎完伤口,她走到萧青曜的面前,伸手为他穿上上衣。经历过几次,她手中的动作也熟练了一些。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见她一脸的羞涩之状,脸颊绯红,眼神躲闪。他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衣服终于穿好了。 江柚宁赶紧转身离开,被萧青曜直视着,感觉手脚越发的慌乱。她整理着药箱,磨磨蹭蹭。 萧青曜坐着,看着江柚宁的侧脸,他眼神无比的温柔。他的脸上也溢出暖暖的笑容。 此时,张大富慌张的跑回来,“沈六爷,那方仁良带着大量的人马,已来到了山脚下。” 萧青曜听后,脸色立马冷清下来,语气严肃,回应道,“走。” 江柚宁一脸紧张,她已走到萧青曜身边,他刚叮嘱她的事,他怕是忘记了。她不放心,欲要跟过去。 “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萧青曜叮嘱着江柚宁,语气听着有些严肃。 “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会一些拳脚,可以自保的。” 江柚宁的语气也很坚决。 萧青曜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的,“必须留在家里,那里太危险。”他的语气又严肃了几分,甚至有些凶。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她的眼睛红了,眼里泛起了雾。萧青曜见她如此,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吓到了她。 萧青曜走到江柚宁身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萧青曜转身离开,他还是留下她,他还是出去指挥村民迎战。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的背影,他一个皇子都不怕死,自己这个无人在乎的庶女,有什么可怕的。 他带着村民抵抗,自己也可以做些事。那日在悬崖边,她看到站岗的的村民,他们手里工具不是斧头就是砍刀,也没有防护工具。 江柚宁走出寝室,她唤来老嬷嬷,让她向村里的妇孺告知几件事;一则,将家里的八仙桌全部集中一起,送到悬崖边的哨岗;二则,家家户户持续不断的烧开水,全部送到悬崖边。三则,搬一些块头大的石头送到悬崖边。四则,一些力气大胆子大的妇人,跟她一起去救治受伤的村民。 老嬷嬷听完吩咐,她匆匆跑了出去。不久,村里的人妇孺儿童,全部行动了起来。 江柚宁换下身上的白色罗裙,她穿上了男装。她背上药箱,匆忙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赶到悬崖边,看到村民背着八仙桌,还有捡来的石头,她们也到了悬崖边。她告诉村口悬崖边的村民,若恶人想攀爬上来,就用石头和热水伺候。 江柚宁看到恶人尝试了几次,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被热水烫的鬼哭狼嚎。他们攻击了几轮,最后也放弃了。 村口这里的位置,真是易守难攻。 张老伯在村口盯着,他的威望大,村民也都听他的指挥。张老伯临危不乱,他是一个读过书的人,指挥的有模有样。 江柚宁背着药箱,身边跟着其他几位村民,他们扛着八仙桌,提着几桶热水。去了萧青曜那个方向。 果然,县衙的人集中攻击到这里。这里防卫的村民倒下了不少,他们都是被射过的箭所伤。江柚宁她们来了,像及时雨一般出现。 她们送来了八仙桌,直接当成防护盾。几张桌子拼一起,慢慢的推向了最前方。这个防护措施,可以抵挡一波弓箭的袭击。 几名胆大又力气大的妇人,帮忙将受伤的村民扶到安全的地方,江柚宁忙碌着为受伤的村民医治。 萧青曜,陆思明,张大富,他们在前面厮杀着。 第68章 村民获救 江柚宁为受伤的村民包扎完伤口,她望着前方厮杀的萧青曜。他身上有伤,此时又不得不战,她心里担忧着萧青曜。 江柚宁背起药箱,脸上没有一点恐惧,她直接冲向萧青曜,她跑到萧青曜的身边,急声唤道,“家主”。 萧青曜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侧过脸看向江柚宁。她穿着一身男装,背着药箱,眼神关切的看着自己。 萧青曜一把拉住她的手,他挡在在江柚宁的身前。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抵挡着县衙射过的箭。 陆思明侧过脸,他看到萧青曜护着身后的江柚宁,他急声喊道,“爷,您带江姑娘撤回去,我在这边顶着,他们一时还上不来。” 萧青曜犹豫了片刻,他带着江柚宁火速撤到后方。 两人退到受伤村民安置的地方,萧青曜紧紧的抓着江柚宁的手,语气严肃又坚定的说,“前方危险,乖乖待在这里,他们伤不了我的性命。”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的眼神,他目光坚毅又带着一抹温柔。她知道自己在前方,会让他分心,虽然自己担心他的安全,更不想让他分心增加危险。 江柚宁点了点头,“多加小心。” 萧青曜听后,转身离开。那一刻,他脸上露出杀气。 这座孤山,其他地方都是垂直地势,只有这里带着一些斜坡,虽然此处有断开,但毗邻隔壁的小山头。只要搭个梯子,还是能上的来的。 县衙围剿的力量,大多都集中到了这里。只要这里的防线不破,县衙围剿的人,就无法上山。 村里男女老少,妇孺儿童全体出动,哪里人手缺乏,他们就往哪里支援。面对欺压他们多年的恶人,他们团结一心,奋力抵御外敌,应对这场围剿。 战斗持续到下午。 此时,山下赶来一批人马。那批人马迅速包围了县衙的人,萧青曜看到轻舟向他挥着手,他冷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知县方仁良等人,被刀架着脖子离开。战斗终于结束了。 村民们看到赶来的官府人马,他们刀架在方仁良等人脖子上,一个接一个被羁押带走。太平村的村民们,全体欢呼雀跃。 战斗真的结束了。 一个时辰后,一位年纪稍微年长些的官员,他身后跟着几名侍卫,轻舟也跟在一旁。一行人进了村。 太平村的村民,都已在集合村口。张老汉和萧青曜,江柚宁等人站在众人前列。他们看着一行官员向他们走来。 张老汉毕恭毕敬向前迎了几步,“太平村全体村民,恭迎刺史大人。” 那位官员,看着张老汉幽幽的问道,“老人家,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刺史?” 张老汉听到刺史的问话,他态度恭敬的回应,“回刺史大人,小老儿以前曾做过里正,我们大雍官员服饰略知皮毛。” 那刺史大人,看着张老汉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行为举止仍不失君子之范,他点了点头。 而后,刺史大人环视众人,他的目光停留在萧青曜的身上。萧青曜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刺史大人判断他就是隐藏身份的六皇子殿下。 刺史大人眼神恭敬,向萧青曜点了下头。 尔后,他环视着村内的茅草房,脸上神情凝重,眼神里带着悲悯之状,“我是平州刺史张柬之,收到轻舟小哥的求援,带着人马赶来救援。大家是受方仁良等人的迫害,才逃到孤山艰苦的生活。大家的冤屈逐一道来,我会为大家秉公处理。” 村民们听后,众人眼含热泪。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冤屈,终于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了。村民们逐一讲述起他们受害的事件。 刺史张柬之,听完村民揭发的事件,他脸色发青又十分难看。他眼睛里喷射出浓浓的怒火。 “老朽深感惭愧,我的治下出了如此贪官恶霸,这么多年让大家吃苦了。我向各位保证,方仁良等人以及包庇他的官员,将全部受到惩罚。” “在此,我以刺史之名,向各位承诺,我会协助大家下山返乡,为大家修屋舍,分良田,建学堂,让大家过上正常的生活。” 村民们听到刺史大人的承诺,瞬间,他们欢呼起来。终于可以返乡了,苦日子终于结束了,好日子真的来了。 村民欢呼后,众人渴盼早些下山,他们迅速返回家中,抓紧收拾家中物资。他们迫不及待离开这里,这个困了他们五年之久的地方。 村民全部散去,刺史张柬之走到萧青曜身边,他俯身抱拳,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臣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此时,轻舟走向前,“爷,是属下的错,我去知府求援,结果被那厮下了药困住了。后来买通了一个狱卒得以逃脱。我找到张大人后,张大人片刻未耽误,立即带人前来救援。” 萧青曜看着轻舟,原本担忧的心,此时也放下。约定的时间,他没有回来,猜测定是出了事。听他刚才所说,果不其然,是出事了。 人回来了,没事就好。 “本殿游历,途径此地,意外发现这里的村民,就在山上小住几日。今天幸亏张大人及时赶来营救,本殿无碍,村民无重大伤亡,皆是张大人功劳。本殿感念张大人救命之情,再此致谢!” 萧青曜说完,他恭敬的向张柬之行了一礼。 张柬之见状,立马向前,双手扶起萧青曜。他的态度恭敬,“六殿下,臣惶恐,惭愧。辖区内出现这样的事,是臣之过。幸亏没伤到六殿下,臣才心安片刻。” 萧青曜看着张柬之,他态度不卑不亢,神眼清明,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之前那几位皇兄曾有意招拢,他却选择中立不站任何人。 在大雍,他算是正直的好官。 萧青曜向前走了一步,他伸手拍着张柬之的肩膀,“此案与张大人无关,再说本殿无碍,您无需自责。村民们就托付张大人了。” 张柬之看着萧青曜,这个六皇子,跟他听到的那些传闻,真的大不相同。眼前之人,初看是清风霁月的君子,细品全身散发着浩然正气。明明是一个睿智,眼中有丘壑之人,却故意隐藏锋芒,他非池中之物。 张柬之打量过萧青曜,他从身上取下佩戴的玉佩,双手呈给萧青曜,“六殿下,这个是臣的玉佩,殿下有任何需要,臣自当鞠躬尽瘁。” 萧青曜听后,他脸上神情平静,眼神里却闪过一道光,有意外也有一丝惊喜。他接过玉佩,“本殿,谢张大人之情。” 萧青曜说完,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名玉佩,双手呈给张柬之,“本殿以此玉佩为礼,赠送张大人,感念今日相救之情。” 张柬之见状,双手合十,俯身接过玉佩,“臣,多谢六殿下赏赐。” 江柚宁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张柬之主动结识殿下,他定是有所图。殿下怎能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他人。 江柚宁的手摸着自己的腰,腰间空无一物。她的脸上有一丝失落。 第69章 花孔雀 张柬之接过萧青曜的玉佩,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珍视此物。他将玉佩放入怀中。 张柬之邀请萧青曜,去刺史府小住数日,萧青曜婉拒了他的邀请。萧青曜告知张柬之,有重要的事去处理,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两个时辰后,村口集合了大量的村民,他们带着全部的物资,准备下山。 村民们将萧青曜和江柚宁视为神明,为他们带来了光明和希望。下山前,他们再次表达了感激之情。 张柬之见天色不早,他在村口指挥着下山的行动。受伤的村民先送下了山,接着以户为组,人和物资一起送到了山下。一户接一户,不停往下送。 全部村民送下了山,天色也暗沉了。两拨人趁着夜色走出了森林。 众人互道别后,张柬之的人马护送着村民向西行驶,萧青曜的马车向西南行驶。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临行前,江柚宁为萧青曜换了药。她无声的换着药,脸色看着有些不悦。她看着他的伤口,眼神里皆是心疼之色。 村民被围剿,他们没得选择,只能迎面作战。他的伤口反复加剧,江柚宁既心疼又无奈。 江柚宁换完药,他们上了车。轻舟驾着马车,陆思明坐在一旁,暗卫骑着马跟随车后。他们继续赶路。 此地耽误了几日,他们急着赶往姑苏,只好披星戴月赶路。 江柚宁斜坐着,她一言不发,瞧着有些闷闷不乐,脸上神情看着似有些心事。她的身体微微向外侧着,离萧青曜有些距离。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如此模样,下山前就瞧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他以为她是累了,并未有多想。 萧青曜伸手去牵江柚宁的手,江柚宁故意拿起水袋饮水。待她饮完水,萧青曜再次想牵她的手,江柚宁又去吃干粮。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他眼神里有些不解之色,她或许太累了。萧青曜缩回伸出去的手,他将手放在膝盖上,双手摸着膝盖。 马车飞驰奔跑着。江柚宁在颠簸中,不知不觉慢慢的睡着了。她的头靠在车内的窗户边。 萧青曜见江柚宁已睡着,他挪了挪身体,挨她近些。萧青曜轻轻的揽着江柚宁的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萧青曜伸手握着江柚宁的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他脸上多了些暖意,不久,他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江柚宁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靠在萧青曜身上睡着,她的手同萧青曜十指相扣。江柚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眼神还是有些冷清。 江柚宁挪开身体,她端正的坐着。萧青曜立马醒了,他看着江柚宁,语气温柔 关心的问道,“问了吗?” “还不饿。” 轻舟听到车内有说话的声音,爷和江姑娘醒了。轻舟问道,“爷,要不要停下车休息下?”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要不要休息下?” 江柚宁知道萧青曜外祖家有事,太平村已耽误了些时日,必须抓紧赶路。赶了一夜的路了,腰被颠的是有些酸,目前还忍得住,自己不能太矫情,以免耽误他的事情。 “不要。”江柚宁语气很坚定。 萧青曜听后,吩咐道,“继续赶路。”语气有些冷清。 轻舟听后,继续赶路。 下午,马车停了。大家下车边休息边吃着干粮。 江柚宁忽然发现,轻舟衣袖划破了。她向轻舟唤了声,“轻舟大哥,你的衣袖破了,我帮你缝下。” 轻舟还没回应,江柚宁说完便转身走向马车。她迅速取出针线包拿在手里,大步向轻舟走去。 江柚宁穿上针线,她帮轻舟缝起衣袖。轻舟开心的笑着,江姑娘真细心,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个小娘子在身边,有人帮缝衣服,帮洗衣服,真是太好了。 她这么细心,定能将爷照顾好。 轻舟傻傻的笑着。 那边,萧青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看着轻舟和江柚宁,脸色越来越冷。 江柚宁低着头,专心的缝着衣服,她背对着萧青曜。萧青曜的脸色,她自是看不到的。 轻舟看着江柚宁缝着衣服,一点都看不出原来撕破过的痕迹。江姑娘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他开心的笑着。 江柚宁快缝了,她低着头,语气轻柔的说,“轻舟大哥,向你打听个事。” 轻舟看着江柚宁,问道,“江姑娘,跟我就不要客气,你想问啥,直接问便是。” 江柚宁听着轻舟这么直爽,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感觉。江柚宁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张柬之大人,家里可有适龄待嫁小姐?” 年初,那几位王爷想拉拢张柬之,太子也想收归己用,结果他选择中立。他家的情况,爷的暗卫查过,自己也听爷提到过。 轻舟笑着回应道,“有啊,他家只有一个嫡女。年龄,好像今年刚及笄,适龄待嫁。”轻舟语气有些欢快。 江柚宁听后,她手里的针停顿了下。她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轻舟不解的反问,“江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柚宁轻飘飘的回了嘴,“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她说完,立马转移话题,“轻舟大哥,缝好了,你看看,是否还满意。” 轻舟低头看着衣袖,真是太厉害了。若不盯着仔细看,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江姑娘,你的手艺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缝的痕迹。” 江柚宁将针线放进针包里,她转身离开,走向马车。她放好针包,坐在马车里就没有下去。 家主对自己看似深情款款,原来他是只花孔雀。张柬之大人的女儿毕竟是嫡女,自己虽是大将军之女,毕竟只是不受重视的庶女。 萧青曜冷着脸,他大步走向马车。江柚宁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萧青曜坐进车内,她侧过身来看向窗外。 此时,陆思明从远处走过来。他看到萧青曜已坐到车上,爷这是要赶路的意思。 陆思明走向马车,他坐到马车上,牵着缰绳,驾着马车离开。轻舟坐在陆思明一旁,几名暗卫骑着马,他们跟在车后。 他们继续赶路。 轻舟背靠着车棚,嘴里吹着口哨,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柚宁侧着身子,默默的看向窗外,她心里有些气,又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有看萧青曜,也没有理会他。 萧青曜脸色越来越冷。 今日陆大哥驾车,自己偷得半日闲。轻舟心情不错,他吹着口哨。 忽然, 萧青曜冷冷的命令道, “聒噪,安静点,不要吹了。” 轻舟听后,瞬间,脸上露出惊讶,又委屈的表情。 第70章 误会 轻舟脸上带着不解,也带着一些委屈之状。以往赶路,无聊的时候也吹口哨的啊,也没见爷说自己聒噪。 爷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啦? 轻舟侧着脸,瞪着大眼睛看向陆思明,好似受了委屈寻求安慰似的。陆思明看到轻舟脸上带有不解和委屈之色。 陆思明眼里也是一团疑惑。 陆思明犹豫一瞬,他向轻舟勾勾手指。轻舟见状,立即凑到陆思明跟前。陆思明声音极其低,好奇的问道,“我离开那会,你都干了啥?” 轻舟低声回应,“我也没干啥呀。” 他说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轻舟开口回应,“我是啥也没干,只是江姑娘帮我缝了下衣袖而已。” 陆思明听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这傻小子,竟然还没明白为何。原来,如此。 轻舟看着陆思明脸上露出了笑意,他不解的问道,“思明哥,咋啦?” 轻舟眼神巴巴的看着陆思明,露出一脸的焦急状,等着陆思明的回应。陆思明看着轻舟,他真是单纯的孩子。 陆思明眼神里露出一丝宠溺。 片刻后,陆思明侧过身,他在轻舟耳边私语几句。轻舟听后,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嘴型越张越大,眼神从最初的一丝惊讶变浓浓的惊喜。 轻舟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离开才几日,爷真让我刮目相看。” 轻舟说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此刻,眼神里满满的欢喜。 轻舟慵懒的靠着车棚,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托着下巴想着心事。再过几个月,爷的及冠之日便到了,到时爷也该成婚了。 今日得知,江姑娘和爷之间的进展。两人心意互通,江姑娘是爷第一个心仪之人,王妃之位,爷会如何选择。 之前,太子来信提及,爷及冠之日赐封誉王,同时也会赐婚。太子中意的人选是太子妃胞妹,礼部尚书嫡二女,李芊羽。她才貌双全,品行高洁,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太子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两兄弟亲上加亲。 在汉阳城,同江姑娘相处的时日,发现她心地良善,待人温暖宽厚,性格明媚开朗,又心怀家国。相比京城那些柔弱的贵女,她身上带着一股坚毅。 过不了多久,爷就有王府了。爷冷冷清清的,希望王府不冷清。江姑娘是一个千面的人儿,撒泼耍赖比自己还溜,爷拿她都无奈。江姑娘若是王妃,府里应该会热闹些。 轻舟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心事,脸上表情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一脸严肃。 谁知道他都想了什么。 萧青曜端坐着,眼睛一直看着江柚宁。她的身体斜坐着,眼睛看向窗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坐姿,满满的疏离感。 萧青曜的脸色十分冷清,眼神带着不解之色。昨日下山前便闷闷不乐,她是怎么了?难道是当时自己着急,说话语气过重吓到了她? 萧青曜盯着江柚宁,默默的看了许久。看着她不开心,心里有些着急。 她那样,是在怄气。 萧青曜沉默了片刻,他开口说:“我渴了”声音有些低,语气很温柔。 江柚宁似乎没听到,她没有任何反应。 萧青曜故意咳了一声,语气温柔的重复了一遍,“我渴了。“ 江柚宁被咳声拉回了思绪,听到萧青曜要喝水,她一脸平静的从一旁拿起水袋,递给了萧青曜。江柚宁递水给萧青曜时,她也没有看萧青曜的脸。 萧青曜接过水袋,喝了两口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江柚宁。她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竟怄气如此地步。 江柚宁隐约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又将身体侧了下,脸也侧过去,留下一个背影。江柚宁心里怨道,都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张柬之,以后定是要娶人家女儿的,同自己这般作甚。 江柚宁堵着气,不理会萧青曜。 萧青曜见状,瞬间眉头紧锁。自己主动搭讪,是在示好,她也没有接受。 萧青曜沉默了片刻, “伤口好痒。” 萧青曜的声音有些大,说完便伸手去挠后背的伤口。江柚宁听后,她瞬间侧过脸,看着萧青曜在挠伤口。 “不要挠。” 江柚宁厉声制止萧青曜。 她侧过身,伸手抓着萧青曜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拉了回来。她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萧青曜见江柚宁如此担忧自己,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他声音轻柔的嗯了声,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她心里莫名的心酸,也有些痛。 相处不到两个月时间,他的身边有自己陪着。他还将玉佩送给张柬之,那就意味着,以后张家之女也会成为他的女人。 他真多情。 他是皇子,是王爷。以后,他不仅有正妻,还会有一群女人。自己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上次因自己一时冲动,彼此表明心意,也坦白了身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她的眼神越发的迷茫。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 “爷,雨越来越大了,是找地方避雨过夜,还是继续赶路?” 陆思明大声询问着,他的脸上滴着雨水。 江柚宁看着陆思明和轻舟衣服都淋湿了,她知道急着赶往姑苏,眼前这个情况,冒雨赶路,他们会很辛苦。她看着萧青曜,等他的安排。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看着她的眼神,他知道了答案。萧青曜朝陆思明,吩咐道,“避雨过夜。” 陆思明听后,驾着马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程。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房子,陆思明驱车向房子奔去。 马车停了,他们躲进了房子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轻舟点了蜡烛,放在屋内案桌上。江柚宁在屋内默默的收拾着卫生,她脸上神情看着还是闷闷不乐。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下午给轻舟缝衣袖的时候,她的侧脸看着似有些笑意。那时,她同轻舟还说了几句话,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 此时,陆思明和几名仆人暗卫,他们拿着包裹离开。轻舟也拿着包裹准备离开,萧青曜在门口拦住了轻舟。 萧青曜声音极轻,命令道,“以后学会缝衣服,学不会,就回去替换重山。” 第71章 消除误会 轻舟听后,瞬间,露出一脸的惊讶。心里暗暗叫苦,爷怎么变的越来越不讲理了。 重山为何留在京城,原因轻舟是知道的。他才不想重蹈覆辙。 瞬间,轻舟收起脸上的惊讶,他挤出一脸的贱笑,龇着牙,咧着嘴,贱贱的笑着,“爷,我保证学会。” 轻舟信誓旦旦的说着,他迈着腿准备离开。 “下午,她同你聊了什么?” 萧青曜望着院内的雨,随意的问了一嘴,语气是轻缓的,神色是平静的。 轻舟认真的回想着,下午也没聊几句。哦,想起来了。 “爷,江姑娘只是帮属下缝衣袖,也没聊几句。她只是问我,张柬之大人家中,是否有适龄待嫁的小姐。” 萧青曜安静站着,静静的看着院内的大雨,“去换衣服。” 他的语气听着也平静。 轻舟看了萧青曜一眼,爷冷清的脸色,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柔和了许多。 爷晚上特意避开人,问自己这些问题,看来爷是介意自己跟江姑娘走的近。以后自己得躲着江姑娘一些,省的爷吃些有的没的干醋。 轻舟拿着包裹离开,他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叫苦,唉,真是太难了。 萧青曜冷清的脸上有了笑意,他转身走回屋内,大步走到江柚宁身边。江柚宁转个方向,没有理萧青曜的意思。萧青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萧青曜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他望着江柚宁的后背,眼神极其温柔,“伤口有些痒,帮我瞧瞧。“ 他的语气听着很是温柔。 江柚宁听后,手中的动作停住了,她脸上神情是平静的,眼神里有些担忧之状。片刻后,江柚宁转身走出房间,她找到干净的水,净过手后又返回屋内,直接走向药箱。 江柚宁打开药箱,一切准备妥当,她沉默着走到萧青曜身边。江柚宁看到萧青曜没有动手解开上衣,她脸上露出犹豫之状。 江柚宁站在原地,默默的等着。萧青曜等了片刻,看江柚宁没有动手,他伸开双臂。 这动作,明显告诉江柚宁,让她来宽衣解带褪去上衣。江柚宁看到那个姿势,她愣了下,一瞬后,她还是向前为他褪去上衣。 以往,每每此时,她都是面带羞涩之情。今日,她脸色平静又淡然,是一个医者为病人看病的淡然,心无杂念。 取下纱布,江柚宁看着那个伤口,伤口及周围红红的一片,是比前几日严重了些。他说痒,是真的,也不只是想让自己关心他。 江柚宁看着伤口,心里虽生他的气,终极还是心软了,幽幽的道声,“有些发炎了。“ 她的语气听着,带着一些心疼。 萧青曜侧过脸,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脸色越来越暖。 江柚宁抬头看到萧青曜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极其温柔,江柚宁立马躲开萧青曜的眼神。她心里指责着萧青曜,又是深情款款这一招,莫不是看自己年少,觉的好哄骗。 这样的温柔,深情,还是留给其他小娘子。江柚宁偷偷白了萧青曜一眼。 她继续为萧青曜涂药,手中力道比以往重了很多,也粗鲁了许多。不管她如何折腾,萧青曜眼神越来越温柔,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张柬之,是一个名臣,也是一个忠臣。其他几位皇兄曾拉拢过他,都被他婉拒了。在朝堂,他一直中立态度,如你父亲江大将军一般,不站队任何人。那日在山上,他将玉佩赠送我,这个行为等于是选择了我,我也是有些惊讶。我将自己的玉佩给他,算是君子之约,以后再朝堂,荣誉与共。” 江柚宁听后,手中的动作停了,脸上的表情瞬间也变了,从原来的平静淡然,变成惊讶和严肃。她没想到,萧青曜竟同她讲朝堂之事。 涉及朝堂之事,往往密而不宣。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知晓。这样的事,但凡听者有异心,不仅会累及盟友,也会失去一张底牌。朝堂之人,自是底牌越多才越安全,才能立于危墙而不倒。 他如此,目的就是告诉自己,自己是他信任的人。江柚宁脸色有些严肃,她沉默着继续帮萧青曜包扎纱布。 萧青曜见江柚宁神情似乎没有释然,他语气严肃的解释道,“同他只是盟友关系,不会有姻亲关系。” 江柚宁听完萧青曜的解释,她心中一惊,自己的心事,好像被他看穿了一般。他特意庄重的解释此事,就是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误会。 他们互赠玉佩,真的只是盟友之间,交换信物而已,自己真的误会他了。江柚宁黯然的眼神又有了光。 江柚宁依旧没有回应,继续埋头包扎伤口。她包扎好纱布,走到萧青曜面前,主动帮萧青曜穿上里衣,又帮他穿上外衣。 她肯主动帮他穿上衣服,心里的误会自是解除了。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脸,她白皙的脸颊又有了一些绯色。萧青曜脸上神情如释重负,他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温柔。 此时,陆思明他们,换好衣服回来了。江柚宁见状,她转身去整理药箱。 几人进了屋内。不久,轻舟拿着一个树枝做的衣架走了进来,他将衣架放在隔壁。陆思明他们,将湿衣服晾在了上面。晾完衣服,几名暗卫在衣架旁边坐下,他们背靠背睡下。 这时,陆思明走了过来,他脸上神情有些严肃,“爷,太平县之事,我们的行踪应该暴露了。属下担心,那几位对我们会再度下手。我们后面是走官道,还是走小路。” 轻舟走了过来,“爷,走官道车程需要五日时间,走小路需要八日。” 他补充一些信息,方便萧青曜做决定。 萧青曜神色平静,语气坚定回应道,“走官道,该来的,躲是躲不掉的。汉阳城抛尸案,东方无极上报父皇的呈辞,虽顾及皇家颜面做了包装,父皇定会猜测到真实的内情。他们这个期间,他们会有所收敛。“ 陆思明和轻舟听后,两人脸上虽有顾虑,爷分析的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还安排刺杀,不管走小道还是走官道,该遇到的,自是躲不掉。 他们俩走开,坐在靠着门口的地方,背靠背闭上了眼睛。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身边,她脸上神情紧张,“家主,谁要对你下手?” 萧青曜脸色平静,语气轻柔的回应道,“是觊觎太子之位的人,在他们眼里,我是太子左膀右臂,是太子的手里的一把刀,他们想除掉我,分解太子的势力。” 江柚宁听后,心中又一次被震惊到。这些信息,涉及皇家密事,他对自己一点都不避讳。他风轻云淡说出此事,生活的环境竟比自己还要糟糕。 江柚宁想到汉阳城许多事,她惊讶的问着,“为查抛尸案,东方无极搜查宅院,那些人真的是家主的人杀的?” 萧青曜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为了自保。”语气带着无奈。 江柚宁初听到这些信息,心里有一堆的问题。她张口欲要继续问,却被萧青曜伸出手指堵住了嘴巴。 他温柔的说:“待到了姑苏,我再同你细说。明日还要赶路,快睡。” 萧青曜伸手牵起江柚宁的手,他们依偎一起,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第72章 她的捉弄 翌日清晨,江柚宁睁开眼睛,看到萧青曜不在身边。她起身走到院内,看到陆思明正在准备早膳。 轻舟在一旁缝着衣服。 陆思明看到江柚宁醒了,笑着问道,“江姑娘醒了,吃食马上就好。” 昨日睡的沉了些,大家醒后各自忙碌着,也没有人叫醒她。江柚宁脸上露出腼腆不好意思的微笑。 轻舟低着头,安静的缝着手里衣服。 江柚宁见状,她大步走到轻舟身边,语气欢快的说:“轻舟大哥,给我,我来缝。” 轻舟闻声,立即抬起头,紧紧握着手里的衣服。他脸上带着不安,语气急迫的回应道,“江姑娘,不劳烦,我可以的。” 轻舟的反应有些大。 江柚宁看着轻舟的反应,她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解之状。他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不是这样的呀。 轻舟看着江柚宁脸上的神情,他心里感觉一些尴尬,刚才拒绝的太快了,怕江柚宁也感到尴尬。他赶紧低下头,躲避江柚宁的眼神。 轻舟心中暗自叫苦,自己哪里会这些针线活,自己也不想如此,都是爷吃干醋,逼着自己学习缝补。爷下了命令,如果学不会,就要回京城替换重山。要想留下,就必须学会,没得选择。 轻舟低着头继续练习缝补。 轻舟拒绝了江柚宁,但江柚宁并未离开。她默默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轻舟缝补。那针脚歪歪扭扭,参差不齐,江柚宁看后努力克制着脸上的笑容。 她看着轻舟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真的很努力在练习缝补,不可以嘲笑努力的人。 江柚宁看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忍住,试探性的劝道,“轻舟大哥,术业有专攻,男子擅长力气大的活,女子擅长轻巧的活,缝补是女子擅长的事,要不还是给我。” 轻舟听后,脸上露出无奈之状。他明白江柚宁的好意,可自己心里有苦难言。这些事,又不能告诉她,只能自己默默的忍受着。 “江姑娘,谢谢你。我可以的,孰能生巧,多练习就熟练了。我们这些人,必须学会各项技能,才是爷身边合格的护卫。” 江柚宁听后,家主对护卫要求标准竟然这么高,他也真是的。 江柚宁在院内待了一会时间,她也没看到萧青曜的人影,“陆大哥,家主哪?” “爷,早上醒来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陆思明刚回应完江柚宁,下一刻萧青曜带着两名暗卫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萧青曜手里提着一些野果子。 江柚宁看到萧青曜手里提着一兜野果子,她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他脸上冷冷清清的,做事倒是让人感动暖暖的。他若爱笑,常笑一笑,就好了。 陆思明看到萧青曜回来了,他手里提着野果子。爷自己不吃这些东西,这些果子定是给江姑娘的。 陆思明脸上带着笑意,提醒道,“爷,回来了,吃食也好了。” 萧青曜向陆思明点了点头。 他提着果子,走到江柚宁身边,语气轻柔的说:“外面走了走,发现有果子,就带了些回来,你可以路上吃。” 江柚宁抬头看着萧青曜,他的眼神温柔缱绻,脸上带着一些笑意,看起来暖暖的。他看起来很温柔,这男人温柔起来,真是要人命。 江柚宁朝萧青曜回应一个灿烂的微笑,她笑的很甜。两人四目对视着,陆思明见状,立即转过身,其他暗卫也转过身。 轻舟练习针线活,心里本是有些不情愿。萧青曜回来,他也没打招呼。他低着头,继续练习缝补。 他沉默了一会,觉的自己这样有些不妥,爷永远都是自己心中,无可替代的人。虽然他的惩罚有些无厘头,自己怎么能跟爷赌气呢。 轻舟抬头看向萧青曜,他恰好看到萧青曜和江柚宁两人,那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轻舟手一抖,一不小心,针尖扎到了手指。 “啊…” 轻舟疼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萧青曜和江柚宁俩人,迅速收回了对视的视线,大家都看向轻舟。轻舟看到手指头溢出了血,他赶紧将手指头含在口中。 江柚宁担心的问道,“没事?” 轻舟脸上露出尴尬之状,“没事,没事。” 萧青曜侧过脸,拧着眉,看着轻舟。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轻舟,他心里感叹着,这倒霉孩子。 陆思明低头为大家盛白粥,他端着白粥走向萧青曜,“爷,吃粥。” 江柚宁立即从萧青曜手里接过野果子,萧青曜端起碗,坐到了一旁。陆思明继续为大家盛粥,几名暗卫接过白粥,坐到一旁安静的吃了起来。 轻舟也收起针线包,拿着衣服和针线包走向屋内。众人围坐一圈,安静的吃起早膳。 早膳结束后,一切收拾完毕。江柚宁和萧青曜坐进马车,他们继续赶路。 马车在官道驰骋,几个时辰后,他们到了清河县地界。 江柚宁从包裹里拿出野李子,她自己吃了一口,这野李子看着个头挺大的,怎么这么酸。江柚宁强忍着酸感,又吃了一口。 她脸上神情看起来,这果子酸甜可口,她很喜欢的样子。 江柚宁吃了第三口后,她拿了一颗野李子递给萧青曜,“家主,这野李子,酸甜可口,您也尝尝。” 萧青曜伸手接过果子,看着江柚宁一口接一口吃着,她倒是喜欢吃这果子。萧青曜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神露出欣慰的笑意。 江柚宁劝过萧青曜,她拿了两颗递给陆思明和轻舟,“陆大哥,轻舟大哥,这野李子,你们俩也尝尝。” 江柚宁将手里的两颗野李子,递给车棚外的陆思明和轻舟,他们两人回头接过野果子。江柚宁又咬了一口,嘴巴嚼着果肉,脸上带着微笑,她默默的看着他们三人。 萧青曜被江柚宁注视着,他本身不爱食用这些。因为是她给的,萧青曜没有拒绝,他拿着果子咬了一口。 陆思明和轻舟看到萧青曜咬了一口,他们俩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爷竟然吃了这些东西。这样的果子,爷向来是不会碰的。 他们俩人看到,萧青曜安静的吃着野李子,脸上神情平静,无任何嫌弃之意。那张熟悉的脸,怎么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俩人不约而同摇起了头。 他们俩人也狠狠的咬了一口野李子,瞬间,俩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迅速回过头,看到萧青曜一脸平静的吃着。他们俩人眼神极其复杂。 他们俩人迅速转过身去,扭头偷偷吐掉了那野李子。俩人的眉头蹙成一团,眼睛也眯成一条线,那酸感如同饮陈酿老醋一般。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极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他眼神里却露出生无可恋之色。江柚宁再也忍不住了,她笑了,那笑声特别爽朗,她笑出了眼泪。 萧青曜依旧吃着,他安静的看着江柚宁毫无顾忌的笑着。她笑起来,如花一般娇艳。 陆思明和轻舟听着江柚宁那开心又爽朗的笑声,他们知道江柚宁在捉弄他们。他们想到爷忍着那酸感,克制隐忍又不露声色的吃着,他们俩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江柚宁笑了好一阵。 江柚宁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她伸手去拿萧青曜手里的酸李子。那一瞬,萧青曜抓着她的手顺势一拉,江柚宁跌入萧青曜的怀里。 江柚宁一脸惊讶,朱唇微启。萧青曜俯身覆盖上她的唇。 第73章 遇见江家人 江柚宁的唇被萧青曜用力的吻着。萧青曜一手捧着江柚宁的头,一手抱着她盈盈一握的腰。 车内笑声,忽然消失。 轻舟好奇的回过头,他看到车内的一幕,立即双手捂住眼睛,赶紧背过身。他可不想被爷发现,罚回京城或者刷马厩。 陆思明看着轻舟的动作,一切不言而喻,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陆思明牵着缰绳,专心的驾着马车。 江柚宁的呼吸变的急促微弱,萧青曜的呼吸变的急促沉重。过了许久,萧青曜终于起身。 江柚宁满脸绯色,她立马从萧青曜的怀里逃了出来。此刻,她羞于面对萧青曜。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也没有经验应对这些状况。那个吻,开始霸道又强势,后面逐渐变的温柔。 在他的引导下,自己默默的配合着他。那个感觉,全身酥麻,自己沉沦其中,竟然迎合着他的吻,真是羞死人啦。 她不敢直视萧青曜,身体向外挪了挪。她侧着身体坐着,双手捧着发烫的脸。江柚宁一脸的羞涩,娇羞,紧张。 萧青曜端坐着,脸上神情极其温暖,眼神温柔又宠溺的看着江柚宁。萧青曜看着害羞的江柚宁,心里感叹着,是你戏弄在先,这个吻回敬你。 车内一片安静。 马车飞驰,继续赶路。整个上午,江柚宁特别乖巧,也很安静。她逃避着萧青曜的眼神。 下午末时,到了清河县地界,马车进了清河县城。 终于进了城。江柚宁掀开车帘,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边的摊位,小贩们摆满了各类饰品和点心。 江柚宁看着那甜点,太久没有吃过了,她眼睛盯着那甜点,眼神格外亮光。萧青曜瞧着江柚宁的模样,他忽然唤道,“思明,停车。” 陆思明听到萧青曜的吩咐,他拉紧缰绳,马车减速停了下来。陆思明回头问道,“爷,有何吩咐?” 萧青曜起身,走出马车,淡淡的回应道,“无事。” 萧青曜下了马车,江柚宁见状,她紧跟着走出马车。萧青曜站在马车旁,他向江柚宁伸出手。江柚宁见状,露出一脸娇羞,她扶着萧青曜的手下了马车。 江柚宁又害了起羞,其他人都已习惯了,大家都自觉避开视线。萧青曜牵着江柚宁的手,俩人直接走到甜点铺,“老板,劳烦,将每个口味的点心都包些。” “好嘞,客官,您稍等。” 商贩老板动手包着各种口味点心,他嘴里碎碎念说着,“我们清河县点心,是咱大雍最好吃,最正宗的,你们吃了,定会念念不忘。”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老板见江柚宁一脸期待之色,他拿起一块桃酥递给江柚宁,“小娘子,您先尝尝这桃酥。看着您生的跟小仙女似的,跟这位郎君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 江柚宁接过老板手里的桃酥,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这桃酥,外酥里嫩甜,口感极佳。江柚宁笑着回应道,“老板,这桃酥口感,果然美味。” “您这么会夸赞人,您这生意兴隆的秘诀,我可是学到了哦。” 江柚宁一脸微笑,同小贩老板亲切的交谈着。萧青曜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江柚宁,他的眼里带着宠溺之色。 小贩老板乐呵呵的笑着,他将包好的点心递了过来。轻舟伸手接过点心,付了钱,默默的跟在萧青曜和江柚宁身后。 他们刚走了几步,江柚宁看到前方,江家二管家带着仆人从对面走过来。江柚宁一脸的惊恐,立即躲进萧青曜的怀里。 萧青曜看到江柚宁主动躲进自己的怀里,她脸色神情又惊恐不安,萧青曜急声问道,“怎么啦?” 江柚宁声音有些颤抖,“前方走来的那拨人,是江家二管家和仆人。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看到我了。” 她的声音极其轻,又充满了恐慌。 “有我在,不要怕。” 萧青曜抱紧江柚宁,他的脸色瞬间寒若冰霜。看着迎面走来的气势汹汹的江家人,他眼神凝重又冷冽。 一旁的陆思明见状,赶紧走向萧青曜, “爷,怎么了?” “遇见了江家人。” 萧青曜语气冷冰冰的。 陆思明听后,飞速跑向马车。他从车上取出斗篷,向江柚宁跑了过来。 萧青曜挡住后面的视线,他立即为江柚宁带上斗篷。 江柚宁是待嫁之身,她三书六礼已下。若是江家人发现她,执意要将人带走,这一刻,他没有合适的身份护江柚宁。即使贵为皇子,也要遵守大雍律,他人妻妾不可抢夺。 萧青曜心里有些慌。 一瞬间,萧青曜冷静了下来,江柚宁的事必须抓紧解决。他心里祈祷,能给自己一些时间,只有解决她的婚事,两人才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 萧青曜牵着江柚宁的手,他从容的迎面走了过去。这一刻,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上位者气息,那压迫感让人心生惧意。 江家二管家和一众仆人迎面走来,他们挡住萧青曜的路。一位仆人,信誓旦旦的秉道,“二管家,小的,刚才瞧着真切,她就是柚宁小姐。” 江家二管家,年纪约四十岁,他眼睛深邃,眼神炯炯有神,看着甚是精明。能做到大将军府的二管家,眼力劲和能力定是有的。 他看着萧青曜,心里不由的升起强烈的恐慌感。他眼神打量着萧青曜,以他的经验判断,此人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他虽是大将军家的二管家,一般人都会卖他面子,他看着眼前之人,眼神里带着不屑之色,他觉的自己惹不起。 江家二管家,顺势俯身,态度恭敬的唤道,“柚宁小姐,老奴江福,终于寻到您了,老奴接小姐您回府。” 江柚宁听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江家仆人还是看到了她。江柚宁紧紧的抓着萧青曜的手,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管江家人是真的看到自己,还是在诈自己,此刻,都不能回应。江柚宁心里害怕又紧张,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萧青曜感受到江柚宁的害怕和紧张,他紧紧的握着江柚宁的手,无言的告诉她不要怕。 江柚宁没有回应江福。她心中坚信萧青曜会帮她,他能应付的来。 这时,萧青曜语气冷冷的斥问道,“尔等何人,刚才在唤何人?” 江家二管家,看着一脸威严的萧青曜,一副上位者尊者的口吻。他心里一阵紧张,恭敬的回应道,“这位公子,我是江定山大将军家的管家江福,我和家仆等人,出来寻找外出游玩迷失的小姐,刚好我家仆人看到我家小姐在您身边,所以,我在唤我家小姐。” 这等人物,萧青曜不屑同他过多口舌, 萧青曜给了陆思明一个眼神。陆思明见状,他立即从怀里掏出腰牌,那是大雍六皇子萧青曜的腰牌。 陆思明将腰牌对着江家二管家,厉声斥道,“可看清了,这位是何人。乱说话,拔了你们舌头。” 第74章 承诺 江家二管家看到腰牌后,立马跪了下来。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皇子。 这一刻,他犹豫了,只是听仆人说,并未亲自瞧见。他现在不确定戴斗篷的人,是不是江柚宁。 “六殿下,这是误会一场,是我家仆人瞧走了眼。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的们。” 江二管家颤颤巍巍的求着请。他跪下后,江家其他仆人见状,一个个立即也跪了下来,他们跪在江二管家身后头也不敢抬。 萧青曜没有理会他们,牵着江柚宁的手绕道走了过去,他搀扶着江柚宁的手上了马车。轻舟见状,抱着甜点大步流星走向马车,将甜点放进马车内。 陆思明收起腰牌,将腰牌揣入怀里。他斜着眼瞥了江福等人一眼,便大步走向马车。他坐上马车,牵着缰绳,驾着马车,飞驰离去。 江二管家见他们已走远,他才站起身。他呆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不解。他身后的仆人,信誓旦旦的秉道,“二管家,小的瞧的真真的,那人就是柚宁小姐。如果小的看错了人,自愿把眼珠子抠出来。” 江福看着仆人十分确定的模样,他脸上神情越发的纠结。如果那小娘子是柚宁小姐,她一个江家庶女,从小未出过扬州,怎么会搭上当朝六皇子。刚才他们是牵着手离开的,即使她是江柚宁,此时她已傍上这棵大树,此事就复杂了,已经不是自己能解决了得。 希望那小娘子不是柚宁小姐,只是仆人看走了眼。已经寻了快三个月了,也只有眼前一点线索,不管是真还是假,都要亲自确认一眼。 片刻后,江富语气坚定的吩咐道,“悄悄的跟上他们,那人我们惹不起,只能寻方便机会,我要亲自确认,那小娘子是不是柚宁小姐。” 江家众仆人应声回应,“小的,遵命。” 他们悄悄的跟了上去。 轻舟回头,瞧见江家人在不远处尾随着马车,“爷,江姑娘家的仆人,在我们车上尾随而来。” 轻舟眼神瞧着有些紧张。 江柚宁带着斗篷,听到轻舟禀告的信息,她心里越发不安。萧青曜感受到她的不安,他紧紧的握着江柚宁的手,“有我在,不要担心。”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他的眼神很坚毅。江柚宁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沉默了,没有只言片语。她信任萧青曜,但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不安。她的婚姻一日不解除,心底都无法安宁。 当初逃到汉阳城,因距离扬州过于遥远,知道江家人无法寻到,那些日子从没有因为婚事感到恐慌过。经历战争后,当时为了照顾他,是自己缠着要跟着他,也没有问过他要去哪里。后来才知道他要去姑苏城,但此时为时已晚,因为和他的情意变了,自己已无法再逃。 近乡情更怯,没有任何怀念,只有恐慌,怕被江家人寻到,继续履行那场婚约。江柚宁心里脸上带着浓浓的忧愁,眼神黯然无光,失去了神采。 此刻,她心情也很复杂,前路会如何,一切不可知。 江柚宁沉默了许久,她摘下斗篷,默默的投入萧青曜的怀里。她紧紧的抱着萧青曜,此时,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只有他。 萧青曜感受到江柚宁的不安和恐慌,他也紧紧的抱着她。他心里筹谋之事,从没同她讲过,今日需要给她一个定心丸,给她一个承诺。 “到了姑苏,你呆在外祖家,暂时先不要外出,他们即使怀疑也不敢上门抢人。我想办法让徐坤把徐州的婚事取消,到时我让外祖去江家提亲。” 萧青曜初次将婚约之事同江柚宁提起。江柚宁听后,眼泪流了下来。他若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自己以大将军庶女的身份嫁他,可以做一个正妻大娘子,在夫家也能活的有地位有尊严。可他偏偏是皇子,大将军庶女身份,连做平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大雍律规定,官宦之家娶妻,娶嫡不娶庶。那道鸿沟,此生无法逾越。 婚约之事,她以前期待过,当得知他真实身份后,那份期待就不再那么强烈。因为小娘去世前,逼着自己发誓此生不能为妾。以他的身份,自己无法成为他的妻。 小娘为妾吃过的苦,受过的搓磨,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小娘逼自己发誓,只是不想让自己走她的老路,吃一遍她吃的苦,遭一遍她受过的罪。 已立誓,此生永不为妾。如果嫁人只能是妾,那便孤独终老也不嫁,江柚宁思绪许久。她擦掉眼泪,鼓起勇气,“家主,帮我解除同徐州的婚约,嫡母允我离开江家便足矣。你我身份有别,婚约之事就不麻烦外祖提亲。” 萧青曜听着江柚宁这番说辞,她特意强调了身份有别,他明白她心中的顾虑。大雍律他比她更清楚,娶她为妻路有些艰难,终究还是有些办法可实现。大雍律有小注,男子坚持娶庶女为妻,需至官府备案,当众受杖刑九十大板或用军功抵换此条款。 世间男子深情有几许,深情和性命相比,自是性命更重要。萧青曜身为皇子,他比寻常男子幸运些,他还有上战场的机会。在不济就去领了那九十大板,如果能活下来,养个一年半载。实在不行,就替她伪造一个新的身份。 真心悦一人,怎可因阻碍,轻言放弃。 “我求娶,自是正妻,不会让你受委屈。办法我来想,你就呆在外祖家,心中不要多想其他,一切有我。” 萧青曜语气严肃的说着,这是他初次表露心声,也是他对江柚宁的承诺。江柚宁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睛又湿润了,大颗的眼泪滑落脸颊。 萧青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伸手默默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 他之前所求不多,只是希望太子皇兄维固储位,将来顺利继承大统。废除厉政,实现朝堂清明,国泰民安,子民可安居乐业。此刻,他想保护她,心中有了一些欲望。 许久,江柚宁收起了眼泪,这是自己的麻烦,却让他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她心里感到愧疚。他刚才那番话,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承诺。 他为自己如此,自己更要勇敢的站起来,不能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他对自己的护卫要求都那么高,何况是妻子。 江柚宁离开萧青曜的怀里,她擦掉眼泪,脸上挤出了微笑,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我们一起努力。” 江柚宁眼神温柔的看着萧青曜,心已被他占满。她迅速俯身向前,在萧青曜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下。 江柚宁主动亲吻萧青曜的唇,亲完迅速挪动了身体,满脸娇羞的低着头。她躲避着萧青曜灼灼目光。 第75章 表小姐 萧青曜目光灼灼,眼神又带着宠溺,痴痴的看着江柚宁。她看似柔弱乖巧,真是胆大妄为,竟主动撩骚他,撩骚完立马一副小白兔模样。 萧青曜闭上眼睛不去看她。最近,他心中杂念越来越重,体内那股冲动越来越强。她此举,真是火上浇油。 萧青曜克制着体内的躁动。江柚宁偷偷的看萧青曜,看他闭目小憩,她终于抬起头,不用躲闪他的目光。 马车在驰骋中,车内和内外的人,他们都有心事。轻舟和陆思明神情严肃,马车后方,江家人一直偷偷的尾随着。 陆思明抽了几马鞭,马儿加快了速度。天黑前,出了清河县地界。他们马不停蹄赶路,饿了吃点干粮,只有出恭才得以停歇片刻。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四日后的亥时,马车抵达姑苏,沈府。 轻舟轻轻唤了声,“爷,我们到了。” “敲门,通报。” 萧青曜牵着江柚宁的手,江柚宁带着斗篷,他们下了马车。 轻舟下车后,他跑到沈府大门,轻轻的叩了几下。不久,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位沈府小厮。