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渊法师做起的提瓦特之旅》 第1章 别人穿越当主角，我穿越当野怪？ 【检测到宿主苏醒，系统开始运作】 【正在匹配符合宿主世界观特性的世界】 【匹配完成，世界名称：提瓦特，世界性质：未知，宿主形态已锁定，开始唤醒宿主】 ………… 洛木突然大叫一声弹身而起，刚刚他感觉有人对着他兜头浇了一盆掺冰的冷水，强迫他全身上下的机能瞬间启动。他正气势汹汹地四下扫视，想看看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么无良的恶作剧时，突然怔住了。 哎？老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跳水救人，见义勇为死的，不对，应该叫牺牲的。 洛木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按照室友的评价，他“是一个成绩意外很好的死宅”，除了上课，其他大部分时间洛木都宅在寝室里打游戏看番剧。 至于打什么游戏……拜托，洛木是个宅男欸，哪一个宅男能拒绝三蹦子和原神呢？ 洛木是一个资深的原神玩家，他“10”开头的uid十分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从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古战场”到现在最活跃的原神论坛，到处都有他活跃的身影。游戏内，洛木更是每逢新角色必抽，作为顶尖的收集控和xp党，洛木可以忍受自己深渊十二层打不出满星，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女儿\/男朋友”在池子里与他相忘于江湖。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洛木都是一个堪称标准答案的死宅。而这个死宅，这辈子做过最爷们的一件事，就是在放假回家的路上看到两个孩子失足落水，他想都没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把两个孩子推到岸边，而自己却因为寒冷和脱力，只能看着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不起，刻晴老婆凝光老婆雷神老婆行秋老婆……（此处省略无数字and为啥行秋是老婆？），爷不能陪你们旅行了，爸妈，你们的儿子，是个真汉子！这是洛木合上双眼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洛木终于在现实世界中做了一次真正的英雄，可他却没能像旅行者那样，嚼一个煎蛋后再次站起来。 可现在…… 我这是……穿越了？！洛木嘴角有些抽搐。 作为资深死宅，他对穿越啊，转生啊什么的有着先天的接受力，令他感到不安的也不是穿越这个超自然现象，而是从刚才就漂浮在他面前的某个东西。 那东西的个头不足一米，身上罩着白色附有蓝色符文花边的袍子，脸上则是一个类似鸟类面孔的面具，脑后是浓密的蓝白色毛发，一圈冰霜薄膜把它护在里面，飞在半空中。 这活脱脱就是个冰系深渊法师啊！ 啊啊啊啊啊啊夭寿啦！穿越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深渊法师！正常套路不应该是琴团长可莉莫娜香菱她们守在我的身边吗？实在不行蒂玛乌斯凯瑟琳我也可以接受，最不济放个应急食物飘着也行啊，这这这，就给我个深渊法师？！洛木看着在他身边噜噜啦啦，蹦蹦跳跳的冰系毛茸茸，开始深刻检讨是不是自己穿越的姿势过于草率了。 可没等洛木检讨出结果，一个新的，更严重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冰系毛茸茸看到我醒来，不但不攻击，反倒很高兴似的连蹦带跳，而且它并没有指挥我的意思，说明我们是同级别的魔物，那岂不是说明—— 洛木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缓缓地把手抬到眼前，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冰系毛茸茸的同款手臂和袍子，只是颜色不太一样，他身上这件偏蓝一点。 所以我是水系……洛木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但对于深渊法师的腿长来说，这个跌坐跌得很有些水分。 刚复活就连受两次冲击，洛木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配队不错，他俩可以打永冻，可是……这算个毛的好消息啊！！！ 【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确认已苏醒并完成基本自我认知】 就在洛木盯着自己的法杖，考虑要不要用它把自己直接敲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平淡的声音。 卧槽系统！老子还有救！洛木惊喜得一蹦三尺高，当然了，以深渊法师的身手，这个所谓的“蹦”也有待商榷。 【世界同步化完成，已解锁“世界认知”模块】 【已解锁深渊法师（水系）全部技能】 【已解锁语言程序，现可学语言：丘丘人语，提瓦特人族语言】 【复制系统开启，宿主可通过击杀魔物，概率抽取被击杀魔物的一项能力】 【……………】 一连串的消息提醒声响彻在洛木的脑海中，知识与信息的洪流席卷了他的意识，眨眼间洛木就从一个穿越者小白成长为一个深谙世界规则，深渊魔法娴熟，掌握两门语言的博学的……水系毛茸茸。 【欢迎宿主来到提瓦特大陆。】系统最后如是说道。 虽然心里还在骂街，但洛木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别人穿越当主角，自己穿越，居然是个野怪！ 第2章 原来不管游戏还是现实都有人偷炸弹 提瓦特……哦……深渊教团……七神……哦！原来是这样。洛木浏览着脑中系统给出的信息，时而沉吟，时而哀叹，时而恍然大悟。那摇头晃脑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深渊法师，倒像个丘丘人萨满。 这个世界也叫提瓦特，是所谓“真实界”分化出的一个异世界。但它与原神游戏中的提瓦特大陆既相似又不同，比如这个世界中也有七神，元素力，也有由神赋予的外置魔力器官神之眼，同样的，这片大陆也分为七国，由七神担任七位执政。甚至琴团长，行秋，达达利亚这些洛木熟悉的角色在这个世界也都存在，但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都更贴近于现实世界，元素力的应用方式更为多样，人类也不能像原神游戏中那样，死死按住牛顿的棺材板，在与地面垂直的峭壁上徒手攀爬。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遵从三次元规则的二次元世界，所有洛木熟悉的人，魔物，组织都还在，但故事经历却与原神游戏中大相径庭。洛木无法照搬原神剧本，只能自己慢慢探索。 也不好说我这算幸运还是不幸啊。水系深渊法师洛木唉声叹气地拾起身旁的法杖，跟随脑海中记忆的指引，在空中点点画画，口中默念咒语： 深渊魔法，水盾壁！ 水蓝色的球形护盾包裹住了洛木的身体，阴沉如深渊之水的气息从护盾中散发出来，化作无数无形的触手，勾连住空气中的水元素，托着洛木缓缓地飞了起来。 成了！洛木心中闪过一丝欣喜。 此时他身边的冰法师还在噜噜啦啦的说着什么，而这时，学会了丘丘人语的洛木自然也听懂了它的话： “好家伙，这个傻子好不容易睡醒，结果还疯了。如果看守不住这个遗迹，使徒大人一定会拿我喂古岩龙蜥的……” 在这个世界，古岩龙蜥是掌握在深渊教团手中吗。洛木一边听一边完善自己对提瓦特大陆的认识。 等等，它刚才说遗迹？我这是在一个遗迹里？ 洛木连忙举目四望，看到的是一个百平米见方的古旧大厅，四周是古老但坚硬无比的古石砖搭成的石壁，缠绕在断壁残垣上的不知名藤蔓，暗淡褪色的淡金装潢和咒文，而随着他心意一动，远处的一扇机关大门浮现在墙壁上，洛木见状，一挥法杖飞了过去，随着他的靠近，那扇门也缓缓开启。 门外有一个奇特的机关，被红色的咒文封印着，看来是外来者用来开门的机关。 这里确实是一个遗迹，是那个在前世洛木习惯称呼为“副本”的地方。 希望这个副本……遗迹里啥也没有，不会吸引爷过来刷本。洛木操纵门扉缓缓关闭，在心里虔诚地祈祷。 七神，不，深渊保佑，在我把一切搞清楚之前，千万千万别有人来攻略啊！ 也许是七神听到了这位深渊信徒的祈祷，这时洛木突然听到巨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荣誉骑士姐姐，那个毛绒绒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可莉来把门炸开！” “哇，小可莉，不用炸开，看，这里有机关，旅行者，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又是一个萌萌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听得洛木想抱住她咬上一口。 随后，就是一阵机关旋动的声音。 不会……这里所有的剧情都是随机的，与原神世界完全不同，为毛这段这么类似啊！洛木欲哭无泪。他转头，果然看到那个二百五火系深渊法师落在一堵断墙上，手里托着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圆形物体。正在桀桀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也在啊，快看，我偷到了蒙德最强大的杀伤性武器！有了它，深渊计划的完成指日可待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什么，我建议你开个盾，他们快进来了。”出于对同类的同情，洛木好心提醒道。 火系深渊法师冷哼一声，小手一挥，气吞山河地道：“不用担心，现在有秘密武器在手，别说旅行者，就算是那个西风骑士团团长亲至我都不惧！” “那你……好自为之。”洛木长叹一声，也不再劝说，他默默地举起法杖，开始准备魔法。 不是进攻性的水弹或者禁锢类的水泡牢狱，而是深渊法师的位移魔法：短途随机传送。 打？想屁嘞！对面可是火花骑士可莉和旅行者啊！那边那个冰法师你还在那笑，一会我可莉女儿一炸弹把你盾炸碎你就美了，还有火法这个二百五，一会妥妥的自己激活蹦蹦炸弹直接把自己炸没！这可是现实的世界，不是游戏，没有血条，炸弹贴脸爆炸，别说深渊法师，就是使徒也得难受好一阵。 这局面，按派蒙的话讲：我们仨在这嘎嘎乱杀！自己可是一个有脑子有前途有见识，最主要的是有系统的四有好法师，没有留在这陪无脑的邪恶“同僚”送死的道理。 在洛木的骂骂咧咧中，三个魔法储备位都被他填上了短途随机传送，也就在同时，机关大门，缓缓开启。出现在洛木面前的是熟悉的三个身影。 为首的孩子身高不到一米三，一身红色衣裙，头上带着有着四叶草纹饰的小红帽，看上去活泼可爱，圆圆的小脸因为跑得太急显得格外红润。她的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毛绒绒的嘟嘟可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不断摇摆。 火花骑士可莉，洛木曾经的心头爱之一，但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小可爱。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她的眉眼清秀可人，金色的长发搭在裸露的双肩上，衬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少女全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与活力，奇异繁复但轻便美丽的白色过膝裙更是勾勒出她美好如春山的身体曲线。虽然少女没有神之眼，但洛木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风元素正在她周身活泼地跳跃着，期待少女的剑驾驭它们，使用它们。 还是那句话，爷真屑，但爷真好看！ 至于旁边飘着的派蒙……属于爷的外置发声器官，不提也罢。 只用了一瞬间，洛木就利用多年死宅锻炼出的审美之眼完成了品鉴，还没等可莉三人反应过来，早已等在门边的洛木身体就连连闪烁，刹那间就远离了主战场，出现在遗迹的上一层。三次瞬移用完之后的洛木依旧没有停步，他飞快地挥舞法杖调动水元素的力量，让水元素推着自己飞快地向遗迹出口飞去。 好不容易和老婆们共处在一个世界，被傻子拖累死了可太冤了，洛木边飞边考虑着未来的计划。虽然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有一点基本方略他已经确定了： 在这个世界，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 第3章 当人，还是不当人，这是个问题 身后传来了预想之中爆炸的巨响，洛木连头都不回，颇有“猛男绝不回头看爆炸”的觉悟。 主要是回头会耽误他的飞行速度，万一冰法师身板格外的脆，被可莉两下轰飞了，自己这一回头是要找什么？找死吗？ 没想到在野怪眼里，主角是一种这么混蛋的生物……一边往出口飞，洛木一边四下打量。看着满地丘丘人的尸骸，洛木的心底一阵阵地发紧，兔死狐悲的感受不禁涌上心头。 这些丘丘人大多是被一剑毙命，洛木只是个普通人，不懂剑术，可即使是他也能从那些精准地在丘丘人喉咙一掠而过的剑痕中，看出使用者高超的剑术造诣。有些实力较强的，比如手执巨型木盾的丘丘人暴徒，致命伤则都在后心，从中洛木仿佛看到了那个雪白的倩影踩着精妙的步法让过木盾丘丘人的冲撞重击，如附骨之蛆般贴住它的后背，干净利落的一剑刺入丘丘人坚实的肌腱中，最终刺穿心脏。 这不是游戏，没有伤害数值和血量的设定，搅碎心脏的一击，就算是若陀龙王也是必死之局。 最可怕的是，以洛木现在的元素感知力，竟没在空气中感受到一丝一毫风元素聚集的气息，这说明这一路战斗，旅行者连元素力都没有动用，赢得轻描淡写，无惊无险。 这就蒙德的荣誉骑士真正的力量吗？不愧是我操作过的角色！洛木阿q地想着，心里还有一点小骄傲。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慢跑路的步伐。 顺带一提，除了中剑身亡的丘丘人，还有一些远程的弓箭手之流，它们由于某种原因，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白色的灰烬。 蒙德火花骑士，恐怖如斯！ 眼前又是一道坚实的石门，洛木熟能生巧地一挥法杖，大门随即大开，刺眼的阳光照入遗迹，给洛木的水盾镀上了一层七彩的光晕。 终于！我终于逃出来了！洛木幸福得险些热泪盈眶，但他仍不敢松懈，脚底抹油，溜得更快了。 遗迹里虽然敌人强大，毕竟只有两个，但出了遗迹，面对广袤的提瓦特大陆，想要他命的人和魔物不知凡几，西风骑士团，愚人众，冒险家协会，还有那个谜语人戴因斯雷布……他得赶紧想个折摆脱这种举世皆敌的局面——他又不是石日天。 洛木本想先确定一下位置，却发现根本是徒劳，这片大陆与提瓦特大陆的地形地势有相同之处，但又不完全一致。有些地方的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和洛木知道的完全就是两个地方。而且以他现在的形态，找人问路的难度不亚于让他丝血单刷西风骑士团。问丘丘人这种低等魔物呢……语言系统又太过简单，答案难以理解，和没问一样。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用系统给他的复制之力，学会大量魔物的技能，成长为深渊教团的高层，说不定还能和空哥共事，这样他就不用再做这种炮灰工作，安全也有了一定保证。 第二条路也需要他复制魔物的技能，但在有足够能力自保后，洛木就要想办法化作人形，融入人类社会。 至于怎么幻化成人类，洛木也有了粗略的构想：那就是利用骗骗花的拟态能力，把自己拟态成人类的样子！ 感谢某雪山活动给了我这样的灵感！洛木对自己的机智很满意。 如果普通骗骗花的拟态不行，那就去龙脊雪山找找看有没有骗骗花王，那东西都能变成阿贝多的模样，拟态能力支撑自己变成人形应该问题不大。 沉思间，洛木来到了一处丘丘人营地边，看着由三个丘丘人冰弓手，四个普通丘丘人和一个水元素丘丘人萨满组成的小社群，洛木心中一动。 自己是深渊法师，理论上可以指挥丘丘人部落，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大可以先让丘丘人保护自己，猥琐发育，等到足够强大后再执行计划啊。 想到就做，洛木不再犹豫，他从灌木后显出身形，出现在丘丘人们面前，他遵循脑海中的信息，高举手中法杖，大声喊道： ［深渊的信徒们！服从于深渊的指引！］ 好中二的台词，好羞耻！洛木强忍想要捂脸的冲动，手举得笔直，像自由女神像。 果然有用！这一声之下，以丘丘人萨满为首，这个小部落的所有魔物都向洛木拜倒下去，像在膜拜自己信奉的神明。 ［深渊命令你们…那个……自由活动！但要保护好我的安全，哦对了，萨满留下。］ 洛木磕磕巴巴地下达了命令，心里直打鼓。幸亏丘丘人智商不高，他又是深渊法师，这么潦草的命令居然得到了百分百的执行。 洛木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他把注意力转向留在他身边的萨满，惊异地发现虽然隔着头骨面具，他居然还能看出这萨满眼中浓浓的仰慕。 好家伙，这货还是深渊法师的粉丝！ 洛木留下萨满，是因为在丘丘人族群中，萨满是智商最高的一类，他们的语言系统较其他丘丘人而言夹杂了许多祈祷和咒文的专属词汇，更加复杂，能够表达出更为精细的意思。就语系而言，其实更加接近深渊法师的语言。洛木需要这个智商还算……有的家伙给他介绍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哪里有骗骗花的踪迹。 不论是为了拟态，还是复制强力技能，骗骗花在诸多魔物中都算是最优选择。洛木一直很心仪骗骗花的遁地移动，和深渊魔法的瞬移结合起来保命逃跑再好不过了。无论如何这个技能他也是要拿下的。 一问之下，洛木得到了一个令他又喜又忧的答案。 据丘丘人萨满说，这里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不过好消息是这里离蒙德城很远，冒险家和西风骑士团很少到这里来。但坏消息是这里离奔狼领很近，狼群经常在一个拿大剑的棕色男孩的带领下扫荡这一带。 不是棕色的人，是雷泽。洛木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至于骗骗花，好消息是营地后不远处有个池塘，那里就有，而且是两只！ 而坏消息是，那两只都是冰系的骗骗花，在它们旁边还有三株冰雾花。 洛木看看身旁水蓝色的护盾，彻底沉默了。 注：［］中为丘丘语 第4章 史莱姆的死因是骗骗花 两只冰系骗骗花……旁边还长着三株冰雾花？！这还真是给我这个水系毛茸茸整不会了啊。洛木惊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 做为水系深渊法师，洛木现在是全程保持湿润状态的，只要靠近冰雾花必然被冻结，再加上两只冰系骗骗花，这永冻流居然就这么成了！ 骗骗花多长时间能击破水盾，洛木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在解决掉自己弱冰的问题前，自己是拿不下它俩的。 让丘丘人打头阵倒也不是不行，普通丘丘人和弓箭手丘丘人肯定不是骗骗花的对手，上去就是送人头，但如果有萨满辅助的话…… 哦对了，这个萨满也是水元素的说。 这个世界的丘丘人与游戏中不同，它们死了就是死了，不会被地脉复活，所以洛木还不太舍得让自己现阶段的保镖去干敢死队的活。既然不舍得，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根据元素论，冰雾花和冰系骗骗花都是弱火的，如果我能学会一些火元素技能的话，或许还有胜算！ 想到这，洛木终于感受到一线希望，他连忙用丘丘语问身边的萨满：［你们这有火元素的史莱姆吗？］ 萨满歪着头仔细地想了又想，冥思苦想的样子让洛木莫名想起了某次科学展上他看到的爱因斯坦大头娃娃，看上去都丑萌丑萌的。 ［有。］ 终于，在艰深的思考过后，萨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由于故事过于复杂，远远超出了萨满的语言表达能力，所以它创造性地当起了丘丘人中第一位手语大师，连说带比划，总算让洛木勉强明白了它的意思。 火史莱姆的发现源自一次意外，某一天他和手下们去找日落果时，无意中触动了一个蓝色的漂浮的东西（洛木猜测它说的东西是仙灵），他们跟着那个蓝色的东西一路走，最后停在了一根古老的石柱前，蓝色的东西就停在了上面，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宝箱和三个圆滚滚的小史莱姆和一只大型史莱姆，它们打不过就逃走了，那些史莱姆也没追来。说到这，丘丘人萨满还做了一个抚胸的动作，应该是表达庆幸这种复杂的情绪。随后它就把崇拜的目光投向了洛木，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嗯？这是什么意思？洛木对这个眼神感到费解，但他也没有纠结于此，随口夸赞了萨满两句后，他就开始考虑狩猎火史莱姆的事情。 四只火史莱姆，三小一大，这对于身为水系法师的洛木来说应该难度不大，作为纯粹的元素生命，火史莱姆极度弱水，只要往火史莱姆身上浇足够的水，熄灭它们身上的火元素，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击杀它们。更何况是深渊法师。但现在的问题是，洛木并不能确认，这个世界的火史莱姆需要多少水元素对冲才能熄灭它的元素之火。 应该不用太多，以萨满他们的实力都能全身而退，这火史莱姆应该不会太强……。洛木自我安慰着。 洛木一直信奉着一句话：最轻松的方式有时就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决定直接去试试，反正打不过还能跑。 按照丘丘人萨满的指引，洛木小心翼翼地飞入营地西方的浓密丛林中，接天蔽日的树荫遮住了强烈的阳光，让天性喜阴凉的水法师洛木感觉很舒服，连心情都随之轻松了起来。 向西飞了不到十分钟，洛木就看到了那个被萨满叫做石柱的“仙灵之庭”，上面闪着柔柔的微光，显示着仙灵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而在旁边，果然蹲着三小一大，四只火史莱姆。它们身上懒洋洋地辐散着火元素的高温，明亮的橘红色身体每隔一会就轻微地颤动一次，洛木看到，它们身下的草地已经被火元素的高温烧出了一片片椭圆形的焦土。 就是它们了，洛木攥紧了手中的法杖，在观察过四周，没有发现会妨碍自己的人和魔物后，他不再犹豫，撑开水盾壁，迎向了四只火史莱姆。在史莱姆发现他的一刹那，洛木立刻一抖法杖，四颗水弹从杖尖激射而出，在洛木精准的操控下砸向四只史莱姆。 其中三颗，如洛木所料，毫无悬念地在三只小史莱姆身体上炸裂，水与火交汇，发出呲呲的声响，三只小史莱姆的颜色役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原本明亮半透明的身体在水的冲刷下变得暗红无光，体表橘红色的火元素被彻底扑灭，令它们失去了活性。 而飞向大史莱姆的那颗水弹，在接近它身体一尺范围时，就开始飞快地蒸发，原本拳头大小的水弹，当飞到它身前炸开时，大小还不及一颗树莓，而效果就像往它身上滴了一滴雨水，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果然没那么简单呢。洛木打量着那个体型甚至超过了丘丘人营帐的巨大史莱姆，三发水弹再出，把原本就半死不活的三个小史莱姆冲得更加萎靡，只差一点就要被打散，分化为最原始的火元素微粒。 这样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大史莱姆，它剧烈地扭动着仿佛装满了熔岩的身体，一颗火球迎面轰向洛木。洛木不闪不避，任由那颗火球砸在他身外环绕着的护盾上，同时，他也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力量，飞快地念诵着冗长的咒文，法杖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纹路，在确认了火球没有对水盾造成太过剧烈地损伤消耗后，洛木的法杖也在空中挥出了最后一道纹路。 一片积雨云凭空出现在巨大史莱姆的头顶，雨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它的身上。这些雨滴明显带有神奇的力量，被这雨淋湿的草地，即使是被火史莱姆烧焦的枯草，都开始泛起绿意，氤氲的生机在积雨云下的土地上弥散。 丘丘人萨满的祝福之雨，原本消耗的是纯粹的信仰之力，被深渊法师改造成了深渊魔法，只需要消耗法力就可以完成，只是法阵和咒语太过复杂，不太实用。 但面对火史莱姆，还有什么比这个能持续招来降水的鸡肋魔法更好用的招式呢？ 火史莱姆痛苦的蠕动着身体，它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甚至连史莱姆最基本的移动方式弹跳都难以做到，它身体上的火元素一次次的凝聚，又被雨水浇灭，喷吐出的火球在经过祝福之雨的削弱后，砸在洛木的护盾上更是不痛不痒。它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暗红，这是火元素微粒即将被打散的征兆。 果然，火史莱姆极度弱水，如果换作其他元素的史莱姆，长到这么大的，我还真就未必能轻松拿下。洛木美滋滋地想着，在解决大史莱姆之前，随手甩了几滴雨水过去，把三只小史莱姆彻底打散。 【恭喜宿主，获得火史莱姆跳跃技能】 【恭喜宿主，获取火史莱姆撞击技能】 【能力复制失败】 三声提示音在洛木脑中响起。 跳跃和撞击在史莱姆这居然还算个技能？！洛木很惊讶。他本以为小史莱姆是没有技能的最初级魔物，没想到居然还能抽出这么两个诡异的技能。 其实小史莱姆复制到什么洛木都不在乎，他的重点，放在了那只大史莱姆身上：他要的是大型火史莱姆的火球能力！ “火球能力，给我出！”洛木就像前世抽卡一样，怀着虔诚的心，把一颗水弹狠狠击向已经被雨淋得快要融化的大史莱姆，嘴里大声喊道。 大史莱姆应声而碎，而系统的提醒也随之而来。 第5章 不会火球的法师不是好野怪 “火球能力，给我出！” 水弹应声炸裂，澎湃的水元素彻底熄灭了大型火史莱姆全身的火焰，这个纯粹的元素生命疯狂地挣扎着，似乎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惨叫，然后“啪”的一声，无数的火元素微粒争先恐后地逃离史莱姆的身体，只留下一摊黏糊糊的半透明液体。 洛木暗自攥紧了双手，等待着系统的提示音。 出金出金出金出金！他像平常抽卡时一样祈祷着。如果这次不成，他就要再去寻找新的火元素魔物，计划只能无限期推迟了。 【恭喜宿主，获取大型火元素史莱姆元素火弹技能】 系统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带来的消息让洛木长舒了一口气。 呼，看来就算变成了深渊法师，我洛木依旧是欧皇呐！洛木自我陶醉着。他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摊摊史莱姆凝液，出于绝不浪费的原则，洛木用水元素具现出一个水泡，把凝液全都收了进去，一并带着回到了丘丘人营地。 至于宝箱……就一柄佣兵重剑有放在宝箱里面的必要吗？洛木不知道，也不敢问。 回到营地，洛木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丘丘人们用有限的词汇对洛木进行了最高的礼赞，当然，赞词如果直译成人族语言，听起来就会十分怪异： “乌努（代指洛木），水元素，杀死，敌人，我们，吃肉类（指很开心）。”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小弟们的一片心意，洛木也不愿扫他们的兴，举着法杖也附和着大吼了几声，在把史莱姆凝液交给丘丘人萨满处理后，他就屏退了还要为他继续庆祝的丘丘人们，把自己关进营地大帐中，仔细研究新获得的三种技能。 首先是他最不理解的跳跃和撞击，对于史莱姆来说，这是最基本的移动和攻击方式，洛木一直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生物本能，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对于元素生命来说，没有什么行为称得上本能，即使是移动，都是一个技能。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破盾后我毫无还手之力。洛木想着。 深渊法师的身体极其羸弱，这是它们最大的弱点。如果没有元素力辅助，它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快速移动，更别说跳跃和攀爬了。所以在护盾被打破后，所有深渊法师都会变成待宰的羊羔，刀俎加身，无力反抗。甚至连逃命都做不到。 但洛木现在有了这两个技能，在纯拼肉身移动的场合，至少他还可以用冲撞达到短时间快速移动的目的，跳跃也可以帮助他躲掉部分的攻击和陷阱。 “不知道这个撞击能移动多远……”洛木嘟囔着，他思考了片刻，先释放了两个水泡牢狱放在大帐门口权做防御，然后小心翼翼地散去了水盾，双脚踩在地面上，微微躬身做好冲刺的准备。 撞击！洛木释放了技能。 只见蓝色的深渊法师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像绷紧的弓弦弹跃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里离洛木出发的距离还不到三米。 靠！这就是撞击？洛木骂骂咧咧地起身，扶正了摔歪的面具，这就不该叫撞击，叫立定跳远比较合适！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些低级魔物能够提供的技能啊。 那个跳跃，洛木已经不抱希望了，但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释放了一次。 果然……洛木无语地落回地面，这个高度，放在前世，他楼上的阿婆见了都得摇头。 物理技能暂时算是没戏了，看来还得把希望放在元素能力上啊。洛木感慨着再度构建起水盾，飞了起来，他看着营帐门口的两个水泡，眉头微微一皱： 不如就用它来试试元素火弹的威力。 那两颗水泡看似轻薄易碎，其实却坚韧无比，是水系深渊法师最难缠的咒语，只要敌人被它触及，就会立刻被吸附进水泡内，受到其中腐蚀性液体的持续伤害，普通的物理攻击对其完全无效，只有足够强的元素力量才能击破。 如果元素火弹能够击碎水泡牢狱，洛木就有机会一战解决掉两只骗骗花。 正常情况下，深渊法师只能使用其对应元素的元素力，但系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能让洛木在无法调动火元素的情况下，成功凝聚元素火弹，而过程，只需要洛木起心动念，不需要吟唱和咒文，火球就凭空形成了。 看着法杖尖盘旋的拳头大小的火球，洛木不禁倒吸一口气。或许不需要调动元素力就能使用相应的元素，比能够复制技能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在洛木的操纵下，火球精准地轰在其中一个水泡上，爆炸产生的震动和火舌的舔舐让水泡的表面一阵剧烈地晃动，白色的水蒸气从水泡上冉冉升起，代表着其中水元素的剧烈消耗，但终究，水泡还是没有破裂。 洛木没有气馁，心念再起，又是一颗火球凝聚而成，击向水泡，这一次，水泡就像被巨锤重击过一样，一道道波纹以火球爆炸的地方为圆心，一圈圈地蔓延到整个水泡，水泡内的液体被彻底煮沸，咕嘟咕嘟地泛起气泡。高温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那个水泡牢狱，看来只要再补上一击，水泡就会彻底破裂。 威力还是弱了点，不过……洛木看了看手中的法杖，杖尖微扬，四颗与之前两颗完全一样的火球在瞬息间形成，首尾连成一线，连续轰击在水泡上，只听“哗”的一声，两个水泡接连炸开，里面的腐蚀性液体飞溅而出，把地面侵蚀出一个又一个小洞。 火球可以连发，一次最多大概能发射十个左右。三发能够轰碎我的水泡牢狱，威力较弱，但胜在快速和覆盖面广。洛木总结着元素火弹的各方面优劣，并衡量了一下，用这个技能击败两只冰系骗骗花的概率。 最终，他得出结论：现在的他去挑战两只骗骗花，胜率在六成左右，如果有丘丘人的辅助，能够达到七成！ 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去解决掉它们了。洛木在心里暗暗定下了计划。 第6章 雷泽？你是来和我打感电的吗？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两天里，洛木基本没有离开过丘丘人营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甚至连食物都是让萨满送到帐篷内。 不是因为我懒得动弹，嗯！真的不是！ 再者说，深渊法师需要吃东西吗？需要，不需要吗？ 洛木一直不愿相信，他现在所谓的“饿了”，只是作为大吃货帝国原住民对食物的独特追求而非生理需求。深渊法师，是不用吃东西的！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洛木都因此获得了大量的独处和练习法术的时间，两天内，他的深渊魔法越来越熟练，各种出其不意的魔法搭配更是被他玩出了花，比如短途随机传送后回头接深渊水弹…… 不论在哪，闪现回头再杀都是通用神技。 而元素火弹的连发上限也在多次的练习后被拉高到了十三颗，虽然之后会感到精神状态下降，魔力下降，但洛木觉得这很正常且可以接受： 大爆发后进入贤者时间不是生物学的客观规律吗。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骗骗花的狩猎似乎也越来越十拿九稳。只有一件事让洛木感到心忧：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奔狼领的狼群在这一带巡猎得越来越频繁，而且奇怪的是，它们不攻击野猪这样的普通野兽，也不和丘丘人，史莱姆一类的魔物战斗，它们只是如风般掠过高岗，像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至，盯视着它们领域内的所有生灵。 狼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洛木有一种很强的直觉：它们找的东西，和自己有关！ 奔狼领的狼群隶属于魔神安德留斯的残影，北风的王狼玻瑞亚斯麾下，作为风神眷属的眷属，它们对异常气息的感知远超一般的生物。而洛木，无疑是这片大陆上最异常的存在了。即使是天理驾临，估计都会先把洛木拿下再去找那对难兄难妹。 普通的狼洛木倒是不担心，顶多在战斗时受点阻碍，真正令他感到担忧的，是那个狼类中的卢皮卡，奔狼领中真正的最强雷狼，雷泽！他虽然是人类，但却拥有着堪比狼类的精准直觉和嗅觉。而且据说他能听懂风的情绪，如果在狩猎中造成的动静过大，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狼性少年会不会闻风而动。 最重要的是，雷泽的神之眼是雷元素的，破水盾的速度虽然赶不上冰系，但也绝对不慢，再加上两只骗骗花……灾难啊！冻结，感电，超导，哪个元素反应都够洛木吃一壶的，如果自己手一快甩出去俩火球，得！蒸发超载的杀伤力就够把他再弄死一次！ 这不是游戏，没有伤害豁免这一说，自己激发的元素反应，效果自己也要完整吃下。 明知道目标就在营地后的池塘边，距离他还不到五百米，可现在就是拿不下。这让洛木很是难受。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话没毛病，可草都快自己拱到窝里来了，兔子却因为洞口有狼，还是吃不了！这上哪讲理去？ 终于，在又一天痛苦的纠结过后，洛木一拍桌子，对着下面跪倒一片的丘丘人下令：“全部准备，我们去拿下骗骗花！” 以丘丘人萨满为首，丘丘人们都兴奋地高举手中的武器，法杖，弓弩，木棒在空中挥舞，再配合上丘丘人们喧闹的喊叫，倒真有几分大军开拔的气势，不过这就显得刚刚洛木用深渊法师的小手拍出的声音十分出戏。 声音太小了啊。 说是全军出击，但洛木也不能实实在在地把所有丘丘人都堆在池塘边给骗骗花做活靶子，他先是把在这一战中没什么用的普通丘丘人和丘丘人萨满派了出去，负责在远离营地和池塘的地方制造动静，吸引狼群的注意力，如果遇到棕色的男孩，一定要拖住他，哪怕多坚持一分钟，对自己这边也是莫大的帮助。 在交待这个任务时，洛木给它冠上了深渊的名义，这样，这群丘丘人即便是战死，也绝不会临场退缩。 洛木不是一个博爱主义者，牺牲丘丘人来为自己的生存铺路，会让他感到不安，但也可以接受。如果把丘丘人换成人类，他可能就狠不下这个心了。 在池塘这边，洛木布置了三个冰丘丘人弓箭手，它们会先于洛木露面，其中一个先去把两个拟态的骗骗花引出来。另外两个则利用远程弓箭射击，吸引它们的注意。自己则趁机先把三株冰雾花用火球打掉，创造一个不那么压制水元素的战场。如果这个时候，三个丘丘人射手中还有活着的，那么这个幸存者就会立即逃跑，由洛木亲自承受骗骗花的攻击，它则负责观望狼群和雷泽的动向，只要发现，立即向洛木回报。 计划看上去还算严谨，但却压不下洛木心里的不安。 丘丘人萨满带人已经出发了一阵，洛木也动身出发，带领三个丘丘人射手来到它们说的池塘边。 池塘不大，水也不算深，池水中零零散散的有几条小鱼在游动。五株冰雾花在岸边有节奏地散发着寒气，它们花朵边的水面一次次地冻结又融化，像季节的魔术，在冬夏之间来回交替。 那个必然会被牺牲掉的射手出发了，它顶着冰雾花的寒意，一步步地向它们挪去，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它的身上就铺满了冰碴和霜花，但它也成功走到了冰雾花中，只见那丘丘人射手用尽全身力气，用手中的弓弩做棍，狠狠地向冰雾花中扫去。 但它终究没能碰到哪怕一株冰雾花，一排尖锐的冰刺从地下骤然突起，从它的身上各处穿过，突然爆发的力道甚至直接把他的尸体顶离了地面，甩进一旁的池塘里。 两株冰雾花，不，现在是两只一人高的冰系骗骗花卸掉了它们的伪装，重新以高阶魔物的姿态出现在世间。它们的整体身形就像一株巨大的花类植物，三片几乎垂到它脚下的冰蓝色叶片散发着阴寒的冰霜气息，叶片下，是一个圆圆的头部，头部以下被如同裙摆的淡蓝色叶片罩住，身边悬浮着两个水晶样的冰凌，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这就是冰霜骗骗花，是魔物中相当难缠的家伙。 好嘞，开始。洛木按照计划，一点点地绕到池塘另一边的树影下，尽量远离两个丘丘人射手，而它们也如计划中一般开始向冰霜骗骗花射击，成功地吸引了它们的怒意。 一切的执行都是那么的顺利。 除了—— “你，别动。”洛木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年轻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洛木的身体突然像被冻结了一般，他慢慢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白发红瞳的俊俏面庞，面颊上的伤疤和瞳孔中的光彩似乎都在诉说着他的野性与高傲。 雷狼雷泽，已经来了。 第7章 论投诚的深渊法师会怎么样 雷泽……如果洛木有瞳孔的话，那现在他的瞳孔一定已经缩成了一点。 他料到了雷泽会来，但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狼群，自己，行动，我，过来，找你。”雷泽似乎看出了洛木的不解和震惊，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从小在狼群里生活，提瓦特大陆的语言洛木这个外来者说的都比他利索。 哦，原来如此，如果是雷泽独自行动，那么机动性一定是大大提升……等等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洛木心里暗暗发苦，看来自己人生的第二春，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行了，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洛木破罐子破摔了，他干脆双手一摊，等着雷泽一剑劈死自己。 旅行者的实力洛木是见过的，那种剑技和元素掌控力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而雷泽在王狼的训练下，实力相较于旅行者一定是只强不弱。被他正面堵住，自认倒霉可能还能少遭点罪，要是反抗……雷泽的师父可是蔷薇魔女！洛木可不想遭受雷元素的鞭笞。 可话虽这么说，洛木也不想死，所以他并没有撤去水盾，反而在默默叠加防御，争取挺过雷泽可能爆发的第一轮攻击，这样他还有逃掉的可能性。 哎？说到逃命，这个小狼崽子怎么还不拔剑啊？我这水盾都快垒成实心的了我说！ “我，不杀你。”雷泽说道。 哦，他不杀我，呼，那就好。洛木长出了一口气。 等会，啥？他是说他不杀我？！雷泽，不杀深渊法师？！这次洛木是瞳孔地震。这种生命之中的大转折可不是谁都有机会遇到的啊！ “你，和他们，不一样，”雷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身上，有人的，气息，还有，和我一样的，气味。”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有味道？那正常，我在丘丘人窝里带了快一周了—”洛木一紧张，竟把心里的吐槽顺嘴说出来了。他连忙捂住嘴，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那半截话是：你身上味道也不小…… 雷泽摇摇头，他指了指自己，说道：“是，和过去的我，一样的，气味，是，”雷泽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词怎么说，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是，孤独，异类的，味道。” 异类的味道吗。洛木苦笑了一声。他不得不承认，雷泽说对了。如果要让他自己为现在的处境找一个词语形容，那也一定是异类。 洛木是个死宅，他能接受自己穿越到提瓦特大陆的事实，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在短时间内在提瓦特找到归属。 归属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的人在自己的家乡苦苦追寻一生也不得其所在，有的人漂泊异乡，身世浮萍反而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它可能是一缕气息，一个眼神，一句温暖的问候……看似平平无奇，但正是这些感性的理解把人的心和他们脚下的土地锚定在一起。让人们不会心无归处。 洛木还没有在这片大陆上找到自己的归属感，从骨子里，他依旧把自己和提瓦特大陆隔绝开来。 他是一个外来者。 “好了好了，我承认你说的对，我是异类我孤独，但那又怎么样？”洛木第一次主动和雷泽搭话，还是保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态度，他不愿暴露自己是转生者的事实。一来洛木不能保证雷泽和他背后的王狼是不是可信，二来这样也是为一会可能到来的交锋与谈判争取一些心理优势。 你以为我是深渊法师，哈！其实我是一个人！惊喜？ 雷泽沉默了，洛木这种摆烂的态度令他很不会应付，他微微斟酌了一下语气道：“王狼想见你。” 王狼玻瑞亚斯想见我？这位北风之狼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洛木心念急转，但表面上仍无所谓地回应道：“可以，不过你得等我把这两只骗骗花拿下。” 雷泽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柄一人来高的重剑：“我可以帮你。” 我去你这是从哪掏出来这么大把剑的！洛木着实吓了一跳，玩游戏时他就一直在好奇，角色的武器是怎么突然之间消失，又突然之间出现的。 白来的高阶战力不用白不用，洛木连忙发信号让两个丘丘人逃开，然后他面向雷泽，郑重其事地道：“感谢你愿意帮我，但我希望，最后一击由我来完成。” 如果这是某些漫画的剧情，接下来就应该是“我知道这是你的执念不啦不啦不啦”的抒情和强行热血，但雷泽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连人带剑飞旋，斩至骗骗花面前，洛木自然也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执念，他只是为了可能复制得到的那俩技能。 洛木举着法杖，本来还想扔两个火球助雷泽一臂之力，结果这火球凝聚又散去，来来回回五六次，洛木硬是没发现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方。 雷泽的双手重剑在空气中一次次地斩击，跳跃的紫色电弧在剑身上往复跃动，每次斩中冰霜骗骗花，都会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骗骗花原本光滑的身体上也会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雷元素在它们的伤口处纠缠不去，伤口刚有愈合的迹象，新的电弧便从伤口处再度爆发，把原本就很恐怖的伤口撕裂得更大。 每一剑造成的都是两段的伤害，雷泽的攻击就像一匹孤狼，孤注一掷，狠辣阴毒。冰雾花带来的冻结与缓速减益被雷泽用变幻不定的身形和最为直接的方式解决了：被冻结，雷元素暴发强行挣脱，被缓速，那就用更快的速度移动挥剑！ 骗骗花一次次地释放地刺，巨大的叶片如刀刃旋转，到最后遁地潜行企图逃跑，但在雷泽面前都是徒劳，冰刺还来不及穿透地面就被雷泽重剑砸地，在地面下震碎，精炼钢刀般锋利坚固的叶片被附着着雷元素的剑刃切割得七零八落，那只遁地的骗骗花最惨，刚从地下露头，就被如恶狼般敏锐的雷泽发现了，回手一剑把它又拍了回去。 很快两只骗骗花就千疮百孔，颤颤巍巍地摇晃着陷入了濒死状态，而雷泽只是额头微微见汗，连一个像样的雷元素技能都没用。 “你，来。”他一指目瞪口呆的洛木。 “哦哦哦哦来了来了。”看傻了的洛木连忙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飞到雷泽身边，先是好一顿点头哈腰，才甩了四五颗火球，把就算不补刀，再等一会也必死的两只骗骗花炸成了两具尸体。 【恭喜宿主，获得冰霜骗骗花遁地潜行技能】 【恭喜宿主，获得冰霜骗骗花冰刺突击技能】 没有拟态，但获得了遁地，这波不亏。 “这次多亏了雷泽你的帮助啊，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拜见王狼尊驾，顺带着给它拜个早年！”看出雷泽是真的没有杀他的意思，洛木也不装了，低三下四先不说，就差没给雷泽磕几个了。这样的态度转变让雷泽又是好一阵沉默。 洛木：为了活着，为了活得好，投诚，不丢人！ 第8章 嗯，对，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法师 奔狼领，洛木战战兢兢地跟在雷泽身后，旁边，五六只灰色毛皮的大狼对他虎视眈眈。 身为深渊法师，洛木当然不是怕这群没有元素力的狼—好是有一点怕，但真正让他战栗的是雷泽搭在他护盾上的那只手，手掌中，紫色的雷电光芒不断地闪烁，偶尔外泄的力量把洛木的水盾击出一圈圈的涟漪。 “如果你，逃跑，我就，释放，”雷泽是这么说的。 洛木确信，如果雷泽真的释放了他手掌中这股力量，自己大概率会直接从蓝色变成黑色，木炭被烧焦的那种黑。 所以现在的他无比老实，就算身边的狼群疯狂抓挠他的护盾，对他呲牙威胁，他都一动不动，只在必要时小幅度地挥舞法杖，让自己的飞行速度跟得上雷泽。 他有当俘虏的觉悟。 在奔狼领的小径中左转右拐，曲折行进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头顶的树冠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强烈的阳光直接照在一行人…和狼的身上，刺眼的阳光让雷泽都眯了眯眼睛。 “到了。”雷泽言简意赅地道。 抬手挡住阳光的干扰，洛木看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由岩石围成的巨大圆形角斗场，大小有他前世大学的小半个校园大。脚下的石质地面上布满了狼类的抓痕和人族武器造成的创口，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驳杂不清但厚重浓郁的元素力，其中最突出的是雷，冰，风三种元素气息。 这里，就是北风的王狼的试炼场。 “果然不一样。”突然，呼啸的北风在试炼场内席卷，一个高远雄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试炼场，听到这个声音，洛木身边原本躁动不安的狼群纷纷温驯地伏下了身子，雷泽也松开按在洛木身上的手，微微躬身。 北风的王狼玻瑞亚斯，洛木暗道。他悄悄地攥紧了手中的法杖，与雷泽一点点的拉开距离。 他知道自己现在跑不掉了，但至少不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明面上的对手，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冰蓝色的流光在试炼场的各处升起，它们欢快地飞舞着，最后汇成一道凝势的光柱涌到试炼场的中心，流光的光点层层叠加，伴随着一声震人心魄的狼嚎，一头三米来高的健壮巨狼出现在洛木的面前，它抖了抖肩颈处茂密的蓝色鬃毛，呵呵笑着打量着洛木 “别紧张，吾能看出汝与深渊法师并不类同。”王狼的声音很庄严，带着帝王般的权威与力量。 洛木低头不搭话，他不知道在这头似乎能看透一切的老狼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他决定什么都不说。 王狼并不在意洛木的态度，它继续娓娓地道：“汝的灵魂是干净的，与深渊法师黑暗邪恶的魂魄不同，吾知道，汝与雷泽，是同类。至少灵魂上是。” “……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木就已经明白，玻瑞亚斯已经看出了他灵魂的特异：这个深渊法师的身体里，塞了一个人类的灵魂。 “不过为何如此干净的灵魂会出现在肮脏的深渊法师躯壳之中，吾不明白。”王狼说道。 这是要我给您答疑解惑吗？巧了，我也不知道啊。洛木暗自苦笑着。看到王狼求知若渴的眼神，又回想起旅行者，洛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王狼阁下，其实我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法师，在一次魔法实验时，出了差错，原本应该连通两个世界的咒语发生了异变，仅仅把我的灵魂传送了过来，并降临在一个深渊法师身上。”洛木的语气痛心疾首，似乎还在感慨那次实验的可怕失误。 要不然怎么说？说我死了之后，某个无良系统觉着我是个死宅，就把我的灵魂往这个世界的深渊法师身上一扔？这还不如编的故事靠谱。 听了洛木的解释，王狼沉吟着点点头，一旁的雷泽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怪不得一个水系深渊法师会用火球，原来人家灵魂原来也是个法师。 真好骗啊。洛木擦了把冷汗。如果让王狼看出他在撒谎，估计一会就得麻烦雷泽从墙上把自己的尸体片扣下来了。 “汝之来历，吾已知晓，现在，吾给予汝一次试炼的机会，在试炼中汝能坚持多长时间，就有多少提问的机会。”王狼道。 提问的机会？洛木的眼睛一亮。 “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他赶忙确认。 “只要是吾知道的，都可以。” “好嘞那我们这就开始。”洛木已经等不及了，有些他一直想搞清楚的问题，现在不问可能就再也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王狼也不多啰嗦，他挥爪示意雷泽和狼群退出去，然后站在试炼场正中，与洛木相对而立。 “汝来决定何时开始。” 洛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要问的问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开始。” “”字刚出口，洛木面前的王狼就消失了，他只觉得一个巨大的身影在身边一掠而过，整个人就被重重地拍飞，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多亏了这一击未附加元素力，水盾没有破裂。 这就是王狼的力量吗……洛木并没有慌张，他第一时间在身边布置了一圈冰刺，又朝王狼留下的残影位置射出三枚火球权做反击。 “我该怎么变回人类？”洛木趁这个时间大声问道。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而且只要王狼回答，他就有机会从声音判断王狼的位置。 雄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每一个方向都有一头巨狼在开口说话：“你的想法没错，拟态可以帮助你完成这个目的，但普通的骗骗花，无用！”，不知为何，最后两个字突然从雄浑飘渺变得厚重低哑，那种无处不在的感觉也消失了，声音来自一个具体的方向。 来了！洛木心头一紧，三个储备法术位中的一个被瞬间激活，洛木高举法杖，一阵诡异的空间波动从杖尖传来，在巨大的狼头扑到他面前的一刹那，短途随机传送发动，洛木凭空消失，又出现在试炼场的另一端，险而又险地闪开了这一次扑击。 “不错嘛。”王狼的身形再次消弭，声音又变得飘渺而无所不在，“普通的骗骗花拟态过于弱小，只能幻化成较为简单的物种，比如花草之类，如果你想要拟态成人类的能力……” “去龙脊雪山，找骗骗花王，试试看！”幽蓝的魅影再度浮现，闪向洛木的身体，这一次，王狼动用了冰霜的权柄！ 第9章 这边提问边挨揍，多是一件美逝啊 幽影还未临身，洛木就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所迟滞。体表的水元素，包括水盾，甚至没有经过降温的过程就已经冻结，王狼的冰元素力量就像直接对水元素下达了“冻结”的敕令。 只有王狼这样等阶的魔物会有此权能，毕竟它曾经也是要被尊称为“祂”的存在，是可以与七神抗衡的元素之主。魔神安德留斯，即使身死，祂留下的力量与魂灵的威能依旧深不可测。 这一次，洛木来不及调动任何力量，狼爪重重地拍在已经凝结成冰壳的水盾上，在拍碎了水盾的同时把洛木也震飞了出去。王狼也不打算让洛木继续下去了，它身形一闪，四足狠狠蹬地，依靠纯粹的肉身力量竟达到了类似瞬移的效果，疾扑向坠地的洛木。 可本该倒在那的洛木不见了，以王狼的速度，除非洛木再次使用短途随机传送，否则绝不可能让开这一扑，可那个位置没有传来一丝一毫空间的扭曲。 奇怪……王狼略微诧异地扫视着周围，在没有发现洛木的身影后，它开始奔跑，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用四爪踏遍了试炼场的每一个角落，在它的身后，光滑的冰面铺满了整个场地，封死了洛木可能冒出的每一个方向。 不用瞬移，却能凭空消失，那就只能走地下了。王狼站在场地的正中央，昂首四望。 地面全部铺上坚冰，你还能怎么办。王狼暗道。 但它忘记了，它确实用染有冰元素的四肢在场地上游走了一圈，但有一个地方，它始终没有顾及。 那就是它起步的地方。 “请问王狼，骗骗花王，有什么弱点？”洛木从他消失的地方重新钻了出来，他虽然声音虚浮，但却带着笑意。 从他使用遁地潜行钻入地面的那一刻，他就在防王狼对地下的封锁，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动过，只是待在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等待着王狼停下脚步。 “好聪明的小家伙。”王狼轻笑一声，一口吐息喷了过去，但此时水盾的缓冲已经好了，洛木双手一伸，水盾再度加身，托着他浮到了空中，自然也躲过了王狼对地面的吐息。 “骗骗花王，也属于冰元素的魔物，”这次王狼似乎不再要发挥它速度的优势了，它没有隐去身形，就立在那里，道：“所有冰元素造物，弱火都是通病，所以想要攻略它，提高汝火元素能力是关键。” 这一句话，王狼的声音都没有变，连身体都未曾动过一下，可洛木却在空中连连闪烁，短途随机传送不要本钱地疯狂发动，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他身后不间断地追杀。 确实有幽灵。每次洛木闪烁逃开后，他原来所在的位置都会出现交叉的八道晶莹抓痕，那是狼爪的极寒与空气中的水元素交错形成的冰晶残影，在没有命中目标后，就化作晶莹的冰滴落向地面。 这是何等可怕的高速！本体未动，但爪击却穿越了空间的限制在各处出现，仿佛无所不在。 如果王狼随着它的攻击动起来，那这速度会高到多么离谱的地步！ 这就是玻瑞亚斯“风”权柄的体现吗？超越空间的高速，就像风神巴巴托斯的力量一样，可以遍及所有的空间，让攻击无所不在。 “当然了，汝需要的是高阶魔物的火元素能力。”王狼随爪拍开洛木在躲闪之余特意对着它眼睛发射的几发火球，淡淡地道：“比如“愚人众”的火之债务处理人。” “火之债务，处理人是，魔物？！”半空中，洛木的躲闪越来越吃力，现在他已经开始绕着试炼场的最外围跑圈了，尽量靠之字形的移动轨迹和一刻不敢停的高速移动避开王狼的攻击。 没办法，短途随机传送需要吟唱和缓冲，法术位存的那几个已经用完了。 王狼的目光随着洛木的移动而移动，它好像很爱看洛木无可奈何，只能拼命逃跑的样子，乐颠颠地道：“当然，汝为何不知？” “刚知道—靠！”洛木一个不注意还是被一爪劈在盾上，水盾应声而碎，但洛木这次还不等王狼落井下石，酝酿许久的一个随机传送就把自己送到了地面，然后就是遁地潜行，同样只持续了一瞬，他立刻从地下窜出，避开王狼又一次的冰面封锁，身体在空中突然又是一个前蹿，竟逼到了王狼的狼头附近。 史莱姆技能，跳跃，撞击，这个时候有了别样的妙用。 深渊水弹！碧蓝色的法阵在洛木身后展开，他伸手一指，五枚水弹就朝王狼的口鼻处轰去。王狼冷哼一声，一口极寒的吐息喷出，不仅把深渊水弹全部冻结，冰雾甚至蔓延到了没有护盾保护的洛木身边。 这一击，洛木来不及再用水盾阻挡。 不过…… 冰雾外的王狼，等来的不是冻成冰雕的洛木坠地，而是十三颗迎着它面门炸开的元素火弹！ 而在冰雾的另一边，透支法力打出最后一击的洛木瘫坐在地上狠狠地喘着粗气。短途随机传送接十三颗火球连发，这是现在的他能发出的最出人意料，也是最强的攻击。 早就说过，闪现回头再杀，在哪都是通用神技。 冰雾散去，连狼毛都没烧掉一根的玻瑞亚斯踱步走了过来，洛木最后的一击，虽然突然，但想要破它的防，还早的很。 “最后与汝建议，先尝试获取火元素深渊法师的力量，它们会有妙用。”王狼俯视着洛木，悠然地说道。 而这句建议换来的，是洛木虚弱的笑声，和一支直刺它眼眸的冰霜长钉。 这突然的一击终于让王狼感到了惊吓与不安，于是它猛地一扬爪拍碎了那枚长钉，顺带着把他脚边的洛木踢飞到了试炼场的墙壁上。 试炼场外，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的雷泽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把差点嵌进墙里的洛木拔了出来，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而洛木，靠着应激而发的水盾，保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并学到了相当宝贵的一课：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10章 特训，能活下来就走大运了的那种 “砰！”洛木又一次重重地撞在试炼场的石壁上， 那天的试炼之后，不知为何，王狼突然决定把洛木留在奔狼领，每天与它“切磋对抗”，美其名曰“特训”。 起初洛木虽然不解，但王狼的试炼机会难得，在奔狼领，自己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说不定还能收获狼群和雷泽的友谊，他也就没有多问，留了下来进行“特训”。 当特训开始后，洛木才发现： 去他的特训，这他喵的不就是挨揍吗！？ 在特训中，洛木与王狼的状态，怎么形容呢……有点像二哈和他的玩具球。 试炼开始，洛木开盾，王狼奔袭，洛木躲闪不及被王狼一爪拍飞，试炼结束。 到今天为止，这已经是玩具球被二哈折磨的第三十天了。 倒不是说这样的训练没有用，这一个月里，洛木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和护盾的冰元素抗性有了很大提升，水盾的强度也有所上涨，施法速度，法术存储位等魔法魔法能力更是提升显着。而且，洛木无语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变得更抗揍了……最重要的是，他和雷泽交上了朋友！迈出了融入人类…呃…狼类世界的坚实一步。 但是…… “公报私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被王狼拍得像橡皮泥一样的洛木软塌塌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嘀咕着。 他也见过王狼训练雷泽，虽然它依然攻击迅猛，身姿矫捷，但雷泽就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一方面是雷泽实力更强，另一方面就是王狼也绝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呜呜呜，都是娘生爹养的（雷泽对不起！），为什么你对我就这么残忍啊，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儿子是吗？洛木心中充斥着小媳妇对恶婆婆的怨念。 关于这件事，他也咨询过王狼的“亲儿子”雷泽，雷泽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答案： “王狼，不喜欢意外，也不喜欢，给它制造了，意外的人。” 得，还是那天最后自己那根冰刺的问题，王狼你这么记仇的吗？！ 除却挨揍，这一个月洛木也称得上是收获颇丰，在挨揍的闲暇，他会与雷泽和狼群一起在奔狼领巡猎，为狼群寻找食物，同时为自己物色新的技能提供者。一个月下来，已经有两只炽热骗骗花，一只冰史莱姆和三只水史莱姆葬身在他的魔法之下，至于丘丘人……它们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样纳头便拜，搞得洛木都不好意思把它们怎么样。只好交给雷泽解决。 系统也不算太坑人，除了三只小水史莱姆实在没啥技能可学的，从骗骗花和冰史莱姆身上都复制了相当不错的技能。 从骗骗花那里，洛木学会了它们招牌的叶片切割，但由于洛木是深渊法师，没有叶片，这个技能就演化成了在周身形成三把形似骗骗花叶片的元素刀刃旋转切割。洛木也如愿获得了拟态的能力，虽然准备时间较长，而且不能拟态成动物或人类，但这无疑能大大提高洛木的生存和潜伏能力。 而冰史莱姆则贡献出了它的冰铠能力，这个能力可以让洛木在自己的法袍外形成一件冰元素构成的铠甲，与水盾形成了双重防御。 今天也是一样，挨过揍后软塌塌的洛木一顿一顿地飞出试炼场，每飞两下还会踉跄一会，好像马上就要掉回地面。 等在试炼场外的雷泽沉默地递来一颗日落果。 “万分感谢。”洛木有气无力地道，他几口就吞下了日落果，感到一阵暖流在他的体内流淌，萦绕在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之间，片刻间，伤势就好了小半。飞起来也更加平稳了。 这个世界的日落果真的有治伤的效果，而且效果拔群。 雷泽旁边的一头棕色大狼“嗷呜”了一声，拿前爪拍打着洛木的水盾。 “哦，日落果是小十找来的吗？也谢谢你。”洛木心领神会，手在空中做出抚摸毛发的动作，棕狼小十又嗷呜了两声，温驯地等在一旁。 在被雷泽和王狼认可后，奔狼领的群狼也逐渐和洛木混熟了，有一些甚至允许他摸头挠痒。 洛木感觉自己在和一群哈士奇一起生活。 “走。”雷泽依旧沉默寡言，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就算是在他师父丽莎面前他也是这个样子。 一人，一法师，十数匹狼，在奔狼领奔跑，跳跃，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它们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 在简单巡视了一圈之后雷泽就放任狼群自己去捕猎填饱肚子，自己则和洛木来到一条汩汩的溪流边，最近他们经常到这里，雷泽会帮洛木练习新的能力。 “哎，雷泽，你说现在我的身体强度怎么样？”洛木问道，现在他与雷泽说话已经很随意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雷泽想了想，面向洛木站定，招了招手，示意洛木用身体力量攻过来试一试。 洛木也不含糊，散去了水盾落回地面，跳跃，撞击技能发动，他小小的身体就像一个毛绒玩具向雷泽撞去。 “砰，哎呦！” 洛木跌坐在地上，揉着撞疼的肩膀，他挥舞法杖让自己重新飞起来后，期待地问雷泽：“怎么样怎么样，还可以？” 雷泽淡淡地瞟了一眼洛木：“你的，身体强度，”他思考了片刻：“大概，五分之一，野猪。” “……这话你跟谁学的。” “会飞的，派蒙。” “你就不能跟旅行者学点好的？” “……诶嘿？”雷泽面无表情地道。 “当我没说。” 第11章 安柏，可莉，荧，“老婆们”来奔狼领做客啦” 溪水旁，被“五分之一野猪”伤透了心，又被雷泽一句“诶嘿”破防的洛木疲倦地躺倒在草地上，脑中默默回想着今天与王狼的战斗。一旁的雷泽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地看着溪水对岸的水晶块发呆。 和第一天相比，洛木已经能在王狼手中坚持更长时间了，虽然依旧很狼狈，而且无法对王狼造成有效的伤害，但新技能的获取和个人实力的提升的确让他在面对王狼同类型的攻击时有了更多的选择和应对策略。不必一味靠瞬移闪避。 但这还远远不够。肉体过弱仍是洛木的硬伤，水盾一破，虽然他仍有后手，但必然是手忙脚乱。洛木大致推算过，在他被打破防御后，他需要在十五秒内倾泻原本需要一分钟才会用尽的法力，才能挽回颓势。当然这是因为对手是王狼或者雷泽，他肉身脆弱，过于依靠法术防御的一点就显得格外致命。 哎呀，还得练呐，哎呦呦我这老腰真疼啊。洛木敲着腰背坐了起来，忽然看到一旁的雷泽倏地站了起来，红色的眼眸中闪着洛木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光。 “怎么了？”他好奇的问。 雷泽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但那股难以抑制的兴奋连洛木都听得出来：“红色的，朋友，还有旅行者，和，兔子一样的，女孩，来了。” 红色的朋友？雷泽的朋友不就是可莉吗！还有旅行者，至于兔子一样的女孩……兔子…兔兔伯爵！安柏也来了？ “你能不能看出他们来干什么？”洛木问道 “我，看不到，但能闻到，他们，是来找，王狼的。”雷泽一边说着，一边翻过山石向试炼场方向跑去。 “哎哎哎你倒是等等我啊！要是和他们迎面碰上，我还得靠你证明‘我不是邪恶的深渊法师’呢！”洛木在后面追得很是辛苦。 等两人赶回试炼场，正好看到两高一矮三个身影走进试炼场地，旋即就传来王狼的声音。 “旅行者，侦察骑士，可莉，汝等今日是来找吾进行试炼的吗？” “啊不是不是，我们今天是来，是来……”安柏连忙摆手否认，可否认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听蒙德城里某个卖唱的说“奔狼领里最近会有有意思的事发生呦”就叫来旅行者和可莉来看看热闹，顺带着看看雷泽。 荧和漂浮在肩旁的派蒙交换了一下眼色，她们两个倒是很清楚，温迪作为现任风神，尘世七执政之一，祂说奔狼领有大事发生，就一定有大事发生。所以她们才会这么积极的来奔狼领，也算是旅行的一部分。 而安柏和可莉……可能就纯粹是来找热闹看的了。毕竟今天骑士团休假，而可莉也难得的没被关禁闭。 “我们是来看望雷泽的啦！”关键时刻还是派蒙为安柏解了围，她摇晃着小手说道：“小可莉想找雷泽来玩，安柏不放心，就约旅行者陪可莉一起来嘛。” 王狼呵呵一笑，显然对派蒙的话没有全信，它看向旅行者荧问道：“是那个家伙告诉汝等，奔狼领有事发生的。” 荧尴尬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世界的巴巴托斯虽然游戏人间，但依旧紧握着风的权能，远在蒙德就能探知奔狼领发生的事情。躲在试炼场外的洛木把这一点暗暗记下。 可莉从到奔狼领开始就在左顾右盼，这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请，请问，雷泽哥哥在吗？可莉想找雷泽哥哥玩。” 王狼很喜欢小孩子，它笑眯眯地回答：“在啊，他和那家伙说的‘事情’一起，躲在外边呢。” 靠！这只狼是二哈？它一定是二哈对！洛木快崩溃了。他猜到王狼可能会整他，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整法！ 但被王狼一口叫破藏身处，洛木只能和雷泽一起走进试炼场，雷泽倒是问心无愧，他就走得步步惊心。 安柏等人的反应果然在他的预料之内，还没等他说话，派蒙已经大叫一声，跃到空中化作星光消失无踪了，荧的剑身通体变得碧绿，这是风元素全力灌注的结果，安柏的箭锋也对准了他的头颅，箭头上，火元素疯狂凝聚。而可莉更加直接，她大喊一声：“雷泽哥哥闪开！”也不管雷泽是不是真的闪开了，就是一个蹦蹦炸弹掷了过去。 “我嘞个去！”洛木大惊失色，他连忙尽力张开水盾，把还没来得及避开的雷泽也挡在了里面，同时冰铠加身，在防御叠满之后，洛木甚至还有吟唱一个“祝福之雨”的冲动。 当然，一个蹦蹦炸弹没有这么强的威力，至少没有一发就炸碎经过特训后的洛木两层防御的能力。洛木这纯粹是被刚穿越来时看到的场面吓出阴影来了。“轰”的爆炸巨响后，水盾一阵晃动，但并没有破碎。 “呼，吓死了……”洛木刚呼了口气，一阵火元素箭雨就又把他覆盖了，这次出手的是安柏。 靠！洛木难受得想骂街：你们能不能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短途随机传送发动，洛木的身形闪烁之间已经遁出了火箭的覆盖范围，可当他再抬头，席卷而来的是一道青色的龙卷……旅行者也出手了。 这次洛木连骂街的心都没有了，他麻木地挥动法杖，用水盾和冰铠硬吃下了这一记名为风息激荡的元素剑技。 累了，毁灭…… 当所有人都能安静地坐下好好说话，已经是洛木被元素技能狠狠洗地了一遍之后的事了。 “您是说，这位……法师，只是有着深渊法师的身体，灵魂是属于异世界人类的？”安柏的语气中还有一些难以置信。 洛木在一边委屈地嘟嘟囔囔：“有啥不能信的，你旁边就坐了一个从异世界连人带哥一起来的，你第一次见她，也拿箭射她啦？” 王狼的攻击不管多凶猛，洛木都能感受到，它是有伸量的，不会真的把洛木怎么样，但这仨就不一样了，她们出手的目的就是要他死！当时在炸弹，火箭，飓风中的洛木，只差一点，水盾和冰铠就要撑不住了。这是他穿越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多亏了这次来的没有优菈和凯亚，要不然……想到这，洛木不禁打了个寒战。 第12章 风神吟唱的预言诗（温迪：诶嘿） “汝等究竟听闻何事才来到奔狼领的。”谈起正事，玻瑞亚斯恢复了它的庄严形象，严肃地道。 此时，可莉已经在狼群的簇拥下，跑到奔狼领里祸害野生动物去了，剩下几个人终于可以聊一聊正事了，洛木也不用一直躲在雷泽后边提防着蹦蹦炸弹。 安柏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打扰王狼你，我们来是因为蒙德城里一个有名的吟游诗人编的一段歌曲。” 吟游诗人？蒙德吟游诗人不少，但称得上着名的只有一位：温迪。而他正是现任风神在人间的形象。 王狼和洛木瞬间来了兴致，王狼沉声问道：“歌词中具体唱的是什么？” “好像是……”安柏歪头回忆：“异度的光芒再次闪耀，旅人的相见如风铃声匆忙，呼啸在北方的兽群簇拥着王座，它们知晓：高塔将筑起罪恶的纹章。” 异度光芒，与旅人相见……这段歌词让侧耳倾听的洛木悚然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荧，发现荧也在看他。两人惊讶与恍然的眼神在空中交换。洛木惊讶与于这个世界神明的莫测权柄，而荧则恍然于洛木的身份： 怪不得那次陪可莉去遗迹，会有一个水元素法师见到我们就跑，原来是他！ 看来歌词的前两句已经被证实了……王狼把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立刻就明白旅行者与洛木的确有一面之缘，“如风铃声匆忙”。 那这是不是说明，这首歌的后几句，也是将要发生的现实呢？ 北方的兽群，自然是指奔狼领的狼群，玻瑞亚斯又称北风的王狼，奔狼的领主，王座指向的应该就是它，问题在最后一句： “高塔将筑起罪恶的纹章。”，这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那位吟游诗人没有说别的什么？”洛木试探地问道。 安柏坚定地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没有，我还特意去问了他歌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说：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奔狼领看看呢？”说到这，安柏气鼓鼓地挥挥拳头，表达自己对温迪的不满。 听起来，这个世界的温迪和游戏中性格差别不大，爱玩，爱闹，性格很好但拿的还是谜语人的剧本。 高塔，高塔……难道温迪指的是高塔孤王？ 在《原神》游戏中，在巴巴托斯登上风神神位之前蒙德被一位乖僻的魔神，烈风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统治着，祂傲慢到试图亲自制定蒙德每个百姓的生活。最后，人民不堪祂的控制，自由之歌震碎了祂的迷梦。这位住在高塔上的魔神被安德留斯，巴巴托斯等人与神明推翻。新蒙德建立，进入贵族时代。 而这位被打败的烈风之魔神，也被称为“高塔的孤王”。 难道，温迪的预言诗歌指的是这位古早年代的魔神即将回归，掀起一轮新的风暴？洛木暗自猜测道。 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真的是迭卡拉庇安将要归来，巴巴托斯没有道理在有所感应之后不出手干预，反而打这样的哑迷，再者，那位迭卡拉庇安不是被镇压或放逐，而是实实在在的被推下神位陨落了。如果这样祂还能归来，那魔神们的力量强得就有些太离谱了。 而且，看样子王狼对“高塔，罪恶”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高塔孤王这么一魔神呢？ 温迪又暗示说奔狼领会有线索，这个线索指的又是什么？王狼玻瑞亚斯吗？可这世界上有什么是玻瑞亚斯知道，风神却不知道的呢？ 思来想去，洛木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这件将要发生的事情，要么不太重要，不需要祂亲自动手，只需要做些必要的防范，要么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发生，温迪此时做出预言并让安柏把消息带到奔狼领，只是提醒王狼做好准备。 唉，信息还是不足啊……洛木无奈地停止思考，悄悄去看王狼和荧，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的疑惑，似乎对温迪的话也感到不解。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洛木听到，王狼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哎呀，不管会发生什么，总之，我们大家都做好准备就好了嘛。”派蒙的声音打破了试炼场的宁静。她在大家面前飞来飞去，试图缓解一下突然凝重起来的气氛。 荧点点头：“我觉得派蒙说得没错，没有根据的瞎猜只会让我们陷入无端的恐惧。不如见招拆招。” 我去，荧原来不是个哑巴，她是可以说这么多话的！洛木惊得差点跳起来。 游戏玩多了总爱把游戏中的设定带到这个世界。 “算了，汝等今日来奔狼领，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事，吾也不好一直把汝等留在这，去，奔狼领，吾自然会好好看着。”王狼发话了。它挥挥爪，示意安柏几人自便。 巴巴托斯究竟是什么意思，王狼暂时还不明白，它也不需要明白，作为奔狼的领主，它本就要护奔狼领一带周全，多了这一句预言诗，不过是给它再敲一遍警钟，把奔狼领看得更严罢了。 至于风神，如果真有无可阻挡的灾祸，祂自然会出手。用不着它顾虑重重。 “雷泽，奔狼领内，一切照旧，去找可莉。”王狼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雷泽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试炼场。 “小法师，”正当洛木想偷偷跟着雷泽离开时，王狼突然叫住了他：“吾问汝，汝想不想……”话说到一半，它突然止住了话头。 想不想什么啊？洛木一头雾水 “算了，时机到了，汝自然知道。” ………风元素的神都是谜语人是吗？洛木很崩溃。 不过，安柏，荧和可莉这一来，倒是为洛木省去了不少麻烦，以后等他能化身人形，想要融入蒙德城，不论是官方文书还是坊间关系，都会好办许多。 有王狼为他的立场背书，安柏他们应该不会再怀疑他。所以现在对洛木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尽早入龙脊雪山，打败骗骗花王。 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罪恶，预言什么的暂时还是让王狼，西风骑士团他们去操心。 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深渊法师罢了。 第13章 深渊法师会被深渊法师的深渊魔法打败吗？ 洛木记得自己前世时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只丑小鸭，生来就很丑，谁都不喜欢他，他从小被其他鸭子欺负。他无奈离开了妈妈，独自流浪，遇到狂风、暴雨、猎狗……但丑小鸭没有畏惧，他顽强拼搏，努力学习。最终，人们发现，他虽然不好看，但还挺好吃的 当时还在读大一的洛木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对人类最伟大的奋斗精神的无情诋毁，而当他到了大四……他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今天，洛木才明白，有些时候，客观条件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比如丑小鸭，它再努力也只能变成丑大鸭。它的努力奔跑，勤奋锻炼，它的攻坚克难，只能让它在变好吃的路上越走越远。想变好看，都t得靠整容！ 这一切，是洛木刚刚试图和安柏聊天被婉拒后悟到的。她说：“我知道法师先生您是个好人，但…看到您的样子我总想射您一箭……” 偏见！都是偏见！派蒙和我有什么区别？！都是会飞会说话的人形生物，和她比，我还会魔法呢！凭什么她就是吉祥物，我就得挨揍？！ 这更加坚定了洛木尽快变强，去龙脊雪山狩猎骗骗花王的决心。 ……… 安柏几人和雷泽一起去找可莉玩了，洛木因为形态原因，跟他们玩基本等于玩命，所以他留在了试炼场。 王狼：“……汝若无事，就去狩猎更多魔物，不要来打扰吾。” 洛木：我怎么感觉安柏他们来了之后我被嫌弃了呢？有吗？没有吗？ 最终洛木还是离开了试炼场，走了和雷泽他们方向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准备寻找一些火元素魔物获取技能，为自己前往龙脊雪山做准备。棕狼小十被他唤来跟着自己，洛木要借它灵敏的嗅觉寻找魔物，顺带着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奔狼领一带植被繁茂，气候宜人，大量的动物和魔物在此聚集生活，又因为北风的王狼镇守这里，奔狼领空气中的元素力含量高得惊人，这样的条件使奔狼领中蕴藏了很多可以用来锻造高品质武器的魔能矿产——水晶块，这当然被西风骑士团划归为战略物资，禁止私采水晶块，但仍有不少盗宝团和愚人众的人在奔狼领游荡，伺机而动。狼群每天巡视的重点也大多是他们。 如果今天能找到一个愚人众的火之债务处理人就好了。洛木一边四下探看一边畅想，当然，如果有火系深渊法师就更棒了！ 他可一直把那天挨揍问到的信息记在心里呢，这将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洛木的行动方针。 一人一狼正巡视着，突然，小十脚步一顿，鼻子在空中抽动了几下，然后突然伏下身，咬牙发出示威的低吼。 有发现！洛木连忙飞到小十身边，顺着它的目光找去，发现远处一个除了颜色，其他长得与几乎与洛木一模一样的红色毛茸茸。它的身边，围坐着几个手拿大棒的普通丘丘人，正专心致志地听它在讲些什么。 “……这个，是叛徒，你们不能听它的。”洛木勉强听出来其中一句话。好像是深渊教团里出了叛徒，而且品级还不低，可以号令丘丘人……等等！那不就是我吗？ 看来深渊教团背后果然站着一位堪比神明的存在，那位存在感应到我的速度竟不比风神慢多少。洛木心头一紧，看来这个世界远比原神游戏中要危险万倍。虽然自己在一步步变强，但绝对不可大意。 不过现在，你这个技能包都送上门了，我哪有不收之理？ 洛木拍了拍小十的头，点点那三个丘丘人，示意一会由它来对付这三个，而自己则在三个法术位都填上了深渊水弹，作为水元素深渊法师，洛木本来就具有元素克制的优势，再加上一个月以来的特训成长，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靠强攻拿下这个火系深渊法师。 小十轻声呜叫了两声，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隐去身形，敏捷地向丘丘人们纵跃靠近。洛木则更加直接，他操纵着水盾，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飞到了那个火系深渊法师面前。 “听说，你们在找叛徒啊。”洛木阴恻恻地道。身后水蓝色的法阵骤然张开，五颗深渊水弹迎面飞向火元素法师。 “你看我像不像啊？” 那个火系深渊法师明显被洛木这一手吓了一跳，它慌乱地挥舞法杖，勉强召出一颗火球兑掉了一颗水弹的大半威力，但其他四颗水弹毫无阻碍地全部轰在了它的火元素护盾上。剧烈的火元素消耗让她的火盾一阵闪灭，眼看就要彻底熄灭了。 好机会！洛木心头大喜正要再补上一击，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火法师时，就听见它怪叫一声，身形闪烁消失，再出现已经脱离了洛木的魔法锁定范围。 短途随机传送，深渊法师的招牌位移。 火法师又惊又怒，它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在奔狼领遇见使徒提到的叛徒，更没想到这个叛徒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攻击自己，就像……他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抢走了一样。 心里想入非非，但火法师手上动作却不慢，传送摆脱了致命的局面后，它法杖连挥，一张狰狞鬼面出现在它身前，随着火法师法杖高举，鬼面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喷出一道炽热的焰流。火舌舔舐，把试图追击的洛木生生逼退。 这种温度……感应着周身被热浪蒸得不断消散的水元素力，洛木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火元素深渊魔法，应该是深渊法术中攻击力最强的法术体系了。 另一边，小十已经找上了呜哇乱叫的三个丘丘人，它们本就是奔狼领的原住民，对奔狼领的狼有着刻进骨子里的恐惧，遇到小十这种格外强壮的掠食者，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最后还是要我和你之间才能分出胜负啊。洛木看着藏在鬼面后的火法师，眯了眯眼睛。 第14章 火法师VS水法师（洛木：等会儿我先开个挂） 这一战，对洛木来说格外的重要，这不仅是他完成自己目标的一大步，更是他与自己深渊法师身份彻底决裂的一战。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作为一个纯粹的外来者，洛木对人类、深渊、魔物其实是抱着相对抽离冷漠的态度的。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七神继续执政还是深渊之水淹没天空的王座都无所谓。空执掌的深渊也不会对荧造成威胁。相较而言，他融入深渊可能还要比融入人类社会简单得多。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活，洛木还是决定站在提瓦特人族这一边。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曾经倾注过无数热爱的角色们站在自己的对面，与自己为敌。他希望，自己能有一天，与他们并肩作战。 这条路注定漫长，但洛木不会后退。 “来，让我看看，你怎么赢我！”洛木双手一合，巨大的水泡从地下缓缓升起，它轻飘飘地绕过鬼面，向火法师飘去。 水泡牢狱，无视护盾的禁锢伤害类魔法。如果被击中，火法师必定再无反抗之力。不得已，火法师再次施展短途传送，从水泡的覆盖下逃脱出来。但这样一来，它也远离了鬼面吐息的保护范围，完全暴露在洛木的魔法之下。 遁地潜行，冰刺突击，叶片切割，三个技能同时瞬发，洛木鬼魅一般出现在火法师的身前，一根根晶莹的冰刺抵住它的火盾，冰刺不断被火元素的高温融化，但一根消弭另一根就会冒出补上，不间断地消耗着火盾的力量。同时，洛木把法杖平置在胸前，右手猛地发力，像挥舞斩马刀一样大开大阖地横斩，随着他的动作，一柄闪着波光的巨大元素之刃出现在他的身边，挟风雷之势劈在火法师的盾上。 这一记重斩虽然仍旧未能劈碎火法师的火盾，巨大的力道却直接把它砸到一旁的山石上，冲击力延火盾蔓延到火法师身体上，给它带来骨骼尽碎，五内俱焚般的痛苦。 “你…你这是什么魔法！？”火法师的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洛木展现出的战斗力简直匪夷所思，对深渊水法术掌握的炉火纯青也就罢了，可那不用短途传送的瞬移是什么东西？这些从地下冒出的冰刺是从哪来的？给它带来了无尽苦痛的元素刀刃又是怎么出现的？它只觉得自己在和两三只魔物同时战斗，骗骗花，史莱姆，深渊法师……或高阶或低阶的技能被洛木一股脑的用出。各个物种的招牌法术一一招呼到它身上。好似没有尽头。 这真的是一个深渊法师该拥有的法术和战力吗？ “你是说，这个吗？”洛木满意地打量着垂在他身边的水元素巨刃，猛地扬起法杖，那巨刀也随之而动，斜撩向火法师，火法师勉力控制着身体向一旁滚开，勉强避开了这一刀，刀刃在石壁上划过，水花与石屑齐飞，在山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不告诉你。”又是两记斩击擦着火法师的身体掠过，一株五人合抱粗的古木咔嚓一声，落叶纷飞间倒在地上，竟是被洛木两刀斩断。 和丘丘人打得正欢的小十看到这一幕，生气地对洛木嗷呜了两声，严厉斥责他破坏奔狼领生态的行为。 洛木尴尬地挠了挠头。散去了水刃，像他这么打下去的话，奔狼领这一带的树木估计都得不了全尸。 被水刃逼得上窜下跳的火法师见到这一幕，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它又一次呆住了。 因为它面前，十数颗深渊水弹齐齐飞来，像巨浪席卷，避无可避。它连忙再次召出修罗鬼面挡在身前，希望用高温的焰流为自己创造一个可供躲避的空间。 它成功了，深渊水弹的威力毕竟比不上鬼面的吐息，在鬼面的连续喷吐之下，三四颗水弹被蒸发还原为无主的水元素，火法师就在这个空洞处让过了这波水浪大潮。 可是洛木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水浪之中，洛木突然出现，他伸手一指，已经被火法师闪过的水弹，其中的三四颗在他的指挥下立刻调头，向火法师没有防御的后背无情地袭去，没有鬼面阻挡，刚刚逃过一劫，精神涣散的火法师毫无悬念地被击中，火盾一阵闪烁，终于熄灭了。火法师一声惨叫，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这次洛木不打算在给它机会了，还不等火法师起身，四根尖利的冰锥就破土而出，刺穿了它的四肢，让它无法动弹但又不伤及它的性命。 