那两名小厮,看到轻州和萧青曜,他们立即俯身抱拳,恭敬的唤了声,“爷,您到了。” 这两名仆人,原来是萧青曜的暗卫,从京城调到沈府,保护外祖一家的安全。萧青曜牵着江柚宁的手,两人并肩踏进沈府。两个暗卫见状,他们眼神里闪现着欣喜之色。 一名仆人关上大门,沈家家仆前面引路,领着萧青曜他们走向后院。 沈府其他家仆牵着马车和几匹马,从角门进了沈府。 此时,一位白发老翁,从后院方向,脚下生风匆匆赶来。他的目光聚焦在萧青曜身上,急迫的唤了声,“六殿下,五年未见了,外祖还想你。” “外祖,阿曜也很想您。这里没有外人,您唤我阿曜便可。” “阿曜,你舅父之事,他是被构陷的,你得救救他。” 老人家提及此事,满脸的忧愁之状。 “外祖,我来姑苏,就是为了舅父之事。您放心,我会救出舅父。” 江柚宁站在一旁,她盯着这位老翁,萧青曜的外祖。他看着慈眉善目,面相是一个善良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此刻,老人家终于缓过身,他才注意到外孙牵着一位小娘子的手。老人家瞬间明了,他忧愁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阿曜,这位是?” “外祖,阿宁是江定山江大将军的女儿,名唤江柚宁。” 江柚宁闻声,心里微微一颤。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闺房小名。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她心里涌起一阵悸动。 江柚宁立即摘下斗篷,她恭敬的向老人家福了福身子,声音轻柔的唤了声,“沈爷爷好。” 老人家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愣了一瞬。片刻后,他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和善慈祥的微笑,眼神露出满意之色,“江小姐好。” 老人家看着江柚宁,满眼的欢喜之状。萧青曜看着外公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下。老人家看着萧青曜等人,脸上的疲惫之态,“来人,带江小姐去幽香苑安置,带六殿下去韶光院安置。” 两位老嬷嬷,接过江柚宁的包裹,带着她准备离开。 “外祖,您也就寝。舅父之事,明日再相商。” 老人家听后点了点头,迈着缓慢的脚步离开。 萧青曜和江柚宁等人,跟着沈家仆人一同离开。韶光院比邻幽香苑,萧青曜五年前曾经住过韶光院,幽香苑他也熟悉,那是他母妃出嫁前的院落。 外祖这个安排,看来他对这个外孙媳妇是满意的。萧青曜路上牵着江柚宁的手,毫无顾及其他的人眼光,他的人也早已习惯了。沈家家仆,对萧青曜心里只有敬畏,连正眼都不敢瞧。 沈家经营丝绸生意富甲一方。沈家宅院是江南风格,十步一亭台,百步之内小桥流水。曲折的走廊,连通着所有的亭台,四通八达。 他们走了许久,先抵达韶光院,此处,是萧青曜安置的居所。轻舟和陆思明等人,背着他们的包裹,进了韶光院。萧青曜停住脚步,原地望着江柚宁。 江柚宁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温柔的提醒道,“连续赶了几日路,快去就寝。” 江柚宁叮嘱完,转身跟着老嬷嬷走向幽香苑。她们进了幽香苑,萧青曜才收回视线,踏着大步进了韶光院。 韶光院和幽香苑是最大的两座院落,也是沈府环境最好的院落。仆人准备了热水,萧青曜走向独立的浴房,终于可以好好沐浴了。 此时,幽香苑内,江柚宁正泡在浴桶里。连续赶路,虽舟车劳顿,身体对沐浴的需求,此刻终于得到满足。 一个时辰后,江柚宁穿上里衣,擦干头发。她从浴房回到寝室,此时寝室内放置一些冰块,室内温度有一丝凉爽。 江柚宁躺在偌大的床榻上,摸着极品丝绸被褥,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这些丝绸都是极品,江家嫡姐出嫁时,嫡母准备的陪嫁,同这个相比也略微差了些。 这些东西虽不是自己的,先实实在在享受了再说。江柚宁一脸的欢喜,嘴角噙着笑,不知不觉睡着了。 萧青曜躺在床榻上,心里想着眼前迫在眉睫的几件事,救舅父,解决她的婚姻,拒绝太子皇兄有意安排的婚事。他眉头紧锁,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萧青曜实在睡不着,起身在卧室里踱步,不知不觉走出寝室。他在韶光院内溜达着,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幽香苑门口。沈府巡逻的家丁,在幽香苑门口碰到了萧青曜,仆人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便离开继续巡逻。 萧青曜望着幽香苑主殿,屋内一片漆黑。他犹豫片刻,返回了韶光院。他回到寝室,打坐静坐了许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萧青曜躺下安然睡去。 翌日清晨,沈家厨房,众人忙碌不停,他们按皇宫标准,准备着膳食。 江柚宁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时,屋内进来四个丫鬟伺候洗漱,这阵势搞的江柚宁受宠若惊,一时也适应不过来。她吩咐四名丫鬟不用伺候,她自己来就行,丫鬟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吩咐。 江柚宁感觉这些丫鬟都很乖巧,无人忤逆她的想法。江柚宁从包裹里选了一套青色罗裙,这罗裙是逃出汉阳城前,李阿嫂为她买的。她看到这罗裙便想到了她们一家,不知你们在京城怎么样了。 江柚宁穿好罗裙,给自己画了淡妆。她走出寝室,跟着丫鬟离开幽香苑,在幽香苑门口遇到了萧青曜。萧青曜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沈府的丫鬟见状,她们脸上偷偷的露出羡慕的眼神。 萧青曜和江柚宁并肩同行,绕过花园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了客厅。此时,客厅内已经汇聚了一些人。 刚走进客厅,这时,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的妇人,向萧青曜福了福身子,轻轻地唤了声,“六殿下。” “舅母,自家人无需多礼,还是唤我阿曜。” 原来,这位年轻雍容华贵的妇人,是萧青曜的舅母。江柚宁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这位舅母。 此时,舅母走到江柚宁身边,她拉着江柚宁的手,夸赞道,“这是江小姐,看着跟我那两位女儿年龄相仿,这模样生的花容月貌,看着温柔乖顺,是一个好孩子。” 舅母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她的眼神是温柔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她举止端庄,说话柔声细语,吴侬软语腔调里,略微带着些嗲味。江柚宁看着眼前这位舅母,心里便升起亲切之感。 江柚宁被舅母如此夸赞一番,心里越发喜欢这位温柔的舅母,“舅母好,您叫我柚宁便好。” “阿曜,这是清宁和清欢两位妹妹。你那时来家中,她们才十岁,现在都即将及笄。” 江柚宁看着沈府的两位小姐,她们的相貌遗传母亲的容色,生得花容月貌。一个看着活泼,一个冷着冷清。冷清的那位,看着脸色不太好。 “阿曜表哥你好,我是清欢,小时候你还教过我射击呢,还记得吗?” 原来,活泼的沈家千金叫沈清欢。她看着萧青曜,眼里里带着崇拜之色。 萧青曜看着她,声音轻柔的回应道,“清欢妹妹,如今长这么大了。那时你缠着要学,我只好教你。” “原来,表哥都还记得啊。” 沈清欢笑了起来。 这时,沈清宁向萧青曜福了福身,声音有气无力,“清宁,见过表哥。” 沈清宁说完就一阵咳,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嘴角还咳出了血丝。 萧青曜伸手扶起沈清宁,叮嘱道,“清宁妹妹,无需多礼。” “舅母,清宁妹妹,这是怎么了?” 舅母脸上露出浓浓的伤感之色,语气里带着悲伤,“五年前便这样了,瞧过无数名医,一直查不出症状。” 沈老太爷一脸担忧看着沈清宁,“清宁,你身体不好,阿曜也见过了,先回房好好休息。” “送清宁小姐回房休息,将膳食送到小姐寝室。” 几名丫鬟得沈老太爷命令,她们搀扶着沈清宁离开了客厅。江柚宁看着沈清宁,她离开时又看了一眼萧青曜,她的眼神里有些不舍。 江柚宁心里泛起一丝酸味。刚才表小姐的眼神,是女子心悦男子的眼神,她也喜欢萧青曜。 第76章 送还魂丹 萧青曜瞧着沈清宁身体的异样,“舅母,清宁妹妹看起来不是很好,我传信京城请御医来家中帮她瞧瞧。” “阿曜,不用了。清宁的毒已沁入心脉多年,心脉受损严重,已无多少时日。” “怎会如此?” “五年前,你初到姑苏家中,清宁和清欢俩人带你夜游姑苏城,你们偶然救了一位妇人,可怜她无处可去便她带回沈府。开始那几日,我们没发现任何异常,后面她在餐食中下毒。因你和清欢不喜欢甜食,清宁喜甜,你们的点心全让给了她。一个月后,你离开姑苏。开始没有异常,三个月后,清宁身体出现不适,我们请了姑苏不少的名医,他们都瞧不出都问题。后来,遇到一个江湖游医,才得知中了鸠夜之毒,那人也服毒自尽了。清宁中毒时日过久,心脉已损,游医也无回天之术,他留下药方靠此托着阳寿。我们不敢将实情告诉清宁,只告诉她查不出到底何病,让她安心将养着身体。” 江柚宁看着舅母凄然落泪,她心里也有些悲伤。表小姐同自己年龄相仿,想到她命不久矣,她喜欢萧青曜这事,江柚宁心里释然不再介意此事。 萧青曜脸色凝重,清宁妹妹是无辜的,那毒是冲他而来。鸠夜之毒,皇宫内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太子妃生世子之时,另一次是皇兄封太子之时。 那之后,皇后将太子身边的人全部换成心腹之人,太子和世子近身伺候之人,也换成了皇后娘家家生之奴。一些可疑人宫人,皇后酷刑审问下依旧无果,最终全部处理掉了。 自此,皇宫内安稳了下来,此毒也没有再出现。对方下毒时机,都是重要又忙碌之时,经手之人众多又无从查起。下毒之人,到底是谁,至今不知。 萧青曜脸色凝重,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瓶,“舅母,里面有一粒还魂丹,可解百毒,给清宁妹妹服用。” 沈夫人听后,凄然悲伤的脸色瞬间有些笑意,眼眸深处露出惊喜。早就听闻还魂丹,此药万金难求,可解百毒,命危之时,服用可起死回生。她眼眸里闪现着希望之光。 “阿曜,不可,清宁已药石无医。你的处境更危险,还是自己留着。你是我璃儿唯一的血脉,不可有任何闪失。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沈家才不会被蚕食掉,那些人目的才不会达成。” “父亲说的是,阿曜,此药,舅母不能要。我们沈家依仗着你,你舅父还等着你救。清宁,这个情况,只能将养着了。” 沈夫人将神药推还给萧青曜,她眼里的希望之光消失了,眼神里掩不住的悲戚之色。江柚宁安静的坐着,看着沈夫人拳拳爱女之情,她心里羡慕沈清宁,身边有那么多人爱她,护她。 轻舟看着那药瓶,脸上露出紧张之色,爷现在只剩最后一粒神药了。瞧着表小姐的神色,华佗再世可能也无济于事。 “轻舟,给表小姐送去。” 轻舟听到萧青曜的吩咐,真是怕啥来啥。轻舟迟疑了,他踌躇不前,一些话此刻不方便讲,他的行动告诉了萧青曜,他是反对将药送给表小姐。 “磨蹭什么,还不快送去。” 萧青曜再次催促。 此时,沈老太爷和沈夫人,俩人异口同声劝道,“阿曜,不可。” 两人语气十分坚定。 “外祖,舅母,此药,宫中还有。你们也不要劝了,没有什么比我们家人性命重要。” 沈家仆人看着家主的神情,他心领神会后,便前面带路。轻舟知晓萧青曜的脾气,惹爷不开心,后果很严重。轻舟拿起桌上的药,跟在仆人身后,去给表小姐送药。 沈夫人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之光,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蜜汁烧鹅,放到萧青曜面前的碗中,她同样也给江柚宁夹了一块。 沈清欢坐在一旁,眼神一直盯着江柚宁。她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素色青衣虽看起来清雅脱俗,全身上下无任何贵重饰品,看着真是有些寒酸,一点不像千金大小姐,像小门小户之家的女儿。 沈清欢默默的看向沈青曜,她眼里带着崇拜之色。五年不见,表哥更加俊朗,他一身白衣,飘飘然犹如谪仙一般。之前没有听说陛下赐婚,表哥身边这位小娘子,莫不是私奔出逃的,连一个丫鬟都没有。表哥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就看上这小门小户之女。 沈清欢看着萧青曜和江柚宁,眼神露出一丝不满,她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她心中表嫂人选,是京城雍容华贵的贵女,是某位大官之嫡女,那样可以帮衬到表哥。她看着江柚宁像小门小户之女,不仅不能帮衬到表哥,以后还会拖累表哥,她心里抵触江柚宁。 江柚宁瞧到沈清欢脸色不悦,她夹了一块蜜汁烤肉放到沈清欢碗里。沈清欢淡淡的回应声,“谢谢。”她没有吃那块肉,自己夹了其他菜。 江柚宁见状,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沈清欢和沈清宁姐妹,她们是被娇养的千金小姐,性格傲娇些是正常的。 萧青曜看到眼前的一切,他默默的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入江柚宁碗中。萧青曜看着她的眼神极其温柔,他的爱意无不掩饰。 江柚宁向萧青曜回以甜甜的微笑,她低着头,优雅的吃着桂花糕。好歹是大将军的女儿,第一次同他的家人用膳,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仪。 沈家早膳,是按宫中标准备的膳食,极其丰盛。从汉阳城赶到姑苏,路上多以干粮果腹度日,日子有些艰苦。 沈夫人和沈老太爷,看萧青曜和江柚宁有些清瘦,他们不停为萧青曜和江柚宁夹吃食。这是到家后第一顿膳食,长辈心疼孩子之举,更是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 江柚宁来者不拒,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她看着萧青曜发出求救信号。萧青曜也吃了许多,“外祖,我吃好了。我们去书房。” 萧青曜刚说完,江柚宁温柔的说了声,“我也好了。” 萧青曜起身准备离开,“让清欢带你在院子里熟悉下环境,我跟外祖有事要商议。” 江柚宁点着了头,“好,去忙。” 此时,轻舟也回来了。 萧青曜同外祖一起离开餐厅,陆思明跟在他们身后,轻舟也跟了上去。萧青曜回过头看着轻舟,“不要跟着了。” 轻舟听后,他停下脚步,看着萧青曜的脸色,爷这是生气了,他心里也委屈。那药就一颗了,心里是不舍的送给表小姐,那还不是为了爷着想嘛。 江柚宁看着轻舟有些失落的样子,“轻舟大哥,你陪我一起逛逛。” 轻舟听后,脸上神情,瞬间有些紧张。这让爷看到又要吃干醋了,受罪的还是自己,“江姑娘,我还有事要处理,表小姐陪你逛。” 第77章 舅母训女 轻舟匆匆离开,江柚宁脸上露出一些尴尬。 沈夫人见状,她走到江柚宁身边,“让清欢陪你在后花园逛逛,待日头大了,就回房休息,夏季烈阳炙热,容易晒伤皮肤。” 江柚宁听着沈夫人温柔的声音,她及时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心里对她越发的喜欢,“多谢舅母关心。” “清欢,你陪江小姐逛逛后花园,我去看看清宁。” 沈夫人带着几名女仆离开。 “有劳,清欢姐姐。” “走。” 沈清欢说完,转身离开,她走在最前面带路,江柚宁脸上保持着微笑,她跟在沈清欢身后。绕了许多弯,终于到了后花园,后面种植了许多品种的花,有芍药,玫瑰,月季,牡丹,蝴蝶兰等。 “这里的花,都是我娘亲亲自种的,她爱花,我爹爹就给娘亲建了这个花园。一些珍贵的花,都在花房内,这些是常见的花,就种在园内。” 江柚宁看着那些花,眼光停留在牡丹花上。只见那牡丹花姹紫嫣红,有红色,粉色,黄色,白色,紫色等等多种颜色,其他花在牡丹花下失了颜色黯然无光,唯有牡丹花光彩夺目。 江柚宁欣赏了许久,江家虽为大将军府,府中却没有这样的景色。沈家虽商贾之家,院里装饰的别有雅致,看的出女主人是爱花有雅兴之人。 “舅母,真是玲珑心,将这些花打理的如此好。” “那是,我娘亲,不仅人美心善,还特心灵手巧。” 沈清欢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的喜怒哀乐直接呈现在脸上,是一个单纯开朗又直爽的小娘子。江柚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里有一抹羡慕之色,她在家人保护呵护之下,生活的无忧无虑,又天真烂漫。 “前面是九曲桥,我带你瞧瞧去。” “好呀。” 江柚宁离开花圃,她跟着沈清欢来到九曲桥。 “九曲桥,有九曲十八弯。走完九曲桥,寓意把一年的曲折和困难都走完,步步走高,步步平安。” “哦?还有这样的寓意,那我要好好走一走。” 江柚宁说完,她迈着大步,走到了第一弯,脸色神情很虔诚。她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愿顺利解除和徐州的婚约;愿西北之战早日结束,父亲和叔父他们平安归来;愿书呆子江幕安将来状元及第;愿和他的前路顺遂,白头偕老。 江柚宁脸上神色虔诚又肃穆,从第一弯开始,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接一步走着,缓缓的走完九曲桥。沈清欢看着江柚宁的背影,她眼里露出不屑之色,小门小户之人,果然是没有见识。 江柚宁觉的九曲桥寓意好,用虔诚的态度走完了此桥。愿心中在意的事,在意的人,获得神明的眷顾。 江柚宁转身走到护栏边,双手放在护栏上,看着池中的荷花。那些荷花,有的已绽放出粉色的花朵,有的还在含苞待放,有的已结了莲蓬。池内还看到几只蜻蜓,它们或飞,或立在尖尖的荷花之上。 沈清欢看着江柚宁欣赏着荷花,忽略了更有趣的锦鲤。沈清欢语气淡淡的提醒着,“这池水里养着锦鲤,在那片池子中,你去瞧瞧。它们被我娘亲养成了猪,胖猪。” 江柚宁在沈清欢的提示下,她走到另外一片池子,果然看到了一群可爱的锦鲤。此时,佣人端来鱼粮,江柚宁抓了一把鱼粮,慢慢的撒向池水中。那些锦鲤朝她游了过来,江柚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开心的喂着锦鲤。 沈清欢看着江柚宁,她摇了摇头。这人适合做表哥的金丝雀,养在后院多一张嘴不妨碍。如果她做正妻,以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闹出笑话事小,在京城她这样,小命肯定保不住。 她们在后花园欣赏了许久,外面的日头越来越大。沈清欢看着大太阳,她逐渐也没有了耐心,自己的家的后花园,闭着眼睛都知道那里有何物,实在是无聊的紧。 沈清欢给丫鬟一个眼神,小丫鬟见状,走到江柚宁身边,态度恭敬的唤道,“小姐,日头有些大,小心中暑,您回房休息。” 江柚宁看着头上的太阳,确实也有些大了,沈清欢脸上露出一些不耐烦之色,她额头上也溢出一些汗。江柚宁心里瞬间感到一些不好意思,光顾着喂鱼逗乐,竟忘记身边这位娇嫩的表小姐。 “谢谢清欢姐姐,带我欣赏沈府后花园,这里很壮观,也很漂亮。” “江小姐客气了,先回去休息,我去看我姐姐。” 沈清欢说完,朝仆人命令道,“送江小姐回去休息。” 江柚宁本想一起去探望沈清宁,看沈清欢着急离开,那个念想到了嘴巴也打住了。丫鬟带着江柚宁回了幽香苑,踏进幽香苑看到有两个老嬷嬷在等候。 江柚宁踏进客厅,老嬷嬷立马走到江柚宁身边,“小姐,夫人吩咐,给您裁几身新衣裳。” 老嬷嬷话落,那裁缝娘子拿着尺子,开始测量江柚宁的尺寸。她在江柚宁身上测量了一会,应声道,“好了。” 江柚宁面带微笑致谢,“有劳了。” “小姐,夫人为您添置了一些首饰,奴婢放在您寝室内。您好好休息,过两日,新衣裁好,奴婢给您送过来。” “辛苦嬷嬷,有劳了。” 老嬷嬷说完,她陪同裁缝娘子一起离开。 江柚宁起身回了寝室,她看到托盘中满目琳琅的饰品。各个样式的头钗和耳坠,成双成对,造型精美,拢共有十四对。玉镯四对,看着水头色泽清透,是极品美玉。 江柚宁看着这些饰品,自己打扮过于素淡了,她觉的沈夫人怕丢了殿下的面子,所以又是送首饰又是裁新衣。这样的生活,她觉的跟做梦似的,在江家庶女每个月领取微薄例银,有时候嫡母的管家婆子还会私下克扣,哪有钱买这么贵重的饰品。 离家逃婚的盘缠,是自己绣了两个月的绢帕,让小桃偷偷换得钱,加上小娘留给她的一部分微微薄的嫁妆积蓄,她才得以从扬州逃到汉阳城。 江柚宁骨子里带着骄傲,谁说出身注定命运,即使是庶女,也应该活的有尊重。家里靠不上,就靠自己努力活着。 江柚宁看了几眼饰品,她走到自己包裹,拿出包裹的工具,坐下绣起了绢帕。白白得人家这么多好东西,受之有愧,绣几条绢帕略表心意。 沁香苑。 沈清欢撅着嘴巴,一副生气的模样,“娘亲,我有说错了吗?她就是一副没有见识的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一点配不上我阿曜表哥。” “沈清欢,你给我住嘴。你别忘记了,我们沈家以前也是小门小户,你竟看不起别人。” “清欢,你不要顶撞娘亲。咳…咳…咳…” “阿姊…” “清宁,你不要激动,快喝口水缓缓。” 寝室内,瞬间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沈夫人脸上的怒气淡化了许多,“阿曜,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难得他有自己心怡之人,我们就不要有门第之见,毕竟我们沈家以前也是小门小户。只要是他喜欢的,我们要学着接受和喜欢。我们沈家,同阿曜是一体,荣辱与共。这次,你们爹爹遭人构陷,阿曜去救你们爹爹,他回京可能要受到陛下的训斥,所以我们要善待他身边的人,不要让阿曜在琐碎之事上劳神。” “娘亲,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以表哥的条件,他明明可以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清欢,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第78章 刑部大牢探监 沈清欢起身,敷衍的回应一声,“哦,我知道了。”便离开了沈清宁的寝室。 沈清宁靠在床上,看着悻悻离开的妹妹,脸色有些担忧,“娘亲,我没事,您去看看清欢。” 沈夫人坐在沈清宁的床头,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心底隐隐作痛。沈夫人伸手抱着沈清宁,她的手轻抚着沈清宁的头,“我的乖女儿,你从小就懂事,从不惹娘亲生气。再过半个月就是你和清欢的及冠之日,到时你们爹爹应该也出狱。阿曜也说请宫中御医为你瞧病,你会好起来的,乖乖养着身体哦。” “娘亲,您放心,清宁会听话养好身体,等爹爹回来,让你们见证我们的及冠之礼。” “…好…那你好好休息,娘亲去铺子瞧瞧。” “娘亲,慢走。” 沈夫人离开沈清宁的寝室,她走出寝室走到院内时,眼泪瞬间流落下来。当年那游医说,清宁毒入心脉已药石无医,真的就没有救了吗?或许还有希望,或许还魂丹能救她的性命。 沈夫人脸色浓浓的忧伤,她仅有的希冀在那还魂丹上。她走出沁心苑,收起忧伤的神色,抹干眼泪,眼神变的坚毅了许多,“备车,去铺子瞧瞧。” “是,夫人。” 沈夫人一行人,离开了后院。 此时,沈清宁背靠着床头,她双手握着萧青曜送来的还魂丹,眼睛盯着白色药瓶。她的眼眸越来越模糊,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沈清宁低声吩咐道,“春华,秋华,不用伺候了,你们出去。” 两名丫鬟,是沈清宁贴身婢女,从小跟在她身边。她们是孤儿,买回来的时候才五六岁,她们俩人不仅是她的婢女,还是她的玩伴。沈清宁的一个举动,声音的起伏,她们都知道她的情绪变化。 两人听后,乖乖退出了寝室,走到殿外,轻轻地关上了门。春华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秋华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两人相互安慰着。她们知道小姐真实的病情,同夫人一起隐瞒着沈清宁。 沈清宁双手握着那瓶药,她抬着头张着嘴,无声的哭泣着,两行眼泪泉涌而出滑落脸颊,她无声的哭泣着,不让任何人听到,脸上神情瞧着极其悲痛。 她哭了许久,眼睛哭肿了。突然,咳了起来,沈清宁用绢帕捂着嘴巴,咳声终于停止了。沈清宁拿开手里的绢帕,她看到绢帕上的血迹,眼眸深处一片死寂又黯然无光。 沈清宁手里紧紧握着那瓶药,却迟迟没有吃。不知她在想什么。 萧青曜带着陆思明等人,去了姑苏大牢。狱卒看到萧青曜的腰牌,立即恭敬的放行不敢阻拦。萧青曜进入大牢内,一名狱卒跑着离开,将大牢内的事情告知一名官员,那官员匆忙向大牢走来。 萧青曜跟着狱卒,走到一个牢房前,他停下脚步,唤了声,“舅父。” 那男子背对着牢门,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即刻转过身。他看到萧青曜,暗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草民,沈明礼叩见六殿下。” 萧青曜怒声命令道,“打开牢门。” 狱卒见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又不敢忤逆萧青曜的命令。狱卒犹豫了片刻,合不合法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拿着钥匙乖乖的将牢门打开。 狱卒打开牢门后,他乖乖的退的远远的。 陆思明等人站在牢房外。 萧青曜走进牢内,大步向走沈明礼,双手搀扶起他,关心的问道,“舅父,快起身。你们没有对你动刑?” “殿下,他们没有对我用刑。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殿下。” “舅父,无需自责,他们陷害你,本就是冲我而来的,你何其无辜。” 沈明礼抬起头看着萧青曜,弱弱的问道,“阿曜,你信我?” “阿曜,对舅父坚信不疑。您同舅母两情相悦,情深似海,为了不伤舅母的心,都不曾纳入一房妾室,你对舅母之情,可谓情比金坚。您不可能对那寡妇有意,行不轨之举。” 沈明礼听后,他感动的落了泪。发生这样的事,作为长辈他原本感到羞愧,无脸面见人,不曾想这个外甥竟对自己深信不疑。 “那日我巡视过铺子,回府的途中,遇到儿时发小陈达,我们便相约在春风楼一同饮酒。酒过三巡后,不知不觉就饮醉了,后面发生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再醒来时,发现王氏娘子衣衫不整,躺在一旁的床榻上。而我同样衣衫不整,又全身的酸痛,我如今也不敢确认,是否…” 沈明礼说出此事,一脸的羞愧之情,作为长辈在小辈面前说起这样的事,他感到羞愧丢人。沈明礼埋着头,头低的极其低。 萧青曜看着舅父狼狈的模样,他心里既生气又同情。萧青曜淡淡的问道,“舅父,那王娘子,是否有所求?” “她希望,我对她负责。” “如何负责?” “她希望,我以平妻之礼,迎她过门。” “那又为何,闹到如此地步?” “是她的夫家,她的小叔带着族人围堵了我们,说我霸陵了王娘子。通奸之罪是要浸猪笼的,王娘子见状她便改了口,说我醉酒霸陵了她,她是无辜的。” “她的小叔带着族人,将我以霸陵战亡将士遗孀之名告到了官府,我便被官府羁押在大牢之内。” 萧青曜听后,此事王娘子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她有心嫁入沈家,不曾想夫家之人,动作过于快。她不想被族人浸猪笼,临时变了口风。她夫家小叔和祖人,应该是受了那些人的挑拨,许以重利,他们才将舅父告上官府。 “舅父,此事,我已知悉,您需在此待上几日。待事情了解,您便可出狱。” “是我拖累了你,舅父惭愧。” “木已成舟,舅父就应勇敢面对。待案件了结,我再接舅父出去。” 萧青曜叮嘱完,转身走出大牢,陆思明等人跟在他的身后离开。狱卒见状,赶紧锁上大牢之门,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神,他脸色也轻快了许多。 萧青曜走出大牢时,一刑部官员在大牢外静候多时。他看到萧青曜,恭敬了行了一礼,“臣,刑部都官司,员外郎张郅,叩见六殿下。” “员外郎,免礼。” 张郅起身,目光端正看着萧青曜,“六殿下,张明礼之案,案发之时正值国战期间,姑苏府衙将此案上报陛下,所以由刑部接收此案。臣,负责审理此案,特来此,拜见六殿下。” 萧青曜看着张郅,瞧着他一脸的正气,不知道他在此拦着自己是何意,“员外郎,是有事相告?” “臣接手此案件后,经多日走访,获得一些信息。涉案人张明礼坚称自己冤枉,他是被陷害的。走访社会关系,了解到沈明礼的发妻非悍妇妒妇,他却不曾有任何妾室,说明他们夫妻感情甚笃。张明礼在访间口碑不错,为人正直善良,也乐善好施,又无不良嗜好。审问苦主王娘子,她的说辞和夫家说辞有些偏颇,王娘子有心求情,夫家一心致张明礼死。且案发后,张明礼同饮发小好友陈达,他失踪了,至今四处寻找无果。此案有疑,臣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请六殿下协助,寻找涉案人张明礼发小陈达,他或许知晓内情。” 萧青曜听明白了张郅的用意,“本殿,多谢员外郎。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定会查的水落石出,告辞。” 萧青曜带着人离开,张郅看着萧青曜的背影,他的眼神露出一丝清明。 第79章 寻找证人 萧青曜刑部大牢探监,竟只有员外郎一人出现。这姑苏城的官场,真是势力的狠,萧青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思明,通知暗卫,秘密搜捕陈达。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此人恐已遭了毒手,去他家中走访,你们仔细搜查,看是否留有线索。” “属下,遵命。” “再派人监视王氏小叔,走访他的社会关系,此人出现的蹊跷又坚持上告官府,定是受人指使。那王氏,她若真的心悦舅父,有心嫁入沈家,引她推翻口供。” “属下,记下了。” 萧青曜上了马车,他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之状,“江家,派人盯一盯。” “爷,昨夜,属下已派人去了扬州。” “思明,你做事越发周全了。” 陆思明听到萧青曜的夸赞,他嘴角向上微微扬了扬,跟爷十年多了,还是懂他一些的,“爷,您宽宽心,江姑娘在沈府又不外出,江家仆人暂时也没有办法。” 萧青曜听到陆思明的安慰,缓缓的闭上眼睛。此时,马车从刑部大牢门前驶离。 员外郎张郅看到萧青曜离开,他也从大牢门口离开。他特意将案情告知萧青曜,因透析了案件背后的利害关系,另外此案也确实有诸多可疑之处,所有证据指向张明礼,但案发时的证人陈达却消失了,他不想冤枉任何一人。 此案背后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表相是沈明礼凌辱战亡将士遗孀,实则是针对萧青曜以及太子。沈明礼是萧青曜背后财力输送之人,沈明礼倒下,萧青曜的财路自然中断,无财力支持,行动定会受到牵掣。他虽不是受宠皇子,却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也是太子倚重之人。萧青曜倒下,太子的势力必然也会被削弱。此案,终究是皇家内部斗争的缩影。 “思明,派暗卫查张郅为人如何?” “爷,来姑苏时,属下已传信暗卫,查过此人。张郅寒衣出身,性格耿直,无党无派,是正直的官员。” 萧青曜听着陆思明禀告关于张郅的信息,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这十年多的相伴,陆思明越发懂自己了,“思明,你如今,越发知我心。” 陆思明再次被夸,他脸上绽放着暖暖的微笑。爷自从跟江姑娘在一起,他好像变了,不仅话多了,也爱夸人了。 萧青曜夸赞陆思明,他脸色又冷了下来。刑部将此案上报父皇,刑部选择张郅受理此案,是因为张郅是性格耿直,无党无派,中立之人。刑部借此向父皇传递信息,刑部的态度是中立的。 此案,刑部一众官员,选择明哲保身。 萧青曜思及此,他眼神里露出不屑之色。大雍朝堂,何时才能政治清明,官员有所为,敢所为。 马车行驶许久,到了乡下一个村子,这里是沈家村。陆思明环视四周,看田里有位老伯在劳作,“老伯,向您打听下陈达家在何处?” “沿着小道,一直直行,那边竹林附近便是他家。” “多谢,老伯。” 陆思明继续赶路,一会儿的功夫到了陈达家。萧青曜下了马车,他推开木栅门走进院子,院子里正坐着一位老嬷嬷。 “嬷嬷,陈达可在家?” 老嬷嬷不厌其烦的回应道,“你们怎么又来了,那竖子离家多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嬷嬷说着,她起身摸索着离开。萧青曜看了一眼老嬷嬷,她是一位盲者。看她反应,来家中寻陈达的人,应该来过不少。 “嬷嬷,我是沈明礼的家人,我也不会为难您,那日我舅父同陈达饮酒后,便被人告了官,舅父现在还身在大牢。我舅父是被人陷害,陈达同我舅父是儿时玩伴,我不相信他真的想陷害我舅父。其中,定有一些原因。我来此,就是为了查明真相,救我舅父,也是为了救你儿子。如果嬷嬷想救你儿子,就将他的藏身之地告诉我,若晚了,我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 萧青曜看着瞎眼老嬷嬷,他坦诚不公说明来意。这里是沈家村,这里的村民都受过沈家的帮助和恩惠,陈达家是外来户,沈家村的人也没有欺辱过他们,陈达的行为不被世俗所容,老嬷嬷也定会被这里的村民指点。 老嬷嬷停下脚步,她回过身,弱弱的问着,“你是沈璃的儿子?” “我是沈璃的儿子。” “你就是大雍的六皇子殿下?” “是,本殿是六皇子。” “阿璃结婚前,她对我老婆子也是很照顾,那时你外祖还没发家,他和沈家村的村民,大家对我家都很照顾。陈达这个不孝子,害得明礼入了狱,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沈家。” 老嬷嬷说完自责的哭泣了起来。 “嬷嬷,此事,有蹊跷,或许陈达也是受害者。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他,他作为人证,出堂证明我舅父无罪。” “我儿,他也不是坏人,他儿时同明礼就玩的好。因为我眼盲,他不放心我一人,就留乡下陪我,你舅父邀请他去城里铺子做事,他也拒绝了,但他心里是感恩明礼的好,他是不会害明礼的。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清楚。他是真的很多日,没有回来过了,我也是真的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嬷嬷,您仔细回想下,这之前他是否有其他异常?” “我老婆子是瞎子,也看不到他的变化,那些时日他日出而出,日落而归,一切都是正常的。” “嬷嬷,我们可以进他房间看看吗?” “可以的,我带你们去。” 陆思明见状,他大步走过去搀扶着老嬷嬷,“没事,我虽眼盲,家里的环境早已适应。 我也知道你们是好人,不然也不会同我老婆子在这里讲这些道理了。” “嬷嬷,我们殿下,是真心想救你的儿子,舅姥爷被陷害,你儿子应该是受了一些人多迷惑,他无形中做了错事。一切都得找到他,才能知道真相。” “好,只要那竖子回来,我定让他去沈府寻你们,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老婆子求六殿下,宽恕我儿子,不要治他的罪。” 萧青曜回过来头,他默默的看着老嬷嬷,他不确认陈达是否还好活着,此案跟陈达又有多少牵扯,“嬷嬷,法律是公正的,只要他没有做那些事,他一定不会受到惩罚。” 第80章 打江家仆人 陆思明等人仔细搜查陈达寝室,他们搜查许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陆思明向萧青曜摇了摇头。萧青曜见状,转身离开寝室。 萧青曜等人走到院内时,看到村民们气势汹汹的走来。萧青曜脸上神情却很平静。 一位年长的老伯脸上神色严肃,厉声斥问道,“你们是何人,找那陈达何事?” 老伯问话后,他上下打量着萧青曜。还没等萧青曜开口,陈达母亲开了口,“里正啊,他是阿璃的儿子,是当今六皇子殿下,来我家是询问那不孝竖子陈达的事情。” “他是阿璃的儿子。” “他是六皇子殿下。” “是我们沈家人。” “明礼大哥有救了。” 几位村民七嘴八舌兴奋的议论着。 那位老伯听后,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迅速跪了下来,“草民沈大山,叩见六殿下。” 其他村民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萧青曜向前搀扶起老伯,这些人是外祖的族人,看老人年纪同外祖相仿,“老人家,按我母亲辈分应当如何称呼您?” “殿下,您母亲阿璃唤我二叔父,六殿下应当称呼草民二外祖,草民是您亲外祖的堂弟。”里正老伯介绍自己身份时,他脸上带着浓浓的骄傲之色。 萧青曜看着眼前众人,他们同舅父年龄相仿,应该都是舅舅辈分的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大家都是我的长辈,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那几位村民起了身,他们站在里正身后,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眼里带着希望之光看着萧青曜,“六殿下,自明礼入了大牢,陈达便消失了。这个期间,刑部张郅来过,还有几位陌生人来过。” “二外祖,我舅父是被人构陷的,我来姑苏就是为了他的事情。大雍律法严明,即使是我的舅父,我也不能徇私枉法,必须要有证据和证人,才能救出我舅父,还他清白。” “陈达或许也是无辜之人,是被人利用了,我担心他遭遇不测。如果他返回沈家村,麻烦二外祖派人去沈府寻我,也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我担心有人对他下手。” “六殿下放心,若陈达回来了,我们会劝他去作证,也会保护好他。” 萧青曜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二外祖,大家都是我的亲戚长辈,这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里正老伯推脱着,陆思明见状,他走到里正老伯面前,“老伯,殿下赏赐,不可推脱。这也是殿下作为沈家晚辈的心意,您就笑纳。” 里正老伯听陆思明规劝后,他双手合十接过银票,“草民,沈大山多谢六殿下赏赐。” 萧青曜告别众人,坐上马车离开了陈家,里正和村民目送他们离开沈家村。此时,天色已暗沉。 “思明,留两名暗卫在此地监视,如果陈达还活着,他即是孝子,定会回来寻他母亲。他家除了刑部的人,还有一波人来过,说明那些人可能还未得手,便被陈达逃脱了。” “爷,属下,这就安排。” 陆思明向一旁的两名暗卫下达了任务,那两名暗卫趁着夜色,迅速离开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许久,终于进了姑苏城。 马车途经一家头面铺子琼珍阁,萧青曜唤陆思明停了车。萧青曜下了马车,走进琼珍阁。 琼珍阁是姑苏城最大最着名的头面铺子,这里面陈列着最时兴的饰品,那些饰品造型精美,样式迥异,各类饰品应有尽有。 陆思明看着店内各类饰品琳琅满目,每样饰品都别致独特,他看的有些眼花缭乱。那边,萧青曜神情专注挑选着饰品。陆思明嘴角噙着笑,这是爷初次送小娘子礼物,他挑选物件的神情十分庄重。 此时,琼珍阁女掌柜面带微笑向萧青曜走来,“这位公子,要不要奴家帮您挑选一二呀。”女掌柜的声音嗲嗲的柔柔的,眼眸深处带着娇媚之光。 女掌柜的说着,已走到了萧青曜的身边,她的身体倾向萧青曜。萧青曜见状,转身向前走了两步。 萧青曜看向其他的地方,“劳烦掌柜,帮挑选一些适合十五六岁小娘子的饰品。” 女掌柜面带微笑,紧跟着走了两步,她走到萧青曜身边,柔声问道,“公子,那位小娘子平日所带饰品,是偏奢华一些的,还是偏素雅一些的?” 萧青曜又挪动了两步,淡淡的回应,“素雅一些的。” 萧青曜回应完,他身体躲闪着女掌柜。女掌柜不以为然,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陆思明看到萧青曜刻意躲着那女掌柜,女掌柜不依不舍的围绕着爷,都说江南女子多温婉,这女掌柜真是洒脱。 女掌柜围绕着萧青曜欣赏了一会儿,她脸上带着妩媚的娇羞,她转身离开挑选了一些饰品拿给萧青曜,“公子,这些饰品是今年最时兴的,也是最受姑苏城小娘子喜欢的,您瞧瞧是否满意?” 萧青曜看了几眼饰品,眼神里溢出满意之色,“这些都包起来。” “来人,给公子包起来。” 女掌柜吩咐后,一位女佣人走了过来,她端起饰品走向柜台。陆思明见状,跟着走了过去,他从怀里掏出银票。 女掌柜一脸花痴望着萧青曜,这公子长相俊美,出手又阔绰,还有一副谦谦君子之态,真是让人越看越心动。 女掌柜身体倾向萧青曜,“公子,奴家再帮您看看其他的?” “不用,谢谢。” 萧青曜回应后,迈着大步走出琼珍阁。陆思明端着饰品盒,跟随其后离开。 “这么俊美的男子,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女掌柜感叹完,眼神痴痴的望着萧青曜离开的背影。两名女仆捂嘴窃喜,“掌柜的又犯花痴了。” 马车驶离,萧青曜看着饰品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行驶许久,终于回到沈府。 萧青曜下车时,看到有鬼鬼祟祟之人围绕着沈府,那些人是江家仆人。萧青曜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思明,将那些人打一顿,扔远些。” “属下,遵命。” 陆思明向两名暗卫吩咐后,他端着饰品盒跟在萧青曜身后,他们一起进了沈府。 沈府客厅内坐着沈夫人和沈老太爷,俩人焦虑的等待着。沈夫人看到萧青曜回来了,她立即吩咐厨房上晚膳。 已过了晚膳时辰,其他人吃用晚膳回了自己院里。仆人端着膳食,匆匆赶来客厅。 萧青曜坐下后,膳食也上齐了。陆思明他们去了偏殿用膳。 轻舟站在客厅里,他默默的站在萧青曜身后。萧青曜落座后,他知道外祖和舅母心中所担忧之事。 “外祖,舅妈,你们放宽心,刑部不敢对舅父用刑,舅父在里面也没吃苦头。今日见了负责审理舅父案件的员外郎张郅,他主动透露案情可疑之处,看起来他也觉得舅父是被陷害的,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不对对舅父用刑。我已派人寻找证据,舅父会平安归来的。” 沈夫人和沈老太爷,俩人脸上焦虑不安的神情,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黯淡的眼眸里,慢慢的也有了一些光芒。 “阿曜,辛苦你了。” “舅妈,这样的话就不要提了,我也是沈家人,救舅父我责无旁贷。太晚了,外祖和舅妈回去休息。” 沈夫人和沈老太爷起身离开。 这时,两位暗卫走到客厅,“爷,完事了,扔的远远的。” 萧青曜淡淡的回应道,“好,去用膳。” 两位暗卫走向偏殿,同陆思明坐一起,大口吃起了晚膳。轻舟看着大家出任务,他心里又羡慕又着急。 轻舟呲着牙,咧着嘴 ,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脸,“爷,属下今日学会了缝补的活,也反思了一日,以后定唯命是从,不再任性了。求爷,让属下出任务。” “想出任务了?” “嗯…嗯…属下想出任务。” “那便给你一个任务,当事人王娘子,她的口供和态度不一,你去引她推翻之前口供,具体情况问下思路。” 轻舟听到萧青曜给他分配任务,脸上露出兴奋欣喜之色,激动的回应道, “爷,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萧青曜吃了一些膳食,他抱着饰品盒匆匆离开。 第81章 沈清宁病危 陆思明等人也起身离开,他们跟在萧青曜的身后。轻舟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他走到陆思明身旁,“思明哥,刚说的扔的远远的,是不是那江家仆人?” “是的。” “打的好,下次换我来。正好我最近心情不好,让他们尝尝小爷我的拳头,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陆思明伸手揽着轻舟的肩膀,“他们若再出现,这个活就交给你。”两人搂着肩膀,跟在萧青曜身后。 萧青曜进了韶光院,轻舟,陆思明等暗卫站在他的面前。萧青曜将这几日需要做的事,寻找证人陈达,引导状告者王氏娘子证词翻盘,秘密监控王氏娘子的小叔,找到他受人指使的证据,提防江家仆人混入沈府等事项。萧青曜叮嘱完,便离开了韶光院。 萧青曜离开韶光院,他带着首饰盒去了隔壁的幽香苑。陆思明看着眼前几名暗卫组长,他语气沉重的叮嘱道,“这些事,爷非常重视,中午爷给我安排过,晚上爷又亲自跟告知大家。此事,我们务必做好,不能让爷为这些事担忧。” “陆大哥,放心,我们一定找到证据,救出舅老爷。” “好,大家各自行动,有进展随时汇报。” “是。” 暗卫们领命后,大家迅速离开。 此时,江家一众仆人一个个鼻青脸肿,他们拖着受伤的身体回了客栈。江二管家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出现在沈家附近,就被沈家人打狠狠地打了一顿,江二管家越想越觉的不对劲,越想越觉的可疑。 江二管家立即写了一封家书,将全部详情禀告大将军夫人。江二管家写完家书,他让仆人将信送到官驿,连夜加急发往扬州江家。他们几人受了些伤,就在驿站休养着身体。 萧青曜进了幽香苑,看到主殿屋内的灯还亮着,江柚宁正在绣绢帕,她想早点绣完当回礼送沈夫人和两位表小姐。 门外的丫鬟看到萧青曜,她们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您来了,奴婢去通报小姐。” “不用,退下。” 丫鬟离开。 萧青曜端着饰品盒进入了客厅,他看到江柚宁坐在寝室正绣着绢帕,她的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青曜看后眉头皱了下。 江柚宁绣着绢帕,心里想着今日下午沈清欢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有些烦躁。沈清欢说的没有错,萧青曜的妻子本应是京中贵女,强强联合的婚姻,对萧青曜是有帮助的。 萧青曜站了好一会,江柚宁都没有发现他,萧青曜也看出她有心事。江柚宁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她专注的绣着,萧青曜见状,他轻轻的咳了一声。 江柚宁忽然听到身后的咳声,那声音是萧青曜的,她立即站起身。江柚宁回头看到,萧青曜站在自己身后,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江柚宁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微笑,她温柔的问道,“这么晚才回来,舅父之事不顺利吗?” 萧青曜脸色有些严肃,语气沉重的回应道,“舅父之事,有些麻烦。找到证人和一些新的证据,需要些时日。” 萧青曜说完,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的事,可能要耽误几日。”他的语气带着歉意。 江柚宁听后,沈家之事已火烧眉毛,情况更为紧急,自己的事还可以缓缓。江柚宁非常理解萧青曜此时的处境,她语气温柔的回应道,“我的事不急,救舅父出狱要紧。” “你的事也重要,待舅父之事解决了,我亲自去趟扬州,同扬州刺史徐坤面谈,解除你和徐州婚约之事。” 萧青曜脸色凝重,语气严肃向江柚宁解释着。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感动之状,他心里时刻想着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在他中心也很重要。江柚宁眼含笑意,她看着萧青曜,语气温柔的轻轻地应声,“好。” “回府途中,经过琼珍阁,为你买了些头饰,看看是否喜欢。” 萧青曜说着,他将首饰盒子打开,轻轻地推到江柚宁面前。 江柚宁看到盒子里精美的头饰,款式新颖,造型独特,都是最时兴的饰品。她看着那些饰品,脸上瞬间露出浓浓的欣喜之色,眼眸格外明亮。江柚宁兴奋的回应道,“这些头饰造型别致,我很喜欢。”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满脸欢喜之色,看着她甜甜的笑着,他心里也欢喜着,脸上露出了笑意。萧青曜低头从盒子里取出一对发钗,他动作笨拙的在江柚宁头上插着。 江柚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眼眸底处溢出浓浓的爱意,“今日上午,舅母也差人送来了许多饰品,还让裁缝娘子为我量了尺寸。” 萧青曜看到床榻附近的化妆柜上,摆着满满的头饰饰品,他语气轻柔地说:“说明舅母很喜欢阿宁。” “平白无故,得这么多好处,我心里不踏实。” 江柚宁声音有些轻。 萧青曜洞察到江柚宁眼底的异样,他主动揽着江柚宁,语气轻柔的说:“我姓萧,也姓沈,舅父舅母他们是我的家人,自然也是阿宁的家人。阿宁,你尝试着敞开心扉接受她们的爱意,习惯了就好了。” 萧青曜戴好发钗,和江柚宁一起照着镜子,他温柔的赞美着,“真好看。” 江柚宁看着镜中,两人亲昵的动作,她的脸颊泛起绯红。 这时,一名老嬷嬷匆匆走进幽香苑。她向门口的丫鬟秉明来意,丫鬟立即让老嬷嬷进了江柚宁的寝室。 “六殿下,清宁小姐咳血严重,情况不大好。清宁小姐想见六殿下和江小姐。” 萧青曜听后,脸色瞬间凝重如霜。江柚宁见状,她立即安慰道,“别太担忧,我们先过去看看清宁小姐的情况。” 萧青曜立即转身,他迈着大步走出江柚宁寝室,江柚宁紧随其后。他们匆匆赶往沁香苑。 他们赶到沁香苑,进了沈清宁的寝室,沈夫人和沈老太爷,沈清欢都已围在床前。一名医师正把着脉,许久后他摇了摇头。 江柚宁看着屋内众人,一个个神情凝重,沈清宁脸上毫无血色。江柚宁心头颤抖着,沈清宁如此症状,情况很糟糕。 医师出了寝室,沈老太爷和萧青曜即刻跟着走了出来,沈老太爷悲伤的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回老太爷,小姐如果熬过今夜,最多还有三日。” 沈老太爷听后,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向前倾倒过去。 萧青曜见状,他立即搀扶着沈老太爷,语气沉重的安慰道,“外祖,您要坚强,这个家还要靠您支撑着,清宁妹妹会没事的。” 第82章 代替她活着 丫鬟春华走到萧青曜的身边,低声唤道,“六殿下,清宁小姐找您。” 萧青曜对一旁的仆人命令着,“照顾好老太爷。” 萧青曜转身去了寝室。 此时,寝室内只有沈夫人,沈清欢,江柚宁三人,其他人都已离开。萧青曜走到床榻前,沈清宁脸色煞白,眼神直直的看向萧青曜。 沈清宁有气无力的说:“表哥,你陪我说会话。” 萧青曜看着极其虚弱的沈清宁,他即刻坐到床榻上,“清宁,我请御医来家里为你诊治,你要坚持住,你会没事的,我还要见证你和清欢的及笄之礼。” 沈清宁听着萧青曜的鼓励,她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她默默的盯着萧青曜的脸,这张脸她儿时便极其喜欢,如今越发的俊美了。沈清宁脸上笑意逐渐多了些,她黯然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光。 许久后,沈清宁侧过脸,她看着沈夫人,声音微弱的说道,“娘亲,你们先出去下,我有几句话同阿曜表哥说。” 沈夫人听着沈清宁虚弱的声音,她眼神充满了不舍,女儿的生命在消亡,她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离开。十年前便知这个女儿的心思,这是女儿最后的诉求,自是全了女儿的心意。沈夫人一步三回头,脚步沉重走出沈清宁的寝室。 沈清欢也跟着母亲走出寝室,她眼里噙着泪,一步三回头望着沈清宁,她心里担忧着阿姊可能熬不过今晚,她不想阿姊死。两人为双胞胎姐妹,感情向来要好,自从沈清宁生病后,沈清欢对阿姊的话更是唯命之从,她不想惹阿姊生气,加重阿姊的病情。 江柚宁默默的跟在沈清欢身后,她脸上神情凝重,心里感到深深的惋惜。沈清宁如花一般的年纪,生命就此凋零,她心里满是同情。 江柚宁站在客厅里,她看着沈夫人满脸悲伤,不知该如何安慰沈夫人。她默默的站在一旁。 此时,寝室内,沈清宁努力挣扎着,她想要坐起来。萧青曜见状,赶紧扶起沈清宁,让沈清宁靠在自己的怀里。沈清宁靠在萧青曜的怀里,她努力喘息着,脸上溢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表哥,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清宁,你不要担心我。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常常游山玩水,过的自在又逍遥。” “表哥过的好,我为表哥感到开心。” 沈清宁话落,又咳了起来。她立即用绢帕捂住嘴巴,咳了好一会。 萧青曜紧脸色凝重,急声叮嘱着, “清宁,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着。” 沈清宁用绢帕快速擦过嘴巴,休息了片刻,绢帕被紧紧的握在手里。她声音微弱的回应道,“好,我不说了,换表哥说,我来听。表哥,那就说一说,你和江姑娘的故事,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萧青曜迟疑了片刻,阿宁真实的身份只有外祖一人知晓,清宁想听他和阿宁的故事,这个也是她最后的心愿,她是无辜的,是替自己中的毒,她的任何心愿,都应满足她,弥补对她的亏欠。 “我和阿宁,是在西北汉阳城相识。当时,她和她的仆人在城外遭北戎毒手,我们偶然路过,意外的救了她。当时,她的丫鬟和仆人已死,她仅剩一丝气息。情况危机,我给她服用了一粒还魂单,后来为她请医师医治,她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过来。” “她当时不知我真实身份,以为我是商人沈青曜。她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为了偿还全部的医药费,她把自己当作丫鬟在我身边伺候着。有一日,她去寺庙上香,被当地官僚兼首富之子看上并强行掳走,她为了自保,失手杀了那歹人。我和京城一位官人一起营救她,得罪了汉阳城的官场之人。恰好京城那位官人,奉皇命来汉阳城查贪腐案,此案激发了汉阳城官场动荡。” “汉阳城驻军都指挥张永安,本就有心叛国,官府贪腐之人怕受到朝廷的惩罚,他们竟联合叛了国,对我和京城官人下了杀心。我担心城中百姓遭殃,决心留在城内同他们斡旋,封城前偷偷的送她出了城。在城内斡旋期间,一次次诛杀叛贼,我们的人马也逐渐减少。在一次行动中,我们中了叛贼的埋伏,人员伤亡较大,大家也都受了伤。最后无奈,只能放弃了斡旋,暂时逃了出来。” 沈清宁灰暗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和紧张之色,她声音虚弱的问道,“表哥,那后来哪?” 萧青曜看着沈清宁的脸色,此时,她身上好像有了一丝生机,看着比刚才好了许多。萧青曜心底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能熬过今夜。 “叛贼已知晓我真实身份,他们想要将我献祭北戎。