洛木缓缓落地，他淡漠地看着因为疼痛疯狂嘶吼挣扎的深渊法师，随手把掉在地上的火元素法杖捡了起来。 “咱们聊聊？”洛木挥手撤去了冰锥，现在的火法师没了法杖，四肢断裂，别说逃走，连自尽都未必做得到。 “有，什么可聊的……”火法师每说几个字，就要倒吸一口气来缓和四肢传来的剧痛。它虽然不知道在洛木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它就算再愚钝也应该看得出：洛木不是一个普通的深渊法师，他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深渊教团那位神秘的大人少。 所以它没有第一时间引爆自己的魔核自尽，它想要在洛木这里寻一条新的生路。 “我们有很多可聊的，比如，你是怎么知道我叛出深渊的？”洛木摆弄着火法师的法杖，假装随意地问出来了这个他最好奇的问题。 最好的情况，是有深渊教徒发现他行为诡秘从而上报组织，这说明深渊教团之中并无神明层次的存在，自己的计划可以照常进行。 稍差一点，深渊教团有魔神作靠山，这位魔神感应到了洛木灵魂的特异，就像北风狼和风神温迪那样，如果是这种情况，洛木就要找机会去见见温迪，问问祂是否有办法规避这种探查。 最坏的情况，就是深渊法师体内有某个器官，时时受深渊教团的首脑掌控与监视，如果真是这样……洛木就要考虑一些比较极端且危险的手段了。 火法师用痛苦的声音笑了一声道：“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叛徒，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深渊之水到底有多深！我们王子殿下的权能，当然可以探知你这样的叛逆者！” 王子殿下？空？他现在就有这样的威能？！难道他已经用与七神不同的办法登临神位，成为了深渊中的神明了？ “王子殿下……是神？”洛木试探性地问道。 “王子殿下在深渊之中自然是神，但若是到了这片大陆，被邪神的规则压制，就只有类神的力量。” 果然……七神的权能会削弱深渊的力量，但不管怎么说，在深渊，空都有了实实在在的神明层次，这对洛木而言，不知道是好是坏。 按照自己现在要走的道路，洛木现在一定是要与空率领的深渊为敌的，但同为异世界来客，洛木说不定在某些方面还可以与空达成合作。利弊均分。自己倒也不用过于担忧。 “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洛木举起手中的法杖，深渊水弹凝聚，准备给火法师最后一击。他不是没感受出火法师积极交待，试图用消息换命的意思，但他还是决定杀了它，以免节外生枝。 见洛木要杀自己，火法师急得大叫了起来，它费力地挪动已经残废的四肢，试图离洛木的法杖远一点，嘴里大叫着：“等等，我，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深渊的事情，比如……” 【恭喜宿主，获得深渊法师（火）技能熔岩鬼面】 【恭喜宿主，已获取与本体同种魔物的技能，触发元素赠予恩赐选择可在一次狩猎后使用，指定技能进行复制】 奔狼领，火系深渊法师战死，杀人者，深渊法师洛木！ 第15章 被迫改变的世界（实在想不出来带梗的标题了） “当一个人，真正想改变世界的时候，才会发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奥托?阿波卡利斯 ………… 火法师身死，三个丘丘人也被小十拍得找不到北，洛木腾出手后一人赏了一记火球，算是把这里的麻烦彻底解决了。 深渊教团的底蕴远超了洛木的想象，一位在深渊中有着堪比神明力量的旅行者空，数名足以和各国度最强战力对抗的深渊使徒，无数掌握着各种莫测咒语的深渊法师，受深渊辖制的丘丘人之类更是数不胜数。深渊教团，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堪称王国的庞然大物。而空，就是这个王国的最高权力者，深渊的执政！ 这个世界的局势，也过于复杂了……洛木嗟然长叹。天理高高在上，七神各自坐拥一国，深渊在阴影中蠢蠢欲动，如果把提瓦特比做一张棋盘，那现在的局势就是《天龙八部》里无崖子搞出来的珍珑棋局，而他就是那个虚竹小和尚，一子落成，陡增一甲子功力，要是行差踏错，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洛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完全的不确定与无措。深渊必然已视他为敌，七国的地盘他暂时还去不了，而奔狼领不可能永远庇护于他。 还有，风神巴巴托斯的预言诗……虽然不知道具体指什么，但奔狼领，玻瑞亚斯一定会牵涉其中是确定无疑的。不论是为了洛木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减少奔狼领的变量，让王狼应付起来更轻松，洛木都不应该再逗留于奔狼领。 洛木有一个直觉：所有的不确定，都会围绕在他身边发生。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和异端。 所以……现在的前路已经很清楚了，尽管实力尚且不足，但洛木必须尽快赶往龙脊雪山，狩猎骗骗花王。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洛木不自觉地慨然叹出某位姓关谷的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友人的着名台词。 小十嗷呜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言自语，长吁短叹的洛木。 而无论是洛木的元素探知力，还是小十敏锐的嗅觉，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正静静地藏在暗处，凝视着他们。 ………… “王子殿下，这就是那位深渊法师。”身着暗红色铠甲的高大男人躬身道。铠甲流畅的线条紧紧贴合他修长的身形，一道道隐晦的火元素波动像半凝固的岩浆，在铠甲上缓缓流淌。与肩甲连成一体的面具完全覆盖住他的面容，最终于头顶收束，与脑后漂浮的暗金色圆环一起，组成类似冠冕的形状。让本就高大森严的男人平添了一分尊贵与优雅。 深渊使徒！深渊教团内，除它们的王子殿下外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从他周身无意识散发出的厚重火元素力量就可以看出，他的魔力足够杀死一个排的洛木。 使徒身边，金发的少年轻轻挥了挥手，深渊使徒身体旁溢散的火元素就凭空消失无踪了。他淡淡地道：“渊上，收敛下你的力量，否则，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是。”渊上恭谨地点头。有意识地收敛了元素的溢散。 少年拢了拢额前的金色碎发，阳光经过奔狼领树木枝叶的切割，化作一片光斑落在他俊俏的脸上，少年的皮肤似乎是很长时间没见过阳光，显得异常苍白，长长的金发在背后编成一条松散粗大的麻花辫，他的衣服形制，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和旅行者荧极为类似，都是繁复却美丽轻便的异域设计。褐色的胸甲式短上衣覆住少年的胸口，下身则穿着同为深褐色的宽松长裤与黑色战靴，独独留出那一节纤细白皙的腰肢（我靠我在写些什么(?Д?)?），洁白并附有金色纹路的披风在少年身后飞扬，像臣子为自己的皇帝托起衣袍。 旅行者空，荧的哥哥，也是现在的深渊教团之主，深渊之神！ 空遥遥望着摸索搜索着火法师尸体的洛木，问渊上道：“你觉得他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渊上沉吟片刻，谨慎地道：“我觉得……他和您一样，都是异世界的来客，不过您是原身亲至，而他…或许只有灵魂降临，占据了深渊法师的身体。” 空点点头，论实力位格他，不，现在应该是祂，远在渊上之上，但论知识的广博，渊上或许能甩飞祂这个外来者。所以在洛木这件事上，他更相信渊上的判断，而非自己利用位格得来的信息。 “所以，我们之前推演的变数，就在他身上？” “应该是。”渊上道：“上一次，这个世界出现无法扭转的变动，是您与…公主殿下，”渊上顿了顿，看空对这个称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说道：“是您与公主殿下降临时出现的，在这之后，教团的实力迅速膨胀。而大陆内部的生灵，无论力量多么强大，都无法对世界的轨迹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 “推论确认无误？” “无误。”渊上肯定地道。 “那就开始，”空转身面对渊上下令：“渊上，你即刻前往稻妻，完成所有的布置。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启了。” “是！”渊上沉声影道，他一挥手，身后就出现了一道一人宽的空间裂缝，透过裂缝，可以看到无数跃动的光点。渊上向空深深鞠躬，身体随后飘退，消失在裂缝之中。 空在目送渊上离开之后才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洛木身上。 异世界的灵魂吗……空突然有些好奇，如果自己现在走过去，直接与洛木见面，这个有趣的深渊法师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即使是深渊法师，认识自己的都不多，更何况一个异界来客。空有些好笑地想道。 算了，先维持现状，需要的时候再提供必要的帮助和干预。空迅速做出了决断。 但如果他知道，洛木不仅认识他，还对他的妹妹有那么一些超越友谊的想法的话…… 可能深渊之水都会因此沸腾的…… 第16章 这一切都命运石之门的安排（班尼特：厄运的安排吗？） 深渊的注视隐秘无形，忙于处理火法师尸体的洛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个世界上也许是除天理外最强大的人注视着。 洛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空完成计划的重要一环，对于他来说，深渊教团现在只是纯粹的敌人。原本还可以利用的丘丘人，遗迹守卫一类的魔物和机关，现在成了必须谨慎应对的深渊手眼。至于严格意义上讲算是洛木同族的深渊法师，能杀则杀！杀不了的……笑话！现在哪个深渊法师是他洛木杀不了的？ 空不知道，当初祂随手布置下去的任务，会给深渊教团的底层执行者们带来了多少杀身之祸。 对洛木来说，在袭杀火法师之后，奔狼领已经不再完全秘密安全了。虽然有王狼庇护，但难保深渊会不会有什么阴毒的手段，原神游戏中深渊教团都有把风神眷属，东风之龙特瓦林改造成生物兵器的技术，这个世界，真正拥有了神明权能的深渊教团，它们掌握的邪恶技术一定更加可怕。 所以，直接人间蒸发，才是最保险的做法。不论是对洛木还是奔狼领都是如此。 ………… “汝要离开奔狼领？”王狼俯视着面前小小的深渊法师，开口道。 “是。”洛木沉声应道。他并没有等雷泽回来再说这件事，而是单独面见王狼。把自己的决定和对深渊的猜测告诉了它。 “好，既然汝已决定，那就尽快出发，不过，如果真如汝所言，深渊教团有邪神护佑，那便不要指望自己能逃出祂的掌控。”王狼道：“就算汝真正获得了骗骗花王的拟态能力，汝独特的灵魂也会将汝暴露在深渊邪神的视线之下。” 洛木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才需要尽快前往雪山，融入人类的国度。在七神的庇护下，我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 “去，异界的法师，吾等待你的归来。” 简单的交流后，洛木独自一人离开了试炼场，身后，小十呜咽的嘤叫着。而王狼，则长叹了一口气，化为流光消散在试炼场中。 不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 龙脊雪山位于奔狼领的南方，毗邻璃月国土，还有一面临海。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海拔高度来说，那里都不应该是极寒之地。但不可思议的是，龙脊雪山不仅常年积雪，它地域之内的寒风甚至还夹杂着驳杂的冰元素力，进入雪山范围内的人和魔物如果没有足够的防范，很容易就会被那里附带魔法元素的极寒永远留在风雪之中。就连从至冬国前来的使节，在龙脊雪山也不敢长时间停留。 这就是洛木现在要去的地方，按照计划他不仅需要在雪山内长时间驻留，还要有一场相当艰难的仗要打。 最可怕的是，龙脊雪山冰元素充沛，而洛木是个水元素法师！虽然现在的他实力大增，不至于被冻结，但极寒一定会极大削弱他水盾的防御力，让他的生存能力大大削弱。 “真是前途堪忧啊……”洛木一边赶路一边哀叹着。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哀叹过多少次了。在这么下去，洛木怀疑自己会得抑郁症。 在前行的过程中，洛木不间断地释放着元素感知力，他希望能通过周围异常地元素波动预见到危险的到来。同时，为了安全，洛木并未选择沿奔狼领内的小径，而是在密林之中穿行，有的时候，为了避开一个小型的丘丘人营地，他要绕超过百米的路，只为了自己的行踪不被发现。 虽然空的注视洛木躲不掉，但对深渊教团底层的执行者们，他还是有办法避过去的。 龙脊雪山距离奔狼领说近也近，说远也远，靠洛木自己，如果日夜兼程，全速飞行，大概需要四天时间，再加上现在情势微妙，洛木不敢选去龙脊雪山最近的线路，又要避开深渊的眼线，西风骑士团的守卫，冒险家协会的探索者们，这段路程的时间被拉长到至少十天。在这么长的旅途中，洛木自然是要尽力摒弃一切意外。 如果要出意外，那意外也得是自己搞出来的！洛木恶狠狠地想着。现在他正努力地在一处峭壁上飞跃着，脚下就是湍急地河流。只要洛木一个不小心，他就会从高空坠落，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就算他有强大的水元素抗性，冲击力也够要他半条命。 为了不被发现，丢掉整条命，洛木选择用这半条命赌一把，就依靠元素力牵引贴着峭壁移动。他就不信这样还有人（还有魔物）逮住他。 嘿嘿，要想注意到我，除非某人从这悬崖边直接掉下来，那这人得倒霉成什么样啊。洛木一边如履薄冰地挪动，一边乐滋滋地想着。 等等······· 如果要说倒霉的话·······不好！ 想到这，洛木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他不禁悚然一惊，急忙调整身形，正准备飞上去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个让他遍体生寒地声音： “哎呀！疼疼疼，这是什么东西啊？” “班尼特，小心！”紧接着是一个清脆冷傲的女声，语气中带着关切，惊惶和一丝······意料之中的味道。 然后就是“啊啊啊啊啊！”的一声惨叫。 洛木刚来得及撑开水盾，就看到一个冒险者装束的男孩从山崖上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就在他的正上方。按这个速度，半秒钟后必定会砸在他的身上。 完了。这是洛木像保龄球一样被砸落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我怎么能把班尼特这个命运的弃子忘了呢！ 山崖上。身着紫色衣裙，左眼带着眼罩的金发少女把这一幕全然看在眼里，她连忙一挥手，周身雷元素涌动，口中低喝一声：“奥兹！” 暗紫色的雷鸦奥兹应声而去，它张开翼展足有一米的双翅，疾闪到自由落体的班尼特身边，双爪扣住他的肩膀，疯狂地扇动双翼，虽然凭它的力量并不能把班尼特送回悬崖上，但减缓他坠落的速度，让班尼特不受摔落的伤害还是可以的。 忙里偷闲中，奥兹也瞟到了另一个自由落体的球状物，那是一个水系深渊法师，应该是被班尼特的动静吓到，没有飞稳，这才带着水盾一起坠落的。 一会儿看来可以捡尸了。奥兹心里想着。但不知为何，它总觉着这个深渊法师身上流露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与绝望。 第17章 单身深渊法师的灯泡修养 这个世界总有人抱怨，自己被这个世界讨厌了。论据是家人对自己不好啦，工作不顺利啦，暗恋的人不喜欢自己啦等等，但事实上，世界并没有讨厌他们，世界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它只是冷漠淡然地自我运转着。没有生灵值得它投下视线，不论是赞许还是厌恶。 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被世界，被命运厌弃的人，这个人会是什么样呢？ 世界给出了标准答案：班尼特。 他在一个地狱般可怖的秘境中被冒险家捡到，自小无父无母，在冒险家协会众人的抚养下长大。雷电和烈焰似乎格外钟情于班尼特，雷雨天气，班尼特一定会被闪电劈中，探索秘境，所有的机关也一定会阴差阳错地被触发。即使班尼特有着丰富的冒险经验，了解秘境中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 班尼特组建的“班尼冒险团”是冒险家协会中最特别的存在，这个冒险团只有班尼特一个人。队员的流失，和身为队长的他“厄运缠身”脱不开干系。据说曾经某位班尼冒险团的队员在探索秘境时，听到“嘿咻”一声，然后就在爆炸的巨响中失去了知觉。而这次意外发生的原因居然是可莉把秘境当做巨大的兔子洞给炸掉了…… 至于其他队员，刚入队就食物中毒的，离宝藏还有一步之遥时遭遇百年难遇的岩元素乱流的，因为和班尼特挨得太近被雷电劈中的……班尼特的厄运并不只影响他本人。所有亲近他的人，仿佛都违逆了世界的意志而被世界排斥。久而久之，不再有人愿意与班尼特一起冒险。只有同为冒险家的，名为菲谢尔的少女愿意和班尼特一起探索未知的秘境。 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孤独……洛木这样理解两人的羁绊。 可不管怎么理解，现在洛木的处境都因为这对冒险者组合而无比艰难。 班尼特在乌鸦奥兹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落入水中，虽然受了些擦伤，但并不影响他运动与战斗。可洛木就没这么好运了，水盾冰铠防御叠满的他没有任何缓冲余地的砸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冲天，巨大的冲击力险些震碎水盾。 正当洛木晕头晕脑地浮出水面准备先上岸时，一抹滚烫的剑光已然临身。 是班尼特！他并没有上岸！在看到洛木的一瞬间，灼热的火焰就点燃了他的长剑，劈向洛木。这是身为冒险家的职责，深渊的走狗，必须铲除！ 水盾在摔落的冲击中已经岌岌可危，洛木不敢用它来试班尼特一剑的威力，他猛地一顿法杖，两根冰刺突然从水面下探出，交叉在一起，正好挡在班尼特这一剑前。而洛木则迅速操纵水元素，脱离水面，向一旁的河岸飘去。 在水中战斗，洛木固然有利，但一旦被破盾，他这个短手短腿的深渊法师可就要淹死了。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脚踏实地再说。 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抹紫意正如迅雷般袭来。 “滋啦”，一阵雷电的爆鸣在洛木的水盾上炸响，狂暴的雷元素飞速裂解着本就稀薄的水元素护盾，咚的一声，失去水盾的洛木重重地摔在岸边的草丛里。身体被电得一抽一抽的。 是菲谢尔，她利用她的特殊能力，寄宿于夜鸦奥兹，从悬崖上飘落崖底，射出了这精准的雷鸣之箭。 “谢…谢谢你啊，菲谢尔。”游上岸的班尼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菲谢尔道谢。 菲谢尔俏脸微红，她昂起头，强抑心中的害羞与开心，仍旧冷傲地说道：“你…你作为本皇女的挚友，陷入危局，本皇女自然要出手相助，才不堕幽夜净土之名。” “小姐说，我们是朋友，不用客气。”夜鸦奥兹在一旁翻译道。 “奥兹！”这次菲谢尔终于绷不住她故作冷傲地姿态，像所有少女生气时那样跺脚叫道。 奥兹扇扇翅膀，听话地闭上了嘴。 这时班尼特替奥兹解了围，他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说道：“刚才那个深渊法师似乎掉在那片草丛里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免得它逃脱。” 菲谢尔哼了一声，重又恢复她高傲端庄的神情，说了句：“也好。”便举起手中的长弓，虚拉弓弦，雷元素随及凝聚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她把箭锋对准那片草丛，与班尼特一起缓步靠近。奥兹迅捷的升空，用它黑色的锋芒封锁了空域。 三步，两步，一步。 菲谢尔两人靠近草丛，却惊讶的发现，其中并没有水系深渊法师蓝色的身体，班尼特用剑拨开草丛，看到的也只有一朵蔫答答的甜甜花。 草丛靠近河流的一边，有一道半人宽的水渍，从草丛中央一直延伸到河水中。看上去就像一个濒死的深渊法师，从草丛里艰难地挪动到河边，一头栽了下去。 看样子，深渊法师是跑了。班尼特和菲谢尔对视了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火元素与雷元素的剧烈波动消散，两人转身，向远处走去。 ………… 对对对，我跑了，你们快去追！缩在草丛中的洛木心中暗自窃喜，但他丝毫不敢有一丝异动，继续尽职尽责的扮演一朵被砸蔫了的甜甜花。 骗骗花天赋技能：拟态。可以把自身拟化成任意简单的植物，比如甜甜花，薄荷，嘟嘟莲。 菲谢尔的那一箭不仅射穿了洛木的护盾，还实实在在地把大量地雷电之力倾泻在了他身上，让他止不住的颤栗，这样的状况，别说施法，他连移动都做不到。 而在这种情况下，系统技能的优势就凸现出来了。遁地潜行，拟态，元素火弹……这些技能并不需要咒文与动作，只要洛木心念一动就可以发动。 他刚刚中箭，身上还残存着雷元素微粒，洛木担忧自己遁地，雷元素与岩元素反应生成结晶反而会暴露，所以他选择了拟态甜甜花。并用残存的水元素力伪装了自己跳河逃跑的痕迹用以混淆视听。 呼，看来他们确实以为我跑了。看着班尼特两人越走越远，洛木长呼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逐渐落了地。 就在这时，已经走远的菲谢尔眼中突然精芒一闪，弓弩骤然举起，她转身，拉弓，瞄准，动作一气呵成，紫雷汇聚成的利箭像扭曲的毒蛇，直扑洛木藏身的草丛。肆虐的雷元素，直指洛木。 第18章 论如何获得中二病和单纯男孩的信任（冬奥会好好看！） 我暴露了？怎么暴露的？ 看着电弧在自己眼前跃动，洛木脑海中忍不住冒出了这两个问题。 想装死已经不行了，洛木从甜甜花的样子变回深渊法师，心意一动，五支冰刺并排升起，挡在他面前，在冰刺的掩映下，洛木发动遁地潜行，钻入地下，闪至河岸贴近岩壁的地方。 洛木清楚冰刺挡不住菲谢尔的一箭，他布置冰刺，只是为了挡住菲谢尔和班尼特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自己的移动方式，掩盖遁地潜行技能的存在。 但他刚冒头，就被一道紫雷劈了个正着。 这道雷霆还不及人的小指粗，力量也不及菲谢尔的箭光，威力甚至只能让洛木打个哆嗦，但它袭来的方向却让洛木的心彻底凉了。 它是从天上落下的。是菲谢尔的眷属，夜鸦奥兹的攻击。 而奥兹，是可以与菲谢尔共享视觉的。 “小姐，这个家伙可以遁地。”奥兹在空中叫道。 菲谢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寒声说道：“我看见了。”，随后，她手中长弓再度拉满，雷电的威光降临于这个纤细的少女，把她衬得仿佛雷霆的审判者，举手投足间，就是翻复天地的威能。 “至夜幻现！”她娇喝道。随即松开了弓弦。长箭应声而出。 与之前的两箭不同的是，这支箭，是纯黑的。 所有明亮的紫雷颜色被极致地压缩在这支箭中，菲谢尔就像真的掌控了幽夜净土，把黑夜的恐怖和净土的断罪权能融成一击。向洛木追身而去。 此即为，断罪之箭！ 这一箭快得不可思议，它似乎省略了“飞”的过程，刚离弦就穿梭至洛木面前， 所有防御都失效了。洛木仓促布下的冰刺甚至没有接触到黑箭本体就被它四溢的雷电之力碾得粉碎，他避无可避。 结束了吗？班尼特看着那抹摄人心魄的黑，暗自问道。 还没有！ 黑色的利箭的确飞至洛木的面前，可它最终命中的，是一张狞笑着的修罗鬼面。在被命中的前一刻，那鬼脸张狂地开口大笑，炽烈的焰流毫无保留地喷吐，浓郁的火元素死死地挡住黑箭前进的道路。黑箭在火焰中一点点的挪动着，海量的火元素像雪峰上湍急而下的流瀑，极力地想把这雷电之箭熄灭在自己的冲刷中。 熔岩鬼面，深渊同阶魔法中最强大，杀伤力最强的一击，在作为深渊法师最强之矛的同时，也可以作为最坚硬的盾！ 可这一箭毕竟是菲谢尔的至强一击，就算是熔岩鬼面也不可能完全防御。箭身的黑色一寸寸消退，封禁其中的雷元素化作暗紫的惊雷散射向四周，在崖壁和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雷痕。终于，在整支箭都恢复了明亮的紫色后，它终于突破了鬼面的封锁，无声地洞穿鬼面的额头，抵在了洛木的胸口。剩余的雷电力量一次性爆发，洛木又一次被暴雷炸得凌空飞起。 但这次，他没有狼狈地坠地，水蓝色的护盾环绕在他周围，蓬勃的水元素力欢快地跃动，把他托在空中。 水盾壁的冷却总算是好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洛木俯视着皱眉拔剑的班尼特和满弓如月的菲谢尔，还有与他同高，虎视眈眈的奥兹，淡淡的开口道： “不愧是来自幽夜净土的皇女，断罪的雷霆果然强大，在下自叹弗如。” 听到这话，飞在空中的奥兹舒展的翅膀骤然一僵，差点从空中掉下去。 这个深渊法师……怎么会知道小姐的“尊命”，还能说的这么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尴尬？ 而地面上，听到洛木的话的菲谢尔两人也很疑惑，但这反倒令他们对洛木更加警惕。菲谢尔抬高弓箭，指着洛木道：“你这肮脏的造物，是怎么知道本皇女的名讳的？” 洛木左手按胸，彬彬有礼地鞠躬，应答道：“承蒙皇女关心，在下原本并非此间世界之人，而是某一位面的魔法师，在一次法术实验时出了差错，将在下的灵魂送至此方世界，降临在这愚昧的造物之身。至于您的名讳，”洛木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断罪之皇女的名声享誉寰宇，在下再孤陋寡闻，也会有所耳闻的。” “撒谎！”奥兹冷冷地道。它很清楚所谓断罪之皇女只是菲谢尔因为孤独和不被理解，按照书中的内容臆想出的身份，根本就不存在，此时这个邪恶的深渊法师煞有介事地说出，只怕是想借此混淆视听，蒙混过关！ 想到这，奥兹倏地舒展开翅膀，就要袭向洛木。 “我劝你不要。”淡淡的声音在奥兹耳边响起，它这才发现，洛木正静静地看着菲谢尔，法杖下垂，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而他的眼神中，竟充满了怜爱与悲悯！ 一个深渊法师，怜爱悲悯一个人类？！ 而自己的主人菲谢尔，虽然仍举着弓，但眼眸中却闪烁着游移不定的光。 “她孤独得太久了。”洛木轻声说着，奥兹知道这是说给它听的。“只有最孤独的孩子才会用幻想的故事，完美自己的心灵世界。这样的世界是脆弱的，只有“相信”才能保护她的世界不会破裂。” “你是个深渊法师，怎么可能懂小姐？”奥兹嗤之以鼻。 听到这句话，洛木笑叹了一声，不再理奥兹。转而把目光投向班尼特。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我也不指望能通过这番话获取你们的信任，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是深渊教团的人，奔狼的领主可以为我作证，奔狼领的狼群，雷泽都可以。” 听到洛木提到雷泽和王狼，班尼特的戒心稍稍松懈，但他仍没有放下手中燃火的长剑，他大声问道：“现在我们并没有时间证明你说的话，你得拿出更有诚意的证据！” 更有诚意的证据……洛木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把我的法杖交给你们。”他语出惊人。“这样我就无法施法，就算你们留住我的性命，我也绝不会威胁到你们。” 放弃法杖吗……班尼特沉思着，他正要开口回应，却被菲谢尔抢了先。 “你真的，是异世界的灵魂？”菲谢尔的声音有些异样的颤抖。 “虽然在下知道您很难相信，但，是的。” “你相信，幽夜净土的存在？” 这个问题很奇怪，并且已经不在谈判的范畴之内了，但班尼特和奥兹都惊讶地看到，这个自称异世界来客的深渊法师庄重地站直身体，直视菲谢尔的眼睛说道： “当然，只要皇女您还在相信，幽夜的净土就永远存在。” 班尼特和奥兹看不到，但从洛木的角度却能很轻易地发现，在这句话之后，一滴泪水从菲谢尔的眼眶滚落，流淌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可能是她仍旧双手执弓的缘故，她并没有擦拭。 班尼特能够理解菲谢尔的处境，但他永远不会理解菲谢尔的孤独。同样被世界拒绝，但不同的孤独，就像两座截然不同的迷宫，他能看到迷宫本身，却走不到迷宫中去。 没有人明白菲谢尔真正想要的，她有朋友，有荧，有班尼特，还有奥兹，但他们只能在迷宫外为这个困在绝路的女孩加油鼓劲，给予她一点点温暖。只有洛木才有能力走进迷宫，把迷路的她带出来。 因为曾经的他，有着与菲谢尔一样的孤独。 第19章 三人行，有一深渊法师 最终，班尼特同意了洛木把法杖交出，然后放他自由的最终决议，他谨慎地收起长剑，一步步走向洛木。而洛木则缓缓降落，散去水盾，把法杖放在地上，任由班尼特拿走。 没了法杖，洛木自然无法使用任何需要咒文调集元素力的深渊魔法，但这其实还远不能让他丧失攻击能力。因为所有的系统技能，都是无需咒文与动作就能使用，他最主要的攻击手段，熔岩鬼面，元素火弹，冰刺……这些依旧可以正常用于战斗。 只是没有法杖，洛木无法召唤水盾飞行，仅靠双腿的话，他的移动速度实在是极度堪忧。现在如果让洛木和丘丘人比一千米跑，他能让丘丘人压两圈…… 所以我该怎么去龙脊雪山啊？全程遁地潜行吗？洛木苦恼地想着。他偶然一抬头，竟发现菲谢尔和班尼特还没走，正在一旁意味难明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洛木心虚地问道。 “那个……”班尼特双手搓着衣角，略有些别扭地问道：“你没了法杖，没办法施法，要怎么活下去啊？”刚说完，他就又着急找补地补充道：“我可不是关心深渊法师，只是……如果你真的是异世界的旅者，我不想害了你……” 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洛木心里笑叹着，他正要摆摆手，把王狼搬出来做靠山打消班尼特两人的顾虑时，突然灵光一闪： 我为什么不让他们…… “唉，”洛木扼腕叹息，遗憾得仿佛刚刚失去了七神神位，“是啊，看来我只好继续回去接受王狼殿下的庇护，去不了龙脊雪山了。” 洛木内心；快，快说你们刚好要去龙脊雪山！！老子要搭顺风车！！！ “龙脊雪山？”菲谢尔颔首沉思，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带着哭腔：“本皇女正有一高贵的骑士陷于高天的严寒，我正要前去解救，可许你随行。” “小姐说，有个冒险家协会的调查员在雪山失踪了，她要去救人，和你顺路，你可以跟着。”奥兹语调机械的翻译道。 虽然它仍不相信洛木，但小姐和班尼特作出的决定，它也不会去置喙。更何况这个奇怪的深渊法师似乎真的很懂小姐。 耶！洛木内心狂喜，他整理好语气，装作既惊喜又为难的样子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但是…这样的话，不会耽误你们的任务吗？” “正好我们也需要对你进一步考察。”班尼特接过了话茬，“你和我们一起走的路程，也是证明你自己的机会。” “唉，那好…”洛木低着头，拼命压抑喜悦的笑声，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迈开小短腿—— 他用半分钟，走了十米…… 班尼特和菲谢尔双双扶额。 “冒险家协会八十岁的杰斯老爹翻着跟头都比这走得快…”班尼特忍不住吐槽。 而洛木，在这时还摔了一跤，正哎呦呦地从地上爬起来…… 班尼特：“……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来。” 终于，菲谢尔再也无法忍受洛木慢得仿佛在走红毯的步速，扭头向奥兹瞥了一眼。 奥兹瞬间领会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它目光坚定地摇摇头。 菲谢尔瞪眼。 奥兹继续摇头。 菲谢尔再瞪眼，这次她漂亮的小眉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奥兹摇……它认命了。 只见奥兹嘟嘟囔囔地振翅飞到洛木身边，双爪搭在他的肩膀上，它双翅一挥，带着洛木飞了起来。 嘶—疼疼疼！洛木被奥兹的双爪抓得肩膀生疼，他本想出声提醒，但看到奥兹那好像要啄死他的眼神，老老实实地闭嘴，不再给这只夜鸦添堵。 菲谢尔和班尼特继续向龙脊雪山的旅程，洛木也如愿搭上顺风车赶往自己的目的地。大家皆大欢喜，除了一只紫色的乌鸦。 只有奥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几人继续上路，沿河前行的几公里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上去的路。班尼特一马当先，把那段颇为陡峭的山路上横七竖八的灌木杂草通通斩断，间或调动元素力，用永燃的烈火烧尽失足滚落的魔物，最离谱的是，有一次竟有一整棵根系完整，枝干丰茂的参天大树径直砸向他们。要不是班尼特眼疾手快，他们就得再爬一次山路了…… 洛木怀疑这棵树就是班尼特的“厄运”给带下来的。 这段路程，他们走了足足二十分钟。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崩溃的。最令人崩溃的是他们刚爬上山坡，一个木盾丘丘人就迎面撞了过来…… 这个陡坡上是一个大型的丘丘人营地。 这也太倒霉了！之前对班尼特的霉运没有直观认识的洛木彻底震惊了。奥兹勾着他在丘丘人堆里左躲右闪。洛木觉得自己就像抓娃娃机的勾爪锁住的毛绒玩具。身不由己地在空中飘飘荡荡。 但也正是此时，洛木才真正了解到，班尼特这个资深冒险家的真正实力。 与外貌的纯真无邪不同，班尼特的剑术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与冲劲。他略显瘦小的身躯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应对与机变，他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关节仿佛都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钢铁部件，只为了执行战斗的指令而存在。撞击，法术，弓弩……所有来不及躲避的攻击都被班尼特硬生生吃下，鲜血横流却没有发出哪怕一声惨哼。 “这孩子，是不知道疼吗？”由于深渊教团的追杀令，洛木和奥兹受到了丘丘人们的针对，攻击频率之密集令洛木有时都不得不悄悄释放几个技能辅助奥兹。可饶是这样，班尼特惨烈的打法依旧吸引了他的视线。 此时的班尼特已是浑身浴血，大部分是丘丘人的，也有一部分是他身上伤口流淌出的。他身上大多是皮外伤，而且其中有很多伤口以他的实力都是可以避免的。但班尼特为了最大的杀伤，有时会故意让攻击落在身上。以伤换命。 就在刚刚，洛木亲眼看到，班尼特硬抗了木盾丘丘人的盾击，然后长剑一撩，灿烂的火光一闪而逝，将木盾丘丘人一剑枭首。 “班尼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奥兹道。它的翅膀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射出亮紫色的雷光。即使挟着洛木，它的飞行仍然迅捷而有力。 “虽然厄运缠身，但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幸运的人。” 第20章 我们的征途是星…龙脊雪山 丘丘人营地虽大，但神之眼拥有者的实力远不是普通的丘丘人们可以匹敌的，更何况它们遇到的还是班尼特这样战法古怪，不惧伤痛的奇葩，不到五分钟，就被菲谢尔和班尼特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小小的遭遇战仓促地开始，又仓促地结束。几人干脆就在这个被残余的丘丘人抛弃的营地里休息了下来。不远处的火堆上烧着一锅热水，菲谢尔把锅从火上拿下，用里面的水浸湿随身携带的手帕，为班尼特擦拭身上的血迹。 不一会儿，原本洁白的手帕就变得血污不堪。灰尘与血水晕染在手帕上，像是一张铁血而残酷的印象派画作。 “嘿嘿，菲谢尔，别担心，我没事。”班尼特随手抹去手臂上的鲜血和水渍，笑呵呵地道。 可这一抹却让洛木他们看清了，班尼特的手臂上，有一片极小的出血点在向外渗着血珠。想来是硬扛丘丘人暴徒盾击时被重盾上的木刺扎伤的。 这种伤口虽然不深，但洛木仅有的医学常识告诉他，分布在表皮的皮外伤因为触及末梢神经，在产生时反而会更加疼痛。这样的伤口，班尼特身上不下十余处，他竟然一声都不吭！ 这是何等强大的意志力？ “本皇女亲临的审判，何须你这逆命之人倾命而为？”菲谢尔的话听起来还是那种中二的高傲，但言语间的关心却根本无法掩饰，她将手帕重新涮洗干净，小心翼翼地为班尼特擦去伤口上的血滴，又从随身的腰包中掏出绷带和药膏，仔细地为他把伤处包扎起来。手法轻柔而熟练，像最专业的医护人员。 这…这是我认识的断罪皇女菲谢尔吗？！一旁的洛木看到这一幕，惊得呆住了。 “和班尼特冒险久了，谁都会练出这么一身处理伤口的本事的。”奥兹看出了洛木的震惊，主动解答道。它目光复杂地看着忙碌的菲谢尔和坐在树桩上傻笑的班尼特，突然转头问洛木 “喂，你不是来自异世界吗？” “呃……是啊。怎么了？” “你看小姐他俩这样，心里有没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奥兹很费力的想要形容它的感受：“就像…就像…” “就像嘴里吃了个柠檬，酸水从口中一直流淌到心坎里？”洛木接着奥兹的话问道。 奥兹使劲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木呵了一声，凝力于舌尖，就像口含天宪般吐气开声，振聋发聩地道： “奥兹大人，你，酸了。我，也酸了。” 去他喵的爱情的苦，让他俩吃去！两世单身的小深渊法师怒气勃然。 ……… 这样的轻松惬意并不能持续多久，在班尼特的伤口包扎完毕之后，几人简单休整了一下就立即出发了。而且特意选了一条绕远的路。 因为敏锐的菲谢尔发现，在战斗中，实际上最弱小的奥兹和洛木却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火力，于是她推测洛木应该是丘丘人们的目标。 而洛木也乐得在这个时候向他们坦白，毕竟这有很大可能会进一步收获两人一鸦对他的信任，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因为叛出深渊法师而被通缉的事情告诉了班尼特一行，只是略去了自己可能被深渊的神明监视这一点，只说是有深渊的爪牙发现了他与雷泽在一起行动而认定了他的叛逃。 菲谢尔和班尼特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捡了个多大的麻烦。 可这毕竟只是洛木的一面之词，班尼特和菲谢尔商议决定，还不能把法杖还给洛木，但部分采信他的话，尽量绕开丘丘人营地，不与深渊的眼线发生冲突。 所以脚程又回到了洛木自己一个人飞时的状态，大概十天，他们就能到达龙脊雪山。 现在的情况对洛木来说有利有弊，利当然是自己有了同行的伙伴，安全得到了很大的保障，而且几人一起走，偶尔还可以聊聊天，不至于太寂寞，而弊端就在于洛木不能像计划中那样，沿途狩猎魔物获取技能，增强实力了。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地狩猎，被班尼特他们发现。 当然，还有一个弊端——他们也太他喵的倒霉了！ 这一路上，在不到两个小时时间里，洛木一行遭遇了火史莱姆偷袭，过河时水流量暴涨，采摘日落果时发现果实腐烂，山顶小石子崩溅引发的巨石滚落等等共计十一次意外。每一次都好巧不巧地被他们刚好赶上。洛木甚至怀疑，那树日落果就是看到班尼特走过来，才决定开始腐烂的！ 哦对了，路上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宝箱，是菲谢尔开的，里面只有一个包菜和一株薄荷。 洛木：真的有人会在宝箱里放包菜和薄荷吗？放佣兵重剑我就觉得很离谱了！ 但班尼特似乎很满意，按他的说法，多亏宝箱是菲谢尔开的 才能获得包菜这样还算有用的东西，如果是他来开，估计里面只会有一株薄荷。 “放松点，”奥兹安慰语言系统已经震惊失灵的洛木：“开出薄荷都算好的，有一次班尼特和小姐冒险，打开宝箱之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快要爆炸了的蹦蹦炸弹，要不是小姐眼疾手快……” “我离死亡从未那么近过。”奥兹这样总结。 没人知道为什么宝箱里会有一颗将要爆炸的蹦蹦炸弹。连可莉本人都很疑惑，解释不清，毕竟就算是她，也不会把一颗已经触发的炸弹放在宝箱里，而且触发到爆炸，一共就那么几秒时间，怎么会有人这么巧赶上呢？ 洛木记得自己前世，小时候玩过一款精灵对战类的游戏，里面有一个叫卡修斯的精灵，绰号“诅咒之子”。现在他觉得，那个卡修斯和班尼特一比根本就不配！它要是诅咒之子，班尼特就是诅咒之王……被诅咒之王！ 要说一系列倒霉中唯一的好处，就是洛木趁乱暗戳戳地杀了一只大型火史莱姆，获得了一个新技能：躯壳点燃。这个技能可以让火元素呈凝胶状附着在他的身上，就像火史莱姆的身体那样。有了这个能力，洛木在雪山的抗寒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算了，倒霉归倒霉，但能和自己曾经喜欢的角色人物一起经历一些事情，还是很令人快乐的。洛木一边想，一边挡开不知从哪飞来的流石，看着终于发现的又一颗日落果树。无奈地笑着想。 我洛木，就要和班尼特和皇女菲谢尔一起，征服雪山！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轰！一声巨响。 “对不起啊，树……好像倒了。” 第21章 温迪，疾风骤雨之诗 下雨了。 厚重的积雨云遮蔽了蒙德城，如同漆黑的铁幕，一直绵延到风龙废墟，倾盆大雨连成的帘幕一视同仁地覆盖了蒙德的每一寸土地。降水量之大就像神明动用了祂无上的权能，将飞瀑横挂在天际。 蒙德城里，所有的店铺都在骑士团的紧急命令下暂时歇业，除了布置防洪措施的骑士团成员们，所有居民都被迫回家躲避。来不及回家的也都躲入了就近的店面。像猎鹿人酒馆，“天使的馈赠”都被紧急征召为临时庇护点。歌德大酒店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现在拥满了湿漉漉的人群，他们衣服滴落的雨水在歌德大酒店洁白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肆意地流淌。平时衣着的得体，西装革履的经理，此时正歪带着领结，穿着被挤得变形的西装马甲在混乱的人群中大呼小叫，试图让人们恢复秩序。 蒙德城的喷泉处，身材高挑，面容俊丽的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手持长剑立在雨中。她没有打伞，可身上却没有被淋湿分毫，雨水在滴在她身上之前，都会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排斥，推离琴的身体。 这次琴难得地没有亲力亲为，参与到防洪工作中，她只是静默的立在那里，双眼呆呆地注视着喷泉旁的某处。那里，以往都会有一个翠绿色的身影，为蒙德吟唱自由的诗篇。 但现在，喷泉旁空空荡荡，水池中溢满了水，哗啦啦地淌落到街道上。 ……… 奔狼领某处。 “好大的雨啊。”班尼特感叹着，他扭动身边的机关，伴随一阵吱吱嘎嘎的剧烈摩擦声，一个秘境的大门出现在原本光秃秃的石壁上，门扉缓缓开启，为几人提供了遮风挡雨的住所。 菲谢尔和抓着洛木的奥兹跟随班尼特步入秘境，石门关闭，把漫天的雨声锁闭在秘境之外。 “这雨……下得好突然。”洛木把自己从奥兹的爪子上摘下来，摸索着秘境的石壁坐下。虽然进入了秘境，但以他的元素感知力，仍然能感受到秘境外天地间肆虐的海量水元素力。可奇怪的是，这浩瀚的水元素并未让身为水系深渊法师的他感到舒适，相反，在它的包围中，洛木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小渔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看来这场雨，有些蹊跷啊……洛木看着点燃火堆，布置警戒的班尼特和菲谢尔，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不是一个异世界来客或者一个深渊法师该知道的事情。 ………… 奔狼领，大试炼场。 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试炼场的石壁与古砖，连带着试炼场内所有的生灵一起。 王狼昂首屹立在试炼场中央，身旁陪伴着雷泽和奔狼领的群狼，它的身上，无形的气场与威压四溢，冰蓝色的光点环绕着它充满野性美的身体，鬃毛飘摇间，玻瑞亚斯仿佛回到了那个诸神争锋的时代，那时，名为安德留斯的魔神便是如此与祂的老友一起，共抗天罚。 “汝，再无资格，于吾的领土僭越！”王狼仰天长啸，高亢的咆哮仿佛是对大雨下达的至高敕令，令试炼场上方的云自行消散，云层的空洞与试炼场形成了一个同心圆。阳光从中散落，与试炼场外漆黑的雨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祂说的是这个意思……祂，果然归来了。王狼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 祂会赢。 ………… 风龙废墟，无人可见，无人可及的高天之上。身着翠绿色吟游诗人服饰的温迪凌空而立。他的脚下，轻盈的风化作坚实的落脚点，轻柔地托起面容柔和如绝色少女的吟游诗人。 东风之龙特瓦林扇动着两对晶蓝色的覆羽巨翼守候在温迪身侧。它的每一次振翅，都会引起脚下云海的疯狂流转，这股力量如果在地面上爆发，能够掀起足以撕裂城墙的飓风。 “再等等，特瓦林，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温迪轻柔地抚摸着特瓦林的脖颈，他纤细的身体伏在东风之龙的头上，用脸颊轻轻磨蹭着特瓦林的头顶。天空之琴悬浮在一人一龙周围，无人拨动的琴弦自行演奏着舒缓的曲调，就像有清风弹奏。 特瓦林没有说话，它只是微微摇晃龙头以示回应。 温迪微微一笑，站直了身体，他取下仿佛挂在云端的天空之琴，左手执琴，右手纤长的五指轻灵地扫过天空之琴的琴弦。 在铮铮的琴音中，一身绿衣的吟游诗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短发，两鬓各垂下一小条渐变绿的麻花辫的绝美少年，金色的条纹装饰着洁白的兜帽斗篷，两片连着斗篷的洁白羽翼在他的身后展开。斗篷，胸甲，短裤，一身清凉的着装只遮住了他身上的关键部位，但如果有人有幸看到这种状态下的温迪，他的心中绝对不会升起哪怕一丝的情欲。有的只有崇敬与信仰。 在这一刻，世间不再有温迪，立于云海之上的，是风神巴巴托斯，是要被称为“祂”的伟大存在！所有的风，都要向祂跪拜！ 尘世七执政之一，风神巴巴托斯，驾临！ “高塔的孤王，”温迪，不，巴巴托斯开口道，祂的声音像风拂过山岗，掠过山林时枝叶发出的沙沙声，清亮中又带着一分摄人心魄的沙哑，“如果你不甘心，大可以来与我一战，没有必要水淹蒙德，逼我现身。” 云海间寂寥无声，除了风，无人回应巴巴托斯的话语。 “龙卷的魔神，烈风之魔神，迭卡拉庇安！我命令你，立刻停止你的恶行，向你的神忏悔！”巴巴托斯的语气骤然严厉了起来，原本清风拂面般温柔的声音变得如同凛冽的寒风般森严。暴烈的飓风在他的身旁炸裂，将他脚下的重云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巴巴托斯，别来无恙啊。” 低沉的笑声突然在高天之上响起，在特瓦林警惕的目光下，一团浓云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在一阵瘆人的咀嚼声中，那团云朵愈发充实立体，最后竟直立起来，变作一个由云雾组成的，面目不清的高大身影。 看到这一幕，巴巴托微微斯眯了眯眼睛。 “好久不见，迭卡拉庇安。” 第22章 旧王新神之战 “哎呀呀，上次见你，应该是……几千年之前来着。”龙卷的魔神，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啧啧道，祂的语气轻松而平缓，就像与自己的老友偶然相遇后叙叙旧情，而不是面对将自己推下神座的生死仇敌。 巴巴托斯默然不语，祂的手指下意识地搭在天空之琴的琴弦上，漂亮的绿色双眸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两神身后，云团流转不息，迭卡拉庇安身后的流云组成了通天贯地的漆黑龙卷，而巴巴托斯身后，云雾像自由的精灵，在空中随意飞舞跳跃，没有组成特定的象征符号。 灭世的龙卷与创生的云之灵，就像两神不同的统治，一个施加给民众强权，一个还信徒以自由。 “我看到了你会归来的征兆，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巴巴托斯开口道。 “哦？怎么说？” “你不会觉得，失去了神位的你，是身为执政的我的对手。”巴巴托斯的声音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这位温柔的神明少有的失态，迭卡拉庇安对蒙德的摧残之举已经彻底激怒了祂。 迭卡拉庇安仍是用着放荡不羁的语调，慵懒地道：“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 “拿下你，再谈也不迟！” 话音刚落，两位神明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不，她们并没有消失，无声无形的风元素之战，正在这方无天无地之所激烈的展开。厚重的云层被不知名的力量一次次的割裂又不屈不挠的一次次重新合拢，黑光与青芒交替闪烁，占领着天空的颜色。巴巴托斯和迭卡拉庇安极致的高速让特瓦林都无法捕捉到祂们的身影，有时，同一时刻，甚至会有五六个双神的残影出现。可在作为宿敌的祂们看来，对方的速度也不过如此。 “你变弱了，巴巴托斯！”迭卡拉庇安张狂地大笑着，祂云雾组成的身形诡异地坍缩，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从巴巴托斯琴弦间激射而出的神力箭矢，同时伸手一抓，直接从空气中攥住一大把纯粹的风元素，劈头向巴巴托斯掷了过去。 巴巴托斯冷哼一声，侧身让过那团黑气缭绕的元素力。背后双翼一振，身形瞬间暴掠至迭卡拉庇安身前，青色的流光划过，祂的手掌直接插入了迭卡拉庇安的左胸，极致的风元素在祂的体内炸开，将迭卡拉庇安的躯壳轰回了云气的状态。 “你也一样。”巴巴托斯看着不远处再度凝聚现身的迭卡拉庇安，淡然地道。 随后，双方再度冲向对方，黑光与青芒，轰然对撞。 这样的战斗，特瓦林根本无力插手，甚至连继续逗留在战场都有可能威胁到它的生命，无奈，它只好扇动翅膀，飞得远些，免得被双神释放的神力误伤。 对于同位格，同权柄的神明而言，分出胜负是很困难的。因为双方都很了解对方使用的力量强度和特性，对元素力也有着近乎相同的约束力，有时，足以将山脉消磨成平原的狂风吹袭，对方只需要一个响指就能让这毁天灭地的攻击消散于无形（是不是赫尔佐格），祂们本身就是元素力的象征，就像火焰永远不可能燃尽另一簇火焰一样，这样的战争中，元素掌控力的强弱已经无关紧要了。 祂们拼的，是自神躯，支撑位格的权柄和漫长时光积累得来的经验。 弑神的经验！ 咏叹之声响彻整片天际，在这样的战斗中，巴巴托斯竟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咏唱恢宏的战歌！诸天的风元素应和着自己的神，千风从各处汇聚而来，环绕在巴巴托斯身旁，形成了一个青蒙蒙的圆环。 神赐：神恩疾速。作为风神的吟游诗人，他的歌声真的会为聆听到的战士提供增益。现在，巴巴托斯将增益对象选定为自己，在增益加持下，祂的速度又提升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而代价，则是由于分神吟唱，巴巴托斯稍不留神就被迭卡拉庇安欺身而上，一掌印在祂的小腹处，将祂击飞了数十米。 战至此刻，双方势均力敌。 “哎？你难道不好奇，我失去了风神神位，是怎么重塑神职，重掌权柄的？”迭卡拉庇安这时突然住了手，疑惑地问道。 巴巴托斯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大致猜到了。”祂回答。 “既然猜到了，你居然还留着那东西？”迭卡拉庇安看起来更震惊了，连乱云组成的模糊面孔似乎都扭曲了。祂想挠挠头，结果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云组成的，手指直接插进了头里，看起来既荒诞又惊悚。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巴巴托斯淡淡地回答 。 下一秒，祂的身边，狂风大作。一道青色的龙卷浮现在巴巴托斯身后，祂双手合十，随后像推门那样向两边分开，龙卷随着祂的动作也一分为二，如同两尊撑天巨像，护卫在巴巴托斯两侧。 “我再说最后一遍，撤去雨灾，向我忏悔。”巴巴托斯的十指间，青色的光点拖着长长的星轨跳动着，那是祂星空命座的具现，被巴巴托斯用无上的伟力幻化成风的力量，加持在自己的攻击上。 严格意义上讲，这种力量隶属于星空，经由它沾染的风元素也会发生变化，从纯粹的自然千风转化为蕴含部分星空权柄的星辰之风，不再受迭卡拉庇安风之权柄的约束。 这是巴巴托斯的底牌，是祂预见到迭卡拉庇安将要归来后就一直在准备的手段。祂很清楚，靠常规手段，自己不可能战胜经历过魔神之战的龙卷之魔神。想要赢，只能剑走偏锋，靠小手段和后手的准备。 龙卷的魔神，败于龙卷，也是一件颇具诗兴的雅事。巴巴托斯双手一挥，两道龙卷就以不符合它们巨大形体的高速席卷向迭卡拉庇安。迭卡拉庇安还来不及躲避，碧绿的飓风，就将祂看起来一触即碎的云雾身体彻底吞没。 结束了……巴巴托斯缓缓放下双手。看着脚下渐渐散开的云层，沉默地想着。 看来，故人又少了一位。 而就在这时，本已消散的积雨云又重新凝聚，停了不过一弹指时间的倾盆大雨又开始冲刷蒙德的土地。 “巴巴托斯，虽然你猜出了我能复苏的原因，但始终没看懂，为何天理要赐予七执政神之心这种东西啊……” 青色的龙卷中，迭卡拉庇安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祂并没有故作慵懒，而是展现出了作为高塔孤王威严的一面，祂轻描淡写地从两道强到能摧毁龙脊雪山的龙卷中走出，像教育后辈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巴巴托斯。 “拥有神之心的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风元素的真谛，现在，就让我来教教你，这千年里，我学会了什么！” 第23章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战斗再一次打响。酷烈的狂风像脱闸的狂龙，向世界宣泄着自己无尽的怒火。 双方的战斗方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依旧是比谁更快，比谁更狠。碧绿与死黑一次次地在碰撞，在空中绽开华丽的色彩，煞是好看。 又是一次激烈的对轰，一圈空间的涟漪以两神冲击的点为圆心荡漾开来，触及它的流云无声无息地湮灭，连特瓦林都不得不再度后撤，不敢与空间的涟漪硬碰。 此时巴巴托斯手中的天空之琴已经消失了，这把可以号令千风的神器无法适应这种以快打快的战斗方式，被巴巴托斯收回，现在握在祂手中的是两柄碧绿色的短剑，闪着寒芒的剑刃笔直地插入迭卡拉庇安的右肩。 而迭卡拉庇安，祂的手中空无一物，只是云团构成的手指前端，伸出了漆黑的利爪，狠狠地刺进巴巴托斯光裸的腹部。黑色从伤口处像蛛网一样蔓延，攀缘在巴巴托斯素白的皮肤上。随着黑气的扩散，巴巴托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祂想抽身与迭卡拉庇安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墙壁禁锢，只能做出最小范围的移动，根本无法脱离迭卡拉庇安的掌控。祂手中的短剑，也像被浇筑进了岩神的神躯，不论祂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呼啸的千风沉寂着。除了远处的特瓦林，巴巴托斯现在孤立无援！ “风的力量，在于它的流动，”迭卡拉庇安抽出插入巴巴托斯腹部的指爪，凑到鼻端，玩味地嗅了嗅上面淋漓的金色神血，反手一掌拍在巴巴托斯的胸口，将祂甩飞了出去：“无法流动的风，必然无力。” “而我的权柄，就是‘静止之风’！” 黑光扶摇直上，灼热，幽闭，死寂，孤独，种种厄兆先后显现……黑色的王座浮现在黑光之中，孤魂野鬼嚎叫着捧出死亡铸就的冠冕，为曾经的高塔孤王，现在的风之罪民迭卡拉庇安二度加冕！ 没有神之心，没有天空岛赐下的恩典，迭卡拉庇安竟然自己打造出了新的神格！ 巴巴托斯捂着腹部的伤口剧烈的喘息着，虽然元素力正滋养着伤口飞速恢复，但从神之心处传来的振动和悲鸣让祂的头无比疼痛。 从迭卡拉庇安加冕的时候开始，巴巴托斯就感到有一股力量彻底脱离了祂的掌控。风的权柄不再完整，有十分重要的一支永远的独立了出去。 那一支，叫做寂静，迭卡拉庇安，即为寂静之魔神。 巴巴托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四周的风元素再次开始呼啸，刹那间，飓风组成的狂潮就在风神的指引下席卷向迭卡拉庇安。与此同时，一道湛蓝的龙息从侧方一掠而过，轰向迭卡拉庇安。 是特瓦林，在巴巴托斯被击退时，这位风神的眷属不顾生命危险，杀回了战场。 即使力有不逮，即使身负重伤，风的属民也绝不会臣服于静寂！ 对巴巴托斯和特瓦林的反扑，迭卡拉庇安只是报以轻蔑一笑，祂端坐在王座之上，微微抬手。倾覆世界的狂风与龙息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悬停在半空。 但下一秒，祂就不得不站起了身，因为巴巴托斯就像没有看到自己攻击的徒劳无功，祂赤裸的双足踩在特瓦林头上，手中握着风元素具现而成的重剑，向祂重重劈下。恍惚间，迭卡拉庇安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爱笑的少年骑士，那个平凡的少年和这个该死的风元素精灵一起，把祂稳固的统治撕裂成片片碎梦。 如果千风不再呼啸，那就由我化身风暴，御龙而行，咆哮世间！ “巴巴托斯，千年前你就幼稚得像个孩子，现在你还是如此不可理喻！”迭卡拉庇安怒吼着，祂的利爪上撩，带着绝对的死寂和无声扣向重剑。 天穹之下，云层之上，一面是咏叹的千风，咆哮的龙吟，少年的呐喊，另一面却是令人耳鸣的寂静，连那仿佛能划破光阴的迅疾黑爪都无声无息，就像死亡，没有庄严的宣告，只有寂寞。 预料之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在爪与剑相撞的前一刻，两者都诡异地定在了半空，呼啸的风声在这一刻消失了，特瓦林的怒吼也变得无声，天地之间，只有迭卡拉庇安的声音在回荡： “巴巴托斯，我曾经说过，你们赢了，但自由的风没有赢。因此我能归来，因此我能铸就新的权柄神格。” “天理，神之心，信徒，执政，你明明清楚，这些东西还存在，自由就永远是一个伪命题，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直视这一点？” “巴巴托斯！你别告诉我，在我归来之后，你还不清楚神之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迭卡拉庇安蓬勃的怒意几近点燃天空。 黄昏了，虽然下着雨，但在云端，仍然可以看到红色的日轮一点点沉到云海之下。在赤红的晚霞中，巴巴托斯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年轻的美貌修女，为自己的信仰投入圣火之中。 “是啊。”祂开口了，虽然受寂静权柄的影响，巴巴托斯的声音无法穿播，但与祂直面的迭卡拉庇安能轻易地从唇语中读出祂的意思。 “我明白神之心是什么，我也明白天理的意思，你觉得人类是天理束缚你的锁链，所以你奴役他们，压迫他们，想与天理谈判，我都明白，但，这不是你剥夺自己臣民们自由的理由。” “他们也配做我的臣民！”迭卡拉庇安怒道，盛怒之下，祂这具临时的躯体都有了崩解的迹象：“你们这些风的造物才是我的臣民，人类是什么东西？！” “你看，这就是你与我的差别了。”这样的处境下，巴巴托斯居然还能笑出来，祂微笑着道：“我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臣民，所以我许他们自由，即使是虚假的。” “我答应过他，若有人困于无风之地……” “我会为迷途之人奏响自由与希望之歌！” 第24章 风，深渊与赞美诗 巴巴托斯的话并没有动摇天穹下一成不变的寂静，迭卡拉庇安的利爪依旧死死地扣住青色的重剑。风的权能被压制的局面并没有任何改变。 这不是童话，意志和决心抵消不了实力的差距。那番话，巴巴托斯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终究还只是那个想要自由自在生活的元素精灵啊。巴巴托斯在心里自嘲地笑笑，祂连蒙德都不愿治理干预，怎么可能战胜重回神座的迭卡拉庇安呢？ 只是有些舍不得啊，那座城市，还有那些人…… 青色重剑无声地碎裂，静默的死亡撕裂了空气中沉寂的风元素，探向巴巴托斯的喉间。这一击，迭卡拉庇安已然动了杀心。 从本心讲，迭卡拉庇安并不想杀巴巴托斯，祂打心底里欣赏这个从小小的元素精灵成长起来的年轻神明，所以在归来前，祂放任千风泄露了消息，让巴巴托斯能够提前做出“龙卷的魔神将要归来”的预言并做出相应的准备，并在战斗之初并未使用自己“寂静”的神格权柄，只用曾经作为旧风神积累的风元素力量与巴巴托斯战斗。祂想让巴巴托斯明白自己的立场：自己的敌人不是祂，而是天理。 而巴巴托斯微妙的反应也证明祂猜到了迭卡拉庇安的用意：祂只是给王狼送去了隐晦的预言诗，把这件事完全交由自己处理。同时又备好后手，让自己有能力对迭卡拉庇安施加毁灭性的打击。 巴巴托斯在诸神中一向也算不上多谋善断，祂的反应用意很好猜：我有和你谈的诚意，但我也可以杀了你。 所以现在，迭卡拉庇安要杀巴巴托斯，与其说是宿有旧怨，权柄相冲的两位魔神的生死战，不如说是双方观点不同，谈判失败后强者的谨慎考量。 想要威胁到天理，巴巴托斯必须死！ 风龙特瓦林发出悲痛的咆哮，在寂静的权柄影响下，它看上去只是无力地长大了嘴，它拼命地想要后退，带巴巴托斯脱离迭卡拉庇安的杀局，可周围的空气却变得像凝胶一样滞涩，把它死死锢在原地。 此刻，万物寂寥。似乎连死亡本身都屏住了呼吸。 这真是一个适合陨落的日子啊。巴巴托斯静静地闭上双眼。 下一秒，叮！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响彻云霄，冲散了压抑的寂静，特瓦林卡在喉咙中的咆哮有了声音，沉寂的风声也恢复了自由，一切似乎都重新活了过来。而迭卡拉庇安的利爪，终究没有刺进巴巴托斯的喉咙。 一柄金色的单手剑从侧方探出，以一个诡谲的角度横在了利爪与巴巴托斯白皙的脖颈之间，执剑者是一个白袍罩住全身的神秘人，他握剑的手从白袍的大袖中探出，带着白手套的手微微颤抖着。看来迭卡拉庇安的一爪，他接起来也不容易。 “迭卡拉庇安，住手。”从白袍的兜帽中传出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见寂静权柄被打破，迭卡拉庇安冷哼一声，谨慎地拉开了与白袍人的距离。祂声音嘶哑地道：“你是谁？” 白袍人呵呵一笑，飘然上前，正好挡在巴巴托斯与迭卡拉庇安中间，他抖了抖手中的金色长剑，淡淡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目标是一致的。” 目标一致？迭卡拉庇安微微眯了眯眼睛。直观表现就是脸部的云团飞速流转。 “你是，深渊的人？”祂的声音愈发低沉，像一条伏在草丛中的毒蛇。 “猜错了。”没想到白袍人直接否定了迭卡拉庇安的猜测。他随手挥出几剑，把之前迭卡拉庇安构建的寂静领域彻底撕碎。 “在推翻天理这件事上，我们立场一致，但巴巴托斯，不能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寂静权柄被完全打破后，巴巴托斯觉得，面前这个神秘人的气息下降了一截，不再拥有高高在上的神威。 难道这个能接住迭卡拉庇安一击的家伙，连神都不是？ 迭卡拉庇安轻蔑一笑：“你在开玩笑吗？” 白袍人笑道：“相信我 高塔孤王阁下，巴巴托斯如果陨落，你就再没有机会推翻天理了。” “如果我偏要杀祂呢？” “你可以试试看。”白袍人的声音骤然阴冷了下来。就像一位帝王被莽撞的臣子挑衅后龙颜震怒。 “呵。”迭卡拉庇安也不废话，祂双手一抬，云端再度恢复寂静，极致的死寂像触手蔓延向巴巴托斯和特瓦林。寂静权柄的领域飞速扩张。与此同时，迭卡拉庇安的身体猛地坍缩下去，瞬间贴近白袍人，利爪大开大阖地斩向白袍人的脖颈。 白袍人不急不慌，他轻轻巧巧地抬起剑，锋锐的剑锋带着莫测的流光，磕在迭卡拉庇安的手爪上，无声的碰撞中，巴巴托斯只看到深红，湛蓝，死黑，苍白……种种不同的颜色在面前炸开。烈焰，疾风，重岩，绿藤……各种不同的元素气息迎面扑来。但这些元素力与平常的自然元素又有所不同。 湿冷，灼烧，吮吸，刺骨，轻浮……白袍人的元素力似乎代表了各大元素的阴暗面，负面的情绪与感受席卷在这方天地，将寂寥的寂静领域撕扯得七零八落。 倏忽间，白袍人已收剑静立，迭卡拉庇安的身形浮现在他斜前方数米处，祂的双手云气上，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一点点绽开，蔓延到祂的全身。 “下次记得本体前来，云雾载体承载的权能，胜不了我。”白袍人的语气仍旧平静淡然。 “原来是你……” 迭卡拉庇安这具残躯用最后的生命吐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咔”的一声，祂的身躯像镜面一样碎成无数个小块，消散在云层中。 迭卡拉庇安认识这个神秘人！巴巴托斯警惕心大起，白袍人的力量太过诡异，不论怎么感受，都不像从世界光明一侧获得的。而且，在寂静权柄中轻松斩杀迭卡拉庇安，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存在了。 “好好活着，巴巴托斯，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她。” 白袍人突然开口，对巴巴托斯道，说完这一句晦涩难懂的话后，他就像踩着台阶一样，一步步走下正逐渐散去的积雨云层 消失在巴巴托斯的视野里。 他，究竟是谁？巴巴托斯站在特瓦林的头上，陷入了沉思。 天晴了。 第25章 初见！龙脊雪山 天穹之上的神战，不论多么惊心动魄都注定不会为人传颂。蒙德城中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自己的神明为了这座城市做了一场生死之战。 而在奔狼领中的洛木一行，对于他们来说这场神战唯一的影响就是暴雨带来的复杂路况，让龙脊雪山之旅更加麻烦。再加上班尼特“厄运”的恐怖效果，原本只能算是有些危险的路途难度直接升至地狱级。 比如雨停之后，班尼特打开秘境大门，混浊的泥沙迫不及待地涌进了秘境，差点就把他们几个活埋了…… 由于大雨，附近的山体发生了滑坡，这次意外，不能怪班尼特……。奥兹侦查过四周后如此回报。 对此班尼特只能挠头苦笑。洛木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大雨之后，奔狼领重又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只是在遍地的泥沙与流石之下看起来有些杂乱与病态。班尼特领头走在树丛之中，在各种阻碍中斩出一条路来。 大雨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好处也不是完全没有，许多丘丘人营地被泥石流或洪水冲垮，无数丘丘人直接殒命于天灾之中，也算变相地为洛木一行扫清了深渊的爪牙。 之后几天的行程，在适应了班尼特的糟糕运气后，算得上无惊无险，除了开宝箱依旧只有包菜，想采日落果依旧找不到，想过河依旧突遭洪水……就没什么烦心事了。 洛木也开始暗自做起了狩猎骗骗花王的准备。 ……… 数日之后。 “看，那就是龙脊雪山了。”奥兹抖抖爪子，晃醒被它抓在两爪之间的洛木，它示意洛木看看正前方的一抹银白。 洛木睁开惺忪的睡眼，他一边拍拍奥兹的肚皮，示意极不情愿的它往高飞一点，一边眯起眼睛，极目远眺。 “这就是龙脊雪山啊！”当看到远处那仿佛银色巨人般伫立的雪山奇景，洛木不禁感叹着。 靠，早知道就不和他混这么熟了。被迫飞高的奥兹暗自腹诽。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洛回头问班尼特。 “一会儿我们走出奔狼领之后，就算正式进入龙脊雪山的范围了。”经过十几天的相处，班尼特对洛木谈不上有多信任，但已经没有了敌意：“到时候我和菲谢尔会去冒险家协会的营地做好入山准备，至于你……” 班尼特在随身的冒险行囊中翻找片刻，把一支短小的法杖抛给洛木：“喏，法杖还你，自己在雪山里，小心些。” 洛木伸手接过法杖，熟练地挥动，周身水元素力便开始雀跃波动，眼看水盾就要成型，奥兹迫不及待地松开利爪，任由洛木向地面自由落体。 焯！洛木暗骂一声，连忙加快咒语吟唱，总算在落地之前成功召唤出水盾，把自己托了起来。 “真是世风日下。”心有余悸的洛木怨恨地瞥了奥兹一眼。 “呵。”奥兹不以为然。 “多谢各位，班尼特先生，皇女殿下，奥兹……大人，”洛木彬彬有礼地向班尼特几人鞠躬致谢，“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而且与各位一起行动，这副身躯实在不太方便，我就先行一步，愿风神护佑你们。”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借风神的名义祝祷道。 “你也一样。”，“幽夜净土会许你浮生的安可。”，“别再让我抓着你了。”……菲谢尔等人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洛木以神的名义祝祷了，对此也不是很吃惊，纷纷用各自的方式与洛木道别。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洛木经常挂在口头的“我滴神啊”指的并不是七神，而是一个姓耶的十字架狂热爱好者。 ………… 洛木脱离了队伍，操纵水盾飞入了一旁的丛林中，他估摸着自己已经消失在了班尼特等人的视野中，立刻散去水盾，遁地潜行技能发动，令他悄无声息地遁入地下。 他要让自己完全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不论是怀有善意还是恶意的。因为自己要做的事对于这个世界太过匪夷所思，即使有人想要帮忙 也可能好心办了坏事，破坏他所有的计划。 还有一点，遁地潜行是洛木现在最快的移动方式了，而且足够隐蔽，如果靠飞的……龙脊雪山附近不缺冒险家，盗宝团和愚人众，没了班尼特和菲谢尔，他可不敢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向前，岩晶矿脉，左转，继续向前……洛木按照自己探明的路线，在地下自在地穿梭着，虽然身处地下，但越靠近龙脊雪山，洛木越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它就像一根根冰晶雕刻的尖针刺进洛木的经脉，肺腑，筋骨，心脏……洛木领教过北风的王狼“冰”的权柄，这种感觉与王狼的敕令极其类似，只是力量相对稀薄。但位格却是实实在在的神灵层次。 看来这个世界，龙脊雪山的异常也与神明脱不开干系啊。洛木从地下钻出，看着地面已经开始覆盖了白霜的草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再往前的路，洛木不敢继续遁地了，因为地面之下的土层开始泛起一丝诡异的苍白，每一粒沙石都仿佛在极其浓烈的冰元素中浸染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反倒是地上，温度尚可忍受。 危险，诡异。洛木对龙脊雪山做出了最初的评价。也只有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地方能够孕育出骗骗花王这种无法琢磨的魔物。 再次张开水盾飞行，越接近龙脊雪山，水盾就越重，一层层白霜和冰晶凝结在盾面上，不论洛木如何敲打摇晃都不肯落下。 当洛木距离龙脊雪山只有一条半冰封的河流时，天空中开始下起了雪。而他的水盾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冰球，洛木甚至能听到水盾“咔咔”的崩裂声。 洛木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挥舞法杖主动解除了水盾魔法，水元素构筑的魔法消散，附在外层的冰球无法自己支撑，碎成了一地的冰晶。 洛木缓缓落地，一滴深红色的粘液滴在他的头顶，它逐渐扩散，化作一层橙红色的薄膜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火史莱姆技能：躯壳点燃，能够为洛木加持一层火元素的凝胶薄膜，极大地提升其抗寒能力，并对触及的敌人造成烧伤。 好嘞，接下来的路，我就得自己走了。洛木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龙脊雪山，我来了！ 第26章 被雪山讨厌，和愚人众联手？ 龙脊雪山，我来了！洛木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龙脊雪山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洛木停下了。 这条河……我该咋过去啊？ 雄心壮志，还未施展就被一条愚蠢的河堵住了去路，这叫什么事？洛木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游过去？不行，极寒本就对我影响极大，下水就是自讨苦吃，遁地潜行肯定不能用，鬼知道这地下是什么状况，飞过去就更不用想了，除非我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冰球，为冬奥会做贡献…… 要想渡河，就不能让自身沾染水元素，换句话说，现在洛木要在不能使用任何水系咒语的情况下，想到渡河的办法。 如果这河能完全冰封就好了……洛木暗道，这也是他很奇怪的一点，按说这里的温度绝对不会高于零下二十度，一般的河水早就冻成坚冰了，可唯独这条河，虽然有碎冰漂在水面上，但始终没有完全冻结。 冻成冰，冻成冰……啊，对了！冰！ 洛木灵机一动，他手中法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一排冰刺就从地下弹出，从他身前一直延伸到河的对岸，锋锐的尖端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洛木连敲地面，又有六七行冰刺与第一行交错在一起，冰锋交叠，铺成了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冰之通途。 洛木撤去身上的火膜，忍着刺骨的严寒 用冰铠在脚上凝聚出一双冰靴，他颤颤巍巍地踩在冰刺上，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向对岸蹭了过去。 水系深渊法师，在雪山也太难了！终于，洛木趔趔趄趄的从冰凌上咕噜噜滚了下来，踩在了地面上，他急匆匆地撤去冰铠，把火膜重新覆盖在住自己的全身。 阿嚏！洛木连打了三个喷嚏。这龙脊雪山也忒冷了！ 水盾不能用，遁地潜行不敢用，洛木现在只能靠他慢得离谱的脚程在寻找骗骗花王的征程中缓缓挪动。 噫吁嚱，危乎高哉，龙脊雪山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洛木尽力仰头，仰视着近在眼前的龙脊雪山，看着云雾缭绕不见真容的山巅和被白雪掩盖，根本算不上路的山径，心中不禁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想要拿下骗骗花王，他就必须适应这种艰苦的环境。而想要适应龙脊雪山的环境，猎杀魔物一定是最快的办法。 能够在龙脊雪山定居生存的魔物，或多或少都会拥有一定的冰霜抗性，而洛木拥有的系统似乎将抗性也定义为了技能的一种。这一点是洛木在第二次狩猎了火史莱姆后发现的。他发现在获得躯壳点燃技能的同时，他也获得了一定的火元素抗性。 既然如此，雪山的诸位，对不住了。洛木一抖法杖，向雪山正式进发。 半晌之后， “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山坡上常年累积的浮雪被震得簌簌掉落，震天的怒吼回荡在山间。 洛木脸色发苦地举着法杖，与三个愚人众成员和一只巨大的冰盔丘丘王对峙着。他们身边躺倒着两三个丘丘人和几个把自己裹得好像臃肿的狗熊一样的人类，看样子应该是盗宝团。 “怎会如此……”，洛木现在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手欠放倒那几个盗宝团的人呢？如果他不对盗宝团发射火球，那那块坚冰就不会融化，如果坚冰不融化，那个冰盔丘丘人就不会苏醒，冰盔丘丘人不苏醒，它就不会像个白痴一样大吼大叫把远处营地里的愚人众先遣队引来。 现在好了，还没在雪山里探索几步呢，就是一场恶战。 “喂，那个深渊法师，你们不是能控制丘丘人吗？快叫这个傻大个住口，别喊了！”手端火铳的愚人众向洛木大声嚷嚷着。 洛木不吭声，如果他能做出表情，他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兄弟你怕不是个傻子，没看它刚刚一直追着我锤呢吗？我要是能控制它我这是图啥？练抗击打能力？ “哼，不用和他废话，这个家伙，明显就是想除掉我们。”火铳手旁边，手执巨大雷锤的大汉开口了，他一挥大锤，就要冲向洛木。 这位更是个重量级……洛木扶额。至冬女皇是从哪找来这么一帮卧龙凤雏的。 只有那边那个水铳重卫士看起来正常一点，他没有管自己两个同事的胡闹，始终用手中的巨大水铳对准冰盔丘丘王。 水胖还是你懂事！洛木在心中对他大加赞誉。 直到他出于某种原因，对冰盔丘丘王扣动了扳机。激射而出的水流打在丘丘王的左肩上，在寒风中迅速凝结，很快就与它原有的冰盔连成一片。 “我靠，你在干什么！”两个愚人众和洛木看到这一幕，几乎同时对那个鲁莽的水铳重卫士吼道。 冰盔丘丘王突然受到攻击，虽然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但疼痛却彻底激怒了它，它挥起双拳，重重地锤击着地面，而后猛地一扬，几块巨大的冰块就砸向洛木几人。 “你们两个傻子，快躲开！”火铳手左手拉住雷锤卫士，右手猛推水铳重卫士，总算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几块巨冰。而洛木虽然移动速度慢，但他可没有智障队友拖累，提前就闪到了一边，冰块从他一旁滚落了山体。 好家伙，这次不打也得打了。洛木叹了口气，他不等巨大的冰盔丘丘王再次出击，便主动从藏身处闪身而出，法杖凌空虚点，一连十颗火球连成一线，直指丘丘王面门。此时火铳手也反应了过来，他一举手中的火铳，对准冰盔丘丘王没有盔甲保护的腹部就是一枪。 至冬国的战争科技，在七国之中算得上是最发达的，比如火铳手手中的长枪，虽然使用者本身并没有神之眼，但这柄火铳本身就能够自动吸纳火元素力形成强力的火元素子弹，杀伤力相当惊人。雷锤的巨锤和水铳重卫士的巨大水枪也是同样的原理。 “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冰盔丘丘王为了挡住洛木的元素火弹，将双手抬至脸前，这虽让它免于洛木的法术伤害，但也使它的腹部完全暴露在火铳手的枪口下，这一枪，毫无悬念的直接命中，火元素的爆炸伤害令冰盔丘丘王一个趔趄。 第27章 开团！老子专业MT 有用！看着丘丘王焦黑一片的腹部，洛木心中暗喜。他及时取消了正在吟唱中的水泡牢狱，激发了法术位中的短途传送，主动闪烁到了火铳手的附近。 “刚才的配合，再来一次，这次你打头，连发！”洛木朝火铳手大喊道，他顾不上管火铳手是不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暴怒的丘丘王注意到这边之前，又是一个短途传送闪到一旁。 这个家伙的意思是…合作？虽然有些难以相信深渊的信徒会与七神的部属联手，但火铳手清楚，单靠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想要放倒这只被称为“丘丘霜铠王”的高阶丘丘人都是不现实的，而且，这个深渊法师提出的战术似乎见鬼的靠谱！ 他没时间多想，眼看丘丘王就要从上轮打击中缓过神来，火铳手连忙平举手中的火铳，开启连射模式，瞄准丘丘王的脸扣动了扳机。 三声紧密得似乎连在一起的枪响后，三发火元素弹精准地轰向它们的目标，其中一个的打击点格外精妙，竟是直指丘丘王的左眼。这一击，如果丘丘王不分神阻挡，虽不至于致命，但残一只眼睛是必然的。 果然，面对这样的攻击，即使是陷入狂怒的丘丘王也不得不无奈地再次抬起双臂阻挡。但这次，这个看起来傻憨憨的大块头留了个心眼，它在腹部覆上了一层不太显眼的冰元素屏障来阻挡可能到来的偷袭。 相较于普通的丘丘人，丘丘霜铠王的智商高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在这层屏障后，它甚至已经编排好了后手：它假装腹部受到重创引诱敌人放松警惕，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而正如它所料，洛木的五颗火球确实重重炸在它的腹部屏障上，火球的威力打碎了屏障，给它的皮肤添上了几道新的焦黑，但伤势其实并不是很重。 愚蠢的爬虫，丘丘王暗暗冷笑着，它正准备放下双臂捂住肚子，假装伤势极重时，却发现，当它撤去双手后，自己和一张猩红的鬼脸对视了。 丘丘王不是傻子，可它错就错在不应该把洛木当傻子，同样的套路，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用两次？ 火焰深渊法师技能：熔岩鬼面，发动！洛木等的就是它放下双臂的瞬间！ 狰狞的鬼面狂狷地大笑着，尖利的獠牙间，汹涌的炽热焰流喷涌而出。瞬间爆发的高温甚至让丘丘王身上的冰甲都有了融化的迹象。狂暴的火龙狠狠地撕咬在丘丘王的面部，灼烧的剧痛让宛如冰雪巨人的丘丘霜铠王痛吼连连。 与此同时，洛木又挥手召出一柄巨大的元素水刃，趁着它还未被雪山怪异的极寒冻结，洛木拧身甩手，长刀横斩，一刀劈在丘丘王膝关节的腿窝处，迫得丘丘王不得不半跪在地。 另一边，愚人众几人在火铳手的统筹之下，也明白了洛木的意思，雷锤卫士大喝一声，抡起自行迸发着雷元素光点的巨锤，锤击在丘丘王的左肩上，伴随着冰盔破裂的咔嚓声，丘丘王刚刚抬起的左手又重重地垂落回了地面。而水铳重卫士则操着水枪，喷出一道道水龙泼洒在丘丘王的身上，水元素与雪山极寒瞬间发生反应，在丘丘霜铠王身上凝成一层薄薄的冰晶薄膜，又脆又硬，对丘丘王的动作造成了很大影响。 眼看熔岩鬼面的吐息即将结束，火铳手连忙端起枪，打算确保攻击的连续，却看到风头一时无两的那个奇怪的深渊法师正倒腾着自己的小短腿，拼命向后逃窜，嘴里还喊着什么“叫你的人快跑！” 嗯？为什么？火铳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旋即他就明白了。只见连遭重创的丘丘王突然暴喝一声，猛地站直了身体，挣破了束缚它身体的冰膜，它不顾雷锤卫士朝它胸口抡去的一锤，双脚重重踏地，庞大的身体高高地凌空跃起，巨大的阴影，向仍在它附近的火铳手几人砸去。 你们是真没打过网游啊，boss起身时不躲，难道还等着它给你们发糖吗？洛木一边替愚人众们哀叹，一边用冰刺筑起道道冰墙阻挡丘丘王的震地冲击。 轰的一声巨响，丘丘霜铠王的身躯砸落在地面上，连岩石都被它的巨力砸得龟裂。火铳手几人在最后一刻总算是避开了丘丘王的直接砸击，但也被丘丘王双拳激起的拳风震得飞起，在空中狼狈地扑打着，最后摔倒在地。 很好，受身操作也不会，你们要是我室友我高低得教教你们打dnf。洛木躲在冰刺后看热闹。 一击功成，丘丘王乘胜追击，它伏低身体，迈开大步向来不及爬起的火铳手冲了过去，它的双拳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对准火铳手砸了下去。 这一下如果砸实，火铳手和他的枪估计就会变成一摊烂泥和变形的机械零件了。 不行，他还不能死！旁观的洛木心中大急，火铳手若死，单凭他一个人的火元素输出很难短时间内解决丘丘王，再加上另外两个愚人众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洛木不能保证，没了火铳手，他们会不会继续与自己配合。 心电急转间，洛木从他的藏身处一跃而出，他一扬法杖，火球不要本钱地向丘丘霜铠王轰去，同时，短途传送激发，他的身体闪现至火铳手身边，数十根冰刺在火铳手身边拔地而起，攒成一簇，像牢笼一样，把火铳手护在里面。 而火铳手，在此时也按动了火铳上某个不起眼的按钮。 火球率先击中了丘丘王的身体，但因为洛木这次攻击实在仓促，又没有击中关键要害，对丘丘霜铠王的影响微乎其微，而冰刺在丘丘王同样附着了冰元素的双拳下显得格外脆弱，它们噼噼咔咔的一根根断裂，虽然起到了削弱攻击的作用，但效果也实在有限。最终这一拳，还是如巨大的陨石般砸在了火铳游击兵身上。把他轰得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一块探出地面的红色矿石上。 “好厉害的怪物。要不是储存的火元素够多，盾够厚，我就要死了。” 令洛木惊讶的是，被丘丘王击中的火铳手居然毫发无伤的揉着腰，重又站了起来，他举枪瞄准丘丘王，表情狰狞： “你这个混蛋，算是彻底把我惹急了！” 第28章 至冬 三发火元素子弹在丘丘王头顶迎头炸开。溢散的火元素甚至引燃了丘丘霜铠王的一缕毛发。 我靠！至冬的愚人众都这么猛的吗？！看着被丘丘王打飞后，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战意沸腾的火铳游击兵，洛木惊呆了，连正在酝酿中的魔法也因此中断了半刻。 从后面赶上来援助的雷锤和水铳重卫士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雷锤:“哎，你说这家伙是啥时候变得这么敢打的？” 水铳：“好像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出任务，他被一头野猪给拱下了山崖，埋在积雪里，自那之后他就号称要一雪前耻来着……” 好家伙，一颗勤奋上进的被猪拱了的白菜。洛木在心中暗暗吐槽，但手上动作却是一刻不停，连发的火球不间断地从杖尖弹射而出，连珠炮般轰炸在丘丘王的身体各处，剧痛让丘丘王的注意力从火铳手身上转移至洛木，它狂吼一声，纵身向洛木扑来，凝聚着冰霜的巨拳直直击向洛木。但最后，这凶狠的一拳并没有击打在洛木身上，而是锤击在地面上，冰凌盛放，像怒放的鲜花。 洛木的身形浮现在丘丘王的背后，熔岩鬼面在他身前上下浮动，不待丘丘霜铠王转身，火龙又一次席卷了它的身体，不间断地消耗着它身体上的冰元素能量。与此同时，雷锤在火铳手的示意下，挥舞巨锤也冲了上去，一锤砸在丘丘霜铠王的头颅上。丘丘王吃痛，它狂吼一声，巨手横扫，竟把身材高大的雷锤直接按在了手里。 “快救我！”雷锤一边拼命挣扎，试图从丘丘王手中逃脱，一边大喊救命，乞求火铳手和水铳重卫士的救援。 火铳手端起枪，向丘丘王的位置连连射击，他大声朝水铳重卫士喊道：“我力量没你强，我掩护你，你快去把他拉回来！” 水铳重卫士闻言，想都没想就操着水枪，一边射击，一边躲开熔岩鬼面的火焰和丘丘王的抓击，迂回靠近被拍在地上的雷锤。 谁也没注意到，火铳手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 砰！一声枪响，刚刚跑到雷锤在身边的水铳重卫士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他瞬间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上，而洛木的熔岩鬼面吐息，此刻好像是早已算计好了一般停止，让一直疲于奔命的丘丘王有余力注意到自己脚边的两只蚂蚁。 “不…不要！”一声惨叫，水铳重卫士和早已半死不活的雷锤在丘丘王的巨掌下变作了两摊肉泥。 水铳，雷锤身死，愚人众只剩一人，丘丘王也在围攻下成为强弩之末，洛木不再隐藏实力，鬼面再起，炽热的吐息再度席卷雪山，同时，他甩出一连串火球，砸向远处的火铳手。 从他使用了第一个系统技能开始，这三个愚人众先遣队成员就在他的必杀名单之中。这个世界的至冬女皇不知道会不会也有推翻天理的凌云壮志，自己身上这种超脱于天理之外的秘密很容易引起祂的兴趣，决不能被愚人众获知。所以他在战斗中一直刻意隐藏实力，有意引导战局，借刀杀人，让丘丘王助自己除去强敌。 洛木并不知道，他无意之间，和火铳手进行了一番精妙的配合。 尖锐的冰刺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四面八方围来，冰锥直指火铳手的脖颈，其中一支精确地扎入了火铳手握枪的右手，他痛呼一声，下意识地松手，火铳咣当一声砸在冰面上。 熔岩鬼面的吐息越来越急促炽烈，原本这样的大范围元素灼烧，丘丘霜铠王有一定的办法对付，但在战斗中，愚人众一次次的强攻让它的身体出现了许多不易察觉的细小伤口，冰元素护甲也几乎消耗完毕，熔岩鬼面的火元素可以轻易地对它裸露的毛发，皮肤造成巨大伤害，接连不断的火流令他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 终于，嗵的一声，丘丘霜铠王，这位雪山中的巨擎，在洛木的鬼面火焰下活活被耗死了，它脸上，不详的面具掉落在地面。面具上的污垢仿佛在诉说着这位雪山强者的不甘。 【恭喜宿主，获得丘丘霜铠王 霜铠? 冲刺 技能】 系统提示如愿在脑海中响起。 听起来技能好像还不错。洛木沉吟着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具仔细端详，但并未从中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但只要他把面具拿在手里，就感到似乎有一个阴冷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让他很不舒服。 算了，一会儿再研究它，洛木无奈地把面具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强忍着不适和恶心走过雷锤和水铳重卫士已经被烤焦的尸体，走到被冰刺控制的火铳手面前。 “低头。”洛木冷冷地道。他挥挥手，冰刺向后退缩了一点，给了火铳手一点活动的空间。 火铳手立刻听话的低头，看向这个小小的劫持者。 洛木仰头，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不开水盾飞行的情况下看到火铳手的脸。 长得蛮帅的嘛，洛木心中暗暗点评着。 “姓名。” “……伊凡。” “在愚人众中的职务。” “呃……雪山先遣队，火铳游击兵？”伊凡犹豫着答道，他好像不太确定洛木是不是想知道这个。 靠，这个问题好傻！压低声线装冷酷的洛木腹诽着自己，这和剪头时问tony老师的工作有什么区别？ “你对愚人众和至冬国，了解多少？”洛木接着问道，他留这个火铳手一命就是为了这些信息，虽然系统有【世界认知】这个模块，但只有最简单的大陆介绍，具体的政局，组织信息，各国国力等等这些要命的问题是只字未提。 “…嗯？”伊凡这次是彻底疑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深渊法师抓住，他更没想过那个俘虏他的深渊法师问的会是这么无趣的问题。 这何止是不涉及国家机密啊，这问题宽泛的，连个人隐私都不涉及啊！ 虽然不解，但伊凡仍听话地为洛木叙述起至冬与愚人众的故事，随着他的讲述，一片冰雪覆盖的苍茫大陆和一个诡谲多变的组织图景在洛木眼前缓缓展开。 至于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水铳重卫士，似乎就这样被淡忘了，真相，只有火铳手伊凡知道。 第29章 雪山，古国，占卜家 至冬是什么？是永世的极寒，不变的长夜，绝对的强权，和篡取神明权能的邪眼。 当然，还有那个一直活动在大陆上的，诡谲阴狠的暴徒组织：愚人众。 骄傲的愚人同士们，心怀怒火与永恒的寒冬。既然我们彼此都见识过世界定理的荒谬与冷漠，那就一同戴上嗤笑世界的面具，去改写天理。 最初的愚人众执行官［丑角］这样说道。 而就是这样的国度，掌握最冷漠，最无情的冰霜权柄的女神坐拥的城市，却是象征着仁爱之国。这又是何其讽刺。 庞大的至冬国，一个“神不爱人，人也不爱神”的巨大的战争机器，屹立在提瓦特大陆的极北之地，向整片大陆传播着自己不可撼动的强权与武力。 没人知道，那位被称为女皇陛下的冰神所谓为何，祂只是静默的立在云端，向民众许以裁断与统治，要求着绝对的忠诚。 就像天理。 ………… 伊凡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愚人众先遣队员，真正的高层机密他不太可能知道，所幸洛木也并不对至冬的权谋机密感兴趣。在获取了至冬国和愚人众的基本信息之后，洛木把问题对准了伊凡本人。 “愚人众派人到雪山一带，要做什么？”洛木问道。 “这……”涉及到愚人众的计划，伊凡在回答时明显犹豫了，他转动着眼珠，似乎在思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此情形，洛木也不废话，他一招手，冰刺缓缓伸长，很快就死死抵在了伊凡的脖子上，在他的皮肤上扎出一个个血点，猩红的血珠颤巍巍地挂在上面。 “别耍花样，想活下来，就给我老老实实交待！” 伊凡为了不被冰刺夺去生命，已经是脚跟离地，拼命用脚尖把自己推离冰刺的状态了，他颤抖着声音，交待道：“我说，我说！” “执行官大人向雪山派出了很多组先遣队，阵型基本和我们的一样，别的小组任务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组的任务，是在雪山里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什么人值得至冬愚人众的执行官亲自出马，主导局面寻找？洛木心头一惊。 “什么人？”他连忙问道。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伊凡有些委屈地道，“只知道要找的那个人是黑发，常穿一身黑色教士服，用一支镶银手杖做武器。” 这描述咋还越听越耳熟呢？洛木感觉自己好像知道这么个人。 “哦对了，执行官大人还说，他有一个绰号，叫……叫…”伊凡蹙眉回忆着。 洛木沉默地听着，心里被伊凡带的都有些紧张。 “我想起来了！叫…占卜家！” 呃……喂，系统系统你在吗？我问问你咱们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次元壁这种东西？黑发，黑衣，镶银法杖，还占卜家，这是什么情况？克莱恩?莫雷蒂是吗？怪不得不知道长啥样呢，人家中序列叫无面人嘛，合理嗷，非常合理！这什么杂交出来的世界啊？串种了？ 洛木觉得，这如果是个小说，按照这作者的笔锋，估计是要大笔一挥，从原神文写到诡秘文了（不可能嗷各位放心看），如果真有这么个作者，他多半不咋正常…… “那这位…占卜家 你们找到了吗？”洛木强忍着别扭，继续问道。 “没有，”伊凡道：“执行官大人说这位占卜家应该与雪山的古国有关系，所以让我们多去雪山中的遗迹里看看，但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一些我们进不去的，所有遗迹我们都走遍了，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占卜家。” 和雪山古国有关？沙尔 · 芬德尼尔？雪葬之都在这个世界果然也存在！ 从洛木感知到雪山中属于神灵的气息开始，他就在怀疑，是否这个世界的雪山之上，曾经也有一个繁华的古老国度。现在猜测被证实了，洛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与开心。 覆灭的古国，古国的故人，已知信息极度类似于某位诡秘之主的“占卜家”，至冬国对占卜家的奇特兴趣……如果说原神游戏的主线是一个童话，那么这个与原神极度类似的世界所发生的事，就是一个悬疑故事，而且是大逃杀类型的，怪异和灾祸就追在他脚后，等着洛木一步踏错，掉入它的血盆大口。 “真是，没天理了……”洛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未知带来的无力感充斥了他的头脑，最终化作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 ……… 洛木终究没有杀火铳手伊凡，只是把他的火铳销毁，就放他在雪山自生自灭了。一来他还是不太适应由自己亲手杀人，二来则是因为这位伊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洛木总感觉他身上藏着一些秘密，而这秘密，伊凡本人并不知道。 听起来很怪异，伊凡藏有秘密，但伊凡并不知道自己藏有秘密。但这的确是他带给洛木的感觉。诡异难明，却又坦坦荡荡。 现在洛木在雪山中的行进变得简单多了，丘丘霜铠王给他带来的不只是技能的提升，现在洛木的冰霜抗性已经不弱于部分雪山原住生物，而且，为了让洛木的身体能够匹配霜铠?冲刺这种纯粹的肉体冲击技能，系统给洛木的身体素质进行了一定的增强，虽然只是让他的肉身强度到达了普通人类的强度，但对于主攻元素能力的洛木而言，已经足足有余了。 在雪山的第一战，收获不可谓不丰，但伊凡的话，就像一片阴云，始终覆盖在洛木心头。 沙尔?芬德尼尔，占卜家，雪葬之都……洛木本以为随着自己离开奔狼领，迷题和麻烦会少上许多，但他万万没想到，刚到龙脊雪山天大的谜题就砸在了他头上。 “他喵的，以后我再也不嘲笑班尼特运气不好了。”洛木恶狠狠地骂道，现在论运气不好，谁比得上他啊！班尼特那顶多是明明白白的灾厄，人家来时还知道打个招呼，自己这边出问题就全是大问题，还是那种吉凶不明，全靠自己瞎猜的那种。 ……… 龙脊雪山，某处。 身着黑衣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他纤长如钢琴家的十指不住地无规律律动着，像在敲打什么东西。 他咳嗽了两声，喃喃自语。 “来了？” “来了就好。” 第30章 盗宝团里的恶鬼 继续向雪山腹地前进，洛木的行动显得更加小心谨慎了。时不时的，他还会折返一段距离，然后再继续向前。这是他前世在某本刑侦小说中看到的反跟踪技巧，虽然不知道对于那些神啊占卜家啊的管不管用，但用了总比不用强，聊以慰藉换个心安也好啊。 现在他对这次穿越的体验感可谓是极度的不好！别人穿越，最惨也就不过是什么家族废柴，逆袭成长，到他这连人都不是，别人穿越，什么阶段做什么事，弱小时，那些大人物鸟都不鸟一眼，到他这，穿越过来，刚过了不几天舒坦日子，王狼和深渊就盯上他了，寻思跑雪山里避避晦气，又告诉他雪山里不仅有高阶魔物，骗骗花王，还有一个鬼魅一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占卜家”，连愚人众都找不到的神秘人物，这高级事件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别说洛木，就是让卢老爷他老人家来，都未必遭得住。 老天爷，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一群“老婆”不能追，非得在雪山里体验“行走的力量”！把自己变成一株薄荷的洛木，一边在一个盗宝团营地篝火旁取暖，一边咒骂着贼老天和系统。 系统爸爸我就是发发牢骚，我错了，我再也不骂你了，下次技能复制给我点好东西呗……刚骂完，洛木又亡羊补牢地在心里给系统好一顿道歉。 一个抽卡练就的玄学大师，就一定要对卡池抱有绝对的敬畏。 “哎，你们听说了，艾文最近在眠龙谷附近，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大盒子，他说那肯定是古人留下的宝藏机关，正找人去探索呢。” “靠，艾文傻你也傻啊？雪山，蓝色，盒子！那听着能是机关吗？那那那那肯定就是宝藏本身啦！走走走别让艾文抢了先！” 两个穿的鼓鼓囊囊的盗宝团成员，议论着从洛木身边走了过去，胖的那个还踩了他一脚。 洛木：……活该你们俩傻到被无相之冰弄死， 不管雪山中到底有什么，狩猎骗骗花王都是洛木的首要目标，他藏身盗宝团营地，除了扰乱可能在注意他的各方势力的视线之外，也存着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骗骗花王消息的念头，没想到听到的净是些这种东西。 不是之前那个叫艾文的都带走一波了，你们就不能等等看他们能不能回来再做决定吗？你们死了也能穿越？这么不珍惜生命。洛木实在替他们感到不值。 唉，算了，以盗宝团的智商，骗骗花王和他们贴贴他们都认不出来。洛木放弃了希望，他打算耗到晚上，盗宝团成员都去睡觉，再悄悄离开。 突然，他又听到从另一个火堆处飘来一个声音： “你不觉得，最近艾文老大有点奇怪吗？”一个少年的的声音。 “嘘！闭嘴，别瞎说，你才多大，就敢对艾文大哥指指点点了？”粗犷的男声呵斥道，其间还夹杂着一声敲击和一声小小的痛叫，应该是最开始说话的少年被打了一拳。 “我也没说错嘛。”少年委屈地道：“你看最近，艾文老大没事就说找到了新的宝藏，然后带人出去寻宝，结果呢？每次回来都有几个哥哥叔叔离开，这哪是寻宝啊，这，这和上战场有什么区别？” “别瞎说，雪山上魔物多，说不定他们就是遇上了魔物才损失这么大的。”那个年长一点的似乎也对此有些在意，他的声音中也带着游移不定。 “那你说上次，就在半个月前，艾文老大为啥非要带人去山顶的大柱子那？那里确实有个秘境，但我们不是已经探索过了，肯定是吃不下！他非说自己有办法，结果呢？十五个人，最后就他一个回来了！”少年越说越激动，声音愈发的不受控制，最后竟是要喊起来。年长的不得不用手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说，这个艾文确实有些奇怪。薄荷洛木沉思着，听他们的意思，艾文是这个盗宝团的头目角色，按理说不至于不认识无相之冰这种由无相元素形成的魔物，他却散播出无相之冰是宝藏机关的言论，带人去送死，这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这个艾文是骗骗花王拟态变成的？不对啊，如果他真是骗骗花王，已经融入环境，就没必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那他一个劲的给盗宝团减员又是为了什么？ 好，又一个满身谜团的家伙。洛木有些无奈。不过解开艾文身上的谜团倒也简单，在盗宝团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反正在火堆边挺舒服的。小薄荷懒懒地抻了一个懒腰。 半晌之后，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营地，他的毛皮大衣上满是刮痕和破洞，营门口的盗宝团成员看到他，赶忙迎了上去。 “艾文老大，这是咋回事？” “别提了。”男人愁眉不展：“我本来以为那是个宝藏，谁知道去了之后，咱们还啥都没干呢，那个蓝块子就开始朝我们几个射冰弹，我挨了一下，差点就死在那了，老波尔他们几个…唉。”他重重叹了口气。 其他人一听也就明白了，也不好再多问，纷纷散去了，盗宝干的就是玩命的活，弟兄在盗宝途中殒命，他们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但洛木看在眼里，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个艾文，在撒谎！ 洛木虽不知道这里距离眠龙谷无相之冰的距离，但他可以肯定，艾文绝对没有和无相之冰战斗过！ 构成无相之冰的是最为纯粹的冰元素，如果艾文面对过无相之冰，身上怎么可能一点冰元素残留都没有？ 这个艾文果然不简单。洛木沉思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 如果艾文真的是骗骗花王，那自己的拟态，不是很容易就被他识破吗？ 心念及此，洛木连忙再度把目光投向艾文，却发现之前那个少年此时正拉着艾文的手说话，他拽着艾文走进了自己的帐篷，这期间，艾文完全没向洛木这边看上一眼。 呼。洛木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见晚，盗宝团的成员们纷纷熄灭营火准备睡觉，洛木身边这堆自然也被无情地熄灭了。 靠，洛木暗骂。 入夜，寒风中，洛木瑟瑟发抖地扮演着一株薄荷，一动也不动，寒冷让他睡意全无，只能盯着各个营帐出神。 夜晚的营地很安静，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 奇怪的是，艾文进了少年的营帐之后，好像一直都没出来。洛木想入非非。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哭泣与怒吼的吵闹声惊醒了洛木，他稍一留神，就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少年安德烈，被发现死在帐篷内，死时赤身裸体，身体上不见任何伤口。尸体身边，只有一个人在熟睡。 艾文。 第31章 来自死亡的诬告 这是…怎么回事？洛木被眼前乱哄哄的景象完全搞蒙了。他知道艾文有问题，但这种展开方式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昨天只有艾文进了少年的帐篷，少年死时身边也的确只有艾文，昨晚洛木基本没怎么睡，他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少年的帐篷。这件事虽然古怪，但也算得上铁证如山：就是艾文杀了少年！ 但是，为什么呢？ 正当洛木思考时，昨天那个与少年说话的中年男人已经挤到了沉默不语的艾文身前，他一把揪起艾文的衣领，狂怒地咆哮道：“艾文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禽兽，连我儿子都不放过吗？！你……你。”一声哽咽把他后面的话噎了回去，旁边的盗宝团成员连忙上前，把这个失去了儿子，心如死灰的父亲扶到一边。 “艾文，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白胡子老头沉声说道，他在盗宝团中的地位似乎不低，他一开口，周围的争吵怒骂声立刻就低了下去。 艾文低着头，一言不发。 “艾文！”老者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这件事你要是说不清楚，那我就少不得要替盗宝团清理门户了！”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都随声附和，个个握紧了武器，似乎现在就要把艾文碎尸万段。 “你们，都是傻子吗？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只听艾文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艾文你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是吗？” “就是，我们把你当老大，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垃圾，禽兽！” “……” 谩骂声四起。 艾文却浑不在意，他挥手一指帐篷内，寒声说道：“先说尸体，如果真是我侵犯安德烈致他死亡，你们从尸体上发现了一丝他受到侵犯的痕迹了？” “那一定是你处理过了！”一旁有人抗声道。 艾文轻蔑一笑：“我有处理尸体的时间，没有回到我自己帐篷的时间？还睡在这顶帐篷里等着被发现？” 没人接话，愤怒的头脑在寒风的冷却后，再一思考艾文的话，竟也无力反驳。 “说回尸体，如果故事真如你们想的那样，那么尸体上一定会有明显的痕迹，掐痕，勒痕，还有致死的伤痕，但刚才我们都看到了，尸体是完全干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艾文继续说道。这一番话，把他作为盗宝团首领的能力完全展现了出来。虽然逻辑链算不上紧凑，但胜在清楚易懂，别说洛木，连盗宝团里最蠢笨的成员都能听懂。 嗯，这个艾文，不管是不是骗骗花王，都是个很有能力的首领啊。洛木暗暗赞许。 “现在我来讲昨天我知道的事，我寻宝回来之后，安德烈就把我拉进了他的帐篷，和我讨论以后让他也加入寻宝的事，我和他谈了一阵，忽然觉得很疲倦，安德烈就说他还不困，让我在他的床上休息一下，然后就出去了。我躺下，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做那种人神共愤的事，而是有人诬陷你？”老者开口道，他和艾文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为艾文辩解开脱。 艾文沉默着点点头。 “艾文你这个混蛋！还在那花言巧语，我们盗宝团，谁会诬陷你！”安德烈的父亲此时也缓了过来，声泪俱下地指着艾文吼道：“我们都那么相信你，认为你能带领我们发家致富，结果呢！你看看现在，以前的老弟兄还有几个在的！诬陷？有谁还会诬陷你！你就是个混蛋！”说着他挥拳就朝艾文打去。 这个父亲，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悲伤完全占摧毁了他思考的能力。 正当其他人拼命拦下安德烈的父亲，想要把他按住时，一个阴恻恻地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是啊，还有谁会诬陷你呢？我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崖上探出一张铁青色的人脸，正咧着嘴朝他们微笑，他的左眼，仿佛受够了眼眶的束缚，啵的一声从眼眶中掉了出来，被神经牵扯着，在半空中摇来晃去。 掉落的眼球，乌青的嘴唇，黑色腐烂的牙齿……种种要素组成了一张足够吓疯人的诡异面孔，这绝对不是一个活人，可惊悚的是，他，不，它还会笑，还会说话！ 好家伙，悬疑故事变恐怖故事了，小薄荷洛木吓得差点恢复原形。 而下一秒，更加骇人的事情出现了。 鬼脸旁，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胖子，他的衣服更加破烂，处处可见裸露的皮肤，但与正常人不同的是，他的皮肤是青绿色的，且像吹起的起球一样紧绷，里面荡漾着黄绿色的脓水，它的面部腐烂则更加严重，完全看不出它生前的样子。 “艾文大哥，老弟兄们回来看你了。”胖子说道。由于舌头已经肿胀腐烂，这句话听起来含含糊糊的，像恶鬼的低吟。 巨人观都出来了……洛木现在只希望自己赶快昏过去。这雪山画风怎么和其他地方这么不一样啊！这不是龙脊雪山，是克苏鲁雪山！ 但现在他昏不过去，所以他只能看着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山崖上，它们各有各的诡异，有的像是被火整个烧过，有的像被长鞭抽打了数十次，整个身体被骨架撑住才没四分五裂。 扑通，盗宝团中已经有人被吓晕过去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当初可是你把我推进遗迹机关里的啊，艾文大哥。”垂着一只眼球的男人低声说道。 “难道是……约翰…”盗宝团中勉强还能站住的一人颤抖着说道：“他…他不是在探索山顶秘境时死在里面了吗？” “你总该认识我们大哥。”两个仿佛是从冰雕里抠出来的僵硬尸体开口说话了，他们每一张嘴，就会发出瘆人的咔咔声：“昨天带我们去找蓝色的盒子，你怎么先走了啊。” “是…是文斯和洛克！”有人认出了他们两个，这两人还算新鲜，没有腐烂，面目很容易辨别。 “这次我们回来，就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百鬼日行，勾魂索命，他们的问题就像一柄弯钩，死死勾进了艾文的身体。这是来自死亡的控告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第32章 骗骗花王，现身 死尸们重复着“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这句话，一步步地地走下山崖，向盗宝团营地缓缓靠拢，身后留下一道道污秽的痕迹。 盗宝团成员们霎时间慌作一团，他们是去过不少秘境，掘过很多荒坟，但这样阴诡之事却是生平未见。很多身高八尺的大老爷们直接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往人堆后爬，还有一些惊慌地捡起手边一切可以投掷的东西向尸群掷去，雪块啦，锅啦，铲子啦，洛木甚至看到一个弓弩手把自己已经上好弦的弩扔了出去……这场面，像极了洛木以前很爱看的一部荒诞恐怖片惊声尖笑，既怪诞又好笑。 此时就体现出艾文作为首领的魄力与能耐了，只见他手执一柄长剑，挡在他的团员们身前，声音森冷地说：“少在那装神弄鬼，你们到底是谁？” 死尸约翰抬起瘦骨嶙峋的干枯手臂，把掉出眼眶的眼球一点点塞了回去，他僵硬地回答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就像只有你，知道你是谁，一样。” “我们，是被诈欺师抛弃的棋子，我们，是被人偶家重塑的亡魂，我们是你的秘密，也是你的梦魇。”所有的尸体，突然同时高举双臂，用怪异的语调吟唱着诡谲的诗篇。 “我成就了你，但现在，我要毁掉你。”突然，艾文等人身后的帐篷里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已经气息全无的安德烈撩开帐帘，目无表情地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他苍白僵硬的身体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像一具忘记润滑的木偶，走到了艾文面前，没人敢上前阻拦，就连他的父亲都害怕得缩在人群之中，生怕自己最爱的儿子注意到他。 爱终究只是存在于红尘中的情感，只有恐惧，才能跨过生死间的永恒。 “是你。”艾文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不再恐惧，不再愤怒，甚至不再有生气。它他就像一块木雕的人像，直愣愣地盯着安德烈，“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人们养猪，不是因为他们要帮猪，只是他们需要猪在合适的时间去死。”安德烈说着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箴言。他伸出一只手，点向了艾文的心脏。 “现在，我们要杀猪了。” …………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洛木只觉得头脑一昏，可怖的威压直接把他从化形拟态状态下逼回了原样。安德烈，尸群，还有盗宝团们，都被巨力掀飞，砸在地上，不省人事，因为巨人观而膨胀的几具尸体因为剧烈的碰撞直接破裂，腥臭的脓水溅得到处都是。 可就算是如此刺鼻恶心的尸臭，都无法掩盖空气中弥漫的醉人花香。一只巨大的骗骗花出现在洛木面前，它和其他骗骗花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通体都是银白色的，花瓣边缘则勾勒着红色的纹路。显得神秘而危险。 而且大得好像一棵五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骗骗花王……洛木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问题是，现在我也打不过它啊！ “我以为你让我脱离那人的掌控，是真的在帮我！”骗骗花王口吐人言，它四周寒气四溢，恐怖的怒意化作寒潮，几乎要冻结周遭的一切。 “呵呵，”一具尸体突然又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它扶正自己摔歪了的头颅，冷冰冰地道：“你是别人养出来的猪，不把你偷出来，怎么杀？”话音未落，狂怒的骗骗花王的叶片就像利刃一般在它身上游走了一圈，把它整齐地切割成无数的小块。 “闭嘴！”此时的骗骗花王明显已经在人类社群中待了好一段时间了，虽然恢复成魔物形态，言谈之间依旧像一个人类。 “你应该最清楚，这个世界就是你欺骗我，我欺骗你，欺骗是维持世界稳定最基本的手段。”又一具尸体站了起来，虽然它的手臂在撞击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插进了胸口：“你能为了成为人类骗取那么多人的性命向我供奉，我为什么就不能欺骗你来满足我的目的呢？” 巨大的冰球从天而降，砸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把它彻底变成了一堆烂肉。 “你只是实验的产物，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你的位置。”骗骗花王脚边一具尸体趴在地上咯咯地笑着道：“就像没有我的位置一样。”不出三秒，它就被骗骗花王一脚踩碎。 “还是你觉得，你怪异的身姿，配得上这个美好的世界啊？”安德烈缓缓起身，它的语气是所有尸体中最生动的，就像魔鬼的低吟，让人回味，又让人疯狂。 骗骗花王正要一叶片斩过去，突然，它停下了，巨大的头颅左右转了转： “你，不是我的对手。”它对安德烈说道，语气郑重其事，就像是宣布什么格外重要的事情。 “你只是要用这套手段，激我发疯，暴露行径，让那个家伙把我重新控制起来！”骗骗花王越说越激动。它开始不自觉地晃动着叶片。 “只要我提前找到你，把你杀掉，然后化身成你，就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我的问题了！我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了！” 说到最后，骗骗花王似乎已经癫狂了，它也不再管安德烈，收敛真身，再度变回艾文的模样，扭头朝雪山深处跑去。 洛木：……我应该做些什么？追吗？ 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不行我得先捋捋，洛木感觉自己的脑仁都疼起来了。 安德烈的尸体目送骗骗花王跑远，既不追赶，也不阻拦，只是像一个活人一样摇摇头。 “这朵蠢花。”它嗤笑着。转身朝营地外走去，地上还有完整人样的尸体也一个个的站了起来，排着队，跟随它走入了风雪之中。 “找到我，骗骗花王就是我给你的礼物。”风雪中传来安德烈的声音：“你有三天时间。” 洛木没有搭话，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不敢。他不敢在这个诡异的男孩面前说任何一句话。它带给他的恐惧，远比神明带给他的要多得多！ 面对它，洛木就好像在面对一幢枯朽的古宅，他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危险，但他就是不敢踏入哪怕一步！ ps：洛木：作者我记得我才是主角的说，为啥这章都没我啥事的感觉…… 作者：呃……错觉，一定是错觉！ 占卜家：作者我是不是快出场了啊！！ 作者：你…你是谁来着？ 第33章 不得不靠近的真相 骗骗花王走了，诡异的男孩安德烈和尸群也走了，只剩下洛木呆呆地站在盗宝团营地中，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晕倒的盗宝团成员。 早知道就投靠深渊跟龙哥混了……洛木半真半假地吐槽着，他把盗宝团成员们都拖到了帐篷里，点燃了炉火和营地中的营火，免得他们被严寒冻死。对于这群遭了无妄之灾的普通人，洛木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自己了。洛木最后看了一眼在两天之内发生了无数巨变的营地，毫不犹豫地走入了风雪之中。 骗骗花王，安德烈，尸群，占卜家，还有那个创造出骗骗花王的神秘存在，这些要素之间的关系洛木大致已经捋清楚了。 骗骗花王无疑是一个炼金造物，是原本无法自然演化出的传奇生物。创造出它的人似乎希望用它达到某种目的，但骗骗花王并不希望受制于人，希望摆脱自己造主的控制。这时，那个能操控尸群的人，洛木假定那人就是占卜家，出现了。他帮助骗骗花王逃脱了控制，并用某种方法，极大地提高了骗骗花王的智慧，并帮他混进了盗宝团中，占卜家出于某种原因，要求骗骗花王向他进贡人类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被骗骗花王取代的艾文会不时的带领团员送死。 骗骗花王只是一颗棋子，顶多算一颗大个的棋子。要想弄清所有事情，就像安德烈说得那样，洛木必须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这个决策很危险，甚至比直面骗骗花王还要惊险万分。这个幕后之人虽然称不上布局的高手，但他藏的太深了，而且目的极度不明确，最可怕的是他手上掌握的力量实在是深不可测。他就像是潜伏在深海黑渊中的食人鲨，时刻准备着噬咬新鲜的血肉。 不到万不得已，洛木绝不想靠近那个家伙，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安德烈说会给他三天时间寻找，这点时间必然不够洛木走遍整个龙脊雪山，甚至连雪山的小半都走不完，所以安德烈——或者说占卜家——一定给他留了线索，直接指向他的藏身之地。 而线索，多半就在安德烈说过的话中。 眠龙谷……不应该，虽然尸群中最新鲜的几具来自于无相之冰，但其中并不全是被艾文…骗骗花王带去的人，也有像那两个傻子道听途说，跟风自行前往的。说明艾文不是亲自给占卜家送尸体，而是占卜家和它约定好地点，用某种方式自己去取尸体。无相之冰只是制造意外死亡的幌子。 占卜家，安德烈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率要更隐蔽，更安全，至少不能让愚人众轻易找到。那个伊凡说占卜家和雪山古国有关系，所以各大遗迹是洛木的重点探索对象。 但雪山中古国遗迹，不说有几百处，也有数十处，且位置各不相同，想要探索完也不是三天能够完成的工作，洛木还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 安德烈好像说过，艾文带人去过一个必死的秘境，最后只有他一人回来了……而且刚刚好像有人认出了腐烂最严重的一批尸体，那些应该就是第一批死亡之人，看腐烂程度，应该是死在比较温暖的环境下，不是暴露在雪山的极寒中。和秘境环境相符。 他们就是骗骗花王献祭的第一批尸体！ 寒天之钉，芬德尼尔之顶。洛木脑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完全符合要求的地方吗！ 而且算算路程……从这到寒天之钉，似乎就是三两天的路程，占卜家还真是一点容错率都没给他留。 赌一把！去寒天之钉！洛木顶着风雪，向雪山之巅攀去。 这一路，洛木走得痛苦不堪，虽然有了寒冷抗性和身体素质上的提高，又有诸多技能加持，但每走一阵，他就不得不找个避风处休息片刻。寒风灌进他的身体，洛木只觉得自己的肺隐隐作痛，喉咙火辣辣的，就像前世的自己刚刚跑完一千米，快呕出血来的感觉。 靠！占卜家，我发誓，等我找到你，我一定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洛木恶狠狠地想着，从避风处探头，准备继续往前走。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同样冻的哆哆嗦嗦的雷锤卫士正急匆匆地往洛木所在的地方跑来，看样子也是冻的不行，打算避避风雪。 行，算你倒霉碰上我了。洛木握紧手中的法杖，我正愁没东西揍一顿解气呢。 雷锤好不容易跑到了避风处，他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五颗火球就轰在了他的雷锤上，把这柄巨大的武器直接炸飞了出去。 还不等雷锤反应过来，洛木从雪堆中弹身而起，霜铠?冲刺！洛木附着着冰元素的一拳重重击打在雷锤的胸口，雷锤惨叫着倒飞出去，洛木疾步跟上，法杖一扬，元素巨刃凝结，他反手一刀劈在雷锤的腰部。 然后就是一顿乱拳。 呼，解气了。半晌，洛木从已经被揍得一抽一抽的雷锤身上跳了下来。他拍拍双手，哼着小曲继续前进。 只剩下雷锤卫士倒在雪地上，鼻青脸肿地哼哼，目光中满是委屈与不解。 我招谁惹谁了啊！ ………… 寒天之钉。 黑衣男人看着身边呆板地护卫者，无奈地笑了笑。这几个丘丘霜铠王固然强大，但毕竟不是人类，他操纵起来远不如人类的尸体得心应手。 “那个小家伙看来明白了我的暗示啊。正朝这边来呢，呦！还把一个雷锤卫士揍了一顿，这是走生气了？”明明眼前只有晶莹的坚冰，可男人却好像能看到洛木的一举一动，他像品评电影演员一样对洛木的行动指指点点。 “他快来了，我们也得动起来了。”男人微笑着看向身旁死气沉沉的丘丘霜铠王，它没有回应，昏黄的眼球没有一点光晕。 “来，都给我站起来！” 呼啸声响彻寒天之钉，死意蔓延在极寒的雪山。丘丘人，盗宝团，愚人众，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魔物无声地破开积雪站了起来。它们的身上没有丝毫生机，有的，只有无尽的苍白的死亡。 “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第34章 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 龙脊雪山到底有多高。洛木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以深渊法师的步幅和步频，从半山腰走到快到山顶的位置，需要三十二万六千七百五十步。 这还不算洛木为了加快行程，抄近路走岩洞，翻山石的路程。 满眼都是白色，耳边则是狂风的怒吼，眼中是令人孤独到极点的空旷，听到的却是嘈杂得令人窒息的呼号。这样的状态下，洛木只能不断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尝试过唱歌，自言自语，用魔法创造一些小惊喜……把自己折腾得体力不支，最后，精神涣散的洛木只好数着自己的脚步，一点点向雪山之巅挪去。以此来保持自己意识清醒。 严寒，缺氧，刺骨……龙脊雪山的恐怖气候把洛木折磨得精神涣散，根本无力顾及四周的情况。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路上，竟是一只魔物都没碰上。 寒天之钉位于龙脊雪山的最高点，传说是神明为了惩戒古国沙尔?芬德尼尔而降下的神罚。巨大的冰柱从高天落下，摧毁了原本繁荣的古国，神力渗透进古国地下，摧残了地脉，自此，原本繁茂的土地变得风回雪舞，终年严寒。 秘境芬德尼尔之顶，就在寒天之钉下方。 终于，在彻底力竭之前，洛木踏上了龙脊雪山的山顶，看着面前晶莹的冰凌和霜花。他不禁热泪盈眶。 我终于到了！洛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现在他需要的是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洛木知道，自己找对了，因为他清晰地听到，在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骗骗花王艾文。 而另一个声音十分陌生，洛木只觉得这个声音层层叠叠的听不分明，好像有无数张嘴在同时复述同一句话，不同的声线交叠在一起，像歌曲中的和声的部分，带着模糊的空灵感。 占卜家……洛木在心里默念道。他正要探头观察一下四周情况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深渊法师阁下，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洛木惊讶地转身，面前，正是火铳手伊凡瘦削的身形，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崭新的火铳，嘴角微微勾起，似安抚，似嘲弄。 “怎么…你…”极端的震惊之下，洛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思路，想要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你，占卜家和你，我的意思是——” “您是不是想问：‘我你和占卜家是什么关系？’”伊凡微笑着说，他把一只手伸到洛木面前：“您先站起来，我会向你解释的。” 洛木看看那只手，又看看伊凡真诚的面容，将信将疑地把小手搭在伊凡的掌心。而只是轻轻一触，洛木就蓦地打了个寒战，他猛地把手缩回身后，法杖不自觉地指向伊凡。 “原来，你也是……”洛木恍然地道。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所有的古怪和不合情理都在伊凡的秘密被揭穿之后串在了一起。 “所以，在我遇见你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占卜家的掌控之中？” 伊凡笑着摇摇头：“不，就算你没有遇到我，你的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说着，他再次伸手，主动把洛木拉了起来，他带头向前走去，洛木跟在后面。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掌间充斥着从伊凡手上传递而来的冰凉。 独属于死亡的冰凉。 绕过一根擎天的冰柱，洛木发现伊凡把他带到了一个冰晶冻结而成的悬崖边，悬崖下，银白色的骗骗花王正疯狂地怒吼着。它一次次的挥舞叶片，将扑来的尸群甩飞，一个个巨型的雪球在尸堆中重重砸落，把无数活尸碾压成肉饼。 但尸体实在太多了，其中不乏丘丘人暴徒，甚至丘丘王这样的高等魔物，不时还会有几道人类的身影往返厮杀，从他们武器上闪烁的光影来看，他们都是可以使用元素力，拥有神之眼的强者。 死者还可以使用神之眼吗？洛木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但旋即，他就哑然失笑：正常的尸体何止是不能使用神之眼啊，正常来说它们连动都不能动！ “那位，就是占卜家了。”伊凡指了指远离战场的石门边一个静立的黑色身影，介绍道。 洛木点点头，他从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身影，这个场上唯一的活人，却比所有的尸体还没有生气。他就像一支枯枝杵在那里，似乎连死亡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他在做什么？” “控制我们。”伊凡回答，他端起手中的火铳，瞄准骗骗花王的身体，砰地射了一枪。花火盛放在骗骗花王身上，疼痛令它发出了一声痛吼。 而伴随着火铳手伊凡的这一枪，所有的尸体仿佛都进入了狂化状态一般，愈发疯狂地扑杀向骗骗花王。一时间，骗骗花王庞然的身躯上挂满了各类的低级魔物，它们依靠着数量，硬生生地拖慢了骗骗花王的攻击节奏，而丘丘王，深渊法师一类的高阶魔物则趁机疯狂输出，各色的元素力交错，压得骗骗花王直不起身来。 “答应你的事，我就得做到，三天时间，你找来了，那这只骗骗花王的命我就送给你。”伊凡的语调突然低沉了下去，他沙哑地说道，随手又是一枪，正好轰在骗骗花王的根部，与此同时，两只高大的丘丘霜铠王同时向骗骗花王发起了冲锋，它们沉默无声地挥拳，挥拳，再挥拳，任由骗骗花王锋利的刀锋切割在它们身上。它们倒下 新的魔物跟上，终于在轰的一声巨响后，巨大的被骗骗花王被尸群扑翻在地，一共五只各属性的丘丘王按着它最具攻击性的头部，虽然此时的骗骗花王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走。”伊凡招呼着洛木，他率先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洛木自然不敢用这么奔放的方式，他小心翼翼了地开启了水盾，趁着水盾还未被冻结，急匆匆地从悬崖上飘然落下。落地时，他刚好看到伊凡正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摔断的腿重新掰直。 洛木只觉得脑后一凉，一股寒意从心底窜了上来。 “这就是我许诺给你的馈赠。”伊凡一瘸一拐地后退，让开洛木与骗骗花王之间的路线，尸群也纷纷后撤，只留下几个强悍的丘丘王来看管骗骗花王。 洛木长呼了一口气，虽然满心疑惑，但他仍举起了法杖。熔岩鬼面，发动！ 【恭喜宿主，击杀魔物 骗骗花王 是否使用 神赐选择 自行挑选复制技能】 【神赐选择 发动 宿主选择技能 拟态（高阶）技能复制成功】 龙脊雪山，芬德尼尔之顶，骗骗花王身死，主攻者，占卜家，杀人者，深渊法师洛木！ 第35章 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拟态能力到手，洛木赶忙确认了一下，发现高阶拟态确实可以达到把他拟态成人类的作用，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满腹疑问，但把自己变成人类才是洛木来雪山的终极目的，如果这个目的没有达成，不管他获得了什么，这趟旅程都算不上完满。 “放心，骗骗花王是炼金术的高阶造物，区区拟态还不是问题。”占卜家在一旁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就像一具活尸，带着浓浓的疲倦与死意。 洛木转头，看向占卜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黑发褐瞳，相貌普通，轮廓较深，有着浓浓书卷气的欧洲人的脸。黑色的教士服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左手执镶银手杖，右手则什么都没拿，修长的五指在空中连连律动。小幅度地做着切削的动作，他每动一次手指，就有一具活尸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骤然脱离，烂泥一样摊在雪地上。 不到半分钟，原本杀气腾腾的魔物军团就变成了一地的尸体，只有伊凡还站在占卜家身边。淡淡的腥臭萦绕在空气中。 “我该叫你什么？占卜家？克莱恩?莫雷蒂？还是秘偶大师？”洛木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地问道，他大大咧咧地一摊手，靠着一具丘丘王的尸体坐了下来。 他太累了。现在的体能根本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的防范，而且，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洛木的戒心就已经放下了少半。 “你还是叫我墨衫。”占卜家回应道，他在伊凡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手杖放在一边，“那是我……好久以前用过的名字了。” “多久之前？”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次，墨衫的语气中总算多了点生气：“这是我在地球用过的名字。” “你也是穿越者。”这句话，洛木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占卜家疲倦的摆摆手：“你先别问我问题，听我讲，因为有些事情，我也说不出来。”说着，占卜家伸手指了指天空：“有那位在呢。” 意思是天理正注视着他？还是别的什么人……洛木猜测着。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应该和你一样，”占卜家墨衫娓娓道来：“死亡，转生，不过你比我要幸运，你来到的时代，还有能够从游戏中参考的东西，而我转生的时代，太过古老，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在地球，我和你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转生似乎并不遵循时间的规则，同时穿越转生的两个人，可能会去到同一世界的不同时间点。” “我重生在沙尔?芬德尼尔繁荣之时，那时天上还未降下灭世的神罚，我依靠着……”占卜家顿了顿，点点自己的头，洛木明白他想表达的是系统：“不断的变强，生命愈发悠长，我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辐散到整片大陆，我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全提瓦特构筑了庞大的地下暗网。毫不夸张的说，直到今天，我也算得上是提瓦特的暗谍之王，愚人众都无法与我匹敌。” “我度过了快乐的百年，虽没有见过熟悉的角色，但我想，以我的实力，活到那个时候绰绰有余，就算寒天之钉降下，我也有保命的手段和能力。所以神罚降临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做了必要的防范。” “可我很快就发现，自从寒天之钉落下之后，我便无法正常使用我的特殊能力了，每动用一次能力，我都会付出一定的生命，就像刚刚我操纵尸群用的灵体之线，无时无刻不在透支我的生命。” “我知道我或许搞错了某件事，但我却想不通究竟是哪错了。在之后，我游历了七国，看遍了这世间的风景，最终回到了这里。我决定，给后来者做些事情。” “你怎么知道还会有后来者？”洛木皱眉问道。 墨衫笑了笑：“我好歹也是号称占卜家的存在，从玄妙的命运中窥探出一丝真实，不是占卜家的拿手好戏吗？” 洛木挠挠头：“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最强时有多么可怕的权能了。” “呃……按照诡秘世界的标准，大概能到…奇迹师的层次。当时的我，颠因为果，愚弄命运什么的虽然还做不到，但制造奇迹，把灵体之线布置到全大陆还是没有问题的。”墨衫道。 嘶……洛木倒抽了一口凉气，诡奇迹师，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序列二天使，放到这个世界至少也是半神层次的存在了！ “别瞎想。”墨衫一眼就看出了洛木在想什么：“我只是拥有这样的能力，但位格远远不及，我只是能够使用这些能力，但却无法理解它们。” “总之，我等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在不久之前，我捕捉到了一丝命运的波动，而我的几个秘偶也看到了你在奔狼领的行为。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的后来者总算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你是深渊法师，想要混进人类社会，必须获得骗骗花王的拟态能力，恰好我知道雪山中有个奇怪的家伙培养出了这么个东西，我就帮你把它搞了出来，为它打造了盗宝团的身份，又用奇迹的能力，给予了它一定的智慧，让他不至于再被抓回去。等你来到雪山，我就让伊凡假借愚人众之名，向你透露有关占卜家的信息，让你心里先有个底，然后再用安德烈逼迫骗骗花王，让它不得不从盗宝团中脱离，给你创造狩猎的机会。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弱就敢来雪山。”说到这，墨衫似乎颇有些哭笑不得。 洛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所以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派尸群引诱骗骗花王，让它以为我很弱小，激它来和我一战。我就可以趁机帮你拿下它了。” “总的来说，就是我在雪山中的每一步，都是你这个老前辈精心设计过的喽？”洛木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何苦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我说过，现在我动用能力，透支的是我个人的生命，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和你交待一些事情，我能少用能力就少用。”墨衫道。 “什么事情？”洛木坐直了身体。 “最重要的一点，所有命运给予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占卜家缓缓开口道。 第36章 帮我看看这个世界 寒天之钉上一片死寂，墨衫淡然地一言不发，洛木则苦着脸…也一言不发。 “呃……所以您到底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洛木绷不住了，主动询问墨衫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木好像听到了墨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好像一直在等洛木问他这句话。 “我的意思就是，不要过度依赖……”墨衫点了点自己的头：“它给予你的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是个例子。” 洛木：“……前辈您方便透露一下前世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前世啊……”墨衫思考了一下：“对了，前世我是个网文作家，主要写克苏鲁文的，咋了？” 难怪……洛木干笑了两声道；“没，没事，您继续。” 难怪他能设出这么诡异荒诞，看似奇诡难明实则作用不大的局。说话还这么云里雾里的，网文作家啊，那没事了。 “我的……”墨衫不知第几次点自己的头了：“允许我选择一个我知道的小说主角。我可以通过狩猎逐步解锁那个主角的能力。解锁能力的等阶与狩猎的魔物等阶直接挂钩。比如我的占卜能力，是我杀死一只大型火史莱姆之后获得的。” 能力等阶与魔物等阶挂钩，洛木突然心头一惊，他连忙问道：“您还记不记得，您‘奇迹’的能力是狩猎什么魔物得来的？” 奇迹的能力，属于占卜家途径序列二的核心能力，可以通过完成愿望，积累愿力的形式，达到各种奇特的效果，理论上来说，如果愿望积累的足够多，奇迹师可以实现一切，这是真正的神明之权。 “哈哈，这种位格的能力，当然要弑神才能获得啦。”墨衫无所谓地回答。 弑神！如果洛木可以做出表情，他现在一定是双眼圆睁，嘴巴张成o形的呆呆的状态。 “这个世界的盐之魔神，是我布局杀死的。”墨衫补充说道。 呃……这魔神可不兴杀啊宝友，你知道有多少人替盐之魔神赫乌利亚惋惜难过吗？你这样很容易被喷死的。洛木继续干笑。 “咱们，咱们说回正题。” 墨衫倒也听话，他顺着话头说了下去：“我一直怀疑，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特殊的能力，并不是偶然，而是某个东西希望借我们之手，完成某种任务。” “您的意思是，我们是被某个至高的存在投放进来的？而祂给予我们系统的目的是让我们实现祂的目标？”洛木皱眉总结道。 “对。”墨衫点点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的力量在寒天之钉降临之后就变得有如此大的副作用。” “因为您的任务没有完成……”洛木沉吟着说了下去。这种猜测可能性很大。 “但是…”洛木犹豫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东西要如何保证我们会按祂指定的方向前进呢？” 墨衫叹了口气，道：“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是一种猜测，真相，恐怕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洛木点点头，对于他来说，有这么个猜测已经足够了。况且现在以他的实力也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事件。 “对了。”墨衫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洛木：“你的…具体是什么能力，似乎是能让你获得魔物的技能之类的。” 洛木点头：“您猜的不错，我的系统可以在我杀死某只魔物时概率获得其中某项技能。” “概率获得？有失败的可能？” “呃…至今为止，关键时刻它还没掉过链子。” “哦……”墨衫有些遗憾的低下了头，有些怅然地看着遍地的魔物尸体：“那它们对你来说就没什么用了，你也知道，被灵体之线控制的东西，不管表现得多么像活着，即使心脏还在跳动，血液尚且温热，其实都是按秘偶大师的心意在活动，本身已经死亡了。” “是啊。”洛木也有些遗憾，如果这遍地魔物都能被他复制一遍……女士！我要向你发起御前决斗！ “哎？你问完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前世是做什么的？”墨衫突然问道。 “啊？我吗？我就是个大学生，平时爱玩游戏。”洛木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墨衫有些慨然地点头：“大学，大学，大学是个好地方啊，有朗朗的书声，有至交好友，有年少春衫薄的女同学……”他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喂喂喂这最后一个听着好像有点不对啊前辈！洛木默默吐槽。 大学有那么多美好吗？洛木不知道，他是个不擅交际的人，人群总会让他感到紧张和无措。所以他更爱独自思考，用幻想和思索填满自己的日子。在大学中，他就像一只幽灵，游离在人群之外，除了花名册，没有什么会记得，有一位同学叫做洛木。 他只出名过一次，那就是他牺牲的时候。就像动画中的幽灵，只有在消失时，才会发出令人震悚的“啪”的一声爆鸣。 所以相较于现实世界，他更爱二次元，更爱游戏，动漫，在这个世界，他才能找到那份失落已久的存在感。他知道这样不好，他知道自己应该走出去拥抱这个世界，可是他做不到。 总有一两个人会被世界拒绝的，就像菲谢尔，就像洛木。 “你喜欢原来那个世界吗？” 墨衫回头看着沉默的洛木，淡淡地问道。 “还好。”洛木仍旧笑着回答，但那份笑意中的勉强已经难以隐藏：“我挺喜欢那个世界的，就是……那个世界好像有点接受不了我。” 墨衫洒然一笑，他伸出手臂，拍拍洛木的肩膀说道：“说句实在话，我不咋喜欢，要不我也不会选择当一个网文作家，我总觉得世界上有些东西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但我又无力改变，那种憋屈在我心里攒啊攒，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用了半年时间一口气写完了一本小说叫《杀戮游戏逃生指南》投到网上，嘿，居然还火了！后来我就辞了工作专职写作，把我心里那些不甘和痛苦用文字表达出来。” “再后来，我看到网上好多人都在喷‘原神’这个游戏，我就来兴致了，我说这得是什么人神共愤的游戏能被骂成这样啊，这么想着就去玩了，玩着玩着，我就觉得：这个游戏，做得真好，为什么现实世界不能是这个样子呢？” 洛木静静地听着墨衫的碎碎念，他听说过《杀戮游戏逃生指南》这本书。是一本口碑两极分化极为严重的书，喜欢的人认为这本书把人性和社会描写得淋漓尽致，讨厌的人则认为作者刻意丑化世界，挑起对立。说作者是个阴谋家，颠覆主义者。 没想到，这位极具争议的作家就坐在他对面，而且写书的初衷竟只是发发牢骚。 “人越老越喜欢童话故事，”墨衫继续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虚弱：“我从蒙德走到璃月，又从璃月走到稻妻，所有剧情我都体验过了，不论是发的糖还是你们说的刀子我都喜欢，我觉得原神里，就算是悲剧，那也是童话般的悲剧……” “我有幸来到了这个很像游戏的世界，但又不幸地没法活在这个时代，”墨衫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用力把手边的镶银手杖扔给了洛木：“还好，在这个时候，你来了。” “小兄弟，帮老哥一个忙。”这句话，墨衫用的是纯正的华夏语，而且用了很亲密的称呼。 洛木接过手杖，沉默着点头。 “我的生命估计支撑不了太久了，小兄弟，在我死后，不用管我的尸体，就把它留在这。我这辈子，杀了太多的东西，恐怕，不配有坟了。” “还有就是……” 还有……洛木低着头，他不敢去看眼前这个用无面人的能力，把自己维持在克莱恩?莫雷蒂年轻的模样，可实际年龄恐怕已经有数千岁了的厌世之人。 他怕自己看到这个偏执地摒弃世界的男人慢慢死去而流泪，更怕深渊法师无法流泪。 “还有就是，帮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好。”洛木哑着嗓子应答道，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镶银手杖，低着头，希望自己还能听到占卜家如同枯鬼的沙哑声音。 耳边，只有寒风呼号。洛木抬头，看到那个身着黑色教士服的年轻的老人昂着头，微笑着停止了呼吸。 ………… 占卜家墨衫，陨落于龙脊雪山寒天之钉，他至死爱着这个世界。 ——《龙脊雪山风物志?神秘碑文》 第37章 捏脸是检验xp的唯一标准 占卜家死了。这个从古早年代一直存活至今的穿越者，能凭一己之力打造出覆盖全提瓦特的地下谍网，设局谋杀货真价实的魔神的传奇人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陨落在龙脊雪山之巅，他走时，身旁只有洛木和无数的死尸。 以后的大陆上或许也会传颂独属于你的史诗。洛木站在占卜家的尸骸前，默默凭吊。 随后他就拿出法杖，召出水刃，反手一刀劈在了占卜家的脖颈上，将他一刀枭首。 墨衫去世，洛木很难过，但这种难过更多的是故人离去的怅然与无奈，还有兔死狐悲的共情之痛。最多最多是被墨衫的话感动，有了些许敬佩与感激，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抹除墨衫作为占卜家的危险性。对于现在的洛木而言，变数就是最致命的威胁，像占卜家这种虽死犹生，而且善于把握局势，翻覆棋局的恐怖存在，自然是死得越透越好。 而且，洛木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就绝不会任由它留在你的脖子上！ 谁让你折腾我来着。 但，在最后一次确认占卜家真的已经死亡之后，洛木还是把他的头放回到脖颈上，用冰晶将其再度贴合，让占卜家能够体面地坐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洛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就着光可鉴人的冰晶，以此为镜，开始打量自己。 现在摆在洛木面前的任务，是曾经让无数人痛并快乐着的环节：捏脸！ 骗骗花王的拟态等阶之高远超出洛木的想象，它的拟态不仅能不依靠参照物，自己定制拟造形态，还能做到从内到外，从外貌到内在器官都幻化成拟态生物的状态。比如如果洛木现在拟态成一只野猪，那么他体内的肠道，心肺等器官形态也会变成猪的样子。让他从里到外变成一头真正的猪。 所以洛木在拟态状态下，是可以做到与真正的人类完全一样的。 但是…… 我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呢？洛木看着冰镜中蓝蓝小小的自己犯了难。 完全照着前世的自己捏？开玩笑！那还不如就当个深渊法师了呢！好不容易有机会给自己捏脸捏身材，那还不得给自己捏好看点，精致点，可爱点，符合宅男审美点？ 洛木的捏脸原则，一句话：捏完自己就得爱上自己！ “还是得先确定身材……”洛木嘟嘟囔囔地开始尝试，他笨拙地使用着拟态的能力一点点地塑造着自己的身材，镜中的身影一会儿变得高大俊朗，一会儿变得纤细可人，偶尔还会有某些过于火辣的身材款式出现然后骤然消失…… 看来洛木本人并不是很喜欢那种夸张的身材……各种意义上的不喜欢。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给自己捏脸更羞耻的事情吗？多亏洛木还没有处理他面具下的脸，否则他一定会羞得满脸通红，他发现捏完之后出现的好像并不是“我理想中的自己”，而是“能戳爷xp的自己”。 难道我终究要活成自己最想要的“老婆”的样子？！洛木悚然一惊。 不行不行，这样毫无根据的捏，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我得给自己找个参照，至少要确定往哪个方向捏。洛木在心里计划着。 体型…不能太高大壮硕，这样不太符合我的二次元审美，但也不能女性化，底线是男生。脸捏的尽量可爱一点，人畜无害一点，这样也比较容易活下去，至于发色……要不就蓝色，也算符合我水系深渊法师的身份，身高就按照可以正常使用占卜家留下的手杖为标准…大概一米六左右？应该够了。同时为了配合手杖，最好再有点贵族气质 好，总结一下，身高一米六左右的蓝发男性可爱的形象，有贵族气质……嘶…我好像知道这么个角色。 洛木有些为难地想着。他本意是想创造一个全新的形象，但是，但是那个角色的形象太合适了啊！ 算了，就这样。最终洛木认命了，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那个形象的几个要点，就开始了拟态工作。 片刻之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就映在了冰镜之中。 镜中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他素白的皮肤就像龙脊雪山飘落的雪花般干净，四肢纤细修长，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弱柳扶风的味道，男孩的面容更是精致无暇，一双大眼睛中金色的眸子闪着摄人的光芒，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色淡，就像天使在这张脸上擦上了一抹淡红的胭脂。一头水蓝色的过肩长发飘散下来，盖住了他光裸的后背。 纤弱，优雅，清纯，雌雄莫辨，论容貌而言，即使巴巴托斯在这里，男孩较风神也不会差。 利姆鲁?特恩佩斯特，《关于我转生成史莱姆这档事》的男（？）主，被洛木完美复刻。 果然超越不了经典吗……洛木扶额叹息。他对利姆鲁的外貌基本没有做任何改动，只是改变了原本史莱姆无性的设定。 于是洛木的人类形态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为了满足自己独创角色的梦想，洛木突发奇想，决定为自己设定一个类似于派蒙的形象，这样一些需要小身形的深渊法术他也可以照常施展了。 “嗯，服装可以直接从法袍的样式改成蓝色的连身裙装…袖子还是保持宽袍大袖的风格，挺可爱的…”洛木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对自己加以改造，由于人物大小的原因，这次洛木已经彻底不顾礼义廉耻，怎么好看怎么来，至于性别……什么是性别？ 最后，一个脚穿银色短靴，蓝色过膝长袜，身着水蓝裙袍，头上好像竖着一对兔耳的可爱小女孩（？）诞生了…… 洛木：……虽然很羞耻，但我好快乐啊！感觉自己的人生理想就这么实现了！ 三上悟（就是刚才说的转生成史莱姆的那位仁兄）这辈子也就不过如此了！洛木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他突然觉得这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连天理，深渊，系统这些阴云都掩盖不了他欢乐的炽阳。 呵，派蒙算什么？以我现在的样子，分分钟当选新一任应急食品……呸！新一任旅行者最好的伙伴！洛木随手扯下伊凡的斗篷大衣当做自己人类形态的外袍，把它裹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手执镶银手杖，步伐铿锵地向山下走去。 终于可以这样说：蒙德城，我来了！ 第38章 “冒险家”和“雪山的圣灵” 龙脊雪山，雪葬之都近郊。 身着一身冒险家服饰，外罩用于防寒的白色长袍的杰洛斯正探头探脑地在雪堆中翻找着什么。 虽然穿着冒险家的衣服，但杰洛斯可不是什么冒险家协会的人，他是盗宝团的一员，准确来说是自诩为盗宝团的一员。杰洛斯从小就喜欢冒险，但性格又偏偏懦弱胆小，别说冒险家协会，连盗宝团都不收他。所以他只能自己壮着胆子，穿着自己缝制的冒险家服饰，去一些已经被前人走烂了的地方“寻宝”。其实和拾荒也差不多。 前段时间，杰洛斯听说龙脊雪山里有神秘宝藏出世，于是他就偷偷溜到了雪山中碰碰运气，雪山深处他不敢去，就只能在外围四处游荡，看看会不会走什么狗屎运。 此时，他正在厚度足够埋到人膝盖的积雪中挖掘着，刚才他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杰洛斯坚信，那一定是一个深藏于积雪之下的宝箱。 就在不远处，裹在破旧斗篷中的洛木无言地盯着疯狂在雪地中挖坑的杰洛斯，努力地思考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在……给自己挖坟？洛木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类，做出这种诡异行径的目的是什么。上次他看到这种行为还是在他家的猫砂盆，他的猫在“掩盖作案痕迹”。 “呃…那个…叔叔…”洛木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这个好似和雪堆有深仇大恨的年轻人，但为了自己的目标，他还是走上前去，用清脆的声音，喊出了最符合自己现在这具躯体年龄的称呼。 顺带一提，骗骗花王的拟态实在给了洛木太多惊喜，居然连嗓音都可以定制！ 嗯？谁在喊我？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杰洛斯吓得打了个哆嗦，连手中的铲子都掉进了深深的积雪消失不见。他战战兢兢地回头，惊讶地看到一个裹在破斗篷中，相貌俊美异常的少年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杰洛斯悄悄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定下心神，尽力亲切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这里很危险。” 小妹妹……洛木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捏脸捏的好像确实有点漂亮过头了。 但现在他也只能顺着杰洛斯的话说下去，只见他双手缩在胸前，楚楚可怜地说道：“还，还好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不危险啊。”说到这，他还故意做出打了个寒颤的动作。 哕！洛木在心里吐了自己一身。这果然不是光靠心理建设就能过去的坎！ 看到眼前这个精致得犹如冰雪精灵的孩子发抖，杰洛斯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他解下身上的白袍，给洛木披上，然后转过身。 “你的衣服这么破了，肯定很冷，把这个换上就不冷了，就在这换，哥哥闭着眼睛，不偷看。” 有时候，胆小和懦弱的另一面，就是谨慎与善良。 这个人真是个好人！洛木心里对杰洛斯很是感激，虽然他杀了丘丘王和骗骗花王，下山途中又干掉了不少雪山魔物，获得了不少冰霜抗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寒冷。伊凡的斗篷在战斗中又有所破损，寒风从破洞中灌进来，早就让洛木十分难受了。 在换下伊凡的斗篷之前，洛木下意识地扫了杰洛斯一眼，在发现他的确没有偷看后，才放心大胆地开始更换袍子。 万一他是个隐藏的变态呢？洛木是这么想的。但他并没有意识到，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还怀疑别人是变态的他…似乎更变态一点。 “我换完啦。” 杰洛斯一直老实的闭着眼睛等待着，听到洛木的回应才睁开眼睛，回过身来。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过长而着急，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的安危和尊严要远比自己的时间来的重要，即使那个人只是一个素昧平生，来历古怪的孩子。 也正是他这种态度，让洛木放弃了直接打晕他的念头。 洛木找上杰洛斯，本来就是为了一套衣服，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盗宝团成员直接打晕，把他的衣服抢走。留下他自生自灭。盗宝团可不是什么正派的组织，每个成员手上多多少少都会沾上点打家劫舍的罪业，对于他们，“不杀”就是洛木最大的仁慈了。 所以最开始看到杰洛斯，洛木也是做这样的打算的，和他搭话也纯粹是因为实在好奇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但一番交谈下来，洛木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相当正直的人。 算了，编个谎话忽悠忽悠他，和他一起出雪山也好。洛木心里盘算着，雪都孤儿，书剑恩仇录，雪童子……古今中外，各种类型的故事都在洛木心中过了一遍，他正要选一个糊弄这个年轻人时—— “那个，你是这座雪山的精灵吗？”杰洛斯突然问道。 嗯？ 这个展开是不是…不太对？我还没圆完谎呢，你咋自己就给了我个台阶啊？ 我该不该说是啊？你见过被冻得直发抖的雪山精灵吗？洛木被这个问题给整不会了。 洛木没有读心的能力，他不知道杰洛斯得出这个猜测，只经过了相当简单的脑回路。 第一，这个孩子，作为人类的话，好看得过分了。这确实，在换上杰洛斯新的白袍之后，洛木的气质显得与雪山更加契合了。天地是白色的，衣料是白色的，洛木的皮肤也是素白的。他真的就像是超脱出人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第二：一个孩子，按他的说法，在雪山中居然没有遇到危险，或者说居然能解决雪山中层出不穷的麻烦，能够安然生活。这就不能不让杰洛斯怀疑，他身份特殊。 至于为什么是这么有梦幻色彩的答案而不是什么魔物化形诱骗人类之类的阴暗猜测，就只能解释为杰洛斯的见识不够，还有他那颗过分纯良的心了。 “…是。”洛木最终还是就坡下驴地说道：“我是龙脊雪山中诞生的一只精灵，一直在雪山里玩，可是最近，山里来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家伙，他要把我抓走，我打不过，就只好躲到这来。”，洛木尽力模仿可莉说话的风格回答道。 如果杰洛斯追问那个“很坏很坏的家伙”是谁……对不起了，占卜家！就决定是你了。 所幸杰洛斯这个不知是单纯还是幼稚的年轻人并没有追问，他就像没听到后半句一样，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那，小妹妹，你一定能使用元素力。” 洛木没有搭话，他想了想，用手中的镶银手杖挑起一块雪，一根根冰刺在杰洛斯惊奇的目光下从雪块中探出，由里到外次第展开，形成一朵锋利的冰花。 在杀死骗骗花王之后，洛木的冰元素能力得到了质的增强，冰霜骗骗花的冰刺突击，在他手中可以变幻莫测。 这一手让杰洛斯彻底信服了。一时间他竟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 这真是我最幸运的一天！杰洛斯在心中感叹。 “叔叔，我们还是先离开雪山，我现在在雪山中也不安全…”洛木在一旁提醒杰洛斯。 “哦，好好好，”杰洛斯回过神来，连连答应，他不自觉地拉起洛木白嫩的手，牵着他走在雪地中，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哥哥先带你去我家里看看，我有个妹妹，一直很想去龙脊雪山，但我怕危险，一直不敢带她来，见到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洛木微笑着听着这个普通的年轻人唠唠叨叨，并没有把手抽回来。他从这只因为没有了袍子保暖而冻得冰凉的手掌中，感受到的是一个热忱的年轻人的担当与善良，他牵着洛木，就好像正牵着自己的妹妹一样，呵护而怜爱。 这个哥哥，一定很宠他的妹妹。 走着走着，洛木突然回头，向山顶深深地望了一眼。 占卜家，这就是你爱的世界。 第39章 黑狼事件，雪山精灵洛木的初登场 “那个，我听说元素精灵都是无性别的，是不是真的啊？” “哥哥你是听谁说的啊？” “好多故事和传说都这么说啊。”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男的。” “哦……”杰洛斯不说话了。 洛木：你没信对不对！你肯定是没信！以后有机会我高低让你深入了解一下元素精灵到底有没有性别！ ……等我能制服温迪之后再说，我又不是元素精灵。 狩猎了骗骗花王之后，洛木的身体素质进一步飙升，虽然这副身体看起来单薄，但若论力量与爆发力，恐怕已经不弱于一般的暴徒丘丘人了。纯靠肉身力量，洛木的蓄力一击击飞一个成年男人不是问题。 但既然在杰洛斯面前已经立了元素法力高超但身体羸弱的人设，洛木总不好在雪山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他只能迁就着杰洛斯的速度，偶尔还得表演一番体力不支，于是杰洛斯为了迁就这位新的妹妹…弟弟，走得更慢。互相迁就之间，原本两天就能走出雪山的路程，硬是被拖到了五天。这期间还有无数次杰洛斯强硬地要求洛木休息一下浪费的时间。 哥，你要是真心疼我，咱就快走，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洛木很崩溃。 这五天的行程，在杰洛斯看来是无惊无险，一路顺遂，可实际上，洛木不知道暗中解决了多少波窥伺两人的魔物和人类。一个没有战斗经验的男人，一个绝美的孩子，不论对魔物还是一些人类都是无上的诱惑。 真不知道杰洛斯这家伙是怎么走到近郊那个地方的，洛木摇头叹息，同时右手展开，趁杰洛斯不注意，一枚水弹和一颗火球一先一后地从他指间探出，射向一旁的树丛 ，弹指后，一声闷哼从树丛中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潜行声。 洛木满意地点了点头。 树丛中，是三个盗宝团，为首的大汉盯着洛木的眼睛就快冒绿光了。洛木这一手就是朝那个大汉打去的。 火球连着水弹，溢散的温度保证了水弹在雪山中不会极速凝结失去威力和准头，同时，洛木在地下也递了根冰刺过去，水弹率先命中，然后冰刺探出，在刺穿盗宝团身体的同时与水元素反应产生冻结，使之无法惨叫发声，最后一颗火弹此时刚好跟上，洛木就不信这一套下来，一个普通的色狼还有不死的可能。 这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杰洛斯甚至完全没有察觉。现在论元素掌控力，洛木已经强于一个法术精通的神之眼持有者，而且他还拥有多种属性的魔法！ 或许在不久之后，洛木真的能成为掌握七种元素力的伟大存在。比肩，甚至超越七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洛木还只是一个“身体羸弱”的小正太，亦步亦趋地跟在杰洛斯身边。 突然杰洛斯停下了脚步。 嗯？怎么了？洛木好奇地从杰洛斯身后探出头，悄悄地瞄一眼前方。 咦？这不是冒险家协会的营地吗？我们走出雪山啦。不远处，一排搭好了的帐篷吸引了洛木的目光，帐篷间，依稀可见的橘红色火光欢快地闪烁跳跃着，还没进入营地，洛木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营火的温暖和热汤的美味。 “那个，小洛，我们要不还是换条路走。”杰洛斯期期艾艾地对洛木道。洛木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所以一路上，他都昵称洛木为小洛，洛木则喊他哥哥。 为什么？洛木一脸疑惑，莫非自己刚认的哥哥真不是什么好人，和冒险家协会有旧怨？想到这，洛木的小脸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看到洛木的表情，杰洛斯自然也猜到洛木想歪了，他拍拍洛木的头，无奈地笑着道：“想哪去了，我只是一直想加入冒险家协会，但是…能力不足，一直都未能如愿，所以对冒险家协会有点阴影而已。” 哦，这样而已啊，洛木这才点点头，听话地拉起杰洛斯的手准备绕路。 前世的自己最讨厌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强人所难的家伙，这一世他也不会做这种事。绕路就绕路嘛。 正当杰洛斯和洛木转身欲走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喝： “止步！不知来处的旅人，让我看看你们鬼祟的面容。” 我靠！这都能碰上！这次换洛木慌张了，对那两个家伙，自己可还没想好怎么交待啊！ 杰洛斯碰碰洛木，两人认命地转过了身。面对那个紫裙少女。 唉，不管怎么看，皇女这一身打扮都看不腻啊，这个时候洛木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审美：可恶！米哈游坏事做尽，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w ?)。 看到洛木惊为天人的面容，皇女菲谢尔明显呆了一呆，但她并未放松警惕，她一摆头，夜鸦奥兹就飞至两人的头顶，虎视眈眈地盯视着两人。 “说，你们是什么人？”奥兹厉声道。 杰洛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洛木身前，他微微鞠躬后道：“我是杰洛斯，是蒙德城的居民，这次是来雪山中寻宝的。” “杰洛斯……”奥兹沉思了片刻，朝菲谢尔点头示意：“小姐，我听说过他，被协会拒绝了很多次的冒险爱好者。” 我靠奥兹你有没有情商啊！洛木看着杰洛斯面露悲伤的笑意，心里对着奥兹破口大骂。 “那这个…女孩子呢？”奥兹接着问道。 靠，你才是女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女孩子！洛木继续在心里痛骂。 “哦，他是……”杰洛斯连忙就要解释，但洛木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不愧是来自幽夜净土的皇女，断罪的雷霆果然强大，在下自叹弗如。”洛木盯着菲谢尔，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小洛在说什么？一旁的杰洛斯听得既疑惑又着急，他怕洛木乱说话，惹恼奥兹，连忙上前想替洛木辩解。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菲谢尔说道：“女孩，你随我来，冒险者，去那边的帐篷等候。”说着，她就召回了奥兹，静静立在那里，等洛木跟上。 “小洛……”杰洛斯担忧地看着洛木，眼中满是不安与关切。 洛木拍拍杰洛斯的手，笑着安慰道：“哥，没事，我很快回来。”说着，他松开杰洛斯的手，向菲谢尔走去。杰洛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杰洛斯听不到的地方，低飞的奥兹凑到洛木的耳边，既惊讶又有些羡慕地道：“我去，真的是你？！你咋变得这么漂亮了？声音还这么好听？” 洛木扬扬自得的哼笑了两声：“那当然是因为在下本来长得就这么好看了！至于声音……奥兹你的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同了…” 奥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我这是因为感冒了。” “行你说因为啥就因为啥。”洛木也不和它计较，他把目光移到正在极力忍住不去看自己的皇女身上。 “皇女殿下，营救行动还顺利吗？”洛木忍住笑意，认真地问道。 菲谢尔终于忍不住瞥了洛木一眼，然后连忙掩饰，故作高傲地道：“当，当然了！本皇女出马，自然无需担忧。” 呃……女士，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我的话可以大大方方看，只要不叫我小女孩我都可以接受。 “那接下来你们还有任务吗？”为了给菲谢尔创造更多的机会，不让她忍得那么辛苦，洛木又主动问道。 “原本是没有的，”菲谢尔道：“不过几日前，奔狼领传来信使的低语，有漆黑的古兽在密林中恣睢。” “小姐说，几天前，奔狼领的探索人员传来简报，有黑色的怪狼在奔狼领辖境肆意杀戮，狼群的力量难以控制，雷泽希望班尼特能够去帮帮他，小姐也想跟去。”奥兹翻译道，它一个没忍住，把这几天已经翻译了无数遍的话竹筒子倒豆全都抖了出来。 黑狼？兽境猎犬？洛木目光一凝。 “你们的队伍里还有位置吗？”他问奥兹。 “有！”奥兹立即回答道，它好像一直在等洛木问这个问题，“你来不来？” “来！” 第40章 舌尖上的冒险家 十分钟之后，一顶灰绿色的帐篷内。 温暖的橘红色火光照亮了整个帐篷，把洛木几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帐篷内壁上。篝火上烹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热汤，炖的软烂的菜叶托着肥美的兽肉，时刻勾动着人们的食欲。 班尼特，菲谢尔，洛木，还有在洛木的强烈要求下被叫来的杰洛斯，几人围坐成一圈，洛木掌勺，一点点地搅动着酱香气扑鼻的肉汤。班尼特还想帮忙，但被洛木无情地拒绝了。 他可不想自己在提瓦特做的第一顿饭被班尼特打翻在地。 “再放点胡椒，闻起来不够香啊。”奥兹毫不顾忌地踩在洛木的头上点评道。洛木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它。伸手接过菲谢尔递来的鸟蛋，在锅沿处磕开一个缺口，把蛋液放了进去。做了一个溏心蛋。 “别瞎点评，要不我就把你的蛋也放进去。”这一切做完，洛木才半真半假地威胁奥兹道。 “切。”奥兹不屑一顾。 原本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即将开始的奔狼领探索，但此时正好到了吃饭时间，帐篷中有锅和各种食材，洛木身为大吃货帝国原住民的种族天赋瞬间启动，决定为大家做一顿晚饭，班尼特和菲谢尔刚好也饿了，便没有拒绝。洛木想着杰洛斯这几天也没吃过一顿正经的热饭，于是在和班尼特几人如此这般一番交待之后，把杰洛斯也叫了过来一起吃。 为此他还遭到了奥兹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雪山精灵？就你？！”奥兹如是说。 当时班尼特好像也在憋笑，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一个不注意还差点撞到营地里一个名叫乔尔的孩子。要不是为了让他们帮自己圆谎，洛木才不会告诉这帮低级趣味的家伙。 洛木：我是帅哥，我不计较…… 片刻之后，汤煮好了，洛木拿过四只碗，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肉汤。 “喂，我的呢！”奥兹拍打着洛木的头。这只夜鸦在别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不知道为什么，和洛木在一起就像个小孩一样。 “你喝我的。”洛木没好气地答道，他把刚喝了一口的汤举到头顶，让奥兹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嗯！真不错！”奥兹赞不绝口。 班尼特和菲谢尔也连连点头，这碗汤的确有着不一样的风味。和普通的肉汤比，它更加粘稠，喝进嘴里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盐，胡椒一类的调味品香气与食材本身的风味巧妙地融合，软烂的炖肉和菜芯吸足了饱满的汤汁，一口咬下，就像一颗颗肉汤味道的水果在口中爆开，汤汁四溢，口感奇特。虽然比不上猎鹿人这种专门的料理餐厅，但在冒险家营地，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美味。 “哇，好喝，没想到深……雪山精灵你还有这一手！”班尼特朝洛木一竖大拇指。 菲谢尔优雅地品尝着肉汤，点评道：“虽然食材普通，但制作精巧，本皇女虽无需饮食，但也难以抗拒这等尘世的诱惑。” 冒险爱好者杰洛斯拘束地坐在一边，羡慕地看着班尼特几人随意的聊天，眼里写满了艳羡和无奈。 至于洛木为什么和几人这么熟，那一定是因为冒险家们常去雪山中探险，早就认识了。 如果我也能成为冒险家的话……想到这，杰洛斯终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一切洛木都看在眼里，看着颓丧的杰洛斯，又想到奔狼领的任务，洛木不禁心中一动。 “奔狼领现在是什么情况。”洛木主动挑起了话头。 “无系很气促（不是很清楚），”班尼特塞了一嘴的肉汤，含含糊糊地道，他狠狠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接着道：“只知道有一种奇怪的黑狼突然出现在奔狼领，它们的攻击性极高，见到活物就杀，而且战斗力也相当惊人，奔狼领的狼群完全不是对手。” 菲谢尔点头表示赞同，她补充道：“那地狱的恶兽，利爪间似乎有嗜血的诅咒，令伤口无法愈合。” “小姐是说，被那种黑狼抓伤的伤口，不会自动愈合，而且会大量流血。”奥兹翻译道，他主要是翻译给杰洛斯听的，班尼特和洛木都能听懂菲谢尔的意思。 果然是流血狗出现……这个等阶的魔物，也难怪奔狼领自己处理不了。洛木沉吟着。忽然，他听到杰洛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请问，西风骑士团没有介入吗？” 奥兹哼了一声道：“当然介入了，实际上在事件最初，那位琴团长就派人到奔狼领协助狼群，可是那些黑狼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它们不仅力量极强，而且神出鬼没，似乎有某些空间跳跃的能力，没有神之眼的西风骑士完全不是对手，带队的那个家伙倒是挺强的，要不是他，奔狼领的局面只会更糟糕。” 不知道是谁带的队，凯亚还是谁…正好趁这个机会，和西风骑士团打好关系，搭上这条线，我才可能平安融入蒙德城。洛木想。 “所以，我们现在有什么计划。”洛木问道。 班尼特回答：“这个我和菲谢尔已经想过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同去奔狼领，菲谢尔和奥兹负责在奔狼领内巡猎，寻找那些怪狼出现的原因，我们则跟随雷泽和狼群行动，最大程度上消灭怪狼。” 嗯，可以。洛木点点头，随即又建议道：“我还是建议先让人去请一位牧师来，既然那怪狼的攻击这么邪门，有个牧师还能减少伤损。” “琴团长已经派了。”