我们逃出城时,叛军对我们穷追不舍,我在暗卫护卫下,同京城官人一起逃进了觉州军大营。在大营内,我意外的遇到了她,她当时女扮男装,在为营中受伤将士医治。” 沈清宁声音微弱,幽幽的道声,“江姑娘,她心怀大义。” 萧青曜看了沈清宁一眼,她眼眸带着好奇之色。 “从汉阳城逃出来时,大家身上都受了伤。我命令受伤的人,还有她,让大家同觉州军受伤士兵,连夜返回觉州城。她坚决不走,非要留下照顾受伤的我。” 萧青曜说着,他眼眸里溢出浓浓的爱意。 “我当时,担心叛军和北戎国双军联合,双面夹击西北大营,西北国门一旦被打开,大雍就更危险。我和京中官人带着觉州军,去阻拦叛军向西北逃亡。因为带的人马少,觉州军战斗力弱,我们被汉阳城叛军反包围了。” 沈清宁听后,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状,她问道,“那后来如何?” “当时,生机渺茫,我心里做了最糟糕的准备,自戕。突然,她和西北军一支军队好似从天而降,西北援军突破重围杀出一个缺口,他们找到了被围困的我。他们厮杀护着我等人突破包围,那些将士们却全部战亡。在即将逃出包围时,叛贼张永安背后射来一支冷箭,她发现后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那支箭。” “那支箭,本是射向我的,她若挡了那支箭,必死无疑。我将她护在身前,挡住了那支箭。此时,江定山大将军带着人马赶到,我们才得救。当我醒来时,侍卫告诉我,我昏迷了两天两夜,是她衣不解带照顾我。又从丫鬟口中得知,她当时发现我们被叛军包围,她带着一名丫鬟,冒着生命危险,去西北大营苦苦哀求,才搬来一支救兵。” 沈清宁听后,眼神露出羡慕之光,生病的这五年,都不曾出过沈府,外面广阔的天地,此生无缘得见。表哥口中西北战事,那惊心动魄的战场,生死相依的机会,都是江姑娘陪他一起经历的。表哥对江姑娘的深情,原来是有这样的缘由。 “江姑娘,不畏惧生死,她真勇敢。她一定也深爱着表哥,表哥可不要负了江姑娘。” 萧青曜神情严肃,眼神里充溢着爱意,他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此生,不离不弃。” 沈清宁听着萧青曜坚定的声音,她眼神羡慕之光一闪而过。她脸上露出不解之状,江姑娘的身份真的如清欢说的那样,是小门小户之家的女儿吗?她是若小门小户之人,怎会有如此勇气和胆量,敢闯大营搬救兵。 “表哥,江姑娘家世是怎样的?” 萧青曜听到沈清宁问及此话题,他脸色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心里早猜测到会如此。 “阿宁,她是江定山大将军的女儿…是庶女…大家族的通病,嫡庶有别,在江家不受重视,日子过的艰难。她还没及笄,嫡母便要将她嫁给嫡姐夫君,维护嫡姐在夫家地位。她是从江家逃婚,离家出走去的汉阳城,如今也是待嫁之身。” “来姑苏的路上,我们遇见了江家仆人,江家仆人也开始怀疑,他们也跟着来了姑苏,日日在沈府外监视着。待救出舅父,我便去扬州,去解决她的婚事。” 沈清宁听后,脸上泛起一些同情之色,江姑娘这么好的小娘子,竟有这样的遭遇,世道真是不公。沈清宁沉思着,眼神有些复杂。 许久,沈清宁再次开口,“表哥,我有一个提议,你慎重考虑此事。我自知时日不多,如果江姑娘不嫌弃我们沈家是商贾之家,她代替我活着,我去世后她便是沈清宁。江姑娘离开江家,离开是非之地,你们之间的阻碍也少了。” 萧青曜听后,他愣住了,一脸的惊讶之状。沈清宁是因自己中的毒,她心中不曾有任何怨言,竟还为自己思虑如此。他心里颤抖不已。 萧青曜抱着沈清宁,手中的力气加重了些,他声音温柔的唤了声,“清宁,对不起…谢谢你…” 第83章 成为沈府嫡长女 沈清宁听后,眼泪滑落脸颊。她心底的那句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过了许久,沈清宁觉的眼皮越来越沉,她声音微弱,催促着,“表哥,叫祖父,娘亲,清欢进来。” 萧青曜听后,没有丝毫的迟疑,动作轻轻地将怀里的沈清宁放下,让她好好的躺着。他大步走出寝室。 萧青曜走到客厅,他语气沉重的说:“外祖,舅母,清欢,清宁妹妹让你们进去。” 沈夫人听后,匆忙站起身,她向寝室冲了过去。沈清欢搀扶着祖父,俩人也走了寝室了。 沈夫人趴在床榻,双手握着沈清宁的手,她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清宁,我是娘亲…” 沈清欢跪在床头,她已泪流满面,声音沙哑着唤着,“阿姊…我是清欢…” 沈老太爷双眼混浊,声音颤抖的说着,“清宁,我是祖父。孩子,我们都在…你想要对我们说什么,还有什么心愿便对祖父说,祖父什么都答应你。” 沈清宁听到唤声,努力睁开眼睛,她眼神已散涣无光,气息越来越微弱,“祖父,娘亲,清欢,对不起…我真的挺不住了…” “清宁…” “阿姊…” 沈清宁听到悲伤的唤声,她强打起精神,努力不让眼睛闭上,她担心闭上再也睁不开,“祖父,娘亲,来世…我再做沈氏子孙…我再好好孝敬你们。” “我的乖女儿…来世我们继续做母女…” 沈夫人泣不成声。 “清欢,爹爹和娘亲,还有祖父,就靠你孝敬了…以后…你不要惹他们生气…” 沈清欢泪流满面,悲痛的唤着,“清欢乖乖听阿姊的话,阿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清宁精神越来越不济,她没有回应沈清欢。 “娘亲,我有一事,求你和祖父应允。” 沈老太爷眼泪已落下,这个从小乖巧懂事又孝敬的孙女,命运竟如此坎坷,他心里悲痛不已,“孩子,你有什么心愿,说,祖父定帮你达成。” 沈夫人悲痛的脸上,泪流满面,她双手紧紧握着沈清宁的手。她怕自己松了手,她的女儿便丢了。 “我死后,家中要秘不发丧,将我埋葬在后花园花圃下便可。我想让江姑娘代替我活着,用我的身份活着。娘亲,您失去一个女儿,又得到一个新的女儿,便让她代替我孝敬你们,守护阿曜表哥。” 沈夫人听后,她心里越发的悲伤,这个乖女儿,临死都在想着别人,老天对她太不公了。沈夫人悲痛的唤了声,“清宁…” 沈老太爷听后,心里难过至极。这个乖巧的孙女,留下这个遗愿,真是让他们感到为难,也解决了一个难题。此时,阿曜,正忙着救自己的儿子,江姑娘的事情暂时尚未解决。她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便不能踏出沈府一步,麻烦也便一直存在。 她是大将军的庶女,大雍律她不能成为阿曜的正妻,阿曜对江姑娘的心意执着,婚姻之事定会忤逆他的父皇。皇子联姻大将军之女,又会遭到陛下的猜忌。初见江姑娘之时,她的外貌跟清宁竟有七八肖像,清宁这个遗愿,可以帮阿曜解决棘手的麻烦。 沈老太爷悲痛的回应道,“好,祖父答应你。” 沈清宁听到祖父的回答,她的微微睁开的眼睛合上了,声音极其微弱,“清欢,请江姑娘进来。” 沈清欢听后,她并没有起身。她不知阿姊为何做这个决定,她觉的江柚宁是小门小户之女,不配顶替阿姊名头活着。阿姊这个遗愿,她心里非常抵触。 这时,沈夫人侧过脸,带着命令的口气,“清欢,这个是你阿姊的心愿,赶快去请江姑娘。” 沈清欢心有不甘的起身,她走出寝室,看到客厅的江柚宁,她脸上带着些不满的怒气,朝着江柚宁喊道,“我阿姊,让你进去。” 江柚宁听后,片刻不敢耽误,她朝沈清宁寝室走去。她的心里猜测着,表小姐叫自己是何事。 江柚宁进了寝室,她走到床榻前,柔声唤了声,“清宁姐姐,我是江柚宁…” 此时,沈清宁眼睛已睁不开,声音极其的微弱,她的手拿出一个白药瓶,递向江柚宁。江柚宁见状,她靠近床榻,伸手接过白药瓶。 沈清宁声音微弱交代着,“江姑娘,阿曜表哥,托付给你了,你照顾好他。今后,你便是沈清宁,明光正大守护在他身边。” 江柚宁听后心里有些蒙,表小姐这是何意,让自己顶替她活着?江柚宁犹豫一瞬,沈清宁嘴里的呢喃了一句,“爹爹,对不起……” 沈清宁话未说完,一口气息没有喘上来,便没有了气息。 “清宁姐姐…” “阿姊…” “清宁…” “清宁,我的宁儿啊…” 萧青曜听到寝室内哀嚎之声,他和沈府管家匆忙踏进寝室。客厅内的仆人闻声一个个跪了下来,春华和秋华失声痛哭,“小姐…” 江柚宁心里后悔极了,那一瞬自己不该犹豫的,应该答应表小姐。大将军之女的身份,被嫡母拿捏死死的,连婚姻都是小小妾室,自己还留恋什么,不舍什么。沈清宁虽为商贾之女,她却比自己这个官家之女,活的体面,有尊严。 表小姐定是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她用心良苦为自己筹谋,将她心悦之人托付自己,还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她是自己的恩人,让自己摆脱庶女的身份,让自己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江柚宁脸上的泪滑落了脸颊。沈清宁之情,已无法偿还,她重重的跪了下来,“清宁姐姐,此恩情我江柚宁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江柚宁心里带着感激之情,她向沈清宁行大礼,长跪不起。她眼里的泪,模糊了双眼。 屋内悲痛的哭泣之声,久久没有停下。 萧青曜脸色凝重如霜,眼眸带着悲痛之色,眼神格外坚毅。外祖年纪大了,舅父还在牢狱之内,舅母失去爱女悲痛欲绝,这个家靠他支撑。萧青曜忍着心中的悲伤,他坐镇指挥着。 “外祖,舅母,节哀!舅父尚未出狱,你们不能倒下。清宁妹妹的后事,我们需要妥善处理。” 萧青曜搀扶起悲痛欲绝的舅母,也搀扶起跪在地上的江柚宁和沈清欢。江柚宁和沈清欢搀扶着沈夫人,管家搀扶着沈老太爷,寝室内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沈夫人眼神悲伤的看着萧青曜,她啜泣着说道,“阿曜,清宁最后留下一个遗愿,她提出江姑娘代替她活着。清宁也交代了身后事,秘不发丧,将她葬后花园花坛之中。” “舅母,我尊重清宁妹妹的遗愿,您有什么想法?” “清宁的身后事,按她交代的安排。清宁的遗愿,看江姑娘本人是何意思。” 沈夫人说完,她扭过脸看向江柚宁,江姑娘的外貌有七八分肖像清宁,女儿临终前这个遗愿,自己心里没有意见,还是要看江姑娘本人的意思。 江柚宁对视着沈夫人悲伤的神情,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跪了下来,“舅母,清宁姐姐的遗愿,柚宁愿意。我愿意代替清宁姐姐活着,代清宁姐姐孝敬舅母,舅父,还有外祖。” 沈夫人闻声,她赶紧向前扶起江柚宁,女儿的用心她猜出几分。她已失去女儿清宁,此时多了一个神似清宁的女儿,她心里觉的清宁好似还活着。沈夫人脸嘴角颤抖着,眼眸带着一丝希冀之光,眼泪瞬间再次滑落。 萧青曜看着舅母的反应,他提醒着江柚宁,“阿宁,你应改口叫母亲。” 江柚宁向沈夫人恭敬的行了一个跪拜之礼,“母亲,请受女儿一拜。” 江柚宁拜过沈夫人,接着又向沈老太爷行礼,“祖父,请受孙女一拜。” 沈老太爷看着江柚宁,他抹着眼泪回应着,“好孩子,快请起。” 沈夫人见状,她眼里噙着泪,立即俯身扶起江柚宁,“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你是江柚宁,也是沈清宁,是我们沈家的嫡长女。” 江柚宁心里带着感激,也带着激动之情,她热泪盈眶。托表小姐的福,此生竟换了个身份,嫡长女,这个做梦不敢奢想的身份。江柚宁声音颤抖着,恭敬的唤了声,“母亲…” “沈海,通知府中下人,全部集合沁香苑。” “好的,老太爷,我这就去通知。” 管家匆匆离开。 萧青曜搀扶着沈老太爷,江柚宁和沈清欢搀扶着沈夫人,他们一起走到客厅。不久,院内集合了五六十人。 此时,萧青曜走出客厅,他站在院内高台之上,俯视着下面一众仆人,他的眼神格外犀利。沈清宁去世之事,府内仆人都已知晓,他们脸上也悲痛不已。这些仆人,都是沈姓之人,都是一个家族之人。 萧青曜终于开口了, “院内之事,大家都已知晓。再此提醒各位,今日沈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清宁小姐健在。大家出自同一个家族,都是沈氏子孙,应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舅父虽被人构陷入狱,本殿自会将舅父救出狱,沈家没有没落,也不会没落。若有人胆敢作出,出卖沈家之事,即使追至天涯海角,本殿必诛之。沈氏族人也不会放过,卖主求荣之人。” 萧青曜回过头,他向江柚宁眼神示意,江柚宁从客厅走了出来。此时,沈老太爷和沈夫人也走了出来。 沈夫人牵起江柚宁的手,她们走到众仆人面前,沈夫人吩咐道,“这是我的女儿,沈清宁,沈府的嫡长女,大家可记牢了。” 管家率先向江柚宁俯身行了一礼,恭敬的唤了声,“清宁大小姐好。” 众仆人瞬间明白其意,他们恭敬的唤声,“大小姐好。” 第84章 秘密下葬 江柚宁面向沈府众仆人她点头回应,她当着众人的面向沈夫人轻轻地唤了声,“母亲。” 沈夫人脸上露出微笑,她伸手牵起江柚宁的手,两人举止亲昵,并肩回了主殿客厅。沈夫人转身那一刻,她脸上的强颜欢笑逐渐消失。 此时,管家向众仆人示意离开,院内众仆人见状,迅速离开沁香苑。 轻舟和陆思明跟在萧青曜身后,他们也进了客厅。此刻,客厅内充满了悲伤的气息,萧青曜看到江柚宁挨着舅母坐着,舅母沉浸在失去爱女的悲伤中。 屋内沉寂了许久,沈老太爷开口了,“儿媳,家中正值多事之秋,孩子身后事,今夜就下葬。” 沈夫人听后,流着眼泪,声音悲戚的回应道,“父亲,您做主便是。” “管家,将棺材抬进沁香苑。” “好的老太爷,小的这就去办。” “思明,轻舟,你们几人跟着管家去。” “属下,遵命。” “儿媳,孩子的寿衣…” “父亲,儿媳想亲自为女儿洁身,穿寿衣。” “好,你要坚强,明礼不在家,这个家还靠你打理。” 沈老太爷叮嘱完,起身离开了沁香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他一直隐忍克制着。离开时,他的脚步缓慢又沉重,眼眸噙着泪水。 沈老太爷离开后,沈夫人也抬起了头,她看着江柚宁,柔声叮嘱道,“孩子,回去休息,到时再叫你。” 江柚宁看着悲伤的沈夫人,她是自己新认的母亲,她温婉又善良,自己顶替她女儿身份活着,她的女儿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江柚宁心里有愧。沈家对她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沈夫人虽不是亲生母亲,此恩情不亚于生母,她弱弱的回应道, “我想留下,跟您一起。” “不用,你和清欢都回去。” 沈夫人的态度很坚决。 为亡者洁身,穿寿衣之事,未出阁的小娘子不方便参与。沈清欢听后,她起身离开客厅,她走到院内的凉亭坐下。这座凉亭,是她儿时跟阿姊一起纳凉的地方,此刻,沈清欢身影孤单的坐着。 江柚宁也站起身,她同萧青曜一起走到院内。两人没有离开,他们站在院内看着沈清欢,她独自坐在凉亭伤心落泪。 江柚宁将手里的白药瓶呈给萧青曜,“这个是清宁姐姐交给我的,她临终前叮嘱我,照顾好你。” 萧青曜接过药瓶,幽幽道,“这里面有一粒还魂丹,如果她服用了,可以多撑起时日,她却…” “她是一个极好的小娘子,我欠她的情,此生都无法还了。” “那就代替她,好好活着。” “你相貌同清宁有七八分相似,她自生病以来,已有五年没有出过后院。我再见到清宁时,也差点没有认出她,外人更是瞧不出异样。府内仆人都是沈氏族人,今日那番叮嘱,他们自不敢乱说。” “因她这个安排,你婚约之事也得以解决。今后,你只是沈清宁,不再是江柚宁,带着她那份希望,好好活着。” 江柚宁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她看向凉亭,沈清欢孤独伤心的坐着。 江柚宁带着关切之状,轻柔的说道,“我去安慰下她。” “不用,让她独自待会。” 此时,陆思明和轻舟他们,抬着棺材进入了沁香苑。他们放下棺材,又跟着管家离开了沁香苑。 几个时辰过去,沈夫人从寝室里走了出来。她走到院落,看到至亲的几人,都在院落内等候着。 萧青曜看到舅母走了出来,他转身进了寝室。萧青曜抱着沈清宁走向棺材,她的死是因自己,她中的毒,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意外的让她遭了毒手,心里带着满满的愧疚。 萧青曜将沈清宁放入棺材,他俯身看着沈青宁,低声呢喃道,“清宁,日后查到下毒背后之人,我定会为你报仇,来世我们再做兄妹。” 萧青曜从棺材旁退了一步,沈夫人和沈老太爷,沈清欢和江柚宁,他们瞻仰了最后一面。萧青曜亲自盖上棺材,陆思明和轻舟他们亲自抬着表小姐的棺椁,他们离开了沁香苑。 沈府后花园花圃,按沈清宁遗愿下葬,埋葬于此,地面平平的,连个坟头都没有。沈夫人让人在坟头上,种了一株牡丹花花苗。 此时,已是下半夜,众人散去。 江柚宁回了沁幽苑,带着心事睡下。夜里,她梦到了沈清宁,沈清宁向她道别,沈清宁叮嘱她,今后她就是沈清宁,要好好好着,要照顾好萧青曜。 翌日清晨。 江柚宁起床后,她去探望沈夫人。去梧桐院路上,沈府仆人见到江柚宁,她们向江柚宁恭敬的行礼并唤着,“大小姐。” 仆人态度恭敬,眼神坚定,她们行完礼又各自忙碌着。沈府内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异样。江柚宁走到梧桐院,仆人告知她夫人不在院内,在后花园。 江柚宁又向后花园走去,她远远的看到沈清欢陪着沈夫人,两人正在给昨日种的牡丹花苗浇水。江柚宁心里明白,沈夫人表面看着坚强,也看不出任何悲伤,她内心的隐忍和克制,她能体会的到。自己小娘去世后,她曾经也如此,只有在深夜里,才能默默的释放心里的那些痛。 江柚宁走了过去,走到沈夫人身边时,她犹豫着怎么称呼。此时,沈夫人亲切的唤着,“宁儿,来了。” 沈夫人说着将水瓢递给了江柚宁,“来,宁儿也给这花苗浇些水。” “好的,母亲。” 江柚宁声音弱弱的回应后,她伸手接过水瓢,她舀了一瓢水,蹲在地上向牡丹花苗浇着水。 沈清欢看着江柚宁时,她脸上神情有些冷淡。江柚宁顶替阿姊身份活着,她成了沈府的大小姐,阿姊连应有的丧礼都不能举办。祖父,母亲,阿曜表哥,他们接受这一现状,自己不在乎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身份,心里无法接受别人顶替自己的阿姊。阿姊永远只有一人,任何人无法顶替和代替。 这时,仆人走来,唤了声,“夫人,用早膳了。” 沈夫人听后,她神情平静,声音温柔的说:“宁儿,欢儿,走,别让你们祖父等久了。” 沈夫人一手牵着沈清欢,一手牵着江柚宁,她们离开了后花园。 此时,餐厅内,沈老太爷和萧青曜,已在等候中。她们三人向餐厅走来。 萧青曜看到舅母右手牵着江柚宁,左手牵着沈清欢,舅母看江柚宁的眼神也充满了母爱。她从心底把江柚宁当作了沈清宁。 她们三人坐下,早膳也开始了。今日早膳,全部是素膳,他们以此方式,缅怀真正的沈清宁。 这时,一名暗卫匆匆走来。他向萧青曜俯身抱拳行了一礼,急声秉道,“爷,寻到陈达的踪迹。” 萧青曜闻声,立即起身,“外祖,舅母,你们先用膳,我出去办事。” 第85章 找到证人陈达 萧青曜从沈府离开,骑着马奔向乡下。他们抵达陈达消失的地方,这里是一座大山。 一名暗卫秉道, “爷,昨夜,陈达便是从这里消失的。” “昨夜发生的事,仔细说一说。” “昨夜亥时,陈达家附出现一人,他徘徊不前。没多久,突然又出现了几名黑衣人,那几名黑衣人,悄悄的尾随那人,两拨人明显不是一路人,我们猜测黑衣人要杀的人就是陈达。我们见状,立即现身同那黑衣人搏杀起来。待我们解决了黑衣人,看到陈达的身影消失在这山林中。” “那人应该是陈达,黑衣人的身份他应该知晓。通知里正让村民帮忙寻找,切不可被歹人先找到。” “属下,遵命。” 萧青曜带着陆思明等人,先行进山搜寻。不久,里正沈大山带着沈氏村民,他们赶来便直接进了大山。 他们从早上搜寻到下午,都没有找到陈达的身影。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深山太大,不知要寻到几时。 萧青曜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决定先同里正沈大山汇合。陈达此时如惊弓之鸟,他谁也不敢相信,只有躲着才能保命。 萧青曜决定换个策略试一试。萧青曜唤着沈大山,“二外祖,陈达在村里和谁关系较好?” “回六殿下,陈达在村里同沈小海走的近些。” 沈大山朝身后村民唤着, “小海,你过来。” 一名村民走了过来,他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 萧青曜看着沈小海,他语气柔和的问道,“你和陈达,私下是如何称呼彼此?” “回六殿下,我私下叫他狗剩,他私下叫我哈喇子。这个称呼,是我们儿时的称呼的,成年了也没有再改口,两人私下还是这么叫着。” “那你大声唤他的诨名,并向他保证,只要他站出来,说出那日实情,我们沈家不会问他的罪。” “草民,按六殿下吩咐行事。” “大家跟着一起喊,声音越大越好。” 片刻后,村民和暗卫们一起喊着“狗剩”,声音在大山中回荡着。 他们继续搜寻着,沈小海大声喊着,“狗剩,我是哈喇子,沈家人向你保证,不会治你的罪。你只要站出来,说出那日实情,六殿下保证不治你的罪。” “狗剩……” “我是哈喇子……” “沈家人向你保证,不会治你的罪。你只要站出来,说出那日实情,六殿下保证不治你的罪……” 山里一直循环着那些唤声。 ……………… 天色暗沉下来了,他们又搜寻了一个小时。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一个中年男子一脸的纠结,那些呼喊声他听的真切。 他犹豫纠结了许久,站起身推开茂密的树枝,大声回应,“哈喇子,我在这上面,只要沈家保障不治我的罪,我愿意下去,将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大家听。” “爷,人在上面。” “去,带他下来。” 陆思明平地一个纵身一跃,他飞到上面的小洞口处。陆思明抓着陈达的胳膊,又是纵身一跃落在地上。 “爷,人带到。” 中年男子立马跪下,“草民陈达,叩见六殿下。草民没有害明礼大哥之心,草民也是无辜的。” “先出山,回去再说。” 萧青曜和里正带着村民还有暗卫,他们举着火把下了山。走出大山后,萧青曜同里正道别,他们骑着马带着陈达,飞速返回沈府。 抵达沈府,已是亥时。 萧青曜坐在椅子上,他脸上眼神凝重,语气严肃命令道,“那日之事,详细说说。” “如实说,胆敢扯谎,有所隐瞒,别怪它不长眼。”陆思明提醒完,他摸了摸手中的佩剑。 陈达一脸紧张的模样,急声回应道,“草民,定如实相告。” “那日,草民在田里劳作,遇到一位老伯驾着马车给村里送酒。老伯说他酒肆有些忙,需要临时跑腿伙计一名,工钱当日结清,一日工钱三两银子。草民看工钱不错,便答应去帮工。” “草民,按雇主给的地址,给客人送着酒水。一整日都干着跑腿的活,送完最后一单,雇主按约定结清了工钱,还送了草民一坛酒。天色也黑了,草民提着酒正准备返回家中,恰巧遇到了明礼大哥。我们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大家都很开心,明礼大哥就约带我去春风楼饮酒叙旧,他让随身仆人回家告知嫂子,不用等他用晚膳。” “两人就在春风楼喝起了酒,草民将雇主送的那坛酒也打开喝了,我们酒过三巡,我和明礼大哥感觉头有些晕。草民的酒量,那些酒不应该喝醉的,明礼大哥已醉倒,他已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我隐约看到一位娘子身影,她搀扶着明礼大哥离开,草民那时还以为是嫂子来接他回家。” “次日,草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枯井内,口被封着,手脚也都捆着。草民从小臂力惊人,又擅长攀爬,草民想办法解掉绳子,爬出了枯井。草民出了枯井,就立即往沈府打听消息,得知明礼大哥犯了事,已被府衙转交刑部羁押。草民越想越觉的可疑,那日明礼大哥明明已醉的不省人事,不可能犯事。” “草民,觉的一定是那酒水有问题,我本想去沈府告知沈老太爷,结果发现有人跟踪草民,他们手里还带着兵器。草民见状,撒腿就跑,在城内东躲西藏数日。后来,草民乔装返回乡下,又遇到刑部员外郎张郅带人去了草民家,恰好家附近也出现了那日要杀草民的人。草民害怕,便躲藏在山里。” “昨夜,草民挂念家中老母,便悄悄潜回家附近暗中观察。此事,因草民无意之心,害了明礼大哥入狱,草民也自责不已,又羞于面对老母。草民犹豫要不要进入家中,忽然身后两波人厮杀了起来,草民见状趁机又逃回了山里。” “六殿下,草民真的没有害明礼大哥,明礼大哥入狱,草民心中也惭愧不已。如果需要草民作证,草民愿意上堂作证。” 萧青曜听后,脸色神情若有所思,以陈达所言,他能证明的是酒有问题,当时舅父已完全不省人事。后面所发生之事,还需要从王娘子入手。 “那酒肆叫什么名字?” “回六殿下,酒肆叫悠然居。” “思明,查下是谁的产业。” “爷,属下,这就安排。” 陆思明转身离开。他在门外遇到了轻舟,陆思明关切的问道,“你那边进展如何?” “思明哥,有些收获,我去向爷禀告。” 第86章 王氏提出要求 轻舟走进屋内,立即向萧青曜俯身抱拳唤了声,“爷,属下回来了,有些收获。”他眼神里闪现着惊喜之色。 萧青曜见状,立即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他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陈达,语气平静的叮嘱道,“先安心住着,需要你作证时,本殿自会安排。” 萧青曜叮嘱完便离开房间,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看好了。” 此时,轻舟和陆思明都已站在萧青曜身边。 萧青曜看着轻舟,急声问道,“如何?” “爷,王氏娘子夫家之人对她看护的很紧,属下盯了整整一日,都没有下手的机会。等到入了夜,那些人放松了片刻,离开方便的时间也长了些,属下偷偷潜入王氏房间。” “属下威逼利诱下,王氏说出那日经过。那日舅姥爷醉酒,是她带走的舅姥爷。据王氏自述,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曾是舅姥爷救了她,她对舅姥爷一见倾心。后来,她也曾多次接近舅姥爷,舅姥爷不为所动,王氏觉的舅姥爷是正直君子,她越发迷恋舅姥爷,她……” 萧青曜神情有些着急,语气不悦的提醒道,“说重点。” 轻舟停顿了一瞬,“哦,重点。” “王氏说,那日是有人给她消息,说舅姥爷在春风楼醉倒,他身边没有人小厮仆人伺候,她得到消息便匆忙赶到春风楼,是她将舅姥爷搀扶带走的。她原本计划同舅姥爷有了夫妻之实,逼着舅姥爷娶了她。不曾想,王氏夫家之人,小叔带着族人此时围堵了他们。夫家那边威胁,如果她是私通,她将被浸猪笼沉塘,如果她是被强迫凌辱的,夫家之人对她不会有任何惩罚。王氏无奈之下选择了说谎。” 轻舟语速较快,一口气说完停顿了下来。他静静的观察着萧青曜的脸色,爷对这些消息好像不感兴趣。 “王氏有一事相求,爷能保证她免去私通之罪,让舅姥爷纳了她,她愿意改口翻供。王氏说,她是真心心悦舅老爷,且……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她说……她的月信没有来……恐怕是……有身孕了……” 轻舟盯着萧青曜的脸色,他颤颤巍巍的说着。这些信息,他听后感觉难以接受,爷这样的脾气恐怕…… 萧青曜眉头紧蹙,脸色神情凝重,眼里格外冷冽。轻舟和陆思明安静的站在一旁,舅姥爷之事此刻变得复杂了一些。 许久,萧青曜看着轻舟吩咐道,“稳住王氏,带着府医瞧下脉象。如果真有身孕,应允她的要求,但平妻无可能,只能为妾。让她考虑一日,如果没问题,后日便让张郅去王家提人,开堂再审。”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轻舟匆忙离开。 萧青曜转身离开,去了沈老太爷的房间。沈老太爷还没睡下,看到此刻来他房间,定是有重要的事商量。 沈老太爷看着萧青曜脸色犹豫之色,他开门见山提醒道,“阿曜,是何事?” 萧青曜看着外祖,语气缓慢的秉道,“外祖,证人陈达寻到了,另外王氏也答应翻口供。” 沈老太爷听后,忧愁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喜色,儿子有救了,他欣喜不已。沈老太爷欣喜着,他看着萧青曜的脸色沉重,他觉的应该还有其他事。 “阿曜,有让你为难之事?” “外祖,阿曜是有为难之事。” “何事?” “王氏要求,舅父必须娶她。” “她倒是想的很美,害我儿进了刑部大牢,还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 “外祖,她和舅父有了夫妻之实,现在疑似有了身孕。” 萧青曜语气听着有些沉重。 沈老太爷听后,脸上欣喜之色消失了,他神情陷入沉思中。沈家子嗣单薄,只有两个嫡生的孙女,真正的清宁已死,现在只有清欢一人。王氏之事虽不光彩,如果真的怀了明礼的孩子,那也是沈家的孩子,不可不管不问。 沈老太爷看着萧青曜,替明礼纳妾之事,他作为晚辈着实不好开口提,自己就做一次恶人。儿媳刚失去爱女,此时,让她点头答应纳妾之事,真是有些残忍,“阿曜,答应王氏所求。你舅母那边,我去向她说明。” “外祖,不早了,您早些就寝。” “好,阿曜也回去休息。” 沈老太爷送走萧青曜,他脸上露出浓浓的为难之色。 萧青曜回了韶光院,下人已备好沐浴之水。萧青曜屏退沈府的丫鬟和小厮,没让任何人伺候,他独自沐浴更衣。 萧青曜沐浴后,夜色越来越深,院内众人也已歇下。萧青曜回到寝室,坐在床头许久,他忽然起身离开。 他去了隔壁的沁香苑,院内一片漆黑。萧青曜轻轻的推开主殿房门,他向寝室方向走去。江柚宁面向外侧侧躺着,她穿着清爽,身材看着玲珑有致。 萧青曜脸色微红,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嘴角微微上扬着,渐渐的眼里溢出宠溺之色。他走向床榻,躺在床榻外侧,目视着江柚宁。从汉阳城来到沈府,便一直忙着舅父之事,两人极少独处,她是否适应了沈府的环境,是否适应了新的身份。 萧青曜心里想着心事,他伸手抚摸着江柚宁的脸,她的脸蛋如丝绸一般细腻。江柚宁呼吸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两人鼻息交互着。萧青曜向前靠近,他偷偷的亲了下江柚宁的额头。 忽然,江柚宁睁开了眼睛,瞬息之间她又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呢喃着,“做梦都在梦见你。” 她呢喃过后,伸过手搭在萧青曜的腰间,她嘴角噙着笑意。萧青曜痴痴的看着江柚宁,眼神里溢出浓浓的爱意。舅父的事已有些眉目了,她如今顶着沈清宁的身份,婚约麻烦之事也没有了,太子让自己同礼部尚书二女李芊羽联婚之事,也不可再拖了。 之前本计划待解决了她的婚姻,再向太子禀明娶她为妻,她的庶女身份无法同李芊羽相比,会引起太子不悦。如今,她已是沈家嫡长女,沈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沈家是自己母族,背后支持自己多年。此时,向太子皇兄奏明娶表妹沈清宁为妻之事,太子皇兄也不会感到为难了,毕竟太子妃也是皇兄的表妹,太子皇兄能理解自己的心意。 萧青曜痴痴的望着江柚宁,安静的躺了许久。他轻轻地拿开江柚宁的手,在她额头又亲了下,他起身动作轻缓,从她的寝室悄悄的走了出来。 第87章 沈府纳妾 轻舟带着府医,身后跟着几名暗卫,抵达王氏家中。看守王氏的三人正打着瞌睡,暗卫用了迷药,他们沉睡过去。 王氏已等候多时,她从里面将门打开,轻舟和府医进入王氏的房间,暗卫守在院外。进入房间后,轻舟先让府医为王氏把脉搏,王氏神情看起来十分淡然。 府医把了许久的脉象,脉象虽虚弱但确实是孕脉,府医向轻舟点头回应。轻舟得知王氏真的怀了身孕,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轻舟将萧青曜吩咐之事告知王氏,王氏脸色没有任何不悦。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平妻之礼嫁入沈家,是痴心妄想之事。那日也曾向沈明礼提出过,沈明礼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真心心悦沈明礼,如今怀了他的孩子,沈家是皇亲国戚,又是姑苏首富,即使以妾室身份嫁过去,也是良妾的身份,此生和孩子已是一生无忧。 轻舟叮嘱完王氏,后日便公堂相见,六殿下也会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待舅姥爷出狱后,再接她进沈府。王氏听后,脸上露出欣喜状,她的事虽不光彩了些,靠着孕身进了沈家的门,但以后就是他的女人了,王氏一脸的期待之色。 轻舟带着府医,悄悄的离开了王氏的家。他们回到沈府,轻舟回了韶光院,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轻舟犹豫再三,还是进了书房。 “爷,属下回来了。” 萧青曜没有抬头,手中的毛笔继续写着,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了?” “王氏,确实有了身孕,她没有趁机要挟,接受了以妾室身份进入沈府。” 轻舟回应完,看着萧青曜继续奋力疾书。那偌大的纸张即将写满,以往派任务或回太子信,也只是寥寥数句。今日如此,不知爷在陈情何事。 轻舟试探性的问道,“爷,此信,需要今晚送出去吗?” “不急,明日再送,回去歇息。” 轻舟准备离开,此时,陆思明和另外一名暗卫进了书房。 那位暗卫开口秉道,“爷,王氏小叔王富贵,这两日待在赌坊,今夜输了百余两银子。属下打听到,他之前曾欠了一屁股赌债,舅姥爷出事当日,那些赌债竟莫名的全部还清了。王富贵那些钱的来源,属下暂时还没查到,属下查到赌坊和酒肆背后真正的主人,是敬王门客名下的产业。” 萧青曜呢喃着“五哥。” 他脸上神情陷入沉思中。 “爷,太子之前曾提醒过我们,舅姥爷之事,有那几位手笔。做这样的事,都是假手于人,是查不到他们身上的。敬王,肃王,他们是信王坚定的追随者,不管是谁出手,目的都是一样的。” 陆思明在旁提醒着萧青曜。 萧青曜听后,他看向陆思明,吩咐道,“明日去刑部大牢探视舅父,今夜你亲自跑一趟员外郎张郅家,将王富贵的消息送给刑部员外郎,我们不方便出手之事,他来做最为合适。告知张郅,后日提审王氏,我们配合他尽快结案。” “属下,遵命。” 陆思明回应后,他向一旁的暗卫吩咐着。暗卫收到命令,转身离开了书房。 陆思明看着萧青曜,秉道, “爷,收到扬州江家暗卫回信,大将军夫人已收到江二管家的信,我们应早做准备。” 萧青曜听后脸色沉了下来,江家人终于要来了。 萧青曜低下头取出私章,在信件中加盖私印,将信放入信封,再信封处又加盖启封印。萧青曜拿着信递给陆思明,叮嘱道,“明日将密信送给太子,都回去休息。” 陆思明和轻舟离开了书房。不久,萧青曜离开书房,走向寝室。 翌日早膳后。 沈夫人脸色十分难看。早膳期间,她也没有食用食物。江柚宁看着沈夫人的脸色,心中担忧不已,不知发生了何事。 沈清欢看到母亲脸上难看带着不悦之色,她担忧的问道,“娘亲,您怎么了?” 沈夫人听后黯然落泪。 早膳前,沈老太爷同她讲了王氏的情况,她听后觉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那次意外,王氏竟有了身孕,她答应翻供也附带着条件,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状,但她的心在滴血。 江柚宁看到沈夫人落泪,她赶紧拿手帕帮沈夫人擦去眼泪,关心的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您不要独自承担,我们可以帮您一起分担。” “娘亲,到底发生了何事,您快说呀。” “你们爹爹那日饮酒的证人陈达已找到,那王氏也答应翻口供。” 沈清欢听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爹爹入狱已经一个月多了,终于可以出来了。沈清欢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娘亲,这是好事呀,爹爹很快就出狱了,您为何还如此伤心?” 沈夫人看着沈清欢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心疼不已。日后,清宁是要跟着阿曜离开沈家,清欢又如此天真,若那王氏生下一子,即使是庶子,也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清欢以后的处境堪忧。 “母亲,不管发生何事,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坚定的站在您身后。” 江柚宁安慰着沈夫人。 沈夫人沉默了许久。 纳娶王氏之事,她们早晚会知道。沈夫人语气带着悲伤,“那王氏翻供提出一个条件,沈府迎她进门…她……有身孕了……” 沈清欢和江柚宁两人异口同声,惊讶的问道,“什么?” 一瞬后,沈清欢怒不可赦的骂道,“贱人,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江柚宁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她心中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伉俪情深,堪称表率,突然要纳妾室,即使是被迫纳妾,那份美好都将被破坏。世间哪有女子,肯分享自己的夫君,母亲为此定痛苦不已。 江柚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她将沈夫人揽在怀里。沈清欢气的怒摔茶杯,“贱人……” 沈夫人听后斥责道,“欢儿,休得如此,注意言辞。迎王氏过门,她虽为妾,也是良妾,不可无过随意辱骂。落下苛待妾室的恶名,名声受损,对以后婚嫁不利。” 沈清欢听后,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娘亲,女儿一辈子不嫁,女儿要永远陪着娘亲。管她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女儿才不在乎。” 沈夫人看着沈清欢,语重心长叮嘱道,“以后,遇事要向你阿姊这样,沉的住气,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她不是我真的阿姊,她才不会真的担忧娘亲。” “你住口。” 第88章 向沈母坦白身世 “母亲,您消消气,清欢说的都是气话。” “不需要你做好人。”沈清欢撅着嘴,一脸的怒气。 沈夫人看向江柚宁,见江柚宁脸上没有怒色,眼神里却有些伤怀和落寞。她安慰着江柚宁, “宁儿,你不要伤心,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她被我宠坏了,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沈清宁。” 江柚宁决定代替沈清宁活着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沈清宁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要替沈清宁孝敬她的父母,守护她想守护之人。江柚宁看着沈夫人殷切的眼神,心里感动不已。 “母亲,清欢说的对,我不是真正的沈清宁,但我何其有幸,以清宁姐姐身份活下去,此恩此情如同再生父母,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生母亲,沈家就是我的家。” “好孩子……” 沈夫人话落,她伸手握着江柚宁的手,轻轻地拍着江柚宁的手,她眼里湿润着。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环视四周也没有外人,她决定向沈母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母亲,清欢,在我心里你们是我的家人,我的身世也就不隐瞒你们,今日就再此向你们坦白。” 沈夫人和沈清欢,俩人看向江柚宁,她们眼神里带着好奇。 江柚宁脸上神情平静,已成为一家人,身世应坦诚相告。 “我来自扬州江家,大将军府江家。我的父亲是江定山大将军,而我却是江家三房姨娘所出,所以我是江家的庶女,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叫江幕安,他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在我十岁那年,小娘便病世了。父亲在外驻守,家中由嫡母做主。嫡母规矩甚严,几位姨娘被嫡母各种搓磨,姨娘们活的战战兢兢,我们这些竖子庶女,只比家中小厮和丫鬟强些。唯一让人有喘息的地方,父亲定下的规矩,江家子嗣不论嫡庶男女,皆可读书识字,这些算是一道温暖的光,支撑着我和兄长。” “我靠刺绣自己积攒着嫁妆,期待着及笄后,嫡母可以安排一门亲事离开江家,嫡母不是我亲生母亲,我本也没有过多期望,想着小门小户人家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也是正妻大娘子,日子苦些没什么,自己又吃的起那个苦。不曾想,嫡母竟将我许配了嫡姐的夫君做妾。因嫡姐生下嫡女后,身体受损不易再生育,嫡母欲将我嫁过去,将来生了子嗣过继给嫡姐,维护嫡姐在夫家地位。” 沈夫人脸上露出浓浓的同情之色。沈清欢一脸的惊讶,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她竟是官家之女,还是大将军的女儿,即使是庶女身份,那也比商贾之家女儿身份尊贵些。沈清欢眼神里也有好奇之状,她皱着眉盯着江柚宁。 沈清欢没有忍住,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和小厮,偷偷逃离了江家,逃到了西北汉阳城。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乔装的北戎太子一行人,又恰好听到了他们的机密,我们主人三人被他们诱到无人的郊外杀了。” “再醒来时,便是一个月后,我得知是阿曜他们救的我,我的丫鬟和小厮当时已死。轻舟告知我,我是服用了阿曜的还魂丹,又及时医治才得以生存下来。那神药,万金难求,整个将军府也就一粒,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偿还医药费,我便自做主张,自甘卖身沈府做他的丫鬟,以此偿还欠阿曜的人情和医药费。想着偿还完,我再从离开。” “那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欢好奇的继续问道,沈夫人眼神里也带着好奇之状。 “开始,我作为丫鬟尽心伺候着阿曜,我们就是主仆身份,我也没有其他心思,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有一日,我去寺庙上香,被当地官僚之子掳走,那人是花花公子。为了自保,我失手杀了那人,后面阿曜和京城一位官员,及时找到了我,他们救了我。” “案件审判结果,京城那位官人定性为自卫自保,判我无罪。此案,让当地官员及幕僚心生不满,当地官员意识到,京城那位官员的目的,是为了查找贪腐证据,他们竟同汉阳城都指挥使一起叛变了。” “那你们岂不是有危险?”沈清欢问道。 “是,那些人要杀我,也要杀京城官员。现在想想,那时,当地官员知晓了阿曜的真实的身份,也是要杀阿曜。阿曜先将我送出了城,我出城的那一刻,城门便封了。后面发生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我出城后,被阿曜安排的人,送到了觉州城,张公子家。那日晚上,我听到府内丫鬟说,觉州军当夜赶往汉阳城方向,他们去围剿叛军。因我心里有愧,他们是因为我才陷入了危险,当日我便央求张家管家,带上府内全部的药材,想去支援觉州军。因我小娘的养母是游医,小娘略懂医术,我从小跟小娘学了些医术,觉的自己能出一份力。我便女扮男装,带着张府两名会些功夫的丫鬟,第二日便去追觉州军。” “当我找到觉州军营地时,觉州军同汉阳军已交过了手,觉州军伤亡较大,军中医师资源紧张,我恰好带着两车药材,便在营内同其他医师一起救治受伤士兵。某天深夜,军营里外来了一些人,那些人身后跟着汉阳城追兵,那些人进了军营,我才看到里面有阿曜,他们身上都受了伤,就这样我们在军州军营意外的相遇了。” 沈清欢继续问道,“然后呢?” “当夜,军营受伤的士兵,还有阿曜的侍卫,受伤的人要回觉州城休养,阿曜命令我同那些人一起离开。我担心他的伤势,坚持留要留下来照顾他。” “出城剿灭叛军的觉州军,因受了重挫,人员伤亡较多,敌我力量悬殊,军营的位置也暴露,担心汉阳城叛军围剿,军州军连夜拔营,兵分两路换了新的地方,换了攻打策略。某天夜里,哨兵来报,汉阳军向西北方向迁移,阿曜他们担心汉阳军同北戎大军联合,双面围剿西北军,他带着人马连夜离开,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 “我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阿曜回来,便带着几名士兵和两名丫鬟,一直向西北寻找阿曜他们。沿途发现受伤的觉州军士兵,他们受伤后被命令返回觉州城休养,他们的情况如何了,那些受伤的士兵也不知晓。” “我寻了一日,天色也暗了下来,继续赶路寻找他们。抵达一处,发现有战斗的场面,丫鬟白苓上前查探情况,回来禀告疑是汉阳军包围了阿曜他们。万般无奈之下,我和丫鬟白苓同乘一骑,冒着危机去西北大营方向搬救命,那时西北大营正同北戎国打着仗。我知道他们无暇顾及,也没有多余兵力出去救援阿曜,我一直哀求了他们出兵相救。” “过了许久,一名将领带着一波士兵真的出了营,我随救兵一起返回。那位将领带着士兵拼死相杀,撕出一道口子,找到了被围困的阿曜等人。那位将领带着士兵,护着阿曜他们从包围圈逃出,那位将领和士兵全部战亡。在阿曜即将逃出时,叛军张永安从背后向阿曜射来一支冷箭,我看到后被用自己的身体替阿曜挡住那支箭,可最后……” 江柚宁说到此处,眼泪滑落了脸颊,眼神里带着感动之状。 沈夫人脸上担忧之色越发浓厚。沈清欢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忙问道,“最后,又如何了?” “最后,阿曜替我挡了那支箭。恰好,我父亲的大军也赶到了,江家大军救了我们,张永安带着叛军逃向西北大营方向。我叔带着一部分大军追缴叛军张永安,我父亲带着军队去支援西北大营。我们在江家军营停留医治,阿曜中箭情况危急,他昏迷两天两夜才醒过来。醒来后,暗卫来报,姑苏出了事,阿曜便带着伤赶往了姑苏。” “阿曜……受苦了……”沈夫人说着便落了泪。 沈夫人看着江柚宁,“孩子,你心怀家国,又勇敢坚强,是一个极好的小娘子。” “清宁的决定,此刻,我才真正理解了。你命运坎坷,又是真心爱阿曜,清宁的你心思,你应该也猜到了,她既然选择帮你,那你以后便安心用她的身份活着,你便是我的亲女儿。” “母亲,清欢,我今日说出此事,只是告诉你们,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很庆幸,此生有机会可唤声母亲,父亲,祖父,还有妹妹。沈府被迫纳妾之事,我是真心疼母亲的。” 江柚宁的声音沙哑,眼泪也落了下,“清欢,对不起,是我抢了你的母爱,还有沈府嫡长女的身份。” 沈清欢听后,不以为然说道,“嫡长女身份?切,本小姐才不在乎那个,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沈清欢。之前,我以为你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是有些瞧不起你,既然你是大将军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比我们商贾之女身份贵重,你以后也能帮到我阿曜表哥。我阿姊选择了你,你现在的身份,我沈清欢认了便是。” “你以后同我一起,欺负那王氏贱人……保护我们娘亲……” 江柚宁破涕而笑,柔声回应道,“好。” 沈夫人看着眼前两个女儿,她满脸乌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母亲,您宽宽心,父亲是爱您的。不然那么多年,府内为何没有其他姨娘。王氏用见不得光手段……父亲……父亲其实也是受害人……” 江柚宁继续安慰着沈夫人。 “宁儿,你父亲对我的情意,我自是没有怀疑过……我担心的事……以后王氏生下儿子,即使是庶子也是沈府唯一的男丁。你以后是随阿曜回京的,这个家只有欢儿一人,她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我怕以后……” 沈清欢不满的说道:“娘亲,我都这么大人,以后,还怕毛头小孩不成……王氏且不说生男生女,她得有命生下来再说……” “欢儿,不可乱言……” 江柚宁明白母亲担忧之事,为父母者为子女思虑长远。 “母亲,您放心,不论我走到哪里,只要女儿再一日,便不会让她人欺辱母亲,欺辱清欢,沈家由我和阿曜守护着。” “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你若不关心娘亲,我把你真实身份全给你抖出来。” 江柚宁抑制着脸上的笑意,沈清欢这是威胁自己吗?她天真的以为这把柄让自己害怕了,此事抖出来对她有什么好处,这个假身份沈府也参与其中,抖出来难不成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她太天真了。 殊不知,她们的命运早已成为一体。 沈夫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去抖出来,到时陪沈府上下几十口子人,还有沈氏族人,大家一起治罪。” 沈夫人说完看着江柚宁,她对江柚宁越发的满意。眼前两个女儿,同样的年纪,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却如此天真无邪,无半天陈府。 “娘亲,我只是随意说说,威胁下她而已。” 沈夫人没有理会沈清欢。 “宁儿,你的生辰是何时?” 江柚宁恭敬的回应道,“回母亲,我是大雍三十八年八月初一午时生人。” “宁儿竟同欢儿同年同月同日生,欢儿比你晚了一个时辰。” 沈夫人脸上露出惊喜,她心里觉的江柚宁成为自己女儿,真的是跟自己有缘。 沈夫人说完看向沈清欢,语气温柔的提醒道,“欢儿,今后,宁儿便是你亲阿姊,你对宁儿要像清宁那样,你要从心里尊她,敬她。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互守护,这样才会不会让沈府置于危险之地。” 沈清欢看了一眼江柚宁,她的眼神干干净净清澈明亮,她弱弱的回应道,“娘亲,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应该如何呀?” 沈夫人语气温柔,引导着这个天真的女儿。 许久,沈清欢启口唤了声,“阿姊……” 江柚宁听到唤声,脸上表情露出激动之态。原以为,沈清欢会耍小孩子脾气,会在府内寻自己麻烦,自己都想好如何忍让她,这一切竟如此顺利,“欢妹妹……” 第89章 出狱 沈夫人看着沈清欢和江柚宁,两人和谐的一面,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她一手牵着一个女儿,眼神带着宠溺看着她们。 纳妾之事,木已成舟,沈夫人心里虽有些介怀伤感,在两个女儿的安慰下,她倒已释怀了些。 “你们俩先回去,我需要操办,纳妾之事。” 沈清欢和江柚宁两人,从沈夫人院里离开。 沈清欢缠着江柚宁,让她讲讲外面的故事。江柚宁满足沈清欢好奇之心。 她们俩结伴回了沁香苑。 此时,刑部员外郎张郅带着人去了赌坊,另一拨人去了王富贵的家。 大牢内。 萧青曜进入沈明礼的牢房。沈明礼看到萧青曜有些惊讶,这个外甥竟然这么快,便找到了证据了,看来很快便出狱了。 沈明礼迫不及待的问道,“阿曜,是找到陈达了吗?” “舅父,证人陈达已找到。” 沈明礼听后,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他激动的说着:“有人可证明我是无辜的,终于要出狱了。” 萧青曜看着沈明礼,这次来大牢探视,是有事告知舅父。萧青曜一时不知如何启口,他犹豫了一瞬。 “舅父…明日员外郎张郅,将会再次开堂审案,先同舅父通通气。” “这几日辛苦阿曜了,才得以这么快翻案。” 萧青曜脸上神情有些犹豫。 沈明礼瞧着萧青曜,欲言又止的的样子,“阿曜,还有其他事?” 萧青曜幽幽道,“舅父,那王氏有身孕了……” 沈明礼闻言,脸上欢喜之色,瞬间消失了,他瘫坐地上。心里原本还幻想着,那日同王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是这个结果。 “我对不起惜儿……我对不起惜儿……我定伤透了惜儿的心……” 沈明礼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忽然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力气极其重。 萧青曜没有安慰沈明礼,也没有阻沈明礼。那件事,虽是意外,但确实是伤到了舅母。舅父和舅母的感情,曾经是他心里的楷模,如今楷模蒙了尘,他心里失落过,遗憾过。 “舅父,明日开堂,王氏会翻口供,舅父如何陈情,要心里有数。王氏已有身孕,我已应允,沈府迎她过门。” 沈明礼一脸挫败的模样,重重的点了下头。 萧青曜看着舅父模样,他心里有些不忍,此时说出沈清宁去世的事,舅父定受到打击,他犹豫了许久。 “舅父,还有一事……” 沈明礼听着萧青曜话未说完,声音又极其轻,“是不是你舅母不同意?” “不是。” 萧青曜坚定的回应。 沈明礼不解的望着萧青曜,看着萧青曜脸上神情有些凝重,他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入狱前的那些日子,清宁的身体越来越差,“是不是清宁的病情加重了?” 萧青曜顿了顿,犹豫片刻后,他语气沉重的回应道,“舅父,清宁妹妹……去了……” “什么?……” 沈明礼反问的语气中,带着不肯相信的惊讶,眼眸底露出悲色。 “舅夫节哀,清宁妹妹……前日夜里去的……” 瞬间,牢房内,响起中年男子悲戚的痛哭声。 他哭着自言自语,“都是我不好,我的事情让清宁担忧了,才加重了她的病情……清宁…爹爹对不起你…你是惩罚爹爹吗?……都不愿等爹爹出狱……” 萧青曜站在原地,立即应声安慰道,“舅父,节哀……” “我还有一事告知舅父……”萧青曜俯身在沈明礼耳边密语。沈明礼听后,他立即停止哭泣声,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许久,沈明礼回应道, “我遵从清宁的遗愿。” “舅父,节哀。我先回去准备,明日开堂之事。”萧青曜说完转身离开。 萧青曜走出刑部大牢时,遇到的员外郎张郅。两人寥寥数语,互通消息后,便各自离开。 时间一晃,已是次日,开堂问审时间。 萧青曜端坐朝堂内,员外郎张郅端坐高堂之上。堂下有沈明礼,王氏娘子,王富贵和几名族人,还有陈达和一位中年妇人。 此时,大堂外,围满了姑苏城百姓。 审判官员外郎张郅,先提审了王氏娘子小叔王富贵,让他说出那些赌债赌资的来源。王富贵不如实交待,三番两次说辞前后不一。 张郅见王富贵甚是滑头,他便传唤了同王富贵一起赌博的赌友。 那人上了公堂,便是一副胆惊心颤的模样。张郅三言两语恐吓,那人便如实交代。王富贵的那些钱是一个月前,他从一个陌生人那所得。听王富贵酒后说,那人给他钱,让他带族人抓寡嫂的奸,以霸陵欺辱烈士遗孀之名,将其告上公堂。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一个个不明所以,眼神里带着好奇,议论纷纷。 张郅接着提问证人陈达,证人陈达自述了那日,同沈明礼饮酒的经过。 “回大人,案发当日,草民临时接了一个送酒的活计。那日送完酒,提着雇主送的一坛酒准备回家时,恰后遇到了发小沈明礼,我们两人便到了春风楼饮酒。酒过三巡后,明礼大哥便醉酒不省人事,草民酒量甚好,那日酒量草民不应该饮醉倒下,但那日却醉的不醒人事。隐约看到一个娘子的身形,搀扶明礼大哥离开,当时以为那人是嫂子。” “次日,草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枯井内,口被封着,手脚也都捆着。草民从小臂力惊人,又擅长攀爬,草民解掉绳子,爬出了枯井。草民出了苦井,救赶往沈府打听消息,得知明礼大哥犯了事,已被府衙转交刑部羁押。” “草民,觉的一定是那酒水有问题,我本想去沈府告知沈老太爷,结果发现有人跟踪草民,他们手里还带着兵器。草民见状,撒腿就跑,在城内东躲西藏数日。草民乔装后,返回乡下,遇到刑部员外郎张郅带人去了草民家,恰好家附近也出现了那日要杀草民的人。草民害怕,便躲藏在山里。” “近日,草民挂念家主老母,悄悄潜回家附近。此事因草民无意之心,害了明礼大哥入狱,草民也自责不已,也羞于面对老母,犹豫要不要进入家中,忽然身后出现杀草民的人,草民躲进了大山。昨日才被村民寻到,今日自愿上堂作证,那日明礼大哥饮酒已不省人事,不可能霸陵欺辱王娘子。” 张郅幽幽回应道,“本官已知晓,退下。王氏,你有何解释?” 王氏看向沈明礼,见沈明礼冷漠的对着她,她眼里带着愧疚之色,“回大人,之前民夫是被夫家之人威胁,才说是被沈明礼霸陵欺辱的。” 这时,王氏小叔和几个族人,开始叫嚣,“王氏,不要胡言乱语,我们又没有威迫你,是你自己说的被凌辱强迫的。” 张郅用力拍了惊堂木,厉声斥责,“肃静……” 张郅接着厉声问道,“沈明礼,为何在你那里?” “回大人,有一日,有人给我信息,沈明礼在春风楼醉酒,他身边没有小厮伺候。民妇便将他带了回去。” “为何带走沈明礼?” “回大人,在一年前,民妇夫人战死后,民妇成了寡妇。家中虽有一些官府的补给,奈何小叔嗜赌成性,早就败光了那些抚恤儿钱。民妇只好出来做工,一次回家路上遇到歹人欺辱,是沈明礼挺身而出救了民妇,民妇对他一见倾心。民妇曾托媒人向他表露心意,民妇自己也亲自找过他,愿意进沈府为妾,但他都不所动…” “他那日醉酒,民妇主动带走了他,主动与他发生了……夫妻之实……” 张郅问道,“王氏,今日所说,是否属实,是否有人强迫你?” 王氏抬起头,语气坚定的回应道, “回大人,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因为妇民怀已有了身孕…不想自己的孩儿的父亲…再被冤枉……在牢内受罪……今日翻供更无人威迫民妇…” 这时,一位中年妇人开口秉道,“ 大人,王娘子所言,民妇可证实,民妇是媒婆。王娘子心悦沈老爷,她曾多次托我向沈老爷表明心意,沈老爷也多次拒绝了。” 此时,围观的百姓,开始对王氏指指点点。 “这王氏,不守妇道,夫君战死才一年,就耐不住寂寞,真该浸猪笼……” “主动与男子欢好……太不知廉耻了……” 张郅站起身,“证人陈达和原告王氏两人供词,沈明礼强辱霸陵案不成立,应当堂释放…退堂……”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陆陆续续离开。 萧青曜站起身,走向沈明礼,他搀扶起沈明礼,“舅父,回家。” 沈明礼站起了身,他没有看王氏一眼。陈达站起后,他一脸愧疚的走到沈明礼身边,“明礼大哥,是我对不住你……” “陈达兄弟,你也是受害者,我不怨你……” 沈明礼说完,他转身离开大堂,一眼都没有看王氏娘子。萧青曜向张郅点头回应,准备离开大堂。 萧青曜离开时,经过王氏的身旁,他淡淡地道,“回去准备着,沈府会迎你过门。” 萧青曜和沈明礼,坐上马车离开刑部大堂。凌辱战亡将士遗孀案件,结案了。 马车抵达沈府,府门口聚集了沈府众人,还有一些丝绸店铺各掌柜。众人迎接沈明礼平安出狱。 萧青曜和沈明礼下了马车,沈老太爷见到儿子,他立即走上前。 此时,沈明礼随即向父亲跪下,唤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沈老太爷立即搀扶起沈明礼,激动的回应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明礼在府门口,完成去晦气仪式,才踏进沈府。此时,他的目光落在沈夫人身上,沈夫人脸上神情从容又带着欣喜之色,眼眸里无任何嫌弃。 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沈明礼眼神里带着歉疚,痴痴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对视着沈明礼,他看着清瘦了许多。那件事,让它翻篇,他平安回来就好。沈夫人失去爱女后,越发觉的应当珍惜身边的人。 收回目光,沈明礼目光落在沈夫人身旁江柚宁身上。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竟然如此相似,真的太像了。 江柚宁看到沈明礼在她,她恭敬的唤了声,“父亲。” 沈明礼紧忙回应道,“孩子,爹爹回来了。” 一旁的沈清欢,兴奋的喊着,“爹爹。” 沈明礼伸手摸了摸沈清欢的头。 沈明礼眼睛有些混浊,他出狱回来了,他的那位乖巧懂事的女儿,却永远见不到了。江柚宁容貌同清宁相似,她看着更端庄文静,乖巧恬静,眼睛也格外清澈明亮。 沈明礼踏进家中,立即去沐浴净身。他换了新衣,仆人帮他剃须净面。他重新出现众人面前,此时,看着精神精致了许多。 全府上下忙碌着,今天摆宴招待众亲朋好友,还有往来的生意伙伴。向外传递一个信号,沈明礼没有犯罪,已无罪释放,之前闹得沸沸扬扬之事也结束了。整个沈府,有了喜庆洋洋之气。 萧青曜不喜应酬吵闹,碍于情况特殊,为了给舅父撑面子,今日来的的亲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都逐一接见,相聊了些时间。 他给足了来宾的面子,待了些时间,他便回了韶光院。 沈清欢感到无聊,她拉着江柚宁回了后院。她让江柚宁继续讲,在外面遇到的有趣的事。 沈清欢自从得知江柚宁实的身份后,沈清欢的态度变了。她越发觉的江柚宁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 她心里不再抵触江柚宁,倒反而对江柚宁多了几分佩服。同样的年纪,她不仅敢逃婚,还离家出走,去了遥远的西北之地,又亲身生经历过战争。 江柚宁耐心讲着,他们从汉阳城来姑苏城路上经历的事,沈清欢听的入了神。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也想出去走一走,但又感到害怕。 沈清欢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 江柚宁瞧出了沈清欢的心思,她担心沈清欢哪日一时兴起,也来个离家出走。那她就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娘子,最是人牙贩子喜欢的。若被那些人盯上,定会被当作人牙子卖掉。面相好看的小娘子,多是被卖给老翁买去做姨娘,还要被那变态老翁折磨。” “沈清宁,你莫要诳我,你不是好好的嘛。” “我会些手脚功夫的,我那贴身丫鬟和小厮也是高手。如此,我们还是被歹人给害了。你呀,就乖乖的待在沈府,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萧青曜在韶光院处理了一些事,他便去了隔壁沁香苑。丫鬟本想要禀报,被萧青曜制止了。 他站在门口,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对话。江柚宁虎沈清欢的那些说辞,清清楚楚听在耳里,他嘴角弧度微微扬了下。 她这个大忽悠,也就骗骗沈清欢这个天真的傻妹妹。 第90章 王氏进门 萧青曜踏进房间前咳了一声。沈清欢听到声音,她抬头看到萧青曜,欢快的唤了声,“表哥。” 江柚宁蓦然回过头,看到萧青曜已站在她的身后,犹豫了一瞬,“阿曜…表哥…”她的声音极其轻柔。 萧青曜听到江柚宁随着清欢唤他表哥,他脸上神色忽然暗了些,那细微的变化,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这就生气了? 这殿下是气做的人儿。 她现在顶着沈清宁的身份,可不得改口叫表哥嘛。沈府中的仆人所说都是沈氏族人,大家口风紧不会出卖她,可想到今晚,那王氏进沈府,对他的称呼需要提前适应下。 他最近为了救人,早出晚归的,人看着也清瘦了许多。算了,还是讨好下他。 江柚宁走到萧青曜身边,伸手搀扶着萧青曜的手臂,让他坐在她的旁边,接着又为他斟了一杯茶,她双手捧着茶盏,温柔的唤了声,“表哥,吃茶。” 江柚宁再次唤着他表哥,故意加重了些语气。她努力的适应当前的身份,那声“表哥”叫的有些羞涩,没有沈清欢唤的那么自然亲切。 萧青曜听着江柚宁轻柔的声音,她端着茶盏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加上刚才亲昵的动作,萧青曜脸色明朗了些。他伸手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茶。 江柚宁仔细瞧着萧青曜脸色变化,心里暗暗叹道,一个称呼而已,他说变脸就变脸,一个大男人比女人变脸还快。好歹是六殿下,原先高冷的人,如今走下云端,瞧着他如今这模样,好似多了几分可爱,她心里乐滋滋的。 “表哥,方才阿姊同我讲了许多,你们从汉阳城到姑苏城,路上遇到的那些事,我也好想出去游历一番。日后,你们若回京,或者再去西北之地,带上我好不好。” “清欢,外面的天地虽广阔,但危险无处不在,你就乖乖待在家里陪舅母。” 萧青曜拒绝了沈清欢。 沈府没有妾室,家中环境清明简单,沈清欢从小被百般呵护,千娇万宠,养成天真无邪的心思。她这样的心性,若遇到歹人被人骗了去,被别人卖了钱,她还会乐呵着帮人家数钱。 她这样的人,无法应对外面的尔虞我诈。 发往京城的密信,陈情求娶沈清宁为妻,拒绝太子妃胞妹之事,希望太子皇兄能理解,也期望太子皇兄能帮斡旋此婚事,让父皇同意这个请求。 同她的婚事若定下,清欢的婚事也该提到日程。姑苏城内,对沈家友好的官员,只有刑部员外郎张郅。张郅为人正直,在朝中属于中立派,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当好好培养。不知他是否婚配,如果尚未婚配,他家世清白,为人正直,出身寒衣,家中没有那么多矛盾,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萧青曜看了一眼沈清欢,她终身大事托付之人,必须是自己看的上,人品贵重之人。 沈清欢撒起娇来,“表哥,我想出去外面涨涨见识,天天宅在后院,都无聊死了。” 长见识? 你信吗? 不就是想出去撒欢嘛。 “想出去玩了?”萧青曜淡淡问。 沈清欢狂点着头,平日娘亲拘着,极少出门,即使出门,也都是随着娘亲一起。马上都及笄之龄,鲜少踏出府门,尤其听了那些故事后,越发想走出后院,去外面瞧一瞧。 江柚宁也看向萧青曜,眼神里带着期盼的目光。来姑苏已有数日,一直宅在后院,早就想去外面瞧一瞧。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眼神,他心里已清楚。她那眼神,定是想出去的,她就是不肯说出来,表面一副乖巧的模样,其实是吃透了沈清欢,知道沈清欢会要求他带她们出去。 萧青曜启口,语气平静的说: “明日,明日带你们逛一逛姑苏城。 ”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笑意,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 沈清欢迫不及待又撒起了娇,“表哥,求求你了,我想今晚就出去。” 沈清欢说着,脸上露出一些怒气,“那王氏今晚进府,我看到她就烦。表哥,今晚你就带我们出去,我省得见到那贱人。” “清欢,口戒,不可如此无礼。”萧青曜语气严肃斥责了沈清欢。 刚想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她若这么无礼,如何配的上那张郅。她即使是本殿的表妹,她婚配张郅,也是她高攀了 。 “清欢,后日便是你们及笄之日,已成年将要许配婚约,你怎可如此无礼。你还是皇亲,更应谨言慎行。” 沈清欢看到萧青曜语气严肃,脸上带着微怒,她又撒起了娇,“表哥,清欢知错了,以后定约束好自己的言行。只是,我看到她,心里便不痛快。我们好好一个家,因为她变的异样了。” 这些话,自是沈清欢肺腑之言。江柚宁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此时感觉被偷了家一般。此刻,最伤心的人其实是母亲,她还要亲自操持纳妾之事,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那是怎样的痛。 “清欢,我们今晚还真不能出去,我们要多陪陪母亲,最痛苦的是她。” 江柚宁眼神里溢出一些伤感,今日父亲回来是一喜,但晚上那王氏便被抬进府中,外人看起来是二喜,起身算是一悲。因为母亲的原因,她心里对那王氏也喜不起来。 沈清欢缓过神来,她才意识到,只顾自己的感受,忘记了娘亲。今晚,最难过的莫是娘亲,应该留下来陪着娘亲。 “我……竟忘记了娘亲的感受……” 沈清欢起身,她拉着江柚宁的手,威逼着,“沈清宁,你惯会哄人开心,必须同我一起,陪着安慰娘亲。走,我们去陪娘亲去。” 沈清欢拉着江柚宁的手就往外走,萧青曜脸上颜色不对劲,他来就是为了见江柚宁。这才坐了一小会,她人便被抢走了。 江柚宁瞧着萧青曜的脸色,她向萧青曜摇了摇头,无声的告诉萧青曜“不要制止清欢”,她看着他,她脸上的笑意竟是那么的浓。 她们离开后,萧青曜黑着脸,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便也离开了沁香苑 夜色已暗沉。 一顶花桥,从侧门进了沈府,抬进了一个小院。萧青曜兑现他的承诺,王氏进了沈府的门。 小院内,主屋大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灯笼,走廊处挂着浅红色的红绸,院落内摆着几桌酒席,只有沈府的仆人在吃喜酒。 第91章 江家嫡母要来 江柚宁和沈清欢陪了沈夫人整整一日。夜也深了,沈夫人支走了两个女儿。她们俩人的用意,沈夫人自是知道的。 她们俩从梧桐苑离开。不久,沈明礼来了,他在院外徘徊了许久,他脸上带着愧疚和纠结之状。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进了寝室。 沈夫人独自坐着,眼神带着伤感和落寞。她看到沈明礼进了寝室,脸上有些惊讶。今日纳妾,按规矩他应该在王姨娘那边留宿。 沈夫人看着沈明礼,今后他不再只属她一人,她心口隐隐约约在疼。她克制着,脸上神情努力保持平静。 “惜儿…” “礼哥…” 两人同时唤着彼此。 沈明礼眼神带着愧色,语气有些轻,“惜儿,你先说…” 沈夫人听后,犹豫了片刻,她鼓起勇气,“礼哥,今日是王氏进门第一日,我们沈府虽不是高门大户,应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明礼自是懂的,这是要她去王氏房内留宿。可他的心,在滴血,是他背叛了两人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娶她时曾承诺过,此生永不纳妾。 “惜儿,是我对不起你……”沈明礼话落,他忽然抽了自己几个巴掌,那声音听起来,下手的力道很重。 沈夫人愣住了,她赶紧走向沈明礼,眼里的泪已滑落。她伸手摸着他的脸,一个月余未见,有些清瘦了。他眼神里带着羞愧,模样有些卑微,她岂会不知他的感觉。 “礼哥,你也是无辜的。我们还是我们,我对你的感情不变。”沈夫人反倒安慰起沈明礼,木已成舟的事实,只能勇敢的面对,逃避解决了问题。 沈明礼紧紧的抱着沈夫人,“惜儿…对不起……我对那王氏毫无感情……”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沈夫人眼泪落下,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沈家人丁稀少,王氏有了身孕,为了沈家子嗣,我们不能苛待她。今夜…你去她屋里……” “我不苛待她,好吃好喝养着便是,那边我不会过去的……” 沈夫人看沈明礼态度坚决。他去哪里,她无法左右。她态度也很坚决,“王氏已是你的女人,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今夜,你不可宿在我这边。”沈夫人说着,她将沈明礼推出寝室外。 沈夫人亲自推走沈明礼,她心中心痛不已。家里两个女儿即将成年,清宁这个情况,八成要嫁入皇家。沈家本是商贾之家,顶着皇亲国戚之名,虽空有其名,也处处束缚着他们。 想害阿曜的人,想除掉沈家的人,处处寻找他们的把柄。沈府没有妾室,已是让人非议她心胸狭隘。今夜纳妾之夜,若他再宿在她屋里,善妒的口舌便落实了。落下主母善妒的名声,这样会影响清宁和清欢的婚事。 不久,沈夫人房里的灯熄灭了。 沈明礼看着屋内的灯灭了,她那样坚决的赶他走,她心里顾及什么,他猜的到。沈明礼在院内站了许久,他落寞的离开了梧桐苑。 他去了库房。 不久,他端着一盘东西,离开库房去了王氏的院子。他在王氏屋内,待了一些时间,便离开了。他走出院落时,王氏房间的灯也灭了,隐约听到一些啜泣声。 沈明礼独自去了书房。 沁幽苑。 江柚宁刚沐浴完不久,她准备歇下。此时,萧青曜来了沁幽苑。江柚宁看着萧青曜,这么晚来她屋内,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曜表哥,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江柚宁故意称呼他“阿曜表哥”,声音还拖的特别重。萧青曜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意,她造作的模样,竟看着有几分可爱。 萧青曜什么也没说,他脱了鞋子,径直就躺在床榻上,急声唤道,“上来。” 江柚宁听后,瞬间身体蹦的紧紧的,脸上带着急促的紧张之状。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侍寝吗?之前在太平村的时候,他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没有成婚前,他不会…… 没想到殿下,竟言而无信。 江柚宁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脚不但没有向前走,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她的脸色绯红,眼睛里带着羞涩又带着紧张之色,她的手紧紧的扯着里衣的衣角。 没有成婚,这便是媾合。 得想办法拒绝他。 “殿下……我……我来葵水了……”江柚宁红着脸,声音有些低。 “无碍,上来。”萧青曜淡淡回应。 江柚宁听后,感觉全身发冷,心里颤抖不已。竟不知,殿下是如此的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变态。 江柚宁越发的紧张,头微微的低着,眼神里带着不情不愿,心里骂着,狗男人。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没有动,带着关切的语气催促道,“还磨蹭什么……不是来了……咳咳……葵水……快躺下休息……” 江柚宁听后,那一瞬,全身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抬起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萧青曜,他嘴角似噙着淡淡的笑意。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江柚宁脸上绯色尚未褪去,她悠然的走向床榻,慢慢的脱下鞋子,小心翼翼爬到床内侧。同他隔开一些距离,身体拘谨的平躺着。 江柚宁安静的躺着,心里想着刚才误会了他,还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他。她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想法不纯洁的人是她。 两人安静的躺着,谁都没有说话。江柚宁心里想着刚才那个误会,她怀疑他是故意逗她的,他好像是在惩罚她,他好像对“阿曜表哥”这个称呼比较抵触。 忽然,萧青曜翻过身,语气温柔的问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江柚宁不假思索,脱口回应了他。 她刚才那个模样,明明是在想些什么,竟还不敢承认。否决如此快,更是说明她心里有事,萧青曜望着她不语。 口是心非的小女子。 江柚宁见状,立即挑起新的话题,“殿下,今夜过来,是有事吗?”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幽幽道,“江家嫡母,带着众人向姑苏赶来,里面还有你胞兄江幕安。” 萧青曜说着,神情很淡定。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为了她,江家兴师动众赶往姑苏,嫡母也是拼了。 “怕了?” 萧青曜问后,眼睛看着江柚宁的脸。一提到江家人,她神情明显变得紧张不安,又带着些畏惧。她内心如此畏惧嫡母,不知她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嗯,怕她们认出我。” 第92章 你在玩火,知道吗? 江柚宁脸上溢着浓浓的担忧。虽顶着沈清宁的身份,但容貌还是以前的容貌,江家嫡母见到她,便一眼认出她来,假身份到时会被揭穿。 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的脸色,她担心之事,他何尝不知呢。在她答应以沈清宁身份活着那一刻,他便开始为她做好了谋划。 上书陈情求娶沈清宁为妻之事,结果还没有确定前,他不想透露半点风声。沈家是商贾之家,虽是母族,迎作正妃,门第是低了些。他人没有回京,此事拜托太子皇兄帮求情,以父皇那个性子,定是为难太子皇兄了。 圣旨没有下达前,此事,只字不提。 她的前半生,他不曾参与,她的那些遭遇,他心里心疼不已。她的后半生,他定护她周全无忧。他的那些筹谋之事,她不需要知道。 “凡事,有我。” 萧青曜说完顿了顿,眼神充满温柔缱绻望着江柚宁。 他觉的这话,信息量太少,她可能还会多想。他幽幽道声,“已做好筹谋,安心做沈府嫡长女,沈清宁。” 江柚宁听后,眼眸底湿润了。好似前十五吃的苦,遭受的磨难,只为积攒好运,遇见他。江柚宁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小娘说过女人的眼泪是金豆子,在男人面前流多了就不值钱了。 江柚宁语气有些激动,“殿下……谢谢你……她说完顿了顿,“欠你的,此生,我还不清了……” 萧青曜脱口回了一嘴,“那就,下辈子,接着还。” 下辈子? 他竟还想着下辈子,两人还要在一起。 何德何能,让他还惦念着下辈子。 她只是一个庶女,琴棋书画的才艺,无一擅长的,嫡母从不会用心培养庶出的女儿们。她除了拥有过得去的容貌,再无其他拿得手的优势。 应是替他挡了那一箭,他才对她生了情,江柚宁发呆想着心事。 萧青曜伸手抓着她的手,力气有些大。同他在一起躺着,她竟然还走神,他的脸色有一丝不悦。 江柚宁的手忽然被握住,那力道带些惩罚的味道。江柚宁收起游离的眼神,她看着萧青曜的脸,怎么脸色看着有些不悦。 这是又生气了,为何生的气,真是愁人。 江柚宁脸上露出无辜状。 唉,看在他为她做了那么事的份上,是她以后的大腿,金主,还是哄一哄他。江柚宁娇嗔的唤了声,“殿下……” 萧青曜没有理她。 “殿下……”江柚宁再次娇嗔的唤了声,萧青曜还是没有理她,他手中的力道却松了些。 江柚宁心里一乐,他竟是吃这一套。女人撒娇,果然是最好的武器。难怪,小时候,姨娘们被嫡母惩罚时,她们向父亲展示柔弱一面,父亲极少过问后宅之事,也会为她们求情一二。 江柚宁看这招奏效,她声音更加娇柔,再次娇嗔唤了声,“殿下……”她看到萧青曜的脸泛起了红色,她竟鼓起胆子,伸手抚摸着萧青曜的脸。 江柚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萧青曜,她的那双小手,轻轻地来回抚摸着萧青曜的脸。 萧青曜胸腔内那股热流,涌向全身,全身默默的燃烧着。萧青曜的眼眸充溢着淡淡的红色,他声音变了声调,“你在玩火,知道吗?” 江柚宁闻言,脸上神情从不解到豁然开朗,从嬉笑玩闹状立马变的严肃紧张。她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了,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她脸色绯红,眼神躲着萧青曜的眼神。她没有想撩他,只是看他生气,想逗他开心罢了。他刚才说完那话,江柚宁瞧着他双眼微红的眼眸,眸底浸染着欲色,她才意识到如他说的那般。 她在玩火。 “我……看殿下刚才生气……想逗殿下开心来着……” 江柚宁结巴着解释着。 萧青曜看着她绯色红润的脸蛋,又欲又纯的眼睛。他的克制,那一瞬,塌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冲动。 萧青曜腾的坐起身,下了床榻,穿上鞋子,他走到桌子旁坐下。他为自己斟了一盏凉茶,端起茶盏一口饮尽,接着又斟了一盏茶,取了几颗降温的冰块放入茶盏中。 萧青曜连续饮了三茶盏冰水。 江柚宁见状,也坐了起来,她没想到小小的戏弄会这样。江柚宁红着脸,看着萧青曜的背影。 许久,她下了床,穿上鞋,走了过去。她默默的斟了一盏茶,声音极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红着脸努力解释着。他何时说她做错了事,她竟说对不起,真是乱用辞,萧青曜心里又气又好笑。他内体的那股冲动,饮了几杯冷茶之后,稍微好了一点点。 仅仅一点点。 当她靠近他,他看到她的脸时,那股火,又冒了出来。 萧青曜一把抓住江柚宁的手臂,将她拉向他。他双手架着她的腰身,将她横跨他的大腿之上,他眼神温柔缱绻目视着江柚宁的眼睛。江柚宁被突然的动作,还有这个微妙的坐姿,她脸上神色有些慌,有些娇羞,脸和耳朵通红。 萧青曜身上散着炙热的气息。 他瞬间覆盖上江柚宁的唇。萧青曜一只手揽着江柚宁盈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按着江柚宁的头,他将她紧紧揉进怀里。江柚宁的上半身紧紧贴着,萧青曜结实又宽阔的胸膛。 起初,萧青曜吻的霸道又用力,后来,他的吻慢慢的变的极其温柔绵长。江柚宁的贝齿已张开,灵活的交缠一起。她的气息不稳,通身燥热。 萧青曜揽着江柚宁腰身的手,紧紧的将她按压在他的胸膛,将她揉进他的怀里。江柚宁无处安放的手,终于主动环住萧青曜的脖子,她从被动慢慢的迎合着他的吻。 两人吻了许久。 江柚宁回应着他,迎合着他。萧青曜体内的躁动,越发的强烈。他的身体,渴望的东西越来越多。萧青曜被冲动左右着,大脑里尚存着一丝理智,不可再这样下去,他怕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萧青曜忽然停了起来,他将江柚宁从他身上抱了下来,语气急促的叮嘱道,“明日还有事,早些歇息。” 说完,他踏着大步,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脸色绯红又带着一脸娇羞状,她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眼眸里也浸染了一些其他颜色。 萧青曜回了韶光院,没有惊动院内任何人。他提了几桶冷水,在浴桶内泡了两个时辰。 第93章 王姨娘 江柚宁嘴角噙着笑,脸上带着娇羞状,她双手捂着脸,一会又松开,反反复复。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丑时三刻,才迷迷糊糊睡下。 翌日清晨。 春华和秋华进来伺候,她们看到江柚宁眼睛盯着大大的黑衣圈,春华关心问道,“小姐,您是夜间身体不适吗?您以后身体不适,不要强忍着,您唤我和秋华一声,我们近身伺候着。” 江柚听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她昨夜失眠之事,不能如实相告。她随意寻了一个借口,“可能是晚膳吃多了,有些积食了,睡的不踏实。” “要不要唤府医瞧瞧?”秋华问道。 “不用,现在感觉好了许多。” 此时,沈夫人身边的沈嬷嬷来了,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几身定做的衣服,“小姐,定做的衣服好了,老奴为给您送来。恰好,今日六殿下带您和二小姐游姑苏城,衣服您挑挑看。” “嬷嬷,有劳了。以后,让其他人送来便可。“江柚宁向嬷嬷道谢着。 沈嬷嬷是母亲身边最信任的人,她协助母亲管理着沈府,跑腿的活,让小丫鬟来便可。江柚宁心里明白,沈府众人当她是沈清宁,更当她是六殿下未来的王妃,整个沈府对她都很恭敬。 春华接过托盘,将衣服呈给江柚宁,她脸上笑意浓郁,欢快的问道,“小姐,今日同二小姐外出游玩,您看穿哪件?” 江柚宁摸着这些衣服,材质极品,做工精致,颜色偏素雅之色,她满心满眼都欢喜。 “嬷嬷,替我,谢谢母亲,这些我很喜欢。” “小姐喜欢,夫人定很开心,老奴先告退。”沈嬷嬷说完准备离开,她离开前提醒道,“春华,秋华,你们伺候小姐更衣。今日,王姨娘敬茶,迟了不太好。” 春华和秋华同时应道,“沈嬷嬷,我们这就伺候小姐更衣。” 沈嬷嬷离开了寝室。 江柚宁挑选着新衣,最后选了一套白锦罗裙。春华和秋华来江柚宁身边伺候,因她们是沈清宁贴身丫鬟,江柚宁现在的身份是沈清宁,她们俩人顺理成章来了沁幽苑。 或许是江柚宁的外貌,同沈清宁过于相似,她们两人对江柚宁伺候的格外用心。江柚宁知道她们陪着沈清宁长大,感情非常深,她们俩或许把她当成了沈清宁的替身。 江柚宁明知如此,心里一点不生气。 秋华为江柚宁绾了双螺髻发型,从收拾盒里拿出一对发钗,插入左右螺髻中。她又取了一对翡翠玉坠,帮江柚宁戴上。江柚宁本就肤如凝玉,只是微微涂了些粉,遮盖那黑眼圈。秋华又为江柚宁描眉画黛,一番打扮,终于结束。 春华和秋华两人,痴痴的看着江柚宁,她们激动的赞美道,“小姐,太美了,美若天仙。” 江柚宁听着她们两人的夸赞之词,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会打扮。” 这是她肺腑之言。 她是比较懒得人,以前在江家时,她极少让小桃给她梳新的发型。她不想在江家太出挑,庶女太出挑会引起嫡母的注意,不是什么好事。她低调了十五年,最终还是没躲过嫡母的眼睛,被嫡母拿去当牺牲品。 江柚宁梳妆打扮结束,她们三人离开寝室。走出沁幽苑时,恰好遇到萧青曜。萧青曜看到江柚宁,眼眸中一道光一闪而过,脸上一抹惊讶之色飞快闪。 江柚宁启口唤了声, “殿下。” 萧青曜向江柚宁微微点头。这时,沈清欢向他们走来,“阿曜表哥,阿姊早呀。” 沈清欢打过招呼,眼神停留在江柚宁身上,她惊讶的赞叹着,“阿姊,今日太美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今日的江柚宁格确实耀眼夺目。 萧青曜的眼神停留她身上,都没有挪开过。轻舟和陆思明见状,两人偷偷笑着。 那眼神能不能隐藏下,咱好歹也是皇子。 沈清欢看向萧青曜和江柚宁,知道两人彼此心悦。表哥那赤裸裸眼神,嘿嘿… 以往,都是表哥提醒她注意礼仪,今日他如此举动,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沈清欢打趣道,“表哥,请注意皇家礼仪。” 江柚宁听到沈清欢打趣,她余光偷偷瞧向萧青曜,瞧见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她赶紧低下头,谁得罪的,谁哄,她不想参与。 轻舟听后,脸上憋着笑,心里只有两个字,佩服。这天真无邪的表小姐,真是太敢说了。 爷做的太过明显,还不是自己家媳妇哪,就已是一副望妻眼。 陆思明看着轻舟憋着笑,他心里真担心呀。他怕爷回头瞧到轻舟那个样,爷心里一个不爽,不知会罚轻舟干啥苦力活。 陆思明见状,赶紧用手戳戳了轻舟。轻舟侧过脸,见陆思明一脸的严肃。他立即明白此提醒,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 萧青曜幽幽道声,“清欢,你今日在家,好好学学皇家礼仪。” 说完,便转身离开,他昂首挺胸之姿,犹如骄傲的大公鸡。江柚宁看着萧青曜的背影,她眼眸底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他有时挺可爱的嘛。 沈清欢大步追赶着萧青曜,嘴里念叨着,“表哥,我又不是你们皇家之人,我学那礼仪作甚,我又不进宫的。要学……应该是阿姊学呀……” 江柚宁听后,真是哭笑不得。沈清欢怎么拉她下水,她何其无辜。江柚宁也赶紧追向他们。 当三人来到客厅时,沈老太爷端坐主位,沈明礼和夫人端坐两旁。萧青曜是皇子身份,他坐在沈老太爷左侧的主位。江柚宁和沈清欢在沈夫人那一排。 这时,沈府的一名丫鬟和一位嬷嬷,引领着王姨娘走向客厅。今日是新纳妇,向公婆和主母敬茶的时间。 王姨娘踏进客厅,恭敬的站着,她绾着单螺髻,身穿碧绿色罗裙,容貌较为清秀。她先看向沈明礼,只见沈明礼微微低着头并未看她。王姨娘眼神里有失落,她的眼睛看着有些微肿,昨夜应是哭过,此时还没有消肿。 是何原因进的沈家门,她心里非常清楚。她环视众人,看过众人脸色,王姨娘脸上神情有些紧张。 此时,堂上的人神情各异。萧青曜脸色肃穆,沈老太爷脸色平静,主母脸上神情柔和,江柚宁神情平淡,沈清欢脸上带着厌恶,沈明礼脸色冷冷的。 此时,沈嬷嬷走出来,高声喊了声,“新妇王氏,向老太爷,敬茶。” 丫鬟已斟好茶,走到王姨娘身旁。王姨娘双手捧着茶盏,慢慢的跪下,恭敬的唤了声,“老太爷,请用茶。” 沈老太爷,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他将茶盏放下,家中规矩,后院的事,由儿媳来叮嘱,他是公爹不便多说,“起来了,进了沈家门,就是我沈家人,守我沈家家规。” 沈老太爷说完,赏了王氏一些黄白之物。 王姨娘恭敬的应声,“妾身,遵老太爷教训。” 丫鬟搀扶起王姨娘。 沈嬷嬷见状,她接着喊了声,“给主母敬茶。” 王姨娘双手端茶盏,走到沈夫人面前,她跪了身,恭敬的唤着,“姐姐,请用茶。” 沈夫人见状,起身搀扶起王姨娘,语气柔和的说:“妹妹,请起。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们一起守护好这个家。” 王姨娘眼眸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主母竟会亲自搀扶她,她很是意外。听过太多后院肮脏之事,诸如主母是如何看待妾室的。 沈夫人之举,让王姨娘很是惊讶。 面对抢走夫君之人,往往都会心生怨恨。瞧着主母的脸色柔和,眼神温柔,眼眸底干干净净,毫无厌恨之色。女人看女人,是真大度,还是装大度,一眼便瞧出。 她看着主母,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还温柔端庄,更大气贤良。她终于明白沈明礼不愿纳妾的原因了。 昨日新婚夜,沈明礼没有宿在她屋里。沈明礼给了她一些黄白之物,说了一些话便离开了。 他告诉她,那次意外发生的夫妻之实,他不恨她,即使有过夫妻之实,他也不爱她。他告诉她,让她安心养胎,他不会苛待她,他会担起为父的责任。他还告诉她,他以后不会进她的屋,让她不要有其他的念想。 昨夜,她哭了一夜。 幸好,她有了他的孩子。幸好,这个家看起来很温暖的,主母是一个好女人。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爱她,早点知悉这些也好,就不再奢求他的感情。 做个本分的姨娘,不争不抢,一生守着孩子,偶尔能看到他一眼便足矣。王姨娘默默的思量着。 “清宁,清欢,你们俩过来。” 第94章 王姨娘不像坏女人? 江柚宁听到母亲的唤声,她立即起身走过去。沈清欢慢腾腾的起身,不情不愿的走向前。 沈嬷嬷见状,夫人这是要向王姨娘介绍两位小姐。王姨娘是妾室,哪能让主母亲自为她介绍,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昨日,夫人叮嘱过府中佣人,王姨娘虽是妾室,也是半个主子,对她不可不尊。沈嬷嬷虽不喜王姨娘,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王姨娘,这位是清宁大小姐,这位是清欢二小姐。”沈嬷嬷面带淡淡的微笑,她指着江柚宁和沈清欢介绍着。 王姨娘脸上带着微笑,态度恭敬的唤了声,“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江柚宁立即淡淡的应声,“王姨娘好。” 沈清欢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理会王姨娘,她脸上带着轻蔑的神色。王姨娘看着沈清华的神色,她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和尴尬状。 沈夫人见状,立即语气严肃唤道,“清欢……” 沈夫人目视着沈清欢,神情有些严肃。她三番五次叮嘱沈清欢,王氏进了沈府,不可当众羞辱她,让她下不来台。 沈清欢看到娘亲有些不悦,她不情不愿的启口唤了声,“王姨娘。”紧接着,她语气不悦的叮嘱道,“王姨娘,即已入我沈府为妾,你以后就要有为妾的样子,做好为妾的本份。” 沈嬷嬷看着沈清欢,这事还得靠二小姐,她嘴角噙着笑意。 夫人不但没有给王氏立规矩,还多次叮嘱府内仆人,不可为难王氏。夫人还提醒沈嬷嬷,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主母的意思,让沈嬷嬷谨言慎行。 沈嬷嬷觉的夫人太过良善。为妾室立规矩,是在寻常不过之事。夫人不让她提,沈嬷嬷心里也憋屈着。 果然,还是得靠二小姐,她向来就是口直心快。 王姨娘谨小慎微的模样,声音极轻回应道,“妾身,多谢二小姐教诲,定守好为妾本份。” 沈夫人见状,立即斥责着沈清欢,“清欢,对王姨娘不可无礼。”沈夫人斥责完女儿,她转过身看着王姨娘,“妹妹,不要介意,清欢向来顽劣。” 沈夫人说完,她向沈嬷嬷招手。沈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来,托盘里放着一对鎏金镯子。这是沈夫人准备的,她将这一对鎏金镯子赏给了王姨娘。 王姨娘接过一对鎏金镯子,实在太贵重了。她作为新纳妇敬茶,主母赏赐如此贵重之物,毫无敷衍之举。 若她是主母,未必做到如此大度。王姨娘心里,对主母刮目相看,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主母,极好的女人。 沈家人算是都认识了,沈夫人走到王姨娘身边,“妹妹,府中还有一位贵客,走,我为你介绍下。” 王姨娘听后,主母口中的贵客,那人定是六殿下。昨日大堂上,她已见到过他。王姨娘乖顺的跟在沈夫人身后,她们走到萧青曜面前,沈夫人态度庄重介绍道,“妹妹,这位是六殿下。” 王姨娘立即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唤道,“妾身,见过六殿下。” 萧青曜淡淡应声,“王姨娘,免礼。” 沈老太爷见状,新纳妇敬茶环节结束了,也该用膳了。他吩咐道,“开膳。” 不久,仆人们端着餐食,陆陆续续进入餐厅。客厅两桌丰盛的膳食,很快已摆好。青曜搀扶沈老太爷落座,沈明礼在一旁陪同。 他们男子坐一桌,女子在隔壁一桌。 沈家三代,男儿无人娶妾。王氏进入沈家,今日早膳是第一顿膳食,沈夫人安排大家一起用。以后,王姨娘便在自己的院里用膳。 王姨娘心里鼓敲的咚咚响,她再次惊讶不已。入沈府前,她担心会被主母磋磨,在沈府的日子不好过。 今日新妇敬茶,场面竟是如此和谐温暖。 这是进沈府的第一膳,她这个妾室,竟也可以同主母同桌而食。原以为,用膳时,会让她在一旁伺候着,不曾想,母主竟让她落座,只是让府中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王姨娘心里那面鼓,敲的格外的响。沈家有这样开明睿智大气的主母,后宅的日子定是轻松的。 为妾的,应知足。 今日早膳,初次分桌而食,大家吹的都很安静。王姨娘入沈府的第一顿膳食,她吃的格外拘谨。 大家族的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 她懂的。 早膳结束后,王姨娘辞别众人,便回了华清苑。王姨娘没有让人伺候,她独自坐在寝室内,着手做起了针线活,为她未出世的孩儿准备衣服,她脸上挂着浓郁的笑意。 姑苏城,人人皆知是她主动献身沈明礼,带着孕身进的沈家,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是二嫁没错,初嫁郎君是将士,婚礼当夜便被招呼行军打仗,他们尚未来的及圆房,她还是完璧之身。 她为亡夫守寡多年,家中本不富有,小叔又是赌成性,亡夫的抚恤金早已败光。她要抛头露面,去外面做工补贴家用。 那一次回家的路上,被恶人欺辱差点失了身,是沈明礼及时救了她。那一刻,她便爱上沈明礼。 她趁他醉酒,主动失身给他,只有一次,便有了他的孩子。她曾恐惧被浸猪笼沉塘,污蔑他是强迫她的,只因她当时太过害怕,才污蔑了他。 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所以他那么厌恶她。他说不恨她,但她心里清楚,他怨她。 在他眼里,她应是一个很不堪的女人。他对她厌恶又抵触,如果告诉他,她是完璧之身同他欢好,或许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 算了,让这个秘密,永藏心底。 如今,已进了沈家的门,已成为他的妾,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人。他不爱她,昨夜说的那么明白,她心里也无怨无悔,那便守着肚子的孩子活着,偶尔看到他一眼,便知足了。 王姨娘脸上笑意浓郁,眼神里却有一丝伤感,是那种爱而不得的伤感。王姨娘安静的做着针线活。 丫鬟和嬷嬷在屋外守着,她们知道王姨娘之前对老爷做过的事,心里原本是瞧不起的她的。她们看着王姨娘,她不摆姨娘的架子,对她们也极是温和。 昨夜初入沈府,她也赏了她们不少的钱。原以为她会打听府内的事情,结果她什么也没有问,一直到今日,她什么也没有问。 小丫鬟俯身嬷嬷耳边轻轻地说:“嬷嬷,王姨娘看着,不像坏女人?” “你小小年纪懂啥,知人知面不知心,别那么早下结论,再观察观察。” 第94章 王姨娘不像坏女人? 江柚宁听到母亲的唤声,她立即起身走过去。沈清欢慢腾腾的起身,不情不愿的走向前。 沈嬷嬷见状,夫人这是要向王姨娘介绍两位小姐。王姨娘是妾室,哪能让主母亲自为她介绍,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昨日,夫人叮嘱过府中佣人,王姨娘虽是妾室,也是半个主子,对她不可不尊。沈嬷嬷虽不喜王姨娘,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王姨娘,这位是清宁大小姐,这位是清欢二小姐。”沈嬷嬷面带淡淡的微笑,她指着江柚宁和沈清欢介绍着。 王姨娘脸上带着微笑,态度恭敬的唤了声,“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江柚宁立即淡淡的应声,“王姨娘好。” 沈清欢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理会王姨娘,她脸上带着轻蔑的神色。王姨娘看着沈清华的神色,她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和尴尬状。 沈夫人见状,立即语气严肃唤道,“清欢……” 沈夫人目视着沈清欢,神情有些严肃。她三番五次叮嘱沈清欢,王氏进了沈府,不可当众羞辱她,让她下不来台。 沈清欢看到娘亲有些不悦,她不情不愿的启口唤了声,“王姨娘。”紧接着,她语气不悦的叮嘱道,“王姨娘,即已入我沈府为妾,你以后就要有为妾的样子,做好为妾的本份。” 沈嬷嬷看着沈清欢,这事还得靠二小姐,她嘴角噙着笑意。 夫人不但没有给王氏立规矩,还多次叮嘱府内仆人,不可为难王氏。夫人还提醒沈嬷嬷,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主母的意思,让沈嬷嬷谨言慎行。 沈嬷嬷觉的夫人太过良善。为妾室立规矩,是在寻常不过之事。夫人不让她提,沈嬷嬷心里也憋屈着。 果然,还是得靠二小姐,她向来就是口直心快。 王姨娘谨小慎微的模样,声音极轻回应道,“妾身,多谢二小姐教诲,定守好为妾本份。” 沈夫人见状,立即斥责着沈清欢,“清欢,对王姨娘不可无礼。”沈夫人斥责完女儿,她转过身看着王姨娘,“妹妹,不要介意,清欢向来顽劣。” 沈夫人说完,她向沈嬷嬷招手。沈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来,托盘里放着一对鎏金镯子。这是沈夫人准备的,她将这一对鎏金镯子赏给了王姨娘。 王姨娘接过一对鎏金镯子,实在太贵重了。她作为新纳妇敬茶,主母赏赐如此贵重之物,毫无敷衍之举。 若她是主母,未必做到如此大度。王姨娘心里,对主母刮目相看,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主母,极好的女人。 沈家人算是都认识了,沈夫人走到王姨娘身边,“妹妹,府中还有一位贵客,走,我为你介绍下。” 王姨娘听后,主母口中的贵客,那人定是六殿下。昨日大堂上,她已见到过他。王姨娘乖顺的跟在沈夫人身后,她们走到萧青曜面前,沈夫人态度庄重介绍道,“妹妹,这位是六殿下。” 王姨娘立即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唤道,“妾身,见过六殿下。” 萧青曜淡淡应声,“王姨娘,免礼。” 沈老太爷见状,新纳妇敬茶环节结束了,也该用膳了。他吩咐道,“开膳。” 不久,仆人们端着餐食,陆陆续续进入餐厅。客厅两桌丰盛的膳食,很快已摆好。青曜搀扶沈老太爷落座,沈明礼在一旁陪同。 他们男子坐一桌,女子在隔壁一桌。 沈家三代,男儿无人娶妾。王氏进入沈家,今日早膳是第一顿膳食,沈夫人安排大家一起用。以后,王姨娘便在自己的院里用膳。 王姨娘心里鼓敲的咚咚响,她再次惊讶不已。入沈府前,她担心会被主母磋磨,在沈府的日子不好过。 今日新妇敬茶,场面竟是如此和谐温暖。 这是进沈府的第一膳,她这个妾室,竟也可以同主母同桌而食。原以为,用膳时,会让她在一旁伺候着,不曾想,母主竟让她落座,只是让府中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王姨娘心里那面鼓,敲的格外的响。沈家有这样开明睿智大气的主母,后宅的日子定是轻松的。 为妾的,应知足。 今日早膳,初次分桌而食,大家吹的都很安静。王姨娘入沈府的第一顿膳食,她吃的格外拘谨。 大家族的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 她懂的。 早膳结束后,王姨娘辞别众人,便回了华清苑。王姨娘没有让人伺候,她独自坐在寝室内,着手做起了针线活,为她未出世的孩儿准备衣服,她脸上挂着浓郁的笑意。 姑苏城,人人皆知是她主动献身沈明礼,带着孕身进的沈家,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是二嫁没错,初嫁郎君是将士,婚礼当夜便被招呼行军打仗,他们尚未来的及圆房,她还是完璧之身。 她为亡夫守寡多年,家中本不富有,小叔又是赌成性,亡夫的抚恤金早已败光。她要抛头露面,去外面做工补贴家用。 那一次回家的路上,被恶人欺辱差点失了身,是沈明礼及时救了她。那一刻,她便爱上沈明礼。 她趁他醉酒,主动失身给他,只有一次,便有了他的孩子。她曾恐惧被浸猪笼沉塘,污蔑他是强迫她的,只因她当时太过害怕,才污蔑了他。 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所以他那么厌恶她。他说不恨她,但她心里清楚,他怨她。 在他眼里,她应是一个很不堪的女人。他对她厌恶又抵触,如果告诉他,她是完璧之身同他欢好,或许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 算了,让这个秘密,永藏心底。 如今,已进了沈家的门,已成为他的妾,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人。他不爱她,昨夜说的那么明白,她心里也无怨无悔,那便守着肚子的孩子活着,偶尔看到他一眼,便知足了。 王姨娘脸上笑意浓郁,眼神里却有一丝伤感,是那种爱而不得的伤感。王姨娘安静的做着针线活。 丫鬟和嬷嬷在屋外守着,她们知道王姨娘之前对老爷做过的事,心里原本是瞧不起的她的。她们看着王姨娘,她不摆姨娘的架子,对她们也极是温和。 昨夜初入沈府,她也赏了她们不少的钱。原以为她会打听府内的事情,结果她什么也没有问,一直到今日,她什么也没有问。 小丫鬟俯身嬷嬷耳边轻轻地说:“嬷嬷,王姨娘看着,不像坏女人?” “你小小年纪懂啥,知人知面不知心,别那么早下结论,再观察观察。” 第95章 观礼邀请 小丫鬟和老嬷嬷安静下来,她们偷偷的观察着王姨娘。王姨娘埋头做着针线活,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嬷嬷回过头,凑近小丫鬟耳边,“做小妾的,没几个是安份的,谁不想当主母大娘子。王姨娘使用那种手段进的咱沈府,她现在不受老爷待见,装也要装得乖顺懂事。咱被分配到华清苑,得多留心着,发现她再使用狐媚子手段,尽早告知夫人。” 小丫鬟心里对王姨娘那一点点的好感,被老嬷嬷如此一说,她瞬间收起那点念想。老嬷嬷说的对,再观察观察,可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那些看着不像坏人的人,要么是好人,要么就是特会伪装的人。 沈府书房。 沈明礼写完请柬,吩咐小厮送往各处。明日,是两个女儿的及笄之礼,他邀请亲朋好友观礼。沈明礼在书房坐了一会,眼神看着有些悲伤,不久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沈明礼来到了后花园,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花圃中的花儿,开的五颜六色,花团锦簇。他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未曾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这是他心中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他默默的流着眼泪。不知何时,沈夫人已走到沈明礼的身边,她轻声唤着,“礼哥……” 沈夫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努力控制着情绪。她几乎每日都会来这里,或停留一会发会呆,或着为那株新栽的牡丹花苗浇些水。 今日,她在这里偶遇沈明礼,看着他伤心的样子,他是想念女儿了。沈明礼看着夫人,“惜儿……我想她了……” 沈明礼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沈夫人拿绢帕,帮他擦掉眼泪。她声音有些颤抖,回应道,“我知道……” 路过的丫鬟和仆人见状,他们自觉的绕道避开,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两人在那里待了许久,默默的缅怀他们的女儿。 沈明礼和夫人拿着水瓢,两人舀了一瓢水,慢慢的浇灌着那株新种下的牡丹花苗。 沈夫人鼻音有些重,声音微微地颤抖,“那夜,她是念着你,她最后一句话是……爹爹……对不起……” 沈明礼听后,手中动作顿住了,眼泪像泄洪一般。许久,沈明礼声音颤抖的回应道,“是我不好,我入狱让她担忧了,才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从小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又非常孝顺。她走的那一刻,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她应该带着遗憾走的,他心里更是遗憾。 沈夫人听着夫君深深的自责,他心里的苦和痛,不亚于她这个母亲。他最近的遭遇,让他已憔悴不堪,她抑制着心里的痛,安慰道,“礼哥……女儿的病情本就如此……她去了…跟你无关……” 沈明礼听着夫人的安慰,丧女之痛,他痛着,惜儿何尝不心痛。他要坚强,她才能卸下伪装。沈明礼沉默了许久,他转移新的话题, “惜儿,那孩子,跟清宁真像。” “第一眼看到她时,我也是惊讶不已。她同我们家是有缘的,我已把她当成我们的女儿。” 沈明礼看着夫人,投以坚定的目光,“她的身世,父亲都告诉了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现在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就好好爱她。” “嗯,礼哥应该看出来了,阿曜对她有情……” 沈明礼回应道,“瞧出来了,若嫁给阿曜,那就是姑表亲,按理是亲上加亲。不知陛下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陛下重视阿曜,他的正妻定是朝中重臣之女。可是……陛下不重视阿曜……我想陛下应该会同意的……” 沈夫人说完,沈明礼没有再接话,他只是嗯了一声,那声音听着有些无奈。沈夫人瞧着沈明礼脸色沉沉的。 来此,缅怀亡女,两人情绪都很低落。明日还有大事,沈夫人催促道,“礼哥,我们走。明日是女儿们及笄之礼,流程我们需要核对一遍。” 两人牵着手,沉默着离开了后花园。 姑苏城大街。 沈清欢在在繁华的街市,纵情释放天性,狂买买买。萧青曜身后的侍卫,几名侍卫手里抱着满满的礼品盒,江柚宁如何劝,劝都劝不住。 “阿姊,这个我也喜欢,要了,包起来!” “清欢……这个物件已有相同的……就不要买了。” 沈清欢犹豫了下,放下手里的物件,又去拿其他的物件,眼里露出喜欢之色。还未待她开口,江柚宁赶紧提醒,“这个也买过了……” 沈清欢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见到所喜物件,价格都不问,更不要说讨价还价了。沈清欢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她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也不懂赚钱的艰辛,才会花钱如流水。 她将来是要嫁人过日子的,即使夫婿家有金矿银矿,也不够她如此造的呀。江柚宁眼里带着担忧之状,她心里愁呀。 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一堆无用的物件。虽不是花的她的钱,江柚宁也感到深深的肉疼。 萧青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看着江柚宁。她和沈清欢相比,简直是太会过日子了,将来定是个贤惠的王妃。 萧青曜看着沈清欢,他心里打了退堂鼓,让刑部员外郎张郅看到如此的沈清欢,恐怕…… 真是想曹操,曹操便到,怕啥来啥。 张郅走到萧青曜身边,他神情淡然,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六殿下,那些人我已让人押回刑部审问。” 萧青曜淡淡的应声,“辛苦,员外郎张大人。” “那些人在沈府外鬼鬼祟祟,意图行刺本殿。我的护卫将他们打了一顿,他们说是扬州江大将军家仆人。他们竟敢胡乱攀咬江大将军,所以让员外郎带走审一审。” “臣张郅,定当查明此事,给六殿下一个交代。” “好,本殿等员外郎消息。” 萧青曜说着,身体靠近江柚宁,看起来有些亲密,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江柚宁看着张郅,礼貌的唤了声,“员外郎大人。” 沈清欢看着张郅,他的脸明朗俊美,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他身穿褐色官服,瞧着威武凛凛又散发着浩然正气。沈清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郅,竟然有男子长的如此好看。 江柚宁看到沈清欢盯着张郅,把人家看的脸都红了,江柚宁柔声提醒道,“清欢……” 沈清欢这才缓过神,她欢快的唤了声,“张大人。” 萧青曜见状,当即发出邀请,“明日是我两个表妹的及笄之礼,本殿邀请员外郎张大人,到沈府观礼。舅父还以清白,本殿尚未酬谢,明日沈府一叙。” 第95章 观礼邀请 小丫鬟和老嬷嬷安静下来,她们偷偷的观察着王姨娘。