班尼特道：“芭芭拉小姐在保护下前往了奔狼领，准备接手救治伤员的工作。” “谁护送的？一般的西风骑士可挡不住那些怪狼？”洛木皱眉问。 班尼特摆摆手道：“这些我们不用操心，护送的人是迪卢克老爷，一定没问题。” 迪卢克啊，那倒的确没有问题。洛木放了心，以迪卢克的实力，连洛木都不敢说能在他手下胜利，更别说兽境猎犬了。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洛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班尼特最后问道。此时一锅肉汤已被喝得七七八八，任务的交流也到了尾声。几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无比满足，只有洛木为了防止尴尬，坐得还算端正。要知道他袍子下还处在真空的状态呢！ “还有最后两件事，”洛木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给我搞套衣服来，第二，”他不理会头顶奥兹的哄笑声，指了指杰洛斯 “这次任务，我希望能够把哥哥带上。” 第41章 再入奔狼领 “什么？你要带他去？不行！”班尼特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他连最基本的战斗经验都没有，在奔狼领连自保都做不到，太危险了！” “是啊，到了奔狼领，我们根本分不出手去照顾他。”奥兹也说道，“现在的奔狼领，对于没有神之眼的资深冒险家都很危险，就算不提任务，我们也得对他的生命安全负责啊！” 菲谢尔也在一旁点头赞同。 杰洛斯在一旁纠结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咬牙，也劝说洛木道：“小洛，算了，我这样的普通人就是去了也没什么用，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还是在安全的地方为你们祈祷。” 洛木摆摆手，有些无奈地看向杰洛斯，笑着问道：“那，哥哥，你别骗我，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不带你去奔狼领，你真的就不去了吗？”说完，洛木还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骗我哦！” “我……”杰洛斯犹豫了。以他的性格，这样的“冒险”他一定不会放过，虽然只会在外围逛一逛，但奔狼领他是一定会去的。 “所以啊，”洛木一摊手：“既然你总会去的，还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一来哥哥你的安全有保障，二来，我走累了你还可以背我嘛。”说着，他向杰洛斯俏皮地一眨眼。 看到这一幕的奥兹整个鸦都不好了。 “不如这样，”洛木和班尼特几人商量道：“进入奔狼领后，先把哥哥送到大试炼场，这样他就不会被黑狼伤害了，或者让哥哥去伤兵营地帮芭芭拉小姐照顾伤员，可以吗？” 班尼特沉思道：“这样……似乎可行，而且伤兵营地就在大试炼场，你说的两个选择其实就是一个。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旅途会稍微麻烦一点。” “让，让我去！”这次还不等洛木开口，杰洛斯就主动站起身请求道：“我虽然不是冒险家，但，但我也去过不少地方，会一些野外冒险技巧，我一定不拖你们后腿，而且小洛现在身体不好，他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啊。” 靠，哥你别拿我找折啊！刚在面前表演身体羸弱，这次去奔狼领又得表演身体羸弱？！ 最可怕的是班尼特和菲谢尔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点头分析： “嗯，他的身体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好。”班尼特沉吟道。 菲谢尔更直接：“这就是所谓病美人吗？” 洛木：……靠！ 就这样，洛木无语地听班尼特几人就他的身体状况切切察察一通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确实得有个人照顾他。 “好，”班尼特最后宣布结果：“就让杰洛斯跟我们一起去，但是，”班尼特表情严肃地叮嘱杰洛斯：“你不要随便行动，尽量和洛木待在一起，懂了吗？” “懂了！”杰洛斯惊喜地连连点头，洛木感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都在颤抖。 其实洛木想带杰洛斯一起，除了保证杰洛斯的安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杰洛斯作为一个纯粹的冒险新人，在龙脊雪山居然毫发无损，最重要的是还遇到了自己！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把这么一个好运宝带在队伍里，应该能冲淡班尼特的诡异厄运…。 第二天清晨，洛木几人就收拾好行装出发了。 班尼特帮洛木在营地里要到了一件战术背心和一条四角短裤，洛木穿在袍子里，勉强算可以自由活动了，但鞋子和其他衣物……实在是找不到符合洛木身材的，洛木只好还穿着袍子，姑且对付着。 他被护在队伍的中央，前方是班尼特手执利剑开路，菲谢尔挽弓搭箭在队尾监视全局，奥兹腾空翱翔为他们提供空中视野，杰洛斯则背着食物，水和药品充当后勤人员。 队伍刚刚踏入奔狼领，洛木就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奔狼领潮湿温暖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的味道。 “班尼特，你感觉到了吗？”洛木轻声问班尼特。 “什么？”班尼特回应，他并没有回头，依旧举着剑缓缓向前，灵动的双眸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看来神之眼持有者感受不到那股异常，这是我作为深渊造物的特殊吗？洛木一边思考，一边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大家。 “腐烂的味道？”菲谢尔蹙眉，她一挥手，只见紫电一闪，夜鸦奥兹就闪现到了她的身边。 “小姐有何吩咐？” “升空，看看附近的植被有什么异常没有，比如莫名枯死，颜色改变，大面积落叶之类的。”菲谢尔道。 奥兹应答一声，双翅一振，倏忽间又消失了。 一旁的杰洛斯看到洛木等的反应，也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他下意识地就要把洛木护在怀里，但刚伸出手，他就顿住了，随后自嘲一笑： 自己才是队伍中最弱的那个人啊。他怅然的想着，就要把手收回来。而就在这时，他感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的，哥哥，有你在，我不害怕。”洛木笑着对杰洛斯道。就像真的是杰洛斯在保护他一样。 杰洛斯的关爱是洛木在这个世界上收获的第一份毫无杂质的感情，至少在现在，洛木绝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伤害自己这个哥哥。而他，也要尽力帮助杰洛斯完成自己的梦想。 “嗯，我也不怕。”杰洛斯只觉得心头一暖，他柔柔地回握洛木的手以示回应。 看杰洛斯的情绪好转，洛木微笑着抽回手，握在镶银手杖上，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里，不只是有腐烂的气息。而且，太安静了！ 这种安静，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无声，而是深入人心灵的寂静和寥落，洛木几人就像行走在真空的宇宙中，没有声音被允许在此传播。连脚步声都微弱得几乎没有。 声音的盲人……洛木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词语。和耳聋不同，这种诡异的安静带给人的不是孤寂和痛苦，而是纯粹的未知和恐惧。 如果巴巴托斯在这里，祂能够最清楚的形容出这种感觉： 迭卡拉庇安的领域，寂静的权柄！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啊……洛木皱眉摩挲着镶银手杖的浮雕握柄处，那里被占卜家做成了一个双手捂眼的天使。天使脚下踩着黄铜制的圆台，轻旋圆台，洛木就能从手杖中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细剑。洛木不知道这柄剑是由什么制成的，但他知道，这柄剑足够一剑削断一指宽的坚冰！ 队伍依旧缓缓前进着，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一双闪着紫色光芒的双眼，正在暗处窥伺着他们。 第42章 嗜雷的兽境猎犬 沿着小径向奔狼领深处行去，四周的树影越来越密集，阳光逐渐被遮挡，洛木一行人陷入了无声的昏暗中。 奔狼领内，仍堆叠着那次大雨冲刷下来的沙石和土块。对于狼群而言这是不用清理的自然之物，但对现在的洛木小队而言，它们都成了阻碍视线的遮挡物，让他们没办法眼观六路。 越往深处走，腐烂的味道越重，那味道好像有了实体，化作迷蒙的紫气萦绕在洛木的鼻端，浓烈得令人作呕的味道让洛木不禁皱了皱鼻子。 这股味道，到底意味着什么？洛木并未尝试驱散这股腐烂的气息，反而开始思考。或许这种气味有助于他们狩猎兽境猎犬。 突然，洛木鼻尖一动，他忽然嗅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腐臭，正向杰洛斯极速袭来。他来不及多想，手杖一挥把杰洛斯推到一块巨石后，同时手臂猛地向上一扬，一排冰刃骤然从地下窜出，向洛木嗅到的腐臭味道疾斩而去。 冰刃迅速蔓延，可就在要接触到洛木判断的腐臭源点时，一往无前的冰刃骤然炸裂，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一样散射向四周，形成一堵放射状的冰墙，而挡住了这一击的，是一只貌似巨狼的古怪魔物。 说是巨狼，实际上这魔物只有头部和利爪像狼，它的身体就仿佛是由骨刺组装到一起的，只是一块块黑灰色的骨质甲壳，被暗紫色的能量强行拼接在一起，它的眼中，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只一爪就把冰墙撕得粉碎。 兽境猎犬?嗜雷…洛木在心中暗道。他默默地把手杖交到右手，摆好防御的姿态，与班尼特，菲谢尔两人一起布好狩猎的阵型。 “强度怎么样。”班尼特头也不回的问洛木。 “用全力，别留手。”洛木回答，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皇女尽量不要使用雷元素攻击，这个家伙，应该能够吸收雷元素化为己用。”这就是前世的经验了。 “了解。”菲谢尔少有的言简意赅。 “注意保护普通人。”班尼特最后道：“上！” 灼热的烈焰点燃了他的长剑，只见班尼特疾走几步，瞬间逼近兽境猎犬，长剑随即横斩，锋锐的剑锋挟着高温与爆炸劈斩向兽境猎犬的头颅。但兽境猎犬的速度同样不慢，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它的前爪不知何时抬到了班尼特的剑锋前，剑刃与爪锋一掠而过，带出一连串的爆鸣和火花。 班尼特这一剑终究没能砍在兽境猎犬的头上，只是把它的爪子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蒸腾的热气与雷元素反应，激发出一道道跃动的电弧。 兽境猎犬漂浮在空中，它收回受创的利爪，嘶吼着微微躬身。 它要攻击！洛木迅速做出判断，手杖凌空一点，熔岩鬼面瞬息间形成，朝兽境猎犬喷吐出熔岩的吐息，与此同时，在洛木的掌控下，以数十计的火球不间断地轰炸向兽境猎犬，势必要把它的攻击扼杀在摇篮之中。接连狩猎龙脊雪山魔物的洛木，此时无异于一座魔导大炮，短短半分钟时间，兽境猎犬所在的位置已经面目全非，像被无数门重炮接连轰击过。断壁残垣，凄惨得不能直视。 洛木的套路很简单：既然兽境猎犬的机动性很高，那就不要给它移动的机会，既然它的伤口难以愈合，那就不要给它近身的机会。在它刚出现时，用最强的力量，把它解决！ 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 “小心，它还没死！”突然，一旁借助奥兹的视野统筹全局的菲谢尔大喊一声。洛木只觉得脑后一凉，他来不及回头看，遁地潜行直接发动，他整个人突然“坍塌”进土壤之中，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兽境猎犬奇袭而来的一爪。一旁的班尼特见状，一剑斩来，把兽境猎犬逼退。 果然，它有类似于空间跳跃的能力。班尼特的额头开始见汗。 而从地下重新冒出的洛木跌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后，反倒面色轻松了不少。因为兽境猎犬这次空间跳跃使用之后，萦绕在他鼻端的臭味明显消散了很多。 原来这就是腐臭的含义，它是兽境猎犬散发出来的，而臭味的强弱则说明了兽境猎犬的距离和元素力量。 看来空间跳跃消耗了你不少元素力啊，洛木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那么现在，就该我攻击了。 “班尼特，别顾忌，全力攻击！”洛木大喊一声，只见他周身一阵扭曲，随后突兀地出现在兽境猎犬头颅的位置，此时，手杖中藏着的细剑已经被洛木抽了出来，澎湃的水元素附着于其上，洛木反手握剑，对准兽境猎犬的一只眼睛，狠狠刺了下去。与此同时，兽境猎犬身下，一根根冰刺接连突起，刺击在它的下腹，有几根甚至直接卡进了它身体的缝隙中，死死地限制着它的移动。 细剑毫不滞涩地扎进了兽境猎犬的眼眶，水元素力在剑尖处爆发，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兽境猎犬的头颅上出现了道道裂痕，但它连哼都没哼一声，猛一甩头，把站在它头顶的洛木甩了出去。 洛木毕竟不是精研剑术的剑士，这一击强则强矣，但依旧难以对兽境猎犬一击毙命。 一剑不行，那两剑呢！ 灼热的剑光从天而降，就在洛木被甩飞的空档，等待许久的班尼特腾身而起，连人带剑化作一道汹涌的火浪，轰在兽境猎犬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竟直接把兽境猎犬死死按在了地上，同时，覆盖班尼特周身的火浪并未消退，而是向四周扩散，最终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火域，被包容其中的洛木只觉得体力迅速恢复，同时攻击变得更加凌厉了。 好样的，不愧是六星火神！洛木心中大喜，他回手把细剑收回手杖之中，手杖上，天使浮雕闪过一道火红的光芒，洛木在一时无法起身的兽境猎犬身边疾走，手杖连挥，只见三张熔岩鬼面同时出现在兽境猎犬身旁，三道粗重的熔岩吐息不分先后地冲刷在兽境猎犬身上。 给我，死！洛木高举手杖，重重顿地。 三张鬼脸一同发出令人发怵的高亢鬼嚎，剩余的火元素力在它们中间极速凝聚，最终形成了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 随着鬼脸元素力耗尽，一张张破裂，那火球也随之缓缓下坠，最后轻轻地融入了兽境猎犬的身体。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没有任何华丽的光焰，兽境猎犬只是像融化了一般，无声无息地化成了一摊分辨不清的尘土与污水，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地面上，有一个人头大小，两米来深的漆黑小洞，那是融化了兽境猎犬后，那枚火球残余力量溢散形成的。 第43章 雷泽 兽境猎犬死亡，从战斗开始，一直到终局，它都未能给洛木几人造成哪怕一次有效的杀伤。 这并不能说明兽境猎犬不强，只是它非常不幸地遇上了班尼特这支冒险家小队，而且，这之中还有洛木这样开了挂的存在。有洛木在，用雷元素攻击嗜雷兽境猎犬的事就绝不会发生。 也难怪雷泽处理这些东西感到吃力，嗜雷兽境猎犬受到雷元素攻击后会进入“嗜魔”状态，攻击性大幅度提升，对雷泽相当不利啊。 至于能让人陷入流血状态的“侵蚀”…确实厉害。 洛木半喜半忧地叹了口气，脑海中还回荡着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获得兽境猎犬?嗜雷 侵蚀 技能，可加持于所有物理攻击上】 一次性就拿到这么变态的技能真的合理吗？在听过占卜家的警告之后，洛木多少对系统还是有些发怵。但现在也不允许他再多想什么了。搜集完兽境猎犬残余组织的菲谢尔带着杰洛斯与班尼特两人汇合，在交流过收获之后，小队再次出发。这一次，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有杰洛斯还显得忧心忡忡。 恐惧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未知。在和兽境猎犬正式交手，清晰地了解到敌人的实力后，班尼特几人心中对兽境猎犬已经有数，知道这种东西在自己能对付的范畴之内，自然也就不用恐惧了。 不知是不是洛木击杀兽境猎犬的雷霆手段震慑了其他的兽境魔物，一直到傍晚几人准备休息时都没有魔物来招惹他们。 对于这种情况，班尼特感到既庆幸又无奈，庆幸的是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存体力，无奈则是因为无法收集到更多敌人的信息。于是，吃过晚饭，安排好守夜的次序后，班尼特就招呼大家休息了。 班尼特守上半夜，洛木守下半夜。杰洛斯本来还想帮忙，但被洛木劝了回去。 至于菲谢尔，有奥兹在，即使她整晚都在酣然大睡，也绝对不会耽误信息与敌情的搜索。 “哈欠，好困啊……”洛木坐在火堆前，睡眼朦胧地扫视着周遭的黑暗。手杖放在洛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杖尖闪烁着一点冰蓝色光芒，只要有意外发生，他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释放魔法。 “也不知道班尼特守夜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不睡着的，早知道就问问他好了。”洛木自言自语着，看着班尼特熟睡的身影，不禁一阵后悔。 “我只擅长熬夜，可不擅长守夜啊。”洛木哀叹着。 “你，确实，不擅长。”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什么人！洛木悚然一惊，手杖上撩，三颗深渊水弹就朝声音的位置激射而去，同时洛木也站起了身，做好战斗的准备。 黑暗中，那被水弹锁定的身影不慌不忙，不知从哪摸出一把一人高的重剑，以剑面作盾挡在身前，水弹接连爆炸，将那横剑的身影炸得连连后退，但看起来应该是毫发无伤。 “别，紧张，是我。”就在洛木要发动下一波攻击时，那黑影又说话了，与此同时，他收起了手中的重剑，走到了火光之中。 看着面前火光下白发红瞳的男孩，洛木依旧没有放下手杖，他警惕地把手杖的杖尖抵在男孩的喉咙上，男孩并没有反抗。 “证明你自己。”洛木低声喝令道。 男孩沉思片刻，开口道：“五分之一，野猪。” 洛木：……我好像是在自取其辱。 “雷泽？真的是你！”洛木放下手杖，连忙把雷泽让进营地，两人在营火旁坐好，洛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的？还有，你居然能认出我来？” “气味。”对此，雷泽只回答了两个字，而洛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形态改变了，但烙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气息不会变，对于雷泽来说，认识一个人，气味远比表象来得实在。 “狼群一直，在巡逻，它们，看到了你们。”雷泽接着说道。 看来王狼和雷泽对兽境猎犬的警惕心很强啊，这里只是奔狼领的外围，以往群狼很少往这里来的。洛木暗想 。 雷泽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班尼特，菲谢尔几人，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之前听班尼特他们说了奔狼领的大致情况，具体到底怎么样了？”洛木问道。 “很糟。”雷泽道：“王狼，不能离开，试炼场，狼群，打不过，只有我，和，蓝色的男人，能战斗。” 蓝色的男人？凯亚吗？洛木继续问道：“那伤员们都怎么样？狼群和西风骑士都还好？” 雷泽沉默着摇摇头 道：“大家，被杀的，很多，受伤的，也很多，后来，有一个女孩子，她的魔法，能治伤，大家，才好起来。”在火光的映衬下，雷泽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洛木第一次在这个狼一般的少年脸上，看到如此深沉的悲伤。 “没事，”洛木握住雷泽冰凉的手：“我们来了，这次危机，一定会解决的。” 雷泽沉默着，只是反握住了洛木的手。 “你，现在，很漂亮，就像，旅行者，一样。” 他突然道。 是吗，洛木笑了笑，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在火堆旁，一起等天明。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突破树影的重重阻隔，照进奔狼领时，班尼特几人悠悠醒转，见到雷泽到来的他们也很惊喜。几人，一起用了早餐，雷泽趁此机会给大家具体讲了讲奔狼领的形势。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这些怪物是从哪来的，或者说，它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洛木总结道：“在击杀现有黑狼的前提下，还是要找机会抓住源头，一击致命。” “没错。”班尼特表示赞同：“洛木似乎可以分辨出这些怪物的气味，有他在，找到源头也不是不可能。” 雷泽略有些惊异地看了洛木一眼，洛木则嘿嘿一笑以示回应。 虽然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知是怎么来的，但能用就行。黑猫白猫，抓住了耗子的就是好猫。 “还有，”雷泽补充道：“昨天，你们击杀的，是黑狼中，最强的存在，还有，更多，更小，更弱的，在游荡。” 兽境幼兽。洛木在心里默默道。 看来，这场仗，比想象中要难打啊。 第44章 王狼 当队伍再次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五个人了。 雷泽在向洛木几人交待过情况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了队伍之中，就像一个普通的冒险队成员一样，和杰洛斯一起承担起沉重的包裹。这让杰洛斯受宠若惊。 “小洛，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好人！”杰洛斯开心地和洛木嘀嘀咕咕。 洛木微笑着道：“是吗？哥哥你知道吗？这个好孩子砍起人来比我和班尼特哥哥加起来还猛。” “呃…”杰洛斯一时语塞，昨天他可是已经看到班尼特和洛木大杀四方的场面了，比两人加起来还猛……那得是什么概念啊！ 杰洛斯忍不住朝洛木又靠了靠，尽量离雷泽远一点。 雷泽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一副杀胚的形象，他依旧闷头向前，一句话也不说。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只魔物，但大多都是丘丘人，史莱姆一类的普通魔物，被菲谢尔和奥兹提前发现，断罪之箭奔雷般袭去，它们甚至还未来得及冲到洛木一行面前就倒地不起了。 只有一只嗜岩的兽境幼兽能够突破菲谢尔的外围点射杀到队伍近前，但它还没来得及举起利爪，雷泽的重剑就带着重重雷光 把它劈得粉碎。变成了几人的战利品。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啊。洛木一边乐颠颠地捡拾散落在地的幼兽利爪一边想。虽然这个世界不存在角色突破这回事，但隐兽指爪这种高阶材料应该可以用来打造特殊的武具之类的，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洛木已经开始为自己以后进入蒙德城后做打算了。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一张嘴，不像荧，还得养一个应急食品，但也得未雨绸缪，精打细算。 在离开奔狼领时，洛木几人为了摆脱深渊的监视，全程绕远，走了不知多少冤枉路。花了十天才走出奔狼领，但现在洛木已然化形，和原本的样子天壤之别，除了能够监视他灵魂的空，深渊教团估计无人还能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叛徒”。所以洛木一行也就不必绕路，他们选了直线距离离大试炼场最近的一条路。一路翻山越岭，大有“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气概。 只是这可苦了杰洛斯，他可没有神之眼，也不是专业的冒险家，也不像洛木那样体质特殊，越野翻山的路程对他来说还是过于困难了。最大的证据就是他背上的物资在路途中不断转移到雷泽，班尼特和洛木肩上，这才让他勉强跟得上整队的移速。 这期间，洛木一直护在杰洛斯身边，不时释放一些魔法帮助杰洛斯越过一些较难的地形。 在这样的高速运动下，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几人就赶到了大试炼场不远处。 “小……小洛，我们……我们到了…”杰洛斯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看起来如果洛木如果告诉他还没到，他就能直接昏倒在这。 “到了到了，哥你再忍忍，走到试炼场里再休息。”洛木强忍笑意，扶着杰洛斯往试炼场挪去。 我头一次见到大试炼场里有这么多人！还没走进试炼场，洛木就看到几个手执西风长枪的西风骑士，驻守在大试炼场的门前，透门扉，可以看到试炼场里不时有冒险者和战术装束的人在跑来跑去。 “站住！”见洛木几人走来，放哨的西风骑士尽职尽责地横枪阻拦：“例行盘问！” 雷泽上前一步道：“我是奔狼领的雷泽。”这句话他应该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熟练得仿佛是靠肌肉记忆吐出来的，一点磕绊都没有。 “哦，是雷泽小兄弟啊，你回来了，”西风骑士问候道，随后他的目光扫过跟在雷泽身后的班尼特等人，视线在洛木身上停顿了片刻：“这个孩子是……” “放他们进来。”突然，试炼场内传来了王狼雄浑的声音。 “是！”听到王狼开口，西风骑士也不再阻拦，把洛木几人放了进去。 试炼场内，王狼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正中，顾盼之间颇具威仪，只有雷泽这样熟悉王狼的人才能看出王狼眼中那抹忧色。 试炼场的一角已经彻底被开发成了救治伤员的营地，许多医护人员正在那里忙碌着，洛木用余光瞥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修女正在各个伤员中穿梭，不时会有一道水蓝色的光华闪烁，从蓝光中洛木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机和温暖。 芭芭拉不愧是蒙德的偶像啊！ “王狼阁下。”班尼特向王狼行礼。 “吾知道汝，”王狼道：“雷泽提到过汝，厄运之子。” 咳咳咳，洛木一个没忍住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厄运之子，王狼可真会起名字。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一路上，班尼特好像还真没有遭到什么倒霉的事……莫非杰洛斯真的能抵消班尼特的厄运？！ “汝回来了。”洛木的咳嗽声让王狼把视线投向了洛木，它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洛木一番然后沉吟着道：“汝与巴巴托斯…应该会很投缘。” 洛木：这应该是在夸我…… “多谢王狼夸奖。”他有些犹豫地回应。 “在此时，与吾便不必客气了。”王狼挥了挥爪，雷泽会意，将杰洛斯引去了伤员营地帮忙，其他人则靠近王狼，与它一同商议正事。 “对那些肮脏的造物，汝等有何想法？” “我们觉得还是要先削减它们的数量。”班尼特皱眉道：“由我和雷泽吸引它们的主要攻势，洛木和菲谢尔去寻找它们的源头，既治标，又治本。” 洛木和菲谢尔点头，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的责任分工。 “不，”没想到，听完他们的计划，王狼直接否决了班尼特的提议，它沉声道：“吾希望汝等只需帮吾一个忙。” “您说。”洛木应道。 “汝等行走于奔狼领中，不必刻意削减黑狼的数量，只需要尽力保证，奔狼领的子民不受侵害即可，至于那些兽群，我吾会处理。” 不必刻意削减黑狼数量，但要保证奔狼领子民的安全？王狼这是要做什么？洛木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虽然不明所以，但洛木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一劝王狼： “王狼，那些生物并不是正常诞生的自然造物，以它们的状态看，它们甚至连生物都不是，只是表现出了微妙的生物性，我觉得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不，不用！”王狼道：“这些恶兽虽然肮脏，但吾知道它们的目的，自然也有办法让它们退却，只是现在…吾还做不到。” “如果吾所料不差，这些怪物应该会给吾一些信息，一些关于曾经的东西。” 第45章 巴巴托斯 不必刻意削减黑狼数量……走出试炼场的洛木还在思考王狼的话。 王狼本意上还是想要解决这场狼灾的，不然以它的能力封锁消息，不让冒险家和西风骑士团介入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就显得它的态度更奇怪了。就好像这些兽境猎犬身上有什么秘密让它觊觎已久一样。 班尼特，菲谢尔，雷泽和洛木分成四路，各自在一片区域无规律游走，猎杀兽境猎犬的同时拯救奔狼领内的生灵。以他们的身手，安排西风骑士辅助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算了，不想了，既然王狼觉得这样合适，那我就按它的指示行动就好了。洛木认命地揉乱了一头水蓝色的长发。他的身后，一只嗜岩兽境幼兽似乎是觉得有机可乘，悄无声息地扑击而至，却被凭空浮现的狰狞鬼面喷了个正着。 “真是谢谢你啊。”洛木面无表情地从灰烬中翻找出隐兽指爪收了起来：“知道我日子不好过 还给我送材料。” 三只。洛木在心中默默计数。同时猛地旋身，一支冰凌被他疾速掷出，将一只暗中窥探的丘丘人钉死在树干上。 【恭喜宿主，获取兽境幼兽?嗜岩 爪击 技能】 意料之中的，丘丘人技能依旧复制失败。 奇怪，兽境猎犬和幼兽为什么不攻击丘丘人呢？洛木把丘丘人脸上的残缺的面具扯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想着。 面具入手，感受到的仍是那种正在被人注视的异样感。洛木强忍难受，把面具收进了随身的储物袋中。 以后和深渊有关的东西还是少碰的好。洛木提醒自己。在整理完收获后，他便握着手杖，继续前进，他的鼻子告诉他，前方，应该有些有趣的东西。比如一只兽境猎犬。 深渊?水盾壁！ 许久未用过的魔法开启，水蓝色的护盾包裹在洛木的周身，托着他飞了起来。用这种方式他快速掠过复杂的丛林地形。四周不时能听到兽境幼兽的嘶吼声，腐臭的气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洛木都浑不在意，全速继续向前。 前方没有腐臭的气息，相反，却传来了一股清风清爽的气味。有什么东西把那个方向的兽境猎犬和幼兽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而且，在洛木的记忆中，有这个能力的几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位置。 除非…… “别想逃开哦！”前方树丛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喝令，随后，洛木就感到四周的风元素飞速向那个方向聚集，巨大的吸力甚至要把洛木也吸过去，不得已洛木只得散去水盾落回地面，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哇！卖唱的，你小心点啊，我差点也被风场吸进去了！”派蒙的声音。 旅行者也在啊。已经确定了这里几人的身份的洛木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树丛，走到刚刚发生战斗的场地中。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派蒙你这么脆弱。”只见一身翠绿色装束的吟游诗人正点头哈腰地向派蒙“道歉”，虽然话里话外听起来都不像道歉的意思。旅行者荧在一边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活宝。 “哼，这还差不多——咦？”派蒙环抱着双臂，正要继续数落温迪时，突然注意到刚出现在这里的洛木：“你是什么人啊？” 温迪和荧循声望去，看到身穿白袍，手执手杖的洛木后，不禁同时一呆。 “我头一次对我自己的容貌失去了自信。”温迪喃喃道。 荧呆呆地点点头，好像是在说：我也是。 洛木：好我承认当时这么捏脸是我的不对。 “你…你们好啊。”洛木局促地朝几人挥挥手：“初次见面，我叫洛木，请多关照。”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好，我叫温迪。”吟游诗人跨前两步握住洛木的手就是一通猛摇：“初次见面，您的美貌真是令我想要高歌一曲。” 洛木：……所以温迪真的是自由的神明而不是什么变态的神明吗？ “其实，其实我和旅行者是见过一面的。”洛木干笑着岔开话题，他看着吃惊的旅行者和派蒙道：“只是我当时还是深渊法师的状态……” “深渊法师？”派蒙一降一升地漂浮在空中，托腮思考着，突然一砸手掌：“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试炼场的那个深渊法师是你！” 经派蒙这么一说，荧似乎也想起了这个和自己有着数面之缘，据说有着人类灵魂的深渊法师，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且上一次自己见到他，好像还想砍死他来着… “你好，法师先生。”想到这，荧有些不好意思，她主动伸出手和洛木握了握。 这这这这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感受着手中的温热与细腻，洛木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到爆炸了！现在他觉得把自己捏成这个样子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咳咳。”此时，一位被晾在一边，不甘寂寞地吟游诗人咳嗽了两声，以宣示自己的存在。 “哦哦哦，对了，”派蒙这才想起来介绍温迪，她指着温迪为洛木介绍道：“这位是卖唱的，是蒙德的吟游诗人，叫做温迪。” “咳，巴…不是，那个，你好，温迪。”洛木嘴一快差点把风神的名讳叫出来。吓得他自己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好，美丽的法师先生，我叫温迪，是蒙德城的吟游诗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会唱的歌。”温迪深深鞠躬。 不，不愧是风神大人啊。洛木的眼角不禁跳了一跳。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派蒙问洛木。 “这就说来话长了。”洛木如此这般简略的讲了一遍自己的经历，一直到重回奔狼领，其中掠过了占卜家这些不好往外说的东西。其中一些经历听得派蒙啧啧称奇。 “那你们呢？”说完了自己，洛木反过来问荧和温迪。他其实更好奇，贵为风神的温迪这次怎么有闲情雅致亲临奔狼领，而且还是和旅行者荧一起。 “我和派蒙是因为冒险家协会的任务。”荧回答道，“至于温迪…”说到这，荧似乎犹豫：“接任务的时候，温迪就在旁边，他听到之后，非说要跟过来看看。还说这会激发他创作的灵感什么的…” 这…洛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温迪的理由…可真随性啊。” “就是。”派蒙叉着腰气哼哼地道：“一听就知道不靠谱！” “诶嘿。”温迪一摊手。 该说不说，这句话还是原版的有味道。 第46章 风神的猜测 “你们要去见见王狼吗？”洛木问道。 此时，洛木，温迪和荧三正人行走在奔狼领中，不时有黑影从两侧的密林间闪过。看不清是兽境猎犬还是其他的什么动物。 “还是不要了。”温迪漫不经心地四下打量着，华丽的长弓垂在身侧，丝毫没有戒备的打算：“就像某个小家伙说的，我的理由太不靠谱了嘛。” 派蒙歪歪头，似乎在思考温迪说的是不是自己。 洛木：……如果派蒙真是幕后的伟大存在，那做派蒙的这段时间积攒的黑历史估计足够让祂社死到自杀了。 “总之，”温迪总结道：“我就不去打扰它了，如果旅行者有兴趣的话，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去哦。” 这时，一旁的荧说道：“我的确该去见见王狼了。听说芭芭拉也在，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她。” “赞成！”派蒙挥了挥小拳头表示同意。 该去见见……荧你是想起来自己周本还没打呢吗？洛木默默腹诽。 “啊？芭芭拉也在？”温迪大惊失色：“那我就更不能去了，我和她在信仰问题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小摩擦，每次见到她，她都说我不尊敬风神大人什么的。” “唉，我就是风神啊，难道还要我自己跟自己祈祷不成？”只听温迪唉声叹气地说道。 “啊！温迪你怎么说出来了啊！”派蒙赶忙飞过去想捂住温迪的嘴，发现来不及后又飞向洛木想捂住洛木的耳朵。 这种小迷糊真的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吗？看着在他面前扑腾的派蒙，洛木好笑地想着，但旋即，他就看到旅行者也把惊异的目光投了过来。 洛木知道自己得演一波了。 “啊？您就是…风神巴巴托斯！”洛木一脸震惊，他上下打量着温迪，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可是，风神不是应该…我是说…至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哎呀，没事的。”温迪无奈地揪住派蒙的衣领把她从洛木头顶拉了回来：“我是风神，又不是通缉犯，这种身份如果是别人还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呢，是不是派蒙？” “对哦。”派蒙努力思考着，随即，她就发现了温迪话中的不对劲：“喂，卖唱的，你说的那个别人不会就是指我？” “诶嘿！”温迪回答。 “所以温迪，你为什么要在洛木面前揭明身份呢？”荧皱眉问道，她不是派蒙，可不会被温迪的几句玩笑话对付过去， 洛木没有接话，继续尽职尽责地沉浸式表演“一个被吟游诗人真实身份震惊到的普通人”这个角色，但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是啊，为什么呢？”温迪好像真的在思考答案一样托腮沉思，然后他俏皮地一眨眼：“可能就是想说。” “这算什么答案嘛！”有派蒙在就这点好，心里的吐槽都不用自己说出来，派蒙就帮你说了。 温迪煞有介事地晃着一根手指：“不要小瞧风的直觉，一般我觉得该做的事，总没错。” 行，您是风神您说的都对。洛木无奈地想着。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回答呢。 “那风神大人，您对奔狼领现在的局势怎么看？”洛木十分谦卑地询问温迪。 “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叫我温迪就好。” “好的温迪。”洛木倏地直起了腰。从阿谀奉承到刚正不阿的转变速度快得让荧震撼。 谁能想到这么个家伙，上一世居然是个社恐！ “其实你不应该问我的看法，”这一次温迪竟非常认真的回答了洛木的问题：“所有的事情，都像风一样，有其始，才有其终。手段不重要，目的才是破局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问问那头狼？”洛木指了指从树林中跃出的一头兽境幼兽。 “哎呀，真讨厌。”温迪不耐烦地转身，风元素凝聚的箭矢一支接一支地朝幼兽掠去。荧则追着箭矢，颔剑而上，趁着幼兽躲避箭矢的间隙，一剑洞穿了它的头颅。 温迪一直耐心地等荧把战利品清点完毕回来之后才接着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要用问的，用猜的也一样可以哦，就比如说，你。” “我？”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深渊法师？” “我是因为魔法失误导致的。”洛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个讲了无数遍的谎言。 “那你这个魔法是怎么达到这个效果的呢？” 洛木想了想：“沟通某位高位的存在，让祂降下力量引导我进行异世界的穿越。”他半真半假地把自己和占卜家对系统的推测讲了出来，看看风神会有什么想法。 “既然有某位不知名存在的参与，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次魔法失误，有可能是这位存在有意为之呢？”温迪道。 “当然。”洛木肯定道，这也是他和占卜家得出的结论之一。 温迪一拍手：“好，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祂帮助你穿越异界，却又不完全按你的想法来，偏要把你送到一个深渊法师身上呢？你原本是人类，让你作为人类不是更合理一些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洛木答道：“我最开始觉得是因为这位存在更支持这个世界的魔物，但后来我觉得不对。” “怎么不对？”温迪饶有兴致地问道。 “因为……”洛木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接着说道：“祂还赐予了我一项特殊的能力，可以通过猎杀魔物获取它们的技能。如果祂真的站在魔物这边，又怎么会给我这样的能力呢？” “对哦，”派蒙插嘴道：“又让你转生成深渊法师，又给你一个与魔物对立的能力，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嘛。” “我觉得，答案可能就在矛盾之中。”荧也加入了分析。 答案在矛盾之中…既让我转生成深渊法师，又给我变回人类的希望，既让我成为魔物，又给予我必须与魔物为敌的能力…目的比手段更重要，什么目的需要让系统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赠予。 洛木最初认为转生成深渊法师只是一个意外，但今天温迪的一番话却给他打开了解开系统谜团的全新道路：既然已经基本认定系统有所图谋，那让洛木转生成深渊法师未尝不可以是它完成目标的一种手段！ 这么说来，奔狼领发生的一切，似乎也可以这样想下去：王狼召集各方前来，或许也是它达成目标的手段之一。 而温迪，这个奔狼领的不速之客，虽然没说，但洛木从他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风神大人，似乎是来搅局的。 第47章 西风骑士团的狮牙与蒲公英 距奔狼领千米之外的蒙德城，阳光明媚，人潮汹涌，丝毫没有受到奔狼领黑狼事件的影响。 猎鹿人餐厅外的公共用餐区，三个身着冒险家协会装束的年轻人正眼巴巴地盯着面前一盘蜜酱胡萝卜煎肉出神，三副刀叉同时搭在餐桌边缘，三人的眼眸中闪烁着饥饿的光芒。 “杰克，布维，说好的，我们三个，一人一口，不准多吃！”其中一个发色偏红的年轻人恶狠狠地道。 “行了威尔，别废话，要不是最近没机会接委托，我怎么会和你们俩分一餐！”名叫布维的冒险者手中的叉子迅猛地扎了下去，却被杰克一刀架开。 “起开！搞得好像就你没有委托一样，最近的委托要么太难，要么太简单！凯瑟琳小姐也没有委托派给我！”杰克一刀把布维的叉子磕到了一边。 鹬蚌相争，一旁的威尔渔翁得利，他悄咪咪地叉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他含糊不清的说道：“也不知道西风骑士团说的问题解决完了没有，要是一直这样，我们三个可就真的要接一些找猫，摘蒲公英之类的任务了。” “哎呀，做那些任务也不丢人！”杰克终于也吃到了一块肉，他满足地说道：“你看最近那个冒险家协会的大红人，来自异乡的那个漂亮旅行者不也老做这种委托嘛。” “就是，人家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都愿意做这种委托，我们仨大老爷们差什么。” “吃饭吃饭……” ……… 如果有人问蒙德城中最壮观的建筑是什么，会有一些人说：是广场上高大慈爱的风神神像，也会有人说：是庄严肃穆的西风大教堂。可能还会有人说是代表着“可以看见的风”的风车。 但如果要说起蒙德真正的权力中枢，帮助蒙德在自由中建立起自由的秩序的地方，那答案一定是统一的：西风骑士团。 自由并非无序，失序的自由就叫做暴乱，法度和秩序是繁荣的根基。所以大而化之的说，骑士团是蒙德城自由繁荣的根基也不为过。 可以想见，这样庞大的权力机构，它的领导者每天要背负多重的担子和责任。 现在，这样的重担就压在本代蒲公英骑士，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的肩上。论年纪，琴还只是一个本应天真烂漫的少女。本应是在悠闲的工作后，喝着下午茶，捧读《少女薇拉之忧郁》的年纪，她却每天埋头在浩瀚的案牍中，终日不得休息。 《少女薇拉之忧郁》，琴倒是一直在读，她很憧憬书中那种两情相悦等我懵懂与迷蒙的美感——这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在蒙德城的大家眼里，琴逐渐只剩下“可靠的团长”这样一个形象，反倒忘记了，她仍是一个需要人依靠与照顾的女孩罢了。 但如果就此得出结论，说琴就是一个案牍劳身的温柔女孩，那就大错特错了。对于各国的外交使臣而言，在谈判桌上，于政治的棋局之上，琴也绝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 蒲公英骑士还有一个称号，叫做狮牙骑士。那是蒙德城对外撕咬扑杀的利爪与锋牙。琴用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向暗流涌动的各国表明了一个鲜明的态度：想要插手蒙德，就要做好战争的准备，而如果对方的确想要战争，那我便给你战争！ 或许这就是现在真正的西风骑士团大团长法尔伽敢于率军远征，放权给这个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少女的原因。 现在，这位蒲公英骑士，正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用手指一下下地敲打着桌上的文件，她的对面，坐着表情玩味的蔷薇魔女，图书管理员丽莎。 “哎呀呀，琴团长，我可只是来找你要你逾期未还的恋爱小说的，怎么还被你扣下了啊？”丽莎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少女，伸手把文件从琴手上抽了出来：“别看了，歇歇。和我一起像淑女一样饮下午茶，怎么样？” 琴疲倦地摇摇头道：“别闹了丽莎，你也知道现在奔狼领的情况并不安稳，处理不好这件事，我实在无法安心啊。”说着，它又顺手把文件从丽莎手中拿了回来。 “我的团长啊，如果你真的只是在处理奔狼领的事我也不会拦你，可问题是…”丽莎前倾身体，倒着看了一眼琴正在看的文件：“天使的馈赠的账务表？让这种事情占用你的休息时间，哎呀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要不然…”丽莎漂亮的眼睛中蓦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今天下午你和我去泡泡温泉？据说对女孩子的皮肤很有好处的，而且我还可以帮团长你按摩哦。”说到这，丽莎居然还搓了搓指间，表情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下次。”琴好像没听出丽莎的言外之意，认真地回答道：“天使的馈赠账务还没审完，愚人众那边还有个外交官，被我晾了两个多小时了，奔狼领的手尾还得再理理，还有可莉还在关禁闭……” 这么多事情，丽莎光是听，就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哎呀算了算了，”丽莎有些懊恼的叹息道：“我怕了你了。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把《少女薇拉之忧郁》还我，我帮你跑一趟奔狼领，把这个事情解决？” “你去？”琴惊讶地抬起了头，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丽莎，你这是要…出外勤？” 丽莎无所谓地摆摆手：“别那么惊讶嘛，我只是觉得，一直待在图书馆也有些闷，况且，那个小可爱还在奔狼领呢，我得去看看。” 说的是旅行者。琴思考片刻后道：“那就谢谢你了，丽莎。我这就把书还你。”说着，他就站起身，要去把那本书找给丽莎。突然间，背后就是紫雷一闪。 琴连忙回头，只见丽莎悠闲地坐在扶手椅上，指尖跳跃着一颗闪烁紫色光点的球状闪电。而桌子上，那份账目表已经被电成了一片焦黑。可桌面竟一寸未毁，充分凸显出丽莎雷电魔法的极高造诣。 “丽莎…”琴的眉毛竖了起来。 “好啦我走了。”丽莎仿佛没看到一般，慵懒的起身，向门外走去：“你不用去找查尔斯再要账目了，我这就去威胁他，他要是敢再给你，我就让他陪可莉去抓蜥蜴。” “好好歇一歇我的大团长，哦对了，自己去图书馆，把书还了，我给你找了几本新的小说，放在我的桌子上了，自己拿。”丽莎摇曳着身姿，开门离开了。 琴呆呆地看着丽莎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烧焦的纸页，突然没来由地一笑： “要是有时间，去黎明前的誓言岬看看也没关系。没关系……”蒲公英骑士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48章 意料之外的死斗 奔狼领中，洛木一行走得很是惬意。 在认真地回答分析了洛木的问题之后，温迪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吟游诗人形象，有时嫌树林中过于安静，还会引吭高歌几曲，但每次都会引来几只兽境幼兽之类的魔物。最后，洛木不得不和荧一起强行镇压了温迪“想用歌声感化魔物”的伟大品格。 “好了好了，我绝对不唱了！”在荧尝试把派蒙塞进温迪嘴里时，他终于做出了保证。拯救了自己和派蒙。 感恩家银！洛木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旅行者！！你刚才是在干嘛啊！”派蒙费力地擦去自己头顶温迪的口水，愤怒地指责着荧，温迪和洛木缩在一边看热闹，极力避免让派蒙因发现他俩而转火。 终于，在荧许诺了三份甜甜花酿鸡和一份蜜酱胡萝卜煎肉之后，派蒙总算不再发火。开始催促几人赶快开始工作。 洛木：我总觉着她就是想赶快吃到甜甜花酿鸡… 荧：我也觉得。 温迪：这样的天气，再来一杯蒲公英酒就完美了！ 洛木\/荧：…… 思考是一件很费力的工作，击杀魔物同样是一件很费力的工作，而如果击不击杀魔物都需要思考的时候，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洛木原本就是一个想得很多的人，前一世因为不擅交际，洛木经常一个人默默的瞎想，他最喜欢的事情，除了游戏和动漫，就是做在人群中静静地听人们交谈，再利用听到的信息还原出部分人之间的关系和故事。信息不足时，当然也要补上一些自己的猜想和推断。他的偶像就是麦考夫特?福尔摩斯，那个大侦探福尔摩斯的哥哥，因为不爱出门，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仅凭听来的消息就能破解奇案的传奇人物。 当然了，因为同样的原因，他也迷过夏尔?凡多姆海恩（黑执事），太宰治（文豪野犬），夜神月（死亡笔记），鲁鲁修（反叛的鲁鲁修）等等一系列角色，但因为麦考夫特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宅男，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洛木的效仿对象。这种效仿，逐渐养成了洛木谨慎缜密的办事作风。现在这种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带来的朦胧感是他无法忍受的。 我一定得搞清楚，这一切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洛木暗暗下定决心。 而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腐臭气息突然席卷了他的意识，那股气味就像一条毒蛇，伸着猩红的信子盘踞洛木的鼻端，让他几乎窒息。 这股味道…洛木连忙一伸手揽过还在说话活跃气氛的派蒙，捂住了他的嘴，在温迪和荧惊讶的眼神中，洛木难受地扬扬下巴，指向右边的密林树丛间。 “那边，有什么东西。”洛木强忍窒息的感觉对温迪和荧说道。 环伺的密林并没有遮挡温迪的视线，他朝洛木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清光一闪，他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右前方九十米，八只幼兽，六只猎犬，全部岩属性。”他严肃地道。 我去你是风神啊，这么点玩意给你吓成这样合适吗？洛木已经快被熏休克了，但他的表情还是暴露他的内心活动。 “我现在是温迪！”温迪理直气壮地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吟游诗人。” 你还吟游诗人，靠你的长相，去引诱诗人都够了！洛木痛苦得骂街的心都有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哪个好心人把这群该死的兽境猎犬干掉！ “旅行者，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呢。”派蒙在一旁道，她飞在洛木身边，焦急地问道：“喂，你怎么了？” 洛木指了指兽境猎犬的方向：“它们的，味道，太难闻了…” “啊？那该怎么办！” “干，干掉它们。”这是洛木表面上说的。 洛木的内心：我去你还怎么办，你干掉它们不就完了，真！！！ “好。”温迪终于放下了他看热闹般的态度，他双手凭空一抓，轻轻点在洛木的鼻子上，洛木顿时觉得腐臭味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咳咳，多，多谢。”洛木咳嗽着道。 “看来你能够闻到这些怪物身上的气味啊。”温迪道：“现在怎么办，干掉它们？” “要不还是算了。”荧提议道：“它们数量太多了，你又不愿意使用全力，全歼它们，基本没有可能。” 洛木也持这种观点，在解决了快窒息这个问题后，强行挑战这群怪物实在是得不偿失。 “真是没有冒险精神的决定呢。”温迪道：“我同意，趁这个机会，快跑。” 共识就这么愉快地在三个从心之人（神）间达成了，于是几人蹑手蹑脚地，就要从这群兽境猎犬旁溜过去。 可一个洛木非常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几人等我脚步。 “这是什么东西啊？啊——” 一阵压倒树丛的噼咔声，然后是班尼特的惊呼，兽境猎犬们的骚动，还有激烈的战斗声。 天弃之子，厄运被杰洛斯压制了这么长时间，再爆发就是要玩命吗？洛木很想捂脸哀叹。 这次他们不打也得打了。 “上吗？”洛木回头，征求荧和温迪的意见。 “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随后，三道流光不分先后地冲破树丛，杀入兽境猎犬群中。 洛木利用的，是丘丘霜铠王的技能：霜铠?冲刺，冰霜的力量凝聚在手杖上，杖尖狠狠点在一只兽境猎犬的额头上，霜花瞬间凝结，元素和肉身的双重力量把那头巨兽点出了数米远。他趁机简单的扫了一眼战场的形势，发现班尼特几人都找上了对手，或者说，被对手找上了。 “别纠缠，目的是脱离战斗！”洛木偏头闪过一头兽境幼兽的扑击，甩手一杖把它原路抽了回去。 “明白！”班尼特回答得最积极，燃火的剑光将一头幼兽一击两段。 温迪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让过一头兽境猎犬的利爪，腰肢一拧，竟诡异地出现在猎犬头颅的侧方，三支箭矢射出，风元素力冲得这头巨兽连连翻滚，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衡。 而旅行者荧则像一朵雪白的莲花，她在恶兽之间轻盈地周旋，裙摆翻飞，如女子剑仙，一道道青芒从她的剑锋中飞出，切削在兽境猎犬与幼兽的身上，每一击都会给它们留下或轻或重的伤痕。 洛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身边这群人了。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把这群兽境猎犬全部拿下。 第49章 侵蚀世界的爪牙 狂放的冰霜之花与班尼特的火域同步张开，橙光倒映在冰刺的锋芒上，就像被挑落的晚霞。 在冰霜之花中心，洛木喘息着把插入地面等我手杖拔出，他一边感受着班尼特领域给自己的回复，一边皱眉看着四周被霜花冰刺刺穿的兽境猎犬和幼兽挣扎着从冰刺上把自己拔了出来。它们的目光依旧阴沉凶狠，没有丝毫的惧意。 数量太多了，而且，好难缠！ 兽境猎犬的生命力之强实在超出了洛木的想象，之前都是一只只的单挑，再加上出手就是杀招，他还没觉得怎么样，但当一群兽境魔物聚在一起时，为了节省体力和魔力，洛木只好使用一些技巧型的打法时，他才发现：这些家伙实在是太能活了！ 冰刺洞穿身体，不死，被利刃切作两段，不死，箭矢射入眼窝，不死……似乎只有碎尸万段才能让它们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而且它们还悍不畏死，不论被绝对的实力差距打翻多少次，它们都会一次次倔强的爬起，再次挟风雷之势扑回，洛木觉得自己当初要是有这种精神，自己的成就起码能到博士…… 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点，洛木几人惊恐地发现，这些恶兽，在战斗中居然体现出了极强的战术素养，它们不再像单独作战那样靠狠辣与狂性肆意扑杀，而是有组织，有战术地对洛木几人进行相当有效的切割阻隔，让他们无法有效配合，只能各自为战。刚才霜花配火域的一击，是洛木和班尼特打出的第一次像样的配合。 围点打援，诱敌深入，防守反击……在不大的空间里，兽境猎犬们像是在拿洛木几人练兵一般，各种洛木知道或不知道的战法层出不穷，硬是把几人杀得狼狈不堪。 还有兽境猎犬的侵蚀诅咒，极大的限制了像班尼特这样打法的战士的发挥，兽境猎犬的抓伤和丘丘人的抓伤可不是一个概念，要是多挨了几下，班尼特估计就得流血而亡。 而且这个能力，它无视护盾！ 我你个腿的狗策划！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魔物和原神策划毫无关系，但洛木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这流血狗也太td烦人了！ 突然，一只兽境幼兽借着兽境猎犬巨大身形的掩护，竟游弋到了洛木近前，洛木连忙挥动手杖施法，杖尖却被那只幼兽死死咬住，任凭洛木的攻击轰在身上也死不松口，与此同时，一直与温迪缠战的一头兽境猎犬转身袭来，硬挨温迪几箭也要杀到洛木身前，闪着岩元素温润光晕的利爪狠狠向洛木扣去。 自杀式袭击。洛木心头巨震，他也顾不得咬住手杖的幼兽了，手腕一拧一翻，晶莹细剑骤然从手杖中出鞘，洛木借势旋身，一剑斩出，剑锋死死抵住猎犬的爪芒。此时，兽境猎犬的爪尖离他的连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洛木甚至能轻松地看到它利爪上侵蚀诅咒散发的铁锈色烟气。 虽然不会剑术没吃过猪肉，但洛木好歹也见过雷泽，班尼特，荧这样好几位猪跑……不是，是剑术高手的剑技，神无可至，仅描其形还是做得到的。况且他还有还算不错的体魄和一身的系统技能。 但现在，背水一战，这些好像都用不太上啊。洛木一边死死抵住兽境猎犬的爪牙，一边痛苦地想着。 我可不能交代在这，如果我还是深渊法师，身体小一点，机动性高起来就好了…对了！ 细剑当的一声坠地，饱含诅咒的一爪凌厉地劈下，可洛木却早已不见踪影。 “哎呀，真是有一手，不过…深渊法师先生，你到底…是男的女的？”温迪看着空中身着蓝色裙袍，被水泡托着的小女孩，笑眯眯地问道。随手射翻了一只冲来的兽境幼兽。 要你管！变作小女孩深渊法师形象的洛木本想叉腰表示一下愤怒，但却突然发现：这个状态下，自己好像怎么样都没什么威胁力。 派蒙，苦了你了，天天挨欺负还没法还手，只能卖萌。 洛木叹了口气，摸出已经许久不用的深渊法师法杖，凌空一点。 原本干燥的土地似乎都变得湿润了起来，若隐若现的蓝色涟漪领域覆盖了这片土地，只见一个个晶莹的七彩水泡缓缓从地下升起，它们自动绕过班尼特几人和大个的兽境猎犬，向兽境幼兽们包围而去。 水泡牢狱！理论上讲，只要幼兽们被困，除非魔法解除或者水泡从外部被打破，否则即使它们拥有空间跳跃类的能力也无法施展。失去了机动性，它们的很多战术就完不成，对于自己人也是莫大的帮助。 水泡数量众多，虽然被兽境猎犬们击碎了不少，但还是有四只幼兽陷入了水泡牢狱的拘禁之中。 有效！看着水泡中挣扎的幼兽，洛木心中一喜。 但下一秒，他的心就又凉了下来。 只见那四只被困的幼兽突然停止了挣扎，它们仰天长嘶，一阵诡异的波动之后，它们竟消失在了水泡之中，出现在洛木身边。 而水泡并没有破裂，依旧好端端的漂浮在那里，就像囚徒仍在控制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洛木大惊失色，他连忙释放短途传送，与兽境幼兽群拉开距离，冰刺，水弹，熔岩鬼面……各类魔法不要本钱地疯狂输出，将趁机杀来的兽境魔物们生生逼退，给他让开一条通往温迪的路。 “它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洛木凑到温迪身边问道。这种问题，掌握风之权柄，对空间的理解超脱于世界的风神是最适合解答的。 “我也不好说。”温迪一边后跳，带着洛木闪过三头兽境猎犬的连爪，并双臂一展，凭空唤来一个风场抵御进攻，一边回答道：“它们的瞬移，和你的还不一样，它们更像是在一瞬间抽离出这个世界，在另一个纬度移动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所以你的水泡困不住它们。” 抽离这个世界……听到这个解释，洛木突然想起了前世，攻略中对流血狗的背景介绍： 黯色的不祥异兽，会如狼群一般行动。据说，有溶解边界的力量。 能够侵蚀世界边界的魔血之兽。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也太无解了！ 第50章 没有骑兵的骑兵队长 场面再次陷入胶着，兽境猎犬们依旧占据着主动，洛木几人只能依靠个人强大的实力强行支撑着，完全找不到逆境翻盘的机会。 几人之中，温迪自然是最轻松的，在这么长时间的苦战后，他的步伐依旧轻盈如风，手中的长弓轻松地绷紧又松弛，风元素灵动的跳跃着，将对他有威胁的恶兽一头头点射出去。洛木仗着自己手段多样，身体小巧，靠着强大的机动性和多种多样的魔法也算支撑得比较容易，可班尼特和荧就比较难受了。班尼特因为临时改变自己的进攻节奏，放弃以伤换伤的打法，剑技威势大减，而旅行者荧现在只能使用风元素力，在对付兽境猎犬实在算不上强势。她只能依靠精妙的步法和丰富的战斗经验与兽境猎犬周旋。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反击！”班尼特火剑横撩，斩退了封堵他前路的两只兽境幼兽，勉强算和荧汇合到了一处，他向洛木和温迪大喊道。 温迪拧腰蹲身，抬头仰射一只腾空扑来的兽境猎犬，将它撞飞了出去。他将手在另一只冲来的幼兽头顶一抹，侧身让开它的撕咬，借力把这只幼兽甩了出去。随后，温迪双手一合，风场在他脚下产生，温柔的清风将他推离了地面，飘飘然地落到了班尼特和荧身边。 “我们要是有派蒙的办法，向上跳一跳，就能刷的消失就好了。”温迪半真半假地叹息道。 你要是愿意出全力，我们早就脱困了！荧和洛木腹诽着同一件事，只是碍于班尼特在场不好直说。 “要不，你们还是让我试试用美妙的歌声来感化他们？”危局当前，温迪还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别开腔，自己人。”洛木面无表情地道，他正忙着布下一圈圈冰刺，阻挠兽境猎犬的扑杀。 温迪抽空用手戳了戳洛木的水盾：“哎呀，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能和这群家伙战成平手，只要再来一个人，我们不就赢了吗？” 再来一个？从哪来？我和荧给你现场生一个？洛木在心里吐着少儿不宜的槽。 “看来有人陷入危险了呢。”突然，树丛外，一个听起来幽默感十足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封的剑光。 我去！还真有人来！洛木惊呆了。 “你看，有人来了？”温迪得意洋洋。 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破树丛的遮掩，古铜色皮肤的俊朗青年带着坏坏的笑意持剑而上，长剑一颔，直接刺进一只兽境幼兽的脖颈，青年脸色不变，猛地拧动剑柄，将幼兽的脖子处绞得粉碎。在旁边两只兽境猎犬扑来之前，青年一踏幼兽的尸体，高高地凌空跃起，在空中翻转，轻盈地落在洛木几人旁边。 “大家好啊，旅行者也在啊。”凯亚热情地和所有人打着招呼。随后，他的目光锁定在洛木身上。 “这位是……派蒙的家人？幸会幸会。”凯亚一脸认真地道。 嗯，对，我是派蒙的家人，我还是嘟嘟大魔王呢！罩子越大，我越坏行了。洛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一边微笑一边在心里编排凯亚。 “这位和荧一样，也是旅行者。”温迪主动介绍道，“凯亚先生，要不我们先杀出去再细谈？” “有道理。”凯亚煞有介事地同意道：“温迪先生就在中央负责策应我们，旅行者，左边的那些归你，不用杀死，拦住就好，右侧和后方，班尼特注意一点，这位…呃…小姑娘，空中攻击覆盖，我来正面突进。开始！” 战斗再一次进入白热化。 有了凯亚的加入，战局明显轻松了不少，面对兽境猎犬同样的精密战术，凯亚总能在最快的速度调整几人的战术安排以针对兽境猎犬的阵型。洛木等人的实力本就强于兽境猎犬，有了精妙的战术指挥，战斗很快就陷入了一面倒的局面。 “小姑娘，拦住那头小黑狼！” “班尼特，后退，旅行者向前，用风元素压制住他们！” “温迪，连射，风场轻身！” “………” 指令连珠炮般从凯亚口中吐出，洛木几人也都毫不犹豫地原样执行。洛木惊讶地发现，在凯亚的指挥下，同样的攻击却能达到更强的效果，比如刚刚，原本并不能杀死一头兽境幼兽的元素火弹，却恰好与凯亚的冰霜元素发生反应，融化反应带来的伤害直接让那头巨兽变成了一具尸体。 “干得漂亮，各位，继续加油！”布置战术之余，凯亚居然还有时间给大家加油鼓劲。 最终，一道通天贯地的青色龙卷后，这一大群兽境魔物被一扫而空。洛木几人连材料都省得捡了，龙卷已经帮他们把材料都聚到了一起。 “哎，真是一场苦战呢。”直到战斗结束，凯亚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轻松表情，他捡起地上的手杖和细剑，将剑归鞘交还给洛木，洛木连忙接过。 看着小小的洛木拿着长长的手杖，荧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战斗而微红的面颊配上微羞的笑意，这份独属于清纯少女的美好看得洛木不禁一呆。 一旁的凯亚和温迪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扬了扬眉。 洛木：你俩这微表情太明显了喂！你们明白什么了就这样？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凯亚问候着，他走到洛木面前，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做凯亚，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你好。” “我叫洛木。”洛木微微鞠躬回答道。 “现在的奔狼领比我们想象之中还要危险。”凯亚道：“旅行者，虽然你们的实力很强，但我还是要建议你们，离开奔狼领，现在这里，不论对谁来说，都太危险了。” 班尼特摇摇头：“不行，我们是受雷泽的委托来的，至少也要完成委托才能走。再说，凯亚先生您不也是在奔狼领独自行动吗？” “那不一样。”凯亚严肃地道：“我是蒙德城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保护蒙德的安危是我的职责。” 洛木：“骑兵队长大人，请问你手底下有多少骑兵，马有几匹？” 凯亚：“……什么？有人要来这抓壮丁？离这几里？那我们得去看看啊。” 凯亚队长单押玩的不错嘛u?w?u 第51章 「黄金」的宝物 “各位有没有注意到，这些黑狼，虽然有与狼类相仿的生物性质，但好像又与魔物有着不小的区别。”凯亚摩挲着指间锋利的隐兽利爪，若有所思地道。 “是啊，”班尼特挠挠头：“它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不论伤得多重，都不影响它们的战斗能力。” 当然了，它们根本就算不上正统的生物啊。变回人类模样，换上衣服的洛木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想。 一旁的凯亚看到人类模样的洛木，城府深沉如他也难掩脸上的惊讶。 “这……” “凯亚先生，这说来话长，等攒够五个人我一起解释。”洛木摆摆手，说谎毕竟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他也实在受不了一遍遍的解释这件事了。 凯亚恍然地点头，并不介意。 “每个人都有秘密嘛。”他笑着道。 是啊，洛木想，在场这几位哪有来头小的呢？荧，最开始可是和能天理的维系者正面硬刚的存在，班尼特来历神秘，运气惨得说他来头简单都没人信。凯亚，坎瑞亚遗民埋在世界各地的钉子之一，派蒙更是神秘得……等等派蒙你刚才是从哪冒出来的！ “哎呀，真是好险啊。”派蒙用小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 “呃…派蒙，你刚才好像并不在。”荧心狠手辣地吐槽。 “对啊，唰的一下就消失了呢。”温迪反手补刀。 “哦？派蒙！我还以为你不在呢。”这是凯亚。 洛木：我就不说啥了，这几个就够把派蒙气疯了。 “你，你们！”派蒙看起来都快要爆炸了，“你们一起欺负我！” “那个，派蒙，”班尼特终于插上了话：“你踩到我的头了……” 这一番调侃的代价就是：旅行者给派蒙的菜单上，又加上了三串香菇鸡肉串和一份披萨。 “好了，言归正传。”凯亚领着众人找了一块日照还算不错的空地，洛木用冰刺围出一片区域权做防御，凯亚把利爪放在地面，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努力地盯着这个手指大小的东西。 洛木：“呃…我们到底在看什么？” “凯亚：“我以为你们会懂这些东西呢。” “啊，我发现了！”突然，温迪大叫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卖唱的，你发现什么了？”派蒙叉着腰问道。 温迪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指着那根隐兽利爪道：“这只利爪，颜色乌金，坚如磐石，利如寒月，仿佛积淀这世界深处的极恶……” “所以我断定，”温迪素手一挥：“这个东西，一定可以换到一杯苹果酒！” 众人：…… 凯亚无奈地扶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各位抱这么大的希望，这个东西我送回过蒙德城一份，本来是希望炼金术士阿贝多看看的，结果他好像一直在雪山处理某些事情，他的徒弟蒂玛乌斯对此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这是某种炼金术产物。砂糖小姐又不擅长这方面的炼金术……” 如果是砂糖的话，可能对制造出侵蚀诅咒比现在强一万倍的兽境猎犬会感兴趣。洛木好笑地想。 “所以我们现在对这个东西唯一的了解就是：这是一种炼金生物。”凯亚做出结论。 “炼金生物吗…”温迪撑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有别的了吗？”荧问道：“我们只知道这些？” 凯亚遗憾地摇摇头：“如果阿贝多在的话，或许还能知道更多的东西，但现在…” 哎？不对啊，洛木暗暗想到，知道是炼金生物，那调查的线索就多了不少，没有更好的炼金术士，但蒙德不缺好的学者啊！从炼金生物角度出发，应该不难查出兽境猎犬这种生物。 这种事别人做不到，但对蔷薇魔女丽莎而言并不难啊。 “我们也尝试找了丽莎询问，”只听凯亚继续解释道：“但我的人回来后说，丽莎只是看了一眼这种断爪，就说什么…肮脏的气息会污染女孩子的下午茶什么的，说什么也不肯再看了。我又不在，不能卖个人情求她帮忙，就只能先这样了。” 听起来还真是像丽莎小姐的作风呢。洛木干笑着。 “但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洛木插嘴道：“我们的基本策略还是尽可能的保证奔狼领的安全，驱逐这些生物。而且它们的实力虽然不弱，但也没强到无法对付等我地步。敌我信息不明并不算太影响我们的行动。” “也是。”凯亚抚着下巴说：“某个家伙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不管什么魔物，斩了就好’之类的话，”凯亚夸张地模仿着低沉的男性声线：“真是的，真把自己当暗夜英雄了。” 迪卢克老爷和凯亚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果然也很复杂呢。 虽然说起来是只要保护蒙德安全就可以了，但洛木作为穿越者，心底对兽境猎犬出现这件事始终没有探出个深浅来。 如果兽境猎犬的确是炼金术的造物，那么是不是说明在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一位【黄金】炼金术士莱茵多特呢？魔龙杜林呢？阿贝多也是炼金术的人造人？那个残次品，假阿贝多也真的存在？ 洛木清晰的记得，当时占卜家向他交待骗骗花王的来历时，说“它是雪山里的某人”造出来的，那个某人莫非就是假阿贝多？真阿贝多去雪山，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件事而去的？ 或者，最可怕的猜测是：这个世界的【黄金】莱茵多特，真的死了吗？一个能够炼制生命的存在，一个能够制造魔龙杜林这样，能与风神眷属争锋的伟大存在的强大的学者，伟人兼罪人，真的甘心就这么消失在历史之中吗？ 而且，兽境猎犬这种凶残的生物，对于所有生物都施与一视同仁的杀戮的域外之兽，偏偏对丘丘人不理不睬，奔狼领内，原来还在活动的深渊法师，洛木至今一个都没见到。说这次黑狼入侵只是意外，没有深渊参与，鬼都不信！ 问题越来越多，但这些问题洛木并不感到忧虑，问题越多，意味着突破口越多，至少现在，深渊教团，就是一条真正可以追索的明线。虽然奔狼领内没有深渊法师的痕迹，但如果这件事真与深渊有关，洛木不信空就这么放心让一群无智的生物自主行动，他一定会留下一些手段引导局势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第52章 舞台之外的主角 舞会上，舞者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浮华的霓虹灯光披在身上，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舞会的主角。 ………… 对于兽境猎犬，众人再怎么商讨都不太可能有新的进展了，所以大家略一商议，决定继续分头行动，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缓解奔狼领的危局。 “洛木，要不你就跟我们走，你剑术不好，还是容易受伤的呀。”派蒙飘在荧的肩膀上，一降一升地道。荧也在一旁点头。洛木的实力她看在眼里，很强，但并不均衡，在被近身之后明显有所慌乱。有一个懂剑术的与他配合，安全性会高上许多，这也算是第一次见他就想干掉他的赔罪。 凯亚诧异地回过头，玩味地看着旅行者荧和洛木。 我的天，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洛木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膨胀了。他正要答应，突然脸色一变。 “不用了，多谢。”洛木彬彬有礼地道：“我的能力足够自保，多分几组也有助于快速扫荡。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说着，洛木就挺直腰杆，走进了一旁的丛林中。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派蒙纳闷地看了看荧，两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温迪，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 洛木行走在奔狼领的丛林中，就像一具干枯的行尸，连关节都不见弯曲，他精致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就像在反抗某些不可抗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从他收起来的那张丘丘人面具上传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他可以自由的思考，但却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在不到三分钟里，洛木已经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他惊恐的发现：连系统都被这无边的黑暗屏蔽了，至少在洛木的意识层面，这股控制住他的力量，权限要凌驾于神秘莫测的系统。 洛木毫无办法，他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操纵的自己，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远方。 砰！意识中的漆黑突然消散了，洛木又能自由操控自己的身体了，突然的自由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仓促间他一脚踢中了一根盘桓在地的树干，把洛木绊倒在地。他尽力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战靴。 “终于见到你了。深渊法师。”清朗的少年声音回响在洛木头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空。” 空！这个名字就像重锤重重地砸在洛木的心中，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与荧长得极度相似的俊秀青年，缓缓后退两步，尽量和空拉开距离。 按洛木的性格，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转头狂奔了，要是跑不掉就立刻认怂，直接发毒誓，这辈子就跟龙哥混了，我要是叛变就是提米养的鸽子！什么骨气不骨气的等活下来再和龙哥慢慢嘛。 但现在他实在是跑不了，虽然他恢复了对身体的基本控制，但也就只是基本控制而已，深渊魔法，系统技能……没有一个能正常激发的。没有这些法术辅助，他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空已经把他牢牢控制在手里了。 “空…殿下。”洛木勉强控制住自己翻飞的思绪，开口道：“您是来…抹除我的？” 唉，自己前世还一直吐槽：为毛那些大佬不在主角最弱的时候亲自出手把他抹杀，这下好了，现世报。 “抹除你？”空微笑着道：“我为什么要抹除你？” 嗯？他…不是来杀我的？洛木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他小心地问道：“您不是为了我叛出深渊来的？” “这个世界，没人能叛出深渊。”空回答道，他挥手让洛木坐下，他自己则随手一剑斩断了一棵五人合抱的参天巨树，巨大的树干在倒下的同时，诡异地化作一团团飞灰，在将要倒地之前，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空就坐在了树桩上。 “没有人会加入深渊，也不会有人叛出深渊，只是有些人，生来就属于深渊。”空继续说道，他隔着白袍点了点洛木的储物袋：“就像那个被你杀掉的家伙，它根本没有机会叛变。因为它生来就是深渊的仆从。” “连那头老狼都看得出你灵魂的特异，我自然也看得出来，”空自嘲一笑：“我总不能逼迫一个人类强行留在深渊里。” “那您今天……” “我就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空回答：“奔狼领的事，别卷进来。” “什么？”洛木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空认真地盯着洛木，一字一顿地道：“奔狼领的事，别卷进来。”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深渊在这件事上发挥了某些作用，那头老狼也有所图谋，而我亲自在奔狼领控制局面，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够参与到的事件了。” “你们只是舞池中，被招来舞蹈的舞者，但真正的主角，都会坐在二层的观礼台上不是吗？”空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了身：“别做舞者，有些时候，你得学会围观。”说完，他也不等洛木给他回应，转身就走。 “等等！”洛木鬼使神差地叫住了空：“那个，空殿下，你的妹妹也在，你不去……看看她吗？” 空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一直都在看着她啊。” “这是她的旅行，我不会打扰，直到最后的最后。”空的身影消失在绿叶的掩映中。洛木惊讶地发现，那棵被空一剑斩断的参天古木竟又恢复了原样，只是光滑的树皮告诉洛木：这不是古树，而是刚刚长出来的“新芽”。 这到底是……洛木的疑惑快要溢满了心神。 深渊之主突然驾临，与现在明显与自己为敌的洛木正面沟通，留下一句“忠告”后就仓促离去。空有可能会帮自己，洛木是猜到了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空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与自己沟通。 但这也说明了奔狼领的事情，深渊教团极为重视，有些地方甚至超出了空的掌控，否则他恐怕也不必用如此草率的手段来见洛木。 看来有机会，得找一些深渊法师聊一聊了。 第53章 诡异的馈赠 送走了空，洛木走在奔狼领的小径上，一路上遇到了几只兽境幼兽，可奇怪的是，它们都没有主动攻击洛木，反而静静地伏在原地，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这是空给它们下令，禁止它们攻击我？表达诚意还是……洛木推测着。 按照洛木最开始的筹划与推测，什么王狼，深渊，七执政，这些乱七八糟的展开根本就不会发生，刚穿越过来的洛木的计划就是：在有变成人类的方法之前，绝对不去接触任何一个人类，让自己对于人类来说不存在，等到拿下了骗骗花王，拟造成人，他再以异世界的旅者的身份重走旅行者走过的路线，一步步地接触安柏，温迪，琴这一系列人物，最终融入人类社会。 什么？你说有两个异世界的旅人不合理？有啥不合理的，荧是来找哥哥的，我是来找老婆的。目的的本质完全一样啊！ 结果呢？计划刚进行了不几步，王狼就找来了，给他套上了一层层羁绊不说，还让他的安排全部混乱了。然后就是占卜家，系统，黑狼，深渊……一系列事件后，洛木的计划已经完全失控了。如果洛木脑子里有个计划导航的话，现在它应该只会说一句话： “您已偏离预计路线，正在为您设计新……”“您已偏离预计路线……” 经历了这么多意外和巨变，洛木也学会了不做任何计划，现在他的宗旨就是：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事情，别人，尤其是那群该死的谜语人说啥是啥。王狼让他不要刻意杀死兽境猎犬，ok我躲着点不主动攻击，空让他不要卷进奔狼领的洪流…… 没问题我现在带着我哥就走！在奔狼领多留一天我都原地爆炸！ 但离开奔狼领，不意味着洛木不再研究奔狼领事件的真相，他只是觉得：如果深渊和王狼，也许还包括风神，都在围绕奔狼领展开行动的话，远离漩涡中心，在外围开展调查或许更容易查到些什么。 但有些东西似乎并不想让洛木离开。 就在洛木思考现在离开奔狼领会遇到的阻碍以及解决方法时，一个机械平淡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解锁奔狼领特殊奖励事件：深渊之狼。】 【事件要求：奔狼领内，事件描述：无，事件难度：未知】 【事件奖励：宿主在奔狼领中，高位存在的击杀将同步计算为宿主击杀。将概率获得超高阶技能，注：高位存在，特指神明或拥有神明权能的存在。】 【此类事件为随机事件，请宿主谨慎选择。】 在长长的解答之后，系统重又陷入了沉寂。只留下震惊的洛木。 高位存在的击杀算作我的击杀，那就是说如果奔狼领内，王狼，温迪或者空出了问题，我就可以从他们身上直接复制神明的权能？可是这几位存在往少了说加在一起得有一万多岁了？还有两个现在还有着实实在在的神明之位。这个世界的“女士”都拿不下祂们中的任何一位，现在怎么可能说死就死？系统拿这个诱惑我留在奔狼领岂不是太傻了？现在洛木已经习惯把系统当做一个心怀鬼胎的智慧生命来审视了。 还是说……系统断定奔狼领中，一定会有一位高位存在陨落！才敢拿这个东西来做筹码影响我的决断！ 奔狼领之乱，会有一位神明陨落？！这个猜测彻底吓到了洛木。如果最开始，和空谈完后等我他还有些犹豫，现在他离开奔狼领的决心已经坚不可摧。 靠！连神都会陨落的大事件，我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蹦哒，能跑还是得赶紧跑啊！什么神灵的权柄，俗话说的好，人被杀就会死，活着才有变强的希望啊！ 系统恐怕没有想到，自己的宿主会怂到这个份上。这是作为系统的它的不幸。 但同样，系统也是幸运的，因为这个怂货碰巧还特别爱思考。 不对啊？如果系统断定奔狼领会有高位存在陨落，那空作为策划者和深渊的统治者，不可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表现出希望荧也离开奔狼领的意思。那是不是说明：高位存在会陨落不假，但并不是通过神战这种激烈的方式，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逝？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温迪和空基本没有陨落的可能，那么，那个可能陨落的家伙，就只可能是王狼了。 王狼玻瑞亚斯会陨落？这缕守护了奔狼领千年的残魂，终于要在深渊的算计下消散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洛木就真的不能走了。 王狼与洛木虽然没有太深的情谊，但洛木最初的安全和成长基本都是在王狼治下的奔狼领得到的，不论如何，洛木都要尝试影响一下事情的走向，至少不能一点事情都不做，任由它陨落。 这样虽然可能顺了系统的心意，而且会让他自己陷入危机之中，但那又怎么样呢？当时下水救人的时候，他又何曾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习惯了逃避的人，又怎么配和荧，班尼特他们站在一起。 ………… “你觉得，他会走吗？”某个不知名的秘境中，空坐在残垣之上，手里掂量着一面漆黑的，附有刺金花纹的面具。 “不会的。”阴冷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带着深深地寒意与阴诡：“这个小家伙，聪明归聪明，但心太软，除非你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听深渊的话的。” 空嗤笑了一声：“心软吗？你是这么觉得的……”他随手面具抛到了一边，跃下石壁，走到一面石墙前，伸手按在某一块石砖上。 伴随着吱吱嘎嘎的摩擦声，石墙逐渐向两侧展开，出现的，是一头无比巨大的兽境猎犬！ 但它与普通的兽境猎犬又有所不同，它的躯壳是中空的，而且并没有普通兽境猎犬身体的那种撕裂感，紫色的能量将它的身体紧密的连在一起，头爪分明，虽然它似乎不能移动，但仅从外形，就能看出它蕴藏的可怖能量。 这仿佛才是兽境猎犬的最终形态：足够撕裂维度的深渊巨兽！ 第54章 序幕 天色见晚，如天鹅绒般柔软的夜色取代了炽烈的炽阳，泥土中的暑气上蒸，化作扭曲的白雾，在残阳下盘旋着。 大试炼场内，杰洛斯跟在纯净的少女身后，在伤员间穿梭着，他听从少女的要求，在她治疗伤员时，为少女递上各类工具。 兽境猎犬造成的伤口实在是诡异，它不仅能遏制人体自身的自愈机制，还会大大削弱芭芭拉治疗魔法的效果，不得已，芭芭拉最终选择了同时用魔法与手术治疗的方式。 “芭芭拉小姐，我，我是不是快死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悲苦地抓着芭芭拉的手，痛苦地呻吟着。 芭芭拉轻柔地推开男人的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艾伯特先生，你只是在奔狼领里摔了一跤，被碎石擦伤了手臂，只要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不！”男人艾伯特哀嚎一声：“芭芭拉小姐，没有你的帮助，我一定会死的！” 芭芭拉：…… 杰洛斯这边，遇到的伤者也没好到哪去，带眼镜的男人一边呻吟，一边拼命推开杰洛斯要给他敷药的手。 “不行，你敷得太疼了！让芭芭拉小姐来！”男人尖声叫道。 杰洛斯无奈地住了手，否则他的尖叫会吵醒所有的伤员。 “你当时为什么要来呢？”杰洛斯不解地问道。 “我，我听冒险家协会的那个杰克说，说只要杀死一万只丘丘人，就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我就想来奔狼领看看，结果，结果。”也叫杰克的眼镜男子委屈地说着，最后仿佛要哭出来了。 杰洛斯：…… 芭芭拉回头，给他一个无奈的温柔笑容，她接过杰洛斯手上的药膏和绷，为想要成为男子汉的杰克包扎起来。 夜色愈发深沉，群星无言地出现在天空。它们静默地盯着王狼的大试炼场，等待着，等待着…… 洛木在返回大试炼场的路上，遇到了班尼特和荧，温迪果然没有去见王狼的意思，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派蒙对此颇有微词。她挥舞着小拳头，向洛木几人控诉着对“卖唱的”的不满。 夜色下的奔狼领，无声的绿意野蛮地生长着，生机勃勃直至有些病态的狂热。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小家伙的喧闹，实在是有些无关紧要了。 如果深渊真的有所图谋，估计很快就要动手了。洛木想着。他敏感的神经向他反馈出一个无比荒谬的结论：这片土地在等待，等待某件事的发生。 等待中的东西总是趋于静止，现在的奔狼领，就是趋于静止。 另一个方向，凯亚与菲谢尔汇合，俩个人一起在奔狼领的小径上迎来了蔷薇魔女丽莎，雷泽侧立在丽莎身旁，表情安宁平静，像一只听话的小狗狗。 “您怎么看？”凯亚问丽莎。 丽莎晃了晃手指，点点脚下的土地：“如果我告诉你，这片土地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你们就会走吗？” “不会。”雷泽率先回答。语气坚定。 “所以啊。”丽莎无奈地摇摇头：“我的看法从来就不重要，就算我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还是会跟随自己的心行动不是吗？” “就算真的没有转机，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背水一战罢了。” 奔狼领，某秘境内。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未知的存在还在与空碎碎念：“一切的铺垫与诡计都是为了战争，战争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空淡淡地回应：“我也说过了，战争只是达到目地的手段，而不是目地本身。如果为了战争而战争，那这本身就是一种罪。” “哈哈哈哈哈，深渊的执政，居然在和我谈论罪业？”那声音似乎被空的话逗笑了：“深渊不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吗？” 空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他拿起黑色的刺金面具，凝望着双眼位置的空洞。 “为了愿望而步上巡礼，为了最强之名而云聚争斗。你还真是继承了祂的意愿呐。” “不过这次，奔狼领，是我的战场。” 蒙德城，歌德大酒店。 “执行官大人，奔狼领的异动越来越明显了。”愚人众成员躬身，向一个站在窗边的窈窕身影汇报道。 “好，知道了。”威严而慵懒的声音传来。勾魂夺魄的曼妙声线让那个愚人众不禁脸颊一热，但旋即恐惧就冲淡了脑中不理智的幻梦，他又深深的一鞠躬，退出了房间，把房门紧紧关闭。 “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不愧是连殿下都会赞誉的存在。”包裹在流线型铠甲中，铠甲表面似乎永远有激流在流淌的深渊使徒从阴影中现出身形夸赞道，可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赞许的意味。 女士冷笑了一声：“呵，如果不是你们那位殿下号称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你这个肮脏的东西？” “肮不肮脏，对你我而言都不重要。”深渊使徒的语气依旧淡漠：“重要的是你想要风神的神之心，而我们能够拿到，这是交易，交易，是无关人品的，不是吗？” “大言不惭！”女士轻蔑地扫了一眼深渊使徒：“我趁龙灾，对蒙德施加如此大的压力，最后亲自动手都拿不到的东西，你们那个殿下就能拿到？” “你们的女皇陛下终究还是小瞧了天理，如果就这么被你拿走了神之心，巴巴托斯还叫什么尘世七执政？” 深渊使徒这话说得相当奇怪，女士堕风神的神之心失败，它却说是冰神小瞧了天理而非风神。 “按计划行动，最迟后天，神之心必然交到你手上。”深渊使徒这样说着，随后它一挥手，身后一道闪烁着诡异光点的空间裂隙凭空出现，它飘然后退，在即将进入裂隙时，突然对女士说道： “殿下让我交代给你一句话：七神不是凡人能抗衡的存在，想要神之心，最好的方式，就是交换，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话音刚落，深渊使徒的身影就消失在空间裂隙中。空间的波动缓缓平复，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女士一人，静静品味着它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名字，是女士永远不愿再触及的，属于那个脆弱少女的伤口，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个男孩和女孩埋在了时间的最深处，可深渊的殿下，在今天用如此突兀的方式揭开了这道尘封已久等我疤痕，让她再次直视自己的痛苦。 女士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恶心。 你的苦痛来自于深渊与魔物，可为了自己的信仰与目标，又不得不与深渊合作。罗莎琳，你可真悲哀！她仿佛听到那个号令深渊的东西在她的耳边低语。 “一切……为了陛下。” 极寒的气息从女士的邪眼中散布而出，死死地压制着她体内满盈的液态火焰。 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从未有今天这样，如此像一个愚人的时候。 第55章 第一乐章 群星之下，大试炼场内，除了换防守卫的西风骑士，只有凯亚洛木几人还没有睡，白天照顾伤员忙碌了一天的芭芭拉，杰洛斯等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洛木和荧先和丽莎见了面，凯亚在中间做介绍人，让洛木和丽莎算是相互认识了。在雷泽的带领下，几人绕开伤员和战斗人员休息的营地，来到大试炼场的一个僻静角落。 “所以，丽莎姐姐的意思是，奔狼领会有一场大战？”洛木问道。 丽莎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没错，我进入奔狼领之后，一直在有意识地追索那些兽境猎犬的踪迹，发现它们在大肆杀戮的同时，一直在朝一个地方聚集，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里应该就是幕后之人的藏身之处。” “凭我们能拿下那吗？”荧问道。 “做不到。”丽莎摇头：“那里现在至少聚集了上百头兽境猎犬和幼兽，除非我们能调动蒙德所有的神之眼拥有者，否则恐怕还真难突到秘境中去。” “狼群，可以帮忙。”雷泽木讷地道。 丽莎笑着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雷泽的头。雷泽并没有躲开。 “傻孩子，狼群在它们面前到底有没有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能再有不必要的牺牲了。” 是啊，狼群在兽境猎犬面前根本不是对手，上百的兽境魔物，别说狼群了，连洛木一行都不敢说能抗住。 可是，如果兽境猎犬在暗中已经纠集了如此庞大的一批力量，聚集于奔狼领，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它们成建制的行动呢？它们反倒是化整为零，给我们击杀的机会。洛木思索着。 “丽莎姐姐，如果以这些兽境猎犬的数量，强攻蒙德城，蒙德能撑几天？” “不是撑几天的问题。”丽莎果断地回答道：“虽然现在很大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奔狼领，但以琴的能力，打退一群无智的炼金生物还是做得到的，况且我们也不是死的，迅速回援的话，我们有把握在四天之内全歼它们。” 四天吗…… “丽莎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在这个时候，蒙德的愚人众突然发难，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丽莎紧缩眉头：“如果愚人众突然发难的话……情况可就有些危险了，他们那个执行官女士的确很强，有她掣肘，琴会很难受的。” “但是愚人众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丽莎接着补充道：“他们毕竟对蒙德有所图谋，一座死城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所以他们大概率还是会借此向我们施压，希望我们在在外交上让步。” 所以，蒙德那边可能会有压力，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洛木综合信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么这群怪物的目标应该还是王狼，它们集结的目的就是要对大试炼场发动袭击。可是，就算被它们攻入试炼场，以北风狼的实力，绝不可能被它们撼动分毫，除非空亲自出手，可如果空出手，温迪就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场奇袭演化为神战，这绝不是深渊想看到的。 空在奔狼领，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我要什么？我当然是要战争了！” 突然，清朗的笑声在洛木耳边响起，空的声音回荡在他的意识中。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试炼场外，传来西风骑士慌乱的奔走声，有人在大喊：“敌袭！”但随即，噬咬声就压过了喊叫声，一双双闪着紫色或金色的狼瞳浮现在漆黑的夜晚空气中。 兽境猎犬，在最意料之中但又最意料之外的时候，横空杀至！ 此时洛木几人也没有时间思考什么深层用意了，只听凯亚一声大喝，众人便合身杀了上去。他们必须为伤员和其他战士争取时间，只有把它们挡在试炼场门外，才能把伤亡降至最低。 狰狞的鬼面浮现在洛木身前，他手杖一挥，那鬼脸便自动飞到了兽境猎犬群中，开始喷吐炙热的熔岩，而洛木脚步不停，遁地潜行发动，下一秒，洛木直接出现在兽境猎犬群等我中央，正好与熔岩鬼面呼应，他高举手杖重重下顿，一朵巨大的冰花以洛木为圆心向四周绽开，把兽境猎犬整齐的队伍稍稍打乱，其他几人趁机也欺身而上，凯亚那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剑光毫不滞涩地切入兽境猎犬之中，激起一片附着冰霜的残肢断牙，班尼特和雷泽则互相照应，一前一后突入兽境猎犬群深处，雷光与火焰交替绽放，绚烂的光华让空中的皓月都黯然失色。 青色的龙卷在兽境猎犬群中游走，荧的倩影在兽境魔物中闪进，闪进，再闪进，最终突破到了洛木身边，风元素力疯狂舞动，把所有想要近身的魔物都推了出去。漆黑的雷光在此刻同时降下，将蓄势待发的猎犬劈得腾空而起，此时的丽莎就像雷霆的巫女，举手投足间，全是九天雷霆的威压。 而奥兹和菲谢尔则借助自己能力的特殊翱翔在兽境猎犬的头上，断罪之箭不时降下，每一击都会让一只恶兽如遭雷击。 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西风骑士和冒险家们也先后投入了战斗，可没有神之眼的他们在面对兽境猎犬这类怪物时，实在是有心无力，他们能做到的只有在芭芭拉的辅助下，保证兽境猎犬在短时间内不会杀进试炼场，至于其他，根本无力顾及。 “它们到底要干什么？”洛木一记霜铠?冲刺，将一头兽境猎犬的头颅凌空点爆，随后他轻灵腾身，落至荧的身后，拔剑为她格下一击，趁机问道。 “我也不好说啊。”荧一剑削断了一头兽境幼兽的指爪后回答道：“如果它们想要攻入大试炼场，只要用它们的虚空闪烁能力就够了啊，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纠缠呢？” 对啊！它们根本就不必和我们纠缠的，以它们的能力，大试炼场的墙壁根本就拦不住它们啊！洛木的心头不禁悚然一惊。 从最开始，它们就没想攻入大试炼场！它们只是用来缠住洛木几人的明饵！就连空对洛木说的的话都可能是对他的误导，深渊的目标，一直都是…… 一道冲天的光柱从蒙德城方向升起。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蒙德遇袭！ ps：以后作者的更新可能就会随性起来了，因为……有个学需要我亲自去上一上( ˙?˙ ) 第56章 第二乐章 蒙德城暴起的光柱，在这一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芭芭拉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大眼睛中溢满了担忧。 杰洛斯的声音轻得好似梦呓：“蒙德的示警信号。” “这…这不可能啊？”班尼特呆呆地望着那道光束，险些忘记了自己正在与兽境猎犬作战，要不是雷泽眼疾手快，他就要被一头兽境幼兽抓个结实：“这些家伙都在奔狼领，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奔狼领事发的同时，蒙德城也会出现危机？洛木一边勉力支撑兽境猎犬的突击，一边苦苦思索着，他右手细剑一荡，把一头兽境幼兽的身躯一分为二。 兽境猎犬是深渊的爪牙，听深渊调遣，愚人众在蒙德谋求利益，深渊法师不会被猎犬攻击……深渊法师！洛木灵光一闪。 奔狼领所有的深渊法师，在狼灾来袭之前全部撤走，洛木最开始还以为是深渊教团担心自己人被兽境猎犬误伤提前撤走的。 没想到，这批深渊法师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蒙德，它们只是躲在暗处，等待着一个机会攻陷蒙德！ 怪不得深渊教团不阻拦西风骑士团和冒险家们到奔狼领协助，甚至还有意描摹奔狼领的紧张局势让各方加派人手，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至于那么多深渊法师，要躲在哪里—— “哎呀呀，没想到愚人众居然真的和深渊教团联手了。”丽莎略有些惊讶地说着，她抬手一指，众人头顶的天空中，一抹紫光荡漾开来，仿佛连夜色都被它驱逐，粗壮的雷蛇盘旋着直冲而下，在兽境猎犬群中犁出一道道缺口。 “早知道就不给他们外交特权了。”丽莎抱怨着。 对啊，有身为外交使节的愚人众相助，深渊法师的藏匿问题也不是很大，再加上骑士团近期的工作核心都在奔狼领，这一次的确是失算了。洛木感慨着。 “那现在怎么办？杀出去吗？”荧问道。因为洛木的存在，她这边的压力还不是特别大，还能抽空说几句话。不像凯亚在兽群中单打独斗，连说话的时机都没有。 “迪卢克已经回去了。”丽莎道：“他和琴的话，即使有深渊法师，蒙德城的安全也可以保证了。” 也是，现在蒙德还有琴，迪卢克，诺艾尔罗莎莉亚这些神之眼拥有者，还不算“蒙德最强战力”可莉。如果艾琳真能把我教她的东西熟练运用于实战，她应该能把龙哥砍死。洛木苦中作乐地想着。 他现在心里是真的苦，还没进蒙德城，快乐老家就要被端了。端了他快乐老家的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前上司！ 这个世界真t扯淡！ 蒙德城的安危，就算洛木几人再担心也无力插手，现在他们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把眼前这群麻烦解决。至于蒙德那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迪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空一定在奔狼领，否则蒙德城绝不可能有机会发出求救警报。洛木相信，以空的能力，在没有风神护佑的情况下，可以让蒙德无声无息之间沦陷。 用奔狼领之灾诱强者入奔狼领牵制，又暗中联系愚人众，与奔狼领同时发难，令人难以同时顾及，深渊之主空亲自下场，在奔狼领坐镇，掣肘风神巴巴托斯，让祂不能全心解决蒙德城的危局，还要留出心思关注祂这位深渊之主。这是场人为的大灾，虽然简单，但却牢不可破。 有时，最简单的局，要远比复杂的，要求精细指挥的局面要有用得多。空只是把他的力量摆了出来，洛木等人就不得不疲于奔命的去解决。 “放它们进来！”试炼场内，王狼的声音突然响起。冰蓝色的光华在奋战的几人身后亮起，王狼玻瑞亚斯矫健的身姿出现在试炼场正中，无形的威压向四周缓缓扩散。 对啊！既然兽境猎犬的作用只是牵制，那我们还在这里拦着它们干什么？放给王狼解决不是更好吗？当局者迷，洛木几人瞬间了然，各施手段尽力从狼群的激战中脱离，回到试炼场中，凯亚大声指挥着西风骑士团的防线杂而不乱地缓步后退，一点点把兽境猎犬们让进了试炼场。 洛木手杖一点，冰刺组成两道冰墙，将兽境猎犬拘禁在狭窄的冰刺长廊中，长廊的尽头，就是王狼玻瑞亚斯。 “王狼阁下，交给你了。”洛木挥手向王狼打了个招呼，短途传送发动，闪烁到一旁。 王狼暗自好笑地摇摇头，目光一凝，倨傲地俯视着兽境猎犬们。风与冰霜的权能在它身旁盘旋，寒风凭空而起，吹得它的鬃毛猎猎作响。 “这种造物……吾似乎见过。”王狼轻声自语。 “您当然见过。” 一个声音突然从兽境魔物群中响起，全身暗流涌动的水系深渊使徒分开伏身作势欲扑的兽境猎犬们，坦坦荡荡的漫步到王狼面前，右手按胸，认真地躬身行了一礼。 “我是深渊教团一位不值一提的深渊使徒，奉殿下之命，来与王狼您谈一谈。” 深渊使徒话音未落，王狼的利爪就带着刺骨的寒意斩向了它，极致的冰冷让它身上的水元素力骤然凝结，连躲闪的动作都僵硬了起来。 可这对空间能力炉火纯青的深渊使徒来说不算什么，空间裂隙张开，无所不包的神秘空间就将它完全容纳，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王狼的一爪，旋即，它的身形又出现在王狼的身后。将王狼补上的一记吐息也甩在了身后。 “吾与汝等罪恶的造物有什么可谈的！”王狼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起，它如风般旋身，巨大的狼尾将深渊使徒重重击飞，砸在地面上。深渊使徒还来不及起身，就被飞扑而来的王狼一爪按住。 “看来殿下，果真没有料错，您与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可能的。”身在这种处境下，深渊使徒的声音居然还藏着笑意。 “合作？汝在开玩笑吗？”王狼嗤笑着回答。 “如果您不想从我这知道写什么，您怎么会还留着我的命呢？” “您想要这些造物被创造出来所用的技术，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把它交给你，这些兽境猎犬同样也是你的。” “……汝等想要什么？”出乎意料的，王狼并没有继续动手，反而略略松了松利爪。 “我们？”深渊使徒沉声回应道：“我们只需要您，重回北方大君的神位！” 漆黑的力量在深渊使徒周身升腾起来，王狼惊异地扭头，发现它身后，原本躁动不安的兽境猎犬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它们身上，同样的力量升腾盘旋，在上空组成一颗巨大的狼头。 “您将是全新的，北方大君，深渊之狼！” 仿佛能震破人耳膜的嘶吼在寂静的深夜响起，在洛木等人惊恐的眼神中，一只与王狼几乎同等大小的兽境猎犬步入了大试炼场，它的步伐迈得四平八稳，完全不在意它一脚下去会踩死多少兽境猎犬。冲天的煞气似乎能令群星颤抖。 空站在这头巨兽头顶，金色瞳孔淡漠地俯视着惊疑的王狼。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来见你一面。”空的声音中噙着浓浓的冷意。凄厉的晚风吹起他的披风，就像托起皇帝的长袍，巨兽乖乖地让他践踏着自己的头颅，此刻洛木才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在自己面前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温和少年，是名副其实执掌黑渊的神明。 “你好，安德留斯。” 第57章 第三乐章 清冷的月光下，那属于深渊的少年扬起漆黑的战火，异世的恶兽化作浑浊的海洋，千风沉寂，连死亡本身都在死亡 ——《无名曲谱?终章》 ……… 多年之后，洛木被问起这辈子最震悚的一幕是什么，他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他这一生，遇到的危局不少，但如果一定要说一个让他心神巨颤的，奔狼领一定是一个绕不开的选项。 那漆黑的巨狼就像凝结了这世界所有的怪异与灾厄，暗紫色的诡异迷雾随着它的行进逐蔓延。兽境猎们如潮水般褪去，连深渊使徒也趁王狼愣神的时机展开空间裂隙，出现在空的身边。 “殿下。”它微微躬身。 空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洛木几人，在荧的脸上停顿了微不足道的一刻就平静地转回到王狼身上。 此时洛木也发现了某些异样：空似乎用了某种方式让荧，凯亚几人无法看到他的本来面貌，听到真实的声音，只有他允许之人才能认出他来。 因为荧在空出现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更加警惕。 看来空还不打算和自己的妹妹坦白真相。 “汝，就是深渊之主？”王狼缓缓开口。 “深渊之主谈不上。”空随意的挥了挥手：“只是一个能使用深渊力量的家伙罢了。” “汝要与我为敌？” “不得不如此。”空答道。 “那就来！” 狂风''在瞬间撕碎了洛木布下的层层冰墙，漆黑与银白在瞬间交错，力量的轰然对撞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声响，甚至没有一丝余威波及洛木等人，他们只是看到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巨大的黑狼与银白的王狼在空中一掠而过，互换了位置。 而空连手没动一下，任由他脚下这头不知来历的巨大兽境猎犬厮杀。 “这头巨兽身上，有神明的气息！”王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怒。它看着自己在黑狼身上留下的巨大创口在一眨眼间就恢复如初，就像那伤口从未存在过一样。 空只是微笑着，他抬脚踩了踩黑狼的狼头，那巨兽就听话的蹲下，把空放了下来。 “行了，小狼，”他拍了拍黑狼的爪子：“你和北方大君阁下好好玩玩，我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洛木几人。说罢，他居然真的放任王狼这边的战局不管了，踱步走向洛木几人。 “我警告你，别再往前了！”丽莎厉声喝道。除了洛木，剩余几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并没有见过空，空这次也没展现过自己神明的权能。所以他们还没有放弃反击的希望。 空对丽莎等人剑拔弩张的态度反应也很直白，他只是一挥手，丽莎指间跳动的雷元素就自动熄灭了，班尼特的剑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似乎连火焰都随之冻结，而凯亚的剑上却是焰芒流转，让他完全无法驾驭冰霜的力量，雷泽，菲谢尔几人也不外如是。 “王子殿下！”洛木急忙低头向空行礼，大声吼出空的身份，他害怕丽莎几人再做出什么进攻的举动，空一个不耐烦直接让他们几个原地爆炸。所以他赶忙叫破，让大家清楚自己和空的差距。 “奔狼领的事情，你们管不了。”空倒也没在意，他干脆利落地对众人道：“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和深渊不会阻拦。” “不可能。”雷泽简短而尖锐地回应到道：“奔狼领，是狼类的，我们，不欢迎，深渊教团。” “就是，你们在奔狼领大肆屠戮，该滚蛋的是你们！”班尼特声援。 凯亚则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一挥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空的眉心。 “看来，王子殿下你是劝不动我们了呢。”丽莎在一旁调笑着说。 这一幕洛木看在眼里，但他的身份太过特殊，现在不论说什么都可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他只能在一旁暗暗着急。当荧也跨前一步，剑花一挽时，洛木看到空的眼睛微微一跳。 “不管你是谁，都休想伤害奔狼领的大家！”荧的声音掷地有声。 “是吗？”空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他随手一招，一柄纯粹由冰霜组成的长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虽然你们不论输赢都改变不了结果，但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看看你们要如何战胜深渊！” 漆黑的剑光骤然亮起，空手中晶蓝的长剑凌厉的斩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谲气息瞬间包裹了剑身，那道剑光不属于任何元素，那是深渊的力量。 “闪开！”洛木虽然不是正牌的深渊法师，但对深渊的力量之了解甚至不在使徒之下，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剑威力的他连忙大吼一声，熔岩鬼面，冰刺，元素之刃……所有能够瞬发的技能在一瞬间全部激发，各色的元素力轰击在空的剑光上，却都如杯水车薪，只能消耗那深渊一剑中丝丝缕缕的外溢能量，根本拦不下那道匹练的剑光。 这就是空的力量，他的一剑足够斩碎世间的一切。 就在此时，洛木突然看到，一根洁白等我羽毛飘飘荡荡，缓缓地从空中落下，它看似落得很慢，却好巧不巧的正好搭在了空的剑光上，将那道洛木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摧毁分毫的剑光直接湮灭。 澎湃的风元素力在半空中流淌，飓风吹得洛木几人抬不起头来，虽然看不到半空中的情况，但他知道：是温迪——巴巴托斯赶到了。 “蒙德的危局已解，你的调虎离山，可真不怎么样。”清丽的声音宛如天籁从半空中飘落，洒在满目疮痍的大试炼场。 空是唯一一个在飓风中还能坦然的抬头说话的，他昂首，淡然地道：“巴巴托斯大人，您来的可真是时候。” 是风神大人！除却荧，其他不知道风神身份的在听到风神的名号之后都纷纷兴奋了起来，他们尽力想抬起头一睹风神大人的尊荣，但却被风牙得无法动弹。 “你们已经失败了。”巴巴托斯在千风的托举下悬浮在半空，祂看着地面上的空和还在缠斗的双狼说道：“北方大君的主意，不是你们能打的。” 确实如此。洛木心里嘀咕，温迪平息蒙德城之乱后及时赶来，就打乱了深渊“不发动神战”的想法，不论空到底想要什么，都不可能在被天理压制的情况下与尘世七执政之一正面抗衡。 “唉，是啊，你来了。”空似乎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但旋即，他又微笑着抬起头，直视巴巴托斯。 “既然你来了，我的交易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听到这句话，巴巴托斯似乎怔住了。但祂的目光随即一凝，定在王狼的身上。 它的鬃毛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一点点的变得漆黑！ 就像深渊的兽境猎犬。 第58章 终幕曲 “你做了什么？！”看着被漆黑一点点吞噬的王狼，巴巴托斯的声音愈发冷冽，祂抬手一指，四周的风元素骤然凝结，青色的箭矢瞬间布满了整片天空，原本无形的风在巴巴托斯手中犹如无坚不摧的精钢。 只要祂一声令下，漫天的箭矢就能在眨眼间把深渊的所有人扎成蜂窝。即使是空，在天理的压制下无法达到神明的层次，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但空却丝毫不慌，他只是略略让开身，伸手指了指王狼。 “执政阁下，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您继续调动风之权柄，王狼可能会死得更快哦。” 听闻此言，洛木几人也顾不得巴巴托斯制造的飓风吹袭，勉力抬头看向还在与兽境猎犬死斗的王狼，发现兽境猎犬和深渊使徒身上黑气组成的巨狼图腾正一点点的融入王狼的身躯，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随着黑气的灌入，从王狼的额头处一点点攀缘至全身，此时的王狼看起来就像一盏精致的玉器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布满了可怖的裂纹，只要轻轻一触就会土崩瓦解 。 “这是……侵蚀！”丽莎一眼就认出了王狼身上如同干涸大地龟裂般怪异的纹路：“难道深渊教团把这么多兽境猎犬的侵蚀诅咒全部提取出来，封进了王狼的体内！” “不全对，”空淡淡地道：“与其说是我们把这股力量封入了王狼体内，不如说，是它自己容纳了这些诅咒。”他不紧不慢地说，似乎有意向所有人解释现在的局面。 “兽境猎犬作为高阶的炼金生物，是炼金术士莱茵多特无数造物之一。”面对剑拔弩张的风神和洛木等人，空反倒开始像个教书先生一样讲解了起来：“这种生物，恐怕你们已经体验过了，它们的身上携带着一种诡异的诅咒力量，叫做侵蚀，这种诅咒能够让所有被兽境猎犬伤到的生物伤口无法愈合，持续流血。但与此同时，这种特性也是维持兽境猎犬生存的重要条件。” “换句话说，侵蚀诅咒就是兽境猎犬们的血肉，有了它才有了兽境猎犬。” “狼灾伊始，王狼本来打算速战速决，把这些兽境猎犬全部驱逐，所以它让雷泽召集了各方前来。当然了，这也是我乐意看到的。”空说到这，微微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喘口气：“可就在各方云集到奔狼领时，一个神秘的家伙来到大试炼场，面见了王狼。” “那个家伙形似仙鹤，风神如玉，蹙眉抬眼间似乎能让天边云卷云舒，它自称留云借风，自璃月而来，受风神之托帮助王狼。” “王狼作为千年君王的残魂，对留云借风的名号有些了解，它自然不会立时相信那个神秘的家伙，它多方考问，从璃月风物，到仙家机关，从魔神之争到权柄所在，那个家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了取信于王狼，祂甚至透露了一些只有风神才会知道的东西。” “它告诉王狼，风神之所以来找它，是因为龙卷的魔神，迭卡拉庇安复苏，风神希望运用它的仙家机关术，为王狼打造一副新的神躯，恢复它北方大君的威权。”空语出惊人。连天空中的巴巴托斯都不禁愣了一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祂喃喃自语。 “经过几天的调查，王狼终于相信了那个长得像仙鹤一样的家伙，这主要是因为它的确知道不少风神的隐秘，而且它的确也能驾驭神风，符合留云借风的力量描述。留云借风告诉王狼，想要重构神躯，普通的材料不行，必须使用‘生而未生’之物来锻造。” “而兽境猎犬，不就是满足要求的材料来源吗？具备生物性，却不是生物，不就是生而未生之物吗？” “所以王狼才会给出那样的指令，让我们不必刻意削减黑狼数量……”洛木咬紧牙关说道：“它被你蒙骗，想要用它们来恢复力量。” “没错。”空轻轻拊掌：“借敌人之手保护自己的棋子，这不是最划算的事情了吗？” “总之，在留云借风和王狼的研究过程中，祂们发现：只有体内拥有侵蚀力量的生物才能使用兽境猎犬的肢体作为炼金躯体，所以留云借风就建议王狼，包容一部分侵蚀之力入体，用风的权柄加以遏制，来达到目的。这对其他元素的魔神来说很困难，但对于风元素的魔神们而言，风本身就包含了一部分空间的力量，在体内开辟空间容纳一些异物并不是难事。” “王狼啊王狼，你就是这么一点点的主动容纳了来自深渊的腐蚀与诅咒。明白了吗？”说着，空转身，玩味地看着已经被巨大的兽境猎犬扑倒的王狼，语气中再没有了刚才的轻松与温和，反而充满了尖锐的嘲讽与淡漠。 洛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世界的空了。 游戏中，这位深渊的殿下虽然也在做着推翻天理，毁灭天空岛的打算，对七神和眷属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不论如何，洛木只觉得是因为立场不同，空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恶人。 但今天，看着眼前这个淡漠的少年，洛木觉得，自己就是在凝视一只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鬼。 “你其实也察觉了，安德留斯。”那恶鬼还在喃喃道：“你一直在利用自己的风元素力压制体内躁动的诅咒，但你同样清楚，只要有同权柄的神明在你四周调动风元素力。你对诅咒的遏制就会一触即溃，这也是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去请巴巴托斯的原因。你打骨子里就不信任那位放浪形骸的执政，而巴巴托斯……迭卡拉庇安的踪迹追寻得怎么样了？”空突然回头，嗤笑着问巴巴托斯。 “最后的踪迹，在奔狼领……”巴巴托斯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充满了疲惫，祂缓缓地垂下双手，风元素箭矢纷纷消失，只留祂一人，孤独地立在天空。 “迭卡拉庇安假扮留云借风，还有深渊从旁提供支持，怪不得谎言会滴水不漏。” “是啊是啊。为了搞清楚留云借风真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仙人，着实花了我不少时间呢。”空应答道，他看了看除了洛木，连听都听不懂了的众人，又扫了一眼巴巴托斯和王狼，大计已成地长舒了一口气，向巴巴托斯伸出了一只手： “今日用愚人众逼你回蒙德，就是为了给诅咒爆发多留一些时间，现在即使是你，也回天乏术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任由王狼被深渊腐化，成为真正的深渊之狼，第二，交出神之心，我放过王狼。” “你，怎么选？” 第59章 灾殃 这一刻，天地似乎变成了灰色的。 压得人抬不起头的狂风还在呼号，但洛木却感觉耳边只有一阵寂然，此时此刻，空，王狼，兽境猎犬，丽莎，凯亚……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中，只有那颗青色的棋子，仿佛包容着世间千风的无上伟力的［皇后］。 那是巴巴托斯的神之心，风之权柄的最高敕令。 对于空的要求，巴巴托斯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怀疑和犹豫，他只花了些时间从体内剥离了神之心，便把这个在凡俗眼中至高无上的东西推向了空。 “这东西是你的了，放了王狼！”剥离了神之心，巴巴托斯的气息骤然虚浮了起来，压在众人头顶的狂风也少了之前的不容置疑的权威，祂，不，他冷声说道。虽然没有了神的权柄，但话语中巴巴托斯作为神的殊胜与尊贵却丝毫不减。 “当然。”空从空中摘下了巴巴托斯的神之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一边摆弄那蕴藏着能削平山峰的高天之风的棋子，一边语气轻松地道：“王狼的诅咒我当然会撤除，不过，在这之前——” “把在场所有无关人等除掉，一个不留！”空的语气骤然严酷起来，他的手在空中大幅度的一挥，下达了一条令人头皮发麻的命令。 无关人等，什么叫无关人等？深渊与神明的交易，自然只有深渊与神明是当事人，除此之外，均为无关人等！ 包括洛木，包括荧。 ………… 之后发生的事情连洛木自己都无法叙述清楚，他只记得在空下达了命令之后，巨大的阴影便笼罩向了他和他身后的所有人。 那是漆黑的王狼！与它死斗不知多久的巨大兽境猎犬在空下令的同时瞬间分解成一块块异形盔甲样的骸骨，紧紧附着在王狼身上，给风与雪造就的残魂之身以新的躯体。 留云借风……迭卡拉庇安并没有全然的欺骗王狼，深渊的技术的确可以用兽境猎犬的身体为它再造神躯，只是祂没有说的是：究竟是王狼的魂魄驾驭这具身体，还是这具身体拘禁王狼的灵魂。 这不是战斗，而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一声声惨嚎从身边传来，凄厉的呼救声听得洛木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但他毫无办法，在王狼和深渊的打击下，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收拢自己熟悉的人们，用自己的力量护他们周全。 兽境猎犬群体内，侵蚀诅咒为了催化王狼体内同源的诅咒已经消耗了大半，它们的力量随着生命的流逝飞快的倾泻着，在空的指示下，它们就像黑色的洪流冲刷着试炼场内所有的生灵。血沫飞扬间，洛木仿佛看到它们死寂的双眼中闪烁着对收割生命的狂喜！ 死亡是有颜色的，不是血红，不是苍白，而是死黑，能够浸染一切的死黑。 “哥，小心！”洛木大喊一声，情急之下，他直接将在兽境猎犬群中慌了手脚的杰洛斯揽到身后，手杖横抽，凄冷的弧光一闪而逝，将两头已是强弩之末的兽境猎犬斩成两段。 此时的洛木已经全然爆发了他全部的实力与潜力，绚烂的魔法在夜色下翻飞，将一头头恶兽碾成粉碎……可是这毫无用处！他们只是在延后自己死亡的时间。 失去神之心的巴巴托斯也出手了，但空亲自阻拦，已经不是神明的风之执政根本无法突破空的封锁。所以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民被屠杀，看着锋利的狼爪死死嵌入一个个鲜活的人体，发掘出一汪汪血色的水洼。 “为什么！”巴巴托斯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与绝望，他碧色的眸子泛起一层清晰可见的水雾，一抹淡淡的红色浮现在他的眼底。 “不为什么。”空微笑着：“我们是深渊啊，深渊教团，不杀人岂不是不务正业？” ………… 洛木的心宛如死灰，他麻木地一次次挥舞手杖，释放出一个个强大但与大局相比作用微乎其微的魔法，杰洛斯和对付兽境猎犬时受伤的荧被他死死护在身后，芭芭拉在一旁紧张地处理着荧的伤口。 今天他终于彻底理解了这个提瓦特大陆：在这里，悲剧不会被美化，不会有转机，不会有奇迹般的觉醒与抗争，无力者就会被杀，熹微的光明永远无法绽放出希望之花…… 而凝视深渊的少年，深渊也必然回以凝视。 堕落的空，比所有鬼神还要恐怖百倍，毫无顾忌，毫不犹豫，冷酷孤绝！这个空，绝不是游戏中那个爱着妹妹的温柔殿下，他，是不惮于用全部的恶意冷对世间一切横指，用漆黑的渊潮淹没一切的野心家！ 占卜家，对不住了，这个世界，终究不像你我想象中那么美好……终于，洛木的魔法没能挡住凌空扑来的兽境猎犬，他被巨兽的利爪按倒在地，胸口的长袍被爪风绞得粉碎，雪白的胸脯被抓得血肉模糊，仿佛轻雪中散落的红梅。他不能躲，如果他稍退一步，这伤口就是他身后的杰洛斯几人承担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洛木居然还有心思自嘲的笑笑。他脑海中全是占卜家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我始终谁都没能保护好啊。感受着自己胸口汩汩的热流，那是被兽境猎犬抓伤后无法自愈的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他想变作深渊法师暂缓伤势的恶化，但现在的他一点力量都调动不起来。 清凉的水流冲刷在洛木身上，芭芭拉趁荧拼死抢出的时间里将大半的魔力倾泻向洛木，伤口却丝毫不见愈合。 系统，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样的悲苦吗？ 随着失血量的加大，洛木的视线愈发模糊，弥留之际，一种莫名的怒意骤然统治了他的意志，那愤怒与不甘突如其来，就像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把它塞进洛木的脑袋里，连对死亡的恐惧都不得不顺到第二位。 凭什么，凭什么我小心翼翼地活着却不得安稳，凭什么我总要看这个世界的脸色！ 【检测到宿主濒死，情绪剧烈波动，主导情绪：不甘、愤怒，系统第二阶段开启】 黑暗中，系统的宣告听起来缥缥缈缈，仿佛天外的仙音。 【宿主是否愿意与系统共享生命，交换扭转局面的力量】 “是。”黑暗中的洛木无力地牵了牵嘴角，嘲弄地想着：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契约已成】 是错觉吗？洛木觉得在自己选择了是之后，系统的声音似乎更加有人类的情感波动了。 【站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黑暗中走出，他们有着苍白的轮廓和暗淡的内里，他们无眼，无鼻，无耳，无口，就像一个个逗留在鬼刹罗修之所的幽魂剪影。他们围绕着洛木，虔诚地吟唱着同一句话： “站起来！” 无形的火焰燃烧了洛木，在黑暗的意志世界中他像得了疟疾的病人一样战栗着，无形的丝线吊起了这具美丽的提线木偶，让他歪歪斜斜地怪异舞蹈起来。剪影们一个个长出面目，他们是李尔王，是普罗米修斯，是麦克白，是巧巧桑，是许三观是祥子是阿q，他们是古今中外所有悲剧的集合！而被他们簇拥的洛木，就是悲惨地狱中最后一个铁索环身，号哭伤神的恶鬼。 【既然善良与冷静守护不了你爱的，那就用仇恨和疯狂烧尽阻挠你的！】系统的声音高声喝骂，它的声音犹如撒旦的诅咒，罪孽深重却勾人心魄。 凄冷的月光下，被恶犬们撕扯的绝美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60章 洛木，落幕 苍白的男孩睁开血与泪交织的双眸，猩红逆流，筋肉重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被兽境猎犬们撕咬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他拾起地上染满了灰尘与血迹的手杖，轻轻磕了磕上面的灰土，纤细的五指掠过不知由何物制成的杖身，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痕。 【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还真是狼狈呢。】 男孩戏谑的调侃道，可他的语气却平淡得有些生硬，就像机器的程序，只是在机械地执行“说出这句话”的任务，不夹杂任何个人感情。 随后，他嘴角牵动，僵硬地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杖中的细剑锵然出鞘，他的胳膊就像断掉了一般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关节后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把剑递到了精疲力竭的荧面前，一头兽境幼兽躲闪不及，一头撞在剑刃上，整个头颅差点被切成两半。 而洛木的手臂受到如此强烈的撞击，竟连晃动都没有，他猛地一抖手臂，那好似关节错位的手臂就像一条扭曲的长蛇一样，伴随着咔咔的骨骼复位声恢复了原貌。在荧和杰洛斯惊悚的眼神中，他僵硬地一笑，甩手又是一剑，卸下了一头兽境猎犬的整个后半身。 【你们后退，我来。】 洛木的声音呆板而滞涩，听起来就像生锈的机器木偶在鹦鹉学舌，可话语中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自信，让人无法反驳。 说完，他随手把作为细剑剑鞘的那截手杖抛给杰洛斯，右手执剑，向兽境猎犬群中嘶吼咆哮的王狼缓步走去。 兽境猎犬们向前，他也向前 双方自然地擦肩而过。 可洛木右手边的兽境猎犬并没能再跑多少步，它的身体就像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般，从口鼻处勒出一条笔直的细线，将它怪异的身体上下一分为二。 洛木的剑抬在半空，像残风中的弱柳。 他的左手，死死地扣在一头兽境猎犬的咽喉处，纤长的五指如鹰爪般钉在它精钢般坚硬的尸骨里。 它们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了，他知道。 浮夸的笑容再次绽放在洛木纯净的面庞上，蚀骨的杀机宛若有了实质，从他的剑刃，指间，发丝，从他身上的每一处散开，与清冷天光一撞，便又消散于无形了。 他开始突进。 洛木的突进，并不是直线的高速移动，而是在兽境猎犬群进攻的前沿往复游走，他就是兽境猎犬的前锋线，哪一头的身体敢超过他，俊美如月下仙子的少年就会鬼魅地出现在它身旁，让它归于尘灰。 他每踏前一步，兽境猎犬们就要退后一步，没有花哨的法术，只有剑刃斩开烈风时发出的奇异哨音。 一人一剑，此时的洛木仿佛是在推着兽境猎犬群后退！ 他不会带来死亡，他就是死亡！ 凄清的光华连闪，五头最强壮的兽境猎犬无声地跌出了战场，可银色的光幕仍旧没有散开，兀自在空中弥散着，那是洛木挥剑之后，由于高速形成的剑幕残影。 在这一瞬间，洛木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向兽境猎犬连斩了三十余剑，极致的高速和剧烈的碰撞让这柄来历不明的古怪细剑都连连颤抖，可洛木的手仍旧稳定得令人胆寒。 断刀十三连斩！洛木只在前世的小说中看到过这种暴烈打法的文学性描述，可在系统的加持下，他竟完全复刻出了这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暴力一击！ 所有还幸存的人望着洛木渐行渐远的背影，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恐惧与震惊。 如果死神真的存在，那祂应该就是这副模样…… 漆黑的王狼再也坐不住了，它仰天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长啸，黯色的风雪包裹住它邪异的身体，一只只通体漆黑的狼形魂灵从它身边的地面下冒出，对洛木发出凶狠的咆哮。 王狼在洛木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不知为何，现在满心污秽的它竟不敢亲自与这个小小的人类——魔物一战，要用奔狼领的狼灵率先试探。 洛木甩了甩手中长剑，一颗滚圆的血珠从剑尖颤颤巍巍地跌落，撞碎在试炼场的石阶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此刻，洛木与狼灵，同时对冲！ 晦暗难明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后是皎洁如明月的细圆弧线，再然后是狼灵的呜咽嘤鸣和凄厉如鬼哭的哨音，弹指间，一个照面，洛木手中的细剑就搅碎了王狼唤来的仆从。 单从位格上讲，王狼召唤出的狼灵躯体是真正的神灵等阶，是安德留斯掌控的北风之力构筑的魂躯，虽然相对稀薄，但力量与元素力都是一等一的强，只是肉身力量逊于兽境猎犬，其他方面都要超过。 但在洛木和那诡异的剑锋前，位格似乎毫无意义，他只是举剑，挥剑，再用更快的速度再次举剑，挥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元素力以一种莫名的方式完全收敛于剑中凝而不发，却能轻松搅碎狼灵的神风之躯。 洛木的剑好像发出了满足地赞许，它终于对自己的新主人赋予了全然的认可。 挡在我身前的，就算是神明，我也杀给你看！只有这样的信念与意志，才配掌握占卜家留下的手杖与剑。 手杖名：支柱，剑名：返乡！ 洛木提剑继续向前，他的眼眸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王狼，死寂得就像两颗黑色的纽扣缝补在他空洞的眼窝中。 【别怕，我来救你。】 没人知道现在说话的是洛木还是某个诡异的系统，连洛木本人也不知道。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动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无尽的知识在他的意识中飞旋，他驱动着这些知识与力量，肆无忌惮地泼洒着自己的欲望与情愫。 人控制力量与力量控制了人，有时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王狼嘶吼着，它的巨爪不断探出又收回，脑海中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在“是否与洛木一战”这件事上，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王狼的一面知道自己已酿成大错，它绝对不能伤害洛木。 诅咒的一面则畏手畏脚，深渊的直觉告诉它：这一战，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算了，这次就先这样。”突然，半空中响起了空的声音，他矫健的身形直直地从空中坠落，落地时，却只是双膝微曲，咔哒一声，就像下了一层楼梯一样，简单而优雅地站在了地面上。他一招手，王狼健步跑来，狼头一抖，将空送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很好，希望下次见你，能给我更多惊喜。”空看向怔怔的洛木，含笑说道。他轻快的声音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大试炼场内，显得格外突兀而令人胆寒。 洛木无动于衷，只是，他呆呆的眸子从王狼身上移向了空。 其他人也不说话，有些人是不屑说，还有一些人则是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空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他没趣地呵呵了两声，随手一扯就把被丽莎几人折腾得快要死掉的深渊使徒捞在了手里。 “各位，我们以后再见。”随着这一声张狂的大喊，王狼载着空腾空而起，巨大的影子在众人头上一掠而过，最终消失无踪。 洛木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呆呆的立在那，呆板如镜面的眼瞳映射出试炼场内遍地的死尸和还活着的人们。 活下来的都是有神之眼的人，他料到了，但他没料到，没有神之眼的人会死得这么绝！ 这一切，就只为了那么一个至高无上的天理？！就为了什么狗屁分歧？！在神面前，人命到底算什么？！棋子吗？ 他是一个外来者，他是这么爱这个世界。所以他突然有些想哭。 于是人们看到，在死战之后似乎也被染成猩红色的月光下，那个美丽，纯洁，呆板如活偶的男孩，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肯倒下。他的嘴角依旧是小丑般怪异的笑容。 可他早已泪流满面。 第61章 挽歌 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是万事的尽头，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一切的开始。 杰洛斯搂着陷入昏迷的洛木，魂不守舍地靠坐在试炼场边，细剑“返乡”被他小心地收回手杖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神之眼却活了下来的普通人，本应该帮助凯亚他们收殓战死者，但他的腿早就发软了，如果不是洛木的拼死相护，他早就变作尸体中的一具了。 艾伯特先生死了，这个狂热追捧着芭芭拉小姐的祈礼牧师，用身体为芭芭拉挡下了一只兽境幼兽的撕咬。而男子汉杰克也死在了不知哪个该死的魔物手中，他至死握着手中的短刀，不曾后退。 他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不用再依靠吃几块肉排，打几只丘丘人来证明这一点。 这片鲜血淋漓的修罗场内，每个生者和亡者，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故事，或平凡或激昂，但在深渊的屠刀下，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唯一还存在的概念只有死亡，如果还要加上一个，那就是麻木。 哀莫大于心死。 凯亚和丽莎通过各自的方式联系了蒙德城，请琴团长派人来奔狼领处理残局，他们无力，也不忍心亲手为自己暂时的战友们送行，至少现在不行。 或许他们心中都还存着一个微茫的希望：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这场杀戮只是某个幻觉或者梦境，风神大人还有神之心，深渊也没能奴役北风的王狼，只要今夜过去，只要太阳升起，这个噩梦就会土崩瓦解地消散，大家都会睁开眼睛，艾伯特先生会继续纠缠着芭芭拉小姐，男子汉杰克还在男子汉之路上挣扎，西风骑士们依旧在和冒险家们胡侃乱聊……不，不一定是这样，但只要大家还活着 怎样都好啊！ 于是大家都聚到了洛木身边，静默地围坐，期待着彼此能收获一点温暖和安慰。 没有温暖，只有无尽的冷意和绝望。这个夜，格外漫长。 ………… 秘境之内，空和半死不活的深渊使徒沉默地抹去了其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痕迹，不到半刻钟，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秘境，就像这个黑黢黢的洞窟与狼灾毫无关系。 深渊教团的谋划，不留手尾，这是空作为深渊的王子定下的规矩，不论事成事败，深渊都不能留下明显的证据与尾巴。即使在谋划中与当事人碰了面，或者明显就是深渊所为也要抹去痕迹。 “殿下。” 一个犹疑的声音在空的身后响起。空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让深渊使徒出去。在身后传来一阵空间波动之后，空才缓缓开口： “渊上，你来做什么？稻妻之局已经完成了？” “万事俱备，只待白夜现世。”渊上回应道。 “你没有回答另一个问题。”空转过身，探手在漆黑王狼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记，那躁动的巨狼瞬间安静了下来，身上骨铠上暗紫色的纹路暗淡了下来。 渊上犹豫了片刻，忽然单膝跪地道：“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之后，您需要一个像人一点的家伙陪您好好聊聊。” “呵。”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冷笑。 空默然着，他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双唇越抿越紧，他突然暴怒起来，猛地扬手朝角落挥出一道诡异难明的力量，这一击挥出，角落里立刻恢复了岑寂。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次，杀得狠了些？”空没有让渊上站起来，而是席地而坐，渊上见状也坐了下来，与空面面相觑。 “……您不适合扮杀人狂。”渊上直言不讳：“我能感觉到，您与我……很像。” “哦？”空似乎来了兴趣：“你说说看，哪里像？” “您和我一样，善于骗人，喜欢玩弄手段，希望置身事外地解决所有问题，但唯独不爱杀人。” 空苦笑了一声：“是吗？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啊。” “但今天的奔狼领，你让我怎么能不杀人？你让我怎么才能杀得少？”空的声音突然痛苦了起来，他见惯了杀戮，可正如渊上说的，他痛恨杀戮，正如他痛恨天理一样。 更何况，她还在那，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的绝杀令里包含了自己最爱的妹妹！只差那么一点，她或许就永远无法继续旅行了，这让他怎么冷静？ “巴巴托斯这个蠢货！我让祂交出神之心，祂就这么交了？祂怎么就不会与我谈判一下？哪怕与我打两下也好啊，就这么把东西甩给我，连人都不避，这算什么？啊？” “您挟持了王狼啊，”渊上提醒道：“如果祂有所犹豫，王狼的安危可能就会更加紧迫，犹豫的话，祂就不是那个巴巴托斯了。” “我知道，”空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可…可王狼算什么？祂暗中准备的事情，岩神，雷神祂们筹谋的破事不比抛弃王狼大逆不道得多？祂在那种事情上能下决心，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影响判断！” “原来殿下是在忧愁这件事情啊。”渊上恍然道：“我来举个例子，如果……只要牺牲公主殿下，我们的大计立即可成，您做不做？” 空沉默的摇头，态度坚决。 “对啊，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做了，这和巴巴托斯的决断是一样的。”渊上轻轻拊掌：“这件事情，只是您觉得不合理，但对祂来说，是最划算的抉择。” 空蓦地抬起头，看向渊上。 “当然了，即使是这样，”渊上补充道：“按照我们的计划，人还是得杀，第一是把我们与蒙德做一个割裂，让某些家伙认为深渊不可能与蒙德缓和，第二就是您说的，人太杂，那么多西风骑士和冒险家中说不定就有其他国度埋下的暗哨和钉子，如果他们知道了风神失其位，蒙德该如何自处？” “无论如何，那些人都必须死！”渊上最后下了定论。 空摇了摇头，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摊开手掌，只见五指之间，一点流光正不断地左冲右突，却始终逃不出空的手心。 “这就是……”渊上不自觉地凑近了一些，想要看清那光点。 “能够推翻天空岛的力量。”空淡淡地道。他反手扣掌，把光点收起。 “如果我们最终能够成功，那么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只手就可以逆转，如果失败，他们只是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我随后就会跟上的。”空喃喃自语着。 渊上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自己的殿下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 “这些都是借口，”空长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他的眼中，再次闪烁起了那属于深渊之主的狂戾和坚定：“我杀了人，我做了恶，我承认，但我不后悔，这个时候不允许我后悔！” “渊上，你想办法把那个看到你来了的深渊使徒除掉，我还需要你做教团里的边缘人物，不能让人知道你与我联系紧密。”空冷酷地下令。 “还有，想办法通知女士，准备接手神之心，再让雷咏者去璃月准备好。我们的事，还没做完呢！” 深渊没有挽歌，没人会为死者悲痛，除了在这里的两位。 人间有挽歌，整座城市都会在几日后陷入巨大的悲伤，但斯人已逝，挽歌换不回任何东西。 只有遗憾，一次次的遗憾。 第62章 新的开始 洛木做了个梦。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他纵身救人那天，冰冷的湖水蛮横地灌入他的喉咙与肺脏，他仿佛能听到肺泡在他体内一个个破裂发出的啪啪声，他拼命地滑动双手，想要浮出这一片黑暗，却猛然想起自己的双臂已经被某个无良系统拿去卖掉买国际象棋去了。所以他只能苦笑一声，自顾自地向湖底沉去。 这梦做的荒唐，但洛木却不想醒来。醒来之后的现实不荒唐，可带着凉沁沁的寒意。 围在他身边的人不知道，就连昏迷中的洛木或许都忘了，在这个诡诞的梦境前，他与那个无良的系统有过一番交谈。在这番交谈中，洛木才震惊地知道：那个所谓的“共享生命”算个什么条件。 当洛木选择了“是”之后，系统将不再具有绝对理性的中立态度，而是与洛木共享意识，作为洛木的第二意识存在，原有功能倒是保持了不变，新的效果，按照系统的说法，是用洛木个人的态度和原本应该归属于洛木的神技换来的。 巴巴托斯失去了神之心，广义上讲也算是神明陨落，按理来说，洛木应该可以获得祂的某种能力的，可现在…… 所以我放弃了一个神技，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精神分裂？ 【倒也不是，无聊的时候和我聊聊天解闷还是不错的】系统这样说道。 洛木：…那不就是精神分裂吗？ 吐槽归吐槽，这项新能力还是相当好用的，有了系统的辅助与讨论，洛木竟是很轻松地理出了奔狼领乱局的一条线。对于刚刚发生的惨烈杀戮也有了更深层的认识。而在这期间，洛木也证实了，系统的确与他共享了意识，因为两人的分析，虽然角度不同，但殊途同归，走的是一个路数。 这件事本身就很清楚，从狼灾伊始到蒙德乱局，为的就是巴巴托斯的神之心，这其中，只有两点透着诡异： 神之心，巴巴托斯交得太痛快，空则是杀得太痛快。这绝不是谈判中该出现的局面：一方迅速服软，另一方却立即撕破脸，看起来倒像是……双方一直在凭借着某种隐秘的默契在行动，在最后时刻出了岔子。其中一方不得不大开杀戒，把最后不安定的因素彻底抹去。 至于神之心，或许连个筹码都算不上，只能算个……由头？洛木的层次还是不够，没办法下定论。但有一件事情他已经看清楚了：七神和深渊教团，绝非简单的敌对关系，他们之间的水比他最开始想象的还要深。 这不是阴谋，这叫政治。 ………… “呜……”在黑色的湖水中扑腾了半晌的洛木终于挣扎着脱离了梦境的袭扰，感受到周身撕裂般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禁惨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杰洛斯昏昏沉沉，隐有忧色的杰洛斯的憔悴面容，当然，从洛木的角度看，这张脸是倒着的。 【真丑】系统评价道。 洛木在心底无奈地笑笑，并未反驳系统的话。现在的杰洛斯看起来的确不太入得了眼：大大的黑眼圈挂在无神的双眼边，青色的胡茬从嘴角冒出，配上一脸的血污和破旧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乞儿。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照看自己一夜，又经历了那样一场大灾…… 想到这，洛木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哥。”洛木轻轻地唤道，同时他小心挣出杰洛斯的臂弯，想要站起来。 但四肢刚一用力，钻心的疼痛就从他的全身传来，洛木忍不住一声痛呼，再次跌在地上。 “别乱动，你的身上全是暗伤。”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丽莎和芭芭拉两位女士，看到洛木起身，她们连忙来到他身边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小家伙，你昨晚……太拼了。”丽莎感叹着，她撩起洛木身上千疮百孔的长袍，让他看看自己的手臂：“你晕倒之后，芭芭拉救治你时，你的身体就像……被炸成粉末之后又强行粘起来的一样。” 洛木苦笑着看看自己光洁的手臂，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伤口，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每一寸肌肉，每一分骨骼都在哀嚎，此时的他，别说战斗，哪怕是简单的移动都做不到。 系统给予的力量强则强矣，但副作用的反噬直接把他变成了暂时的植物人。 “啊！小洛，你醒了！”昏昏沉沉，辛苦了一夜的杰洛斯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挤到丽莎和芭芭拉中间，小心地抱起算是瘫痪了的洛木，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洛木趁机举目四望，看到凯亚，班尼特，菲谢尔，雷泽几人正在清理试炼场中的残局，荧和派蒙待在试炼场门边，似乎在做警戒。洛木身边的喧哗也惊动了他们，他们纷纷对洛木微笑招手点头，祝贺他从死亡线上归来。 他们不知道洛木有系统，但他们能够感知到在那一战中洛木急速衰微的生命力，只当是洛木为了守护他人，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与潜能，虽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强得离谱，又处处透着诡异，但那又如何呢？他们的命是洛木救的。记得这个，就够了。 可惜，晚了一点……看着班尼特和凯亚抬着的一具具尸体，洛木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错。”芭芭拉似乎明白了洛木的心思，她柔声安慰道。洛木注意到，芭芭拉的大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白净的脸庞上残存着几道泪痕。 死亡固然可怕，可对于生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琴团长已经派人来接收奔狼领的局面了，”杰洛斯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是啊，现在自己也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洛木默默地枕在杰洛斯腿上，心中感慨万千。他把视线投向清朗的天空，碧蓝为底的画布上，白墨肆意地泼洒着，明亮的烛火在画布的一角柔和地照耀。 真是个好天气啊。 洛木闭上眼睛，尽力去除自己眼前的那片猩红与漆黑。 空，不管你要做什么，杀神也好，推翻天理也罢，我都不会让今日之事再度上演了。 【不自量力】系统嗤笑着评价。 第63章 入蒙德 “所以，风神大人这件事情就烂在我们几个人心里，绝对不能再外传了。” 试炼场内，狼灾后的幸存者们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缩在一个角落里筹划着。 平复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花费了比洛木想象中还要长的时间。在整整三天时间里，洛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晚的血色地狱，其他人——凯亚，丽莎他们可能还好点——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根本提不起精神商讨后事。 直到西风骑士团的后勤队伍开至，有些事情不得不谈的时候，洛木几人才逼迫自己重新开始思考，纠集起来串一串供。 串供的主要问题，就是风神巴巴托斯神之心失落的事情。大家一致决定：除了琴团长，风神失位的事情不必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了。 这就是政治啊……坐在轮椅中的洛木轻叹了一声。 琴团长并没有亲自来奔狼领主导工作，而留在蒙德城中。那晚之后，愚人众自然不可能再在蒙德城内当大爷，这位年轻的女士在此刻露出了幼狮的爪牙，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愚人众在蒙德的全部权利，执行官女士更是被琴和神秘的修女罗莎莉亚联手杀出了蒙德，这位傲慢无礼的执行官受伤远遁，琴未给她留一点情面。 而迪卢克则默默地留在了城中，在黑夜中扫荡着所有暗中的黑色势力。 翠绿的吟游诗人也回到了喷泉边，在蒙德城沉闷的气氛里，他不再歌唱，只是一杯杯地喝着迪卢克老爷赊给他的苹果酒。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亲历奔狼领乱局的人们，回到了蒙德城。 “真没想到，只是离开了这么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看着眼前高大坚固的城门，凯亚不由得感叹道。 丽莎长叹了一声：“是啊，我就说嘛，不要出外勤……” 班尼特，菲谢尔和荧也是感慨万千，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冒险任务，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惨烈的收场。 只有杰洛斯保持着沉默，在那个血夜之后，这个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一直没有完全好转。 “那个，杰洛斯先生，”芭芭拉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记得来教堂找我。” 杰洛斯勉强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们进城？”凯亚回头征询大家的意见。 后勤部队仍留在奔狼领统计死难者，尸体的安置和保存也要审慎安排，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所以凯亚几人一合计，竟抛下大部队，自己回了蒙德，只剩下雷泽一人和那群计较如妒妇的后勤官员们应付着。但想来那个看起来像生意人一样的后勤官也不敢怎么克扣抚恤。 “记住，有些买卖不能做，要是你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我亲自给你发阵亡抚恤金。” 这是凯亚临走时留下的话。洛木毫不怀疑，如果抚恤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凯亚真的会当街把后勤官斩杀。 走过横跨果酒湖的石桥，在群鸽的振翅声和孩子的惊呼声中，坐在轮椅中的洛木，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走进了属于人类的城市。 以一个半残的英雄的身份。 现在洛木的状态不可谓不狼狈，现在他的双腿依旧是软弱无力的状态，勉强能动的上半身也只是“能动”而已，这还是芭芭拉每天帮他调理的结果，按现在的状态来看，他要想恢复到可以正常战斗的程度，保守估计也要半个月左右。 但这并不能冲淡他内心深处那喷薄而出的喜悦，他晶亮的眸子贪婪地打量着蒙德城中各个充满了欧式气息的建筑和吱嘎噶旋转的巨大风车。嗅息着空气中浓浓的花香与风的味道。连死亡带来的阴郁都无法消弭他脸上隐隐的笑意。 这是前一世，他在游戏中开始冒险的地方，在这一世，总算亲自来到了这里。这个牧歌与自由的城邦。 刚进入城门，洛木就看到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孩满脸欣喜与担忧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头顶的兔耳状发饰在风中不断摇摆。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安柏直接扑进旅行者荧的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把飘在一侧打瞌睡的派蒙吓了一跳。 “小安柏，城里现在怎么样？”丽莎忧心忡忡地问道。 安柏想了想，回答道：“还好，我们早就对愚人众有所警惕，琴团长又反应迅速，虽然有伤损，但也有限，并没有动摇蒙德城大家的信心。只是大家的情绪都没有以前高了。” “呼，那就好。”丽莎长舒了一口气：“图书馆的书看来还能要回来。” 洛木：……所以你担心的居然是这种事啊。 “哦对了，”安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放开被她捉在怀里的荧，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凯亚：“琴团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有，各位还要跟我去骑士团一趟。” “骑士团？我也要去？”杰洛斯指着自己，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安柏认真地点点头：“是的，大家都要去。”说着，她的眼神却飘向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漂亮少年。 “这位是……” “洛木。”洛木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吐出两个字，随后就把食指搭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柏在奔狼领练过洛木一面，虽然当时洛木还是深渊法师的样子，但这个名字他她是有印象的。安柏看向荧，发现这另一个知情者也在微笑点头后，她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透着一股子元气少女娇憨的味道。 凯亚看完手中的纸条后，轻笑了一声，把纸条递给丽莎，丽莎一眼扫过，登时笑了起来。 “哎呀，我们这位团长还真是敏锐呢。”她娇笑着说：“我们大家一起去骑士团，她的办公室也挤不下，我和凯亚先去把她交代的工作完成了，一会骑士团见。”说着，她挥了挥手，抓着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凯亚走进了附近一条偏僻的小巷。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派蒙迷迷糊糊地问道。这两天她似乎格外的嗜睡。 大家都沉默地摇摇头，安柏也没看过纸条中的具体内容，也是百思不得解。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骑士团。”洛木建议道，但与此同时，他暗暗向菲谢尔递了个眼色。 菲谢尔了然地点了点头。杰洛斯推起洛木的轮椅，几人跟随着安柏向骑士团走去。 一道紫光倏地闪过街市，向丽莎和凯亚离开的方向飞去。 第64章 少女琴的忧郁与决断 整座蒙德城的布局很精巧，这座自由的城邦仿佛就建在阶梯状的地势上，从城门区到西风教堂、风神像，地势一层层拔高，平整的石阶将蒙德城的建筑一节节推离海平面，用高度差隐晦的将蒙德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 上一世，洛木极其赞赏蒙德城布局的设计思路，这样的地形与蒙德城的房屋风格，徽章装饰相得益彰，处处透露着一种玄妙的“自由的秩序”之感。 但现在，这种设计却给洛木几人带来很大的麻烦。既然地势逐步推高，那么阶梯一定很多，但不知是最初建设时的设计疏漏，还是压根就没打算造，在这座台阶巨多的国度里，竟然没有一条可供轮椅这种带轮子的代步工具上下的斜坡！ 而西风骑士团正好处在蒙德城的次高点，只比教堂和风神像所处的区域矮一些，沿途的阶梯，没有万级也有几千级，这些阶梯轮椅可上不去。 所以杰洛斯几人只能拎着轮椅，安排一个人抱着洛木前往西风骑士团。 问题也就出在这：谁来抱呢？ 按理来说，洛木是个男孩，怎么说也应该是班尼特和杰洛斯承担这项任务，可洛木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洛木身体的原形，利姆露的身材其实也是偏向中性的柔软纤细的类型，对于班尼特和杰洛斯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似乎也不太合适。比如班尼特在接手洛木的一瞬间，身子顿时一僵。他的异常实在太明显，菲谢尔一眼瞪过去，班尼特尴尬得满头大汗。 最后大家只好决定把洛木安置在杰洛斯的背上，他虽然体力不算好，但背着轻飘飘的洛木还是没问题的。 这可急坏了洛木。 哎不是，你们几位女士就从来没想过背我吗？他很没下限地在心里遗憾吐槽。 但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这刚立起的伟岸人设就碎得只剩猥琐了…… 一路行去，看着蒙德的景与人，洛木愈发觉得：琴团长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蒙德城刚刚经历了愚人众和深渊教团作乱，可居民区和商业区看起来似乎并未受到重大的破坏，至少洛木并没有看到破损的房屋和流离失所的平民，反倒是喷泉处的空旷地带和通往上城区的阶梯上有不少无法彻底抹去的焦痕。这说明内乱刚刚爆发之时，西风骑士团就迅速做出了反应，将各处的反军逼离平民多的地方，在开阔地进行战斗，虽说这其中，巴巴托斯的帮助不可或缺，但这也侧面印证了琴团长对蒙德子民的关心与决断力之强。 难怪丽莎对琴有那样的信心……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路边不时有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和孩子经过，虽然眼里还饱含着悲伤，但她们仍浅浅微笑着与安柏等人打着招呼。洛木看到猎鹿人餐馆的柜台上，也插着一束洁白的花束。而柜台前的莎拉仍温和地招待着客人。 痛苦和磨难就像尘埃，在自由之风里，它们没资格逗留在人们的眼中。看到这一幕的洛木不禁有些感慨。 几人继续前行，洛木原本也是言笑晏晏，妙语连珠，充分发挥了他两世为人的履历与经验，逗得大家轻笑不断，但离西风骑士团越近，洛木面上的表情就越严肃，嘴角的笑意也愈隐晦。 这并不全是因为西风骑士团此次受创严重，让那座庄严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悲戚的花边，也是因为他需要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虽然说不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琴这次要见他们一定是有要事要谈，对于这种场面，洛木自然要拿出自己最冷静客观的态度来对待。 而且，面对思维缜密的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不把心沉下来，很容易露出破绽。 几人来到骑士团门前，安柏通报了一声后，一个俊朗的高大骑士就把他们迎了进去。杰洛斯也在洛木的暗示下把他放回了轮椅上。 走到一扇门前，芭芭拉屈指敲了敲门，并未等屋里传来回应便推门而入，把洛木几人让了进去。 在清晨清淡的阳光中，洛木第一次真正见到了蒙德城年轻的统治者，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古恩希尔德。她没有像洛木想象中那样端坐在扶手椅中静默地等待，而是像一个普通的青春少女一般，拘谨地俏立在桌边。 洛木不由得有些呆了。 “没事。”看到洛木僵硬的表情，安柏柔声劝慰道：“琴团长很温柔的，你不用紧张。” 她并不知道，洛木此时心中只有一句话： 这腿是真长啊！ 洛木不喜欢太夸张的身材，琴团长除外。什么？你说优菈雷神八重神子凝光九条裟罗？那…那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各位，请坐。”琴微笑着指了指早就准备好了的几张软椅，正好一人一张，而洛木移动不便，也就没坐，荧便把派蒙安放在空出的那把椅子上。 派蒙开心地嘿嘿一笑，对洛木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七张椅子外加一张轮椅，塞在骑士团长原本就不宽敞的办公室里，原就有限的空间现在已经可以用拥挤来形容了。 “实在抱歉，各位，”琴歉然地微微鞠躬道：“在混乱刚刚平息时将各位请来，还要挤在这么小的地方。”说着，琴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上一本硬皮的小书，发出“陡陡”的脆响。 “少女薇拉之忧郁……”芭芭拉倒着读出了书封上的名字：“琴团长，这书……” “啊！”琴一惊，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书收到一旁的书桌里：“这个，我只是…放松的时候看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被发现了什么难堪的事情。 洛木回头，与荧几人交换了一个又惊讶又好笑的眼神。 屋子里一时竟安静了下来。 “琴团长，这次您找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派蒙打破了这阵诡异的宁静，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好奇地问道。 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芭芭拉，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说道：“除了安柏，各位都是在奔狼领直接经历了…那件事的人，我希望各位能向我详细地描述事情的全部经过，尤其是……”她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摄人的光芒：“关于风神大人的部分。” 关于风神大人的部分？洛木的眉毛一扬，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团长是要……向至冬国施压？”洛木蹙眉问道。 “女士的这次行为已经不是外交行为可以解释的了。”琴冷然道：“蒙德城缺乏机动战力不假，但遇到这种挑衅，不做任何回应，那西风骑士团和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风神大人还好，可能的话，向至冬国宣战也未尝不可！” 再年幼的狮子也有爪牙，既然愚人众敢于挑战蒙德的秩序与安稳，那么狮牙骑士琴不介意狠狠地咬它一口。 第65章 请问您对璃月蒙德局势怎么看 对至冬国宣战？ 洛木不得不承认，琴的魄力震惊到自己了。他原本以为琴只是希望对至冬表达不欢迎，不接触的抵制态度，但琴这一步……迈得超乎寻常的大啊！这就是腿长的好处吗？ 不友好与敌对，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在两国关系间就是云泥之别啊！ “这似乎…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事情啊。”洛木试探性地道。除了芭芭拉和安柏这两位与琴本就关系匪浅的，其他人都自觉地点头附和。 琴支着头疲惫地一笑：“大家都不必谦虚了，我知道各位都是真心为蒙德城着想的人，在奔狼领你们能付出自己的一切，回到了蒙德，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你们呢？况且这位……” “洛木。”洛木补充道，也算是自我介绍。 “对，听安柏说，你和王狼关系很好，我当然也信得过啦。” 和王狼关系好……如果哈士奇的玩具球和哈士奇谈得上关系的话……那我和王狼确实挺铁的。洛木腹诽。但旋即他又想起现在不知在何方的黑化王狼，心头又是一紧。 “既然您开诚布公地问了我们，我当然要告诉您我的真实想法。”洛木尽量平静地开口道：“战争，不是一个好主意。” “以蒙德城现在的实力与状态，恐怕很难与至冬抗衡，即使风神大人处于全盛时期，想与至冬一较高下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想，您已经猜到了，风神现在的状态……”洛木顿了顿，然后道：“不太好。” 琴沉默着点点头。 “所以我并不明白，您究竟为什么会产生想要开战的想法？”洛木问出了这个从刚才就困扰了自己的问题。 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选择最没有转圜余地的战争手段，琴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那位和您说的？”突然，一直沉默的荧猜测道，洛木用余光看去，发现荧在说话的同时，双手做了一个拨动琴弦的动作。他立刻就明白了： 看来这件事和温迪脱不了干系。 芭芭拉几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没错。”只听琴说道：“他的建议就是……对至冬的表现要强硬，如果有必要，发动战争也可以考虑。” 温迪提议对至冬发动战争，但他应该最清楚，以自己的状态和蒙德的国力不可能是至冬的对手。 所以，如果温迪想要一场战争，他想从这场必败的战役中得到些什么呢？复仇吗？还是仅仅为了表明态度？ 又或者说……所谓的战争根本不是目的，只是打给别人看的？ 洛木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温迪或许只是想用这场战争向某人表达一个态度：就是与至冬国的割裂。 那如果这么想的话，女士与深渊的这次合作，有没有可能也是同样的目的呢？洛木不禁灵光一闪。 这个世界的尘世七国毕竟不是游戏，它们都有着完善的外交部门和官员，按理说七国之间，就算不派驻大使，互相的外交往来也绝对不应该少，但现在洛木了解到情况却是：七国之间，除了至冬还在积极的推进外交和对他国的干涉，其他六国的大型官方交往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很少互派使臣交流。就像执政和管理者在有意避免自己的国家与其他国度产生官方的联系一样。 像稻妻有锁国令，不与他国邦交情有可原，但蒙德和璃月……这两个几百年的老邻居，执政之间关系也不错的国家居然也不怎么来往，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坎瑞亚覆灭？还是冰神生出反志？亦或者是…… 洛木悚然一惊，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即使两世为人的洛木也不禁暗自感叹。但证据不足，洛木不敢就这么把它说出来。 和荧还有空交流一下或许可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稻妻的锁国，或许就不只是雷神为了追求永恒这么简单了，这个世界的七神，到底铺了一个多长的局啊！ 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参透的。洛木也不打算纯粹靠脑补搞出一大套阴谋论调。所以那个骇人听闻的猜测被他搁置在一边。现在的重点还是蒙德和至冬的关系。 既然大致猜到了温迪——巴巴托斯的想法，洛木觉得：既然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大可不必尽起刀兵，用一些怀柔的手段也能达到。 比如——把锅甩给璃月怎么样？ “琴团长，我有个问题想问。”洛木正襟危坐，严肃地问道。 “你说。” “请问，您对蒙德和璃月的局势怎么看？” “嗯？” 听到这个问题，不只是琴，在座的所有人都懵了。 “喂，你在说什么啊？”一旁的派蒙嗖的飞了起来，摇晃着小手，奇怪地看着洛木。 