王姨娘埋头做着针线活,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嬷嬷回过头,凑近小丫鬟耳边,“做小妾的,没几个是安份的,谁不想当主母大娘子。王姨娘使用那种手段进的咱沈府,她现在不受老爷待见,装也要装得乖顺懂事。咱被分配到华清苑,得多留心着,发现她再使用狐媚子手段,尽早告知夫人。” 小丫鬟心里对王姨娘那一点点的好感,被老嬷嬷如此一说,她瞬间收起那点念想。老嬷嬷说的对,再观察观察,可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那些看着不像坏人的人,要么是好人,要么就是特会伪装的人。 沈府书房。 沈明礼写完请柬,吩咐小厮送往各处。明日,是两个女儿的及笄之礼,他邀请亲朋好友观礼。沈明礼在书房坐了一会,眼神看着有些悲伤,不久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沈明礼来到了后花园,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花圃中的花儿,开的五颜六色,花团锦簇。他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未曾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这是他心中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他默默的流着眼泪。不知何时,沈夫人已走到沈明礼的身边,她轻声唤着,“礼哥……” 沈夫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努力控制着情绪。她几乎每日都会来这里,或停留一会发会呆,或着为那株新栽的牡丹花苗浇些水。 今日,她在这里偶遇沈明礼,看着他伤心的样子,他是想念女儿了。沈明礼看着夫人,“惜儿……我想她了……” 沈明礼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沈夫人拿绢帕,帮他擦掉眼泪。她声音有些颤抖,回应道,“我知道……” 路过的丫鬟和仆人见状,他们自觉的绕道避开,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两人在那里待了许久,默默的缅怀他们的女儿。 沈明礼和夫人拿着水瓢,两人舀了一瓢水,慢慢的浇灌着那株新种下的牡丹花苗。 沈夫人鼻音有些重,声音微微地颤抖,“那夜,她是念着你,她最后一句话是……爹爹……对不起……” 沈明礼听后,手中动作顿住了,眼泪像泄洪一般。许久,沈明礼声音颤抖的回应道,“是我不好,我入狱让她担忧了,才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从小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又非常孝顺。她走的那一刻,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她应该带着遗憾走的,他心里更是遗憾。 沈夫人听着夫君深深的自责,他心里的苦和痛,不亚于她这个母亲。他最近的遭遇,让他已憔悴不堪,她抑制着心里的痛,安慰道,“礼哥……女儿的病情本就如此……她去了…跟你无关……” 沈明礼听着夫人的安慰,丧女之痛,他痛着,惜儿何尝不心痛。他要坚强,她才能卸下伪装。沈明礼沉默了许久,他转移新的话题, “惜儿,那孩子,跟清宁真像。” “第一眼看到她时,我也是惊讶不已。她同我们家是有缘的,我已把她当成我们的女儿。” 沈明礼看着夫人,投以坚定的目光,“她的身世,父亲都告诉了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现在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就好好爱她。” “嗯,礼哥应该看出来了,阿曜对她有情……” 沈明礼回应道,“瞧出来了,若嫁给阿曜,那就是姑表亲,按理是亲上加亲。不知陛下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陛下重视阿曜,他的正妻定是朝中重臣之女。可是……陛下不重视阿曜……我想陛下应该会同意的……” 沈夫人说完,沈明礼没有再接话,他只是嗯了一声,那声音听着有些无奈。沈夫人瞧着沈明礼脸色沉沉的。 来此,缅怀亡女,两人情绪都很低落。明日还有大事,沈夫人催促道,“礼哥,我们走。明日是女儿们及笄之礼,流程我们需要核对一遍。” 两人牵着手,沉默着离开了后花园。 姑苏城大街。 沈清欢在在繁华的街市,纵情释放天性,狂买买买。萧青曜身后的侍卫,几名侍卫手里抱着满满的礼品盒,江柚宁如何劝,劝都劝不住。 “阿姊,这个我也喜欢,要了,包起来!” “清欢……这个物件已有相同的……就不要买了。” 沈清欢犹豫了下,放下手里的物件,又去拿其他的物件,眼里露出喜欢之色。还未待她开口,江柚宁赶紧提醒,“这个也买过了……” 沈清欢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见到所喜物件,价格都不问,更不要说讨价还价了。沈清欢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她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也不懂赚钱的艰辛,才会花钱如流水。 她将来是要嫁人过日子的,即使夫婿家有金矿银矿,也不够她如此造的呀。江柚宁眼里带着担忧之状,她心里愁呀。 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一堆无用的物件。虽不是花的她的钱,江柚宁也感到深深的肉疼。 萧青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看着江柚宁。她和沈清欢相比,简直是太会过日子了,将来定是个贤惠的王妃。 萧青曜看着沈清欢,他心里打了退堂鼓,让刑部员外郎张郅看到如此的沈清欢,恐怕…… 真是想曹操,曹操便到,怕啥来啥。 张郅走到萧青曜身边,他神情淡然,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六殿下,那些人我已让人押回刑部审问。” 萧青曜淡淡的应声,“辛苦,员外郎张大人。” “那些人在沈府外鬼鬼祟祟,意图行刺本殿。我的护卫将他们打了一顿,他们说是扬州江大将军家仆人。他们竟敢胡乱攀咬江大将军,所以让员外郎带走审一审。” “臣张郅,定当查明此事,给六殿下一个交代。” “好,本殿等员外郎消息。” 萧青曜说着,身体靠近江柚宁,看起来有些亲密,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江柚宁看着张郅,礼貌的唤了声,“员外郎大人。” 沈清欢看着张郅,他的脸明朗俊美,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他身穿褐色官服,瞧着威武凛凛又散发着浩然正气。沈清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郅,竟然有男子长的如此好看。 江柚宁看到沈清欢盯着张郅,把人家看的脸都红了,江柚宁柔声提醒道,“清欢……” 沈清欢这才缓过神,她欢快的唤了声,“张大人。” 萧青曜见状,当即发出邀请,“明日是我两个表妹的及笄之礼,本殿邀请员外郎张大人,到沈府观礼。舅父还以清白,本殿尚未酬谢,明日沈府一叙。” 第96章 很遗憾,您认错了人! 员外郎张郅,俯身应道,“臣,准时赴约。殿下,臣有事,先告辞。”员外郎说完,便转身离开。 沈清欢看着张郅,轻声叹道,“长的真好看。”她的眼神一直望着张郅的背影。 那眼神里带着怦然心动之色,毫不避讳,看的是那么理直气壮。江柚宁看着沈清欢的模样,她这是看上眼了? 江柚宁回想着,六殿下跟张郅对话内容,她觉的信息量有些多。江二加管等人监视沈府,也不是一日两日时间了,怎么会今日再次动手打了他们,又故意说是行刺于他。江家嫡母要来姑苏,此时打了江家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江柚宁心里思量着,她抬头看着萧青曜,只见他脸上一副淡然之状。他的棋局,向来不同她说的,他既然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用意。 江柚宁收回视线,看到沈清欢还在看向张郅。沈清欢好歹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咱就不能矜持下嘛,这明目张胆,毫不避嫌,她看着都不好意思。 “咳……咳……”江柚宁故意咳了几声,她伸手拉了下沈清欢的衣袖。 沈清欢回过头,眼神格外明亮,她迫不及待的问,“表哥,帮我查查,张大人是否有婚配?” 江柚宁听后,心里啧啧叹道,沈清欢竟打直球,一点羞涩状都没有,她活的这么恣意飒爽。瞧着那员外郎张郅,眼神清明,举止端正有礼,是内敛的性格,是一个不错的郎君。 江柚宁侧过脸看向萧青曜,他脸色倒是平静,眼神似有一些犹豫状。萧青曜眼睛盯着沈清欢,感觉他家的猪,拱了人家的白菜。 咦,糟蹋了人家,于心不忍啊。 陆思明和轻舟两人咬着下嘴唇,极力克制隐忍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几名丫鬟羞怯的低下头。 萧青曜愣了片刻,淡淡的回应道,“明日问问看。” 江柚宁听后,心中惊讶不已,萧青曜竟应允了沈清欢,他竟应允了她。江柚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青曜,他自己家妹妹是什么情况,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害人家张大人嘛。 果然,亲情,也可以让人蒙蔽双眼。 江柚宁心里也喜欢沈清欢,只是觉的她的行为过于恣意飒爽,张郅是内敛的性格,她觉的沈清欢寻一个同她一般性格的人,或许活的会更洒脱开心些。 她看着萧青曜那眼神,心中不禁多想了些。明日及笄之礼,突然偶遇到张郅,顺便邀请张郅到沈府观礼。这些看起来是那么的偶然,不会是殿下有意安排偶遇的?难道,他看上张郅有心将张郅拢到他的阵营? 如果真是这样,沈清欢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他此举真是一举两得。他离开姑苏,沈家也有人帮他照顾一二。 江柚宁暗自想着,筹谋是好,不知张郅是什么想法,希望能如清欢的愿。 “两位小姐,前方是琼珍阁,要不要过去看看?”轻舟问道。 萧青曜听后看向江柚宁,那眼神就是在问,要去吗? 江柚宁还未回应,沈清欢一脸雀跃,兴奋的说:“去……去……去……”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笑意,看着萧青曜,眼神回以温柔。之前听沈清欢提及过琼珍阁,它是姑苏城最大头饰铺子,那些饰品,款式新颖,造型独特,有的限量销售,独此一份,她心里也向往的很。 他们行约五十步,抵达琼珍阁。 萧青曜想起上次进琼珍阁,那妖娆的女掌柜惊人的举动,他心中膈应的很。算了,还是不进去了。 萧青曜站在门口,看到店铺里面小娘子众多,就寻了一个借口,“里面多是小娘子,我不方便进入,你们进去随意挑选,看中了唤轻舟买单。” 江柚宁看着店铺内,里面的人确实多,她回头看着萧青曜回应道,“殿下,你们去对面的茶楼先吃茶,我们好了通知你们。” “好。”萧青曜回应,他接着吩咐道,“你们几个,陪着你们小姐进去。” 四名丫鬟领了命,跟着江柚宁和沈清欢进了琼珍阁。 萧青曜带着陆思明和几名暗卫离开。轻舟留在琼珍阁门外没有进去。 沈清欢和江柚宁进入琼珍阁,身后跟着四名丫鬟。 女掌柜的看到沈清欢,热情的唤着,“清欢小姐,您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我们铺子里新出了一些头饰,奴家帮小姐推荐一番?” 沈清欢眉眼带欢喜,笑着回应道,“好呀,有劳元娘。” 女掌柜的看着江柚宁,她是生意人,姑苏城达官显贵,大的商贾之家嫡生的千金小姐,只要来过铺子里买过头饰,她都一一识得。 这眼前这位小娘子,鹅蛋脸带着一些婴儿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眼眸干净又清澈干净,那鼻梁小巧又精致,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那些五官融合她的脸上,看着不仅花容月貌,身上的气息温婉中带着坚毅,不是一般娇养的千金小姐。 女掌柜的多看瞧了江柚宁几眼,心中啧啧称道,好一个独特的小美人。沈清欢看着元娘看着江柚宁,那眼神带着好奇之色。 “元娘,忘记同你介绍了,她是我胞姐沈清宁,以往是因为身体不太好,她极少同我一起出门。明日我们两人及笄之礼,所以今日便一起才买些小玩意儿。” 女掌柜的听完沈清欢的介绍,哦,她就是那沈府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之前听沈夫人提及过,身体不太好极少出门。 今日得见,沈府这对双胞胎女儿,性格各异,但一个个都是美人,也都随了她们的母亲。 女掌柜脸上绽放着微笑,柔声热情的唤道,“原来是沈大小姐,恕奴家眼拙没有认出您来。” 江柚宁回以温暖的微笑,淡淡的回应道,“掌柜的,客气了,是我长期在家养病,极少外出,您不识得我是正常。” 女掌柜的看着江柚宁脸色红润,应该是病情大好了,此时一点瞧不出生病的样子。她看着江柚宁和沈清欢,沈家这两朵娇艳的花,以后定有不错的好姻缘。 沈家是姑苏城首富,她们家财力雄厚。听得她们是及笄之日,那离订婚和婚嫁也不远了。日后,她们家定是琼珍阁大雇主,必须好生招待着。 琼珍阁,在短短的几年内,成为姑苏城最大头饰铺,元娘不仅经商有道,更是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姑苏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关系都维护的极好。这里没有人因为她是女人,敢有人欺辱她,来琼珍阁寻事。 “两位小姐,奴家为你们介绍,铺子里最新出来的头饰。” “有劳掌柜的。”江柚宁笑着回应。 “大小姐,您唤我元娘便可。” 店里的顾客很多,元娘热情的招待着江柚宁和沈清欢,她将店里新出的款式,逐一拿给她们两人看。沈清欢看后,两眼冒着火光,不用说,她全部看上了。 江柚宁看着那些头饰,果然跟之前听到那般一致。这里的饰品,造型特殊,做工精美,果然名不虚传。 她收回了眼睛,好看是真的好看,可它也贵呀。 看着,真是大饱眼福。过过眼瘾就得了,真买的话,她是舍不得,虽还没问价格,她的直觉觉得,价格定不友善。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看着她那眼神,她心里担忧悲不已,她怕沈清欢振臂一呼,全要了。今日同沈清欢一起逛街,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女人败起家来,竟是如此疯狂。 家里有矿,也经不起这般造呀。 江柚宁看着元娘一直陪在她们身侧,她不方便直接规劝沈清欢。她又怕沈清欢一时冲动,小手一挥就全部买了。江柚宁弱弱的提议道,“清欢,你我各自为母亲挑选一件礼物便可,你自己若看到喜欢的,也可选一件。” 江柚宁叮嘱后,目光斜视看了元娘一眼。元娘脸上依旧带甜甜的微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江柚宁从小看着江家众人脸色,元娘那个眼神只有一秒,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江柚宁心里清楚,人家开门做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元娘有那个反应,在正常不过。江柚宁提醒后,沈清欢似乎也觉的有道理,应该给娘亲挑选礼物。 昨夜,沈府纳妾,王姨娘进了门,娘亲伤心的都哭了。今日,就为娘亲挑选一些礼物送给她,希望娘亲能开心些。 江柚宁和沈清欢,各自挑选着头饰,她们两人认真的挑选着。 此时,一位穿着雍容华贵,脸上神情凝重的夫人,她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和嬷嬷,还有一个俊俏举止优雅小妇人,小妇人身后跟着一位俊朗的公子,还有一个俊朗的小公子。 一众人进入铺子,她们直接走向江柚宁。那位老夫人眼神犀利,上下左右全身打量着江柚宁,她脸上带着惊讶和不解,眼眸底带着狠意。 那位小妇人看着老妇人的脸色,她也走向前仔细打量着江柚宁,她脸上的颜色同那老妇人相似,既惊讶又不解。那小妇人打量了许久,最终向老妇人点头。 小妇人语气温柔的唤了声,“柚宁妹妹……” 江柚宁正低着头看着柜台上那些头饰,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那是她江柚莲的声音,她的嫡姐。 六殿下同她说过,江家人赶来了姑苏城。她知道会有一日遇到她们,竟然是在这里。虽然早有了准备,此刻她心里万分紧张。 江柚宁在心里默念着,我是沈清宁,我是沈清宁,我是沈清宁,保持镇静,保持镇静,保持镇静,切不可露怯。 江柚宁头也没有抬,她必须装作不认识她们。江柚宁拿起一对牡丹花形状的对钗,微笑着看着女掌柜,“元娘,帮我将这对发钗包起来。我母亲喜欢牡丹花,她一定喜欢这对钗子。” “好嘞,我给您帮包起来。”女掌柜笑着回应后,亲自包起发钗。 “柚宁妹妹,我是姐姐呀,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大家都好担心你,也都很想念你。”江柚莲伸手抓着江柚宁的手,激动的说着,眼睛也湿润了。 江柚宁赶紧抽回手,脸上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此时,春华和秋华见状,立即上前护着江柚宁,秋华急声回应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她是我们沈府的大小姐。” 秋华刚说完,在另一侧挑选礼物的沈清欢,看到一群人正围着江柚宁。春华和秋华脸色严肃,俩人正护着江柚宁。 沈清欢瞬间明白,她吩咐贴身丫鬟,“夏至,去外面寻六殿下的人。” 小丫鬟匆匆忙离开。 沈清欢飞速走到江柚宁身边,伸手拉着江柚宁的手。她眼睛怒视着那位小妇人,气势汹汹的指责道,“这位夫人,你年纪轻轻的,眼睛瞎呀。她是我阿姊,我们是沈府的千金,连我们都不认识,敢跟我们家攀亲,你哪里来的骗子。” 江柚莲脸上温良的神情不见了,她眼睛里露出狠意。她堂堂大将军嫡女,竟被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如此轻蔑,她心里的怒火翻滚着。 “柚宁妹妹,我是姐姐呀,你看,母亲她们,还有你的胞兄江幕安,也都来了。” 江柚莲委屈的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江柚宁回头看向嫡母,嫡母身后还有她那未婚夫婿,徐州。嫡姐惺惺作态,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原来是装给她那夫君看的。 母女两人,都是戏精。一个装成宽宏大量的慈母,一个装成柔弱温婉重情的弱女子。可惜,她们的真面目,她早已看穿了。 那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见到女儿用绢帕擦拭着眼里,她脸上带着微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她语气亲切的唤着,“我的好女儿,母亲终于寻到了,你这些时间再外吃苦了。找到你就好了,跟母亲回家,定不会让你再苦了。” 她说着欲要去牵江柚宁的手,沈清欢见状,立即上前拦住,怒斥道,“你这老夫人,老眼昏花了。我们姐妹俩是沈府的小姐,她是阿姊沈清宁,不是你你们要寻的人。” 江柚宁看着丫鬟和沈清欢都勇敢的护着她,她中感动不已,她们的行为给了她温暖和力量。此时,她得立起来,自己不支楞起来,以嫡母的性格,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柚宁轻轻的拍着沈清欢的肩膀,也拍了拍春华和秋华的肩膀,她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们,从她们中间走了过来。 江柚宁向嫡母福了福身子,“这位夫人,民女名唤沈清宁,有幸同您口中那位小姐长的肖像,但民女不是她。很遗憾,您认错了人。” 第96章 很遗憾,您认错了人! 员外郎张郅,俯身应道,“臣,准时赴约。殿下,臣有事,先告辞。”员外郎说完,便转身离开。 沈清欢看着张郅,轻声叹道,“长的真好看。”她的眼神一直望着张郅的背影。 那眼神里带着怦然心动之色,毫不避讳,看的是那么理直气壮。江柚宁看着沈清欢的模样,她这是看上眼了? 江柚宁回想着,六殿下跟张郅对话内容,她觉的信息量有些多。江二加管等人监视沈府,也不是一日两日时间了,怎么会今日再次动手打了他们,又故意说是行刺于他。江家嫡母要来姑苏,此时打了江家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江柚宁心里思量着,她抬头看着萧青曜,只见他脸上一副淡然之状。他的棋局,向来不同她说的,他既然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用意。 江柚宁收回视线,看到沈清欢还在看向张郅。沈清欢好歹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咱就不能矜持下嘛,这明目张胆,毫不避嫌,她看着都不好意思。 “咳……咳……”江柚宁故意咳了几声,她伸手拉了下沈清欢的衣袖。 沈清欢回过头,眼神格外明亮,她迫不及待的问,“表哥,帮我查查,张大人是否有婚配?” 江柚宁听后,心里啧啧叹道,沈清欢竟打直球,一点羞涩状都没有,她活的这么恣意飒爽。瞧着那员外郎张郅,眼神清明,举止端正有礼,是内敛的性格,是一个不错的郎君。 江柚宁侧过脸看向萧青曜,他脸色倒是平静,眼神似有一些犹豫状。萧青曜眼睛盯着沈清欢,感觉他家的猪,拱了人家的白菜。 咦,糟蹋了人家,于心不忍啊。 陆思明和轻舟两人咬着下嘴唇,极力克制隐忍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几名丫鬟羞怯的低下头。 萧青曜愣了片刻,淡淡的回应道,“明日问问看。” 江柚宁听后,心中惊讶不已,萧青曜竟应允了沈清欢,他竟应允了她。江柚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青曜,他自己家妹妹是什么情况,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害人家张大人嘛。 果然,亲情,也可以让人蒙蔽双眼。 江柚宁心里也喜欢沈清欢,只是觉的她的行为过于恣意飒爽,张郅是内敛的性格,她觉的沈清欢寻一个同她一般性格的人,或许活的会更洒脱开心些。 她看着萧青曜那眼神,心中不禁多想了些。明日及笄之礼,突然偶遇到张郅,顺便邀请张郅到沈府观礼。这些看起来是那么的偶然,不会是殿下有意安排偶遇的?难道,他看上张郅有心将张郅拢到他的阵营? 如果真是这样,沈清欢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他此举真是一举两得。他离开姑苏,沈家也有人帮他照顾一二。 江柚宁暗自想着,筹谋是好,不知张郅是什么想法,希望能如清欢的愿。 “两位小姐,前方是琼珍阁,要不要过去看看?”轻舟问道。 萧青曜听后看向江柚宁,那眼神就是在问,要去吗? 江柚宁还未回应,沈清欢一脸雀跃,兴奋的说:“去……去……去……” 江柚宁听后,脸上露出笑意,看着萧青曜,眼神回以温柔。之前听沈清欢提及过琼珍阁,它是姑苏城最大头饰铺子,那些饰品,款式新颖,造型独特,有的限量销售,独此一份,她心里也向往的很。 他们行约五十步,抵达琼珍阁。 萧青曜想起上次进琼珍阁,那妖娆的女掌柜惊人的举动,他心中膈应的很。算了,还是不进去了。 萧青曜站在门口,看到店铺里面小娘子众多,就寻了一个借口,“里面多是小娘子,我不方便进入,你们进去随意挑选,看中了唤轻舟买单。” 江柚宁看着店铺内,里面的人确实多,她回头看着萧青曜回应道,“殿下,你们去对面的茶楼先吃茶,我们好了通知你们。” “好。”萧青曜回应,他接着吩咐道,“你们几个,陪着你们小姐进去。” 四名丫鬟领了命,跟着江柚宁和沈清欢进了琼珍阁。 萧青曜带着陆思明和几名暗卫离开。轻舟留在琼珍阁门外没有进去。 沈清欢和江柚宁进入琼珍阁,身后跟着四名丫鬟。 女掌柜的看到沈清欢,热情的唤着,“清欢小姐,您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我们铺子里新出了一些头饰,奴家帮小姐推荐一番?” 沈清欢眉眼带欢喜,笑着回应道,“好呀,有劳元娘。” 女掌柜的看着江柚宁,她是生意人,姑苏城达官显贵,大的商贾之家嫡生的千金小姐,只要来过铺子里买过头饰,她都一一识得。 这眼前这位小娘子,鹅蛋脸带着一些婴儿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眼眸干净又清澈干净,那鼻梁小巧又精致,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那些五官融合她的脸上,看着不仅花容月貌,身上的气息温婉中带着坚毅,不是一般娇养的千金小姐。 女掌柜的多看瞧了江柚宁几眼,心中啧啧称道,好一个独特的小美人。沈清欢看着元娘看着江柚宁,那眼神带着好奇之色。 “元娘,忘记同你介绍了,她是我胞姐沈清宁,以往是因为身体不太好,她极少同我一起出门。明日我们两人及笄之礼,所以今日便一起才买些小玩意儿。” 女掌柜的听完沈清欢的介绍,哦,她就是那沈府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之前听沈夫人提及过,身体不太好极少出门。 今日得见,沈府这对双胞胎女儿,性格各异,但一个个都是美人,也都随了她们的母亲。 女掌柜脸上绽放着微笑,柔声热情的唤道,“原来是沈大小姐,恕奴家眼拙没有认出您来。” 江柚宁回以温暖的微笑,淡淡的回应道,“掌柜的,客气了,是我长期在家养病,极少外出,您不识得我是正常。” 女掌柜的看着江柚宁脸色红润,应该是病情大好了,此时一点瞧不出生病的样子。她看着江柚宁和沈清欢,沈家这两朵娇艳的花,以后定有不错的好姻缘。 沈家是姑苏城首富,她们家财力雄厚。听得她们是及笄之日,那离订婚和婚嫁也不远了。日后,她们家定是琼珍阁大雇主,必须好生招待着。 琼珍阁,在短短的几年内,成为姑苏城最大头饰铺,元娘不仅经商有道,更是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姑苏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关系都维护的极好。这里没有人因为她是女人,敢有人欺辱她,来琼珍阁寻事。 “两位小姐,奴家为你们介绍,铺子里最新出来的头饰。” “有劳掌柜的。”江柚宁笑着回应。 “大小姐,您唤我元娘便可。” 店里的顾客很多,元娘热情的招待着江柚宁和沈清欢,她将店里新出的款式,逐一拿给她们两人看。沈清欢看后,两眼冒着火光,不用说,她全部看上了。 江柚宁看着那些头饰,果然跟之前听到那般一致。这里的饰品,造型特殊,做工精美,果然名不虚传。 她收回了眼睛,好看是真的好看,可它也贵呀。 看着,真是大饱眼福。过过眼瘾就得了,真买的话,她是舍不得,虽还没问价格,她的直觉觉得,价格定不友善。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看着她那眼神,她心里担忧悲不已,她怕沈清欢振臂一呼,全要了。今日同沈清欢一起逛街,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女人败起家来,竟是如此疯狂。 家里有矿,也经不起这般造呀。 江柚宁看着元娘一直陪在她们身侧,她不方便直接规劝沈清欢。她又怕沈清欢一时冲动,小手一挥就全部买了。江柚宁弱弱的提议道,“清欢,你我各自为母亲挑选一件礼物便可,你自己若看到喜欢的,也可选一件。” 江柚宁叮嘱后,目光斜视看了元娘一眼。元娘脸上依旧带甜甜的微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江柚宁从小看着江家众人脸色,元娘那个眼神只有一秒,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江柚宁心里清楚,人家开门做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元娘有那个反应,在正常不过。江柚宁提醒后,沈清欢似乎也觉的有道理,应该给娘亲挑选礼物。 昨夜,沈府纳妾,王姨娘进了门,娘亲伤心的都哭了。今日,就为娘亲挑选一些礼物送给她,希望娘亲能开心些。 江柚宁和沈清欢,各自挑选着头饰,她们两人认真的挑选着。 此时,一位穿着雍容华贵,脸上神情凝重的夫人,她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和嬷嬷,还有一个俊俏举止优雅小妇人,小妇人身后跟着一位俊朗的公子,还有一个俊朗的小公子。 一众人进入铺子,她们直接走向江柚宁。那位老夫人眼神犀利,上下左右全身打量着江柚宁,她脸上带着惊讶和不解,眼眸底带着狠意。 那位小妇人看着老妇人的脸色,她也走向前仔细打量着江柚宁,她脸上的颜色同那老妇人相似,既惊讶又不解。那小妇人打量了许久,最终向老妇人点头。 小妇人语气温柔的唤了声,“柚宁妹妹……” 江柚宁正低着头看着柜台上那些头饰,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那是她江柚莲的声音,她的嫡姐。 六殿下同她说过,江家人赶来了姑苏城。她知道会有一日遇到她们,竟然是在这里。虽然早有了准备,此刻她心里万分紧张。 江柚宁在心里默念着,我是沈清宁,我是沈清宁,我是沈清宁,保持镇静,保持镇静,保持镇静,切不可露怯。 江柚宁头也没有抬,她必须装作不认识她们。江柚宁拿起一对牡丹花形状的对钗,微笑着看着女掌柜,“元娘,帮我将这对发钗包起来。我母亲喜欢牡丹花,她一定喜欢这对钗子。” “好嘞,我给您帮包起来。”女掌柜笑着回应后,亲自包起发钗。 “柚宁妹妹,我是姐姐呀,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大家都好担心你,也都很想念你。”江柚莲伸手抓着江柚宁的手,激动的说着,眼睛也湿润了。 江柚宁赶紧抽回手,脸上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此时,春华和秋华见状,立即上前护着江柚宁,秋华急声回应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她是我们沈府的大小姐。” 秋华刚说完,在另一侧挑选礼物的沈清欢,看到一群人正围着江柚宁。春华和秋华脸色严肃,俩人正护着江柚宁。 沈清欢瞬间明白,她吩咐贴身丫鬟,“夏至,去外面寻六殿下的人。” 小丫鬟匆匆忙离开。 沈清欢飞速走到江柚宁身边,伸手拉着江柚宁的手。她眼睛怒视着那位小妇人,气势汹汹的指责道,“这位夫人,你年纪轻轻的,眼睛瞎呀。她是我阿姊,我们是沈府的千金,连我们都不认识,敢跟我们家攀亲,你哪里来的骗子。” 江柚莲脸上温良的神情不见了,她眼睛里露出狠意。她堂堂大将军嫡女,竟被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如此轻蔑,她心里的怒火翻滚着。 “柚宁妹妹,我是姐姐呀,你看,母亲她们,还有你的胞兄江幕安,也都来了。” 江柚莲委屈的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江柚宁回头看向嫡母,嫡母身后还有她那未婚夫婿,徐州。嫡姐惺惺作态,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原来是装给她那夫君看的。 母女两人,都是戏精。一个装成宽宏大量的慈母,一个装成柔弱温婉重情的弱女子。可惜,她们的真面目,她早已看穿了。 那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见到女儿用绢帕擦拭着眼里,她脸上带着微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她语气亲切的唤着,“我的好女儿,母亲终于寻到了,你这些时间再外吃苦了。找到你就好了,跟母亲回家,定不会让你再苦了。” 她说着欲要去牵江柚宁的手,沈清欢见状,立即上前拦住,怒斥道,“你这老夫人,老眼昏花了。我们姐妹俩是沈府的小姐,她是阿姊沈清宁,不是你你们要寻的人。” 江柚宁看着丫鬟和沈清欢都勇敢的护着她,她中感动不已,她们的行为给了她温暖和力量。此时,她得立起来,自己不支楞起来,以嫡母的性格,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柚宁轻轻的拍着沈清欢的肩膀,也拍了拍春华和秋华的肩膀,她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们,从她们中间走了过来。 江柚宁向嫡母福了福身子,“这位夫人,民女名唤沈清宁,有幸同您口中那位小姐长的肖像,但民女不是她。很遗憾,您认错了人。” 第97章 有趣的元娘 江柚宁面带着微笑,恭敬的向江夫人行了一礼。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行举止很是得体。 江夫人审视着眼前人,但从声音和相貌来看,眼前这人定是江柚宁,但从气场和气质来看,眼前这人又好似不是江柚宁。以前的江柚宁,见到自己后她是一副唯唯诺诺,举止谨小慎微的样子,眼前这人气定神闲,坦然自若,压根不带怕的。 江二管家向她禀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下人也是不敢确定,所以才请她前来相认。江夫人觉的眼前这人是江柚宁,却又不好贸然将人带走。 沈家是何背景,她是知道的,虽是商贾之家,那也是已故淑妃娘娘的母家,是大雍六殿下的母族。若是单纯的商贾之家,她何须跑这一趟,直接命人将人绑走便是。 她的背后夫家是将军府,娘家是户部尚书,她行事向来果决。只因这次涉及到皇族,她必须谨慎处理。 江柚宁福身行过礼后,她昂首挺胸立在江夫人面前,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很是坚毅。 夏至走到琼珍阁,在大门墩子处看到轻舟,她将铺子内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 我进去,你去对面茶楼寻六殿下。” 轻舟吩咐完夏至,便匆匆进入琼珍阁。他看到江家嫡母带着一群人,围着江柚宁和沈清欢,啥意思,准备用强? 小爷一人,便可收拾他们,用强不带怕的。 轻舟脸色淡定,大步匆匆走到江柚宁身边,他先抱拳行了一礼,唤道,“大小姐,二小姐,若挑选好了,小的这就付账买单。” 江柚宁淡淡的回应,“已选好。” “我也选好了。”沈清欢回应。 此时,元娘面带微笑,亲自捧着饰品盒走过来,“大小姐,二小姐,奴家已包好。” 江柚宁客气的道声,“元娘,有劳了。” “大小姐,您客气啦。”元娘笑着回应,她将两个精美的小礼盒,双手呈给江柚宁和沈清欢。 “明日是两位小姐的及笄之礼,这是云娘的一份心意,望两位小姐笑纳。” 江柚宁看着那精美的礼盒,那饰品价格定是不菲,“元娘,不可……这太过贵重了……” “大小姐,这是奴家的一份心意,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些小物件了。”云娘娇媚脸上笑意浓郁,眼神温柔又带着几分妩媚,她诚意满满,不容拒绝之状。 江柚宁面露犹豫之色,沈清欢见状毫不客气,身上接过云娘的礼物,“元娘,邀请你明日参加我和阿姊的及笄之礼。” 江柚宁见沈清欢收下元娘的礼物,她也不好再拒绝,面带微笑接过礼物,“多谢,元娘。” 她们风轻云淡的对着话,江夫人等人被晾在一旁。 元娘包礼盒期间,她看到一群人围着沈家两位千金,为首的那位老夫人穿衣打扮,还有她冷冽的眼神,看着是非富即贵之人。 那些人眼神深处是冰冷的,脸上却挤着微笑,是典型的笑面虎,这些人心里恨着那。元娘的生意在姑苏城,沈家两位千金在她铺子里受人欺辱,她面子挂不住,也会无形得罪沈家。她不想得罪沈家财神家,那是她的金主。 此时,轻舟结完账,也走了过来。元娘走到江柚宁身边,她有意护着沈家姐妹。元娘笑着道,“清宁小姐,清欢小姐,明日元娘便去府中叨扰了,我送送两位小姐。” “那,明日见。”江柚宁回应后,她牵着沈清欢的手,元娘跟在她们身旁,离开了琼珍阁。她们身后跟着三名丫鬟,轻舟走在最后侧,她们从江夫人面前笑着离开,压根就不没当江夫人是一盘菜。 江夫人被无视后,她们也跟着走了出去。她们进琼珍阁并不是为了买饰品,只是为了偶遇江柚宁,也为了确认和试探她到底是不是江柚宁。 她们走出琼珍阁。 此时,萧青曜带着人从茶楼走来。元娘看到萧青曜,向沈家姐妹走来,她立即露出花痴的模样。又遇见这俊朗的郎君了,看样子是沈家的亲戚,不知他是何人? 元娘眼睛一直盯着萧青曜,那眼神就是饿狼遇到了肉,恨不得立马扑上去。萧青曜先看向江柚宁,眼神带着关切 。听到丫鬟夏至的禀告,他立马从茶楼走了出来。他担心江家嫡母用强,担心她露怯,担心…… 那一刻,他的心七上八下的,见到她安然无恙走出琼珍阁,他心里的担忧才放下。既然已经遇到了,且看江家如何出手。 江柚宁恭敬的行了一礼,轻轻地唤了声,“殿下。”她知道嫡母她们就在身后,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殿下? 没有听错,他是殿下?他竟然是大雍的皇子,元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她想到前几日,自己看到美男一时没忍住,调戏了这个俊朗的美男子,他竟是殿下。 老天爷呀,自己的小命能活着,估计是这位殿下有怜香惜玉之心,不然自己早就人头落地了。 元娘脸上神色由惊讶到惶恐再到尴尬,脸色几经变化。她第一次觉的花痴这个毛病,得治一治,不然会早晚会栽在美男的手里。 元娘心里虽惶恐,但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她福了福身子,温柔的唤道,“琼珍阁掌柜,元娘,见过殿下。” 萧青曜早已看到元娘,他只是故意选择没有看到罢了。萧青曜淡淡地道,“元掌柜的。”萧青曜回应完,便又看向江柚宁和沈清欢,“走,去其他地方继续逛逛。” 元娘犹豫了一瞬,自己做的那些事,需要解释下,元娘声音有些轻,“殿下,之前是奴家……” “挑的很好,收礼之人很喜欢,谢谢。” 萧青曜立马打断了元娘,他看着元娘的表情,知道她是想道歉。那些画面,他不想当众再被提起,还是不提为好。 元娘听后,立马明白萧青曜的意思,他没有责怪那日之事,他明显不想让她再他没有责怪那日之事,他明显不想让她再提及那事。元娘心领神会,便回了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江夫人脸色有些沉,眼眸透着冷冽之光。她冷冷的问道,“你们瞧着,她是柚宁吗?” 江柚莲眼神飘忽,那人相貌看着就是江柚宁,可那人此时明艳动人,容貌不仅花容月貌,更是温婉可人。若进了徐府,夫君的心怕是会被勾了去。日子久了,早晚会爬到自己头上。 江家庶女多的事,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罢了,找谁都是一样。江柚莲看着夫君徐州,徐州的眼神一直看向前方,他那个样子,心已经被勾走了,她看着心里怒火中烧。 “夫君,你也是见过柚宁妹妹的,你觉的那人是柚宁妹妹吗?” 江柚莲想试探夫君的心意,江柚宁毕竟是他的妾,虽未正式过门,江家三书六礼也走完,定期也确定了,也算是他的人。 徐州看着前方,思量着,“不确定……” 几个月前,还是他小姨子的江柚宁,看着乖巧柔弱,眼前之人相貌非常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江柚莲问着母亲身边丫鬟和嬷嬷,“你们瞧着,那人是柚宁小姐吗?” 丫鬟和嬷嬷的回答同徐州一般,大家都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江柚宁。 江柚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柔声问道,“幕安弟弟,柚宁是你的胞妹,你总归识得她?” 江幕安看到江柚宁那一刻,他心里震惊不已,她就是自己的胞妹,他非常肯定就是自己的胞妹。她离家逃婚已几个月,他日日担心她在外面吃苦,如今瞧着她现在的模样,不但没有吃苦,好像日子过的还不错。 他读着圣贤书,从没有说过任何的谎。这一刻,见到她,他心里已无遗憾,她只要活着,过的开心便好。江家那种地方,他一人待着便好。 “长姐,那人瞧着,乍一看是妹妹,但仔细瞧,又不像她。”江幕安知道她们是多疑的人,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此时,江柚宁和萧青曜他们离开,元娘转身回了琼珍阁。 江夫人看着迎面走来的元娘,唤了声“掌柜的,冒昧的问句,刚离开的那两位娘子,您认识多久了?” 元娘忽然听到眼前这位贵夫人问话,她淡淡回应,“这位夫人,您都说冒昧了,何必再问呢。我跟她们认识多久,跟你有何干系。” 元娘没好气的说完,扭着烟柳细腰,走进琼珍阁。 江夫人听后,脸当即绿了,气的脸色一会绿,一会红的。她眼里冒着火光,那眼神带着狠光,恨不得杀了元娘。凶狠的眼神里,还露出鄙夷之色。呸,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模样,走路腰肢扭捏的同青楼女子一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早知如此,就不会自取其辱。 江夫人被气的不轻。江柚莲见状,安慰道,“母亲,何必同市侩之人计较。” “管家,先给沈家递拜帖,明日去沈府拜访,你再去刑部跑一趟,将他们接出来。”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江家一行人,离开琼珍阁,返回客栈。 萧青曜他们进了德昌酒楼。姑苏的美食,这里最是有名。受到了惊吓,自然需要犒劳一番。 午膳结束后,一行人逛了琉璃铺,珠宝铺,胭脂铺,外邦奇珍异宝铺,逛累了茶楼听听书。傍晚,他们又登上游河花灯船,夜游姑苏护城。江柚宁和沈清欢肆意游玩了一日。 沈府。 江柚宁和沈清欢沐浴后,着床便睡着了。游玩真是一个体力活。 萧青曜沐浴完刚回到寝室,陆思明和轻舟进来了。 “爷,暗卫说,今天江家管家去了刑部大牢,张郅审了江二管家等人。估计,张郅明日会提到放人的事。” “目的已达到。”萧青曜淡淡地回应道。 “爷,这些密信,您看下。”陆思明将密信双手呈给萧青曜。 “去书房。” 萧青曜说完,大步走出寝室,去了书房。他坐下后,逐一将信拆开,脸色神情平静的看着信件。他看完第一封信,接着看第二封,看完后继续看第三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轻舟和陆思明看着萧青曜脸色越来越沉,两人相互对视着。轻舟心里嘀咕着,看爷这表情,定不是什么好事。 轻舟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弱弱的问道,“爷,是何事?” “北戎太子终于现身了,他出现在西北战场。西北之战打的胶灼,我们得两城失一城,江定山将军受伤。” 轻舟听后,怒骂道,“那狡猾的贼人终于出现了,之前三架马车去往不同方向,暗卫一直没有查到他的踪迹,我还以为他隐藏在我们大雍。” “他应是任务已完成,返回了北戎。”萧青曜淡淡回应。 “战场本就凶险,有得有失,北戎的军力一直不比我们大雍差,打的这么胶灼,也是意料中的事。” 陆思明语气无奈的说着。 “江大将军受伤的事,要告诉柚……清宁小姐吗?”轻舟问道。 萧青曜犹豫了下,语气坚定的说:“暂时先不用说。” 轻舟听后点点头,爷说的也是,她现在是身份是沈清宁,就不要知道江家的事了。轻舟看着萧青曜的脸色,应该还有其他麻烦的事, “爷,还有其他的事吗?” “二哥,三哥,四哥向父皇进言,说我游历期间大有长进,让父皇委以重任。” 轻舟听后,脸上若有所思。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图谋到底是什么?上次刺杀,也暴露了功夫,这么多年的隐藏伪装,恐怕也暴露了。他们改变策略,他们下一步,欲要做什么? 陆思明沉默了片刻,语气沉重的说:“爷,汉阳城那次刺杀,您的伪装已暴露,他们换策略针对我们,属下也不知他们图谋何事?” 轻舟附和道,“属下,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看不清,猜不透,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沉着应对便是。” “爷,还有其他事吗?”轻舟继续问。 萧青曜语气沉重应道,“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出现咳血症状。” 陆思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会如此,陛下盛年,身体一直康健,怎么出现咳血的症状?” 萧青曜沉默着,没有回应陆思明。他心里也好奇,怎么这么突然。 第97章 有趣的元娘 江柚宁面带着微笑,恭敬的向江夫人行了一礼。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行举止很是得体。 江夫人审视着眼前人,但从声音和相貌来看,眼前这人定是江柚宁,但从气场和气质来看,眼前这人又好似不是江柚宁。以前的江柚宁,见到自己后她是一副唯唯诺诺,举止谨小慎微的样子,眼前这人气定神闲,坦然自若,压根不带怕的。 江二管家向她禀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下人也是不敢确定,所以才请她前来相认。江夫人觉的眼前这人是江柚宁,却又不好贸然将人带走。 沈家是何背景,她是知道的,虽是商贾之家,那也是已故淑妃娘娘的母家,是大雍六殿下的母族。若是单纯的商贾之家,她何须跑这一趟,直接命人将人绑走便是。 她的背后夫家是将军府,娘家是户部尚书,她行事向来果决。只因这次涉及到皇族,她必须谨慎处理。 江柚宁福身行过礼后,她昂首挺胸立在江夫人面前,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很是坚毅。 夏至走到琼珍阁,在大门墩子处看到轻舟,她将铺子内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 我进去,你去对面茶楼寻六殿下。” 轻舟吩咐完夏至,便匆匆进入琼珍阁。他看到江家嫡母带着一群人,围着江柚宁和沈清欢,啥意思,准备用强? 小爷一人,便可收拾他们,用强不带怕的。 轻舟脸色淡定,大步匆匆走到江柚宁身边,他先抱拳行了一礼,唤道,“大小姐,二小姐,若挑选好了,小的这就付账买单。” 江柚宁淡淡的回应,“已选好。” “我也选好了。”沈清欢回应。 此时,元娘面带微笑,亲自捧着饰品盒走过来,“大小姐,二小姐,奴家已包好。” 江柚宁客气的道声,“元娘,有劳了。” “大小姐,您客气啦。”元娘笑着回应,她将两个精美的小礼盒,双手呈给江柚宁和沈清欢。 “明日是两位小姐的及笄之礼,这是云娘的一份心意,望两位小姐笑纳。” 江柚宁看着那精美的礼盒,那饰品价格定是不菲,“元娘,不可……这太过贵重了……” “大小姐,这是奴家的一份心意,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些小物件了。”云娘娇媚脸上笑意浓郁,眼神温柔又带着几分妩媚,她诚意满满,不容拒绝之状。 江柚宁面露犹豫之色,沈清欢见状毫不客气,身上接过云娘的礼物,“元娘,邀请你明日参加我和阿姊的及笄之礼。” 江柚宁见沈清欢收下元娘的礼物,她也不好再拒绝,面带微笑接过礼物,“多谢,元娘。” 她们风轻云淡的对着话,江夫人等人被晾在一旁。 元娘包礼盒期间,她看到一群人围着沈家两位千金,为首的那位老夫人穿衣打扮,还有她冷冽的眼神,看着是非富即贵之人。 那些人眼神深处是冰冷的,脸上却挤着微笑,是典型的笑面虎,这些人心里恨着那。元娘的生意在姑苏城,沈家两位千金在她铺子里受人欺辱,她面子挂不住,也会无形得罪沈家。她不想得罪沈家财神家,那是她的金主。 此时,轻舟结完账,也走了过来。元娘走到江柚宁身边,她有意护着沈家姐妹。元娘笑着道,“清宁小姐,清欢小姐,明日元娘便去府中叨扰了,我送送两位小姐。” “那,明日见。”江柚宁回应后,她牵着沈清欢的手,元娘跟在她们身旁,离开了琼珍阁。她们身后跟着三名丫鬟,轻舟走在最后侧,她们从江夫人面前笑着离开,压根就不没当江夫人是一盘菜。 江夫人被无视后,她们也跟着走了出去。她们进琼珍阁并不是为了买饰品,只是为了偶遇江柚宁,也为了确认和试探她到底是不是江柚宁。 她们走出琼珍阁。 此时,萧青曜带着人从茶楼走来。元娘看到萧青曜,向沈家姐妹走来,她立即露出花痴的模样。又遇见这俊朗的郎君了,看样子是沈家的亲戚,不知他是何人? 元娘眼睛一直盯着萧青曜,那眼神就是饿狼遇到了肉,恨不得立马扑上去。萧青曜先看向江柚宁,眼神带着关切 。听到丫鬟夏至的禀告,他立马从茶楼走了出来。他担心江家嫡母用强,担心她露怯,担心…… 那一刻,他的心七上八下的,见到她安然无恙走出琼珍阁,他心里的担忧才放下。既然已经遇到了,且看江家如何出手。 江柚宁恭敬的行了一礼,轻轻地唤了声,“殿下。”她知道嫡母她们就在身后,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殿下? 没有听错,他是殿下?他竟然是大雍的皇子,元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她想到前几日,自己看到美男一时没忍住,调戏了这个俊朗的美男子,他竟是殿下。 老天爷呀,自己的小命能活着,估计是这位殿下有怜香惜玉之心,不然自己早就人头落地了。 元娘脸上神色由惊讶到惶恐再到尴尬,脸色几经变化。她第一次觉的花痴这个毛病,得治一治,不然会早晚会栽在美男的手里。 元娘心里虽惶恐,但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她福了福身子,温柔的唤道,“琼珍阁掌柜,元娘,见过殿下。” 萧青曜早已看到元娘,他只是故意选择没有看到罢了。萧青曜淡淡地道,“元掌柜的。”萧青曜回应完,便又看向江柚宁和沈清欢,“走,去其他地方继续逛逛。” 元娘犹豫了一瞬,自己做的那些事,需要解释下,元娘声音有些轻,“殿下,之前是奴家……” “挑的很好,收礼之人很喜欢,谢谢。” 萧青曜立马打断了元娘,他看着元娘的表情,知道她是想道歉。那些画面,他不想当众再被提起,还是不提为好。 元娘听后,立马明白萧青曜的意思,他没有责怪那日之事,他明显不想让她再他没有责怪那日之事,他明显不想让她再提及那事。元娘心领神会,便回了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江夫人脸色有些沉,眼眸透着冷冽之光。她冷冷的问道,“你们瞧着,她是柚宁吗?” 江柚莲眼神飘忽,那人相貌看着就是江柚宁,可那人此时明艳动人,容貌不仅花容月貌,更是温婉可人。若进了徐府,夫君的心怕是会被勾了去。日子久了,早晚会爬到自己头上。 江家庶女多的事,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罢了,找谁都是一样。江柚莲看着夫君徐州,徐州的眼神一直看向前方,他那个样子,心已经被勾走了,她看着心里怒火中烧。 “夫君,你也是见过柚宁妹妹的,你觉的那人是柚宁妹妹吗?” 江柚莲想试探夫君的心意,江柚宁毕竟是他的妾,虽未正式过门,江家三书六礼也走完,定期也确定了,也算是他的人。 徐州看着前方,思量着,“不确定……” 几个月前,还是他小姨子的江柚宁,看着乖巧柔弱,眼前之人相貌非常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江柚莲问着母亲身边丫鬟和嬷嬷,“你们瞧着,那人是柚宁小姐吗?” 丫鬟和嬷嬷的回答同徐州一般,大家都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江柚宁。 江柚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柔声问道,“幕安弟弟,柚宁是你的胞妹,你总归识得她?” 江幕安看到江柚宁那一刻,他心里震惊不已,她就是自己的胞妹,他非常肯定就是自己的胞妹。她离家逃婚已几个月,他日日担心她在外面吃苦,如今瞧着她现在的模样,不但没有吃苦,好像日子过的还不错。 他读着圣贤书,从没有说过任何的谎。这一刻,见到她,他心里已无遗憾,她只要活着,过的开心便好。江家那种地方,他一人待着便好。 “长姐,那人瞧着,乍一看是妹妹,但仔细瞧,又不像她。”江幕安知道她们是多疑的人,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此时,江柚宁和萧青曜他们离开,元娘转身回了琼珍阁。 江夫人看着迎面走来的元娘,唤了声“掌柜的,冒昧的问句,刚离开的那两位娘子,您认识多久了?” 元娘忽然听到眼前这位贵夫人问话,她淡淡回应,“这位夫人,您都说冒昧了,何必再问呢。我跟她们认识多久,跟你有何干系。” 元娘没好气的说完,扭着烟柳细腰,走进琼珍阁。 江夫人听后,脸当即绿了,气的脸色一会绿,一会红的。她眼里冒着火光,那眼神带着狠光,恨不得杀了元娘。凶狠的眼神里,还露出鄙夷之色。呸,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模样,走路腰肢扭捏的同青楼女子一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早知如此,就不会自取其辱。 江夫人被气的不轻。江柚莲见状,安慰道,“母亲,何必同市侩之人计较。” “管家,先给沈家递拜帖,明日去沈府拜访,你再去刑部跑一趟,将他们接出来。”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江家一行人,离开琼珍阁,返回客栈。 萧青曜他们进了德昌酒楼。姑苏的美食,这里最是有名。受到了惊吓,自然需要犒劳一番。 午膳结束后,一行人逛了琉璃铺,珠宝铺,胭脂铺,外邦奇珍异宝铺,逛累了茶楼听听书。傍晚,他们又登上游河花灯船,夜游姑苏护城。江柚宁和沈清欢肆意游玩了一日。 沈府。 江柚宁和沈清欢沐浴后,着床便睡着了。游玩真是一个体力活。 萧青曜沐浴完刚回到寝室,陆思明和轻舟进来了。 “爷,暗卫说,今天江家管家去了刑部大牢,张郅审了江二管家等人。估计,张郅明日会提到放人的事。” “目的已达到。”萧青曜淡淡地回应道。 “爷,这些密信,您看下。”陆思明将密信双手呈给萧青曜。 “去书房。” 萧青曜说完,大步走出寝室,去了书房。他坐下后,逐一将信拆开,脸色神情平静的看着信件。他看完第一封信,接着看第二封,看完后继续看第三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轻舟和陆思明看着萧青曜脸色越来越沉,两人相互对视着。轻舟心里嘀咕着,看爷这表情,定不是什么好事。 轻舟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弱弱的问道,“爷,是何事?” “北戎太子终于现身了,他出现在西北战场。西北之战打的胶灼,我们得两城失一城,江定山将军受伤。” 轻舟听后,怒骂道,“那狡猾的贼人终于出现了,之前三架马车去往不同方向,暗卫一直没有查到他的踪迹,我还以为他隐藏在我们大雍。” “他应是任务已完成,返回了北戎。”萧青曜淡淡回应。 “战场本就凶险,有得有失,北戎的军力一直不比我们大雍差,打的这么胶灼,也是意料中的事。” 陆思明语气无奈的说着。 “江大将军受伤的事,要告诉柚……清宁小姐吗?”轻舟问道。 萧青曜犹豫了下,语气坚定的说:“暂时先不用说。” 轻舟听后点点头,爷说的也是,她现在是身份是沈清宁,就不要知道江家的事了。轻舟看着萧青曜的脸色,应该还有其他麻烦的事, “爷,还有其他的事吗?” “二哥,三哥,四哥向父皇进言,说我游历期间大有长进,让父皇委以重任。” 