就连杰洛斯都有些惊讶地苦笑连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新的弟弟心智之老练，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但有些时候，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又奇怪得有些幼稚，让人根本不知道从何答起。 穿越的一大坏处：这个世界没人会接你抛出去的老梗。看着众人疑惑甚至有些怪异的表情，洛木暗自叹息着。 “我的意思是，其实您大可不必谋划对至冬开战，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有人会帮您做这件事的。”洛木无奈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至冬的行动还未结束？”琴听明白了洛木的意思。 “既然我们知道了愚人众在蒙德作乱是为了风神的权柄，那么其他几国在不久之后应该也会遇到同样的麻烦，虽然单靠蒙德自身的力量不足以对抗至冬，但如果愚人众在璃月故技重施……我想璃月的掌权者不会让这件事轻易地过去的。” 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到时候璃月七星不但不会息事宁人，很有可能会扩大影响，主动与蒙德谋求合作！洛木自信地想。 琴沉吟着点了点头。细长的双眉簇在一起，似乎在烦恼什么问题。 “假设你的推测正确，”琴揉了揉眉心，接着说道：“我们就需要让人提前去璃月，和璃月七星沟通一下，但为了避嫌，又不能派骑士团内部的人，这个人选……” 原来你是在愁这个，洛木好笑地扬了扬眉，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另一边心有灵犀，同时看过来的荧。 “琴团长，你说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第66章 在蒙德城的风中 （琴：你说的是你吗？但以你的身体状况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洛木：我指的是荧！是荧！ 这段是书友凄愿若蝶的奇妙脑洞，因为觉得很有趣，放在开头，正文在下面） ……………………… “你的意思是说，让荣誉骑士去？”琴微微一愣，脸上为难的神情隐有冰释的迹象：“荣誉骑士并不是骑士团的人，去璃月交涉，更能让人相信她的中立立场，而且有荣誉骑士的头衔，又足够代表蒙德，只是不知道……”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荧，眼中盈满了隐晦的请求和笑意。 “当然没问题啦！”派蒙抢先回答道：“我们本来也要去璃月找她的哥哥嘛，放心，交给我们啦！” 荧在一旁，连嘴都插不上，只能僵硬地苦笑着。 荧内心：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从凯瑟琳那“帮我”接了份清理丘丘人的委托还没做吗？ “那，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洛木笑道：“总之，琴团长在璃月传回消息前，尽量还是不要对愚人众赶尽杀绝，稳定局势才是首要任务不是吗？”话还没说完，洛木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腥甜不由分说地从喉头涌了上来。 这时洛木才想起深渊法师的好：至少它们从来不会吐血。 “小洛，你怎么样！”杰洛斯见状急忙站起身，想要去看看洛木的情况，但奈何屋子里实在太过拥挤，他根本没办法靠近洛木。 琴离洛木最近，反应自然也最迅速，只见她面色一凝，右手凭空抽出一柄剑柄护手做成羽翼状的华丽长剑，左手在剑锋上轻轻一抹，一个覆盖了整个办公室的风色领域骤然展开，清新的风欢脱地钻入洛木的身体，柔和地抚慰着他体内的暗伤，将它他喉咙中的瘀血消弭得一干二净。 有了蒲公英之风的治疗，洛木的状态逐渐好了起来，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没，没事，”洛木虚弱地微笑着，不住地劝慰满脸忧色的大家：“只是在奔狼领消耗过度。真的没事。”看到芭芭拉也要开始吟唱魔法，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被一众美女关心的感觉真好！洛木的内心其实并不慌张，他甚至觉得有机会还要再这么伤上一次。 不过洛木身子的这一闹倒也给了他脱身离开的机会，他朝荧和杰洛斯使了个眼色，借口身体不适，让杰洛斯推着他离开了西风骑士团，荧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她一边悄悄捂住派蒙的嘴，找了个借口也溜了出去。 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两位异乡人，琴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 杰洛斯推着洛木，和荧漫步在蒙德城的街道上，派蒙在他们前面欢快地飞来飞去，在奔狼领那几天哪也不能去，的确把她憋坏了。 “我这个人最不爱讲故事了。”洛木苦恼地说：“讲奔狼领见闻这种事还是交给皇女和班尼特……我总感觉皇女讲的故事会很好听。” “你是不愿意在想起那天的事情。”荧柔声回应道。 “……人艰不拆啊小姐。” “什么叫人艰不拆？”派蒙好奇地问道。 “璃月那边的词，据说。”洛木回答。 “这种事情你我本来就不太好掺合。”说回正题的洛木继续苦恼：“这是西风骑士团和冒险家协会的事，我们两个实在没什么参与的必要。” “呃……我也是冒险家协会的。”荧无奈地提醒。 洛木：“……” 哦对，提瓦特工具人是冒险家协会成员来着。 派蒙在洛木身旁一左一右地飞着，随意地问道：“所以你把旅行者从琴团长那拐出来是为了什么啊？” 拐出来……要不是胳膊实在没有力气，洛木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小家伙扔出去一次。 “去璃月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带给你的。我总该帮帮忙不是。”洛木微笑道：“再说我也要找到回家的办法，总要去趟璃月的，不如我们一起走。” 关于自己是拥有人类灵魂的深渊法师这件事，在奔狼领之战后洛木就和杰洛斯解释清楚了，杰洛斯虽然用瞪大眼睛张大嘴，连续半天说不出话表示了他的震惊，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洛，你也要去璃月？”杰洛斯在他洛木身后问。 “是啊，哥，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洛木笑答。 “那还是算了。”杰洛斯连连摆手：“我可不想出国。” “哥，这是个斜坡，你……两只手是不是都松开了？” 要不是荧眼疾手快，洛木没被系统和北风狼折腾死，应该就摔死了。 【我可没折腾你嗷！】系统道。 闭嘴！洛木无奈地在意识中喝道。 …………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快要走到蒙德的城门区——当然洛木是被半拖半抱到的——杰洛斯领头，几人转入了居民区的小巷中。 路上几人聊起了去璃月的事情，派蒙无意中透露了她和旅行者今晚还没有住处的事实，热情好客的杰洛斯便把他们也邀请到了自己的家里。 你家还蛮大的……洛木虽然吐槽，但心中对自己这个哥哥不住的感恩戴德。 这不就是神助攻吗？！ “我们到了。” 走到一栋联排别墅的门前，杰洛斯停下了脚步，他指着那扇橡木门，略有些拘谨地道。 坐在轮椅上的洛木尽力抬头，发现这是一幢两层的小别墅，嫩绿的爬山虎攀在房子的外缘，屋檐下好像还有几朵蘑菇。 “我的父亲是西风骑士，和大团长法尔伽一起出征了。”杰洛斯一边说着，一边敲响了屋门：“这栋房子算是他留给我们的念想。” 门还没响几下，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妇人就飞快地拉开了门，在看到是杰洛斯之后，她好像呆滞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雌鹿受伤时的悲鸣，把杰洛斯搂入了怀中。眼泪不断从她见之可亲的和蔼面庞上滑落。 “哦，杰洛斯，我的儿子，我还以为你在奔狼领……哦，感谢风神！”她哭泣着道。 ……这该死的译制腔。洛木尽力微笑着听女人和杰洛斯絮絮叨叨，自己和荧尴尬地站在杰洛斯身后，有种看到了别人秘密的不安。 “等等，妈妈，一会再说，”杰洛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她母亲的怀抱里挣脱，他侧身为妇人介绍荧和洛木：“这两位是……” “哎呀，我们的杰洛斯果然魅力超群啊！”还没等他说完，妇人就夸张地捂住了胸口，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居然能带两个女孩子回家啦！哎呀，这个白衣服的姑娘真是美貌，可惜有些瘦了，再丰满些就好了，这个女孩子……”妇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确实是漂亮极了，但…年纪好像太小了，还有看上去好虚弱啊，以后传承你血脉的时候应该……” 洛木和荧的笑容一瞬间僵硬在脸上，连派蒙都看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你的母亲大人是做什么工作的。”趁着女人还在唠叨，洛木悄咪咪地问杰洛斯。 杰洛斯的表情尴尬得似乎要立刻燃烧起来，他苦着脸回答道：“母亲……是一个音乐剧团的音乐顾问，自她入团那天起，剧团里已经被她撺掇出六对夫妻了……” 洛木和荧现在突然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 第67章 当幸福来敲门…空！怎么是你 当洛木和荧被迎进杰洛斯家的大门之后，洛木和荧发现，自己似乎遇到了有生以来最难缠的问题。 荧的问题是：怎么清晰而富有人文关怀地论述自己不是杰洛斯未来的女朋友，而洛木的问题是：怎么在除使用生理特征的情况下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杰洛斯的母亲，菲林夫人有着这个年龄的女人最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倔强而自信，她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最初判断，认为荧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菲林家族的一员，且坚定地为洛木找来一身漂亮的金丝花边长裙，盛情邀请他把身上那件白袍换下来。在洛木一番推辞与辩解之后她恍然地一拍掌，把长裙送了回去。就在洛木长舒了一口气时，她拿着白色的带流苏的短上衣，明显就是女式的短裤和搭配的及膝裙出现在洛木面前。 “哎呀，瞧我这该死的记性，冒险家嘛，这么穿才方便活动。”菲林夫人乐呵呵地说。 就连一旁看热闹偷笑的派蒙都没讨着好，菲林夫人觉得她一定是某种神奇的精灵，可以施展奇特的法术，于是她把一个染了尘埃的法球递给了派蒙让她施展魔法。可怜派蒙傻呆呆地捧着法球，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洛木：……我想回骑士团现在还来得及吗？ 终于，在杰洛斯的劝阻下，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此时天色见晚，到了晚餐时间。洛木便毛遂自荐，和荧一起“逃”到了厨房准备晚餐，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这一家人。 菲林家并不华丽，但处处透着温馨的气息，洛木一边拿了个包菜在手中，一边看着厨房的木制窗棂上摆放的小盆花朵，定定地想着。他尤其喜欢杰洛斯家客厅的氛围，石砌的壁炉内，残存的木炭闪烁着噼啪作响的火光，就像小小的火蜥蜴在灰烬中跳跃，舒适的安乐椅杂而不乱地堆在一张古老的几案边，几个木制的杯子摆在案上，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看上去应该是某种茶。窗边的塞西莉亚花懒懒地倚在花盆里，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这是一个家庭最平凡的一角，但对于洛木，或者说对于洛木和荧这样的异乡人来说，这平凡的一角就足够让她们感到幸福。 “啊，小洛，帮我把你那边的炉火点燃可以吗？”耳边传来荧的声音，洛木回过神来，看看手中的包菜，不禁哑然失笑，随手拿了个包菜就开始想事情，却忘记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用用小魔法已是极限，想要够到水池洗菜，那基本就是做梦 “好嘞！”洛木应着，对准荧指的那个炉子控制好力道，抛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火球，只听呼的一声，炉中的干柴被引燃，发出欢快的噼啪声。 嘿！瞧我这元素控制力。洛木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荧，一副求夸奖的张扬神情。 “谢谢，我的…姐妹！”荧看着洛木得意得快要放飞了的五官，又看了看他现在的衣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调皮地说道。然后就和派蒙一起去料理那边的炉子了。 洛木的表情一僵，他苦着脸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嘴角抽搐。 是的，他最终还是没拗过菲林夫人，换上了那套衣服，只是没穿裙子。而换成了一条黑色长裤。带有流苏的白色短上衣搭配黑色长裤，一截雪白的腰肢露在空气中，再搭配萌王那雌雄莫辨的容貌身材，现在的洛木和荧站在一起，的确就像是姐妹花一样。 多亏这个世界没有手机，要不然……洛木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连忙把注意力从他恐怖的想象中转移到做菜上，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思绪。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洛木和荧的齐心合力下，不到四十分钟，就整治出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每一道菜闻起来都让人食指大动，色，香，味，样样不缺，只是搭配稍微有点奇怪：比如甜甜花酿鸡旁是一份宫保鸡丁，披萨挨着的又是个拌花菜……这已经不是中西合璧的问题了，而是有种五星级西餐厅和中式家常菜拼在一起的感觉。 杰洛斯一家，荧，洛木坐在餐桌前，菲林夫人对洛木和荧的手艺大加赞赏——其实具体操作都是荧在进行，那些家常的中餐都是洛木在一旁坐着说话不腰疼，指挥荧做的。最后连派蒙都看不下去了，连连拍打洛木的头，让他不要欺负旅行者。 作为惩罚，此时派蒙正坐在洛木的头顶，看着满桌的佳肴大流口水。 洛木有些无奈地理了理发梢：这些会飞的生物怎么都这么喜欢停在我头上啊？ 在餐桌上，洛木也见到了杰洛斯一直在说的，他的妹妹温蒂，这个名字又勾起了洛木前世的某些回忆。但很显然，这个温蒂和那个摸鱼的风元素执政还有贵为律者的温蒂都没啥关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身材娇小，纤细的手臂像是纤弱的花蕊，她罩在白色的睡裙中，害羞地与荧和洛木打着招呼，而派蒙则又一次以宠物的身份出现在问候语中。 “我不是宠物啦！”派蒙抗议道。 洛木：“……祖宗咱生气就生气，你能不能别坐在我头上踢我脑门啊？” 洛木也履行了他与杰洛斯最初的诺言，他让小女孩温蒂坐在自己身边，用小法力给她变出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还有飘渺的云雾，给兴奋的小女孩讲龙脊雪山的异闻趣事，讲龙脊雪山的漫天风雪，参天枯木，古旧废都和神秘洞窟，听得温蒂连连欢呼。 杰洛斯和母亲交换了一个温暖的眼神。 而荧一直都轻轻浅浅地笑着，双眼似乎也在看着洛木和小女孩，却又像是没有焦点地飘荡着。似乎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没事，我们会找到你的哥哥的。”突然，荧的耳边响起了洛木清亮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发现洛木正看着自己，隐秘地做了个滑稽的鬼脸，转头继续和温蒂聊了起来。 而派蒙，已经在吃第五块披萨了。 饭毕，杰洛斯一家把餐具碗筷收拾到了厨房里，所有人都围在桌前，一边喝着苹果酒，一边闲散地聊着天。 壁炉中，新换的柴火激烈地燃烧着，温暖的橙色光芒映得所有人都是暖色调。 ………… 时光在欢乐中总是走得飞快，每当这时洛木就会无比“痛恨”相对论的存在。菲林夫人将二楼两间一直没人住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给洛木和荧使用，还贴心地给两人找了两套合身的白色睡袍……女式的。 洛木：…呵呵，你们开心就好。我？我凑合活着就行。 “晚安。”荧在进屋之前对洛木说道。看着白衣勾勒出纤细而窈窕身材的金发少女，洛木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 “晚…晚安。”洛木结结巴巴地回应，然后赶忙躲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一个劲的打鼓，还有一个声音在一个劲的骂自己： 你这个怂货，和女孩子说话你怕啥的啊？上辈子你都白活了！你不啦不啦不啦…… 洛木：系统你这属于是公报私仇了嗷，别冒充我的意识，给老子闭嘴！ 换好衣服——虽然不是很情愿——洛木费力地躺倒在床上，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互相抵触着，他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王狼，荧，空……还有他前世认识的一些人的形象不断地在他眼前闪灭，让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惊醒一次。 但这次，也是最后一次惊醒，洛木确认：这并不是因为精神亢奋，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他的门口，传来了稳定而有节奏的叩门声。 窗外，圆月如盘照入窗户，把屋里晃得亮如白昼。门外，沉稳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可整座房子就像是死了一般，除了洛木，没人回应那个令人心烦的声音。这是个多么经典的鬼片镜头啊！ 但洛木知道这不是什么鬼事怪谈，他甚至可以轻松判断门外的人是谁，因为他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腰包里，从奔狼领就一直留着的那个不详的面具正闪着幽幽的蓝光。 门外是空，而且他希望洛木在开门前就知道，门外是自己。 第68章 意料之外的会面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以空的实力，别说一扇普通的木门，就算黄金屋的门都挡不住空的一根手指，但他就是倔强地不停敲门，等着洛木“邀请”他进来。 洛木为难地叹了口气，他费力地坐起身，搁在膝上的右手轻轻一弹，一道极细但韧性十足的冰线就从他的指间射出，凝冻在门锁上。洛木借着这根冰丝，手腕一拧开了门锁，又一抖手撤回冰丝，房门随之打开了一条缝隙。 在系统升级后，它虽然没有带给洛木什么新的技能，但洛木的元素控制力开始呈几何倍数暴增，他不仅可以轻易地控制元素魔法的形态与威力，甚至还可以为某些元素魔法赋予其他元素的特性。比如坚而易碎的冰元素，洛木就可以将水元素的特性融入其中，使其拥有一般冰元素并不具备的韧性。 当然了，这个能力也不是没有限制的，现阶段洛木只能给元素赋予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特性，如果他想要一块冰或一团水剧烈的地燃烧，或者让火焰冻成冰块，那还是不现实的。 房门缓缓被推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空步入了房间，洛木惊讶地看到，在空身后，还跟着一个书卷气很重的黑发年轻人，他戴着黑框眼镜，身穿米色的长衫，看起来有些像稻妻的服饰。面孔也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这是……稻妻人？为深渊服务的人类？洛木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 而空……一时间也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他无法理解的是洛木现在的衣着。 “呃……”，看着月下身穿简约的白色长睡裙，如冰雕般素白的少年（？），空竟一时失语，纵使他见多识广也着实没见过这个路数的深渊法师。 洛木的脸色不变，但心里却是苦笑连连。他发现空的反应虽然大了些，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是很惊讶，眼眸中隐隐还有几分欣赏之意。 他应该是不知道我是男的……洛木猜测。 “哎呀，没想到洛木先生还有如此雅致，以您的扮相，在稻妻的风俗业内一定可以大放异彩啊！”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突然一拍大腿，对洛木就是大加赞赏。 洛木：…… 空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止住了年轻人的危险发言，他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年轻人则侍立在他身后。 “这位是渊上。”空主动介绍道：“深渊教团的火之咏者。” 渊上！这个世界也有这样一个存在？洛木的目光一凝，再看向年轻人外貌的渊上时，已是充满了忌惮。 渊上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 骗子……洛木在心里嘀咕，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空，缓声问道：“殿下这么晚了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见洛木开门见山，空也不藏着掖着，十分直接地道：“奔狼领之后，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说明白，免得……” “免得以后你失控，阻碍了深渊的大计。”渊上接话道。 “……是。”空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承认了渊上的说法。 洛木轻笑道：“殿下，有件事情你似乎搞错了？我现在和七神是同一战线的，就算我不失控，也一定会阻碍您的计划。” “不，你没明白。”空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不要因为奔狼领的事，因为对深渊教团的这次杀戮，影响你以后的理性判断。” “我知道，想要让你忘却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想让你理解那次行动我就得告诉你很多东西，而且……”空低下头闷闷地道：“我也的确欠了她……和你一个解释。但现在还不行。” “就算我理解了你的苦心，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在那晚所做的事情。”洛木直言不讳地道：“说实话，你们的一些目的我也可以猜出一二，但有些时候，可以理解……并不代表可以原谅。” 在奔狼领之后，洛木就掐准了空不会杀自己，他才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数落空的一点不是。 有正义之心是好事，但死人的正义之心再强也不会有分毫的作用。洛木还是希望自己的正义能更有用些。 “这很愚蠢。”渊上沉声道：“你这只是在折磨你自己。” 洛木微微一笑：“是啊，太不划算了，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要一直记得那些人……”说到这，他的脸色骤然一寒：“但有些帐，不是这样算的。拿人命填出来的筹码可买不来世道和人心。” 洛木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他话音落下，渊上和空竟没有一个人接话。 屋内，一片沉闷的安静。 “你说的对。”最后还是空率先开了口：“但深渊，从来都不惮于世道和人心。想要收获成果，就总要有人牺牲。” “下次请殿下拿深渊教团的人牺牲，别牺牲普通人。”洛木没好气地回答。 “我明白了。”空的嘴角突然拧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你这位旅行者想当个圣人。” “圣不圣人我不知道。”洛木语气不变：“但如果同样的把戏，你们在璃月还要再耍一遍的话，璃月七星绝不会袖手旁观，人在做，天在看，殿下还是……积点德的好。” “呵呵。”耳边传来嘲讽的冷笑，洛木抬头，发现空与渊上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了。 呼……洛木长舒了一口气，倒回了床上，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刚刚空和自己的对话。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出自他的真心，但还有一部分…… 希望没猜错，也希望他能听懂……洛木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 “殿下，那个小子……”无人的小巷，渊上和空正并肩走着。 空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那个深渊使徒，处理了吗？” “已经处理掉了。”渊上躬身应到：“我让蒙德这条线的深渊法师通知它来蒙德城，又透露消息，让愚人众以为神之心在它手上，自然会有人去接手，最近骑士团盯愚人众盯得极紧，愚人众刚有动向，骑士团就闻风而动，那个凯亚和丽莎追索着愚人众的足迹赶去，‘恰好’碰上了深渊使徒，顺手就把它杀了。我们的人只在最开始在内部传递了消息，并未直接介入。” 空缓缓地点头：“那蒙德这条暗线上我们的人呢？” “都杀了，一个没留。”渊上躬身答道，“我已经从稻妻调人过来补上，明天应该就能重新启用。” 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回头，又望了一眼杰洛斯家的方向。 他现在最顺心的事情，除了妹妹安然无恙之外，就是自己暂时可以信任的两个家伙都不是蠢货。 这次他来蒙德和洛木的对话，看似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但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某些消息： 洛木坐实了空大开杀戒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堕入了邪恶，并且以后他仍会暗中与洛木互通有无，渊上在稻妻也会有所照应。而空则知道了现在的局面：蒙德即将与璃月接洽，而且……这次的事情疑似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下次的行事还要更谨慎些。 呵，这家伙，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世界啊。空不由得暗自笑了笑：只要自己出现在这片星空下，注视就从来没停过。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烦躁。于是他伸出右手，对着天空竖了一个中指。 这是他在某方世界学会的手势，意思大概是……草（一种植物）。 第69章 养伤，想事情以及谈恋爱（系统：「？你好意思吗？」） 空走后，就是平静的夜晚。洛木睡得很香，残象和虚影再也没有纠缠他的梦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温柔的日光透过没有窗帘的明净窗棂静静地铺在洛木的脸上，轻柔地把他唤醒。 哎呀，多么美好的早晨啊！洛木面带微笑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地一伸懒腰，结果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立即从他的双臂传来刺进他的心脏，剧痛让他惨哼了一声，双眼一黑，差点又昏了过去。 疼疼疼疼疼！洛木紧咬牙关才没让惨叫冲出喉咙，他茫然地四下扫视着，似乎是想找把刀把这对可悲的手臂砍下去。 但他忘了自己的两肋处也有伤，转头的动作一大，胸口，两肋，腹部，连带着双腿都一起痛了起来，在洛木的感知里，自己就像被无数根钢针无死角地钉进了身体里。 我嘞个去！！洛木疼得龇牙咧嘴，但再也不敢乱动了。 床头放着一身黑色礼装，看起来应该是骑士的套装，洛木伸手翻了翻，发现这套衣服显然已经上了年头，虽然保养得极好，但裤脚，袖口等位置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轻微的开线和浮灰，领口也有些褪色了。 看样子，这是杰洛斯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衣服上是一张纸条，字迹娟秀，像少女的画眉，但笔画间又透着一股子看破万古的古奥沧桑之感：看你穿女装很不自在，所以我和杰洛斯哥哥找了这件衣服给你，可能有点不合身，但……。后面并没有写完。在信纸的最后，有一行稚嫩的字迹：小裙子多好看啊！洛木不用猜也知道是派蒙写的。 这孩子…洛木苦笑着放下信纸，又看了看那套叠得平平整整的衣服，心头一暖的同时又不禁摇了摇头。 洛木忍痛起了床，将枕边的礼装穿在身上。整套衣服以黑色为主色调，上衣设计成了有金色纹理的风衣形势，搭配有一件纯白的西装衬里，胸前的位置有三颗黄铜色的纽扣可以系上，为礼装增添了一分层次感。 而下装则是简洁而笔挺的西裤，只是布料更加宽松舒适，穿上这一身，再搭配上镶银手杖，此时的洛木看上去倒真有了贵族少爷的气质。 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洛木忍不住得意地哈哈一笑：老子的审美果然不赖！ 【这叫自恋】系统道。 洛木扶额，这个腹黑系统能不能调成静音模式啊。 【不能】 洛木：…… 蹒跚着把自己塞进轮椅里，洛木故技重施，用冰丝打开了门，意料之中地看到荧和杰洛斯等在门口。 “你也太慢了。”派蒙抱怨道：“快走快走，我们去吃饭。” 呵呵，你光吃也不长肉，对于应急食品来说似乎不太合格啊。洛木微笑着，趁派蒙不注意在她头顶狠狠rua了一把，而代价就是又一次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在荧和杰洛斯的辅助下，洛木连人带椅被抬下了楼，餐桌上早餐已经备好，浇了糖浆的甜饼冒着甜滋滋的热气。菲林夫人和温蒂正在把牛奶送到桌上。 “快来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菲林夫人热情地招呼道，小温蒂则兴奋地向洛木挥手，这丫头现在真的把洛木当成雪山精灵来崇拜了。 洛木微笑着揉揉小丫头的头，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丝滑的口感伴着浓郁的奶香在唇齿间划过，给洛木带来了相当的满足感。 “好喝吗？”菲林夫人一脸期待。 “好喝！”派蒙抢先答道，洛木惊讶地发现，她的杯子居然已经空了。 荧默默地把自己的杯子也推到了派蒙面前。 ………… 早饭后，菲林夫人就把荧，洛木和温蒂都赶到了客厅休息，自己去收拾餐具。杰洛斯今天要去猫尾酒馆帮工，吃过早饭就与大家告别工作去了。 洛木懒洋洋地缩在轮椅里，坐得七扭八歪，丝毫不注意形象。小温蒂摆弄着洛木给她做的一个小水球，荧则窝在洛木身边的一张安乐椅里，派蒙伏在她怀里打着瞌睡。 “奔狼领的时候，她吓坏了。”洛木没话找话，用派蒙引出了话题。 荧微微一笑，她轻轻抚摸着派蒙如珍珠般亮白的头发，摇了摇头道：“她啊，我也不知道她害不害怕。” “从我第一次遇到她开始，就有一种看不透她的感觉，”在阳光下，荧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怕吵醒派蒙，她连抬个手都小心翼翼的：“我也时常在想，她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现在我不在意了。”荧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轻轻掐了掐派蒙的小脸，柔声道：“就算她有神秘的背景又怎么样呢？至少现在，她只是我的小派蒙。” 睡梦中的派蒙动了动，无意识地抱住了荧的胳膊。 “那……你的哥哥呢？”洛木继续问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荧的脸上浮现出回忆和温馨的神情：“他？哥哥……就是个笨蛋，总把我当小孩子，总想帮我把所有事都摆平……” “最后还不是失踪了，还要我去找……”荧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洛木转头看她，发现一滴泪珠正沉甸甸地从她的睫毛上滴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洛木这个人最不会安慰女孩子，看到荧失神的表情，他立刻就慌了。情急之下他双腿用力，想到荧身边安慰一下她，结果，吃力导致的剧痛差点让他原地去世。 我靠！洛木仰起头，漂亮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这一瞬间他眼前似乎飘过了保尔?柯察金，史蒂芬?霍金还有孙膑这些轮椅前辈的身影，仿佛是在召唤他一起，前往那没有轮椅的美好彼岸。 【你的伤不怪我】系统未卜先知地预料到了洛木对自己的咒骂，先发制人。 洛木立刻没脾气了。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哥哥的。”洛木强忍疼痛地道，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声音更是咬牙切齿，似乎是要把自己的牙咬碎。 当然了，这话洛木也不是胡说的，他是真的有信心把空找回来。 估计都不用找……空应该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自己的妹妹。 看着洛木失控的表情，荧忍俊不禁，她匆匆拭去泪水，把手搭在洛木的腿上，替他轻轻地按揉缓解疼痛。金发垂下，洛木看不到荧的表情。 “我相信。”轻柔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暖阳下，男孩和女孩窝在两张并排的椅子中，懒懒的晒着太阳，就像两只慵懒的小猫。 ps：空：稍等这个剧情……是我想的那样吗？ 作者：呃……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妹控？ 渊上：我作证，殿下不是妹控，他只是离不了妹妹而已！（确信脸） 第70章 准备 洛木真希望，这样的早晨，自己可以一直拥有下去。 但是不行，即使是现在为了养伤，洛木对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也有些太松懈了。而每松懈一天，洛木心中的恐惧就会膨胀一分。 这种恐惧，洛木不能和任何人讲，只能自己默默品尝，因为这份恐惧根植于诸神的秘密，深渊的巨潮，和一个满嘴烂话，腹黑至极的系统。这些东西裹挟着洛木和天下的局势，让他不能不感到心惊。 但如果他把这些告诉别人……那是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所以洛木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实力，不择手段，不拘法理，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和底线，他愿意用任何手段换取自己的安全与力量。制衡权谋，阴诡算计，只要能跳出棋局，他都不在乎。 这不是因为他没有底线，只是与他牵连的棋手们都太可怕了，当在一张输就是死得赌桌上，和你对赌都是赌神牌圣，你又怎么能怪罪别人出老千呢？ ………… 身体渐渐好转了。这是洛木能够切身体会到的。温暖而强劲的力量涌动在四肢百骸间，全身的麻痛一点点消退，他从只能乘轮椅，到可以勉强拄着手杖自己行走，到现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无异，足足用了十七天时间。 从第十天，洛木的力量足够举起返乡这柄细剑开始，他就求着荧教授他剑技，虽说现在以他的元素控制力，一般的对手想要近他的身基本不太可能，但有备无患，如果下次又遇到兽境猎犬这样能空间跳跃的对手，至少在近身后自己也有战斗的能力。 对于洛木的请求，荧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人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之下也成了朋友，荧将她的剑术倾囊相授，除了附加元素力打出的特殊战技，几乎都教了个遍。她从剑术基础理论开始讲起，由此衍生出刺，挑，横，劈，抹等基础招式，最后缀成招式剑法，深入浅出，连洛木这样的剑术小白都能很快上手。 今天，在洛木和荧约定的早课结束后，他就回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将返乡归鞘，提起手杖支柱，穿着杰洛斯找给他的那身礼装离开了杰洛斯家。 洛木要去一趟骑士团，和琴最后核定一下出使璃月的事情。 呃……顺道敲一手骑士团的竹杠，毕竟…出使总是要花钱的嘛。 虽然这是第二次来骑士团，但洛木依旧被这里不同于蒙德其他地方的庄重和严肃震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守卫的骑士通报了来意，便拄着手杖，在门外枯等。洛木此来其实就做好了不被接待的准备 因为他选了骑士团最繁忙的一天。 他就是希望琴因为事务繁杂把他搁置在一边，这样他就能在璃月放开手脚，不必有所拘束了。 我的确是去出使的，但你又没告诉我想达成什么条件，那我就按我自己想法谈咯。至于谈出来的条件嘛……自然要稍稍偏向洛木个人一些了。 可琴却没有让洛木如愿。不一会儿，洛木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骑士团大门处摇了出来，蔷薇魔女丽莎挥着手，风情万种地向他打招呼。 洛木微微一愣，轻叹一声，苦着脸走向了丽莎。丽莎不由分说地挽起他的手，亲热的把他迎进了骑士团。 “小家伙，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呐！”丽莎娇笑着调侃道：“你不会以为琴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两国邦交，那是头一等的大事，就算琴没有经验，难道姐姐我还想不起来？” 洛木苦笑连连，他连忙吹捧道：“姐姐真是玲珑心肠，什么都瞒不住你……那个，办公室好像到了。” 丽莎轻笑一声，连门都不敲，挟着洛木直接闯了进去，把正在看文件的琴吓了一跳。 “丽莎！”琴隐有训斥之意地道。 丽莎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她素手轻招，两把椅子就凭空滑到了洛木和她身后，看得洛大跌眼镜。 “再过一段时间你和荣誉骑士就要去璃月了。今天我们还是得把内容重新核定一遍，也算给你介绍一下璃月的环境。”琴把一张纸推给了洛木：“这是我整理出的璃月简介，你先看看。” 洛木依言接过白纸，只见上面一条条罗列着蒙德近些年对璃月国力，势力，实权人物及各类大事件的简介。在其中洛木甚至看到了留云借风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的名字。 连璃月仙人的资料都有，蒙德的情报网很强大嘛。洛木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这里有一些消息是通过迪卢克前辈掌握的暗线了解到的，所以并不能保证真实。”琴趁洛木看资料时补充道：“但关于璃月当权者部分的资料真实性应该可以保证。” “嗯，我大致了解了。”洛木把纸放回了桌子上：“那么，琴团长，我和旅行者这次出使，想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一点。”琴沉声答道：“弄清楚璃月对深渊教团和至冬的态度，尽力拉拢璃月和我们结盟，至少不能让他们与至冬来往过于密切。” “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话，见一见他们的执政。”琴挠了挠头：“转告他说有人想和他一起喝一杯。” 温迪还真是会找人传话啊。听到这个要求，洛木有些哭笑不得。 “还有别的吗？”洛木问道。 总体来说，这两个要求相对简单且弹性极高，做到这两点对于洛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了。”丽莎接过了话头：“小家伙，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要觉得这两个要求很简单。” “嗯？”洛木有些疑惑。 “对上璃月七星之后你就知道了，一个受仙人庇护百年，却敢在这一代提出人治的城市的掌权者，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璃月，天权星凝光，我在须弥就听说过她的名字，一个法力超绝的岩系神之眼拥有者，思维缜密，智计冠绝。我有预感，即使我们的要求并不难，在她手上，你们也会碰个软钉子。” 洛木听得连连点头，就差拿个小本给记下来了。 “还有，小心一个人。”丽莎接着说道：“一个叫白术的药学家，图书馆里有一本《论各种毒素的产出与应用》就是他写的。我总觉得我好像认识这个人，他的身份应该远不只药学家这么简单。” “璃月，是契约之都。”琴最后总结道：“七国中商业最繁华的也就是它了，不过正是因为契约的力量，璃月人也都更善于权衡和钻规则的漏洞。一定要万事多想想。” 洛木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琴，自己前世就来自于璃月的原型国度，他很了解什么叫做契约和律法。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岩王爷，是个什么人物。 第71章 阿贝多 “总之，一切小心。”琴把手中的文件一并交给了洛木：“按理说 我们应该派队伍护送你们到璃月的，但现在的情况……所以只好让你们自己去了。” “没事。”洛木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他伸手接过文件，看都没看就把它放进了丽莎为他准备的包里。 这是蒙德递交璃月的国书，用的是执政名义。 丽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道：“小家伙，你和小可爱到了璃月，想办法传回个消息，别让姐姐担心呦。” “好了，别闹了，丽莎。”还没等洛木回应，琴就帮他解了围，对于丽莎无时无刻不在运用的挑逗与恶趣味她似乎也深感头痛：“洛木，这次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们了。” 谨遵陛下谕旨！这画面实在太像陛下在托付国事了。洛木好不容易才忍住抛梗的冲动，把装有国书和情报的背包背在身上，提起手杖离开了琴团长的办公室。 沉重的木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洛木长长地呼出一直吊在他胸口的一口闷气，转身准备离开西风骑士团—— “大哥哥，你是谁啊？”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胸口的位置响起。洛木吓了一跳，他赶忙退后半步，低头一看，只见手捧嘟嘟可的火花骑士可莉正站在他面前。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可…可莉？你在这干什么？”洛木松了口气，他连忙向一旁让开几步，与可莉拉开距离。 “可莉，可莉在等人。”可莉怀抱着嘟嘟可，满脸幸福地说：“一个对可莉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吗？有多重要？”洛木问道，他大事已定，心里正是放松的时候，看到可莉圆圆的脸蛋上单纯懵懂的可爱表情，不免生出了逗逗她的想法。 可莉歪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答道：“嗯……只比，只比妈妈差一点那么重要！” “是吗。”洛木心下已经知道可莉这是在等谁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等在琴团长的办公室前。 “那，他和琴团长比呢？”洛木忍住笑意，颇有些挑拨离间意味地问道。同时顺手抚在可莉头上，把她歪了的帽子扶正。 一阵微风掠过。 “嗯…和琴团长比……”小可莉还在思考，可洛木已是脸色连变，他猛地收回可莉头上的手，抚向喉咙，同时脚尖一点，借着自己体质的特殊和从荧那里学来的小技巧轻灵地飘退，于间不容发之际闪开了直戳他太阳穴的一指。 身穿灰色斗篷的后来者轻咦了一声，他看向一边的可莉，犹豫了片刻后抛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丸子打在可莉肩头，它在可莉周身无形的散开，不到三秒钟，可莉就软软地靠墙摊在一边。 洛木脸色难看的站直了身，他不是不想呼救，可那神秘人第一次出手就不知把什么东西点在了他的喉咙上，那东西让他瞬间失声，连一点呻吟都发不出来。 此刻，见他又放倒了可莉，洛木愈发认定：此人来者不善。 神秘人此时也把注意力全然投在了洛木身上，虽然有兜帽罩住了他的脸，可透过兜帽下的阴影，洛木仿佛读到了那人浓浓的戒备，好奇，不知为什么似乎还有些恶心与厌恶。 呃……我认识你吗？洛木现在无法说话，自然无法问出口，但现在他也不是那么在乎答案。 有什么话，等放倒了你再交待也不迟！ 而那个神秘人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他一言不发，随手从空中扯出一柄长剑，身形一晃，就逼到了洛木身前。 神之眼拥有者？！这种神奇的拔剑方式洛木早就见怪不怪了，面对神秘人凌厉的一剑，他不闪不避，手杖倒持横于胸前，后发先至地封住了这一剑。剑杖相撞，奇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洛木只觉得手中一股大力传来，神秘人的剑几乎就要格开了他的手杖，洛木心一横，矮腰蹲身，为自己赢得了片刻的缓冲，与此同时短途传送发动，他的身影诡异地消失，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骑士团大厅的另一边。 看来拼体能我还是差了点啊。洛木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冷然地盯着缓缓转身，似乎不敢相信洛木闪过了这一剑的神秘人，无声地咒骂着。 体术不行，那元素魔法呢！ 趁神秘人还未近身，洛高高举起手中的手杖，手杖头蒙眼天使的雕塑突地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冰晶的花朵在骑士团大厅的各处出现，极寒的气息瞬间开始蔓延，甚至连墙壁上都开始有冰晶凝聚。 这个法术，洛木一方面是想减缓神秘人的移动速度，另一方面这是为了用异常的元素波动提醒在闷另一边色的琴和丽莎：骑士团混进了人。 而神秘人，面对扑面而来的寒气，他只是立掌于胸，然后平平推出。 寒气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位置骤然停滞，一股更为厚重的气机凝成一堵坚实的元素之墙，把洛木的魔法完全屏蔽在另一边，那个神秘人回头看了看晕倒的可莉和她靠着的琴团长办公室的大门，手腕一抖，那道气息就压迫着寒意疾速向洛木推去。 这种力量……洛木根本来不及多想，仓促之间他只能扬起手杖，霜铠?冲刺发动，未竟全功的寒气全部凝结在杖尖，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向前突刺，试图用元素对冲元素，抵掉神秘人的这一击。 当杖尖的冰元素与那厚重的元素之墙相碰的一刹那，洛木立即敏锐地感觉到那股元素力的怪异： 一般的元素力，即使是最沉重的岩元素力和最冷硬的冰元素力都会有相当的活性，只有这样的元素才能形成活跃的元素反应并为人所用，不然它们之中也就不可能孕育出巴巴托斯这样的元素精灵。但神秘人这一推推出的元素力，虽然有着岩元素的厚重巍峨等等特性，但却完全没有活力，就像是……其中的岩元素都被杀死了！ 杀死元素，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实际操作起来当然也是匪夷所思，但这并不代表没人做得到，相反，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洛木所处的上一世，都有一批人号称自己能够做到这种事。 炼金术士！ 洛木在大学选修了欧洲宗教史，其中有一节课他记忆犹新：课上老师讲到北欧神系中存在着一种炼金术理论：所谓炼金，就是“杀死”已有的物质，用死掉的物质锻造新的物质，就是“用死打造生”。 当时老师说这只是炼金理论，从现实出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但今天洛木所见所感却向他证明了另一种可能：或许不是做不到，只是从地球的角度来看做不到罢了。 自己眼前这位，不就正在使用死掉的元素吗？ 至于这位是谁，洛木心里也有数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对岩元素的炼化与操纵到达这种层次的炼金术士，只有那位白垩之子了。他出于某种原因，悄然从雪山回到了骑士团，而且从他刚才封住洛木声音，迷倒可莉来看，他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如果不是刚好看到洛木对可莉“动手动脚”，他可能都不会现身。 阿贝多你相信我啊！我当时真的只是给可莉整理帽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啊！心知自己被当成某种变态的洛木有苦说不出。 第72章 白垩，创生，诡谲一剑 极寒的气息最终成功消弭了阿贝多的元素壁垒，但洛木现在也并不好过，虽然霜铠?冲刺对他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可他仍旧是相当于直接从元素力中穿过，洛木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头暴走的巨象迎面撞了过去。 而阿贝多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洛木的冲刺余势未尽，阿贝多的剑光却已临身，洛木再无办法，只能举杖硬抗下这一剑，碰撞依旧无声，但这次洛木的身体却被一剑斩飞，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开，撞到一边的墙壁上。 这种压迫感……比凯亚班尼特他们还要强，倒地的洛木并未起身，而是直接激发短途传送闪向一边。单论体术他和阿贝多差得太多了，唯有拉开距离，依靠自己多变的魔法能力才有胜的机会。 的，琴和丽莎到底在干什么，我们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她们怎么还不来管管？洛木的心愈发狂躁。 此时，办公室内。 琴无奈地看着拦在门口不让她出去的丽莎，啼笑皆非。 “我们看看他们俩谁能赢，打个赌怎么样？”玩心大起的丽莎笑道。 琴忍不住也低声笑了起来，她笑叹着道：“只要别把房子拆了，谁赢都一样。” “放心，他们俩有分寸…” 这些，洛木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留手了，漫天的元素狂舞，将阿贝多一次次逼退，但这绝不意味着洛木占到了上风，阿贝多的每一击过后，洛木就会感到一部分元素力脱离自己的掌控，像虫群中死亡的个体，不声不响消散在空气中。 好可怕的能力！洛木心下一惊。蓄势已久的熔岩鬼面被他强行撤回，它的攻击力虽然强，但火元素力太过凝实，摆在阿贝多面前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洛木虽然底蕴充足，但也没到可以这样挥霍的地步。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两者虽然实力相当，但阿贝多对于元素的理解已是登峰造极，洛木的每个魔法他都有合适的解决方案，但洛木却完全不了解阿贝多的能力原理，更不用说解决了。 而且，从目标来看，洛木其实只是想制服阿贝多，可阿贝多不知为何却是一心要杀死洛木。他的每一剑都带着岩元素特有的气概，简直就像把一座山推到洛木面前。 不询问，不留手，阿贝多出手的一刹那，抱的就是必杀的决心！ 而就在这时，阿贝多踏前了一步。就是这一步，把洛木全部的无奈与惊愕全部点燃，他不顾一切的泼洒出浓烈的元素力，深渊水弹，火球，冰刺，元素之刃……所有的技能被洛木一股脑的祭出，只为了遏制住阿贝多刚刚踏出的一步。 那一步让洛木体内，属于骗骗花王力量的部分恐怖的悸动着，那是某种残次品遇见正身后的心虚和不安，还有对于毁灭的逃避。 那是炼金术的顶尖，创生的力量！ “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你也算不凡。”阿贝多冷然道，洛木甩出的杂乱无章的攻击对他完全没有造成影响，一支洁白的枝条从他的脚下抽条生长，将他托离地面，轻巧地让过了各色的元素攻击，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张过分年轻的俊俏的面庞，偏米色的半长头发在元素洪流激起的风中肆意飘动。他的眼中满是漠然和厌恶。 “你可以活着，但你不该欺骗我的朋友。” 阿贝多脚下，那细嫩的枝丫已经长成了一棵年轻而遒劲的洁白树木，浓烈的生机与隐晦的死意交织着盘桓在阿贝多身边。 怪不得上来就这么大的杀意……洛木现在才彻底明白阿贝多怒意的来由。自己这副躯体是靠骗骗花王的拟态形成的，难免会有些炼金生物的独有气息与特点，阿贝多应该就是籍此推断洛木是逃逸的骗骗花王化身而成的。认为他欺骗了自己的朋友们。 你但凡给我一个能够开口的机会，我们俩这一仗不就不用打了？洛木无声地叹息。他看出阿贝多已经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打算在这一击结束掉这场战斗。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拿下我。洛木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战意。他缓缓从手杖中拔出细剑返乡，炽热，冰寒，潮湿，还有来自于兽境猎犬的怪异诡谲，一道道截然不同，常理下完全无法兼容的气息接连汇入剑锋中，只见原本清亮如一泓秋水的返乡剑色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一种诡异的蓝紫色，洛木甚至还未挥剑，仅是看到那剑上的颜色就给人一种压抑痛苦，恶心得想吐的负面感觉。 所有洛木现在可以操纵的元素都被他利用系统带来的极致的元素掌控力强行杂糅在一起，形成了这一道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诡谲剑光。 游戏中的阿贝多自然是只会拟造阳华和大地之潮两个技能，但坏就坏在这不是游戏，阿贝多作为白垩之子，他的拟造创生能力全力输出不知会有多强大的杀伤力。 来，这一击定胜负。洛木双手握剑，可怖的威压自剑身肆虐，凌厉地抗拒着阿贝多的创生之力。 站在纯白树木上的阿贝多眼皮轻轻一跳，他心说这个炼金造物果然不简单，随即不再犹豫，长剑一颔，脚下纯白之树的生机与力量迅速向剑身凝结，最后在剑刃上形成一圈暗淡得几乎不可见的白色光晕。他立剑于胸，目光澄澈。 下一刻，两道剑光疾飙而出。 其中一道深黯如寰宇宙光，漆黑中透着淡淡的暗紫色和点点光芒，沿途无声无息，但它掠过的地方，空气中莫名弥漫开一股烧焦的气味，同时剑光周围的空气极速降温，空气中的水元素凝结成一点点冰晶飘荡在剑光之后，为它镀上了一道危险的轨迹。 而另一道，与之相比却是清清淡淡，它就像初春时节从土里探出头来的发白嫩草，飘飘摇摇，看上去触之即溃，但表面柔弱的身姿下却是如大江奔涌般无限无尽的生机，又像那白昼的暖阳，虽温柔，但难掩其中的炽烈。 一者断绝一切，诡异难明，一者坦坦荡荡，创生万物，两道风格迥异的力量在西风骑士团内，正面相撞！ 第73章 拆迁式战斗 如果把所有的元素都压缩在同一抹剑光中会是什么结果？洛木从没有想过，在系统升级之前他也不敢想。元素和元素接触会发生反应，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这种反应不仅会对敌人造成伤害，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而且元素反应一旦产生，不同元素融合压缩所需要的协同性就会瞬间被打破，那样的话，元素爆炸形成的乱流足够把洛木炸死三千次。 但这一切在系统升级后成为了可能。极致的元素控制力保证了各元素之间不会发生紊乱，而元素特性的转移可以平复可以相互反应的元素之间的联系。这个道理就像把一只猴子和苹果放在一起，但那个苹果却是泡沫味的。猴子再喜欢苹果，也不会吃了它。 种种巧合与好运让洛木有机会掌握这样的惊天一剑，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剑第一次出手，居然是斩向阿贝多！他更没有想到，这极致杀伐的一剑，在此刻居然要被用于防御。 而阿贝多又何尝不惊异于这个“骗骗花王”强大得离谱的实力，所以他也全力催动着他的创生之剑，澎湃的元素力涌入，让那道剑光愈发地有煌煌曜日之威！ 想要掩盖行迹已是做不到了，可即使是这样关键的时候，阿贝多仍然记得匀出一部分力量护住可莉 两道无匹的剑光在空中对撞。没有璀璨的光焰，也没有震人心魄的巨响，它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弭了下去。散做漫天的星光洒落。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 而下一秒，可怖的威压瞬间从剑光消失的地方暴起，以那一点为圆心，半径五米内的骑士团大厅地面整齐地陷落，就像被圆规划过一样规整的一块原形地面悄然消失，形成了一个三米来深的原形孔洞，而与此同时，几乎透明的元素力洪流冲天而起，像脱闸的狂龙，瞬间叼走了与孔洞等大的一块天花板。 如果把所有力量都向对方倾泻的话……洛木脱力的跌坐在地，有些后怕地大口喘着粗气。他显然低估了自己这一剑的力量，在真正看到战果后，他才清晰地了解到：现在的自己，似乎真的有一剑平了一幢大楼的实力。 td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在意识中洛木指着系统的鼻子一通臭骂，这个脑残玩意出的主意差点把可莉和阿贝多连带他自己一起打包送走，要不是最后一刻，洛木和阿贝多心照不宣地同时调整了这一击的力量爆发点，整个骑士团估计都得上天堂！天理没见着倒是先见着天使了！ 【我提醒你，我是你的第二意识，我要是脑残那你也不是嘛好饼】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天津话的系统表示自己不背锅。 “你，不是骗骗花王。”阿贝多仍举着手中的剑，面露警惕地盯着洛木，剑身上残存的元素力仍在缓慢地流转着。 “咳，咳咳咳，我是——哎！”一阵剧烈的呛咳之后，洛木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回来了，他连忙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来历和身上为什么会有骗骗花王的气息的原因解释了一遍，其中的某些情节听得学识渊博的阿贝多都是一愣。 “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问问琴团长——还是你自己去。”看到地上的大坑和天花板上的空洞，洛木瞬间改口。虽然琴团长大概率已经知道他俩因为一点误会闯了这么大的祸，但是…… 至少骑士团大面上还是好的嘛。洛木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从地上的大坑开始，密密麻麻的裂痕开始在骑士团逛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蔓延，吓得洛木连忙就是一个冰冻甩了出去，把那些即将开裂的地面勉强重新冻在了一起。而阿贝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轻轻挥手，残余的创生之力下沉没入地下，将破碎的地砖重新补上。 当然，也就只是补上而已。想要完全恢复骑士团的原貌，还需要大量的工匠，材料和精力。 “这些……怎么办？”洛木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绕过满是裂痕的地带，走到可莉身边，发现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在昏睡后才松了口气。 要是自己砸了骑士团，又误伤了团宠可莉，自己在骑士团估计得和愚人众一个待遇。 阿贝多叹了口气，说：“这些破损…就交给我，这是我的疏失造成的损害。我自然要负责的。” 嗯！我也觉得是你的责任，与我完全无关！这是洛木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他说的是：“不，也有我的责任，这件事我和你一起承担！” 有多少大义凛然背后是口不对心。 “那个…两位也别争是谁的责任了，进来说话。”琴团长疲倦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洛木和阿贝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浓浓的恐惧与不安。 这下完了。 洛木当先，阿贝多抱着可莉，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这时，洛木才惊讶地发现，外面的飞沙走石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室内，这间普通的屋子里，连一页纸都没有飘落。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抛接一个雷球的丽莎。 “丽莎姐姐，你……”洛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这一出，明摆着就是丽莎临时起意，借阿贝多之手，想看看自己这个异乡人的实力。她明知道洛木身上有骗骗花王的气息，还放任阿贝多和自己战斗，就是存着让阿贝多的杀招逼出自己最强一击的心思。 这下好了，最强一击出了，骑士团也快毁了。 “最开始不用拦，最后那剑拦不住，小家伙，你说姐姐我还能怎么办？”丽莎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一切还是犹由于你们没能有效地冷静沟通，吃一堑，长一智。” 洛木：……我有罪，我检讨。 没有人能在讲歪理这方面战胜丽莎……或许八重神子可以试试？ “琴团长，实在抱歉，骑士团的损失，我都会弥补的，房屋我也会修好的。”阿贝多诚恳地向琴道歉，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药包，在可莉鼻子下轻轻抹了抹，就听见可莉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悠悠醒转过来。 “阿，阿贝多哥哥！”刚刚醒来的可莉看到自己就在最喜欢的阿贝多哥哥的怀里，也顾不上询问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昏倒了，一声欢呼后就把脸埋进阿贝多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蹭啊蹭。 “那就麻烦你了。”琴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在座这几个似乎都有责任，可单拎出来似乎又都情有可原，所以她干脆也就不追究了，骑士团能恢复原貌就好。 “雪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阿贝多摇了摇头：“现在的雪山太危险了，想要找到那个制造骚乱的人很难。” “那你的意见是？” “就留他在雪山里。”阿贝多长叹一声：“或许，他还会给我们一些惊喜呢，不是吗？” 第74章 偏执 当琴开始和阿贝多几人讨论龙脊雪山后续事情时，虽然并没有谁对他下逐客令，但洛木依旧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他轻轻地合拢木门，目光在遍地的残骸中扫过，当看到那个由两人剑气侵蚀而成的深坑时，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骑士团。 今天的事情，洛木一点都不怪阿贝多，因为他知道，如果换成自己看到一个高度疑似骗骗花王的东西在和自己最爱的妹妹说话，第一反应也一定是一剑斩过去。什么误会，意外，都等那个家伙躺下之后再慢慢谈。所以即使阿贝多最后那一剑用了十成十的威力，差一点就让他灰飞烟灭，他也只觉得有些委屈和遗憾，并不会记恨于他。 对付最强的敌人就要用最强的招式，这是最正常不过的战斗思维了。 可丽莎和琴……走下骑士团门口台阶的洛木仰头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又重新睁开。他在尽力平复自己暴烈涌动的愤怒。 他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习惯了不被信任而带来的一次次试探和防备，可是当他听到丽莎玩笑般轻松的语气，调侃式的宽慰和解时，洛木知道，自己心中翻涌的绝不是他表面上展现出的无奈与释然，而是震怒！不亚于看到空屠戮无辜时的震怒！ 我用尽一切力量，只想和你们站在一起，相互信任，相互支撑，我拼尽性命的一战，换来的是什么？又一次试探吗？ 虽然洛木能想明白，对于丽莎而言，一个拥有全歼兽境猎犬群能力的深渊法师对于失去了风神的蒙德城实在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即使这样的变数现在表明自己站在蒙德这边，那也是个永远不可控的随机因素。为了蒙德的未来，这样的变数，除掉比留着要好。在他还没和蒙德的太多人和事建立联系之前静悄悄地消失，没有人会在乎的。 可还是那句话，能够理解，并不意味着能够原谅。 如果之前的奔狼领之战让洛木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杀伐远比游戏世界来得残酷和铁血，那么今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在的那个世界一样，现实得令人心寒。 童话般的世界，让我帮你好好看看……真是可笑。洛木突然有些为死在寒天之钉的占卜家感到不值。 不知道自己挥出那一剑后脱力时，我亲爱的丽莎姐姐，有没有想过补上一刀呢？ ………… “丽莎，你疯了吗？”办公室内，琴团长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有两根青筋在暴跳：“你和他一起经历了奔狼领的大灾！他对蒙德的贡献和可以说荣誉骑士不相上下，这样的人，你居然想……” 琴说不下去了，十几年来，自她认识丽莎起，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无法理解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魔女，她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对某个决策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她本不应该听丽莎的话，任由阿贝多和他动手的。 丽莎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看着面前失去了往日风度的年轻的代理团长，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不，”丽莎说道：“他不是人，是深渊法师……” “那又怎么样！”琴重重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丽莎的话。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谁用上质问的语气，骤然爆发的怒意和气场吓得可莉钻进了阿贝多的怀里。 “就算他是深渊法师，丽莎，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非要尝试借阿贝多的手除掉他？！” “是深渊法师，就意味着他有反叛的立场和可能。”丽莎冷静地解释道：“即使他身体里真的寄宿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类的灵魂，最先接触的也是深渊教团的存在。他的存在就意味着不确定，而现在的蒙德，最怕的就是不确定。” “在我们和他进城的当天，骑士团查到了一条线索，你派我和凯亚去追踪，你记得？” 琴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顺着那条愚人众的线索，最终查到了一个隐蔽的屋子，那里，有一个深渊的高阶战力隐蔽着。” “所以呢？”琴嗤笑道，她此时真的是气急了，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几分理智，她甚至有直接把丽莎赶出去的冲动：“你想说洛木和那个深渊高层战力有关系？” “那个家伙说，深渊已经派了一个我们永远想象不到的家伙卧底在蒙德。”丽莎沉静地说道：“我怀疑它说的就是洛木。” “丽莎姐姐，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家伙只是在挑拨离间，试图挑起骑士团内部矛盾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贝多突然开口道。 “我当然考虑过，但正像我说的，现在的蒙德，近期已经经历不起新的变故了。”丽莎回应道。 “所以，”琴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扫清蒙德城中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如果可以的话，我没问题。” “那，丽莎，你来告诉我，如果没有这些不确定，蒙德还叫什么自由之国？”琴现在觉得自己的头真的要炸了。她大概明白了丽莎的用意，可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突然之间，丽莎变得这么激进？ “在稳定安全和自由之间，我觉得稳定安全更重要。”丽莎平静地道。 说到现在，一件事情的正误之争已经变成了立场之争了。 “两位，容我说一句。”阿贝多在一旁开口道，截断了两人还要继续的争执：“我想，蒙德未来发展的问题是需要很多时间来考量的，但，丽莎姐姐，对这位洛木的态度，我想你弄错了一个问题。” “不管深渊教团是不是真的派了卧底到蒙德，如果洛木想要做到颠覆蒙德，他根本不需要采取任何间谍行动，只要在奔狼领之战中任由你们战死就好了，失去大半高端战力的蒙德，还不是谁都可以拿捏？” “可……” “还有，”罕见地，温润如玉的阿贝多强硬地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丽莎：“您似乎只考虑到了清除不稳定因素对蒙德的好处，但您忘记了，在这个过程中，您又会给蒙德带来多少灾难？” “您借我的手，没能除掉蒙德的异数，你和我，亲手创造了一个异数出来啊！” 第75章 沉默是剧痛中的成长 听到阿贝多的话，丽莎沉默了。作为须弥教令院不世出的天才，她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但关心则乱，对蒙德的担忧和一时间莫名的冲动令她盘算出了这一出危险而荒唐的闹剧。 她和琴说的话都是真实所想：即使她也很喜欢洛木，即使心里有万般不忍和愧疚，她也会动手，蒙德的利益高于一切，丽莎甚至也把它凌驾于自己的生死之上。 这一切，都是她在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想到的。她不想再看到这样残暴的屠戮了。她要在危险再临之前，帮助蒙德把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斩断，即便这会让她众叛亲离，她也绝不会停止。 琴轻叹了一口气，丽莎这样的想法绝不是个例，最近送上来的各种民众反馈中就有很多极端的想法，希望琴能够肃清蒙德城内所有不完全隶属于蒙德的人和组织。大灾之后人们对外来人员和组织感到不信任和排斥，这很正常，但琴清楚地知道自己决不能顺应这些声音。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在给蒙德自掘坟墓。没有了外来力量的竞争和互助，蒙德将成为一座孤城，一座没有丝毫活力的凝固了的城市。 为了自身的安全和稳定，用肮脏的手腕干掉所有竞争对手和不确定的因素，那是蠢才和流氓常用的手段。 “丽莎，这件事情你错了。”琴最后下了论断：“有时间，你和我去找洛木道个歉，你回去想想，怎么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当然，最重要的是，挽回他的心。” “我明白了。”丽莎少有地沉静。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似乎被奔狼领的事情影响得太过严重，想法开始走向极端。 丽莎起身，告辞离开了。她现在正需要时间理顺思路，问问自己，也问问这座城市：它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琴团长，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丽莎走后，阿贝多突然对琴说道。 “我也觉得。”琴出乎意料地立即同意了他的说法：“丽莎今天的状态……很怪，就算她有……消灭洛木的心思，也不会用这么粗糙的手法…但我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阿贝多思忖着点点头：“但不管怎么说，那位……洛木，还是因为我们遭遇了无妄之灾，我应该去看看他。” “还是先把雪山的事情记录归档，让你暗中回来就是怕有心人察觉，这下可好……” ………… “殿下，您……就这么看中那个小子？”渊上一脸震悚地看着身边的少年，语气中似乎有些……吃醋？ 少年——空扬了扬眉。他一脸笑意地远眺被莫名的力量摧残的西风骑士团，并不搭话。 “是寂静之魔神告诉您用这种方法的？”半晌，渊上又问道。 “迭卡拉庇安？”空嘲讽地一笑：“祂可没这脑子。” “洛木这孩子一直觉得靠信任和真心，就能消弭掉深渊法师身份带来的隔阂，纯粹是胡闹。”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是半大孩子的空老气横秋地指责道：“想要让骑士团真心实意地接纳他，靠感化是不成的，还得来记猛药。” 渊上：“所以您就用深渊魔法在丽莎脑海里种下一颗情绪炸弹，在今天引爆，让骑士团的人和洛木打一架？” “这可不能全怪我，”空嘿嘿一笑：“要不是她心中早就有对洛木的忌惮，我就算想调动她的负面情绪和想法也无从下手啊。” “信任的纽带实在是太过脆弱了。”空继续道：“它可没有愧疚来得坚实可靠。经过今天这件事，骑士团就算是怀疑洛木，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对他怎么样了。” “而且还能让洛木和骑士团的关系僵化那么一点点，一石二鸟！”空有些自得地抚了抚下巴。 渊上：“……殿下您的心情最近好得有些诡异了，你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下回你少看稻妻那边的怪谈。脑子都不好使了。” “报告殿下，这是璃月那边的小说设定。” “……滚！” ………… 杰洛斯家。 洛木缩回窗户边他最喜欢的那张安乐椅里，旁边坐着一脸关切的荧和派蒙。杰洛斯被班尼特找去商量什么事情去了，还是不在家。 菲林夫人为他们端来一盘烤得松脆的小饼干，然后带着温蒂离开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嗯，确实很令人难过。”听了洛木简略地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始末，荧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看来丽莎姐姐还是很在意你的身份啊。”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洛木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出离了愤怒：“我不应该怪罪任何人的。” “怀疑一个深渊法师，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哀色却越来越浓。 现在的洛木并不愤怒，他只感觉悲哀和疲倦，还有些莫名的想笑。 “那个，洛木，”派蒙飞到洛木身旁，伸出小手拍拍他的头：“你别难过嘛，虽然你是深渊法师，但不是还有我们吗？还有班尼特，安柏，菲谢尔，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吗……洛木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他把手搭在派蒙圆圆的小脑袋上，感受着轻柔的发丝从他指间穿过带来的微痒感。 派蒙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但并没有躲开。 “要是所有人都像小派蒙一样聪明就好了。”手指间类似于rua猫的手感让洛木的心安定了几分，他忽然有些羡慕荧，有这样一个小家伙陪在身边，旅行再艰难也不会丧失希望。 除了打架时跑得贼快以外…… 想着想着，洛木没来由地微笑了起来。 “小洛，你……”看到面前这个精致的男孩突然绽开了一个干净的笑容时，荧居然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是一个很渴望信任的人。”洛木喃喃道，既像是说给荧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被人信任或者怀疑是什么滋味，所以……今天我的反应可能有点过激。” “我爱这个世界，我也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我曾希望他们也会像我爱他们一样爱我。但我明白了，这只是痴心妄想。” “小洛，你别担心，我相信丽莎姐姐一定会明白过来的。”听着洛木稍微有些泄气的话，荧有些着急，她身子前倾，似乎想要抓住洛木的手，但在最后一刻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生生拉回了自己探出的手。 “没事，我不担心。”洛木笑着回应道：“这个世界不信任我，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依旧会爱这个世界，保护好我爱的人！” 谁又规定过努力付出之后就一定会被别人认可呢？不认可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但我仍愿意拥抱善良。 第76章 风之约 在洛木和阿贝多差点拆了骑士团的两天后，琴带着丽莎还有阿贝多亲自来到了杰洛斯家。把菲林夫人吓得差点直接心脏病发。多亏了荧和杰洛斯死命把激动得好像要爆炸了的菲林夫人塞进了卧室，让琴可以和洛木单独交流。 “对不起。”琴和丽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向洛木鞠躬道歉。 洛木微笑的坐在那张快变成他专属的安乐椅里，丝毫没有站起身给琴和丽莎面子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抽空用手杖拨弄了一下壁炉里的木炭，让它可以更充分的燃烧。 说到底，洛木也只是个年轻的男孩子，虽然沉静一些，但该有的孩子气和自矜却是一点不少。对他而言，琴和丽莎这一躬他就该这样坦坦荡荡地受下。 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明白，这就是自己欺负琴团长厚道，他才敢这么颐指气使，这要是在雷电将军或者某个把房子当战略核导弹用的女人面前，自己现在估计就得论块数了……也许是论撮。 最终，他还是没法厚着脸皮一直把琴团长晾在那，站起身和几人和和气气地深谈了一通，又和和气气地把几人送走了。琴团长备的礼物他并没有收，只留下了一株阿贝多用炼金术培养的塞西利亚花。 “你和骑士团的大家……没事了？”荧从卧室走了出来，她看着洛木细心的把塞西利亚花移栽到菲林夫人的花盆里。试探性地问道。 洛木微微一笑：“如果他们今天不来找我，我可能还会怄一阵子气，但既然她们主动来找我道歉求和，那这件事就此揭过翻篇也不是不行。” 嗯？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敏锐地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洛木，心虚地摸着自己腰间装了五十万摩拉却完全不见鼓胀的钱袋，不住地干咳着。 该说不说，丽莎这个女人虽然忘恩负义，但是这个情商这个智商这个送礼的精确度，这这这这真是深得朕心呐！ 呃……我说的是那个装钱的袋子，以后有东西装在里面一定很方便，我对钱不感兴趣，嗯，对！ 荧看着洛木尴尬中透着得意地表情，大致也猜到了丽莎这个会哄人的魔女成功的“贿赂”了他，她也不揭穿，只是清脆地笑了一声，扭身跑进厨房帮菲林夫人准备食物去了。把洛木扔在了那里。 被看穿的洛木无奈地笑了笑，他再次财迷地颠了颠腰间的钱袋，随后摸出了一张纸条。 琴带来的诸多礼物，洛木觉得就算是加在一起，都不及这一张纸条来得重要。 纸条上，温柔飘逸如风的字迹写着一句话：明日正午，风起地，带点蒲公英酒哦！ 在见过深渊的执政后，风的执政也终于想起应该见他一面了。 洛木又仔细看了一遍字条，确认自己没有漏看了什么之后，双手一搓，橘黄色的火光一闪，那张纸条瞬间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点纸灰。 不知哪里吹来的清风，把灰色的纸灰扫进了壁炉中。 洛木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无声地摇头微笑。同时狠狠地搓了搓手。心里暗搓搓地抱怨： 蒙德城是怎么回事，太阳那么好，为啥还那么冷？ ………… 温迪的字条没说能不能带人来，所以第二天，洛木拎着苹果酒和蒲公英酒走向风起地时，身边跟着荧和派蒙。 “这样真的好吗？”荧有些担心：“既然温迪是单独与你相约，应该是有话单独和你说？” 对此洛木的回应是： 我不认识路。 荧：………还真是一点都没毛病。 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感觉到，在经历了骑士团的事情之后，洛木做事情，说话居然少了很多以前那种疏离感和拘束，提到蒙德和骑士团时，虽然还是会有些不习惯和怨气，但语气反倒比以前更亲近了。 这算是……不打不相识？荧有些疑惑。 她并不知道，以前在洛木的认识里，他总觉得自己骗了骑士团和蒙德城的大家，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欠蒙德城的，而经过这么一闹，双方把话都说开了，而且硬算的话，现在是骑士团欠洛木的，这么一想，洛木原本的心理压力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自然也就不会那么拘谨了。 要是让空知道自己搞了这么一出，最终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和他自己预估的是一点都没对上，他会不会原地爆炸呢？ 两人在蒙德的暖阳下信步前行着，派蒙欢快地飞在两人身边，把点点星光撒在两人周围。 “看，那就是风起地了。”出了蒙德城，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荧指着远处一棵根系繁茂，枝叶大如冠盖的荫荫巨木道。 好壮观啊！现在也算见过了大场面的洛木眺望风起地，已有心理准备的他还是被那巨大而又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震撼到了。 同时他也不忘一脚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水史莱姆踹成了元素微粒。 一旁隐蔽的草史莱姆：艹！ 正当洛木和荧继续向风起地的大树下走去时，忽然从轻柔的风声中，飘来一段高亢而美妙的歌声： “我曾在风沙万丈中徘徊， 期盼着自由的高歌。 我曾在飘渺琴声中独白 凝视着天空的颜色。 高天之上， 有独特的洁白。 风与飞鸟， 也无法晕开……” 那歌声仿佛在风中找寻到了自己的翅膀，飞得很远很远… 洛木听得不由得有些痴了。 而此时，歌声的主人，曾经的风神巴巴托斯，现在的吟游诗人温迪，正抚着六弦里拉琴斐林歌唱着，他周身青色的千风呼应着，徘徊着，盘旋着，舞蹈着。洛木能轻易地感受到它们的欢快与活泼。 即使没有了神之心，温迪依旧身负伟力，魔神之下，千风依旧以他为尊。 见到洛木和荧走过来，温迪才缓缓收起了斐林，平缓了歌声，待千风散尽，他彬彬有礼地向洛木和荧鞠躬谢幕。 “感谢你们的耐心聆听。”温迪即使只是普通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像在吟唱般动听。 如果这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这时洛木和荧就应该报以热烈的掌声以示鼓励，但温迪明显不是一般的吟游诗人，因为他谢幕之后甚至没给洛木表达赞美的机会，就眼巴巴地盯着洛木手上的篮子。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洛木脸色一僵，他不动声色地把篮子递到荧的手中：“未成年禁止喝酒。” “谁未成年？”温迪不明就里。 “你。”洛木面无表情地扔给温迪一瓶苹果汁。 “我哪里像未成年了？”温迪愤愤不平地抗议着。 “娃娃脸，大眼睛，窄肩，细腰，个子不高，还特别爱玩，哪里不像？” 温迪：……算你狠。 第77章 听凭风引 最终，洛木还是没能禁住温迪的苦苦哀求，把篮子里的苹果酒嫌弃地递给了没出息的风神大人。 主要是撒娇的温迪实在是太难以抗拒了，当一个穿着白色长袜的清纯正太眨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问你“可以吗可以吗？”的时候，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狠狠地吻上去，要么抽他一顿。 洛木的选择介于两者之间：他选择狠狠地抽他一顿。 切，以老子现在的样貌，还会觊觎你区区风神的美貌？ 在胡闹了一气之后，洛木，荧和温迪并肩躺在了风起地的树荫下，静静地听着风掠过树梢，发出清脆的哨音。 今天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洛木咬了一口温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大苹果，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派蒙抱着苹果汁开怀畅饮，荧像个宝妈一样拿着手帕伺候着，帮派蒙擦去脸上的污渍。洛木偏头看着她们，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温柔。 一旁的温迪微微一笑。但旋即脸色又沉重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原本可以一生都活在这种幸福与快乐中，但现在……想到这，温迪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突然，一直在静静地微笑，看着荧和派蒙打闹的洛木开口道：“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所以我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洛木回手从温迪手中抢过了那一瓶苹果酒，皱着眉头摇了摇，责备道：“少喝点，虽然神之心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重伤还是重伤。” 温迪怔了怔，然后哑然失笑。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都说了不用谢我。”洛木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和深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协议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洛木沉默了。 只是什么呢？放心不下温迪吗？还是害怕这个世界最终在天理的震怒下覆灭？ 还是单纯的不愿意看到糟糕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温迪这一谢，谢的是洛木那天在奔狼领的突然爆发，虽然他不知道这对于洛木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作为执政之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时，有一道森严而无情的目光投注而下，扫视在洛木的身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天理的注视。 那一晚，洛木舍弃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的个人安危，他更是献祭了自己独善其身的自由。 被天理注意到的生物，此刻无一例外都站上了神明博弈的棋盘，成为了诸神的棋子。 “……你自己要小心。”半晌后，自己把自己噎住的洛木闷闷地说道：“至冬国和深渊在蒙德的布局应该还没有结束。” “没事。”温迪笑了笑：“在他们收尾之前，我会把自己摘出去的，让骑士团给我背锅。” 洛木也笑了：“那敢情好。” 两人一时无话，便双双抄起酒瓶痛饮了一口。 “哦，对了。”突然，温迪放下酒瓶，目光灼灼地看着洛木，看得洛木有些发毛。 “你和荧……” “咋了？”洛木有些不安地反问。他自己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而不安，只是听到温迪直白地点出来，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当然知道温迪要问什么，他也明白现在自己对荧的情感绝对不同于普通的朋友或者前世玩游戏时对纸片人老婆的倾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荧对他来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是觉得：只要这个姑娘还在微笑，还在奔跑，冒险，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就会感觉很幸福。 前世的洛木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喜怒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你喜欢她？”温迪问道。 洛木苦笑了一声。这个该死的吟游诗人，为什么就要把事情说得这么直白呢？就让它朦朦胧胧地待在自己的心里不好吗？ 他当然喜欢荧了，谁会不喜欢呢？她那么开朗，活泼，她既会安静地坐在午后的暖阳里安静地阅读一本大部头的书，也可以抽出利刃，与魔物战斗…… 这样的女孩子，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谈喜欢呢？ 洛木是个自卑的人，他从来不敢奢望有什么美好降临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把穿越以来所见到的一切都当作是恩赐， 但爱情，洛木再懵懂也知道，爱情是一种双向的拥有，拥有这样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美好…… 洛木不禁又苦笑了一声。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荧，他连忙强迫自己把不听话的眼睛拽了回来。 “别回避这种情感。”温迪轻轻地道：“她很好，你也很好，你是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你今天约我来这，应该不是为了给我作媒。”洛木色厉内荏地道。温迪的话简直就像铅块，一句句地重重砸在他的心里。激起一片片涟漪。 温迪嘿嘿一笑，此时他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格外的狡黠：“本来我也只是想向你道个谢的。还有交待一下以后我的安排，但……看样子你应该快要猜到了。顺其自然或许会比较好。” “但是如果你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世界的美好，那不论是我，还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在你身上的布局就都无法展开。” “布局？”洛木扬了扬眉。 温迪直言不讳：“现在的你介入神明之争，暂时只能做一颗棋子，我们想要你活下来，就要多用用你这颗棋子，等到以后你有能力跳出棋局，我们自然会放手的。” “总之，”温迪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洛木：“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你配得上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和恩赐，不要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至于漂亮女孩，”温迪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女孩子总是要靠追的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第78章 风起 风起地的大树下，三个样貌各异，衣着各异，但同样俊美非常的少男少女舒服地沐浴在微风中。 这里对他们都有着别样的意义。 对于曾经作为风神的温迪而言，风起地的特殊意味不必多说，对于荧而言，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七执政之一的巴巴托斯和祂的眷属特瓦林，并且激发了自己第一种元素力。 而对于洛木，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来过这里，但现在，看着那棵参天大树，还有树那边的七天神像，他的心里竟有一种回忆总是诗的慨然。 他也走过这段旅程的，以游戏玩家的身份陪荧一起。 “世界上所有的风都有自己的归处。”温迪含笑说道：“它们会在高天上舞蹈，把自己看到的故事统统告诉给它们的朋友。” 洛木：“你的意思是其实你知道很多八卦是吗？” “欸嘿！”温迪微笑。他轻轻一扬手，洛木和荧就感觉一股十分有力的气流从他们身后涌来，风吹动了几人的发梢，各色的衣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去，替我飞到高天之上，”温迪像唱诗班的孩子，自由地张开双臂，仿佛漂浮在了空中，他高声宣告：“做我的手眼，带我看遍这个世界！” 千风无言，它们只是带着温迪的笑声和呼声，逡巡着腾空而起，攀上淡漠的流云，把这个吟游诗人的呼喊传到了碧蓝的天空。 洛木诧异地扭头，看到的是男孩洁白的脸上无暇的欢喜和振奋，不再是作为巴巴托斯时故作轻松的姿态，而是发自肺腑的快乐和期待。 这里没有风神巴巴托斯，也没有那个时刻悄悄关注着蒙德的吟游诗人温迪，只有一个渴望自由的男孩，他拿着里拉琴在风中弹奏，在风中舞蹈，用自己的歌声歌颂着一切如风的希望与自由。 这么多年，风神巴巴托斯一直在扮演一个少年，直到今天，失去了神之心的他才真正成为了那个少年！ “真自由啊。”洛木不由得感叹。 派蒙在风中欢呼着，伸手抓着被风吹起的花瓣和树叶。 被风吹得飞起来的草史莱姆：艹！！！ 随即剑光一闪，洛木和温迪惊讶地看去，只见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起无锋剑，捡起那团史莱姆凝液收了起来。 洛木不禁哑然失笑。 这就是提瓦特大陆的生活，既有神奇瑰丽的元素魔法，高高在上的至高神明，但最基层的依旧是普通人的柴米油盐。 相比之前的龙脊雪山和奔狼领，洛木更喜欢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如水，但却充满了烟火气。 如果让洛木选的话，他宁愿不要系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你可想好，你要是没了我，你就没有拟态能力了哟。】沉默了好几天的系统这个时候跳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洛木：……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一句话全没了。 “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归宿。”温迪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洛木和荧的身后，他把手搭在两人的肩上：“你们两个也一定会找到的归宿。” “在此之前，带着我的祝福，像飞鸟一样，自由的飞翔！” “直到高天之上！” ………… 温迪写那张纸条的目的好像就只是为了找洛木和荧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丝毫没有谈什么正事的样子。荧问起璃月的情况，他也只是说：“哎呀有那个老爷子在的话就不会有问题的”糊弄过去。 “他不会还在记恨我伪造了他的签名的事，应该不会？”洛木听到温迪暗地里小声嘀咕。 所以你不会是因为害怕，根本就没怎么去过璃月……洛木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 但必须承认，温迪不愧是各种意义上不干正事的神，在荧手中还显得有些单调的风元素到了温迪手中就能千变万化，或强或弱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舞动出各种不同的形状，最后，温迪甚至用风为派蒙编织了一顶树叶制成的帽子。 呃……你开心就好。看着派蒙兴高采烈地戴上了帽子，洛木的眼角有些抽搐。 三人一直在风起地笑谈，直至日光西斜，温迪才像大梦初醒一般感叹着时光易逝，让荧和洛木离开。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温迪用这样的话把荧和洛木应付走了。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犹犹豫豫地消失在夕阳下，他又一次温柔地笑了。 “特瓦林，我这么做，你怪我吗？”温迪轻轻地问道。 巨大的风龙无声地落在温迪的身边，很难想象如此庞然大物，落地时竟像残叶飘落，毫无声息。 “这是你的事。”特瓦林嘶吼着道。它的竖瞳直愣愣地盯着温迪，闪着摄人的光芒。 “你还是会怪我的。”温迪和特瓦林对视了片刻，从它的眼神中已然读出了它的意思：“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温迪转过身，伸手搂住风龙的脖颈轻轻抚摸着，略显疲惫地倚在它的身上：“今天，应该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这么交流了？” 特瓦林冷哼一声。 “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到底做了什么的，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它的声音森寒如冰。 “那个时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温迪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想要和那位抗衡，我们就必须舍弃掉点什么，我拿神之心为冰神铺路，用深渊做借口，让我交出神之心的举动显得合情合理，甚至让蒙德最做好与至冬开战的准备来与冰神做出割裂，这么多的舍弃，最终还要靠他这一手来分胜负。”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一串话是什么意思，”看到特瓦林略显诧异的眼神，温迪连忙补充道：“那个老爷子当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特瓦林这才收回了探寻的眼神：这才是风神该有的样子。 “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剥离了神之心的，不止我一个。”温迪的语气骤然严肃了起来：“我们一动，那位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蒙德，绝对不能成为下一个坎瑞亚！” 第79章 离开前 此时的洛木自然不会知道风神在自己的身上押了重注，甚至把整个蒙德的安危都交托到了他一人身上。他和荧走在回城的小路上，只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后天，他们就要启程前往璃月了。 琴交给他的情报，他和荧早已背得烂熟，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已经躺在了洛木的屋子一角，和骑士团的最后接洽荧也非常善解人意地一力接下，避免了洛木的尴尬。 一切事务都在它该在的轨道上正常的运行着，穿越至今，洛木第一次感受到生活不再那么急迫地追逐着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就好。 希望和荧的关系也可以按部就班……洛木暗自叹息。 【呵，做梦】系统道。 洛木：……须弥的草神都没你艹 在那次与骑士团的矛盾之后，琴曾经很隐晦地征求过他的意见，可以在保留骑士团给予的一切支持的情况下，无需他去与璃月七星接洽，而交由别人来做。但洛木拒绝了。一来他本来也有意愿和必要见一见璃月的最高统治者，二来如果把这件事交由其他人办，洛木就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时时监控事情的进展，很容易在危机发生时失去先手。 璃月的局面应该比蒙德好看得多，毕竟岩王帝君不像某人一样不干正事，威权仍在，璃月七星在璃月的统治力与西风骑士团相比强得更不只是一星半点，从琴交给他们的资料来看，七星的能力比游戏中体现的犹有过之，对于他们的力量，琴和迪卢克给出的评价是：岩神之外的璃月执政。 单就权威而言，他们七人加在一起，就是名副其实的璃月皇帝。从政治，商业，到最底层的人民之间都有他们的眼线，就像丝线连接着璃月港的各处，丝线的另一端就紧紧地攥在璃月七星手中。 希望在璃月的这一程能够平安，洛木再心里默默祈祷，但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夕阳下，洛木和荧向着蒙德城的方向走着，西斜的日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钱袋。” “带了。” “日落果？” “有。” “小饼干？” “带了……话说哥你为啥非得让我带着这袋饼干啊？” “没办法，母亲让的。”杰洛斯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此时杰洛斯，荧和洛木正凑在客厅里核查两人要带的行李，杰洛斯拿着菲林夫人写出来的长长的杂物清单一一念着，他每念一个，洛木就从包裹中翻出一个，眼眸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温暖的无奈。 菲林夫人对于他们两个去璃月的事情似乎有些紧张过度了，杂物清单上甚至还有炖锅这种超大件的东西，理由是：在野外没有锅没法做饭。 一向靠抢丘丘人营地的锅做饭过活的洛木和旅行者：……那倒也不至于啦。 在洛木和荧的坚持下，那口可以把派蒙塞进去的大锅总算是没有被列入两人的行李，但菲林夫人退而求其次，给他们带了一个大概一拳大的小壶，说是可以当小锅用。 在菲林夫人的敦促下，洛木和荧的包裹就这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果可能的话，洛木觉得菲林夫人会给他们塞一套房子…… “去璃月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杰洛斯一边帮洛木整理背包一边碎碎念：“听说璃月的盗宝团比蒙德这边还要猖獗，你和荧在郊外过夜的话，一定要小心。” “丢了东西是小事，千万别受伤啊！”看着洛木不以为意的表情，杰洛斯又跟了一句：“想当年我外出冒险就……” 话还没说完，他就先自己笑了起来，他面前的两人，一个是蒙德的荣誉骑士，资深冒险家，另一个在奔狼领单人独剑屠了不知多少兽境猎犬，自己这么说话可真的是班门弄斧了。 洛木和荧对视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哥，我们走后，你和菲林夫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随便出去冒险了。”笑过后，洛木正色叮嘱杰洛斯道：“蒙德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千万不要逞强，保护好自己，等我们回来。” 这句话洛木说得很认真，他从心底里希望，如果在他去璃月的这段时间里，蒙德出了什么事情，杰洛斯能够什么都不管，只像个懦夫一样逃跑，跑得远远的。良心的谴责什么的大可不必去顾忌，只要活着，只要能活着他做什么洛木都不介意。 但这话他不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而且他其实很清楚，杰洛斯一定不会听他的。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在奔狼领之后，那个怯懦的杰洛斯也在一点点蜕变着。 对于自己弟弟的认真叮嘱，杰洛斯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他会不会这么做，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洛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了。诸神，天理，深渊，还有自己的朋友和未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都一股脑地拥到了他的身边。有太多东西需要去考量，去守护，他的心已经极度疲倦了。 早知道当初死了多好。他脑中时常闪过这句话，算是对自己的调侃。 “你们说，那位岩神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突然，派蒙的声音打断了洛木的思绪，只听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唔——”荧伸出纤长的食指抵着自己的唇，思考着道：“既然是岩神，应该是一个很强大很可靠的神明，年纪应该也不小了。” 肯定比某个对猫过敏的丢人神明要老就是了…… “要我说啊，岩神一定是一个相当强壮的神。”杰洛斯兴致很高地猜测道：“你想啊，祂可是掌握着岩元素的存在，外壳一定很坚硬！” 怎么说着说着岩王爷还有壳了呢？洛木苦笑。 “哎，洛木，你觉得呢？”派蒙问道。 “我？”洛木细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这位岩神应该是一个很高贵的人。” 或者一个要别人买单，到处白吃白占的生活废人…… 第80章 风起帆扬，璃月港 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容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 ——《阿波卡利斯如是说》 ………… 在和杰洛斯一家度过了最后温馨的一天之后，天色尚未破晓，晨光尚且熹微，洛木和荧就踏上了前往璃月的路途。 荧和洛木都不是擅长道别的人，所以他们干脆逃避了这个过程，在晨曦还未启明之前“逃出”蒙德。 但他们毕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就在两人像做贼一样从城门处溜走时，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然在洛木头顶一闪而过，一只身姿矫健的紫色夜鸦扇动着翅膀停在了两人面前。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洛木转过身，惊讶地发现凯亚，安柏，班尼特和琴正向自己走过来。 “知道你们不想搞送别仪式那一套，所以就我们几个来送送你。”凯亚语气轻松地解释：“丽莎那个不开窍的不好意思来见你，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小姐今天有调查任务，正在处理冒险家协会的事情，所以，托我来送你。”奥兹打着哈欠道。 “来，这个给你们带着。”班尼特跑上前，把手中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交到洛木手里：“这是我储备的纱布之类的东西，你们拿着，受伤时很有用的。” 琴则把一瓶散发着淡淡水元素波动的药水塞到荧手中：“这是芭芭拉给你们准备的疗伤药水。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吉利，但路上很容易受伤，要记得及时处理。” “嘿嘿，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安柏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又急忙补充道：“我昨天把蒙德城周边都跑了个遍，清理了几个丘丘人营地，你们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洛木本想吐槽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但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辛苦各位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感谢吗？还是表达一下感动之情？似乎都不太合适，他求助的把目光投向荧，却发现她极没义气地把自己躲在了昏昏欲睡的派蒙身后，藏得自欺欺人。 这种时候，似乎只有深情地一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才最符合现在的气氛。 正当洛木在纠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朋友们的送别时，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 “飞翔 就像飞鸟那样 飞翔 带我看看这个世界 带我飞到高天之上。……” 清脆的歌声冲淡了送别时略有些伤感的氛围。大家的神色都自然了起来，然后就是常规的握手，拥抱，最后的祝福。 在晨光中，洛木和荧最后一次向蒙德挥手作别，踏上了前往璃月的路。 吟游诗人的歌声依旧回荡在空中。 路线是几天前就计划好的：洛木和荧会先取道晨曦酒庄，然后走石门——荻花洲一线，在望舒客栈稍作修整。之后便由归离原直奔璃月。 原本从蒙德到璃月，走水路是最省力的路线，但一来是蒙德的船舶业实在算不上发达，二来本身去璃月也是洛木和荧旅行的一部分，两人实在不忍心把这段旅途浪费在船上。所以最后就选了这样一条路线。 一路上，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重复的林间小径，层叠树丛，不时还会有一头不开眼的野猪从树丛里窜出吓两人一跳，但不时也会有一些小惊喜令两人眼前一亮，比如一只停留在塞西莉亚花上的风晶蝶，它闪着晶蓝色光芒的翅膀与纯净的塞西莉亚花组合在一起，就像自然孕育出的风之精灵，美好而圣洁。 最终，那只风晶蝶被派蒙捕获，连同那朵塞西莉亚花一起成了荧的囊中之物。 “职业习惯，职业习惯。”看着洛木因震惊而略有些呆滞的目光，荧尴尬地笑着解释道。 好家伙，还真是旅行者过处寸草不生啊。洛木既无奈又好笑地回头看了看，心里替那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史莱姆默哀了半秒钟。 【少在那装好人，就刚才，那只最大的风史莱姆不是你干掉的吗？啊？】系统热心地发来质问。 你懂什么，老子那是为了它的风元素能力！是提升个人实力的一种必然要求！洛木回答得大义凛然。 【……】这次是系统败下了阵来。 就这样一路扫荡，当日上三竿，正午时分，两人已经快要走到清泉镇的地界了。 “我们一会儿要不要去清泉镇看一看啊？”派蒙问道。此时他们三人正围在一口架在火上的铁锅前，烹饪着一锅酱香扑鼻的肉排。 “荧，你说呢？”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了的洛木一边翻着肉排，一边征询荧的意见。 同时他的余光扫到了一棵日落果树后，那里有一个水元素的丘丘人萨满正可怜巴巴地探头看向洛木几人，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没错，这口锅是洛木从一个中等大小的丘丘人营地抢来的，连同肉排香料都是从营地里搜刮得来的。而且最让丘丘人萨满不解的是，这回来的这个家伙不仅抢了它们的东西，而且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好像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一样。 洛木：我心安理得有问题吗？我是深渊法师欸！深渊法师用你丘丘人的东西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说到这，洛木不仅是心安理得，甚至还有点来气了：自己和空达成协议都多久过去了？深渊教团居然还在追杀他！那些丘丘人不听他的命令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攻击他？！这是什么行为？太过恶劣了！ 空这个白耳狼！在丘丘人萨满心疼的目光下，洛木又狠狠地往锅里添了勺水，加了个鸡腿进去。 “唔……我觉得没必要在清泉镇停留了。”荧思忖道：“如果我们直接穿过清泉镇，不做停留，三天我们就能到晨曦酒庄。” “那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会继续赶路。”洛木也正有此意，他不顾小派蒙的大声抗议，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至于派蒙生气了……大不了一会多分她两块肉排就是了。 和煦的暖阳，凉爽的微风，如花般美丽的女伴和亲手做的美味料理，还有个可爱的吉祥物除了某个丘丘人萨满有些不合时宜，这简直就是旅行的最高境界了！洛木不禁有些陶陶然地欣喜。 彼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此时，在璃月，一个炸雷般的消息正在所有原住居民间疯狂传播，它的来源不明，版本众多，但总结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意思： 岩王帝君遇刺！ 第81章 花儿和少年 当洛木和荧的得知帝君欲刺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当时两人正在望舒客栈的露台上吃饭，听到隔壁桌的至冬商人在讨论这件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璃月的岩神遇刺身亡啦！”其中一个身着璃月服饰，看起来在璃月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胡子挑起了话头。这一句话让正在吃饭的荧和洛木大吃一惊。 尤其是洛木，他吃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的金丝虾球直接一口全喷了出来， “别浪费美食啊！”派蒙小声抱怨道。 帝君遇刺？这算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到璃月，岩王爷就罢工不干了？这剧情推动也忒快了点？ “是吗？那璃月现在岂不是群龙无首？”另一个依旧穿着至冬长袍的商人惊讶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多赚点钱了？” “是啊是啊……” 看来璃月现在的状态比蒙德也好不到哪去了。洛木和荧担忧地对视了一眼。 正在两人揪心时，一旁前来端菜的厨子言笑不屑一顾地撇撇嘴： “两位是刚来璃月的？”言笑把派蒙点的杏仁豆腐放在桌子上，热情地道：“放心在璃月玩，咱岩王爷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这话听着有玄机啊，洛木一扬眉：“大哥这话怎么说？” “害，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啊。”被这么年轻漂亮的“少女”叫大哥，大叔言笑显然有些飘飘然了，他自得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啊，我们璃月时不时就会有些心怀叵测的外国人传什么‘岩王帝君陨落’的谣言，到现在，岩王爷都不知道陨落几次了。” 一直在传……这么听起来，这位岩王爷比蒙德的风神还惨呐，什么神能受得了自己有事没事的就死一次啊？ “呃……大哥，请问这种消息最开始是怎么传出来的。”荧在一旁听得也有些懵，但她好歹还算理出了个头绪，趁机向言笑打听道。 “最开始啊……”言笑回忆着：“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望舒客栈距离璃月主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很容易变样，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但我记得是一个渔民说在近海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大龙，回来传着传着就有人说那大黑龙是岩王爷，从天上掉下来死掉了。” 是这样吗……洛木蹙眉思考着，他继续问道：“大哥，那后来……” “后来就是那些爱整事的外国人了。”言笑嗤笑道：“那些叫……愚人众的，看到造谣岩王爷陨落确实能让璃月乱上一阵，于是就开始各种捕风捉影，说岩王爷陨落，就上个月，还有个家伙看到绝云间有个大石头滚洛下去，非说是什么仙人陨落。真是可笑。” “那是那是，”洛木笑着应道：“岩王爷和璃月仙人们护佑苍生千载，岂是说陨落就陨落的。” “话不就是这么个话吗？”言笑一拍手：“不过说着说着大家也都习惯了，现在听到这种消息，听听也就算了。” “那你们还传的这么嗨……”派蒙看着身边一桌桌食客，不论国别，几乎都在讨论岩王帝君崩陨的传闻，不解地问。 “多有意思啊！”言笑理所当然的道：“除了璃月，还有哪个国家没事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言笑拍了拍胸脯：“咱璃月能！” 咳咳咳……洛木被一口茶呛到了，急促地咳嗽着，荧猛力地拍打他的后背。 “多谢大哥告知。”咳得满脸泪水的洛木勉强抬起头，向言笑道谢。言笑也不多言，只说有事再喊他，便笑眯眯地回厨房了。看来洛木和荧这两位配合的听众让他讲得很开心。 “没想到璃月是一个这样的国家。”荧满脸笑意地把手帕递给洛木。洛木接过在嘴角和眼角处狠狠地抹了一把。 “确实，”他啼笑皆非地道：“听这个意思这位岩王爷，每个月都得在自己的臣民口中死个几次，都讲习惯了……这谣得被造了多少回了。” “所以……那位岩王爷其实并没有遇刺，这只是一个谣言？”派蒙问道。 “应该是。”洛木道：“如果岩王爷真的遇刺，这么大的事，璃月七星和仙人们没有一点反应就太奇怪了，他们一定会在璃月境内搜索嫌犯，至少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地入境。” 最差最差，也得有“帝君遇刺，封锁现场”这个步骤。七星现在安静的态度，其实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这件事情的真伪。 最重要的是，在刚来到望舒客栈的时候，洛木就用自己强大的元素感知力在客栈最高处找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他安静地立在屋檐上，不高的身躯里仿佛藏着无尽的煞气。 如果连降魔大圣魈对这个消息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看来这的确就是个谣言了。那么自己这一行的计划也就不用修改，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就好了。 “哦，对了，”洛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自己的腰包里左翻翻右找找，最后拿出一朵用小水泡包裹着的粉红色花朵，小心翼翼地递到荧手中。 “这是……” “哦，”洛木状似随意，其实心里慌的不行地说道：“之前我们往这边走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看这种花，应该很喜欢，我就在附近给你找了一朵。你……喜欢吗？” 荧看着手上那朵娇弱的花蕾，久久不语。 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单身汪洛木的心揪得生疼。 【……我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说你直男，你还知道送她一朵花，说你不是直男，你就知道送她一朵花。】系统难得地话唠了一次，但点评依旧犀利。 谢谢你雪上加霜嗷！洛木心里暗骂。 “那个…谢谢你。我很喜欢”就在洛木马上就要跪下磕头谢罪的时候，荧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时洛木才惊讶地发现，荧雪白的双颊此时竟染上了一抹羞红。 这是……害羞了？洛木大跌眼镜。 洛木显然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而忘记了一些事情：他自己当然是没什么恋爱经验，但这位旅行者，谁说她就有经验了啊！ 这是两张白纸之间的故事，两张白纸的开局可能就是这么简单，一朵小小的霓裳花，就能在其中一张上画下一道粉红色的刻痕，虽然只有一道，但……来日方长嘛。 洛木的心瞬间被喜悦充满了，所以一向谨慎的他，这次并没有看到在腰包某处，一面怪异的丘丘人面具正闪着幽蓝的光芒。 璃月某处，一个金发少年在路人惊奇的目光中，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手里的一份烤吃虎鱼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嚼得那叫一个嫉恶如仇，就好像手里不是吃虎鱼，而是某个胆敢诱拐他单纯妹妹的小淫贼。 “冷静，冷静，他只是送了荧一朵花而已，没事没事没事……” 此时的深渊，一个深渊使徒束手无策地看着面前疯狂涌动的诡异力量，它连施手段都无法让这股力量平复下来。 看来深渊也感受到了它主子的怒气了啊…… 第82章 降魔大圣 吃过了这顿饭，洛木和荧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了。这一餐剩下的阶段两人吃得很是放松，没有了之前的忧虑。这就导致派蒙能抢到的食物大大减少，只能愤怒地飘在荧和洛木面前，暗示他俩给自己投食。 洛木越来越感觉自己在养一只会飞的猫。 吃过了饭，洛木把荧送上了回房间的楼梯，趁机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在荧点头答应之后，他才放心地回到露台，重又坐回了桌前，斟了一杯冷茶慢慢地饮着。他的右手缓缓摩挲着手杖支柱。手指最终停留在蒙眼天使的双翼上。 现在，只待入夜。 黑夜很快就到来了。在最后一个客人打着哈欠离开了露台后，洛木站起身，关上了客栈通往露台的大门，随手甩出一道冰柱把入口完全封死。 “来，你应该也等了很长时间了。”洛木沉声道。 话音未落，洛木就感到一阵刺骨的烈风向他席卷而来，他连忙退后了半步，反手拔出手杖中的细剑，剑锋出鞘半寸，横在洛木身前，把风元素组成的锋刃格成两段。 “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清瘦的少年站在狂风掀起的烟尘之中，狰狞的傩面闪烁着凄冷的清光，他手中的长枪枪尖斜指地面，周身蒸腾着墨色与青绿相间的焰芒。 三眼五显仙人之一，护法夜叉大将魈，驾临！ “仙人阁下，我本无意打扰，但此番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多多见谅。”洛木恭敬地向魈一拱手。 面对洛木的示弱，魈并不领情，他反倒平举起手中煞气凛然的长枪，身上诡异的气焰升腾得更加剧烈，洛木甚至能够听到他周身游走的魔神怨念在嘶吼哭嚎。 “你的力量很诡异。”魈冷声道：“不属于这方世界。” 洛木扬了扬眉，这位降魔大圣的感知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这点我不否认。”洛木道。 “从你们前天来到这里时，你就在观察我。”魈继续说道。 洛木微微一笑：“这点我也不否认。”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呃……这么和你说你肯定不信，这样，我们打一架。”洛木满脸真诚 地道。 魈：……… “我知道你对我充满了怀疑和警戒，害怕我威胁璃月安全，”洛木继续循循善诱：“那把我打倒就好了，来，我们打一架！” “……疯子。”沉默了半晌的魈终于冷脸说出了两个字。 唉，还得让我开战呐，洛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猛地扬起手杖，两道冰刃凭空形成，在空中划过两道优雅的弧线，带着晶莹的轨迹劈斩向魈。 魈的眼中精光一闪，虽然还没弄清楚洛木这一番操作到底所谓何事，但攻击已经袭来，身为护法夜叉的他没有不还击的道理，青黑傩面再度覆面，魈的身形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冰刃的锁定范围，下一秒，他鬼魅般地出现在洛木身前，闪着寒芒的枪尖已逼近洛木胸前半尺。 好快！洛木心头大惊，他连忙矮腰蹲身，遁地潜行瞬间发动，洛木身影骤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魈的身后，附着了浓郁火元素的手杖横抽，生生劈开了包裹着魈的层层烈风，砸在魈的脖颈上。 这一击洛木用了七分力，他有信心，这一下如果砸实，即使是仙人也要受伤。 但旋即，他的心就又一次揪了起来，因为他手杖下的魈正在一点点化作飞星消散，变成纯碎的风元素消失在空气中。 这一击抽中的知只是魈高速移动后留下的残影！ 那魈的本体呢？ 洛木心中大骇，他甚至来不及转身，瞬发的熔岩鬼面和水泡牢狱便在他身边开始飞旋，在火龙的嘶吼与水流的波动声中，洛木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道熹微的风声。 冰盾，水盾壁，还有从风史莱姆那里得来的风场爆裂在瞬间护住了洛木的身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澎湃的风元素瞬间撕裂了冰墙和水盾，在风场的冲击下才和缓了下来，洛木趁机回身，细剑返乡骤然出鞘，清冷的剑光一闪，漆黑的斩击追着魈直扑而去。 这一剑和他面对阿贝多的一剑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只是凝聚时间太短，他只来得及融入两种不同的元素，论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快，给我出全力！洛木在心中焦急地吼道。 面对这诡谲一剑，魈仍是一言不发，他手中的长枪全部染上了青黑的颜色，仿佛墨色的琥珀一样闪闪发光，他凝神静气，吐气开声，一枪点在了洛木甩出的剑光上。 他的周身，魔神怨念的哭嚎越来越明显，洛木甚至在魈的背后看到了一个狞笑的青色鬼脸。 就是现在！ 短途传送发动！洛木的身影在一阵空间波动后骤然闪现至魈的身后，在魈惊讶地目光中，他探掌抓向那张已经成型的魔神鬼脸。 “别碰！”魈惊怒交加地大喊，他想要撤手拦住洛木，但洛木的剑光实在是逼人，他不敢轻易退却，只要他一退，这剑光就会直接斩穿露台，到时不知道会有什么恶果出现。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洛木的手搭在那张魔神的脸庞上。 ………… “喂，你不是号称可以复制所有魔物的技能吗？” 【咋了，有意见？】 “所有魔物，魔神残念算不算，它们的憎恨与执念呢？” 【只要是有寄托物，能够出现实体，问题就不大。】 “业障这种东西呢？” 【业障……能力技能不行，只能提升你某种元素控制力，还得是业障外显，你利用系统吸收掉业障之后才行】 “哦……所以你果然是可以吸收掉业障是，那就好办了。” 【……我咋感觉你把我坑了呢？】 “错觉，都是错觉。” …………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洛木送给璃月众仙，他们一定不会拒绝，而且一定会记下这份人情的话，帮助魈清除积攒百年的业障一定是其中之一。 今晚，洛木就要给璃月送上一份他们难以拒绝的大礼！ 第83章 特别的业障 问：如何在之前完全没有交集的情况下与人快速产生交集？ 答：帮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大忙。 洛木现在就是要秉着这样的原则，帮魈祓除身上纠缠日久的恨意与执念。 而且，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真的能把这些魔神的残念全部吸收，自己的部分力量可能会发生某些神奇的变化，他能感觉到，作为他第二意识的系统对魔神怨念的强烈渴求。 洛木的手掌完全触碰到了那张魔神的鬼面，入手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邪异或痛苦，反倒有一种令人舒适的清凉，随后，洛木就发现自己触碰到业障的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光，保护住他的手的同时，伴随着一阵瘆人的撕咬声，那黑光开始吸收魔神的怨念。 真的有用！洛木心中大喜。 而正在硬抗洛木剑光的魈瞥见了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人，似乎在消弭我身上的业障……魈暗道。 随着业障的吸取，那张狰狞的鬼脸越来越虚幻，魈周身青气中的黑色似乎也淡了一丝。 而洛木现在的状态，也绝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随着黑气的涌入，他感到一股邪异的气息不由分说地闯入了自己的脑海，它的精神力量显然不如系统形成的第二意识，所以还不能对洛木的意识做什么手脚，但它的存在还是令洛木非常难受。 “这是什么东西。”在意识里洛木问系统。 【喏，你自己问它就好咯。】系统无所谓地道，不知为何，听到它的回应，洛木的脑海中呈现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孩事不关己地耸肩的画面。 “喂，你是什么东西啊？”洛木只好把矛头直接指向了那个蜷缩在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存在。 这个家伙的力量明显并不强，否则也不会被系统欺负得缩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吭，名义上是系统主人的洛木自然也不虚它，说话很硬气。 “呵，”只听那黑影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无知小辈不配知道本座的名讳。” “哦，不愿意说就算了，系统，把它弄死，它就归你了。”洛木也学着系统，无所谓地道。 【好嘞！】这时系统倒是极其配合。原本那个玩世不恭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等等等等！”见洛木不吃这一套，黑影连忙大叫，生怕洛木一个激动真的把它撕了：“我告诉你我是谁！” “那就赶紧说，外边还忙着呢。”洛木抽空关注了一下魈那边，发现可以号称自己现在最强一击的剑光已经被魈的仙力消耗掉大半了，虽然这一剑只能算半成品，但魈能凭自身的仙体和仙力正面挡下这一击，他的实力果然身不可测。 所以洛木现在可没多少时间和这黑影打哈哈，要是魈完全解决了这一击，手一痒，反手一枪要把自己串成串，虽然他嘱咐了荧在房间里盯着点，但以魈的速度，自己还是很有可能交代在这啊。 “我是这方土地曾经的统治者……之一。”那黑影道：“在那场大战之后，摩拉克斯把我杀的形神具灭，仅剩下这点记忆和一缕残魂，附在魔物上苟活，之后又被这个臭小子杀掉，我凭着最后一点执念和恨意保住了这抹意识，化作业障被拘禁在他的身体里。” “这么说，你是一位魔神残留的意识？”洛木来了兴致：“残魂还是……” 如果这个家伙是残魂的话，洛木不介意留它一命，向它咨询一下魔神残魂被拘禁的话应该怎么脱困。 洛木可不指望空自己把王狼放了，他要自己想办法把王狼的魂魄从漆黑之狼的体内救出来。 “不是，”黑影道：“我可谈不上什么残魂，只是因为我当初的权柄特殊，才得以把这缕记忆封入业障之中，我现在只能算是特殊一点的怨念。” 在明白洛木有直接毁灭它的能力之后，黑影就变得极其听话，有问必答。 “方便问一下，你当初的名字和尊命是……” “安度马里，”黑影毫不犹豫地道：“当时我被称为瘟疫之魔神。因为我的能力和偷窃有关，所以也被叫做隐匿之魔神。” 安度马里，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末位？执掌偷窃的执蛇之神？洛木心电急转。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魔神也与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如此类似？游戏中可以理解为按照传说神话来设定，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啊，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七十二柱魔神的说法？或者说…… 这个世界就是七十二柱魔神传说的来源？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还有回到原本世界的希望！ 洛木只觉得精神一振，原本那一丝疲倦被巨大的喜悦充斥，连带着他的意识都开始剧烈的波动。 “你…你这是想到什么了？”安度马里身处洛木的意识领域，它最直观地感受到了洛木的情绪波动。 “不关你事。”洛木回道。他又看了看魈的状态，发现那道剑光已经衰弱至极，顶多再给他争取三十秒时间。 “最后一个问题，”洛木急急地问道：“如果我留你一命，你能给我什么？” “我可以做你的意识！”魔神安度马里连忙道：“我可以给你我作为魔神时的全部经验，帮你做出决策。” 堂堂一介魔神，现在居然要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作用，安度马里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换一个。”洛木没好气地道。有系统就够他闹的了，再多一个？干嘛；颅内斗地主啊？ “我还可以把我作为魔神时对我掌握的权柄理解全都告诉你！”安度马力可怜巴巴地道：“我可以把你培养成新的瘟疫之魔神。” “听着还行，但有点像画大饼，有没有现在就见效的。”洛木的语气越来越急，魈的力量已经能够完全压制住他的剑光了，不出十秒，他就可以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洛木身上了。 “……有！”安度马里屈辱地道，它现在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我可以把自己化为怨鬼之力，附着在你的武器上，为你增强攻击力。” “好，你活着，系统，别把它搞死了！”听到这句话，洛木总算不再追问，他的意识瞬间抽离，在最后一刻完全接管了身体，返乡剑横勒，险而又险地封住了魈反手刺来的一枪。 “护法仙人，”洛木格挡这着魈的那记直刺，勉强笑着说道：“要是您没了要杀我的意思，咱们就没必要这样了。” 这一枪，魈靠的是完全的仙体力量，而没有动用一点元素力。 第84章 我要你……帮我 看到洛木脸上挂着的奸滑微笑，魈不知道为什么就气不打一出来，但人家确实帮自己去除了相当一部分的业障，魈就算再嗜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继续洛木打下去了。他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枪消散了。算是与洛木停战。 洛木也顺势收了剑，他讪讪一笑，对魈又是深深一揖，抬手做出“请”的手势，把不情不愿的魈引到桌边，好话说尽地把魈安抚了下来。 与此同时，洛木对着某扇窗户悄悄比了个手势。 这是他和荧商量好的：别问为什么，看我要死了的话，记得救我，要是气氛很融洽，你去帮我做份杏仁豆腐端上来，东西我让言笑大哥准备好了。 要是你觉得不够丰盛，把派蒙也炖进去。洛木最后开玩笑地道。 征服一个男人，先许以重利，再用美食征服他的胃，洛木就就不信，这样你个降魔大圣还能高冷下去？ 当然你要是个面瘫就当我没说…… “你到底……”沉默了片刻，魈开口就要开始问问题。 “等会，先别问，”洛木伸手示意魈打住：“仙人您要是问我我到底是谁，我就只能告诉你，我是从蒙德来的旅人，能感知到和净化业障是意外之喜。” 你要是坚持问的话，估计我就只能说“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卡面来打了”，洛木在心里恰着烂梗。 “那……你是怎么清除业障的？”魈果然听话地没有继续问，但他换了个问题。 “呃……这个啊，主要靠的是……”洛木的舌头都不会打转了，这个夜叉怎么竟净捡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问啊！ “d你靠的是什么啊！”在意识里洛木朝系统怒吼。 【靠高贵的心灵和纯洁的灵魂】系统幸灾乐祸地对付着洛木。 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我能净化业障，是因为我体质特殊，可以把污染或者业障抽离宿主，放逐到另一个空间。”洛木煞有介事地道，他悄悄地朝门口打出一小团火焰，把冰融掉，免得一会儿荧拿着杏仁豆腐进不来。 “是这样吗……”魈沉思着低下头，他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明悟和怀疑两种完全不同的光芒。 “对，就是这样。”洛木肯定的点了点头。 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也没说谎，安度马里的确是被他抽离出来，撇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他的意识里。 啊对对对，和系统玩数字接龙的安度马里这样回应。 “但是我只能触碰到完全显形的业障，”害怕有破绽，洛木连忙又补充道：“所以之前无故向仙人您动手，是为了逼您用全力与我战斗激发业障，这一点，还请您原谅。” “……无妨。”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么说起来，人家为了帮他祓除业障，冒着生命危险和他战斗，到最后人家还大度地向自己道歉。 这么看起来，反倒是自己这个仙人小家子气了啊。魈隐隐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具体哪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无形中缓和了许多，不知道哪有问题的魈按照最正常的思路，虽然对洛木还有怀疑和防备，但也怀揣了一份感激。 而敲门声也在此时响起，荧端着一盘看起来q弹q弹的杏仁豆腐开门走了过来，她把杏仁豆腐放到了桌上，向洛木投来一个探寻的目光，洛木回以滑稽的苦笑，荧轻笑一声，就要回到房间去。 “荧，别走，你也得听听。”突然，洛木叫住了荧。 荧哦了一声，坐回到桌边，洛木拿茶杯为她倒了杯茶。 “茶已经冷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权做提神。” “没事。”荧微微一笑。 在这样自然的氛围里，谁都没有注意到，荧那看起来不知所谓的避嫌和在洛木叫住她之后无条件的相信对于普通的同伴关系来说是多么奇怪。 “我来介绍一下。”洛木指着魈说道：“这位是璃月的仙人，降魔大圣魈，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和旅伴荧。” “你好。”荧对魈说道。 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洛木身上，没有移开过。 “你到底想做什么？”魈抛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我？”洛木指指自己哑然失笑道：“我想和魈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你清除体内的业障，而你，在璃月要帮我三个忙。” “三个忙？”魈漂亮的眉毛皱到了一起，这种条件太宽泛了，他根本无法决定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清除业障的诱惑，对于魈来说不亚于有人告诉他自己可以复活他的一位夜叉伙伴。 “您先别急着拒绝。”洛木看出了魈的担忧：“这三个忙，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您听过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答应。” “……好。”魈道。 “第一，我要见一次留云借风真君。”洛木道。 在奔狼领，空能助迭卡拉庇安假扮留云借风，他一定下了死功夫研究过留云借风，洛木不信“那个女人”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可以。”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和其他仙人虽然不算熟络，但以他的辈分，简单的安排个见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在业障完全祓除之前，你去消灭魔物必须带上我们两个，而且最后一击必须由我来完成。” “……没问题。”魈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怪怪的，但魔物这东西，谁砍最后一刀不一样？ 洛木：真不一样啊兄弟！ “第三，”洛木接着说道，他伸手点了点在一边偷吃杏仁豆腐的荧：“我要你在她遇到危险时，尽全力保护她一次。” “啊？”听到洛木提及自己，荧吃惊地抬起头，嘴里的杏仁豆腐还没完全咽下去。那可爱的样子看得洛木忍俊不禁。 “好。”这是三个要求里魈答应的最痛快的。他是护法夜叉，为守护而杀戮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被委托了这样的任务，他一点也不感到为难。 “好！”洛木一拍掌：“那么，交易达成？” “……达成 。” 第85章 七七 第二天一早，洛木还在床上和睡魔搏斗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洛木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起了床，拖沓着脚步拉开了房门，然后他就和冷着脸的魈撞了个满怀。 “我去！魈……仙人，你怎么在这！”这一吓把洛木的魂都快吓丢了，他噔噔噔地连退了三步，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这是睡觉说梦话骂了他让他听见了？洛木暗自揣度着。 “我要去清除邪祟了。”魈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冰冷：“你不是说要我带上你吗？” “呃……对对对，您等我一下！”听到这话，洛木才反应过来：魈这原来是兑现诺言来了，他连忙一边应承一边把魈关在门外，飞速地换好了那套礼装，拿好手杖，又抓紧时间给荧写了张字条，然后又飞快地拉开门，赔笑着看着魈。 “走了。”魈也不和洛木寒暄，自顾自地就向露台走去。洛木苦笑摇头，他先把字条顺着荧房间的门缝塞了进去，然后赶忙跟上了魈。 走喽！批发技能去喽！ 可还没等洛木高兴多久，他就被魈的操作震惊了。 只见魈走到露台边，踩上栏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像一根干枯的树枝一样，头上脚下，直直地坠向地面，在落地之前，他周身青光一闪，魈的身体突然拉出一道锋锐的残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平安落地了。 洛木：……会信仰之跃的家伙信仰的都是你。 他自然不能也用这种用命装的下楼方式，但魈珠玉在前，他也不好跳得太普通。只见洛木手杖一挥，整个人就像一只娇小的乳燕，从露台上轻轻飘落，一层薄不可见的水泡包裹着他的全身，勾连四周的水元素，让他下落得更慢，同时洛木双手之间，一个个风元素法阵弹出，伴随法阵的催动，风场凭空而起，把洛木托住，让他毫发无伤地飘到了魈的身边。 魈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洛木朝望舒客栈的近郊走去。 “这里最近邪祟猖獗，你小心一些。”魈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问题！”洛木兴高采烈地道。 “……”魈实在是弄不清洛木到底在高兴什么，他也不愿再想，就这么沉静地在前面带着路。 而洛木这么高兴的原因，自然是邪祟越猖獗，自己复制得到的技能就越多啦！ 在他的意识里，系统依旧是一副吃饱了欠揍的状态，安度马里倒是活跃了起来，它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有自己同类的气息。 【老实点，这么大点地方，你能不乱窜了吗？】系统慢悠悠地道。 安度马里瞬间老实了。 魈说的并不夸张，望舒客栈四周，魔物和邪祟的确只有猖獗才可以形容，两人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四周甚至还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两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丘丘人暴徒就持盾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主人！它们身上的黑烟就是业障！”不知道系统把安度马里怎么了，这个前魔神的记忆现在居然开始叫洛木主人了。 “小心。被邪祟附身的魔物比一般的魔物要强。”与此同时，魈也警示道，昨天差点要了洛木命的长枪瞬间出现在他手中，魈的身形鬼魅一闪，纤细的腰肢带动双臂间的长枪，重重抽在一个丘丘人暴徒的盾上，把它狂横冲来的身形抽得踉跄后退，木盾上也出现了些许裂纹。 果然，这些魔物的战斗力都被强行拔高了一大截。洛木看到这一幕心头一紧，如果是一般的丘丘人暴徒挨了这么一下，估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另一个丘丘人暴徒看都不看自己被暴打的同伴，拿着盾，狂吼着直冲洛木而来。 来得好！洛木目光一凝，手杖斜撩，一道火蛇从手杖尖猛地窜了出来，在空中盘旋出油游蛇的姿态，在洛木的控制下，那火蛇像一阵风一样扑到了丘丘人暴徒的身上，在点燃了它手中木盾的同时，也在丘丘人暴徒的身上剧烈地燃烧起来，连它身上升腾的黑烟都消散了些许。 这是洛木对于火元素和风元素特性的结合运用，在实战中，这种手段的效果甚至要超过单属性的强力魔法。 受到攻击，那丘丘人暴徒却不见愤怒或痛苦，它只是像例行公事般地再次怒吼了一声，重盾一举，朝前又迈了两大步，连人带盾一起砸向了洛木。 洛木心里一声冷笑，身形诡异地消失，又闪烁到丘丘人暴徒身后，手杖再挥，六个深渊水弹成型，不分先后地轰在丘丘人暴徒的后背上。 这一击洛木不求伤害，按照游戏里的话说，他这是要给丘丘人暴徒挂水！ 眼见丘丘人暴徒浑身湿透，洛木就要开始施展第三个咒语，用冰元素把它彻底凝冻在原地，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似乎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丘丘人暴徒身上那道无形的黑气突然凝实了起来，它组成一颗漆黑的魔弹，弹射向洛木，洛木连忙闪身躲开，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丘丘人暴徒已经转过了身，巨盾横扫，拍向洛木。 完了，玩脱了。洛木心头大骇。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业障还有如此智能和力量。 这一下，看来得硬扛了。 就在这时，洛木突然听到从一旁传来一个软糯中带着些许迷糊的声音响起。 “真名，度厄真君！” 一阵极寒迅速蔓延了整个战场，冰霜攀上了朝洛木挥盾的丘丘人暴徒，把它直接定在了原地，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冰雕。洛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返乡出鞘，他高高跃起，细剑横斩，直接卸掉了丘丘人冰雕的头。 【恭喜宿主，获得丘丘人暴徒（业障化） 木盾拟造 技能】 【收集 魔神怨念 一份，可用于凝聚特殊战斗能力】 系统平时挺不着调，但在发奖励时还是蛮靠谱的。而且它还给洛木透露了一个特别的信息： 魔神的怨念比他想象中还要有用。 但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因为现在，洛木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蓝衣“小”女孩吸引了。 那是七七。一个在剧情里刚出现就把洛木萌得走不动路的小家伙。 主要是那个又惨又萌的人物设定……实在太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了！ 第86章 七七（2） 另一边的魈基本上也解决了战斗，被业障缠身的丘丘人暴徒依旧不甘地怒吼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它的四肢都被暴烈的风元素搅得粉碎，魈站在一旁，冷着脸示意洛木去补上最后一击。 洛木犯了个错误，有的时候他真的只把魈当成了一个外冷内热的翩翩少年，却忘记了他作为降魔大圣的本质，这样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呢？ 想到昨晚的情形，洛木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自然地笑着走到那个丘丘人暴徒身边，手起剑落，把它偌大的头颅斩了下来。 【恭喜宿主，获得 丘丘人暴徒（业障化） 史莱姆制造 技能】 【收集 魔神怨念 一份，可用于凝聚特殊战斗能力】。 史莱姆制造？那个在地上一顿捏就能抓出来一个草史莱姆的能力？这个鸡肋技能让洛木有些无语。 【你就知足，这种低等魔物你还要啥自行车啊？想要好东西，你杀个魔神试试。】，系统对洛木的不满表示非常不满。 洛木撇了撇嘴，现在他可没心思搭理一向没什么正形的系统。因为他身边，一男一女两个小矮子都在定定地望着他。 魈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眼中的戒备之色更浓了一些，此刻洛木爆发的战斗力虽然不足昨晚那一剑的万一，但他所展现出的，对于各种元素的极致控制力令他这个护法夜叉也感到深深的忌惮。如果不提前防备，恐怕就是仙人也会吃个大亏。 至于七七，她只是单纯地在看洛木，呆呆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在仙力和符咒的帮助下，她虽然可以像人一样交谈，活动，战斗，但不论怎样，她也只是“像人”而已。这个世界的大多地方，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和心中，是没有七七的位置的。 她是七七，是个僵尸。 洛木突然感到一阵浓烈的心酸。 “这个女孩是……”虽然洛木早就知道答案，但洛木为了不露破绽，强作笑脸地询问魈。 “七七。”魈言简意赅地道。七七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向洛木这边靠了靠，而魈则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存在很特殊，我怕我身上的业障会影响她。”看到洛木疑惑的眼神，魈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仙人也有俗人那种偏见……洛木暗自腹诽，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了拉，他低头，发现七七正仰头望着他。 洛木连忙蹲下身，让自己和七七处在同一高度，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七七。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清心吗？”七七用她独特的，柔软动听，却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缓慢地道。 望舒客栈附近怎么会有清心呢？洛木有些疑惑：七七应该是经常出来采药的，怎么会不知道药材的位置呢？ “七七的笔记，丢了，”洛木听到七七继续说道：“所以七七，有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只能用，新笔记重新写下来。” 原来是这样，但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洛木一边苦笑，一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魈。 魈无声地摇了摇头。 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好微笑着对七七道：“实在抱歉啊，七七，我和这位大哥哥也不知道哪里有清心，要不……我们陪你找别人问问？” 七七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不用了。”七七说道，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在上面用像是繁体字的文字写下一行字。 “望舒客栈，没有清心。”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和魈都不在乎这个东西，所以也没关注过有没有……洛木有一种带坏了小孩子的感觉。 “我们还是带你去客栈问问，他们一定有人知道。”洛木抱着亡羊补牢的心思对七七道。 七七依旧倔强地摇着头。 “不要，七七是，僵尸，普通人见到七七，会害怕。”她说道。 洛木的动作骤然僵住了。他猛地站起身，用手在脸上飞快的一抹。心里只希望希望魈不要看到那一刻滚落下来的那颗泪珠。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失态的，但真正面对这个看上去呆呆的孩子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紧紧地拥抱她，告诉她：这个世界，是有人爱你的。 魈看了一眼洛木，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是。”他突然说道。 洛木和七七一同看向了魈。 “七七不只是僵尸。”魈冷着脸说道：“仙人们承认了她【三眼】的身份，她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世人敬我等，自然也该敬她。”魈的声音越来越阴寒：“不敬仙师，以致惧之畏之，现在的璃月百姓已经愚钝至此了吗？”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眼见魈的反应愈发过激，洛木实在也没什么伤感的情绪了，他哭笑不得地劝解道：“七七毕竟……不同于常人，为世人畏惧倒也是常理，只是……觉得不公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魈默然不语，突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孤云阁和绝云间。”冷静下来的魈恢复了他的冷脸，他对七七说道：“我听他们提起过，那里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魈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留云借风真君几仙了。 “啊，谢谢你。”一阵风吹来，七七一边急忙压住贴在额头上的符咒，一边急急忙忙地拿出笔记，把魈说的地方记在笔记上。 洛木在一旁，看着七七小小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七七是仙魔大战的意外牺牲品，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获得了神之眼，被仙人们用仙力复活。这个原本应该快乐地度过自己一生的采药姑娘，却因为战争，现在只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洛木有一种预感，深渊和七神现在的一切运作，最后一定会用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作为结尾。 不知道在这场不知什么时候会燃起的战火中，又会有多少像七七一样的孩子失去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洛木听到七七在问自己。 “我叫洛木。” “七七会命令自己记住你的。” “好。” 在晨光中，魈和洛木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阳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第87章 世界温暖纯良 七七走后，洛木着实在感慨中沉浸了好一会儿，既是心疼七七，也是对未来可能到来的大争之世的担忧。 而奇怪的是，魈似乎也有一些异样的情愫。 唉，谁说仙人无忧啊。洛木长长叹息。 之后的狩猎就显得平淡无奇了，有了第一次面对敌人的经验，洛木再出手，绝对不会给业障异动的机会，出手就是杀招，又因为他的攻击大多数都是对群的法术攻击，杀敌的速度比魈甚至还要快上一丝。这让魈对洛木的评价又上调了一丝。 等到日上三竿，两人已经在望舒客栈周围游走了一整圈，大多数邪祟附身的魔物都被两人扫荡了。而洛木自然是收获满满。足足四十五份魔神怨念静静躺在系统中等待着他的使用。 除此之外，【气流推进】，【藤蔓陷阱】，【磐岩之柱】，【祝祷之风】……大大小小一系列技能在他的意识中闪闪发光，仿佛正等待着洛木的使用。 至此，蒙德到璃月，所有普通魔物能够使用的技能和元素，洛木基本上都已经完全掌握甚至是加以升阶改造了。现在的他，如果不考虑本身的魔力，就是一个活的全元素精通的魔导大炮。 但同时，洛木的短板也很明显，第一就是他的近战能力依旧有待提高，现在，他的剑术对付普通敌人是足够了，但一旦碰上真正的对手，比如魈，阿贝多之类，在没有机会使用魔法辅助的情况下，他基本上一定会被压着打。 第二则是他现在复制的技能都太低级了，现在他可以现成使用的，等阶最高的技能就是在龙脊雪山那里，霜铠丘丘王处得来的，虽说靠着强大的元素掌控力和系统赋予他的元素特性转移这种逆天能力，洛川可以强行拔高技能的威力，但毕竟太低，而且想要提高威力就要花时间调集元素，在实战中实在有些难办。 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洛木也尝试杀过，但最后他发现，王狼似乎也只是按照表象判断了他们的族类，这些家伙与其说是魔物，不如说是被改造后的人类，他们的能力大多数都是依靠邪眼办到的。虽说按照广义角度来讲，他们也可以算作某种魔物，但一来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强的能力值得复制，二来，这也是让洛木很头疼的一点，虽然他也经历了许多危局和战争，见了不少死亡和杀戮，可他依旧对亲自斩杀人类有着异样的排斥。洛木自己也觉得这种执念实在有些矫情，但它就像什么心魔一样时时刻刻纠缠着洛木，让他很难放开手脚。 算了，这点精神洁癖以后慢慢克服。洛木安慰自己。 蝙蝠侠还不杀人呢…… 等洛木和魈回到客栈，发现荧和派蒙正在客栈的栈桥口焦急地等待着。洛木一开始大为感动，以为荧是专程在这里等自己回来的。但等他靠近，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荧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且不说派蒙正在把玩的那个卷轴，你告诉我你这一袋子寻宝鸦印是从哪搞来的？ “呃……最开始我们是想等你的，但是看你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我和派蒙就打算出去找你，然后……”荧这样解释道。 然后你就把一个盗宝团窝给端了？洛木的眼角有些抽搐。 旅行者，在有收获的时候似乎格外的生猛啊。 “唉，算了算了，回去吃饭，忙了半天你们应该也饿了。”洛木苦笑着招呼荧和派蒙。正要往回走，洛木蓦然回头，发现魈还默默地站在原地，眼神清冷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落寞。 洛木：……是我看错了？降魔大圣？落寞？ “那个……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洛木试探性地问了魈一句。 本以为魈会拒绝，但更加出乎洛木意料的是，他居然一言不发地站到了荧的身边，冷着脸，一副“是你邀请我我才来的”的表情。 洛木：……傲娇没朋友啊仙人。 总之，几分钟之后，几人又坐到了昨天洛木订的那张桌前。言笑一脸讶异地把一盘盘佳肴往桌上堆，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坐得像一根木头一样笔直的魈。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言笑把洛木特意多点的一份杏仁豆腐推到魈面前时，小心翼翼地凑到洛木耳边问道。 洛木咧了咧嘴，不确定地说：“靠……高贵的灵魂和纯洁的心灵？” ………… 酒足饭饱，洛木和荧都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派蒙更是直接趴在荧的身上一动都不动。 洛木满足地拍了拍丽莎给他的钱袋，挥霍了这么多天，钱包里的摩拉似乎一点都没见少，想到这，洛木心中对丽莎的怨气似乎又散了一分。 只有魈，在吃了两份杏仁豆腐之后，他依旧坐得笔直，连腹部都没有任何隆起的迹象。 “仙人，嗝，阁下，您真的吃饱了？”满足了饥渴的胃之后，洛木连说话都有些随意了起来，他懒洋洋地问魈：“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魈沉默着摇摇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地在洛木的脸上游走。 “七七。”他突然说道。 “什么？”洛木和荧都没听懂。 “七七。”魈重复道：“你为什么不怕她。” 洛木这才反应过来魈在说什么，他晃了晃被温饱磨得迟钝了的头脑，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怕她？” “她是僵尸，不是人类。” “您也不是人类，我该怕您吗？”洛木反问。 魈一时间怔住了，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被洛木最简单的问题堵的哑口无言。 “这不一样。”半晌，他才轻轻说道。 “不，这一样。”洛木摇了摇头：“如果您久履尘世，您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人是一种天然会用主观臆断代替事实真相的生物，他们更在乎的是事情在他们看来是什么样子，而不是事情本来是什么样子。” “所以，人们从来不在乎七七本身是个什么人，他们只是自己觉得僵尸是个坏东西，所以就开始无理由的惧怕畏惧，而您，恕我直言，如果不是长得俊俏，应该比七七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魈继续沉默，洛木放肆的评价都未能让他的神色牵动一丝。 “那你……” “但我在乎皮囊下的东西。”洛木缓缓坐直了身体，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七七身上，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可爱小女孩，她不是什么僵尸，她就叫七七，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孩子。她的人格远比很多披着人皮的畜牲高贵。” “是不是僵尸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善良。”洛木最后微笑着道：“身负业障一样决定不了。” 魈又一次呆住了，在他悠长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听到一个后辈这样直接的开导自己。 可是…自己和七七似乎真的一样啊！他是仙人，但他也有心，一颗比普通人更加纯粹，但也更加敏感的心。 “谢谢。” 洛木听到薄薄的双唇间挤出这样两个字，于是他微笑着回应： “不客气。” ps：作者：洛木你记住现在你的发挥好，等见到申鹤再这么说一次！你在璃月基本上就无敌了我告诉你！ 洛木：不！我的心永远属于荧，我是不会背叛她的！（除非她不知道） 作者：？我的意思是让你和申鹤做朋友，你在想什么啊？ 洛木：……… 第88章 令人意外的展开 洛木前世，是一个把心闭锁得死死的人，他并不了解一般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却很了解和自己一样的人们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很了解魈，也很了解七七。看着他们洛木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 内向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现在，这种前世遗留的记忆却成为了洛木和魈拉近距离的绝好契机。 晚餐的时候魈并没有出现，但洛木依旧让言笑在桌上为魈留了一份杏仁豆腐和烤螭虎鱼，他相信魈会明白他的心意。 饭后，出乎洛木意料的，他受到了荧的邀请，带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这也算是进过女生闺房的人了。洛木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呵，按你这说法，客栈打扫房间卫生的不知道进过多少女生的闺房。】系统的冷水永远泼得这么精妙且及时。 洛木：……安度马里，给老子弄死他！ 安度马里：呃……主人您这不是难为我吗？ 荧的房间布局和洛木的基本相同，只是窗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花瓶，里面放着一株娇嫩的霓裳花。 洛木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进一把硬木椅里，荧也有些扭捏，她蹭着床边坐下，后背挺得笔直，似乎是为了消除莫名的紧张感，她还把派蒙抱在了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可爱的抱枕。 “那个，小洛，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下一步的计划了？”荧小声问道。这也是她今天主动把洛木叫到房间里的原因。 说到正事，洛木不自在的感觉消散了少许，他蹙眉仔细想了想。 “不急。”他说：“单就现在的局势而言，主动权虽说未攥在我们手里，但至少不算失了先机。降魔大圣身上业障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他要帮他解决，就一定得办到，在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前，我们估计还得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荧拍着派蒙圆滚滚的小肚子，她点点头同意了洛木的看法。 “话是这么说。”荧浅笑道：“但我们现在……似乎有种游山玩水的感觉。” 洛木的表情微微一僵，旋即露出了有些尴尬的微笑。 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告诉荧：你说的对，我们就是在游山玩水，而且还公款吃喝。 说句实在话，他实在不想太早介入璃月的政局，一来他耍些小手段小聪明还好，但对政治真是不算通达，和凝光这种老狐狸斗更是不用多想，所以在外围散子铺开之前他还不打算正面和她交锋。二来，蒙德乱局让他对七神国度多少有点排斥，与璃月七星会面的事情，他自然是越往后拖越开心。 再说，以他在蒙德的遭遇来看，不用他自己去找主线剧情，主线人物就得自己往他身上撞。而且这可是望舒客栈，整个璃月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凝光不知塞了多少人在这里，洛木和荧两个人的行踪和来历，不说被查的一清二楚，至少也得被掌握了十之五六。 洛木就不信凝光能一直陪他们在这耗下去。他赌凝光一定会主动来找他。 看到洛木沉默的微笑，荧也就明白了这个干净清纯的男孩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多日来养成的默契让她不再多问，她知道洛木在把一切都盘算清楚之前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卷入一个不成熟的计划之中。 “别担心。”洛木最后如是说道：“我们一定可以完成这次任务的，安全完成。” 荧微笑着点点头。 而派蒙，早就在荧的怀里坠入了梦乡。 互道了晚安之后，洛木为荧关好了房门，看着沉重的木门在他面前一点点合拢，洛木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微叹。 在进入璃月之后，洛木一直在尝试把荧和璃月的各方做出割裂，他不希望荧因为自己而陷入不可解的危机，所以他并没有刻意拉近魈和荧之间的关系，只是用一个请求，让魈保护荧一次。 既然知道诸神要拿自己布局，那在棋局中牵连自己所爱的人，这种事洛木就绝不会做。 现在，就等璃月会有什么反应了。 ………… 接下来的几天，洛木依旧每天和魈外出狩猎魔物，荧有时也会跟着，在狩猎中，洛木也知道了，原来这些感染魔物的魔神怨念并不只是璃月千年遗留下来的烟瘴，还有一部分是魈身上的业障，所以理论上，业障化的魔物是杀不尽的，只要魈还是业障缠身，就还会有这类魔物产生。 但现在有了洛木，魈身上的业障也不是不可化解，每天洛木都会和魈全力战上一场，在业障外显之时由荧接手，洛木自己则全力汲取魈身上的业障气息。在几人的努力下，魈身上的负面煞气已经大大减弱，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一股邪异气息。 在几次汲取之后，洛木担心过度净化业障会影响魈本身的战斗力，所以他在和荧与魈商量过后，不再对业障进行净化，转而对自己获得的海量魔神怨念进行研究。 而魈也很合时宜地消失了几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魈这一消失就是十天，就在洛木开始担心这个清冷的仙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在一个圆月之夜，他突然出现在了洛木的房间里。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只风神俊逸，顾盼有神的仙鹤形大鸟，一身仿佛雨洗后青空般通透湛蓝的羽毛，修长的身形，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仙家神韵，无处不表明，这只俊逸非凡的大鸟是一个真正的仙人。 魈兑现了他的一个诺言，他没有带洛木去找留云借风真君，他把留云借风真君带到了洛木面前。 “晚辈洛木，拜见留云借风真君。”洛木连忙向留云借风真君行礼。 “不必拘礼。”留云借风真君一挥翅膀，一阵轻柔的风就不由分说地把洛木扶了起来。她的声音轻柔但庄严嘹亮，带着迷蒙的回音，比魈不知仙气飘飘了多少倍。 “既然你是降魔大圣的朋友，那便是本仙的朋友，不必以晚辈自称。”留云借风真君道。 “多谢真君。”洛木还礼。他面露感激之色地瞟了一眼魈。 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听降魔大圣说，你要见本仙？”留云借风真君问道。 洛木点点头：“正是，晚……我有一件事情，想向真君请教。” 留云借风真君轻笑一声：“请教本仙自然是可以，不过既然你也是外乡人，本仙也有一事想要问问你作为回报，不知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我能够回答的，绝不会欺瞒真君。”洛木回答。 “本仙问你，如果一个常年封国，不与外界主动联络的国度，竟派人来到璃月，甚至还找到本仙的仙府欲与本仙对谈，如果是你，你觉得会是什么目的？” “……什么？”洛木又惊又疑，留云借风真君的问题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莫非…… “稻妻鸣神大社宫司，狐狸大妖八重神子，携稻妻神里家大家长神里绫人，造访璃月。昨日，拜会本仙。” 第89章 甘雨，群玉 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造访璃月？！ 这是洛木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展开方式。 这个世界的稻妻也处于锁国的状态，虽然不曾听说雷神有眼狩令之类的政策，但本质上祂应该还是希望把稻妻诸岛其他六国完全隔绝。照常理来说，祂没有可能在锁国的同时派出代表了稻妻最高权力层的两人造访璃月，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这件事情……现在看来信息还是太少。”洛木沉吟过后，有些歉然地对留云借风真君笑道：“真君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位八重宫司大人希望从您这里得到什么。” “唉，甘雨那孩子也是这么说的。”留云借风真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本仙一向不愿料理俗务，和稻妻的大妖对谈，实在会令本仙头痛。” 确实，洛木有些好笑地想，和八重神子对谈……如果这只粉狐狸和游戏里一样腹黑，那还真有真君受的，而且她身边还跟着神里绫人这么个“阴谋家”，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对了。”