轻舟听后,脸上若有所思。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图谋到底是什么?上次刺杀,也暴露了功夫,这么多年的隐藏伪装,恐怕也暴露了。他们改变策略,他们下一步,欲要做什么? 陆思明沉默了片刻,语气沉重的说:“爷,汉阳城那次刺杀,您的伪装已暴露,他们换策略针对我们,属下也不知他们图谋何事?” 轻舟附和道,“属下,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看不清,猜不透,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沉着应对便是。” “爷,还有其他事吗?”轻舟继续问。 萧青曜语气沉重应道,“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出现咳血症状。” 陆思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会如此,陛下盛年,身体一直康健,怎么出现咳血的症状?” 萧青曜沉默着,没有回应陆思明。他心里也好奇,怎么这么突然。 第98章 及笄之礼 陆思明和轻舟见状,麻溜的退出了书房。轻舟退至门外,脸色有些沉,“思明哥,我怎么隐约觉的要变天了。” 陆思明看了轻舟两眼,“自信点,就是要变天了。”陆思明说完,眼睛机敏的环视着韶关院四周,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加强府内的守卫。” 陆思明匆忙离开,轻舟脸色也凝重了。他扭头看向书房,叹了一口气,嘀咕着,“爷非嫡非长,啥好事也论不到他,啥坏事一样都没落下过。”他摇着头离开。 萧青曜在书房独自待了一些时间,他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凝重。许久后,他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离开了书房。 萧青曜去了沁幽苑。他刚踏进院内,看到主殿的灯已灭,丫鬟春华正往殿外走。萧青曜进退两难,呆呆的站在院内。春华见状,赶紧走过去行了一礼,问道,“殿下,您有何事?” 萧青曜将盒子退给丫鬟春华,“这个是给她的及笄礼物,她已睡下就不要吵她了,你明日转交给她即可。” 春华双手接过盒子,福了福身子,“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殿下。” 萧青曜无声的转身,离开了沁幽苑。这个及笄礼物,他特意过来送给她,本想亲自为她戴上,在同她说会话。她竟早早歇息了,萧青曜心里有些失落。 萧青曜沉闷着脸,回了韶光院的寝室。他无声的躺在床上,想起今日游玩了整整一日,她定是累极了。明日是她及笄礼,她还有很多事要参与。不久,萧青曜也眯上了眼。 驿站。 江柚莲和江夫人两人,在房间商议着。江柚莲眼神冷冽,“母亲,即使她是江柚宁,此刻也不能认了。您没瞧见,我夫君看到那小贱人,魂都被勾了去。看着她如今变化如此大,沈家愿意帮她,自是六殿下授意。如果六殿下对她有意,我们强行拆穿她,对我们都不好收场。江家庶女多的是,少了一个江柚宁还有其人嫁,她们的小娘只要在江家,您也好拿捏,女儿觉得换其他人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今日,见到那小贱人,我也是吃惊不已,几个月不见,变化如此大,差点都不认不出来了。以你所言,母亲在挑个听话的庶女嫁过去,就这么定了。沈家那边,明面的道歉还是要的,刺杀皇子,好大一顶帽子。明日,沈家女儿及笄之礼,我们登门道歉,希望六殿下松口,将江二他们放了。” “女儿听母亲的。” “回去,别让姑爷等久了。” 翌日清晨。 江柚宁起床后,春华和秋华伺候穿衣打扮,秋华今日为江柚宁梳了元宝髻发型,头上点缀了一对蝴蝶簪子,一鼎金镶宝石的如皇冠的头室。 春华在旁看着,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她赞美着,“小姐,您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太美啦。” 江柚宁打趣道,“春华,你夸赞人都不换词的嘛,我和秋华都听腻了。” “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嘴拙不会夸人,奴婢是真心觉的小姐今日太漂亮了。”春华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秋华见状,笑道,“小姐逗你玩呢。” 春华见江柚宁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再看着秋华也在笑话她,感情只有她一个人当真。春华转身离开,她走到梳妆台,从一个大匣子里取了一个小盒子,“小姐,昨夜,六殿下来了咱院里,看到您就寝了,他给了奴婢一个盒子,说是送给你的及笄之礼。” “你怎么不叫醒我呀。”江柚宁说着伸手接过盒子。她迅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手镯和一个玉佩。 “小姐,这些好像出自宫中。” “是嘛。” 江柚宁看到玉佩,便想起在太平村山上,曾因为玉佩还误会过他。这些他送的及笄之礼,那就全戴在身上,她拿出手镯,看水头颜色便知是极好的。她将手镯戴在手腕上,将玉坠挂在腰间。江柚宁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眉眼弯弯的。 江柚宁整理完毕,春华通知嬷嬷上早膳。今日沈府很忙,一些宾客已携家眷早早赶路,沈明礼和夫人已在迎客。江柚宁用膳时,沈清欢也赶来了。 “二小姐,您用过膳了吗?”春华问。 “没有,帮我添一副碗筷,我在这里用膳。”沈清欢直接吩咐着春华。 沈清欢看着有些紧张。她打量着江柚宁,看着江柚宁端庄大气,又带着些俏皮,沈清欢暗暗叹她真的很美。两人穿着相同的服饰,沈清欢觉的自己被她比下去了,江柚宁身上有着一股睿智之气,自己更多是幼稚之气。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干净纯真的眼眸,脸上笑意是那么纯粹干净,发自心底的夸赞道,“清欢,今日你是最美的,谁都没有你美,小仙女。” 沈清欢本来还没有底气,听到江柚宁的夸赞,眼眸里瞬间带着光,“真的嘛,没有骗我哦。” “真的,我是真的觉的你是最美的。” “哼,就知道你嘴甜,连我都哄骗。行,我姑且当真,我今日是最美的的。” 四名丫头灿烂的笑着,看着两位小姐相处如此和谐,感情一日比一日好,丫鬟们也是为她们感到庆幸。 “听说,江大将军夫人昨日递了拜帖,今日也会出席我们的及笄之礼,看到她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将她们赶出去。”沈清欢气嘟嘟的说着。 “昨日,江家仆人跟踪我们,被轻舟他们打了一通,又被张郅带到刑部。殿下声称是有人欲要行刺他,她们来自是多种目的,我们不理睬她们,顺利完成我们及笄之礼。其他的自有殿下处理。” “也是……不提她们了……” 两人早膳刚结束,沈嬷嬷便着几位稳重,做事细致的嬷嬷过来。及笄之礼的流程,她们昨日都参与具体的环节,今日她们负责引导两位小姐。 江柚宁和沈清欢跟着沈嬷嬷离开。她们先去沐浴,春华和秋华,夏至和冬至,几名近身伺候的丫鬟,在一旁伺候着。沐浴结束后,两人穿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着。 外面司乐演奏着。 “阿姊,我有些紧张,你紧张吗?”沈清欢问道。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说话都不利索了,她也是初次举行及笄之礼,怎会不紧张呢。江柚宁如实回答,“紧张的,我手心都出汗了。我们按流程乖乖配合,就不会有纰漏,不会给我们沈府丢人。” 此时,沈明礼和沈夫人迎宾结束,主宾落坐于主位,客人就坐观礼位。全部落座后,沈明礼和夫人才就坐主人位。片刻后,沈明礼起身,面带喜悦之色,“今日,小女,沈清宁,沈清欢行成人及笄之礼,沈某感谢各位嘉宾亲朋好友出席观礼。” 沈明礼看着满院的宾客,停顿了片刻,激动的唤道,“下面,请小女沈清宁,沈清欢入场沈。” 江柚宁和沈清欢入场,她们拜见各位宾朋。 此时,一位五十岁左右妇人走了过来,她面色冷清,神情肃穆威严。她以盥洗手后,于西阶就位。江柚宁和沈清欢从东房走了出来,走到场地中,两人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礼,接着两人面向西跪坐在及笄席上。 隐隐约约听到,“沈家竟然请来了白鹿书院的杨先生,还有白鹿书院的副院长。不愧是皇戚,还是比我们有面。” “听说,当今皇后都是杨先生的女弟子,杨先生是我们女子的楷模。” “我家女儿及笄之时,刺史夫人出面都未曾请动杨先生。今日,沈家果然长脸。” “阿姊,坐表哥旁边的那位便是杨先生,她是白鹿书院的院长,旁边这位赞者,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沈清欢低声为江柚宁介绍着。 江柚宁听后,她看向主宾位方向。萧青曜旁边坐着的那位杨先生,她年纪约六十岁,脸上神情肃穆威严,身上带着一股傲气和诗书气。她身上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就是大雍国最着名的女子,当朝皇后都要礼遇她三分。 副院长为江柚宁梳了头,接着又为沈清欢梳了头。副院长将梳子放席子南边的案几上。杨先生起身,沈明礼和夫人起身相伴。杨先生在东阶下盥洗手,拭干。杨先生同沈明礼夫妇相互挕让后,大家各自归位坐下。 这时,江柚宁和沈清欢被引导,面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杨先生从主位起身,她走向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前。杨先生高声吟诵祝词日:“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杨先生先俯身为江柚宁梳头加笄,接着又为沈清欢梳头加笄。杨先生加油结束后,回到了原位。副院长走向前,为江柚宁正笄,然后又为沈清欢正笄。 江柚宁和沈清欢在沈嬷嬷提醒下,两人起身。此刻,现场观礼的宾客向他们作揖祝贺。江柚宁无意间目光对视到嫡母和嫡姐,她们目光中并未有祝福,只有冰冷的狠意。 初见之礼结束,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在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沈清欢埋怨道,“阿姊,我看到张郅在看我唉。” 江柚宁听后,惊讶问道,“哦?是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出纰漏,不能丢沈家的脸。江柚宁柔声提醒道,“清欢,我们不能出任何纰漏,先集中精力完成及笄之礼。” “阿姊,我心里有数,我才不会在这个重要场合丢我们沈家的脸,你放心。” 江柚宁听到沈清欢如此回答,看来她还是有分寸的。她心中也安心了。两人穿好襦裙出了东房,她们走到场地先面前来宾,接着再面向沈明礼夫妇,行正式跪拜之礼。一拜之礼,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一拜之礼结束,开始二加之礼。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东正坐。杨先生再次以盥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杨先生接过发钗,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前,她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一旁的副院长为江柚宁和沈清欢去发簪,杨先生俯身为江柚宁和沈清欢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副院长帮姐妹两人象征性地正发钗。现场的来宾向姐妹两人作揖。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她们穿着深衣走出东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二拜之礼完成,以表达对师长和前辈的的尊敬。接着开始三加之礼。 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东正坐,杨先生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杨先生接过钗冠,走到笄者面前,她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此时,副院长为江柚宁和沈清欢取发簪。杨先生俯身为江柚宁加钗冠,接着为沈清欢加冠,然后起身复位,副院长帮两姐妹正冠。来宾再次向江柚宁和沈清欢作揖。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沈嬷嬷看着她们俩人,鼓励道,“两位小姐,老奴特别欣慰,你们举止端庄,俨然大家闺秀之举。再坚持下,很快就好。” “沈嬷嬷,真的好累。”沈清欢抱怨道。 “再坚持下,快了,快了。”沈嬷嬷笑着回应道。 江柚宁心里没有任何抱怨,她能有这样的及笄之礼,还在嫡母和嫡姐以及胞兄江幕安的注视下,虽然有人恨她,但有人还是为她感到高兴的。那些人脸上表情,她都瞧在眼里。 江柚宁和沈清欢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她们接着向萧青曜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忠于大雍忠于皇室。 三拜之礼结束,开始置酒。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杨先生揖礼请笄者入席,江柚宁和沈清欢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置酒结束,接着醮子之礼。杨先生向着西边,副院长奉上酒,江柚宁和沈清欢转向北,杨先生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笄者,高声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江柚宁和沈清欢行拜礼,接过醴酒,杨先生回拜。江柚宁和沈清欢入席,跪着把酒洒洒在地上作祭酒。两人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案几上,有司奉上饭,江柚宁和沈清欢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两姐妹行拜礼,杨先生回之以礼。江柚宁和沈清欢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醮子之礼结束,接着便是取字。杨先生起身下来面向东,沈明礼夫妇起身下来面向西。杨先生为两人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宁,日欢。” 江柚宁和沈清欢,道答:“宁,欢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江柚宁和沈清欢向杨先生行揖礼,杨先生回礼后复位。接着,便是聆讯。 江柚宁和沈清欢,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沈明礼激动的叮嘱道,“我女及笄礼成,愿你们今后,福寿双全,吉祥如意,岁岁平安,一生宁安如梦。” 第98章 及笄之礼 陆思明和轻舟见状,麻溜的退出了书房。轻舟退至门外,脸色有些沉,“思明哥,我怎么隐约觉的要变天了。” 陆思明看了轻舟两眼,“自信点,就是要变天了。”陆思明说完,眼睛机敏的环视着韶关院四周,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加强府内的守卫。” 陆思明匆忙离开,轻舟脸色也凝重了。他扭头看向书房,叹了一口气,嘀咕着,“爷非嫡非长,啥好事也论不到他,啥坏事一样都没落下过。”他摇着头离开。 萧青曜在书房独自待了一些时间,他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凝重。许久后,他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离开了书房。 萧青曜去了沁幽苑。他刚踏进院内,看到主殿的灯已灭,丫鬟春华正往殿外走。萧青曜进退两难,呆呆的站在院内。春华见状,赶紧走过去行了一礼,问道,“殿下,您有何事?” 萧青曜将盒子退给丫鬟春华,“这个是给她的及笄礼物,她已睡下就不要吵她了,你明日转交给她即可。” 春华双手接过盒子,福了福身子,“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殿下。” 萧青曜无声的转身,离开了沁幽苑。这个及笄礼物,他特意过来送给她,本想亲自为她戴上,在同她说会话。她竟早早歇息了,萧青曜心里有些失落。 萧青曜沉闷着脸,回了韶光院的寝室。他无声的躺在床上,想起今日游玩了整整一日,她定是累极了。明日是她及笄礼,她还有很多事要参与。不久,萧青曜也眯上了眼。 驿站。 江柚莲和江夫人两人,在房间商议着。江柚莲眼神冷冽,“母亲,即使她是江柚宁,此刻也不能认了。您没瞧见,我夫君看到那小贱人,魂都被勾了去。看着她如今变化如此大,沈家愿意帮她,自是六殿下授意。如果六殿下对她有意,我们强行拆穿她,对我们都不好收场。江家庶女多的是,少了一个江柚宁还有其人嫁,她们的小娘只要在江家,您也好拿捏,女儿觉得换其他人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今日,见到那小贱人,我也是吃惊不已,几个月不见,变化如此大,差点都不认不出来了。以你所言,母亲在挑个听话的庶女嫁过去,就这么定了。沈家那边,明面的道歉还是要的,刺杀皇子,好大一顶帽子。明日,沈家女儿及笄之礼,我们登门道歉,希望六殿下松口,将江二他们放了。” “女儿听母亲的。” “回去,别让姑爷等久了。” 翌日清晨。 江柚宁起床后,春华和秋华伺候穿衣打扮,秋华今日为江柚宁梳了元宝髻发型,头上点缀了一对蝴蝶簪子,一鼎金镶宝石的如皇冠的头室。 春华在旁看着,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她赞美着,“小姐,您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太美啦。” 江柚宁打趣道,“春华,你夸赞人都不换词的嘛,我和秋华都听腻了。” “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嘴拙不会夸人,奴婢是真心觉的小姐今日太漂亮了。”春华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秋华见状,笑道,“小姐逗你玩呢。” 春华见江柚宁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再看着秋华也在笑话她,感情只有她一个人当真。春华转身离开,她走到梳妆台,从一个大匣子里取了一个小盒子,“小姐,昨夜,六殿下来了咱院里,看到您就寝了,他给了奴婢一个盒子,说是送给你的及笄之礼。” “你怎么不叫醒我呀。”江柚宁说着伸手接过盒子。她迅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手镯和一个玉佩。 “小姐,这些好像出自宫中。” “是嘛。” 江柚宁看到玉佩,便想起在太平村山上,曾因为玉佩还误会过他。这些他送的及笄之礼,那就全戴在身上,她拿出手镯,看水头颜色便知是极好的。她将手镯戴在手腕上,将玉坠挂在腰间。江柚宁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眉眼弯弯的。 江柚宁整理完毕,春华通知嬷嬷上早膳。今日沈府很忙,一些宾客已携家眷早早赶路,沈明礼和夫人已在迎客。江柚宁用膳时,沈清欢也赶来了。 “二小姐,您用过膳了吗?”春华问。 “没有,帮我添一副碗筷,我在这里用膳。”沈清欢直接吩咐着春华。 沈清欢看着有些紧张。她打量着江柚宁,看着江柚宁端庄大气,又带着些俏皮,沈清欢暗暗叹她真的很美。两人穿着相同的服饰,沈清欢觉的自己被她比下去了,江柚宁身上有着一股睿智之气,自己更多是幼稚之气。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干净纯真的眼眸,脸上笑意是那么纯粹干净,发自心底的夸赞道,“清欢,今日你是最美的,谁都没有你美,小仙女。” 沈清欢本来还没有底气,听到江柚宁的夸赞,眼眸里瞬间带着光,“真的嘛,没有骗我哦。” “真的,我是真的觉的你是最美的。” “哼,就知道你嘴甜,连我都哄骗。行,我姑且当真,我今日是最美的的。” 四名丫头灿烂的笑着,看着两位小姐相处如此和谐,感情一日比一日好,丫鬟们也是为她们感到庆幸。 “听说,江大将军夫人昨日递了拜帖,今日也会出席我们的及笄之礼,看到她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将她们赶出去。”沈清欢气嘟嘟的说着。 “昨日,江家仆人跟踪我们,被轻舟他们打了一通,又被张郅带到刑部。殿下声称是有人欲要行刺他,她们来自是多种目的,我们不理睬她们,顺利完成我们及笄之礼。其他的自有殿下处理。” “也是……不提她们了……” 两人早膳刚结束,沈嬷嬷便着几位稳重,做事细致的嬷嬷过来。及笄之礼的流程,她们昨日都参与具体的环节,今日她们负责引导两位小姐。 江柚宁和沈清欢跟着沈嬷嬷离开。她们先去沐浴,春华和秋华,夏至和冬至,几名近身伺候的丫鬟,在一旁伺候着。沐浴结束后,两人穿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着。 外面司乐演奏着。 “阿姊,我有些紧张,你紧张吗?”沈清欢问道。 江柚宁看着沈清欢说话都不利索了,她也是初次举行及笄之礼,怎会不紧张呢。江柚宁如实回答,“紧张的,我手心都出汗了。我们按流程乖乖配合,就不会有纰漏,不会给我们沈府丢人。” 此时,沈明礼和沈夫人迎宾结束,主宾落坐于主位,客人就坐观礼位。全部落座后,沈明礼和夫人才就坐主人位。片刻后,沈明礼起身,面带喜悦之色,“今日,小女,沈清宁,沈清欢行成人及笄之礼,沈某感谢各位嘉宾亲朋好友出席观礼。” 沈明礼看着满院的宾客,停顿了片刻,激动的唤道,“下面,请小女沈清宁,沈清欢入场沈。” 江柚宁和沈清欢入场,她们拜见各位宾朋。 此时,一位五十岁左右妇人走了过来,她面色冷清,神情肃穆威严。她以盥洗手后,于西阶就位。江柚宁和沈清欢从东房走了出来,走到场地中,两人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礼,接着两人面向西跪坐在及笄席上。 隐隐约约听到,“沈家竟然请来了白鹿书院的杨先生,还有白鹿书院的副院长。不愧是皇戚,还是比我们有面。” “听说,当今皇后都是杨先生的女弟子,杨先生是我们女子的楷模。” “我家女儿及笄之时,刺史夫人出面都未曾请动杨先生。今日,沈家果然长脸。” “阿姊,坐表哥旁边的那位便是杨先生,她是白鹿书院的院长,旁边这位赞者,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沈清欢低声为江柚宁介绍着。 江柚宁听后,她看向主宾位方向。萧青曜旁边坐着的那位杨先生,她年纪约六十岁,脸上神情肃穆威严,身上带着一股傲气和诗书气。她身上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就是大雍国最着名的女子,当朝皇后都要礼遇她三分。 副院长为江柚宁梳了头,接着又为沈清欢梳了头。副院长将梳子放席子南边的案几上。杨先生起身,沈明礼和夫人起身相伴。杨先生在东阶下盥洗手,拭干。杨先生同沈明礼夫妇相互挕让后,大家各自归位坐下。 这时,江柚宁和沈清欢被引导,面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杨先生从主位起身,她走向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前。杨先生高声吟诵祝词日:“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杨先生先俯身为江柚宁梳头加笄,接着又为沈清欢梳头加笄。杨先生加油结束后,回到了原位。副院长走向前,为江柚宁正笄,然后又为沈清欢正笄。 江柚宁和沈清欢在沈嬷嬷提醒下,两人起身。此刻,现场观礼的宾客向他们作揖祝贺。江柚宁无意间目光对视到嫡母和嫡姐,她们目光中并未有祝福,只有冰冷的狠意。 初见之礼结束,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在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沈清欢埋怨道,“阿姊,我看到张郅在看我唉。” 江柚宁听后,惊讶问道,“哦?是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出纰漏,不能丢沈家的脸。江柚宁柔声提醒道,“清欢,我们不能出任何纰漏,先集中精力完成及笄之礼。” “阿姊,我心里有数,我才不会在这个重要场合丢我们沈家的脸,你放心。” 江柚宁听到沈清欢如此回答,看来她还是有分寸的。她心中也安心了。两人穿好襦裙出了东房,她们走到场地先面前来宾,接着再面向沈明礼夫妇,行正式跪拜之礼。一拜之礼,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一拜之礼结束,开始二加之礼。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东正坐。杨先生再次以盥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杨先生接过发钗,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前,她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一旁的副院长为江柚宁和沈清欢去发簪,杨先生俯身为江柚宁和沈清欢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副院长帮姐妹两人象征性地正发钗。现场的来宾向姐妹两人作揖。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她们穿着深衣走出东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二拜之礼完成,以表达对师长和前辈的的尊敬。接着开始三加之礼。 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东正坐,杨先生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杨先生接过钗冠,走到笄者面前,她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此时,副院长为江柚宁和沈清欢取发簪。杨先生俯身为江柚宁加钗冠,接着为沈清欢加冠,然后起身复位,副院长帮两姐妹正冠。来宾再次向江柚宁和沈清欢作揖。江柚宁和沈清欢回了东房,两人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沈嬷嬷看着她们俩人,鼓励道,“两位小姐,老奴特别欣慰,你们举止端庄,俨然大家闺秀之举。再坚持下,很快就好。” “沈嬷嬷,真的好累。”沈清欢抱怨道。 “再坚持下,快了,快了。”沈嬷嬷笑着回应道。 江柚宁心里没有任何抱怨,她能有这样的及笄之礼,还在嫡母和嫡姐以及胞兄江幕安的注视下,虽然有人恨她,但有人还是为她感到高兴的。那些人脸上表情,她都瞧在眼里。 江柚宁和沈清欢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她们接着向萧青曜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忠于大雍忠于皇室。 三拜之礼结束,开始置酒。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杨先生揖礼请笄者入席,江柚宁和沈清欢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置酒结束,接着醮子之礼。杨先生向着西边,副院长奉上酒,江柚宁和沈清欢转向北,杨先生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笄者,高声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江柚宁和沈清欢行拜礼,接过醴酒,杨先生回拜。江柚宁和沈清欢入席,跪着把酒洒洒在地上作祭酒。两人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案几上,有司奉上饭,江柚宁和沈清欢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两姐妹行拜礼,杨先生回之以礼。江柚宁和沈清欢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醮子之礼结束,接着便是取字。杨先生起身下来面向东,沈明礼夫妇起身下来面向西。杨先生为两人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宁,日欢。” 江柚宁和沈清欢,道答:“宁,欢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江柚宁和沈清欢向杨先生行揖礼,杨先生回礼后复位。接着,便是聆讯。 江柚宁和沈清欢,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沈明礼激动的叮嘱道,“我女及笄礼成,愿你们今后,福寿双全,吉祥如意,岁岁平安,一生宁安如梦。” 第99章 赐婚 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沈明礼和夫人行了拜礼,“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此刻,沈夫人眼睛起了雾。十五的光阴恍如昨日,如今她们已成年,到了议亲嫁人的年龄。她心里有高兴,有激动,还有些悲伤。 两人行过礼,转身立于场地中央。她们向杨先生,副院长,父母,乐者、有司,现场观礼宾客,先后行了揖礼。现场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司仪神情肃穆,高声喊了声,“礼成。” 沈明礼和夫人起身,向来宾致谢。此时,宴席也在准备中。 观礼的女眷们,围绕着向沈夫人道贺,也向江柚宁和沈清欢道贺。一群人围着她们,七嘴八舌充又当起媒婆的角色,话说着哪家郎君不错,有意牵线搭桥认识下。 沈夫人在旁热情的应酬着。沈清欢拉着江柚宁悄悄的走开,这样的场面,她向来是不喜的。俩人来到无人亭子下,躲个耳朵清闲,沈清欢撒娇抱怨着,“这七大姑八大姨真的太烦了……这及笄之礼也好麻烦……” 江柚宁宠溺的看着沈清欢,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温柔的夸赞道,“小仙女,整个流程都坚持下来,没有任何纰漏,你做的非常棒。” 这时,江夫人和江柚莲向亭子走来。元娘见状,她也大步向亭子走去。她本离亭子近些,先走到江柚宁身边。 元娘走到她们身边时,元娘嗲声打趣道,“两位小姐,恭喜哦,及笄礼成,不久便可以议亲了哦。” 江柚宁面带羞怯微笑,“元娘,莫要打趣我们,谢谢你昨日送的头饰,我很喜欢。” “清宁小姐喜欢便好。” 她们正说笑期间,江夫人和江柚莲也到了她们身边。此时,沈夫人已看到亭子中的情况,她立马脚步匆匆走了过去。 沈夫人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身边,她们正同元娘聊着,没怎么搭理江夫人和江柚莲。沈夫人看着江夫人先行了一礼,“江夫人,您是贵宾,今日民妇招待不周,望海涵。” 江夫人以将军府名义送的拜帖,今日来的宾客,除了萧青曜,就她官位高,二品诰命夫人身份。因有那层关系,沈夫人格外小心应对。 江夫人面带微笑,伸手托着沈夫人的手臂,笑嘻嘻的回应道,“沈夫人客气了。令媛及笄之礼,请来杨先生加笄受冠,已是非常圆满。可见,你们对两位千金的重视。” 沈夫人同江夫人客套寒暄了许久,江夫人话锋一转,“不瞒沈夫人,大小姐跟我家走丢的女儿长的太过相似,以至于我家仆人错把清宁小姐,误认成了我的女儿。今日来,也是登门道歉,真真是误会一场。劳沈夫人请六殿下以叙,我将误会说开,便带着家仆返回扬州。” 沈夫人听后,心里暗自惊喜,江家这意思不想纠缠下去了。沈夫人扬扬手,沈嬷嬷便匆匆离开,过去请萧青曜。 沈嬷嬷将江夫人所求,转达给萧青曜,恰好员外郎张郅也在一旁。当时,萧青曜以疑是有人刺杀他,那涉案人家又是江家人,刑部将人抓了去。 萧青曜跟着沈嬷嬷离开,张郅跟在他们身后。 沈清欢看着张郅走来,她眼眸底亮起光芒。可以近距离看到他了,沈清欢心底窃喜着,她脸上的笑意毫无掩饰。沈夫人看着女儿的神情,里面瞧出了女儿的心思。 萧青曜走了过来,江夫人见到萧青曜即刻福了福身子,她恭敬的唤了声,“臣妇江定山之妻,见过六殿下。” “江夫人免礼。”萧青曜淡淡道。 江夫人起身后,神情严肃秉道,“臣妇特向殿下请罪,因我家仆人错把清宁小姐认我家走失的女儿,所以在沈府外徘徊了几日,才让殿下误以他们是刺客,对殿下有行刺之举。我江家一门忠烈,我夫君此时还在西北领兵打仗,江家行的是保家卫国之举。刺杀皇子这大逆不道之事,不忠不义之举,定不会发生在江家。臣妇陈情此事,希望殿下可消除误会。” 江柚宁看着嫡母,说的这么大义凛然,面子上果然会做人。嫡母说的这番话,她接受了江柚宁是沈清宁这个事实。不知道殿下会如何处理,江柚宁默默看向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夫人,幽幽道,“大将军的人品,本殿自是不会怀疑。如江夫人所说,此事是误会,那误会说开了便是。”萧青曜看向张郅,“员外郎,你负责的此案,审的如何了?” 张郅闻声,立即秉道,“回殿下,臣已审过,嫌疑人口述,同江夫人一致,皆是说错沈大小姐误认成江家小姐,只是想确认,没有行刺殿下之意。” “如此…那便结案。” “臣,这就让人放人。”张郅说完,对身边的衙役吩咐了几句,那衙役离开。江家小厮跟着一起离开。 萧清曜看着江夫人和张郅,“这天下人长的肖像之人颇多,恰好沈府仆人中也有异姓人,长的竟如同一人。”萧青曜说着,扬手一挥。 此时,两名丫鬟走了过来。众人看着她们,眼神里带着惊讶之色。 两名丫鬟,恭敬的向萧青曜福了福身子,异口同声秉道,“奴婢,王二丫,李六姐,见过殿下。” “ 你们是哪人人士,是否认识?”萧青曜淡淡的问。 “奴婢是老家是汉阳城,因发生战争,举家逃到姑苏城讨生活,我们才来本地没多久,做些临时帮工的活。奴婢跟李姐姐也不认识。”说话的是王二丫,嗓门有些大,说话中气十足。 “奴婢是本地人,也是新来府内做帮工。奴婢同王姐姐也不认识。” 王二丫北方口音,李六姐姑苏口音,两人相貌极像,张口便区分的出来。 不说话时,看着就是双胞胎姐妹,开口说话时,地域感就出来了。他们是萧青曜寻来的,只为证明一个道理,天下之大,人的相貌不是独一无二的。 萧青曜扬了扬手,两人离开了。萧青曜看向张郅,“员外郎,是否见过非亲非故之人,却拥有几乎一样的面孔?” 张郅听后,脱口而出,“殿下,这样的情况,不仅我们大雍有,相邻的几个国家也有。这个情况很深奥,臣也参想不透,或许生命就是这么奇妙。” 江夫人看到刚才那两名丫鬟,她再看向沈清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此时,她心中那几分确定,已荡然无存。江二管家也说过,见到沈清宁时,她身边没有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两人,那两人是她的小尾巴。 如果没有见到他们,或许她真的是沈清宁。或许,真的是巧合。 江夫人附和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沈夫人见状,“江夫人,即将开席,您里面请。”沈夫人引着她们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沈清欢,她的眼睛还在看着张郅。 江柚宁自昨日偶遇张郅后,便开始留心张郅。她观察下来,觉的张郅复己克礼,是正直的郎君,清欢对他有意,只看他是否有意了。 仪式结束后,杨先生和副院长被请到客厅休,她们饮茶休憩着。杨先生年龄大了,整个流程下来,她已有些疲惫。她们休息了些时间,等会便要返回白鹿书院。 萧青曜返回客厅,杨先生是他请来贵客人,他要安稳的送回去书院。陆思明和轻舟跟在萧青曜身后,他们走向安置杨先生的厢房。 张郅准备离开。 “张大人……留步……”沈清欢唤住了他。 张郅回过头看着沈清欢,“二小姐,何事?” “张大人,是否已婚配。” 江柚宁听后,眉头挑了下,转过脸看向张郅。张郅脸上有一抹惊讶,片刻后脸上红红的。 江柚宁心里埋怨着沈清欢,她怎么这么没有耐心。昨日殿下已答应她问一问,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会给她答复,她何必急于一时当面问,弄的有些小尴尬。 这时,张郅淡淡的回应道,“不曾婚配。” 沈清欢听后,脸上的兴奋之状毫无掩饰,脱口而出,“那就好……那就好……” 江柚宁和几名丫鬟,还有张郅,当场愣住了。 “我……我还有些事找殿下……”张郅说完匆忙离开。 江柚宁见张郅走远,几次张口想说又忍了下来,怕一些话说重了,沈清欢会不高兴。 沈清欢贴身丫鬟夏至,不悦地道,“小姐,您是未出阁小娘子,怎可当面询问这样的事。” 沈清欢丝毫没有理会,一副无所谓状,“哎呀,整日守这样那样的规矩,累不累呀。有啥不好意思的,本小姐不在乎那些。” 张郅已回到屋内,沈清欢收回视线,她看着江柚宁,特别坚定的说:“阿姊,我要嫁给张大人。” 江柚宁又一次被震惊到,沈清欢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她行事真真是洒脱不羁。她如果是有一个男子,定会是一个纨绔弟子。 “清欢,这样的话,以后只能在家人面前说说,在外还是要克制下。我看张大人是一个守礼的人,如果你真心悦他,你这样直爽的性格,应该会吓到他的。” 沈清欢嬉笑的脸,瞬间严肃了些,“阿姊,提醒的是哦,那我必须要注意些。” 说话期间,萧青曜搀扶着杨先生,身后跟着沈老太爷。江柚宁和沈清欢见状,两人立即走了过去。杨先生亲自加冕授冠,这份荣光是一般人求不来的,她们心里感激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先生。 众人一番话别后,杨先生她们上了马车。陆思明亲自护送她们回书院。 沈府前院。 无人角落,徐州偷偷将一个银锭塞到沈家仆人手中,轻声问道,“清宁小姐,真的是你们家小姐吗?” 昨日管家再三叮嘱,今日会有人打听府内情况,让大家管好嘴巴。那位仆人收了钱,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清宁小姐,就是沈家大小姐。” 仆人说完便离开了。 仆人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忽然闪现一名暗卫,他拦住仆人问道,“刚才那人问了什么?” “爷,那人给了我一个银锭,他问清宁小姐,是不是我们沈家的小姐。”仆人说着将银锭掏出来,“我作为沈氏一族的人,不会出卖我们家人。我告诉那人,清宁小姐就是我们家大小姐。” 暗卫听后,同他听到的信息一致,“这些钱,你自己收好。”暗卫说完,便一闪迅速离开。 徐州连续问了沈府丫鬟婆子小厮多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沈清宁就是沈府大小姐。最终,徐州悻悻的离开。 江幕安趁无人在意时,将一封信塞到小厮手中,他也给了一锭银子,只是叮嘱小厮将信给清宁大小姐,其他什么也没有多问。那封信,最终落在暗卫的手中。 不久,宴席正式开始了。观礼宾客入了座,男女大方,分桌而食。宴席期间,沈明礼和夫人答谢,今日出席宴席的宾客。 这时,圣旨抵达了沈府。 沈府众人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兹闻沈明礼之女沈清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皇六子萧青曜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则贤女与配。值沈清宁待字闺中,聘以皇六子萧青曜为妻。钦此!” 沈家跪着接旨,这时候的圣旨,来的有些突然。暗卫也没有禀告这个信息,太子皇兄也没有回信,原来太子皇兄帮他办成了此事,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沈夫人命沈嬷嬷重赏了那位公公一行人。公公看到萧青曜在现场,他心想,收手不敢收,嘴口推脱着。萧青曜开口吩咐他收下,小太监才敢收下。 一行人饮过茶,又讨了一杯酒水,他们赶着时间回去复命,便匆匆离开了沈府。沈府内又是一片恭贺之声,众人道喜之声中,江夫人和江柚莲脸色有些复杂,她们对沈清宁的身份半信半疑。 如今,她要嫁入皇家,她们母女心中五味杂陈,她们真希望江柚宁已死,眼前的人真的只是沈府嫡女沈清宁。 此时,江柚宁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神情,这是应该是做梦,她一脸懵懵的样子。许久,她扭头看向萧青曜。 萧青曜远远的望着她,两人默默的对视着。 第99章 赐婚 江柚宁和沈清欢,面向沈明礼和夫人行了拜礼,“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此刻,沈夫人眼睛起了雾。十五的光阴恍如昨日,如今她们已成年,到了议亲嫁人的年龄。她心里有高兴,有激动,还有些悲伤。 两人行过礼,转身立于场地中央。她们向杨先生,副院长,父母,乐者、有司,现场观礼宾客,先后行了揖礼。现场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司仪神情肃穆,高声喊了声,“礼成。” 沈明礼和夫人起身,向来宾致谢。此时,宴席也在准备中。 观礼的女眷们,围绕着向沈夫人道贺,也向江柚宁和沈清欢道贺。一群人围着她们,七嘴八舌充又当起媒婆的角色,话说着哪家郎君不错,有意牵线搭桥认识下。 沈夫人在旁热情的应酬着。沈清欢拉着江柚宁悄悄的走开,这样的场面,她向来是不喜的。俩人来到无人亭子下,躲个耳朵清闲,沈清欢撒娇抱怨着,“这七大姑八大姨真的太烦了……这及笄之礼也好麻烦……” 江柚宁宠溺的看着沈清欢,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温柔的夸赞道,“小仙女,整个流程都坚持下来,没有任何纰漏,你做的非常棒。” 这时,江夫人和江柚莲向亭子走来。元娘见状,她也大步向亭子走去。她本离亭子近些,先走到江柚宁身边。 元娘走到她们身边时,元娘嗲声打趣道,“两位小姐,恭喜哦,及笄礼成,不久便可以议亲了哦。” 江柚宁面带羞怯微笑,“元娘,莫要打趣我们,谢谢你昨日送的头饰,我很喜欢。” “清宁小姐喜欢便好。” 她们正说笑期间,江夫人和江柚莲也到了她们身边。此时,沈夫人已看到亭子中的情况,她立马脚步匆匆走了过去。 沈夫人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身边,她们正同元娘聊着,没怎么搭理江夫人和江柚莲。沈夫人看着江夫人先行了一礼,“江夫人,您是贵宾,今日民妇招待不周,望海涵。” 江夫人以将军府名义送的拜帖,今日来的宾客,除了萧青曜,就她官位高,二品诰命夫人身份。因有那层关系,沈夫人格外小心应对。 江夫人面带微笑,伸手托着沈夫人的手臂,笑嘻嘻的回应道,“沈夫人客气了。令媛及笄之礼,请来杨先生加笄受冠,已是非常圆满。可见,你们对两位千金的重视。” 沈夫人同江夫人客套寒暄了许久,江夫人话锋一转,“不瞒沈夫人,大小姐跟我家走丢的女儿长的太过相似,以至于我家仆人错把清宁小姐,误认成了我的女儿。今日来,也是登门道歉,真真是误会一场。劳沈夫人请六殿下以叙,我将误会说开,便带着家仆返回扬州。” 沈夫人听后,心里暗自惊喜,江家这意思不想纠缠下去了。沈夫人扬扬手,沈嬷嬷便匆匆离开,过去请萧青曜。 沈嬷嬷将江夫人所求,转达给萧青曜,恰好员外郎张郅也在一旁。当时,萧青曜以疑是有人刺杀他,那涉案人家又是江家人,刑部将人抓了去。 萧青曜跟着沈嬷嬷离开,张郅跟在他们身后。 沈清欢看着张郅走来,她眼眸底亮起光芒。可以近距离看到他了,沈清欢心底窃喜着,她脸上的笑意毫无掩饰。沈夫人看着女儿的神情,里面瞧出了女儿的心思。 萧青曜走了过来,江夫人见到萧青曜即刻福了福身子,她恭敬的唤了声,“臣妇江定山之妻,见过六殿下。” “江夫人免礼。”萧青曜淡淡道。 江夫人起身后,神情严肃秉道,“臣妇特向殿下请罪,因我家仆人错把清宁小姐认我家走失的女儿,所以在沈府外徘徊了几日,才让殿下误以他们是刺客,对殿下有行刺之举。我江家一门忠烈,我夫君此时还在西北领兵打仗,江家行的是保家卫国之举。刺杀皇子这大逆不道之事,不忠不义之举,定不会发生在江家。臣妇陈情此事,希望殿下可消除误会。” 江柚宁看着嫡母,说的这么大义凛然,面子上果然会做人。嫡母说的这番话,她接受了江柚宁是沈清宁这个事实。不知道殿下会如何处理,江柚宁默默看向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江夫人,幽幽道,“大将军的人品,本殿自是不会怀疑。如江夫人所说,此事是误会,那误会说开了便是。”萧青曜看向张郅,“员外郎,你负责的此案,审的如何了?” 张郅闻声,立即秉道,“回殿下,臣已审过,嫌疑人口述,同江夫人一致,皆是说错沈大小姐误认成江家小姐,只是想确认,没有行刺殿下之意。” “如此…那便结案。” “臣,这就让人放人。”张郅说完,对身边的衙役吩咐了几句,那衙役离开。江家小厮跟着一起离开。 萧清曜看着江夫人和张郅,“这天下人长的肖像之人颇多,恰好沈府仆人中也有异姓人,长的竟如同一人。”萧青曜说着,扬手一挥。 此时,两名丫鬟走了过来。众人看着她们,眼神里带着惊讶之色。 两名丫鬟,恭敬的向萧青曜福了福身子,异口同声秉道,“奴婢,王二丫,李六姐,见过殿下。” “ 你们是哪人人士,是否认识?”萧青曜淡淡的问。 “奴婢是老家是汉阳城,因发生战争,举家逃到姑苏城讨生活,我们才来本地没多久,做些临时帮工的活。奴婢跟李姐姐也不认识。”说话的是王二丫,嗓门有些大,说话中气十足。 “奴婢是本地人,也是新来府内做帮工。奴婢同王姐姐也不认识。” 王二丫北方口音,李六姐姑苏口音,两人相貌极像,张口便区分的出来。 不说话时,看着就是双胞胎姐妹,开口说话时,地域感就出来了。他们是萧青曜寻来的,只为证明一个道理,天下之大,人的相貌不是独一无二的。 萧青曜扬了扬手,两人离开了。萧青曜看向张郅,“员外郎,是否见过非亲非故之人,却拥有几乎一样的面孔?” 张郅听后,脱口而出,“殿下,这样的情况,不仅我们大雍有,相邻的几个国家也有。这个情况很深奥,臣也参想不透,或许生命就是这么奇妙。” 江夫人看到刚才那两名丫鬟,她再看向沈清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此时,她心中那几分确定,已荡然无存。江二管家也说过,见到沈清宁时,她身边没有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两人,那两人是她的小尾巴。 如果没有见到他们,或许她真的是沈清宁。或许,真的是巧合。 江夫人附和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沈夫人见状,“江夫人,即将开席,您里面请。”沈夫人引着她们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沈清欢,她的眼睛还在看着张郅。 江柚宁自昨日偶遇张郅后,便开始留心张郅。她观察下来,觉的张郅复己克礼,是正直的郎君,清欢对他有意,只看他是否有意了。 仪式结束后,杨先生和副院长被请到客厅休,她们饮茶休憩着。杨先生年龄大了,整个流程下来,她已有些疲惫。她们休息了些时间,等会便要返回白鹿书院。 萧青曜返回客厅,杨先生是他请来贵客人,他要安稳的送回去书院。陆思明和轻舟跟在萧青曜身后,他们走向安置杨先生的厢房。 张郅准备离开。 “张大人……留步……”沈清欢唤住了他。 张郅回过头看着沈清欢,“二小姐,何事?” “张大人,是否已婚配。” 江柚宁听后,眉头挑了下,转过脸看向张郅。张郅脸上有一抹惊讶,片刻后脸上红红的。 江柚宁心里埋怨着沈清欢,她怎么这么没有耐心。昨日殿下已答应她问一问,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会给她答复,她何必急于一时当面问,弄的有些小尴尬。 这时,张郅淡淡的回应道,“不曾婚配。” 沈清欢听后,脸上的兴奋之状毫无掩饰,脱口而出,“那就好……那就好……” 江柚宁和几名丫鬟,还有张郅,当场愣住了。 “我……我还有些事找殿下……”张郅说完匆忙离开。 江柚宁见张郅走远,几次张口想说又忍了下来,怕一些话说重了,沈清欢会不高兴。 沈清欢贴身丫鬟夏至,不悦地道,“小姐,您是未出阁小娘子,怎可当面询问这样的事。” 沈清欢丝毫没有理会,一副无所谓状,“哎呀,整日守这样那样的规矩,累不累呀。有啥不好意思的,本小姐不在乎那些。” 张郅已回到屋内,沈清欢收回视线,她看着江柚宁,特别坚定的说:“阿姊,我要嫁给张大人。” 江柚宁又一次被震惊到,沈清欢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她行事真真是洒脱不羁。她如果是有一个男子,定会是一个纨绔弟子。 “清欢,这样的话,以后只能在家人面前说说,在外还是要克制下。我看张大人是一个守礼的人,如果你真心悦他,你这样直爽的性格,应该会吓到他的。” 沈清欢嬉笑的脸,瞬间严肃了些,“阿姊,提醒的是哦,那我必须要注意些。” 说话期间,萧青曜搀扶着杨先生,身后跟着沈老太爷。江柚宁和沈清欢见状,两人立即走了过去。杨先生亲自加冕授冠,这份荣光是一般人求不来的,她们心里感激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先生。 众人一番话别后,杨先生她们上了马车。陆思明亲自护送她们回书院。 沈府前院。 无人角落,徐州偷偷将一个银锭塞到沈家仆人手中,轻声问道,“清宁小姐,真的是你们家小姐吗?” 昨日管家再三叮嘱,今日会有人打听府内情况,让大家管好嘴巴。那位仆人收了钱,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清宁小姐,就是沈家大小姐。” 仆人说完便离开了。 仆人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忽然闪现一名暗卫,他拦住仆人问道,“刚才那人问了什么?” “爷,那人给了我一个银锭,他问清宁小姐,是不是我们沈家的小姐。”仆人说着将银锭掏出来,“我作为沈氏一族的人,不会出卖我们家人。我告诉那人,清宁小姐就是我们家大小姐。” 暗卫听后,同他听到的信息一致,“这些钱,你自己收好。”暗卫说完,便一闪迅速离开。 徐州连续问了沈府丫鬟婆子小厮多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沈清宁就是沈府大小姐。最终,徐州悻悻的离开。 江幕安趁无人在意时,将一封信塞到小厮手中,他也给了一锭银子,只是叮嘱小厮将信给清宁大小姐,其他什么也没有多问。那封信,最终落在暗卫的手中。 不久,宴席正式开始了。观礼宾客入了座,男女大方,分桌而食。宴席期间,沈明礼和夫人答谢,今日出席宴席的宾客。 这时,圣旨抵达了沈府。 沈府众人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兹闻沈明礼之女沈清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皇六子萧青曜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则贤女与配。值沈清宁待字闺中,聘以皇六子萧青曜为妻。钦此!” 沈家跪着接旨,这时候的圣旨,来的有些突然。暗卫也没有禀告这个信息,太子皇兄也没有回信,原来太子皇兄帮他办成了此事,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沈夫人命沈嬷嬷重赏了那位公公一行人。公公看到萧青曜在现场,他心想,收手不敢收,嘴口推脱着。萧青曜开口吩咐他收下,小太监才敢收下。 一行人饮过茶,又讨了一杯酒水,他们赶着时间回去复命,便匆匆离开了沈府。沈府内又是一片恭贺之声,众人道喜之声中,江夫人和江柚莲脸色有些复杂,她们对沈清宁的身份半信半疑。 如今,她要嫁入皇家,她们母女心中五味杂陈,她们真希望江柚宁已死,眼前的人真的只是沈府嫡女沈清宁。 此时,江柚宁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神情,这是应该是做梦,她一脸懵懵的样子。许久,她扭头看向萧青曜。 萧青曜远远的望着她,两人默默的对视着。 第100章 江家放弃江柚宁 萧青曜和江柚宁远远的对视着,他眉眼弯弯的笑着。身边人恭贺祝福声不绝于耳,江柚宁听着众人的祝贺声,许久,她心里才接受被赐婚的现实。 江夫人和江柚莲脸色神情错综复杂,母女俩的眼眸里带着冷意。徐州看着江柚宁,眼神有些不甘,他心里竟渴望沈清宁是江柚宁,但听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眼神中的渴望没有了,只有失落和可惜。江幕安眼眸里露出欣喜。 宴席继续,参加观礼的众人心思各异。沈家以前出了一个淑皇妃,现在又出了一个王妃。沈家以后必定腾达。 一些官员,主动向沈明礼敬酒。生意合作伙伴,更是殷勤的跑去同沈明礼敬酒。王姨娘规规矩矩的在不起眼的地方站着,待礼成后,她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身边恭贺她们及笄礼成。 此时,江夫人和江柚莲母女,她们端着酒敬沈夫人。她们同沈夫人寒暄着,夸赞沈母教女有方。江夫人母女表面功夫做的足,她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感觉有些冷。 转眼间,宴席结束了。 沈明礼夫妇送走客人。沈府内丫鬟仆人终于轮到吃席了,江柚宁和沈清欢俩人,各自回了院内休憩。 前院客厅。 沈老太爷和萧青曜端正主位,沈明礼夫妇坐在一旁。陛下赐婚之事,是沈家头等 大事,沈老太爷非常重视。 沈老太爷看着儿子儿媳叮嘱道,“虽说婚礼之事,礼部着手安排。我们待在姑苏,礼部在京城,往来多有不便。明礼,我想着,你们搬去京城,我们家协助礼部,着手准备大婚之事。” “父亲,儿子觉的此举甚是稳妥。” “以后清宁是六王妃,大婚后要回门省亲,我们京城之前的宅院太小了,重新买个大宅院。” 沈明礼夫妇也觉的这个安排稳妥,沈明礼再次应道,“父亲,儿子晚些就去安排。” 萧青曜在旁听着,外祖谈及之事,都是关于大婚之事。皇子及冠后都会出宫,他的府邸是父皇御赐,听说已动工了。 舅母舅母要在京城置办新的房宅,他路子广,办事应该快些。萧青曜接过话,“外祖,舅夫,购买房宅之事,我安排人去办,他们做会快些。” 沈明礼听后,笑着看向萧青曜,在京城办事,殿下出手,在抵达京城前,宅院应该置办好了,“那就辛苦阿曜了。” 沈老太爷思量了片刻,“家中生意,我留下照顾看着。你们一年半载也回不来,王姨娘已怀孕,她跟着一起去京城,好歹也是沈家的子嗣。” 沈明礼听到王姨娘,脸色露出不悦,这个是心中的耻辱,他最不愿提及的事。父亲叮嘱带她走,他有些意外,原以为可以将她留在姑苏。 沈明礼脸沉了下。 沈夫人见状,柔声回应道,“父亲,儿媳知道了,儿媳会办妥的。” 沈老太爷看着儿媳妇,她心里虽苦,现实需要面对,他向儿媳微微点头。沈老太爷摸着胡须思量片刻,他又吩咐道,“到了京城,还要新雇佣仆人,小厮,丫鬟,老妈子。问问家中是否有人愿意跟着去京城的,佣金可以翻倍。自家人,比外人靠谱些,忠诚些。” 沈夫人恭敬的回应道,“父亲,儿媳记下了。” 沈老太爷看着儿子儿媳,他觉的叮嘱的事项也差不多了,儿子儿媳办事向来稳妥,他说多了显得儿子多无能似的。沈老太爷捋了下胡子,“我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老太爷说完,起身离开了客厅,萧青曜也起身准备离开。此时,沈夫人唤了住他,“阿曜……” 萧青曜听后,停住脚步,淡淡地问道,“舅母,何事?” 沈夫人犹豫了一顿,清宁的婚姻大事定了下来,清欢的也该提上日程了。当母亲的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自然要成全她的心意。 “阿曜……今日在你身边的那位官员……他叫什么名字?”沈夫人弱弱的问道。 萧青曜听后,脸色平静,心里有一丝波澜。他幽幽回道,“舅母,那人名唤张郅,是刑部员外郎。” “那他……是有婚配?” “舅母,他无婚配。” 沈夫人听后,无婚配好呀,清欢还有一丝希望。看清欢的眼神,她是心悦张郅的,但沈家是商贾之家,张郅是官宦之家,一般官宦之家不娶商贾之女为正妻,此路不好走。 “阿曜,我今日见清欢瞧着张大人的眼神,估计那丫头瞧对了眼。所以……舅母多问几嘴……看是否有可能……” 萧青曜面露犹豫之色,“舅母,张郅人品贵重,为官清廉,是一个不错的郎君。今日,我已问过张郅,他表示这几年想专心从政,婚姻大事不急。” “张郅出身寒门,家中不富有。清欢妹妹若跟了他,她应该吃不了那份清苦。” 萧青曜很直白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昨日游玩,萧青曜见识到沈清欢的花钱的能力,她是娇养长大的,不懂赚钱的辛苦,张郅那些俸禄,无法支撑她的开销。张郅需要的是一个持家,贤惠的娘子,沈清欢明显不合适。 沈夫人听后,她以为萧青曜嫌弃张郅家里没有钱,担心沈清欢以后吃苦。沈夫人微笑着回应道,“瞧着张郅是不错的人选,他若因家中贫困,出不起彩礼,这个可不用担心,我们家又不图那些,只要他家不嫌弃沈家是商贾之家,两家能成为姻亲,我们自然不会苦了他们,嫁妆我们可以准备丰富些,保他们婚后生活无忧。” 沈夫人初见张郅,便觉的他一表人才。她瞧见女儿那副痴痴的眼神,她想帮女儿物色一个女儿喜欢的,又靠谱的郎君。 “阿曜……我是觉的张郅人错……要不帮你妹妹撮合撮合……”沈夫人豁出去了,直接开口请萧青曜帮忙。 沈明礼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从夫人的言辞中,听出她在积极争取,也从萧青曜的话里听出他有顾虑。 沈明礼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夫人安慰道,“不急,孩子刚及笄,我们再多看看。”他说完,转过身看着萧青曜,“阿曜,你若觉的不合适,就不用麻烦。清欢被我们娇养惯了,张大人的家庭情况,需要一个持家的娘子,你的顾虑舅夫懂。” 其实,萧青曜今日确实有问过张郅是否婚配,张郅也如实回答尚未婚配。萧青曜没有继续问,后面那句是他杜撰的。 他觉的张郅这样的人,婚配的娘子必须是蕙心兰质又持家的人,沈清欢性格过于天真,花钱无节制,更不会持家。萧青曜不想害了张郅,才杜撰了张郅暂无婚配的想法。 萧青曜知道舅父舅母的想法,心中思量了片刻,幽幽地道,“舅父,舅母,清欢妹妹的婚事,我会为她留下合适的人选。” “阿曜,清欢的事拜托你了。” 姑苏客栈。 江二管家和几名仆人,从刑部大牢被释放后,他们直接回了客栈。 此时,江夫人坐在主位,笑盈盈的看着徐州安慰着,“州哥啊,寻找柚宁已有四个月,她至今毫无音讯,可能已遇害。你们的婚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徐州沉默的听着,听完便立即起身秉道,“岳母,此事不怨您,您无需自责。” “州哥,向来体恤,真是我的好贤婿。”江夫人称赞着,夸完又试探的问道,“柚莲还有几个庶妹,她们刚及笄,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柚蓉,柚薇,柚芷,她们性格温婉,孝顺懂事。我的意思,从她们三人中,再选一个嫁入你家,你意下如何呀?” 江幕安: “……” 哪有这样的嫡母,真是无语。江幕安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徐州听后,脸上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江柚宁消失后,生死不明,这个婚事就此作罢。没想到,岳母是铁了心将庶女再嫁入徐家。 江柚莲一直无嫡子,作为徐家长子,无后为大,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被迫接受家中长辈的安排,一房又一房妾室塞入后院,他丝毫不敢违背。他对江柚莲给足了尊重和体面,也是尽了为夫的责任。 江家为了维护女儿的地位,屈尊将女儿将入刺史府为妾,他明白岳母的用意,“岳母作主便是,我听岳母安排。” 江夫人脸上露出笑意,“我觉得柚蓉更合适,那便柚蓉。”江夫人说完,看了一眼江幕安。只见江幕安脸色有些沉,她心里冷笑着,这个庶子应该是反对她的决定。 她心中对这个庶子向来不喜,江家是武将之家,他偏要习文。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江家众儿郎中,不仅长相出众,读书还好,可惜她的嫡子却武不成文不就的,她看着江幕安心里就更来气。幸好那贱人早早死了,她也看不到她的儿女有多优秀。 “来姑苏,我们也确认过了,那是沈家的千金,非江柚宁,我们今日便回。”江夫人语气冷冷的说完,起身离开。 一行人收拾,乘坐马车,返回了扬州。 沈家后院。 沈夫人正式询问沈清欢的想法,沈清欢态度坚定的告诉沈夫人,她看到张郅的第一眼,心中便决定要嫁给他。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便已决定非他不嫁。 沈清欢坦然的说着心事,脸上神情淡然,瞧了多眼,都不见一丝娇羞。沈夫人看着女儿这个模样,不扭捏,不造作,过于爽朗直率。这一刻,她理解了萧青曜的担忧。 清欢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张郅不会喜欢的。他那样的郎君,应该喜欢性格温婉,蕙质兰心的小娘子。 “清欢,娘亲觉的,张郅不太合适你,娘亲让阿曜帮你物色其他人选。” “娘亲,我非张郅不嫁。你怎么觉的女儿不合适张郅,女儿觉的挺合适的呀。他性格沉稳,我活泼开朗,这样的组合不至于太沉闷呀。” “娘亲,女儿已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您也不用劝,女儿先回去了。” 沈清欢离开梧桐苑,脸上表情看起来是轻松又喜悦的。两名贴身丫鬟在屋外,已经听到她同夫人的对话,她们两人脸色忧愁参半,小姐的性格一旦认定了,就会死缠烂打,俗话说烈郎怕缠女,张大人被小姐看上,不知是喜是悲。 沈清欢离开梧桐苑,带着两名丫鬟离开了沈府。 韶光院书房。 萧青曜坐在书房内,轻舟和几名暗卫站在书桌前。萧青曜埋头奋力疾书,很快将信写好,落上私印后将信给了轻舟。萧青曜吩咐轻舟,将信传递给京城的人,让他们寻找合适的院落。 一名暗卫先汇报了江家嫡母昨日在客栈内对话的内容。接着新得到的消息,江家将庶女江柚蓉嫁入刺史府,江家人离开了姑苏城。另一名暗卫汇报了江家人今日宴席上打探消息的事,一字不落的禀报给萧青曜,又将江幕安留下的那份信呈给了萧青曜。 萧青曜听完汇报,让他们下去。他握着手里的信,离开了书房。走出韶光院,去了隔壁的沁幽苑。 此时,江柚宁穿着今日及笄后的服饰,她正在绣荷包。萧青曜踏进沁幽苑,春华看到了他走来,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来了,我去禀告小姐。” “不用。”萧青曜说着自顾的踏进了主殿。江柚宁正专注的绣着红包,她没听到屋外的动静。 萧青曜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江柚宁这才发现萧青曜来了,她立即放下荷包,“殿下……来了……” 她说着伸手提起茶壶,为萧青曜斟了一杯茶,她双手端着茶杯放到萧青曜面前。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两人眼神温柔的对视着。 今日赐婚圣旨以下,两人的婚事,即将提上日程。两人心中所盼,已成真。 江柚宁心里有很多的感激的话,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为了我,你做了这么多,谢谢你。” “为你便是为我自己。”萧青曜柔声回应着,他将手中的信递给江柚宁,解释道,“这封信是你兄长江幕安所留,先看看。” 江柚宁听到是胞兄江幕安所留,她立即拿起信,撕开信封取出信。今天是她的及笄之礼,同样是他的弱冠之礼,显然嫡母什么也没有为他做。 思及此,江柚宁心里酸酸的。 第100章 江家放弃江柚宁 萧青曜和江柚宁远远的对视着,他眉眼弯弯的笑着。身边人恭贺祝福声不绝于耳,江柚宁听着众人的祝贺声,许久,她心里才接受被赐婚的现实。 江夫人和江柚莲脸色神情错综复杂,母女俩的眼眸里带着冷意。徐州看着江柚宁,眼神有些不甘,他心里竟渴望沈清宁是江柚宁,但听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眼神中的渴望没有了,只有失落和可惜。江幕安眼眸里露出欣喜。 宴席继续,参加观礼的众人心思各异。沈家以前出了一个淑皇妃,现在又出了一个王妃。沈家以后必定腾达。 一些官员,主动向沈明礼敬酒。生意合作伙伴,更是殷勤的跑去同沈明礼敬酒。王姨娘规规矩矩的在不起眼的地方站着,待礼成后,她走到江柚宁和沈清欢身边恭贺她们及笄礼成。 此时,江夫人和江柚莲母女,她们端着酒敬沈夫人。她们同沈夫人寒暄着,夸赞沈母教女有方。江夫人母女表面功夫做的足,她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感觉有些冷。 转眼间,宴席结束了。 沈明礼夫妇送走客人。沈府内丫鬟仆人终于轮到吃席了,江柚宁和沈清欢俩人,各自回了院内休憩。 前院客厅。 沈老太爷和萧青曜端正主位,沈明礼夫妇坐在一旁。陛下赐婚之事,是沈家头等 大事,沈老太爷非常重视。 沈老太爷看着儿子儿媳叮嘱道,“虽说婚礼之事,礼部着手安排。我们待在姑苏,礼部在京城,往来多有不便。明礼,我想着,你们搬去京城,我们家协助礼部,着手准备大婚之事。” “父亲,儿子觉的此举甚是稳妥。” “以后清宁是六王妃,大婚后要回门省亲,我们京城之前的宅院太小了,重新买个大宅院。” 沈明礼夫妇也觉的这个安排稳妥,沈明礼再次应道,“父亲,儿子晚些就去安排。” 萧青曜在旁听着,外祖谈及之事,都是关于大婚之事。皇子及冠后都会出宫,他的府邸是父皇御赐,听说已动工了。 舅母舅母要在京城置办新的房宅,他路子广,办事应该快些。萧青曜接过话,“外祖,舅夫,购买房宅之事,我安排人去办,他们做会快些。” 沈明礼听后,笑着看向萧青曜,在京城办事,殿下出手,在抵达京城前,宅院应该置办好了,“那就辛苦阿曜了。” 沈老太爷思量了片刻,“家中生意,我留下照顾看着。你们一年半载也回不来,王姨娘已怀孕,她跟着一起去京城,好歹也是沈家的子嗣。” 沈明礼听到王姨娘,脸色露出不悦,这个是心中的耻辱,他最不愿提及的事。父亲叮嘱带她走,他有些意外,原以为可以将她留在姑苏。 沈明礼脸沉了下。 沈夫人见状,柔声回应道,“父亲,儿媳知道了,儿媳会办妥的。” 沈老太爷看着儿媳妇,她心里虽苦,现实需要面对,他向儿媳微微点头。沈老太爷摸着胡须思量片刻,他又吩咐道,“到了京城,还要新雇佣仆人,小厮,丫鬟,老妈子。问问家中是否有人愿意跟着去京城的,佣金可以翻倍。自家人,比外人靠谱些,忠诚些。” 沈夫人恭敬的回应道,“父亲,儿媳记下了。” 沈老太爷看着儿子儿媳,他觉的叮嘱的事项也差不多了,儿子儿媳办事向来稳妥,他说多了显得儿子多无能似的。沈老太爷捋了下胡子,“我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老太爷说完,起身离开了客厅,萧青曜也起身准备离开。此时,沈夫人唤了住他,“阿曜……” 萧青曜听后,停住脚步,淡淡地问道,“舅母,何事?” 沈夫人犹豫了一顿,清宁的婚姻大事定了下来,清欢的也该提上日程了。当母亲的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自然要成全她的心意。 “阿曜……今日在你身边的那位官员……他叫什么名字?”沈夫人弱弱的问道。 萧青曜听后,脸色平静,心里有一丝波澜。他幽幽回道,“舅母,那人名唤张郅,是刑部员外郎。” “那他……是有婚配?” “舅母,他无婚配。” 沈夫人听后,无婚配好呀,清欢还有一丝希望。看清欢的眼神,她是心悦张郅的,但沈家是商贾之家,张郅是官宦之家,一般官宦之家不娶商贾之女为正妻,此路不好走。 “阿曜,我今日见清欢瞧着张大人的眼神,估计那丫头瞧对了眼。所以……舅母多问几嘴……看是否有可能……” 萧青曜面露犹豫之色,“舅母,张郅人品贵重,为官清廉,是一个不错的郎君。今日,我已问过张郅,他表示这几年想专心从政,婚姻大事不急。” “张郅出身寒门,家中不富有。清欢妹妹若跟了他,她应该吃不了那份清苦。” 萧青曜很直白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昨日游玩,萧青曜见识到沈清欢的花钱的能力,她是娇养长大的,不懂赚钱的辛苦,张郅那些俸禄,无法支撑她的开销。张郅需要的是一个持家,贤惠的娘子,沈清欢明显不合适。 沈夫人听后,她以为萧青曜嫌弃张郅家里没有钱,担心沈清欢以后吃苦。沈夫人微笑着回应道,“瞧着张郅是不错的人选,他若因家中贫困,出不起彩礼,这个可不用担心,我们家又不图那些,只要他家不嫌弃沈家是商贾之家,两家能成为姻亲,我们自然不会苦了他们,嫁妆我们可以准备丰富些,保他们婚后生活无忧。” 沈夫人初见张郅,便觉的他一表人才。她瞧见女儿那副痴痴的眼神,她想帮女儿物色一个女儿喜欢的,又靠谱的郎君。 “阿曜……我是觉的张郅人错……要不帮你妹妹撮合撮合……”沈夫人豁出去了,直接开口请萧青曜帮忙。 沈明礼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从夫人的言辞中,听出她在积极争取,也从萧青曜的话里听出他有顾虑。 沈明礼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夫人安慰道,“不急,孩子刚及笄,我们再多看看。”他说完,转过身看着萧青曜,“阿曜,你若觉的不合适,就不用麻烦。清欢被我们娇养惯了,张大人的家庭情况,需要一个持家的娘子,你的顾虑舅夫懂。” 其实,萧青曜今日确实有问过张郅是否婚配,张郅也如实回答尚未婚配。萧青曜没有继续问,后面那句是他杜撰的。 他觉的张郅这样的人,婚配的娘子必须是蕙心兰质又持家的人,沈清欢性格过于天真,花钱无节制,更不会持家。萧青曜不想害了张郅,才杜撰了张郅暂无婚配的想法。 萧青曜知道舅父舅母的想法,心中思量了片刻,幽幽地道,“舅父,舅母,清欢妹妹的婚事,我会为她留下合适的人选。” “阿曜,清欢的事拜托你了。” 姑苏客栈。 江二管家和几名仆人,从刑部大牢被释放后,他们直接回了客栈。 此时,江夫人坐在主位,笑盈盈的看着徐州安慰着,“州哥啊,寻找柚宁已有四个月,她至今毫无音讯,可能已遇害。你们的婚事,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徐州沉默的听着,听完便立即起身秉道,“岳母,此事不怨您,您无需自责。” “州哥,向来体恤,真是我的好贤婿。”江夫人称赞着,夸完又试探的问道,“柚莲还有几个庶妹,她们刚及笄,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柚蓉,柚薇,柚芷,她们性格温婉,孝顺懂事。我的意思,从她们三人中,再选一个嫁入你家,你意下如何呀?” 江幕安: “……” 哪有这样的嫡母,真是无语。江幕安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徐州听后,脸上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江柚宁消失后,生死不明,这个婚事就此作罢。没想到,岳母是铁了心将庶女再嫁入徐家。 江柚莲一直无嫡子,作为徐家长子,无后为大,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被迫接受家中长辈的安排,一房又一房妾室塞入后院,他丝毫不敢违背。他对江柚莲给足了尊重和体面,也是尽了为夫的责任。 江家为了维护女儿的地位,屈尊将女儿将入刺史府为妾,他明白岳母的用意,“岳母作主便是,我听岳母安排。” 江夫人脸上露出笑意,“我觉得柚蓉更合适,那便柚蓉。”江夫人说完,看了一眼江幕安。只见江幕安脸色有些沉,她心里冷笑着,这个庶子应该是反对她的决定。 她心中对这个庶子向来不喜,江家是武将之家,他偏要习文。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江家众儿郎中,不仅长相出众,读书还好,可惜她的嫡子却武不成文不就的,她看着江幕安心里就更来气。幸好那贱人早早死了,她也看不到她的儿女有多优秀。 “来姑苏,我们也确认过了,那是沈家的千金,非江柚宁,我们今日便回。”江夫人语气冷冷的说完,起身离开。 一行人收拾,乘坐马车,返回了扬州。 沈家后院。 沈夫人正式询问沈清欢的想法,沈清欢态度坚定的告诉沈夫人,她看到张郅的第一眼,心中便决定要嫁给他。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便已决定非他不嫁。 沈清欢坦然的说着心事,脸上神情淡然,瞧了多眼,都不见一丝娇羞。沈夫人看着女儿这个模样,不扭捏,不造作,过于爽朗直率。这一刻,她理解了萧青曜的担忧。 清欢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张郅不会喜欢的。他那样的郎君,应该喜欢性格温婉,蕙质兰心的小娘子。 “清欢,娘亲觉的,张郅不太合适你,娘亲让阿曜帮你物色其他人选。” “娘亲,我非张郅不嫁。你怎么觉的女儿不合适张郅,女儿觉的挺合适的呀。他性格沉稳,我活泼开朗,这样的组合不至于太沉闷呀。” “娘亲,女儿已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您也不用劝,女儿先回去了。” 沈清欢离开梧桐苑,脸上表情看起来是轻松又喜悦的。两名贴身丫鬟在屋外,已经听到她同夫人的对话,她们两人脸色忧愁参半,小姐的性格一旦认定了,就会死缠烂打,俗话说烈郎怕缠女,张大人被小姐看上,不知是喜是悲。 沈清欢离开梧桐苑,带着两名丫鬟离开了沈府。 韶光院书房。 萧青曜坐在书房内,轻舟和几名暗卫站在书桌前。萧青曜埋头奋力疾书,很快将信写好,落上私印后将信给了轻舟。萧青曜吩咐轻舟,将信传递给京城的人,让他们寻找合适的院落。 一名暗卫先汇报了江家嫡母昨日在客栈内对话的内容。接着新得到的消息,江家将庶女江柚蓉嫁入刺史府,江家人离开了姑苏城。另一名暗卫汇报了江家人今日宴席上打探消息的事,一字不落的禀报给萧青曜,又将江幕安留下的那份信呈给了萧青曜。 萧青曜听完汇报,让他们下去。他握着手里的信,离开了书房。走出韶光院,去了隔壁的沁幽苑。 此时,江柚宁穿着今日及笄后的服饰,她正在绣荷包。萧青曜踏进沁幽苑,春华看到了他走来,恭敬的唤了声“六殿下来了,我去禀告小姐。” “不用。”萧青曜说着自顾的踏进了主殿。江柚宁正专注的绣着红包,她没听到屋外的动静。 萧青曜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江柚宁这才发现萧青曜来了,她立即放下荷包,“殿下……来了……” 她说着伸手提起茶壶,为萧青曜斟了一杯茶,她双手端着茶杯放到萧青曜面前。江柚宁看着萧青曜,两人眼神温柔的对视着。 今日赐婚圣旨以下,两人的婚事,即将提上日程。两人心中所盼,已成真。 江柚宁心里有很多的感激的话,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为了我,你做了这么多,谢谢你。” “为你便是为我自己。”萧青曜柔声回应着,他将手中的信递给江柚宁,解释道,“这封信是你兄长江幕安所留,先看看。” 江柚宁听到是胞兄江幕安所留,她立即拿起信,撕开信封取出信。今天是她的及笄之礼,同样是他的弱冠之礼,显然嫡母什么也没有为他做。 思及此,江柚宁心里酸酸的。 第101章 小意外 她拆开信封,那些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展信安,初见清宁小姐,误以为家妹柚宁。有幸见证及笄之礼,愿今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落笔没有名字,只有一朵梅花,这朵梅花是她和江慕安从小的约定。江柚宁眼睛起了雾,她知道江慕安认出了她。 江柚宁眼底红红的,那一瞬眼泪落下。他认出了她,却没有相认。此生或许再也无法相见,几句祝福便断搁了所有。 她心底痛痛的,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今后即使相见,只能当作不相识。 “先过了眼前这些阻碍,以后有机会还会相见,听说他书读的不错,以后有机会入仕,将他收入我门下,你们还有机会相认。” “他没有落名,是想保护你。” “我知道的。” 萧青曜揽着江柚宁,此生绑在一起,只要他在一日,便护她,也护她在意的人一日。 “过几日,便启程回京了,舅父舅母和清欢也会同去。到时,可以见到青儿和冬儿了。” 江柚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这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回京了。离开汉阳城,同他们匆匆一别,不到两个月便发生了许多事,想想该如何同她们解释。 “嬷嬷那边,会让重山叮嘱的。不管你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在她们眼里,你永远是你。” “嗯,我知道她们真心待我,对我很好。” “我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萧青曜幽幽道。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温柔的问道,“什么事,让殿下这么为难?” 萧青曜顿了一瞬,淡淡地说:“清欢,好像看上了张郅。”他的语气很平缓,他看着江柚宁认真的问道,“阿宁,你觉的他们合适吗?” 就这事吗? 江柚宁神情严肃,思量了一会儿,看来他心里在纠结中。他是那么果决的人,心中有纠结,说明他心中是有想法撮合张郅和沈清欢,无奈自己家妹妹性格大大咧咧的,花钱如流水,持家无方。 沈清欢现在是她的妹妹,沈家对她有恩,她是真心将沈清欢当作妹妹。她的眼里自然是优点比缺点多,即使她看到沈清欢身上的缺点,她相信他更是看的到,那她何必多此一言。 江柚宁脸上神情沉着,语气真诚的回应道,“清欢的性格阳光开朗,心地单纯孝顺,为人也爽朗,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小娘子。” 萧青曜听后,宠溺的眼神看着江柚宁,盯着她看了许久。本是想让她给些建议,她竟说了沈清欢一堆的优点,她还真是狡猾。 萧青曜平静的说了句,“这里就我们两人,我想听实话。” 江柚宁笑着回应,“殿下,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我真的觉的清欢挺好的。再说她是我的妹妹,作姐姐的岂能不为自己妹妹的幸福着想。清欢所求的,我自然是帮她争取到。” “唉……” 萧青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打马虎眼。“萧青曜说完,坐了下来,他伸手拿着桌上的荷包,眼神里有一抹光闪过。 “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呀,这身上送给殿下的回礼。殿下送给我的及笄礼物玉佩还有手镯,我都带在了身上。之前看到你的荷包破旧了,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亲手绣一个荷包送给殿下当作回礼了。” 萧青曜看这儿荷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着,满眼的期待之状,“这礼物极好,我非常喜欢。瞧着,快好了。” 江柚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个荷包竟欢喜成那样,他也是一个易满足的人。也是,物质上,他什么也不缺。这样的小物件,倒显得稀缺了。 江柚宁满眼欢喜,柔声回应道,“嗯,今晚就可以绣好。” “那你绣,我在这里坐会。”萧青曜说完,自顾的坐了下来,他自己提起茶壶先给江柚宁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萧青曜饮着茶,江柚宁绣着荷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时光静谧,屋内的空气都是甜的。 许久,萧青曜幽幽道,“今日舅母开口,让我撮合清欢,她也看上了张郅。” 江柚宁闻声,抬起头看着萧青曜,脸上带着微笑回应道,”说明母亲眼光好呀,我也瞧着张郅是不错的郎君,做夫君定是极好的。” 萧青曜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江柚宁看着他脸上阴晴的转变,心里暗叹道不好,说错话了。 这男人,小气的很。 江柚宁立即放下手中的荷包,语气温柔谄媚的解释道,“张郅再怎么好,没有我的阿曜好,阿曜在我心里无人可替。我们家清欢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她说着起身,走向萧青曜。这个爱生气的男人,她得哄着。江柚宁伸出双手摸着萧青曜的脸颊,她知道只要她主动示好,他也就不再生气。 赐婚圣旨以下,两人的关系已摆到了台面上。江柚宁鼓起勇气,她举止亲昵又大胆的,双手摸着萧青曜的脸颊。 萧青曜愣了一瞬,她跟沈清欢待在一处,才短短几日竟变的如此大胆。不过,她的大胆,她心里倒是喜欢的。萧青曜脸色逐渐暖了些,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努力取悦着他。 江柚宁抚摸着萧青曜的脸,她的放肆大胆,只为取悦他开心,看着他脸色暖了些,他的眼神温柔的看着注视着她,江柚宁脸色逐渐泛起绯色。 萧青曜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顺势一带将人禁锢在他的怀里。他火速覆盖上她的唇,她没有任何惊讶,他的那个眼神,她看了一眼便知晓。 江柚宁心里深深的迷恋着,这个亲密的接触,她主动回应着萧青曜。 萧青曜的手揽着江柚宁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俯身吻上她的唇。 室内很静,可以听到两人轻喘之声。两人的心跳频率骤然加速,他和她可以听到彼此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此时,轻舟风风火火的走来主殿门口,急声问道,“殿下在里面吗?” 丫鬟春华回应,“殿下在的,轻舟侍卫有什么急事,奴婢去禀告声。” “不用,我自己去。“轻舟说完,迈着大步走进大殿,急促唤道,“殿下……” 轻舟踏进大殿,客厅没有人,他转头看向寝室方向,额……前方不能看呀。 轻舟立即背过身。此时晚了,该看到的他已瞧到。 江柚宁听到声音,她从萧青曜的怀里立即弹了出去,但为时已晚。他们两亲密之举,已被轻舟全部瞧了去。江柚宁脸上羞的通红。 萧青曜转过头,眼里带着怒火看向轻舟,这一刻,他真的想打人。萧青曜怒声唤道,“滚进来。” 轻舟脸上带着恐慌,他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这一刻,他想逃,想装晕,想装失明,想装失聪。可惜,没有一样合适他。 轻舟心里叫苦,怎么就这么命苦呀。爷今日接赐婚圣旨,两人有些亲密的接触,还被他撞上了。爷那脾气,定是要严惩他的,可惜陆大哥送杨先生还没有回来。 苍天呀,谁来救救可怜的孩子呀。 轻舟一直磨蹭着,头也没有抬,更不敢迈脚进寝室。江柚宁脸脸上带着羞涩,但她听着萧青曜那语气就知道,他定是又生气,气轻舟坏了他的好事。 江柚宁在西北受轻舟的照拂颇多,看着萧青曜眼神里的怒气。轻舟来的太不是时候,以他那臭脾气,定是会惩轻舟的。 江柚宁柔声撒着娇,“殿下……是我们忽略了……别怨他……”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有意帮轻舟请求,他眼神中的怒气逐渐褪去。萧青曜的情绪恢复如常,脸色很平静,寻常的语气的问道,“进来,来此,为何事?” 江柚宁的求情,轻舟听在耳里。此刻,他心中对江柚宁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听到萧青曜的语气恢复如常,他才敢抬起头,脚向前走了几步。 轻舟走进寝室,他还是不敢直视萧青曜,毕竟撞破了爷的好事,他心虚呀。 “爷,刑部的人来,说清欢小姐在衙门口堵张郅大人。” “什么?” 萧青曜和江柚宁同时惊讶的问道。 轻舟语气加重了些,回应道,“张郅大人命身边的小厮,来府中寻找殿下,他说清欢小姐在衙门口堵他。” 萧青曜和江柚宁听后,两人相互看着彼此。一瞬后,萧青曜起身,怒气的说了声,“胡闹。”他大步匆匆走出寝室。 江柚宁担心萧青曜会批评沈清欢,她放下手里的荷包,紧跟着也走了出去。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萧青曜的脚步。 她柔声劝道,“殿下,清欢以她的方式追求张郅。这方式,还挺勇敢的……有待改进……你要要过度批评她……” “阿宁……她太任性了……” “殿下,我是觉的,清欢的思想比较淡然,她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她看上了张大人,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她的心意,我们作为她的家人,不用世俗的眼光评判她,是不是觉的她挺勇敢的……” 江柚宁为了打消萧青曜心里的火气,她尽全力美化沈清欢的行为,也是拼了。大雍的世俗,沈清欢这样的行为,用惊世骇俗形容都不为过。 江柚宁那番解释,萧青曜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她为沈清欢才跟着出来,她那么拼,她的性格,有时候也会作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果然,成为一家人,真的是一种缘分。 “殿下,我是真的觉的她挺勇敢的。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这样的婚姻,千篇一律。如果遇到一见倾心之人,勇于追求,表明心意,即使没有在一起,至少心中无憾。” “清欢,主动追求过了,如果成了,便是得偿所愿。如果没成,相信她心中无憾。我们作为她的家人,只要清欢的举动不太出格,我们应理解她,支持她。” 江柚宁一口气说了许多。 她内心真实的态度,她觉的沈清欢干了一件,大雍女子想做都不敢干的事。她真的猛,真的勇敢。沈清欢护的挺可爱,挺让人敬佩的。 江柚宁心里感叹不已,每个朝代都会有奇女子,沈清欢或许就是大雍那个奇女子。 萧青曜听着江柚宁在他耳边,巴巴的解释着不停。她的用意,他心里清楚的很。萧青曜的脸色,逐渐没有那么沉了。 萧青曜幽幽的回了句,“你这解释,倒挺清新脱俗的。” 他的脸色也没有那么沉了,竟打趣着江柚宁。江柚宁听后,紧张的心终于松了松。她想回一句,那是自家妹妹呀,还能怎么办。话到了嘴边,江柚宁吞了下去。 两人坐上马车,直接去了刑部。 轻舟驾着马车,路上特别安静。萧青曜看了江柚宁几眼,迅速扯下马车上的帘子,他将江柚宁拉进他的怀里,被轻舟破坏的好事,他要继续他的大业。 路两旁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萧青曜抱着江柚宁,他吻着她的唇,吻的热烈。萧青曜有些紧张,江柚宁也很紧张。他们的身体绷的紧紧的。 两人的吻继续着。 约半个时辰,抵达刑部。 马车忽然停了,江柚宁身体忽然晃了下,她的一只手顺势向下落下,滑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江柚宁迅速抽回手,脸火辣辣的热,她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声音极其低,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青曜的脸特别红,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侧过脸,看向其他方向,没有回应江柚宁。 轻舟下了马车,看到帘子都放下,他不敢贸然向前,呆呆站在马车旁,轻轻的唤道,“爷,刑部到了。” 江柚宁听到唤声,她起身下了马车,轻舟看到江柚宁的脸特别红,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扬上着。 沈清欢看到江柚宁来了,她大步流星的走向江柚宁,不解的问道,“阿姊,你怎么来了?” 江柚宁还未来得及开口,萧青曜掀起帘子,看向沈清欢,厉声吩咐道,“上车,回家。” 第101章 小意外 她拆开信封,那些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展信安,初见清宁小姐,误以为家妹柚宁。有幸见证及笄之礼,愿今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落笔没有名字,只有一朵梅花,这朵梅花是她和江慕安从小的约定。江柚宁眼睛起了雾,她知道江慕安认出了她。 江柚宁眼底红红的,那一瞬眼泪落下。他认出了她,却没有相认。此生或许再也无法相见,几句祝福便断搁了所有。 她心底痛痛的,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今后即使相见,只能当作不相识。 “先过了眼前这些阻碍,以后有机会还会相见,听说他书读的不错,以后有机会入仕,将他收入我门下,你们还有机会相认。” “他没有落名,是想保护你。” “我知道的。” 萧青曜揽着江柚宁,此生绑在一起,只要他在一日,便护她,也护她在意的人一日。 “过几日,便启程回京了,舅父舅母和清欢也会同去。到时,可以见到青儿和冬儿了。” 江柚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这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回京了。离开汉阳城,同他们匆匆一别,不到两个月便发生了许多事,想想该如何同她们解释。 “嬷嬷那边,会让重山叮嘱的。不管你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在她们眼里,你永远是你。” “嗯,我知道她们真心待我,对我很好。” “我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萧青曜幽幽道。 江柚宁看着萧青曜,温柔的问道,“什么事,让殿下这么为难?” 萧青曜顿了一瞬,淡淡地说:“清欢,好像看上了张郅。”他的语气很平缓,他看着江柚宁认真的问道,“阿宁,你觉的他们合适吗?” 就这事吗? 江柚宁神情严肃,思量了一会儿,看来他心里在纠结中。他是那么果决的人,心中有纠结,说明他心中是有想法撮合张郅和沈清欢,无奈自己家妹妹性格大大咧咧的,花钱如流水,持家无方。 沈清欢现在是她的妹妹,沈家对她有恩,她是真心将沈清欢当作妹妹。她的眼里自然是优点比缺点多,即使她看到沈清欢身上的缺点,她相信他更是看的到,那她何必多此一言。 江柚宁脸上神情沉着,语气真诚的回应道,“清欢的性格阳光开朗,心地单纯孝顺,为人也爽朗,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小娘子。” 萧青曜听后,宠溺的眼神看着江柚宁,盯着她看了许久。本是想让她给些建议,她竟说了沈清欢一堆的优点,她还真是狡猾。 萧青曜平静的说了句,“这里就我们两人,我想听实话。” 江柚宁笑着回应,“殿下,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我真的觉的清欢挺好的。再说她是我的妹妹,作姐姐的岂能不为自己妹妹的幸福着想。清欢所求的,我自然是帮她争取到。” “唉……” 萧青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打马虎眼。“萧青曜说完,坐了下来,他伸手拿着桌上的荷包,眼神里有一抹光闪过。 “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呀,这身上送给殿下的回礼。殿下送给我的及笄礼物玉佩还有手镯,我都带在了身上。之前看到你的荷包破旧了,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亲手绣一个荷包送给殿下当作回礼了。” 萧青曜看这儿荷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着,满眼的期待之状,“这礼物极好,我非常喜欢。瞧着,快好了。” 江柚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个荷包竟欢喜成那样,他也是一个易满足的人。也是,物质上,他什么也不缺。这样的小物件,倒显得稀缺了。 江柚宁满眼欢喜,柔声回应道,“嗯,今晚就可以绣好。” “那你绣,我在这里坐会。”萧青曜说完,自顾的坐了下来,他自己提起茶壶先给江柚宁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萧青曜饮着茶,江柚宁绣着荷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时光静谧,屋内的空气都是甜的。 许久,萧青曜幽幽道,“今日舅母开口,让我撮合清欢,她也看上了张郅。” 江柚宁闻声,抬起头看着萧青曜,脸上带着微笑回应道,”说明母亲眼光好呀,我也瞧着张郅是不错的郎君,做夫君定是极好的。” 萧青曜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江柚宁看着他脸上阴晴的转变,心里暗叹道不好,说错话了。 这男人,小气的很。 江柚宁立即放下手中的荷包,语气温柔谄媚的解释道,“张郅再怎么好,没有我的阿曜好,阿曜在我心里无人可替。我们家清欢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她说着起身,走向萧青曜。这个爱生气的男人,她得哄着。江柚宁伸出双手摸着萧青曜的脸颊,她知道只要她主动示好,他也就不再生气。 赐婚圣旨以下,两人的关系已摆到了台面上。江柚宁鼓起勇气,她举止亲昵又大胆的,双手摸着萧青曜的脸颊。 萧青曜愣了一瞬,她跟沈清欢待在一处,才短短几日竟变的如此大胆。不过,她的大胆,她心里倒是喜欢的。萧青曜脸色逐渐暖了些,眼神温柔的看着江柚宁努力取悦着他。 江柚宁抚摸着萧青曜的脸,她的放肆大胆,只为取悦他开心,看着他脸色暖了些,他的眼神温柔的看着注视着她,江柚宁脸色逐渐泛起绯色。 萧青曜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顺势一带将人禁锢在他的怀里。他火速覆盖上她的唇,她没有任何惊讶,他的那个眼神,她看了一眼便知晓。 江柚宁心里深深的迷恋着,这个亲密的接触,她主动回应着萧青曜。 萧青曜的手揽着江柚宁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俯身吻上她的唇。 室内很静,可以听到两人轻喘之声。两人的心跳频率骤然加速,他和她可以听到彼此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此时,轻舟风风火火的走来主殿门口,急声问道,“殿下在里面吗?” 丫鬟春华回应,“殿下在的,轻舟侍卫有什么急事,奴婢去禀告声。” “不用,我自己去。“轻舟说完,迈着大步走进大殿,急促唤道,“殿下……” 轻舟踏进大殿,客厅没有人,他转头看向寝室方向,额……前方不能看呀。 轻舟立即背过身。此时晚了,该看到的他已瞧到。 江柚宁听到声音,她从萧青曜的怀里立即弹了出去,但为时已晚。他们两亲密之举,已被轻舟全部瞧了去。江柚宁脸上羞的通红。 萧青曜转过头,眼里带着怒火看向轻舟,这一刻,他真的想打人。萧青曜怒声唤道,“滚进来。” 轻舟脸上带着恐慌,他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这一刻,他想逃,想装晕,想装失明,想装失聪。可惜,没有一样合适他。 轻舟心里叫苦,怎么就这么命苦呀。爷今日接赐婚圣旨,两人有些亲密的接触,还被他撞上了。爷那脾气,定是要严惩他的,可惜陆大哥送杨先生还没有回来。 苍天呀,谁来救救可怜的孩子呀。 轻舟一直磨蹭着,头也没有抬,更不敢迈脚进寝室。江柚宁脸脸上带着羞涩,但她听着萧青曜那语气就知道,他定是又生气,气轻舟坏了他的好事。 江柚宁在西北受轻舟的照拂颇多,看着萧青曜眼神里的怒气。轻舟来的太不是时候,以他那臭脾气,定是会惩轻舟的。 江柚宁柔声撒着娇,“殿下……是我们忽略了……别怨他……” 萧青曜看着江柚宁有意帮轻舟请求,他眼神中的怒气逐渐褪去。萧青曜的情绪恢复如常,脸色很平静,寻常的语气的问道,“进来,来此,为何事?” 江柚宁的求情,轻舟听在耳里。此刻,他心中对江柚宁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听到萧青曜的语气恢复如常,他才敢抬起头,脚向前走了几步。 轻舟走进寝室,他还是不敢直视萧青曜,毕竟撞破了爷的好事,他心虚呀。 “爷,刑部的人来,说清欢小姐在衙门口堵张郅大人。” “什么?” 萧青曜和江柚宁同时惊讶的问道。 轻舟语气加重了些,回应道,“张郅大人命身边的小厮,来府中寻找殿下,他说清欢小姐在衙门口堵他。” 萧青曜和江柚宁听后,两人相互看着彼此。一瞬后,萧青曜起身,怒气的说了声,“胡闹。”他大步匆匆走出寝室。 江柚宁担心萧青曜会批评沈清欢,她放下手里的荷包,紧跟着也走了出去。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萧青曜的脚步。 她柔声劝道,“殿下,清欢以她的方式追求张郅。这方式,还挺勇敢的……有待改进……你要要过度批评她……” “阿宁……她太任性了……” “殿下,我是觉的,清欢的思想比较淡然,她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她看上了张大人,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她的心意,我们作为她的家人,不用世俗的眼光评判她,是不是觉的她挺勇敢的……” 江柚宁为了打消萧青曜心里的火气,她尽全力美化沈清欢的行为,也是拼了。大雍的世俗,沈清欢这样的行为,用惊世骇俗形容都不为过。 江柚宁那番解释,萧青曜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她为沈清欢才跟着出来,她那么拼,她的性格,有时候也会作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果然,成为一家人,真的是一种缘分。 “殿下,我是真的觉的她挺勇敢的。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这样的婚姻,千篇一律。如果遇到一见倾心之人,勇于追求,表明心意,即使没有在一起,至少心中无憾。” “清欢,主动追求过了,如果成了,便是得偿所愿。如果没成,相信她心中无憾。我们作为她的家人,只要清欢的举动不太出格,我们应理解她,支持她。” 江柚宁一口气说了许多。 她内心真实的态度,她觉的沈清欢干了一件,大雍女子想做都不敢干的事。她真的猛,真的勇敢。沈清欢护的挺可爱,挺让人敬佩的。 江柚宁心里感叹不已,每个朝代都会有奇女子,沈清欢或许就是大雍那个奇女子。 萧青曜听着江柚宁在他耳边,巴巴的解释着不停。她的用意,他心里清楚的很。萧青曜的脸色,逐渐没有那么沉了。 萧青曜幽幽的回了句,“你这解释,倒挺清新脱俗的。” 他的脸色也没有那么沉了,竟打趣着江柚宁。江柚宁听后,紧张的心终于松了松。她想回一句,那是自家妹妹呀,还能怎么办。话到了嘴边,江柚宁吞了下去。 两人坐上马车,直接去了刑部。 轻舟驾着马车,路上特别安静。萧青曜看了江柚宁几眼,迅速扯下马车上的帘子,他将江柚宁拉进他的怀里,被轻舟破坏的好事,他要继续他的大业。 路两旁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萧青曜抱着江柚宁,他吻着她的唇,吻的热烈。萧青曜有些紧张,江柚宁也很紧张。他们的身体绷的紧紧的。 两人的吻继续着。 约半个时辰,抵达刑部。 马车忽然停了,江柚宁身体忽然晃了下,她的一只手顺势向下落下,滑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江柚宁迅速抽回手,脸火辣辣的热,她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声音极其低,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青曜的脸特别红,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侧过脸,看向其他方向,没有回应江柚宁。 轻舟下了马车,看到帘子都放下,他不敢贸然向前,呆呆站在马车旁,轻轻的唤道,“爷,刑部到了。” 江柚宁听到唤声,她起身下了马车,轻舟看到江柚宁的脸特别红,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扬上着。 沈清欢看到江柚宁来了,她大步流星的走向江柚宁,不解的问道,“阿姊,你怎么来了?” 江柚宁还未来得及开口,萧青曜掀起帘子,看向沈清欢,厉声吩咐道,“上车,回家。” 第102章 回京 沈清欢听着萧青曜的语气有些严肃,她乖乖的上了马车。江柚宁紧跟着也上了马车,她挨着沈清欢坐着,眼神躲避着萧青曜。 “阿曜表哥,阿姊,你们怎么来了?”沈清欢问。 萧青曜板着一张冷脸,没有回答。江柚宁瞄了萧青曜一眼,见他有些不悦,她轻声答道,“天色不早了,自是接你回家。” 沈清欢是单纯,不是蠢。萧青曜脸上的喜怒,她还是瞧的出来的,沈清欢淡淡地回应道,“你们是不赞同,我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张大人。” 萧青曜沉闷的说了句,“还有的救。”他说完白了沈清欢一眼。 沈清欢瞧到了萧青曜那一记白眼,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沈清欢沉默了一会儿,她认真的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心悦之人的权力,你们一个个熟读圣贤书,举止规规矩矩,我就是一个商贾之女,我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无妨的呀。” 萧青曜听后,眉头向上挑了下。就她这样的行事风格,别说追到人家,早已将人家吓跑了。 这个妹妹脑袋真不灵光。 “清欢,你勇于追求心悦之人,姐姐支持你。”江柚宁打破尴尬,安慰着沈清欢,她担心萧青曜发火,伤了清欢勇敢追爱的心。 萧青曜有些不悦的看向江柚宁,他心里埋怨着她,怎可如此无原则的护着沈清欢。沈清欢胡闹,丢的是沈府的脸,江柚宁是未来的六王妃,他不能纵容沈清欢如此胡闹,让京中那些权贵嘲笑江柚宁,嘲笑沈府。 “清欢,我瞧着那张郅,是内敛的性格。这样的人,往往喜欢的是那种温婉,举止端庄,还会持家的娘子。我的提议呀,咱得换个方式……最好这个方式……是他喜欢的。” 沈清欢看着江柚宁,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她觉得江柚宁说的很有道理。 冷脸的萧青曜,这个表哥是那么难伺候的人,她都轻易的拿下,她的经验定是可行的。 沈清欢兴奋的回应道,“阿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要投其所好,这样他才会看到我的心意。” 江柚宁听后,莞尔一笑。 萧青曜看着沈清欢,他心中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制造那场偶遇。可惜,后悔已来不及。 “过些时间,大家一起回京。到时帮你物色其他合适的人选,你和张郅不合适。” 萧青曜冷冷的说出残酷的现实,说完又补了一句, “这个期间,你就在家好好学规矩。去了京城,不能再这样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沈清欢愣住了,貌似没有人真的赞同她追求张郅。在大家眼里,她和张郅不是一路人,她配不上张郅。沈清欢心里明明白白,明镜似的。 沈清欢没有反驳,心里反复思量着江柚宁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果张郅喜欢那样的小娘子,她愿意去学那些规矩,做他喜欢的那样式的小娘子。 不就是学规矩嘛,有什么难的。 沈清欢沉默了许久,语气坚定的回应道,“好,我会在家好好学习规矩礼仪,张郅我也不会放弃的。” 沈清欢坚定的说着,好似表明她的决心。说完她便不再言语,不知她在想什么。 萧青曜冷笑了下,她那样爱玩的人,她从小不爱学规矩礼仪,定是学不了几日就放弃了。只要她不做出太出格的事,小打小闹的事随她去。 半个时辰后,回了沈府。 晚饭后,沈清欢直接搬去沁幽苑,她过去同江柚宁一起住。她开始还扭捏着说,为了培养姐妹感情,同江柚宁一起住。 刚开始,两人聊了许久其他的事。后来,沈清欢句句都是在问,江柚宁是如何降服萧青曜的。 原来,她是来偷师的。 江柚宁心里感觉好笑,沈清欢这是向她偷师,可惜她也没有多少经验。她跟萧青曜在一起,很多事情脱离了她最初的想法。她没有主动追求过他,两人自然而然在一起的。 两姐妹说着悄悄话,慢慢的睡了过去。 时间飞逝, 一连十日,沈清欢日日同江柚宁一起,两人认真的学习着规矩礼仪。江柚宁学礼仪规律,她为了不丢萧青曜的脸,努力的学习着。沈清欢心中自是为了张郅,她在努力改变自己。 沈清欢在家老实的学着规矩礼仪。她学规矩期间,日日外出一个时辰,然后准时回来又继续学规矩,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夫人看着沈清欢同江柚宁在一起后,她变的越来越好。她身上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沈夫人心里甚是欣慰。 萧青曜因沈清欢日日同江柚宁同吃同睡,他心里烦闷不已。他心里渴望有属于他和江柚宁独处的空间,因为沈清欢搬去沁幽苑,他失去了同江柚宁亲密的机会。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沈家已准备好北上,今日便出发。沈家丫鬟,仆人,小厮,自愿跟随去京城。因随行人员和物品太多,只能包船回京。 在出发前,沈清欢带着丫鬟夏至,买了许多的物品,匆忙离家而去。她带着夏至去了那条巷子,迎接她的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那夫人看着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沈清欢礼品放下,陪夫人聊了会天。沈清欢又亲自帮妇人浆洗了衣服,又帮她将衣服晒好。那妇人的眼睛竟是失明的,她并不知道沈清欢的真实身份。 沈清欢那日从刑部围堵张郅,她晚上同江柚宁同睡,两人聊了许多的悄悄话,她才意识到,她并未真正的了解张郅,甚至他的家庭是怎样的都不清楚。 她让丫鬟打听了张郅家的住址,还有他的家庭情况。她了解张郅的家庭情况后,她才懂表哥的反对她追求张郅的原因,张家确实需要一个勤劳又持家,守规矩懂礼仪的娘子。 张母年轻丧夫,她靠帮别人浆洗衣服,缝补衣服过日子。她做的是粗活,工钱又少,为了省钱供张郅读书,她生病都不医治。张郅很上进,后来入仕做了刑部的官员。 张母一次伤病没有医治,后来眼睛渐渐的失明了。张郅对母亲很孝顺,因家庭经济不太好,他为官清廉,努力存钱才买了现在的房子,又要为母亲治病,他没有什么积蓄。 他没有钱娶妻,只好努力在仕途上打拼,希望攒了一些钱后再娶妻。沈清欢得知张郅家情况后,她为那日的鲁莽,感到了后悔。 这些时日,她没有出现张郅的跟前,乖乖的在家恶补规矩礼仪。她努力改变自己,改变追张郅的方式。她努力让自己成为,张郅心中希望的娘子的模样。 她每日待张郅出门后,便来张家帮张母做些家务活,同张母聊会天,她同张母相处 了快一个月时间。同张母相处久了,她从张母口里得知,关于张郅的事越来越多。 她的心里更是坚定了,此生非他不嫁。 今日道别,她心里有些不舍。临走前,沈清欢告诉夫人,她要同家人去京城待一些时间,可能要一年后回来,也可能时间会更久。 临走前,她偷偷的给张母留了许多的银两。她怕张母不收,她也没有直接告诉张母,她将钱放在张母寝室的枕头下。沈清欢叮嘱张母保重身体,她心悦张郅的话,话到了嘴边,几次想说,终究忍了下来。 沈清欢觉的,虽然学了些规矩礼仪,但如何持家过日子,她还没有达到那样的标准,她不敢说出口。沈清欢对张母叮嘱完,她才带着丫鬟离开了张家。 沈清欢回了沈府,她同家人一起坐上马车,赶往码头方向。她心里期望着,去了京城要跟着父亲和母亲,好好学习经商之道,学习持家之方。待学有所成,她再站在张郅的面前,庄重的告诉他,她心悦他。 沈家人和物品全部上了船,船从码头起航。众人进了船舱休息,沈清欢独自站在甲板上。要离开家乡,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心里有些难过。 沈清欢看向岸边送行的人,岸上送行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沈清欢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睁得大大的。当她再看向那个方向,那张熟悉的脸不见了。沈清欢低下头,自言自语呢喃着,“看来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来送行。” 沈清欢失落的回了船舱。 因同行的人太多,她同江柚宁宿在一个房间。此时,江柚宁不在房间,沈清欢暗自神伤着。 江柚宁和萧青曜站在三楼的门前,两人眺望着码头方向。萧青曜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这是江柚宁送的。江柚宁送过他荷包,后来又送了绢帕,接着又送了香囊。他身上带的绣品,都是出自江柚宁的手。 船在运河上,同其他北上的船队一起,行驶了半个月,才抵达京城。 重山带着人去码头迎接萧青曜,沈家一行人抵达沈府大院,这座院落规模几乎跟亲王的府邸相差无几。沈家众人安顿下来,萧青曜带着轻舟和重山回了皇宫。 此时,已经是九月中旬,同北戎的战争还在继续。 萧青曜进了宫,他先去见了太子。他从太子那里得知,陛下中了鸠夜之毒。虽发现还算及时,身体终究还是受了损,陛下的状况越来越差。追查到今日,竟查不到凶手是何人。 萧青曜心里也疑惑不解,父皇的影卫从不离身,下毒之人是谁,怎么逃出陛下的眼睛。此事,过于蹊跷。或许,陛下知道,他不想指认罢了。 萧青曜离开东官,他直接去了御书房。当他见到陛下时,皇帝的脸色有些憔悴,一直咳嗽不停。萧青曜离京九个月多了,突然感觉陛下老了许多,陛下年纪虽到了中年,但他的身体一直康健。这次中毒后,身体竟变的如此糟糕。 这次面圣,陛下端详了他许久。萧青曜知道父皇向来不喜欢他,当他看到陛下如此憔悴,他眸底露出担忧之色。萧青曜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他会被痛骂一顿,毕竟离京已九个半月,身为皇子不务正业时间太久。 他等了许久,陛下没有发火,陛下让他陪着一起下棋。下棋期间,陛下只是平静的询问了他,外出游历期间,遇见哪些有趣的事。父子两人相处的很平静。 皇帝期间多次看向萧青曜,八个儿子,太子是长子也是嫡子,太子从政理念同他相悖,他心里对太子是不满的。他心里属意的人选是皇二子,皇二子不仅长的最像他,从政理念也同他一致。可自从中毒以后,他的态度变了。 这些年,儿子们为了储位,私下那些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为,那些儿子们是有底线的。今年发生的事,他的想法变了。生在皇家,皇位可以让一些人,变的薄情寡义。 皇帝心里竟有些愧疚,这么多年他最厌弃的儿子,反而一直最守本份,最安分守己的人。他私下虽替太子做事,那些事与大雍是有利的。这个最讨厌的儿子,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利国之事,他却没有做过任何邀功之举。 汉阳城生变,西北之战,东方无极如实禀告了他,这个儿子优秀的一面。东方无极粉饰了抛尸案,但他的影卫告诉了他实情。这么多年,这个看似碌碌无为的儿子,竟是深藏不露的人,也是一个有兄弟情义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字未提。 自从中毒后,后宫,前朝之间,让他变的更加多疑。那些口口声声忠诚他,孝敬他的人,竟是披着人皮的狼。 他让影卫秘密查了,当年说六皇子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命格,最终发现是有人有意为之,连淑妃的死也是中了鸠夜的毒,并非寻常病故。 他的后宫,看似平静,竟是如此的波涛汹涌。他的那些女人们,到底有没有人真的爱过他,她们为了自己的儿子,真是无所不用,让他感到失望和悲痛。 他想弥补这个亏欠的儿子。 当太子向他陈情,老六有想娶沈家女儿为妻时,他想起了当年同淑妃的故事。或许,只有她才是真的爱过他。她的存在挡住了一些人的恩宠,所以她的命没有了。 她的儿子想娶她娘家侄女,太子向他求情时,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直接应允了。哪怕他的影卫告知他,那女子是江家逃婚庶女。他念其江柚宁在西北战场上,搬救兵救了他儿子,救了东方无极,救了觉中军等人,她已换了身份,那便成全他的儿子。 他给江定山发了密信,在他去世后,如果有人动萧青曜,要萧青曜的性命,他命令江定山务必保萧青曜。他把沈清宁真实的身告诉了江定山,他想给他这个儿子寻一个保命的后盾。 萧青曜陪陛下,下了许久的棋。他看到陛下要吃要吃,他觉的父皇该休息了,便告辞离开了御书房。 萧青曜离开御书房,便直接出了宫。他去了京城中的私院。 陛下中毒,他觉的宫中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他留在宫中会成为一些人眼中刺。 赵老汉一家,从汉阳城举家迁来京城,他们已经在京城生活了好几个月,他回京了,也该过去探望下他们。 第102章 回京 沈清欢听着萧青曜的语气有些严肃,她乖乖的上了马车。江柚宁紧跟着也上了马车,她挨着沈清欢坐着,眼神躲避着萧青曜。 “阿曜表哥,阿姊,你们怎么来了?”沈清欢问。 萧青曜板着一张冷脸,没有回答。江柚宁瞄了萧青曜一眼,见他有些不悦,她轻声答道,“天色不早了,自是接你回家。” 沈清欢是单纯,不是蠢。萧青曜脸上的喜怒,她还是瞧的出来的,沈清欢淡淡地回应道,“你们是不赞同,我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张大人。” 萧青曜沉闷的说了句,“还有的救。”他说完白了沈清欢一眼。 沈清欢瞧到了萧青曜那一记白眼,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沈清欢沉默了一会儿,她认真的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心悦之人的权力,你们一个个熟读圣贤书,举止规规矩矩,我就是一个商贾之女,我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无妨的呀。” 萧青曜听后,眉头向上挑了下。就她这样的行事风格,别说追到人家,早已将人家吓跑了。 这个妹妹脑袋真不灵光。 “清欢,你勇于追求心悦之人,姐姐支持你。”江柚宁打破尴尬,安慰着沈清欢,她担心萧青曜发火,伤了清欢勇敢追爱的心。 萧青曜有些不悦的看向江柚宁,他心里埋怨着她,怎可如此无原则的护着沈清欢。沈清欢胡闹,丢的是沈府的脸,江柚宁是未来的六王妃,他不能纵容沈清欢如此胡闹,让京中那些权贵嘲笑江柚宁,嘲笑沈府。 “清欢,我瞧着那张郅,是内敛的性格。这样的人,往往喜欢的是那种温婉,举止端庄,还会持家的娘子。我的提议呀,咱得换个方式……最好这个方式……是他喜欢的。” 沈清欢看着江柚宁,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她觉得江柚宁说的很有道理。 冷脸的萧青曜,这个表哥是那么难伺候的人,她都轻易的拿下,她的经验定是可行的。 沈清欢兴奋的回应道,“阿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要投其所好,这样他才会看到我的心意。” 江柚宁听后,莞尔一笑。 萧青曜看着沈清欢,他心中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制造那场偶遇。可惜,后悔已来不及。 “过些时间,大家一起回京。到时帮你物色其他合适的人选,你和张郅不合适。” 萧青曜冷冷的说出残酷的现实,说完又补了一句, “这个期间,你就在家好好学规矩。去了京城,不能再这样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沈清欢愣住了,貌似没有人真的赞同她追求张郅。在大家眼里,她和张郅不是一路人,她配不上张郅。沈清欢心里明明白白,明镜似的。 沈清欢没有反驳,心里反复思量着江柚宁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果张郅喜欢那样的小娘子,她愿意去学那些规矩,做他喜欢的那样式的小娘子。 不就是学规矩嘛,有什么难的。 沈清欢沉默了许久,语气坚定的回应道,“好,我会在家好好学习规矩礼仪,张郅我也不会放弃的。” 沈清欢坚定的说着,好似表明她的决心。说完她便不再言语,不知她在想什么。 萧青曜冷笑了下,她那样爱玩的人,她从小不爱学规矩礼仪,定是学不了几日就放弃了。只要她不做出太出格的事,小打小闹的事随她去。 半个时辰后,回了沈府。 晚饭后,沈清欢直接搬去沁幽苑,她过去同江柚宁一起住。她开始还扭捏着说,为了培养姐妹感情,同江柚宁一起住。 刚开始,两人聊了许久其他的事。后来,沈清欢句句都是在问,江柚宁是如何降服萧青曜的。 原来,她是来偷师的。 江柚宁心里感觉好笑,沈清欢这是向她偷师,可惜她也没有多少经验。她跟萧青曜在一起,很多事情脱离了她最初的想法。她没有主动追求过他,两人自然而然在一起的。 两姐妹说着悄悄话,慢慢的睡了过去。 时间飞逝, 一连十日,沈清欢日日同江柚宁一起,两人认真的学习着规矩礼仪。江柚宁学礼仪规律,她为了不丢萧青曜的脸,努力的学习着。沈清欢心中自是为了张郅,她在努力改变自己。 沈清欢在家老实的学着规矩礼仪。她学规矩期间,日日外出一个时辰,然后准时回来又继续学规矩,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夫人看着沈清欢同江柚宁在一起后,她变的越来越好。她身上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沈夫人心里甚是欣慰。 萧青曜因沈清欢日日同江柚宁同吃同睡,他心里烦闷不已。他心里渴望有属于他和江柚宁独处的空间,因为沈清欢搬去沁幽苑,他失去了同江柚宁亲密的机会。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沈家已准备好北上,今日便出发。沈家丫鬟,仆人,小厮,自愿跟随去京城。因随行人员和物品太多,只能包船回京。 在出发前,沈清欢带着丫鬟夏至,买了许多的物品,匆忙离家而去。她带着夏至去了那条巷子,迎接她的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那夫人看着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沈清欢礼品放下,陪夫人聊了会天。沈清欢又亲自帮妇人浆洗了衣服,又帮她将衣服晒好。那妇人的眼睛竟是失明的,她并不知道沈清欢的真实身份。 沈清欢那日从刑部围堵张郅,她晚上同江柚宁同睡,两人聊了许多的悄悄话,她才意识到,她并未真正的了解张郅,甚至他的家庭是怎样的都不清楚。 她让丫鬟打听了张郅家的住址,还有他的家庭情况。她了解张郅的家庭情况后,她才懂表哥的反对她追求张郅的原因,张家确实需要一个勤劳又持家,守规矩懂礼仪的娘子。 张母年轻丧夫,她靠帮别人浆洗衣服,缝补衣服过日子。她做的是粗活,工钱又少,为了省钱供张郅读书,她生病都不医治。张郅很上进,后来入仕做了刑部的官员。 张母一次伤病没有医治,后来眼睛渐渐的失明了。张郅对母亲很孝顺,因家庭经济不太好,他为官清廉,努力存钱才买了现在的房子,又要为母亲治病,他没有什么积蓄。 他没有钱娶妻,只好努力在仕途上打拼,希望攒了一些钱后再娶妻。沈清欢得知张郅家情况后,她为那日的鲁莽,感到了后悔。 这些时日,她没有出现张郅的跟前,乖乖的在家恶补规矩礼仪。她努力改变自己,改变追张郅的方式。她努力让自己成为,张郅心中希望的娘子的模样。 她每日待张郅出门后,便来张家帮张母做些家务活,同张母聊会天,她同张母相处 了快一个月时间。同张母相处久了,她从张母口里得知,关于张郅的事越来越多。 她的心里更是坚定了,此生非他不嫁。 今日道别,她心里有些不舍。临走前,沈清欢告诉夫人,她要同家人去京城待一些时间,可能要一年后回来,也可能时间会更久。 临走前,她偷偷的给张母留了许多的银两。她怕张母不收,她也没有直接告诉张母,她将钱放在张母寝室的枕头下。沈清欢叮嘱张母保重身体,她心悦张郅的话,话到了嘴边,几次想说,终究忍了下来。 沈清欢觉的,虽然学了些规矩礼仪,但如何持家过日子,她还没有达到那样的标准,她不敢说出口。沈清欢对张母叮嘱完,她才带着丫鬟离开了张家。 沈清欢回了沈府,她同家人一起坐上马车,赶往码头方向。她心里期望着,去了京城要跟着父亲和母亲,好好学习经商之道,学习持家之方。待学有所成,她再站在张郅的面前,庄重的告诉他,她心悦他。 沈家人和物品全部上了船,船从码头起航。众人进了船舱休息,沈清欢独自站在甲板上。要离开家乡,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心里有些难过。 沈清欢看向岸边送行的人,岸上送行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沈清欢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睁得大大的。当她再看向那个方向,那张熟悉的脸不见了。沈清欢低下头,自言自语呢喃着,“看来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来送行。” 沈清欢失落的回了船舱。 因同行的人太多,她同江柚宁宿在一个房间。此时,江柚宁不在房间,沈清欢暗自神伤着。 江柚宁和萧青曜站在三楼的门前,两人眺望着码头方向。萧青曜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这是江柚宁送的。江柚宁送过他荷包,后来又送了绢帕,接着又送了香囊。他身上带的绣品,都是出自江柚宁的手。 船在运河上,同其他北上的船队一起,行驶了半个月,才抵达京城。 重山带着人去码头迎接萧青曜,沈家一行人抵达沈府大院,这座院落规模几乎跟亲王的府邸相差无几。沈家众人安顿下来,萧青曜带着轻舟和重山回了皇宫。 此时,已经是九月中旬,同北戎的战争还在继续。 萧青曜进了宫,他先去见了太子。他从太子那里得知,陛下中了鸠夜之毒。虽发现还算及时,身体终究还是受了损,陛下的状况越来越差。追查到今日,竟查不到凶手是何人。 萧青曜心里也疑惑不解,父皇的影卫从不离身,下毒之人是谁,怎么逃出陛下的眼睛。此事,过于蹊跷。或许,陛下知道,他不想指认罢了。 萧青曜离开东官,他直接去了御书房。当他见到陛下时,皇帝的脸色有些憔悴,一直咳嗽不停。萧青曜离京九个月多了,突然感觉陛下老了许多,陛下年纪虽到了中年,但他的身体一直康健。这次中毒后,身体竟变的如此糟糕。 这次面圣,陛下端详了他许久。萧青曜知道父皇向来不喜欢他,当他看到陛下如此憔悴,他眸底露出担忧之色。萧青曜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他会被痛骂一顿,毕竟离京已九个半月,身为皇子不务正业时间太久。 他等了许久,陛下没有发火,陛下让他陪着一起下棋。下棋期间,陛下只是平静的询问了他,外出游历期间,遇见哪些有趣的事。父子两人相处的很平静。 皇帝期间多次看向萧青曜,八个儿子,太子是长子也是嫡子,太子从政理念同他相悖,他心里对太子是不满的。他心里属意的人选是皇二子,皇二子不仅长的最像他,从政理念也同他一致。可自从中毒以后,他的态度变了。 这些年,儿子们为了储位,私下那些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为,那些儿子们是有底线的。今年发生的事,他的想法变了。生在皇家,皇位可以让一些人,变的薄情寡义。 皇帝心里竟有些愧疚,这么多年他最厌弃的儿子,反而一直最守本份,最安分守己的人。他私下虽替太子做事,那些事与大雍是有利的。这个最讨厌的儿子,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利国之事,他却没有做过任何邀功之举。 汉阳城生变,西北之战,东方无极如实禀告了他,这个儿子优秀的一面。东方无极粉饰了抛尸案,但他的影卫告诉了他实情。这么多年,这个看似碌碌无为的儿子,竟是深藏不露的人,也是一个有兄弟情义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字未提。 自从中毒后,后宫,前朝之间,让他变的更加多疑。那些口口声声忠诚他,孝敬他的人,竟是披着人皮的狼。 他让影卫秘密查了,当年说六皇子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命格,最终发现是有人有意为之,连淑妃的死也是中了鸠夜的毒,并非寻常病故。 他的后宫,看似平静,竟是如此的波涛汹涌。他的那些女人们,到底有没有人真的爱过他,她们为了自己的儿子,真是无所不用,让他感到失望和悲痛。 他想弥补这个亏欠的儿子。 当太子向他陈情,老六有想娶沈家女儿为妻时,他想起了当年同淑妃的故事。或许,只有她才是真的爱过他。她的存在挡住了一些人的恩宠,所以她的命没有了。 她的儿子想娶她娘家侄女,太子向他求情时,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直接应允了。哪怕他的影卫告知他,那女子是江家逃婚庶女。他念其江柚宁在西北战场上,搬救兵救了他儿子,救了东方无极,救了觉中军等人,她已换了身份,那便成全他的儿子。 他给江定山发了密信,在他去世后,如果有人动萧青曜,要萧青曜的性命,他命令江定山务必保萧青曜。他把沈清宁真实的身告诉了江定山,他想给他这个儿子寻一个保命的后盾。 萧青曜陪陛下,下了许久的棋。他看到陛下要吃要吃,他觉的父皇该休息了,便告辞离开了御书房。 萧青曜离开御书房,便直接出了宫。他去了京城中的私院。 陛下中毒,他觉的宫中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他留在宫中会成为一些人眼中刺。 赵老汉一家,从汉阳城举家迁来京城,他们已经在京城生活了好几个月,他回京了,也该过去探望下他们。 第103章 沈家支援西北战事 萧青曜赶到私院时,陆思明陪着江柚宁也赶到了。 汉阳城一别数月,他们再次相聚,青儿和冬儿特别开心,冬儿当场表演了他跟重山学习的武功。两个孩子还是亲切的称呼江柚宁为“宁姐姐”。 只是此时,江柚宁在她们眼神,以是沈清宁,是未来的六王妃。 之前,江柚宁答应教导青儿刺绣的事,她这次来萧青曜的私院拜访,便同李阿嫂相商,将青儿接到沈府学习,青儿随时可以回家探望。李阿嫂欣然答应。 江柚宁和萧青曜在私院,同那些孤儿,还有李阿嫂一家,一起用了晚膳。那一刻,他们好像置身汉阳城的别院中的那段轻松的光景。 晚膳结束后,萧青曜护送江柚宁回去。青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沈家。 回到京城,江柚宁和沈清欢一起学习经商之道。沈明礼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倾囊而受。 江柚宁悟性极高,什么东西一学便会。沈明礼和夫人商议后,写了信给沈老太爷,沈家继承人定为沈清宁。沈老太爷回信,他赞同沈明礼夫妇的决定。 自从,沈清宁作为沈家新一代掌权者。沈家的生意扩大经营范围,丝绸布料,药材,绣坊等都有涉猎。沈家良好的口碑加持,那些新经营的生意竟蒸蒸日上,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期间,礼部主持着萧青曜和沈清宁婚礼流程,他们的三书六礼环节顺利完成。请期的日子也定了下来,沈家安心等着亲迎的日子。 沈家上下保持低调谨慎的作风,遵纪守法无任何把柄让有心之人得逞。沈家安心的准备嫁妆,嫁妆也早早备好。李阿嫂亲自做了几床被褥,还买了一些头饰作为随礼。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 京城极其冷,西北之战还在继续。江柚宁心里担心着父亲和叔父他们,她在征询沈明礼夫妇的意见后,以沈家的名义采购棉服棉衣棉鞋,还将沈家绣房赶制的棉服一起运送西北,支援大雍保疆卫国的将士。 沈家支援西北战事,本是私下秘密进行的。原西北军主帅沈郎,上书朝廷褒奖沈清宁爱国之女,沈将军认沈清宁为义妹。西北军现主帅江定山也上书朝廷,认沈清宁为义女。 同北戎的战争打了半年之久,萧景帝正在为国库银两发愁。他收到西北军两位主帅的上呈褒奖信,他得知沈清宁的爱国之举,当即颁发褒奖圣旨。 京城那些世家之族,原本瞧不起沈家商贾之家,他们看到萧景帝颁发的褒奖圣旨,朝堂上的那些人闻到不一样的风向,一些人开始主动结识萧青曜和沈家。 沈家一如既往,上下保持低调谨慎的作风。他们不遗余力的继续支援,西北战场一线战士。沈家真正在为国战做实事,不是为了博得虚名,沈家赢得京武将家属的好感。 沈家在沈清宁的带领下,做出大胆的决策。他们凭自己的立场,赢得萧景帝的赞赏,赢得京城武将之家的好感和支持。 沈清宁最后又做了一次大胆的决定,沈家经营获得的全部银两,除去雇佣佣人的工钱,还有府中的开支,剩余的银两全部上交给国库。 萧景帝被这个准儿媳之举,隐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些儿子们在搞阴谋诡计,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皆为自己图谋。只有萧青曜老老实实低调做事,老六的媳妇努力赚钱后,自愿掏空家底上交国库。 萧景帝心里被萧青曜夫妻两人感动不已,对萧青曜夫妻刮目相看。他又一次颁发圣旨,为萧青曜和沈清宁赐了免死金牌,也将沈家指定为一皇商,负责皇室各内所需的供给。 沈清宁的妹妹沈清欢,被萧景帝封为县主,沈家一时荣光无限。 沈家同皇室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沈家的生意在大雍各地遍地开花。 沈家全国各地设有惠民医馆和积善堂,让生病的大雍百姓能看的起病,让遗弃的孤儿有一个温暖的家。 西北战争还在继续,北戎太子亲自带兵上阵。朝中太傅一派的官员附议,大雍的太子也应亲自上战场。这样让北戎人知道,大雍未来的储君是文武双全的人,朝堂让太子亲自挂帅的声音越来越响。 太子为此事,忧愁不已,寝食难安。 数日后,萧青曜的及冠之日到了。 沈氏夫妇,沈清宁和沈清欢,她们初次入宫。沈夫人身边跟着沈嬷嬷,沈清宁身后跟着丫鬟春华秋华,还有李阿嫂;沈清欢身后跟着丫鬟夏至冬至。 沈家人进了宫。 她们为了进宫,进京后便在家里学习宫中的礼仪和规矩。沈清宁本就端庄有礼,沈清欢的蜕变最大,她已蜕变成举止温婉端庄的小娘子。 入宫时,轻舟和陆思明护着沈家人进的宫。宫门口,遇到了京城几个世家贵族。 他们遇到沈明礼夫妇,有些人有意为难。那些人官位高,向来眼高于顶。他们那些刁难,想让沈家出出洋相罢了,也算不得正直的刁难。 那些人的刁难,都被沈清宁巧妙的化解躲开。毕竟过不了几日,沈清宁即将大婚,她将成为六王妃。 那些世族,也只能过过嘴瘾。 那些人捧高踩低习惯了,看沈家人行事谨慎,宫中的规矩竟然都懂,原本想让她们出出洋相,却发现无懈可击,最后只能作罢。 那些一些官位小的女眷,不敢参与其中。她们躲的远远的,怕引火上身。 一些亲王家眷,心中不屑与商贾之家争斗,又因沈家爱国之举,她们心里有几分好感,她们也并未为难沈清宁和沈清欢。初次入宫,算是很顺利。 沈清宁初次入宫,她拜见了皇后和萧景帝。萧景帝对沈清宁格外满意,皇后也赏赐了许多的物件。 萧青曜的及冠礼开始了,原定太傅加冠环节,最后加冠之人成为萧景帝。萧景帝亲自为老六萧青曜加冠,众亲王及家眷,太子和太子妃等人在一旁观礼。 太子观礼期间眼睛湿润了,老六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迟来的父爱,也让萧青曜眼睛红红的。 萧青曜的及冠之礼顺利结束。他带着沈清宁去了淑妃的宫殿,相比其他皇宫的宫殿,这里有些破落。 两人在那里停留了一些时间。 宴席结束后,他们一起出了宫。萧青曜被封了誉王,今日之后便住在誉王府。 大婚即将到了,婚前新郎新娘不能私下相见。萧青曜在誉王府,每日练剑消磨时间。 半个月前,萧青曜已向太子陈情,他向太子推荐姑苏城刑部员外郎张郅,此人可堪大用。 太子对萧青曜推荐之人,已着手办理。 京城刑部侍郎年纪已大,张郅恰好可作为侍郎人选。太子已禀告萧景帝,萧景帝批准了调令。张郅已举家来京述职。 第103章 沈家支援西北战事 萧青曜赶到私院时,陆思明陪着江柚宁也赶到了。 汉阳城一别数月,他们再次相聚,青儿和冬儿特别开心,冬儿当场表演了他跟重山学习的武功。两个孩子还是亲切的称呼江柚宁为“宁姐姐”。 只是此时,江柚宁在她们眼神,以是沈清宁,是未来的六王妃。 之前,江柚宁答应教导青儿刺绣的事,她这次来萧青曜的私院拜访,便同李阿嫂相商,将青儿接到沈府学习,青儿随时可以回家探望。李阿嫂欣然答应。 江柚宁和萧青曜在私院,同那些孤儿,还有李阿嫂一家,一起用了晚膳。那一刻,他们好像置身汉阳城的别院中的那段轻松的光景。 晚膳结束后,萧青曜护送江柚宁回去。青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沈家。 回到京城,江柚宁和沈清欢一起学习经商之道。沈明礼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倾囊而受。 江柚宁悟性极高,什么东西一学便会。沈明礼和夫人商议后,写了信给沈老太爷,沈家继承人定为沈清宁。沈老太爷回信,他赞同沈明礼夫妇的决定。 自从,沈清宁作为沈家新一代掌权者。沈家的生意扩大经营范围,丝绸布料,药材,绣坊等都有涉猎。沈家良好的口碑加持,那些新经营的生意竟蒸蒸日上,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期间,礼部主持着萧青曜和沈清宁婚礼流程,他们的三书六礼环节顺利完成。请期的日子也定了下来,沈家安心等着亲迎的日子。 沈家上下保持低调谨慎的作风,遵纪守法无任何把柄让有心之人得逞。沈家安心的准备嫁妆,嫁妆也早早备好。李阿嫂亲自做了几床被褥,还买了一些头饰作为随礼。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 京城极其冷,西北之战还在继续。江柚宁心里担心着父亲和叔父他们,她在征询沈明礼夫妇的意见后,以沈家的名义采购棉服棉衣棉鞋,还将沈家绣房赶制的棉服一起运送西北,支援大雍保疆卫国的将士。 沈家支援西北战事,本是私下秘密进行的。原西北军主帅沈郎,上书朝廷褒奖沈清宁爱国之女,沈将军认沈清宁为义妹。西北军现主帅江定山也上书朝廷,认沈清宁为义女。 同北戎的战争打了半年之久,萧景帝正在为国库银两发愁。他收到西北军两位主帅的上呈褒奖信,他得知沈清宁的爱国之举,当即颁发褒奖圣旨。 京城那些世家之族,原本瞧不起沈家商贾之家,他们看到萧景帝颁发的褒奖圣旨,朝堂上的那些人闻到不一样的风向,一些人开始主动结识萧青曜和沈家。 沈家一如既往,上下保持低调谨慎的作风。他们不遗余力的继续支援,西北战场一线战士。沈家真正在为国战做实事,不是为了博得虚名,沈家赢得京武将家属的好感。 沈家在沈清宁的带领下,做出大胆的决策。他们凭自己的立场,赢得萧景帝的赞赏,赢得京城武将之家的好感和支持。 沈清宁最后又做了一次大胆的决定,沈家经营获得的全部银两,除去雇佣佣人的工钱,还有府中的开支,剩余的银两全部上交给国库。 萧景帝被这个准儿媳之举,隐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些儿子们在搞阴谋诡计,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皆为自己图谋。只有萧青曜老老实实低调做事,老六的媳妇努力赚钱后,自愿掏空家底上交国库。 萧景帝心里被萧青曜夫妻两人感动不已,对萧青曜夫妻刮目相看。他又一次颁发圣旨,为萧青曜和沈清宁赐了免死金牌,也将沈家指定为一皇商,负责皇室各内所需的供给。 沈清宁的妹妹沈清欢,被萧景帝封为县主,沈家一时荣光无限。 沈家同皇室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沈家的生意在大雍各地遍地开花。 沈家全国各地设有惠民医馆和积善堂,让生病的大雍百姓能看的起病,让遗弃的孤儿有一个温暖的家。 西北战争还在继续,北戎太子亲自带兵上阵。朝中太傅一派的官员附议,大雍的太子也应亲自上战场。这样让北戎人知道,大雍未来的储君是文武双全的人,朝堂让太子亲自挂帅的声音越来越响。 太子为此事,忧愁不已,寝食难安。 数日后,萧青曜的及冠之日到了。 沈氏夫妇,沈清宁和沈清欢,她们初次入宫。沈夫人身边跟着沈嬷嬷,沈清宁身后跟着丫鬟春华秋华,还有李阿嫂;沈清欢身后跟着丫鬟夏至冬至。 沈家人进了宫。 她们为了进宫,进京后便在家里学习宫中的礼仪和规矩。沈清宁本就端庄有礼,沈清欢的蜕变最大,她已蜕变成举止温婉端庄的小娘子。 入宫时,轻舟和陆思明护着沈家人进的宫。宫门口,遇到了京城几个世家贵族。 他们遇到沈明礼夫妇,有些人有意为难。那些人官位高,向来眼高于顶。他们那些刁难,想让沈家出出洋相罢了,也算不得正直的刁难。 那些人的刁难,都被沈清宁巧妙的化解躲开。毕竟过不了几日,沈清宁即将大婚,她将成为六王妃。 那些世族,也只能过过嘴瘾。 那些人捧高踩低习惯了,看沈家人行事谨慎,宫中的规矩竟然都懂,原本想让她们出出洋相,却发现无懈可击,最后只能作罢。 那些一些官位小的女眷,不敢参与其中。她们躲的远远的,怕引火上身。 一些亲王家眷,心中不屑与商贾之家争斗,又因沈家爱国之举,她们心里有几分好感,她们也并未为难沈清宁和沈清欢。初次入宫,算是很顺利。 沈清宁初次入宫,她拜见了皇后和萧景帝。萧景帝对沈清宁格外满意,皇后也赏赐了许多的物件。 萧青曜的及冠礼开始了,原定太傅加冠环节,最后加冠之人成为萧景帝。萧景帝亲自为老六萧青曜加冠,众亲王及家眷,太子和太子妃等人在一旁观礼。 太子观礼期间眼睛湿润了,老六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迟来的父爱,也让萧青曜眼睛红红的。 萧青曜的及冠之礼顺利结束。他带着沈清宁去了淑妃的宫殿,相比其他皇宫的宫殿,这里有些破落。 两人在那里停留了一些时间。 宴席结束后,他们一起出了宫。萧青曜被封了誉王,今日之后便住在誉王府。 大婚即将到了,婚前新郎新娘不能私下相见。萧青曜在誉王府,每日练剑消磨时间。 半个月前,萧青曜已向太子陈情,他向太子推荐姑苏城刑部员外郎张郅,此人可堪大用。 太子对萧青曜推荐之人,已着手办理。 京城刑部侍郎年纪已大,张郅恰好可作为侍郎人选。太子已禀告萧景帝,萧景帝批准了调令。张郅已举家来京述职。 第104章 大婚后出征 三日后,萧青曜大婚。 萧青曜倾其所有,十里红妆迎娶沈清宁。 萧景帝拖着病身和皇后一起亲自参加了婚礼。太子和太子妃,其他亲王携家眷,大雍京中文武百官,都来了参加了婚礼。 礼部尚书,亲自主持婚礼流程。萧青曜和江柚宁走完全部流程,萧景帝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回了皇宫。 宴席结束后,众宾散去。 萧青曜之前同其他亲王,几乎没什么往来,闹洞房的人也极少。众宾散去后,萧青曜从前院回了后院的婚房。 他走到婚房前,命管家打赏府内所有人。他让婚房外门口伺候的人,春华秋华,李阿嫂,还有府内的嬷嬷,全部退下去领上赏赐。 萧青曜进婚房前,理了理新郎服饰,脸上的笑意浓郁,满眼的欢喜和期待。 他踏进婚房,轻轻的关上门。他挑起沈清宁的盖头,他看到沈清宁娇羞又含情脉脉的双眼,两人默默的对视着许久。 萧青曜端着两杯合卺酒,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沈清宁。两人交杯,饮下合卺酒。这一刻,礼成。 沈清宁成为他的妻子。 沈清宁大婚前,宫中的教导嬷嬷给她看过了避火图,也讲过婚礼当夜的流程。她知道下个环节是…… 她脸上泛起浓浓的绯红色,耳朵都是红的。 萧青曜眼神温柔缱绻,目视着沈清宁,两人四目默默的相视着。片刻后,接下的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萧青曜吹灭了屋内的蜡炬,帷幔也放了下来,新人开启了新的探索,两人从手忙脚乱开始。幸好夜很长,两人一次次的探索,磨合,一些事越发的得心应手,配合也越发的默契。 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们才停歇下来。 休息不久,便要起床,进宫请安。萧青曜和沈清宁起床后,两人都顶着黑眼圈。 丫鬟们脸上带着害羞的笑,小心在一旁用心的伺候着。秋华用粉遮了沈清宁的黑眼圈,仔细瞧还是瞧出一些。 萧青曜直接就摆烂了,顶着黑眼圈和沈清宁进宫请安。萧景帝和皇后饮过新妇敬的茶,皇后给了沈清宁许多赏赐。 皇后没有挽留他们用膳,而是催着他们回府休息。两人婚后的日子,日日黏在一起,两人如漆似胶,很是甜蜜。 十日后。 朝臣官员,再次提及太子亲征之事。萧青曜洞悉了那些人目的,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们想将太子弄到西北战场,如果战败太子之后,他的储位受到非议。亦或者趁太子不在…… 后来,萧青曜自请替太子出征。他陈词的理由,因为他在西北同北戎太子有交过手,对北戎太子比较熟悉。汉阳城叛变时候,他也曾带人阻击过张永安,他有实战经验。另外西北两位元帅沈朗和江定山,一个是她的义兄,一个是他的义父,他有地利人和之优势。 萧景帝知道这个儿子没有夺嫡的心意,他现在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萧景帝同意了萧青曜的请求,朝中那些大臣感到意外,冷静下来后觉得又在情理之内。 太子和皇后心中感激萧青曜。他们心里清楚,这次朝堂发难,本是冲着太子而来。萧青曜却解了太子的危机。 萧景帝下诏,命萧青曜为督军大元帅,大雍和北戎的战争,他希望明年开春结束。沈清宁得到消息,她没有任何的惊讶,无论他做什么,她都选择支持他。 沈清宁决定随他一起去西北。那里是两人的开始,那里还埋着她的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她想过去祭拜下他们,也想以她的医术救治受伤的将士。她的私心,就是守在他的身边。 沈清宁将沈家的管理权,移交给沈明礼管理。父亲的管理能力她最是放心。 誉王府的管家权,沈清宁同萧青曜商议后,交给了从小照顾萧青曜的李公公,他是萧青曜的心腹。 李阿嫂一家从私院,搬到了誉王府。青儿自愿跟着沈清宁去西北,李阿嫂支持女儿的想法。重山安排一名年轻的暗卫,教授冬儿基本功。 萧青曜和沈清宁出发前日,邀请张郅来了誉王府。沈清宁将沈清欢为了他,蜕变成了另外一人,期间所有的努力告诉了张郅。 张郅告诉沈清宁,他们离开那日,他去了码头相送。沈清欢那一个月去张家做的事,其实他都是知道的。他不确定她心仪是随意的,还是发自内心的。那时,他的心很犹豫。 当他来京述职,再次遇到沈清欢时,他发现她真的变了。沈清欢的丫头,也偷偷找到他,告诉了他这些时日沈清欢的做的种种努力。 那一刻,张郅心动了,他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当初,沈清欢在姑苏城围堵刑部,他让人去请萧青曜,他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从没有过任何嫌弃她的意思。 张郅也鼓起勇气,说出他心里对沈清欢的心意。萧青曜和沈清宁,相互笑着看着彼此。原来,他们早就彼此看对了眼。 那日,萧青曜作保牵线,定下了张郅和沈清欢的婚事。 出发前日,太子派了亲信张弛随行,又给他两粒还魂丹,还有二十多名暗卫。他让那些人誓死保护萧青曜的安全。 出发当日,萧青曜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张弛,陆思明,轻舟,重山等六十名暗卫,紧随萧青曜左右。沈清宁乘坐着马车,马车上坐着春华,秋华,还有青儿。白芷和白苓坐在前面,白苓驾着马车。 萧青曜带着两千名京师之兵,奔赴西北战场。 出发前夜,萧景帝给了萧青曜一份秘密圣旨。这份是遗诏,太子继位的遗诏。萧景帝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便留了此后手,以防万一。 萧景帝告诉萧青曜,淑妃的死其实是也是中了鸠夜之毒。下毒的是容贵妃,太傅之女,信安的母妃。之前皇后中毒,太子中毒,都是出自容贵妃之手。 萧景帝对萧青曜承诺,他会亲自处理容贵妃。萧青曜得知真相,心里颤抖不已,他一直以为母妃是病逝,原来是遭人毒手。容贵妃是陛下青梅竹马,是他最爱的女人,更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儿子的母妃。 萧青曜得了萧景帝的承诺,他没有再深究。父皇被心爱的女人下毒,他应该是最痛心的人。 行军期间,暗卫随时禀告京城动态。五日后,暗卫禀告容贵妃一夜暴毙,宫内对外宣称她是得了疾病。信王,青王等亲王,被陛下命令去了自封地,他们无照不可入京。 萧景帝彻底绝了信王夺嫡的念想。 萧景帝措施来的太快,太傅党,都不曾察觉他的变化。等太傅一党察觉到时,萧景帝的圣旨已经下达了。 一切都晚了。 朝中支持信王的的人,一时惊慌失措。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官员,随即倒入太子阵营。那些信王死忠党,依旧跟着太傅苦苦寻找办法,他们期许挽回这个颓废的局面。 萧青曜得知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为太子皇兄感到高兴。 第104章 大婚后出征 三日后,萧青曜大婚。 萧青曜倾其所有,十里红妆迎娶沈清宁。 萧景帝拖着病身和皇后一起亲自参加了婚礼。太子和太子妃,其他亲王携家眷,大雍京中文武百官,都来了参加了婚礼。 礼部尚书,亲自主持婚礼流程。萧青曜和江柚宁走完全部流程,萧景帝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回了皇宫。 宴席结束后,众宾散去。 萧青曜之前同其他亲王,几乎没什么往来,闹洞房的人也极少。众宾散去后,萧青曜从前院回了后院的婚房。 他走到婚房前,命管家打赏府内所有人。他让婚房外门口伺候的人,春华秋华,李阿嫂,还有府内的嬷嬷,全部退下去领上赏赐。 萧青曜进婚房前,理了理新郎服饰,脸上的笑意浓郁,满眼的欢喜和期待。 他踏进婚房,轻轻的关上门。他挑起沈清宁的盖头,他看到沈清宁娇羞又含情脉脉的双眼,两人默默的对视着许久。 萧青曜端着两杯合卺酒,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沈清宁。两人交杯,饮下合卺酒。这一刻,礼成。 沈清宁成为他的妻子。 沈清宁大婚前,宫中的教导嬷嬷给她看过了避火图,也讲过婚礼当夜的流程。她知道下个环节是…… 她脸上泛起浓浓的绯红色,耳朵都是红的。 萧青曜眼神温柔缱绻,目视着沈清宁,两人四目默默的相视着。片刻后,接下的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萧青曜吹灭了屋内的蜡炬,帷幔也放了下来,新人开启了新的探索,两人从手忙脚乱开始。幸好夜很长,两人一次次的探索,磨合,一些事越发的得心应手,配合也越发的默契。 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们才停歇下来。 休息不久,便要起床,进宫请安。萧青曜和沈清宁起床后,两人都顶着黑眼圈。 丫鬟们脸上带着害羞的笑,小心在一旁用心的伺候着。秋华用粉遮了沈清宁的黑眼圈,仔细瞧还是瞧出一些。 萧青曜直接就摆烂了,顶着黑眼圈和沈清宁进宫请安。萧景帝和皇后饮过新妇敬的茶,皇后给了沈清宁许多赏赐。 皇后没有挽留他们用膳,而是催着他们回府休息。两人婚后的日子,日日黏在一起,两人如漆似胶,很是甜蜜。 十日后。 朝臣官员,再次提及太子亲征之事。萧青曜洞悉了那些人目的,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们想将太子弄到西北战场,如果战败太子之后,他的储位受到非议。亦或者趁太子不在…… 后来,萧青曜自请替太子出征。他陈词的理由,因为他在西北同北戎太子有交过手,对北戎太子比较熟悉。汉阳城叛变时候,他也曾带人阻击过张永安,他有实战经验。另外西北两位元帅沈朗和江定山,一个是她的义兄,一个是他的义父,他有地利人和之优势。 萧景帝知道这个儿子没有夺嫡的心意,他现在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萧景帝同意了萧青曜的请求,朝中那些大臣感到意外,冷静下来后觉得又在情理之内。 太子和皇后心中感激萧青曜。他们心里清楚,这次朝堂发难,本是冲着太子而来。萧青曜却解了太子的危机。 萧景帝下诏,命萧青曜为督军大元帅,大雍和北戎的战争,他希望明年开春结束。沈清宁得到消息,她没有任何的惊讶,无论他做什么,她都选择支持他。 沈清宁决定随他一起去西北。那里是两人的开始,那里还埋着她的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她想过去祭拜下他们,也想以她的医术救治受伤的将士。她的私心,就是守在他的身边。 沈清宁将沈家的管理权,移交给沈明礼管理。父亲的管理能力她最是放心。 誉王府的管家权,沈清宁同萧青曜商议后,交给了从小照顾萧青曜的李公公,他是萧青曜的心腹。 李阿嫂一家从私院,搬到了誉王府。青儿自愿跟着沈清宁去西北,李阿嫂支持女儿的想法。重山安排一名年轻的暗卫,教授冬儿基本功。 萧青曜和沈清宁出发前日,邀请张郅来了誉王府。沈清宁将沈清欢为了他,蜕变成了另外一人,期间所有的努力告诉了张郅。 张郅告诉沈清宁,他们离开那日,他去了码头相送。沈清欢那一个月去张家做的事,其实他都是知道的。他不确定她心仪是随意的,还是发自内心的。那时,他的心很犹豫。 当他来京述职,再次遇到沈清欢时,他发现她真的变了。沈清欢的丫头,也偷偷找到他,告诉了他这些时日沈清欢的做的种种努力。 那一刻,张郅心动了,他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当初,沈清欢在姑苏城围堵刑部,他让人去请萧青曜,他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从没有过任何嫌弃她的意思。 张郅也鼓起勇气,说出他心里对沈清欢的心意。萧青曜和沈清宁,相互笑着看着彼此。原来,他们早就彼此看对了眼。 那日,萧青曜作保牵线,定下了张郅和沈清欢的婚事。 出发前日,太子派了亲信张弛随行,又给他两粒还魂丹,还有二十多名暗卫。他让那些人誓死保护萧青曜的安全。 出发当日,萧青曜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张弛,陆思明,轻舟,重山等六十名暗卫,紧随萧青曜左右。沈清宁乘坐着马车,马车上坐着春华,秋华,还有青儿。白芷和白苓坐在前面,白苓驾着马车。 萧青曜带着两千名京师之兵,奔赴西北战场。 出发前夜,萧景帝给了萧青曜一份秘密圣旨。这份是遗诏,太子继位的遗诏。萧景帝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便留了此后手,以防万一。 萧景帝告诉萧青曜,淑妃的死其实是也是中了鸠夜之毒。下毒的是容贵妃,太傅之女,信安的母妃。之前皇后中毒,太子中毒,都是出自容贵妃之手。 萧景帝对萧青曜承诺,他会亲自处理容贵妃。萧青曜得知真相,心里颤抖不已,他一直以为母妃是病逝,原来是遭人毒手。容贵妃是陛下青梅竹马,是他最爱的女人,更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儿子的母妃。 萧青曜得了萧景帝的承诺,他没有再深究。父皇被心爱的女人下毒,他应该是最痛心的人。 行军期间,暗卫随时禀告京城动态。五日后,暗卫禀告容贵妃一夜暴毙,宫内对外宣称她是得了疾病。信王,青王等亲王,被陛下命令去了自封地,他们无照不可入京。 萧景帝彻底绝了信王夺嫡的念想。 萧景帝措施来的太快,太傅党,都不曾察觉他的变化。等太傅一党察觉到时,萧景帝的圣旨已经下达了。 一切都晚了。 朝中支持信王的的人,一时惊慌失措。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官员,随即倒入太子阵营。那些信王死忠党,依旧跟着太傅苦苦寻找办法,他们期许挽回这个颓废的局面。 萧青曜得知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为太子皇兄感到高兴。 第105章 凯旋班师回朝(大结局) 萧青曜和沈清宁等人,行军十余日,在夜间抵达西北大营。西北战争,还在的胶着对抗着。此刻,双方休整中。 萧青曜抵达后西北大营,他和沈清宁刚走进军帐内,沈朗部,江定山部,众将领立马来拜见萧青曜。沈朗同萧青曜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互有相助之情。沈朗恭喜萧青曜大婚,也感激义妹大义之举。 双方寒暄一些时间,沈朗部众将领离开。众将士散去,四下无人时,沈清宁走向江定山等人。她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喊了声“父亲,叔父。” 之前,陛下来过密信,已告知江定山沈清宁便是江柚宁。当他看到沈清宁时,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他的眼睛红红的。她的几个叔父,笑着笑着也背过身去,他们眼睛也红红的。 她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他们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又为她如今拥有的幸福感到庆幸。他们心里更多的自责羞愧,她是一颗明珠,却在江家蒙尘多年,江家人真是有眼无珠。 江定山对萧青曜这个女婿万分满意。女婿亲自来战场督战,他定是全力配合和支持他。 沈清宁在西北大营,被众将士奉为女神。他们感激沈清宁,为他们送来的棉衣棉服棉鞋。西北之地极寒,这些物资十分珍贵,将士视为生命一般。 萧青曜抵达当日,一封给汉阳城新任知府去信,命令汉阳城集中一切资源,继续赶制新的棉鞋棉服。又给觉州成知府去信,命令他们赶制新的棉被。 将士们穿暖,吃饱,在拉锯战中非常重要。这个是他们的信心之源,信心不倒,终可战胜敌人。 当日,萧青曜还有其他命令,他命令轻舟带着十几人,去汉阳城的义庄,将之前战亡的暗卫遗骨取出,让人护送回京。 他又让轻舟带人去汉阳城外,那荒芜的山脚下,将两座无名孤坟,江柚宁的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他们的遗骨取出一起护送回京。 沈清宁留守在军营,她同众医师一起,参与救治受伤伤员。 大雍和北戎的战争,又打了两个月。 这个期间,大戎大军因为寒冷,保暖物资有些供给不足,他们将士的士气低迷。大雍将士却情绪高昂,连连赢了好几座城池。 北戎太子有些着急,他急着夺回失去的城市。萧青曜利用了他的心思,他布了局等着北戎太子进圈套。 果然,一次夜间作战,大戎大军中了萧青曜的计。北戎大军损失严重,溃败而逃。北戎太子受了伤,他伪装成普通士兵,被大雍军俘虏。 北戎的俘虏被带回了大雍。萧青曜不杀俘虏,让军医给俘虏受伤的将士医治。战争打了八个月,大雍牺牲了非常多的士兵。军医们不愿医治北戎人。 沈清宁非常理解军医们的感受。她见状不好强迫军医为北戎人医治,她只好亲自为北戎受伤的士兵医治。 其实,她的心里也带着恨,也有些不情愿,但四国签订的条约,优待俘虏不杀俘虏。军医不愿医治,她只能亲自去做。 沈清宁医治着一个个北戎受伤将士。当她医治一个受伤士兵时,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那人是北戎太子,是杀了她和小桃,还有江北之人。 沈清宁看到北戎太子时,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没有吱声,沉默的转身回了军帐。 沈清宁回了军帐,她脸色十分发白。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沈清宁进来,便瞧出她的异常。当他听到沈清宁告知之时。他抱着颤抖的沈清宁,他知道她在恐慌。 她见到杀他的人,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和小厮,那些人在她心里如同她的家人一般。她心里有恨,那个仇从没有忘记过。 他也是。 萧青曜命人将北戎太子提到营帐。 北戎太子被士兵,推着进了军帐。萧青曜手中的剑,已拔了出来,他走到沈清宁的身边,他握沈清宁的手,将剑指向北戎太子。 北戎太子见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被发现了。他也不再伪装,直接表明了真实的身份,被俘虽然是屈辱的,他希望亮出身份后,可保住性命。 此刻,北戎太子想活着。 萧青曜没有理会北戎太子,他紧紧握着沈清宁的手,直接将剑刺向北戎太子心脏的位置。那一剑,精准的刺向他的心脏。 一瞬间,北戎太子倒在血泊中。 萧青曜安慰着沈清宁,告诉她她很勇敢,小桃和江北的仇,她亲自为他们报了仇。 萧青曜宁愿违反四国约定,也要替江柚宁报仇。他对她的爱,入心又入骨。 伤过她的人,他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后来,北戎国递交了降书。大雍将俘虏将士,还有北戎太子的尸体,归还北戎国。 大雍举国欢庆。 萧景帝因身体原因,他主动禅位太子。太子萧青曦继位,他追封萧青曜为摄政王,萧青曜的生母淑妃为太皇贵妃。 萧青曜班师回朝。 回朝的路上,新皇册封的诏书抵达军中。军中众军将士,称呼新帝为萧仁帝,他们也为摄政王欢呼庆祝。 萧青曜神情一脸的平静。 这时,军医匆匆赶来。 军医兴奋的禀告萧青曜,王妃怀孕了。萧青曜听后,他不顾一切奔向沈清宁。他咧着嘴笑着,一双大白牙露出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和幸福。 什么礼仪,统统抛在脑后,他抱着沈清宁亲了又亲。算算日子,是成亲时那些时候怀上的。 一年后。 沈清宁那对龙凤胎儿女,已学会了爬行。女儿长的像沈清宁,儿子长的像萧青曜。萧仁帝比萧青曜要还要宠溺这两个孩子。 太上皇萧景帝,把对萧青曜的亏欠,全部弥补在两个孩子身上。他放下权力,安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 他带着他的影卫,又一次下了江南。他想在活的时候,再去江南走一走。他心里回忆着淑妃当年相遇的经历。 后来,江慕安来了京城。他拜名师为师,更加勤奋刻苦学习。他的天赋,获得恩师的赞许,名师预言江慕安将是明年的状元。 这一年,沈清欢同张郅大婚。 刺史张柬之之女入了宫,封为慧妃。沈郎之女入宫,封为敬妃。张弛的妹妹也入了宫,封为德妃。 朝中实干又年轻的官员,都获得了晋升。张郅升为刑部尚书,东方无极去了吏部,任吏部尚书。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雍的朝堂,出现新的风尚,务实,清明。 萧青曜提了几次请辞摄政王职位,都被萧仁帝驳回。萧仁帝对萧青曜从无怀疑。 萧青曜和沈清宁商议,向陛下讨要汉阳城为封地。待孩子稍微大些,两人便离开京城,去汉阳城生活。 汉阳城是两人初相识的地方,回到他们相遇之地。 第105章 凯旋班师回朝(大结局) 萧青曜和沈清宁等人,行军十余日,在夜间抵达西北大营。西北战争,还在的胶着对抗着。此刻,双方休整中。 萧青曜抵达后西北大营,他和沈清宁刚走进军帐内,沈朗部,江定山部,众将领立马来拜见萧青曜。沈朗同萧青曜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互有相助之情。沈朗恭喜萧青曜大婚,也感激义妹大义之举。 双方寒暄一些时间,沈朗部众将领离开。众将士散去,四下无人时,沈清宁走向江定山等人。她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喊了声“父亲,叔父。” 之前,陛下来过密信,已告知江定山沈清宁便是江柚宁。当他看到沈清宁时,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他的眼睛红红的。她的几个叔父,笑着笑着也背过身去,他们眼睛也红红的。 她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他们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又为她如今拥有的幸福感到庆幸。他们心里更多的自责羞愧,她是一颗明珠,却在江家蒙尘多年,江家人真是有眼无珠。 江定山对萧青曜这个女婿万分满意。女婿亲自来战场督战,他定是全力配合和支持他。 沈清宁在西北大营,被众将士奉为女神。他们感激沈清宁,为他们送来的棉衣棉服棉鞋。西北之地极寒,这些物资十分珍贵,将士视为生命一般。 萧青曜抵达当日,一封给汉阳城新任知府去信,命令汉阳城集中一切资源,继续赶制新的棉鞋棉服。又给觉州成知府去信,命令他们赶制新的棉被。 将士们穿暖,吃饱,在拉锯战中非常重要。这个是他们的信心之源,信心不倒,终可战胜敌人。 当日,萧青曜还有其他命令,他命令轻舟带着十几人,去汉阳城的义庄,将之前战亡的暗卫遗骨取出,让人护送回京。 他又让轻舟带人去汉阳城外,那荒芜的山脚下,将两座无名孤坟,江柚宁的丫鬟小桃和小厮江北,他们的遗骨取出一起护送回京。 沈清宁留守在军营,她同众医师一起,参与救治受伤伤员。 大雍和北戎的战争,又打了两个月。 这个期间,大戎大军因为寒冷,保暖物资有些供给不足,他们将士的士气低迷。大雍将士却情绪高昂,连连赢了好几座城池。 北戎太子有些着急,他急着夺回失去的城市。萧青曜利用了他的心思,他布了局等着北戎太子进圈套。 果然,一次夜间作战,大戎大军中了萧青曜的计。北戎大军损失严重,溃败而逃。北戎太子受了伤,他伪装成普通士兵,被大雍军俘虏。 北戎的俘虏被带回了大雍。萧青曜不杀俘虏,让军医给俘虏受伤的将士医治。战争打了八个月,大雍牺牲了非常多的士兵。军医们不愿医治北戎人。 沈清宁非常理解军医们的感受。她见状不好强迫军医为北戎人医治,她只好亲自为北戎受伤的士兵医治。 其实,她的心里也带着恨,也有些不情愿,但四国签订的条约,优待俘虏不杀俘虏。军医不愿医治,她只能亲自去做。 沈清宁医治着一个个北戎受伤将士。当她医治一个受伤士兵时,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那人是北戎太子,是杀了她和小桃,还有江北之人。 沈清宁看到北戎太子时,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没有吱声,沉默的转身回了军帐。 沈清宁回了军帐,她脸色十分发白。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沈清宁进来,便瞧出她的异常。当他听到沈清宁告知之时。他抱着颤抖的沈清宁,他知道她在恐慌。 她见到杀他的人,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和小厮,那些人在她心里如同她的家人一般。她心里有恨,那个仇从没有忘记过。 他也是。 萧青曜命人将北戎太子提到营帐。 北戎太子被士兵,推着进了军帐。萧青曜手中的剑,已拔了出来,他走到沈清宁的身边,他握沈清宁的手,将剑指向北戎太子。 北戎太子见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被发现了。他也不再伪装,直接表明了真实的身份,被俘虽然是屈辱的,他希望亮出身份后,可保住性命。 此刻,北戎太子想活着。 萧青曜没有理会北戎太子,他紧紧握着沈清宁的手,直接将剑刺向北戎太子心脏的位置。那一剑,精准的刺向他的心脏。 一瞬间,北戎太子倒在血泊中。 萧青曜安慰着沈清宁,告诉她她很勇敢,小桃和江北的仇,她亲自为他们报了仇。 萧青曜宁愿违反四国约定,也要替江柚宁报仇。他对她的爱,入心又入骨。 伤过她的人,他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后来,北戎国递交了降书。大雍将俘虏将士,还有北戎太子的尸体,归还北戎国。 大雍举国欢庆。 萧景帝因身体原因,他主动禅位太子。太子萧青曦继位,他追封萧青曜为摄政王,萧青曜的生母淑妃为太皇贵妃。 萧青曜班师回朝。 回朝的路上,新皇册封的诏书抵达军中。军中众军将士,称呼新帝为萧仁帝,他们也为摄政王欢呼庆祝。 萧青曜神情一脸的平静。 这时,军医匆匆赶来。 军医兴奋的禀告萧青曜,王妃怀孕了。萧青曜听后,他不顾一切奔向沈清宁。他咧着嘴笑着,一双大白牙露出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和幸福。 什么礼仪,统统抛在脑后,他抱着沈清宁亲了又亲。算算日子,是成亲时那些时候怀上的。 一年后。 沈清宁那对龙凤胎儿女,已学会了爬行。女儿长的像沈清宁,儿子长的像萧青曜。萧仁帝比萧青曜要还要宠溺这两个孩子。 太上皇萧景帝,把对萧青曜的亏欠,全部弥补在两个孩子身上。他放下权力,安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 他带着他的影卫,又一次下了江南。他想在活的时候,再去江南走一走。他心里回忆着淑妃当年相遇的经历。 后来,江慕安来了京城。他拜名师为师,更加勤奋刻苦学习。他的天赋,获得恩师的赞许,名师预言江慕安将是明年的状元。 这一年,沈清欢同张郅大婚。 刺史张柬之之女入了宫,封为慧妃。沈郎之女入宫,封为敬妃。张弛的妹妹也入了宫,封为德妃。 朝中实干又年轻的官员,都获得了晋升。张郅升为刑部尚书,东方无极去了吏部,任吏部尚书。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雍的朝堂,出现新的风尚,务实,清明。 萧青曜提了几次请辞摄政王职位,都被萧仁帝驳回。萧仁帝对萧青曜从无怀疑。 萧青曜和沈清宁商议,向陛下讨要汉阳城为封地。待孩子稍微大些,两人便离开京城,去汉阳城生活。 汉阳城是两人初相识的地方,回到他们相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