洛木突然想起了什么：“既然八重宫司和神里家家主已经可以自由前去您的仙府，想必已经与璃月七星交涉过了？” 留云借风真君冷哼了一声，略带讥讽地道：“本仙一向不理世俗，那大妖与红尘中的七星如何纠缠，本仙不能管，也不愿管……不过，”她话锋一转：“甘雨那孩子似乎提了一嘴，说是有什么……特别外交权？” “恕我冒昧，”洛木此时很合时宜地跟上了一句：“甘雨是……” “甘雨是璃月七星的秘书，亦是半仙之兽。”出人意料的，这个问题，魈居然主动的回答了，而且还是抢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木总觉得魈有一些阻止留云借风真君张嘴的意思，似乎让她来回答这个问题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呃……如果让真君来说，我是不是可以亲耳听一遍某只椰羊噎死魔神的光荣战绩了？洛木敏锐地察觉留云借风真君发出了一声遗憾的轻叹。 洛木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他随手拨开半开的窗户，用手指向外点了点：“真君，您说的甘雨，是不是这位？” 窗外，清冷的月光如轻纱一样披下，露台上，一个绝色的温婉少女正拘谨地站在那里，淡蓝色的半长头发中，两支微弯的，向脑后延伸的角显得格外显眼。 “甘雨？她怎么会来？她怎么不进来啊？”留云借风真君疑惑地道。 呵呵，她不进来，明显是因为发现了您在这啊。洛木憋笑憋得嘴角都有些抽搐。 既然甘雨来了，那璃月七星——至少天权星的决断也就到了。这种时候明显不适合与留云借风真君细聊深渊的事情，所以洛木急忙和留云借风真君还有魈道歉并致谢，直言自己可能得先见一见甘雨。 “无妨，”留云借风真君毫不介意地摆了摆翅膀：“你帮降魔大圣解决了业障之苦，璃月众仙都领你的恩情，如果再有事情，去奥藏山找本仙便是。” 洛木再向魈和真君行了一礼，便急忙离开房间，敲开了荧的房门，把情况和她说明了一下。 “璃月七星的秘书为什么要在半夜来找我们啊？”洛木，荧和派蒙一边往楼下走，派蒙一边有些不满地道。 洛木摇摇头：“这可不好说，可能七星现在才对该如何处理我们做出决断。”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露台上，几人也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这位半仙之兽。 “真抱歉打扰各位。”甘雨向洛木几人微微鞠躬致歉。她的声音和她的眉眼一样温婉可人，听起来就像微风卷起清心微苦的芳香，令人不自觉的就想要亲近。 “无妨。”洛木微微一笑，站出来答话，而荧此时正在努力把派蒙抱怨的话堵回嘴里——在和对方还没混熟之前，有些话可不能让派蒙乱说。 “看来七星终于决定好是否要见我们了？”洛木微笑着道。他丝毫不隐瞒自己知道甘雨和璃月七星关系的事情。 甘雨轻轻浅浅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一直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这笑容却丝毫不令人感到僵硬与机械，反倒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着这个微笑，洛木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今晚的望舒客栈，算得上是群星璀璨，身为半仙之兽的甘雨，降魔大圣魈，留云借风真君，还有本身就身世成谜的自己和荧，如果这个时候帝君一个天动万象砸下来……这效果才叫拔群啊！ 这当然都是胡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看甘雨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凝光小姐邀请两位前往群玉阁，有要事相商。” “去群玉阁？”荧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现在？” “是的，现在。”甘雨道：“对于打扰两位休息，我们万分抱歉，但这件事情真的太过重要，希望两位体谅。” “什么事情必须今晚交待？”洛木问道。 “实在抱歉，在这我不能说。”甘雨歉然地笑道：“总之，还请两位与我一起前往群玉阁。”洛木和荧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看到了同样的不解……还有一丝期待。 “没有问题，只是我们该怎么去……” 洛木的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阴影就笼罩了原本清朗的夜空，圆月与群星的光芒在一瞬间被完全遮蔽，洛木惊讶地抬头，只见高天之上，一座空中之城正悬浮在望舒客栈上空，繁复华丽的法阵符文在它周围飞旋，为它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雾。 一道光柱从群玉阁上直射而下，正好投射在几人中间，类似星空的符文在光柱中上下沉浮，一圈圈神秘的空间波动向四周扩散。 好玄妙的定向传送法阵。洛木心头一惊。和他掌握的短途传送相比，这个法阵的原理似乎完全不同，它的催动力似乎不是魔法或者元素力，而是…… 仙力！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仙人术法！但凝光手下明明没有能做到这一步的仙人为她效力！ 洛木突然觉得，自己，蒙德，甚至璃月众仙都有些小瞧这位天权星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第90章 帝陨 在甘雨温柔的催促下，洛木和荧最终还是踏入了那圈光柱之中。仙力沸腾间，洛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暖融融的流水包围，四周星辰诸天一闪而逝，再次睁眼，他们已在千米高空之上。在夜空下被黑夜晕染成墨色的云朵在洛木眼前飘过，他甚至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水元素。 虽然身处高空，但洛木却丝毫不觉得缺氧或是寒冷。一层无形的壁垒似乎把空中的乱流和寒气屏蔽在了群玉阁范围之外，让群玉阁一直保持着温暖如春的宜人气候。 好神异的力量！洛木不禁暗暗咋舌。当今七国中，科技并不算最发达的璃月便可以建造出这样一座空中之城，虽说有神物和法力的辅助，但也足见天权及其手下的神巧妙思。璃月尚且如此，那至冬呢？那个亵渎之国坎瑞亚呢？漫长的岁月里，那个为神明所不容的国度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刻，能够比肩天空岛呢？ “这里……就是群玉阁了。”派蒙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 相较于洛木，荧和派蒙的震惊尤甚，洛木至少在游戏里已经打好了心理基础，现在只能算是“当梦想照进现实”，但荧和派蒙不一样，她们可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雄浑壮丽但又在细节处透露出精致小巧的亭台轩榭，各式各样明艳美丽的奇花异草，复杂精妙，杀伤力莫测的机关法阵……最惊人的是这些东西都悬浮在半空！这怎么能让人不惊异莫名。 “真是……神乎其技。”荧最后如此结论。 在惊叹中，几人在甘雨的带领下走向了处在群玉阁正中的……群玉阁？洛木也不知道“群玉阁”这个名字指的是凝光办公用的华丽楼宇，还是这一整座空岛。 走到大门前，两个看起来俊逸非凡，但柔弱精致的千岩军青年迎了上来，他们向甘雨点头致意，随后几人轻语了几句，两个千岩军便收了长戟，为洛木几人让开了大门。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切相较于空岛外围显得格外普通，只有普通的木制书架，一排排整齐码好的公文，看起来普通寻常的瓷瓶中供养着平凡的花草，唯一看起来不普通的只有几面刺金绣边的精巧屏风，它们把天权星凝光的办公位围在了里面。 这里才是群玉阁的核心，整个璃月的权力和金钱都以这个地方为圆心辐散开来。这样的比喻或许不贴切，但七星就像是蜘蛛一样，伏在这张由经济和政治织成的大网中。随时等待猎物上钩。 “看来外面那些士兵只是充样子的嘛。”感受着屋里不知浓重了多少倍的元素力和无处不有的诡秘机关，洛木悄悄地和荧说道：“怪不得会放几个花瓶看门。” 荧忍着笑点头，花瓶这个称呼不可谓不形象，她也觉得门外那几个千岩军将士有些华而不实。 甘雨微笑着立在一旁，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正当洛木和荧还在观察群玉阁内部的装饰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楼宇某处传了出来。那脚步的主人显然是久居上位，每一步都踩得又稳又实，带着一番雍容华贵的气度。 在洛木和荧期待的目光中，一头白金色长发，身着金色、白色、黑色交互的旗袍，脸上带着神秘微笑的高挑美妇人，天权星凝光缓缓地从一扇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的手里，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宝石正在一上一下的浮动，旗袍上的金色凤纹更突出了她别样华贵的气质。 “凝光小姐。”甘雨对凝光鞠躬。 凝光微笑着招手示意甘雨不必如此，与此同时，三个身穿普通裙装的清秀秘书从凝光身后转了出来，其中一个径自走向甘雨，将这位七星的秘书引到一边休息，而另两位则将洛木和荧领到凝光对面的两张楠木椅边，然后，她们就退回到凝光身边，不言，不笑也不动。 “两位，坐。”凝光微笑着说道。她率先坐在了桌后，洛木和荧对视了一眼，也缓缓坐了下来。 “两位来自蒙德？”凝光问道。 洛木沉默着点点头，他到现在也没摸清凝光这么晚了要见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凝光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回忆：“蒙德的美酒，令人回味。” “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做主，蒙德与璃月达成长期的贸易合作。”洛木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凝光笑着摆摆手，：“你我都清楚，我请两位来，不是为了商讨什么商业贸易的。” 去t的你我都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大半夜的把我们叫来是图什么！洛？暗暗咬牙，但他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看透了一切的平静面孔。 “凝光小姐。”他平静地说道：“贸易，需要的只是代价和商品，但您想与我们谈的事情，需要的是信任和友谊。我们在您的眼线聚集地下榻了这么多天，任由他们探查我们展示了自己的诚意，可您还没有。” 话说得天花乱坠，可洛木心里清楚自己说的话都是唬人的，只是为了显得自己高深莫测。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这么远。 我去，小洛你是个演员！一旁的荧强忍住惊讶。 这也……太能装了！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解释的！ 听到洛木的话，凝光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就浅浅地一笑，扬起素手，从桌上捡起一份资料。 “既然您需要我拿出我的诚意，这好办，作为合作的定金，我会预付你们三个真相。” “第一，这次稻妻的八重神子和神里绫人到来为的，与岩王帝君的神之心有关。” “第二，那位八重宫司手段奇诡难防，而且似乎没有原则可言，她在与我会见时，在群玉阁各处留下了监听用的妖法，虽然有所察觉并加以压制和清理，我们也只能保证今晚在这的对话不被泄露出去，这也是为什么我急着见二位的原因。” “第三，”说到这，凝光顿了顿，她精致的俏脸上难得地覆上了一抹寒霜： “四个月前，岩王帝君陨落，璃月，此刻已是无神之国！” 第91章 合作愉快 岩王帝君陨落？而且是四个月前的事情？洛木和荧的呼吸同时一窒。 “所以，这才是璃月一直流传帝君陨落谣言的真正原因？”荧轻轻地道，似乎是害怕声音大一点会惊醒某个恐怖的怪物：“谣言……其实是真相？” 凝光撩起垂到额间的一缕白发，淡淡地道：“有愚人众在，想要强行遏制舆论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酵，我只能从中推动，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派蒙苦恼地摇了摇头：“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派蒙，你想想，”洛木解释道：“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告诉你……比方说，我死了，你会信吗？” 派蒙仔细地想了想，随后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可能不会，不对，我应该会信一点，就一点！”说到这，为了加强语气，她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好，”洛木轻轻拊掌：“那如果每隔半个月就会有一个人告诉你我死了，而且每次我的死法都不一样，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这样的事情来上五次，你还会信吗？” 这次派蒙没有任何犹豫，她坚定地摇头道：“不会，这样的话我肯定是不会信的。” “现在就是这个道理啊。”洛木有些感慨地道：“凝光大人控制不住舆论的蔓延，但证据和真相却被她死死地扣在手里，同时她自己派人去营造舆论环境，用足够多的谣言对冲掉可能引起人民恐慌的真相。” “哦！原来如此！”派蒙恍然大悟。但旋即她就有了新的问题：“那，那愚人众呢？他们不会捣乱吗？” “捣乱？”这次，凝光亲自解释了派蒙的疑惑：“他们能怎么捣乱？我做的就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目的和方法都不太一样就是了。” 这下派蒙彻底懂了：“所以愚人众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是不是？” “那倒也未必。”凝光和洛木异口同声地道。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一怔，随后会心一笑。 “虽然没有引起舆论恐慌，但帝君陨落却是一个既定事实。”凝光道：“天枢星及时收殓了帝君的仙体，连仙人们都没有得到消息，这既为我们省了很多麻烦，但也让我们少了许多盟友，如果这时愚人众有魄力制造一场非帝君不可镇压的灾异，我们就会很被动。” “也多亏今年的请仙典仪已经完成了。”凝光从身后的百闻手中接过一柄看起来沉甸甸的白金色烟枪，她正要吞云吐雾，，眼眸倏地往洛木和荧的方向一扫，手腕一翻，那烟枪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消失了。 “抱歉，习惯成自然了。”凝光歉然地笑笑。 洛木连连摆手：“群玉阁是您的，您随意。”荧也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那我们说回正题。”虽然对方表示了无妨的态度，凝光依旧没有吸烟，她素手轻挥，示意百闻百晓为几人端上了醒神的热茶。 看着面前还在升起袅袅热气的香茶，洛木微微一笑。 看来现在的局面也让凝光十分头疼啊，一向滴水不漏的她居然现在才想起上茶这椿事。 “而且您未将此事通报众仙。”洛木接过百闻奉上的茶，细细喝了一口茶汤，接着凝光的话头说了下去：“这虽然可以减少远离世俗的仙人胡乱插手的风险，但也表达了璃月与众仙的疏离，如果愚人众有能力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您的处境恐怕会更难过。” 洛木不能直接点明愚人众可能掌握着百无禁忌箓这种古老的技术，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暗示凝光。 “还有那位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荧出言提醒道：“您说他们的目的在于岩王帝君的神之心，那他们和璃月也并不是和睦的合作关系。” 确实！洛木一时间竟忘了这两个人精 这么一想，璃月的局面还真是腹背受敌。也难为凝光还能如此镇定。 “这就是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二位的原因。”凝光坐直了身体。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洛木。 “我希望两位，能为我争取到仙人的支持，至少要让他们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 “您希望由我们来说服仙人与您合作？”洛木皱眉。 “没错，与之交换，我们的交易将在一个最好的氛围下进行，我相信我会给出你们和蒙德都无法拒绝的价码。” “这是条件？” “不，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凝光突然狡黠地一笑： “这是最划算的交易了，不是吗？” “这话怎么说？”洛木微笑着回应：“现在遇到危机的是璃月，和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个交易？” “因为您不得不答应。”凝光的话语中透着十足的自信：“璃月遭不遭遇危机，蒙德都要与璃月联盟，这是大势所趋，现在璃月即将经历的，不过是蒙德已经经历过的不是吗？” 洛木沉默了，凝光用一句话向他们表明了自己强大的暗谍体系，在她的面前，秘密可能存在，但奔狼领和蒙德城之乱绝不在其中。 蒙德与璃月结盟，是灾难后的应对措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这个决定不会因为璃月发生的任何事情而改变，以此为前提，洛木和荧就不能任由璃月陷入灾难。 一个残败不堪的璃月不符合蒙德，璃月，洛木、荧这三方任何一方的利益。他们就是天然的盟友。 “你打算怎么做？”最终，洛木问道。他不指望自己和魈的特殊关系能瞒过凝光的眼睛，况且这本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筹码。 “在事情发作之后，稳住仙人们。”凝光道：“至少要让他们对璃月七星保持信任，这就是我希望二位做的事情。” 洛木合和荧交换了一个眼神。 凝光站起身，她缓缓地走过洛木身边，最终停在一扇轩窗前， “今晚是我唯一一次开诚布公地与人不留底牌地做交易，我把整个璃月的未来都推上了赌桌，如果这次我输了，那整个璃月也就输了。” “从今日起，您们两位将拥有特别外交权，拥有包括但不限于在璃月购置财产，有预约地面见璃月各位高官等各项权利，在新的变局到来之前，两位可以自行行事，在未来，希望我们——” “合作愉快。” 第92章 涌动的暗流 在最后核定了一下双方的合作细则之后，凝光并没有多留洛木两人，只是给了洛木一块夜泊石制成的小小圆章后，便有些急迫地把两人送离了群玉阁。 “明天那位八重神子要与我会面，留你们在群玉阁可能会生出些变数。”凝光是这么说的。 洛木对此表示理解，面对八重神子和神里绫人这样的对手，凝光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只是……你能不能把我们放回望舒客栈啊！就这么把我们往璃月港一放算怎么回事啊？ 群玉阁作为一座人造的空岛，它自然不会一直在望舒客栈上方悬浮不动，所以当凝光开启传送阵把洛木几人送下去时，他们最终出现在了璃月主城的街道上，四周安静得就像一座鬼城。洛木回头一看，只见离他最近的一座中国风浓郁的木制建筑耸立，上面一块古老的牌匾上写着：往生堂。 洛木：……真吉利。 荧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四周门窗紧闭的房舍，努力地想要搜寻到一丝温暖的灯光。 “看来凝光大人完全没有考虑我们两个的住宿问题啊。”她苦笑着道。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身着短打的渔人模样的年轻人鬼魅一般地从一边漆黑的巷子里钻了出来，把派蒙吓了一跳。 “请问，几位是凝光大人的朋友。”为首的俊朗青年沉声问道。 洛木心领神会，略一点头：“是的。”说着，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圆章，在年轻人面前微微一晃。 看到凝光的信物，年轻人不再多问，他朝后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便无声地散开，隐秘在夜幕中，而他则对洛木和荧一颔首，示意两人跟上自己。 在夜色中，几人左转右拐，专钻无人的小巷子，有好几次洛木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和荧体质特殊，拥有元素视野之类的感知能力，仅仅是走这段路就会让两人受点伤。 而那个年轻人走得却是极为轻车熟路，有一些堆满了柴垛废铁的小路，连洛木都要一点点探着走，他居然还能小跑几步。除了因为他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之外，应该也是熟能生巧，凝光应该不止一次让他动用这条路径接应某些不方便露面的客人了。 在无数次的转弯后，洛木和荧逐渐丧失了对方向的辨别能力，也不知道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走的全是最阴暗最偏僻的小路，等洛木两人回过神来，几人居然已经来到了璃月的中心街区。 “这里是凝光大人的私产，安全和隐私方面还请两位放心。”年轻人住转过身对荧和洛木说道，似乎是习惯了的原因，即使离灯火通明的街区只有几步之遥，他依旧把自己的全身藏在黑暗中，说话间，他已经把一把黄铜钥匙塞在了洛木的手里。 “两位的房间在一楼左手边最里面的一间。两位的东西我们会帮二位取过来。” 话音刚落，洛木就觉得面前一阵清风掠过，年轻人已经隐没入深沉的黑暗中了。 好利索的身手。洛木皱了皱眉。 这样的家伙，投入到战场上，那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杀手！凝光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能人异士啊。 洛木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荧推开年轻人指示的店铺的门，大堂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但在黑暗中穿行许久的洛木三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们依言左转，走到走廊的尽头，洛木拿出钥匙，很顺利地插入了门锁。 就在他要转动锁芯的一刹那，他和荧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那个年轻人，似乎只给了他们一间房的钥匙…… 洛木看看荧，荧看看洛木，两人同时低下头，沉默了。 只有状况外的派蒙还在纳闷，为什么洛木不赶快开门。 她都快困死了。 ………… “哎呀呀，看来我留下的小狐狸们都被凝光小姐清理得差不多了呢！” 山野间的一处洞窟，身着白色巫女服的艳丽巫女略带遗憾地叹息道，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因为侧身而坐而稍显凌乱的白色振袖，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在发尾束起，粉嫩的狐狸耳朵贴着头发微微摆动着，雷属性的神之眼在她的右耳下旋转摇晃，不时蹦出的雷元素微粒在她的发梢纵跃，就像调皮的精灵。 靠坐一旁的神里绫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作为本代社奉行，他执掌着稻妻的一切文化事宜，与鸣神大社打的交道最多，自然也很了解这位宫司大人，在她看似无害的动人外表下，潜藏着的是一颗多么精于算计的心。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纯白的礼装，略显苍白虚弱的俊俏面容，但纤细的手指间盘桓的是稻妻最沉重的棋子，他手下的终末番在暗中帮助这位看似是白面书生的大家长搅动了多少风云，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人，所以他并不如何亲近这位宫司大人，同样的，他也能感觉到，八重神子也不算喜欢他。 但万幸的是，两人都是明白事理的聪明人，所以现在他们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礼仪和谦逊，而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忘却对方的性格，这两个家伙看起来都相当养眼。 “宫司大人，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绫人温声问道。在离开稻妻之前，两人就有过交易，八重宫司给神里家一些隐晦的便利，而神里绫人则让出这次出使的主导权，听从八重神子调派。 “是啊是啊。”八重神子兴致勃勃地道：“那位天权星的警惕性太强，在她那里估计找不到突破口，所以我们还是先在璃月仙人这里找找机会。” “明早我们还要去群玉阁……” “不急。”八重神子从容不迫地打断了神里绫人的话：“和天权星面谈本就是一种手段，既然有希望从仙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那璃月七星……就无所谓了。” 神里绫人微笑着点头附和。他心里很清楚八重神子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她其实相当重视凝光和七星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神子总是做出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似乎在有意隐藏自己的真正用意。 ………… 不远处的一个山头，金发的少年端坐在遗迹守卫宽大的机械手掌中，身边静静的站立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璃月男子。 “深渊司铎，我给予了你咏叹狂雷的力量和化形易容的技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少年的声音冷得就像山间的寒风。 冷峻男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他一躬到地，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忠诚。 “好了，你起来。”空挥了挥手，他的目光朝八重神子他们落脚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快速收回，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着玄妙纹路的符纸交给男人，随后指挥遗迹守卫站了起来。 “把东西送到北国银行，你知道的那个保险柜。”空高高在上的下令。漆黑的王狼无声地浮现在他身边，口鼻处，粘稠的红色正不断的滴下。 深渊司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武神陨落，璃月无神，阿贾克斯，深渊赐予了你无上的剑术，现在，是你回报深渊的时候了。” “至于摩拉克斯……” 突然，一道无匹的神力从少年的指间崩溅而出，一抹金光飞速地划过，少年的气息骤然一变，由原本的清冷诡异变得厚重典雅，就像千年打磨的高峰与巧夺天工的庙宇，让人忍不住的膜拜。 “和你的契约，我会遵守的。” 第93章 巧合 当清晨的朝阳照进古色古香的房间时，洛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里间的床上也传来了嗵的一声，同样的反应似乎也在荧身上发生了。 昨晚洛木强烈要求“要在外间的蒲团上冥想”，把自己和荧隔离开来，整个晚上，他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像一个打坐的老道士，最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蒲团上，看起来不像入定，更接近于圆寂了…… 人就是这样，心里越有鬼，当机会来到时越不知所措。如果洛木对荧只当是普通朋友，他还不至于这么狼狈，可正是因为他心中对与荧共处一室有着某种特别的奢望，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才会这么紧张，而且手足无措。 “靠，这么耗下去我非死不可！”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洛木苦恼地狠狠搓了搓脸，在调整好面部表情之后，他转身，正好看到派蒙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从屋里飞出来。 哎！对了！我不是也可以…… 出来喝水的派蒙正在回忆被窝里的温暖和旅行者的怀抱，突然，耳边传来噗的一声炸响，她一个激灵，顿时睁圆了眼睛，只见原本那个蓝发少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蓝色裙袍的，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可爱女孩，她正嘿咻嘿咻地从自己的大袖子里抽出一支小巧的法杖，只是轻轻一挥，一圈水膜就包裹住她，让她飞了起来。 当人当久了居然忘了自己是个深渊法师了。洛木晃晃悠悠地适应着许久未使用过的身体形态，乐滋滋地体会着被水盾包裹，仿佛置身于清澈湖底的美妙失重感。 随后，一个小杯子就嵌进了他的水盾中，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派蒙端着另一个杯子，战战兢兢地威胁洛木，但从表情上看，下一秒她就要昏过去了：“旅行者！你快来啊！” 当听到叫喊，急急忙忙冲出来的荧看到这一幕时，当即也是愣在了原地。 “呃……小洛？”她迟疑地问。 也难怪派蒙和荧惊讶，洛木的这个状态并不能发挥他全部的战斗力，所以其实荧也只在奔狼领与温迪他们对战黑狼时见过一次。至于派蒙……当时她已经跑了来着。 “是我……噗！”洛木微笑地看向荧，随即，不知为何，包裹住他的水蓝色护盾就是一阵剧烈的波动，洛木迅速转身，把大袖搭在口鼻处轻轻咳嗽着，一边默默地挥动法杖，稳定住水盾的波动。 “小洛，你没事？”荧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洛木回答得斩钉截铁，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我就是……不太适应这种状态，你们再去休息一会儿，我……练习一下。” “那好。”荧也没有起疑，她摘下被洛木吓得不会动弹的派蒙，转身回到了里间。 而此时的洛木，内心正在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这是我上司的妹妹这是我上司的妹妹这是我上司的妹妹……” 菲林夫人您给荧选的睡裙要不要这么……显身材啊！ 倒不是说荧暴露了多少的皮肤，只是纯白的过膝裙在摒弃了冒险装饰的实用性之后显得格外贴身，它朦胧而诗意地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体曲线，再加上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臂，清晰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洛木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对于荧又有着特殊的爱慕，这样与平时战斗中的荧完全不同的形象就像一柄重锤，狠狠砸进了他的心里。 现在洛木觉得，前世那些原神的本子画师们根本就无法真正体会到这些角色的美好，这种古怪的想法让他既感到幸运，又有些尴尬和羞耻。 【看到没有，这就是一个有道德感的人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如果是我的话，我直接就……】意识中，系统正以洛木为例，教训着已经成为了它小弟的安度马里。而安度马里只能一脸苦涩地点头称是。 洛木听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他感觉如果自己是个小说人物，系统刚才描绘的画面，但凡他敢泄露出去一点，这部小说就得瞬间被封。 这家伙在当系统之前肯定有点嘛别的副业，很刑的那种…… “得了得了，你俩别在我脑子里乱哄哄了，安静点。”洛木没好气地呵斥道。这两个一个心怀叵测，一个是魔神遗念，洛木拿他俩撒气，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真是没义气，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帮你整理的思路。】系统愤愤不平。 “少来，你和我讨论出啥来了？除了得静观其变以外，你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吗？”洛木表情凶狠地喝道。 昨天晚上，他是实打实的一秒都没睡，心中忐忑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直在和系统——现在多了个安度马里——复盘现在的局势，企图从中找到一点突破口。 洛木必须承认，在现在博弈的各方中，自己是最没有经验的那个，所以他干脆和系统一起穷举可能出现的种种变数，用提早的思考与准备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而就在昨晚的商讨中，安度马里提出了一个令洛木和系统齐齐沉默的想法。 它说：如果现在的一切并不是事态自然发展的结果，而是有人暗中操纵呢？ 武神摩拉克斯莫名陨落，怎么陨落的？不知道，如果是被杀，是谁杀的？不知道，远在海的另一边的稻妻是如何察觉璃月的变故的？不知道，愚人众和深渊教团在这件事中是否扮演了某种角色？不知道。而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洛木和荧不早不晚的就来到了璃月境内，好巧不巧的，稻妻所派的使臣也几乎在同时拜访璃月，而且使臣的份量出乎意料的重。这双方，一方代表着蒙德的势力，在进入璃月之后第一时间和仙人搭上了线，另一边则是稻妻高层，至今行踪诡秘不明。而在凝光的筹谋下，双方各自都站上了属于自己的棋局。如果说蒙德之乱只是深渊教团的一次成功的阴谋，那现在的璃月，虽然没有任何变局发生，但蒙德，璃月，稻妻，至冬四国势力汇聚，愚人众，深渊教团蠢蠢欲动，大陆上排得上名号的势力一大半都聚集到了璃月本土，这种局势，不动则已，一动那就是震撼大陆的巨变。 而这一切，最初的起因，只是岩神的陨落，甚至连这个消息，洛木都觉得有待查实，在七星强力的消息封锁之下，这种莫须有的传言本不该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但偏偏最后形成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形势。 或许，真的有一种可能，自己这些人，从来都不是棋手，而是某人的棋子呢？ 第94章 名为飞云 问题已经出现了，但洛木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是眼界和格局上的限制，在没有提高自己生命的位格之前，他没有能力窥探到事情的全貌。 所以他只能像系统说的那样，【静观其变】，等着某一方先出手。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联系空，问问这位深渊之神的看法，但问题是洛木根本没有联系空的手段，就算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他也找不到。 或许强吻荧的话他就会直接出来……但洛木就得下地狱了。 所以此时，洛木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又闲下来了，这次出使璃月，自己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啊。 “我们现在做些什么？”这样主观的问题，和系统还有安度马里商量当然就不合适了，所以变作小深渊法师的洛木和已经换上平时装束的荧商量起了这个问题。 “我们去吃好吃的！香菱做的菜我还想吃！”派蒙美滋滋地提议。 “驳回。”洛木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刚吃完早饭，去万民堂也得晚上再说。” 听到洛木毫不客气的反驳，派蒙气得狠狠跺了跺脚。她哇的一声扑了上来，似乎是想把洛木按在地上打一顿。洛木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法杖一挥，一道柔软的水流就缠住了派蒙的身体，把她吊在了半空。 呵呵，就凭你还想和我斗？看着派蒙徒劳无功地张牙舞爪，洛木得意地长笑了几声，只是配上他娇小的体型，看起来着实有点……怪异。 只是……洛木皱眉看了看手中的法杖。 占卜家的手杖果然不同凡响，最开始没有参照，洛木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当他再度使用了深渊教团的法杖之后，洛木才感觉到:当他使用深渊教团的法杖后，他施展魔法时总会有一点细微的滞涩感，而在使用占卜家的“支柱”时，不仅不会有滞涩感，有时洛木甚至觉得魔法释放的速度有了一定的提升。 看来占卜家给他的手杖附加了不少超魔效果。 “如果我们是要了解璃月的规则之类的话，我倒有个建议。”荧嗔怪地瞥了一眼洛木，挥手用风元素力打断了洛木的水流触手，把派蒙救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洛木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荧一直没有想起来的那件特别重要的事是什么： 让荧和岩神的七天神像共鸣，解锁她的第二种元素力！ 他马上和荧说了这件事情。 “那刚好！”荧笑着一拍掌：“我们一会儿出门先去找七天神像，然后我们去飞云商会看看。” “什么？”洛木一时没反应过来。 荧无奈地摇摇头，她提醒洛木：“飞云商会！琴团长给我们的资料里，号称璃月第一商会的那个！” 洛木如梦方醒，他猛地一拍脑袋：“那个飞云商会啊！就是那个行……商特别厉害的飞云商会嘛，我想起来了！”他本来想说有二小姐行秋的飞云商会，但他的脑子及时拦住了他的嘴，让他紧急改了口。 “对，就是那。”荧说道：“凝光小姐不是给了我们特别外交权吗？去飞云商会了解一下璃月最大商会的经营应该不算很难。” 洛木连连点头：“好主意！我们还可以趁机了解一下璃月的契约规则和一些民间风俗，而且如果有幸结识了飞云商会的负责人……” 那我就可以看看行秋少爷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啦！！！ “我们就可以更好的融入璃月国土了。”洛木一本正经地道。 说走就走，不到十五分钟，洛木一行“闲人”就从凝光的安全屋里开了出去，为首的是一身白色衣裙的明艳少女，她的金色短发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泽。在她身后，是两个……会飞的小仙灵？ “喂，你干嘛要和我一样啊？你不是可以变成人类吗？”派蒙叉着腰，鼓着小脸，有些生气地质问变作深渊法师女孩形态的洛木。 “你不懂，这样比较方便我在暗中探查。”，洛木很正经地解释道。 “哦，是这样嘛。”派蒙挠了挠头，似乎还在思考洛木的说辞。 洛木：我才不会告诉你是因为这样可以合法的尝试女装（不是）。 ………… 在街上买了一份地图，几人一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璃月的七天神像离城市着实有些距离，几人于是调整了计划，直奔飞云商会而去。 飞云商会比洛木几人想象中还要好找，刚在璃月繁华的街道上溜达了片刻，荧和她的两个“小仙灵”就被一群兴奋的商人簇拥着冲向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他们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洛木惊讶地看到：一个带着老花镜的白须老人也和年轻人们一样，大呼小叫地往前挤。 人群中央，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他的长相虽然普通，但透过厚厚的镜片，两道精明的目光如火炬般扫过仿佛朝圣的人群。 “看来各位老爷都找到了少爷要收的东西。”年轻人笑眯眯地鞠躬道。他的语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但洛木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对这些商人并不是真的尊重，只是出于礼仪的要求。 “阿旭小哥，你说行秋少爷要收仙家符箓，还愿意出大价钱，我们这帮老骨头自然是不敢怠慢，好悬也算是找到了几张。”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个似乎有千斤重的普通木盒，完全没有了刚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生猛劲。 好一个演员。洛木暗暗笑着。旋即他又是心念一动。 仙家符箓？和百无禁忌录类似的东西吗？行秋要这东西做什么？ 阿旭微微笑着，他伸手想要从老人手中接过木盒，却见老人一把把木盒搂入怀中，仿佛抱着自己最爱的孙子的头。 “阿旭小哥，您看，是不是先把摩拉交付一下？”老人讨好地笑着，眉眼间全是恭顺之意，但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阿旭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散了，他的眉头间，一抹寒意缓缓地盘旋，洛木惊讶地看到，这个叫阿旭的年轻人似乎在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从一个谦卑有礼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利益至上的金钱巨兽，正在择人而噬。 “各位与我们商会早就有契约在先，”阿旭的声音寒冷得有如坚冰：“由各位提供货源，但飞云商会有检查货物真伪的权利，在证实货物真伪之前，交易货币都不予交付。” “看来今天诸位是打算仗着人多，毁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了。” 老人依旧在笑，只是在阿旭的目光下，那笑容变得越来越勉强，他向左右看了看，似乎又找回了些勇气，老人一挺腰杆，狠声道：“阿旭小哥，你也不必拿契约压我，今天大家都在这，我也就明告诉你了，我们信不过你家的检测，这批符箓真不真，得由我们的检测者说了算！” 哦？怪不得符箓就这么几张，却有这么多人涌到飞云商会。洛木了然地点点头，看来这么多人里，除了看热闹的，其他的都是老人纠集起来向飞云商会施压的。 “怪不得当时你建议我向广大商人朋友们发起搜集委托。”阿旭眯了眯眼睛：“原来早就存着这样的心思。” 老人讥讽地哼了一声：“大家都在璃月经商，凭什么你家可以独揽特权？检测，定价，都要与你家商量，我今天就是不服！你又怎么样？” 阿旭的脸色现在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现在老爷和两位少爷都不在，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威信和权力压住这次商业上的阳谋暴动。而如果他压不住这一切，那飞云商会的威严必定会急转直下，说不定那位高高在上的天权星大人就会趁机彻底接过飞云的盘，让自己的产业再大上一点。 “飞云商会负责检验等事，自然是因为我们公允无私。”阿旭冷声道。 “哼，谁知道。”老人哂笑道：“我的那批上好丝绸，你们不也说是假货吗？根本就是以权谋私！” “哎？不对啊，我记得老黄头那批货确实是以次充好来着——”荧身边，一个小年轻悄咪咪地嘀咕，但很快就被一旁的长者捂住了嘴。 原来是因为私人恩怨啊。旁观者清的洛木几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出小闹剧的前前后后，看着愈来愈激动的老黄头和面色愈发阴沉的阿旭，洛木突然计上心头。他俯下身，在荧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荧惊讶地回头看到的是洛木坚定而自信的笑脸。 看来这次，自己这些人有机会和飞云商会成为好朋友了。 第95章 鉴定师，荧 最开始荧提出去飞云商会的时候，洛木想的是用凝光的私章直接亮明身份，这样虽然会让飞云商会对洛木几人多些忌惮，但胜在身份不会被怀疑，可以很快的被接纳，但现在，眼下这出闹剧给了洛木更好的灵感。 既然你们都信不过对方的检测人员，那么——一个看热闹的路人总没问题？ 但现在也不能让荧自己就这么跳出去，这样更容易让人起疑，自己的想法，还得靠旁人说出去。 “这位小哥，”荧按照洛木教她的，甜甜地笑着拍了拍旁边那个刚才嘀嘀咕咕的小年轻，她声调甜美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因为什么东西而争执啊？” 那小年轻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热闹，突然被人一拍，他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一张漂亮得有如仙子的异国面孔，他不禁有些花痴，一时间竟忘了回答荧的问题。 洛木和派蒙在一旁暗暗偷笑。 荧无奈地又问了一遍。 “啊，啊！这位小姐是异国的旅人刚来璃月。”那小年轻这才反应过来，他连珠炮一般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飞云商会要收购仙家符箓，但买方和卖方都信不过对方的验货人员，这不，争起来了！” 看来这小子真的不知道那个老黄头的意图。洛木微微一笑，暗自按了按荧的肩。 荧会意，立刻做出恍然的表情。她有些神往地道：“我的父母一直在各国旅行，之前也给我看过璃月的仙家符箓，我从小就对此十分感兴趣，也算对此有些造诣，没想到刚来璃月就遇到了因符箓而起的纷争，也算是缘分” “谁说不是呢。”那个小年轻已经完全被荧迷住了，他下意识地就附和了一句，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这位姑娘，您是说，您了解仙家符箓？” “是啊。我还会用其中的一些。” 太好了！小年轻的精神一振，看着愈发焦灼的局面，他仿佛看到了金钱和地位在向自己招手。 能为飞云商会解决一个难题，天呐，我要发了！年轻人心脏飞快地狂跳，他有些冒失地握住荧的手腕，急冲冲地问道：“你愿不愿意帮帮我们，看看那些符箓的真伪？” “好，好啊！”荧有些错愕地答道，洛木编的台词还没说完呢，目的怎么就已经达到了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个年轻人不知从哪里使出的力气，竟拉着她直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阿旭面前。 “她，这位姑娘能鉴定符箓真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荧说道。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了荧的身上。 听到这话，阿旭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关心则乱，他刚才居然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既然双方互相不信任，那么找一个中立的第三方自然是最合适的了。 只是这个女孩……能行吗？ “喂，你个臭小子，别在这瞎添乱，”这时一边的老黄头发话了，他没好气地大声吼道：“这么个黄毛丫头，还鉴定符箓，她连符箓是什么都不知道？喂，你！”说完年轻人，他又把炮口转向了荧：“还不快滚，没看到大人正在这谈正事呢吗？” 滚？洛木的眼中寒芒一闪。 “姑娘，你真的可以鉴定符箓？”相比老黄头，阿旭的语气就温和许多了，他彬彬有礼地询问荧。但语气中还是有些不信任的意思。 见此情景，荧也不多废话，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章，像是放置棋子一样把它放在空中，她缓缓放手，那小章竟纹丝不动地悬停在了半空，在一片惊讶地叹息声中，荧一指点在小章上，随后—— 青色的龙卷冲天而起，它既不移动，也不扩张，就这么静静地飞旋在小章的周围，起初老黄头还不相信那是真正的风元素龙卷，但当他把手杖探了进去，收回时却发现手杖被切割得已经短了一节之后，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是……仙术！” “那些有神之眼的人好像能做到。 ”有人质疑。但旋即就有人反驳：“你瞎嗷，人家离你不到半尺远，有没有神之眼你看不到？” 在人群中暗暗帮助荧控制风元素溢散的洛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当龙卷消散，荧收回小章之后，已经无人再质疑荧辨认仙家符箓的资格，如果一个随手就能通过物件释放仙术的人都没法鉴别仙家符箓，那谁来？让真正的仙人来吗？ “姑娘，您请。”阿旭恭敬地为荧让开了位置，而老黄头也在一些人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把盒子交给了荧。 洛木看到，人群中，很多人的脸色变得灰暗，还有零星几个正在悄悄的往人堆外挤。 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露出里面一沓十张“仙家符箓”。她的目光突然一凝，一股邪异的气息从她的身上升腾而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股诡异的黑绿色火焰在她的指间静静地燃烧着。 “安度马里，你给我老实点控制业障，敢失控我就让系统把你当泥捏！” “是的主人！” “这是业障之火，”荧一本正经地讲解道：“这种火焰由怨念凝聚而出，只要有一缕仙气，就足以令它熄灭，如果我把它靠近符箓，它并没有熄灭，反而点燃了符箓的话，那就说明——这些仙家符箓里没有一张是真的。” 这当然都是假的，只要洛木不允许，这火理论上可以一直烧下去。他只是为了诈一诈老黄头，看他会不会就此服软。 随着荧的手指离盒子越来越近，老黄头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就在那团诡异火焰就要舔上符箓的前一秒，老黄头猛然冲了出来，他一把合上木盒，直接塞到了阿旭的怀里。 “刚才，刚才老头子我又想了想。”老黄头满脸是汗地讪笑道：“岩王爷在上，我们还是，还是按契约办事，啊？就不劳烦这位姑娘了。”他的语气中流露着明显的哀求之声。 阿旭想了想，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转手把木盒交到早就等在身后的侍从手中，对着老黄头微微一笑。 “好啊，那我们还是按契约办。” 就在老黄头长舒了一口气时，耳边又响起了阿旭那如同催命符的声音：“不过现在暑气未散，您老胳膊老腿的，千万别累着，来年开春之前，您和您的朋友们，就不要再用飞云商会的路子经商了。” “至于哪些是您的朋友，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查清的。” ………… 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那个立了大功的年轻人，荧和她的两个“跟班”，找人把瘫倒在地的老黄头架走之后，阿旭满脸笑容地迎向了几人，那热情几乎马上就要从他的脸上溢出来了。看到洛木和派蒙时，他明显怔了一下，但看他们是跟着荧的，随即也就释然了。只见他微微鞠躬，恭谨地道： “不知几位是否赏光，到飞云商会里一叙？” 第96章 行秋 在阿旭的引领下，荧牵着洛木和派蒙走进飞云商会的大堂，还没来得及感叹其中金碧辉煌的陈设，阿旭便急急挥手，让人把幸福得即将昏过去的年轻人请到一边，自己则亲自带领荧瑞推开一扇隐秘在屏风后的门，把荧让了进去。 这间屋子相较于外面，就像群玉阁主体相比于周遭，其中的陈设普通得令洛木有些吃惊，但细看之下，那看似平凡的木制桌椅和书架上，温润的光华在微微闪烁，一看便不是凡品。 “外面的东西都是为了吸引凡俗之人，招待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房间。”阿旭为小心翼翼坐下的荧奉上了一杯水香茗，随后又看了看飞在半空中的洛木和派蒙，他回身和身后的仆人低语了几句，仆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他便端回了两杯果浆放到了洛木和派蒙面前。 “两位小客人也请。”阿旭彬彬有礼地伸手邀请。派蒙哇了一声，连忙双手捧起那杯果浆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洛木不动声色地暗赞阿旭办事的妥帖。怪不得这样一个看起来年资不深的青年能够在飞云商会中拥有相对超然的地位。 在服侍好荧和她的“宠物”之后，阿旭并没有坐下，而是谦恭地站到了荧的身后。 “您的仙术造诣，在下实在是看不出深浅，不过我想二少爷一定想要见见您，不知您是否方便。” “当然。”送上门来的机会，荧怎么会拒绝，她连忙表示同意。 “那还请您稍作休息，少爷去万文集舍购书，马上就回来了。”阿旭道。 荧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温暖的香气流淌在她的身体里，让她舒服的抻了懒腰。 他们几人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在香茶雅士的陪伴下，等上那么几分钟对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洛木甚至觉得他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一直等下去，顺便好好补一补昨晚缺失的睡眠。不到三分钟，他就阖上了双眼，开始在空中摇摇晃晃。 荧哭笑不得地用手稍稍扶一扶洛木，免得他飘到别的地方去。 但不幸的是，洛木平静的睡眠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十分钟，房间外就响起了一阵轻灵的脚步声，随着侍从的问候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俊逸的少年出现在几人面前。 洛木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面前的这位少年，言妍丽则过于媚俗，言清秀又无以突出其样貌，如果非要找那么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洛木只能这么说： 像温迪一样。 这是现在他能做出的，对一个男生外貌最大的赞美。 或许是年貌尚小的缘故，少年的面部轮廓并不似一般男孩那样棱角分明，反而带着一丝柔和与温润，及颈的墨蓝色短发更是将将他的面庞修饰得更加小巧，他的双眼和眉峰或许是这张脸上最吸引洛木的地方，偏金色的眸子镶嵌在略微凹陷的眼眶，显得有些过于柔弱，但如利剑般扬起的细长眉峰却为他平添了一分英气，很好地平衡了那份柔弱，将之转化成了少年人独有的魅力。 他的上装是一件纹饰华丽的阔袖半长礼装，颜色选取了贴近他发色的墨蓝色，那位衣匠显然在少年的一身行头上下了大心思，才能将典雅与清隽完美地融合到一起。衣服上那些流光溢彩的纹饰，即使是完全不懂得服饰学的洛木都不禁叹为观止。 而下装相较于上身的礼装来说就简单多了，只是一条同色的短裤，那位衣匠在技艺高超的同时估计还对人体美学有着独到的研究，他将少年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完全裸露了出来，一支黑色的腿环系在他的右腿及膝处，白色长靴紧紧包裹住他纤细笔直的小腿下半，为其他人缔造了很好的审美层次感。 困意悄然而逝，看到行秋的那一刹那，洛木不自觉地飞得更高了。 他就是“其他人”中的一员。 阿旭并没有察觉这个“宠物”的异常，他为荧介绍道：“这位就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这位，”他又为行秋介绍荧：“是来自异国的旅行者，也是一位仙法高深的符箓师。” 符箓师？这名字起得不错啊。洛木在一边腹诽。 “在下行秋，不过书海一蠹。某虽不才，任原为君略尽绵薄。能的有机会说这种风格的台词，感觉还不错。”行秋向荧行礼，他彬彬有礼地道。 荧很久都没有见过如此正式的自我介绍了，她慌张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还礼。 “我的名字是荧，这两位是我的旅伴，洛木和派蒙。”她介绍道。 行秋看了看荧身后的派蒙和洛木，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向洛木和派蒙又各行了一礼。 “两位小客人好。”行秋道。 “行秋好！”被称为小客人的派蒙高兴地拉着洛木给行秋端端正正地还礼，可爱的样子逗得行秋咧嘴一笑。 “少爷，就是这位姑娘帮我们解决了今天的事情。”阿旭小声向行秋汇报道。说着他又把今天的事情梗概从头到尾给行秋讲了一遍，洛木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阿旭在大部分事实上都如实相告，只是稍微有些贬低老黄头，但也不算过分。 “这件事情你本就不必对我说。”行秋笑着拍了拍阿旭的肩膀：“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商贾之道，自有大哥操持，我来见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客人，只是因为他们帮助了我们飞云商会，侠肝义胆，又在各地旅行，见多识广，我想要与之深交罢了。至于老黄头后续如何处理，交由大哥定所便是。” 看来飞云商会的两兄弟关系真的不错，至少以后，在家产这方面行秋就不会和他大哥争，巨贾之家有这样的两兄弟，实属万幸。 “是。”阿旭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小少爷的脾气秉性，行秋是一向不太在意商贾竞逐之事的，向他汇报情况也只是权责所限，也并不是非要从行秋口中得到什么合适的处理方案。 “阿旭，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几位客人聊一聊。”行秋道。 阿旭笑着应答，他向荧和洛木几人告退后，便退出了屋子，只留荧，洛木，派蒙和面带温柔微笑的行秋。 第97章 行秋牌导游（比派蒙好用多了） “行秋……少爷，不知道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呢？”荧端正了坐姿，认真地看向行秋。不知道这个巨贾之子想要和她聊些什么。 “您……身后这两个小客人，是什么生物？” “啊？什么？” 行秋少爷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啊。 “派蒙就是派蒙啦！”听到行秋问起自己，派蒙叉着腰有些不满地道：“你这算什么问题嘛。” 行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歉然地解释道：“实在抱歉，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关于元素生命的描述，说里面有一些貌似人而美姿仪，我还以为两位是……” 洛木哑然失笑，不愧是行秋，求知欲果然旺盛得吓人。 “之前的问题，是在下失礼了，万分抱歉。几位帮了我们飞云商会大忙，还不知该怎么感谢几位。”见自己的想法问题似乎让洛木几人有些为难，行秋也不再牵扯于此，他郑重地道了个歉，把话题岔了过去。 “没事没事，”荧连连摆手：“我们只是路过，看到有人用卑劣手段为难贵司，心中不忿，再说伪造仙家符箓也是对仙人不敬，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番话是洛木教他的，所求就是与喜爱行侠仗义的行秋拉近距离，这么做虽然有些势利，但自蒙德之事后，洛木就认为只有手段与真心齐出，才能获得足够稳固的友谊。 果然，听到这番话的行秋眼睛一亮，他带着几分“寻得知己”的欣喜赞叹道：“姑娘侠义心肠，在下佩服。” “行秋少爷不必如此。”荧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心里对自己的虚伪狠狠鞭笞了一通。 不对，这都是洛木的锅，是他让我这么说的！这么一想，荧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表情也自然了起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不必称我少爷，”行秋道：“既然都是心有侠气之人，那自当以朋友相称，姑娘叫我行秋就可以。” “不过，”突然，行秋话锋一转：“虽然行侠者不为名利，但若是我知道自己受到帮助却不思回报，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如果几位有什么需求，尽管向我提出，我飞云商会虽然不及七星势大，但在这璃月，还是有些力量的。” 这番话，行秋总算有了些巨贾之家的傲气和威仪，话里话外，隐隐还透露着些许对七星的挑战意味。 “那，行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洛木心中一动，抢先开口道。 看到荧身后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蓝衣女孩突然开口，行秋有些吃惊，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等待洛木发问。 “您收集仙家符箓是为了什么呢？” “哦，你问这个。”行秋微笑着拍拍阿旭留下的那个木盒：“这是我一个朋友托我帮他找的，我想着借助商人逐利的秉性，找起来会方便一些，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朋友拜托搜集……行秋的朋友，还和符箓能挂上钩的，好像只有重云了。如果行秋说的是实话，那应该就是重云遇到了什么难以清除的邪祟，打算走一走仙家术法的路子？ 不过能不受重云纯阳之体影响的邪祟，想想也挺可怕的…… “哎呀，那个不开窍的，”说到他的那个朋友，行秋莫名的烦恼了起来：“每天都在勤奋练功，镇妖除魔，人都快傻了，我告诉他璃月港口有半鱼半丘丘人样貌的邪祟，他居然还真的去了，几天都不见影子……” 洛木：……这事怎么听都是你自己作的啊。 不过看来这些仙家符箓和大局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这样洛木也就能放心了。 “既然行秋你不放心，就去港口那里找一找嘛。”派蒙插嘴道。 行秋笑叹着摇摇头：“各位不了解我这位朋友，他祛除邪祟时的行踪连我都无法把握，说是在港口区，但港口区那么大，从何找起啊？而且他一向是最新而动，说不定此时已经不在港口了。随他去，等他回来自然会来找我的。” 行秋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被遗弃在家的少女啊喂！洛木内心控制不住地吐槽。 “说了这么多，我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能为你们效劳的啊。”行秋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柔顺的墨发揉得纷乱，显得有些孩子气，但也正是这个动作彻底打消了洛木对行秋的戒心。 归根结底，行秋也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个饱读诗书，气度华贵的行秋当然令人神往，但只有这个还有些孩子气得行秋才足够真实。 他俯身在荧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能行吗？”荧有些不确定地悄悄问洛木。 “哎呀，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试试总还是可以的。” 行秋看着在自己面前“大声密谋”的洛木和荧，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从这个动作里体会到了洛木和荧对他的信任。 他是个聪明人，因此很多东西洛木相信自己不用多说，只要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行秋自然会懂。 比如：我愿意相信你。 “咳，那个…行秋，”和洛木“密谋”完的荧有些尴尬地开口道：“那个，就是，你应该很了解璃月的山水？” “这话怎么说？”行秋好奇地问：“我家就住在璃月，怎么会不了解璃月山水呢？”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游历过璃月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毕竟你也是爱好行侠之人……”荧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孩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并不逼人，但却让人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我们希望你能带我们在璃月各处好好的逛一逛。”洛木连忙补充，把荧想说的话说完。他很理解荧的感觉，和行秋相处起来的确很舒服，但当你向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一种“我是不是在欺负他”以及“他会不会看不起我”的奇怪感觉。 他是不是能极大拔高我的道德感啊……洛木有些郁闷。 “没问题。”和荧的纠结相反，听到洛木几人提出要求的行秋显得很开心：“原本我好担心明天用什么理由让父亲允许我出去玩……呃…总之，明天我就来担任你们的向导！” 这个向导，不比派蒙好用多了！ 第98章 魔神怨念的应用 与行秋约定了明天约定的地点，洛木几人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飞云商会，他们一边和行秋告别，一边从阿旭手中接过为他们特别准备的礼品，离开了飞云商会。 行秋不是没有提出让他们住在飞云商会的建议，毕竟单论住宿质量，飞云商会在璃月绝对数一数二，但洛木他们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决定住回凝光的安全屋。 “没想到这个小章有一天会被用于冒充仙物。”荧摩挲着指间那枚凝光赐予的私章，有些好笑地感叹。 “以后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洛笑道，在璃月明媚的阳光下，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刚才他在利用安度马里调动业障之力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莫名泛滥在他的心口，就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绿藻缠绕住身体，窒息，冰冷，潮湿，阴寒……无数负面的情绪涌上大脑然后飞速幻灭。如果没有系统的压制，洛木怀疑自己会在一瞬间失控。 这就是魈一直在忍受的业障之苦吗？洛木很确定，自己体内现在积攒的六十余份魔神怨念，如果再不想到合理的使用方式，迟早会突破控制反噬他的身体。 他可没有魈那样的仙人体魄，如果真的到了那个份上，他就只能祈祷自己能再转生一次了…… “嗨，我们现在可以去万民堂了？”正当洛木心事重重地跟在荧身后，盘算着怎么最好的利用这些魔神怨念时，派蒙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哦！” 洛木不禁摇头笑了笑，他想伸手摸摸派蒙的头，结果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小家伙。他的手伸在半空，硬是没碰到派蒙的衣角。 洛木：…… 算了，先享受美食再考虑那些讨厌的事情。洛木和心有灵犀回头的荧对视了一眼，这次，他们顺了派蒙的意，一行人直奔万民堂。 很遗憾，香菱并不在万民堂，据说是去清泉镇找一个调酒师讨论新料理的做法去了。灶台之前，只有人到中年的卯师傅在忙碌。 这令派蒙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卯师傅的手艺同样精湛，万民堂又多是平民料理，这一顿饭吃得洛木几人都十分满意，最重要的是，花的还特别少！ 洛木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瘪下去的迹象的钱袋，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穷怕了。 五十万摩拉，在不考虑其他开销的前提下，仅仅是衣食住行，好像还真是挺禁花的。 离开了香气四溢的万民堂，几人在热闹繁华的街市上信步，道路两侧，一个个古色古香的店铺打出红彤彤的灯笼，把自己的店面映照得喜气洋洋，周围，穿着璃月传统服饰的人们熙熙攘攘，谈天说地的声音似乎传遍了整个璃月城。洛木仿佛回到了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国度，在那里，男人们侃大山的声音和女人们唠家常的密语也是这样，化作飘渺的红尘，飘荡在每家每户之间。 这是洛木为数不多的，还在思念着的东西。这也是他在这一世，除了自己和身边人之外，最在乎的东西。 他可以漠视神明的之间的博弈，可他无法漠视普通百姓的生死。百姓的喜怒哀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逼迫自己战斗，算计，成长的重要动力。 至少，他不想让悲剧在自己面前再度发生。染红大地的惨状，目睹一次就够了。 ………… 回到安全屋，和大堂柜台前面无表情的掌柜打了个招呼后，洛木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房门，他好说歹说，把惊讶的荧和派蒙塞进了里面，并让他们承诺除非自己有什么明显的不妥，否则绝不会靠近他之后，他立即解除了自己的深渊法师形态，变回了浑身赤裸的男孩，他随手披上那件与他在奔狼领征战过，后来由菲林夫人补好的袍子，盘膝坐在了昨晚他坐了一夜的蒲团上。 “来，系统，让我看看这些魔神怨念有什么用。”他郑重地在意识里道。 【哎呀，别紧张，不就是转化魔神怨念为能力嘛，小意思。】系统的话让洛木长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系统的补充就让他把舒出去的那口气全都提了回来。 【就是会很…痛苦而已，问题不大。】 洛木：连你都磕巴了一下，还说问题不大？ 唉，算了算了，没有风险哪来的收益。洛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巨大的痛苦。 【呃……要不你选一下使用方向先？】 “靠！那我准备这么半天！”洛木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又崩溃了：“你特么不早说！快快快告诉我能选什么。” 【目录发你了，具体细则都在上面，自己看。】系统没好气地往洛木的脑海中甩了一份名单。 洛木一眼扫过，不禁皱了皱眉。 这选择未免也太多了。 【现有魔神怨念：83份，可使用67份。注：其中16份构成特殊魔神记忆变体，在清除魔神残念之前无法使用。】 【可选发展方向：1现有身体力量强化，当前身体阶级：卫级，可晋升阶级：士级，需要魔神怨念：80份】 这个……过于离谱了？奸商啊真是！看到这，洛木已经有想要骂街的冲动了。 【你以为提升身体阶级很简单吗？我告诉你，这个身体进阶可是同时附带着生命层次进阶的！】 “呃…这有什么用？” 【虽然表面上生命层次的进阶不会带来战力的实际提升，但它能决定你的位格上限。】 “我……我还是没听明白。” 【……这么和你说，你现在的生命层次是卫阶，也就是稍强一点的魔物 那你最好最好，也只能成为在上位魔物中成为最强，永远没有机会触碰神明的层次，有我也不行。】 【但到了士阶，在这个世界，这个阶级大致类同于普通人类，那一切就不一样了，你会有那么一丝丝机会，接近神明的层次，获得属于自己的位格，成为最弱等的神明，就像这个安度马里】 安度马里：……系统大哥说的倍儿对。 【这么说你明白了？生命层次决定了你的上限，是伪神，半神，神明，还是只能做一个强大的魔物。这玩意贵有贵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洛木明白了，随即他就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选项。 【意识分裂，割裂自身意识，形成第三意识，真正实现一心二用。需要魔神怨念:82份】 看到这，洛木彻底沉默了。 “系统啊系统，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第99章 选择 迅速排除掉那个分裂意识的选项，洛木继续浏览着系统给他的目录。 【元素超位，将所有元素魔法的阶级强行拔升一阶，消耗魔神怨念与元素控制力直接挂钩，现阶段所需魔神怨念：107份】 【力量解封：深渊，赋予全新的元素力量体系，拥有深渊力量的使用权，需要魔神怨念：3000份】 【全知:诸神，解锁关于诸神的全部知识，需要魔神怨念：份】 【全知：位面，想要了解这片大陆以及整个宇宙的真相吗？需要魔神怨念：份】 【神恩：选择，下一次复制可以由你自主选择复制的技能，需要魔神怨念：40份】 洛木：哎？这个有点眼熟嘿！ 【当时那个算新手福利，以后都得靠换的。】系统懒洋洋地道。 “切，我还不稀罕呢。”已经把有的没的技能复制的差不多了的洛木不屑地道。 等明天让行秋带我们找找爆炎树什么的…… 然而接下来，洛木就看到了一个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选项： 【枝干：重生，缔造一个你没有死去的未来，你在救了三个落水的孩子后挣扎上岸，成了万众瞩目的英雄，需要魔神怨念：未知】 “这，这是……”洛木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选项，虽然它的名字有些怪异，但后面的说明却实实在在地体现了它逆转生死的本质。 系统没有回话，它似乎觉得洛木的惊讶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洛木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激动，虽然现在他知道自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以他的能力，暂时还做不到，再说即使真有一天，他积攒够了那个“未知”，洛木也不确定自己真的想回到那个世界了。 现在还是找一些现在就能用的，增强自身实力的东西。 【元素整合……86份】 【全知：元素……600份】 【扈从：丘丘人……60份】 ……… 【正六面体，作用未知，来源未知，这似乎只是一个漂亮的装饰物，至少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催动它，不知为什么那位存在把它纳入了自己的藏品序列。需要魔神怨念：60份】 这是个……什么玩意？翻阅了长长列表，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又强又贵的能力之后，这个又便宜又……啥也不知道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了这么多东西，洛木心中对于系统的评估似乎更进了一步，那包罗万象的兑换物和能力似乎来自于许多不同的世界，从不同生物的手上获得的，至少洛木确信，提瓦特和他原来的世界绝对没有“融核爆裂魔导炮”这种东西或者“空间宝石”……它就像一个超然于万界之上的收藏家，它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各类人为自己服务，最终把其中比较有趣的变为自己的藏品，或作为金手指赐予它注视着的生灵。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的位格至少和天理是同一个阶级，甚至还要更高！虽然在他身体里的那个系统并未体现出如此高超的位格，但这或许是因为来自提瓦特世界天理的压制导致的，并不能作为衡量的准确标准。 那这个正六面体……连系统都无法定义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我提醒你哈，这里面有些东西的注释是瞎写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最好别信。】就在洛木正在纠结要不要选取这个正六面体试试看时，系统出言提醒道。 “呵，你说的好听，你自己看看这么长个单子，我能换的起几个？”洛木没好气地回道。 所有看起来狂拽酷炫的技能装备几乎都是两个零起步，换得起的又过于鸡肋，比如什么召唤丘丘人……洛木现在觉得自己还不如赌一把，如果这个正六面体是啥贼牛x的东西，自己不就发了吗？ 【算了，你要是不听劝就选这个，拿这个你至少不会很疼。】系统无所谓地道。 “以后我还有机会兑换东西吗？” 【你做梦呐？】系统好像有些无奈【你没发现魔神怨念的获取多费劲吗？摊上拿这玩意当兑换物只能算你倒霉，我估计你就是把这个世界翻个底掉，也凑不齐1000份怨念。】 “这是为什么？”洛木惊奇地问。 【别问我，我不能说，你也不能听，赶紧的，你还换不换这个了？】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系统第一次显得有些烦躁，如果不是没有实体，洛木觉得它一定会疯狂锤墙表达它的愤怒。 它似乎在恐惧什么……洛木沉思着，但他也不想再继续刺激已经有些崩溃的系统，他意念一动，最终敲定：就要这个正六面体了！ 被逼疯的系统也不再多言，只听铛的一声，洛木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污秽气息被某个高高在上的力量直接抽离，他迟疑着睁开眼睛，惊异地看到，自己的周身正蒸腾着犹如魈的业障一般，墨色与青绿交加的凄冷焰芒，而随着这股力量的消散，一个闪烁着金色光晕的正六面体自由落体地砸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构成它的物质似乎格外坚硬，它其中一个角竟直接扎进了木制的地板。 这是……洛木疑惑地伸手，从地面上拾起了那个金色正方体，入手是温润如玉的舒服手感，从刚才的坠落来看，这东西的质量并不轻，但拿在手里，洛木却觉得轻飘飘的，他将它举到眼前，一股诡异的铁锈色攀上了他的五指，邪异的气息浸染着洛木手中的金色正方体。洛木打算用侵蚀诅咒试一试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但是……没用！被施加了足以腐蚀巨石的侵蚀诅咒的正方体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别说展开反击了，就连一丝异动都没有，它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诅咒，就好像神明不在意虫豸的咒骂一般。 “这东西……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呢？我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洛木紧锁着眉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抓住那抹熟悉感的来源。 金色正方体，质地坚硬，是一个十分规整的正六面体……等等！ 洛木捧着金色六面体的双手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如果他猜的没错，当这个东西完全解封之后，它将拥有改变整个提瓦特大陆格局的力量。 可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东西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透过这个金色六面体，洛木似乎看到了那个仿佛掌握着天下所有知识的瘦削男人，还有那个手执金色的传奇武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无数个自己的金发绅士。那是它曾经的主人。 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 第100章 知识就是力量 虚空万藏！ 这是洛木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方世界的一个东西。因为从某种角度讲，这东西和提瓦特大陆的一切都并不兼容，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看dc电影的时候，蝙蝠侠突然拿出一面红蓝涂装，上面还有白色五角星的圆盾，而对面的小丑则开始变大变绿…… 这是完全不同的文明造物，单论能力，虚空万藏能做到的事情，或许连七神都做不到。 简单来说，拥有虚空万藏使用权的人能够能够复制使用者理解构造原理的武器及道具，而虚空万藏内部本身就是一个几乎无限延伸的知识空间，所以被虚空万藏认可的人都将被赋予海量的知识，这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链条：虚空万藏使用者能够构造自己已经理解武器与道具，而虚空万藏认可的人天然就能理解几乎所有武器道具的原理。如果洛木能够真正掌握虚空万藏，那还找什么七神搞什么谋划，直接手搓核弹打上天空岛就完事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出在这：因为这玩意的解封条件是“只有具备最高智慧的人才能解开它的封印”，什么叫具有最高智慧？他的上一任主人奥托?阿卡波利斯或许并不能说明问题，但它的发现者，他的名字就能说明，这个该死的东西对使用者的要求有多高了。 它的第一代获得者叫释迦牟尼。 洛木再怎么狂妄，也不敢说自己的智慧堪比释迦牟尼，现在他只能期望这东西有一些不同的设定，不需要最高智慧就能使用。要不然他就真的只是用珍贵的魔神怨念兑换了一个装饰品了。 “虚空万藏，虚空？万藏？小藏藏？你出来和我唠唠呗，我记得你不是有自主意识的吗？”洛木捧着虚空万藏深情地呼唤着，这是他现在有机会使用的最强力量了。虽然明知道没什么用，但洛木还是决定和他先培养好感情。 虚空万藏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不符合你适格者的要求，但是你看，你也没别的选择了不是？你就从了我！” 虚空万藏：…… 唉，算了，油盐不进呐。洛木遗憾地叹了口气。 为了表示对虚空万藏的重视，洛木决定把它和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到一起。 所以三分钟后，虚空万藏已经妥帖地躺在了那个神奇的钱袋里。 考虑到明天——不对，现在应该是今天——的行程，洛木连忙把自己恢复到深渊法师的形态，在自己的水球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包裹着虚空万藏的钱袋像装着萤火虫的袋子，散发着荧荧的微光。 ………… 伴随着某种生物嘹亮的鸣叫，太阳就像一颗温吞的水煮蛋，从群山中慢慢地滚到了天穹之上，这是一个雾蒙蒙的天气。 洛木狠狠伸了个懒腰，在水球中苏醒，他歪头想了想刚才唤醒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困惑。 咦？我从来没在提瓦特大陆见到过鸡这种动物啊？那刚才是什么东西报的晓？鸽子吗？ 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洛木也就不再继续和这个生物学问题纠缠。有了昨天的教训，洛木并没有尝试去屋里叫荧，免得自己原地飙鼻血，他把看起来大了许多的钱袋拿起，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四下看了看，随手拿过一个小布袋，把虚空万藏装了起来挂在腰间，把钱袋藏到了一个花盆的后面，又用魔法做了多重的掩盖。 笑话！和飞云商会的二公子出门还用带钱？那不是瞧不起人家飞云商会吗？ 论社会废人是怎么养成的…… 等了十分钟左右，洛木就看到穿戴整齐的荧抱着还在酣睡的派蒙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荧的脸色略显苍白，全身上下的细胞还没有完全苏醒活跃，看到洛木，她迷迷糊糊地一笑，随手把派蒙像一个大号毛绒公仔一样撂在椅子上。 “嗯…我们要出发了吗？”派蒙终于有了要清醒的迹象，她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又晃晃悠悠地朝门飞去——或者说她以为自己在朝门飞过去，其实在洛木和荧眼里，她正在试图推开一堵墙。 洛木笑叹了一声，他伸手屈指一弹，一颗冰凉的小水球，就直奔派蒙而去，啪的一声，凉水浸湿了她的小脸，派蒙惊得啊了一声，总算是彻底醒转了过来。 “好凉啊！”她向洛木抱怨道。 但令她惊讶的是洛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斗嘴，反而像入定了一样定在那里，双眼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的墙壁，就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 “喂，你怎么了？”派蒙有些迟疑地飞到洛木近前，用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我没事，没事。”就在派蒙的手就要拍在洛木脸上的时候，洛木的双眼突然恢复了神采，他猛地往后一仰，就像要把自己从什么东西里拔出来一样。 “我只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喃喃地道。 刚刚，他弹指射出那颗水球之后，洛木的意识突然感到一阵下坠感，随后，他就好像来到了一幢巨大的图书馆里，四周是飞旋的书页和知识的洪流，他正要再仔细看看，突然一股不容抗拒的伟力就将他的意识从那个神异的空间里推了出来。 而在这全程，系统都一言不发。 那里莫非就是……虚空万藏内的知识空间，那座存放着无穷知识的图书馆？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使用元素能力的时候，那座只属于虚空万藏和其适格者的知识宝库会为自己打开短暂的一瞬呢？ 是自己的力量让虚空万藏感到好奇，还是他身上有让虚空万藏感兴趣的东西？它到底想要什么？ 虚空万藏拥有自主意识，这也就意味着洛木是可以与它谈判的，只要虚空万藏肯见他，愿意提出自己的条件，为了第一神之键那神乎其技的力量，洛木未必不可以和它签订一些“丧权不辱国”的条约。他已经把主动权交到了虚空万藏手里，就等它出价。 而在它出价之前，洛木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该去见行秋了。 第101章 诡雾 当荧和洛木来到飞云商会门口的时候，发现一身劲装的行秋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他的装束配色，形制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上身的礼装更加轻薄贴身，方便行动，外置魔力器官神之眼作为挂坠悬在腰间。明明只是简单的衣着变化，却让行秋显得更加纤细，令人……怜爱。 洛木突然明白了杰洛斯，班尼特几人第一次遇见化形后的他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好啊，荧，还有小洛木，小派蒙。你们准备好了吗？”行秋笑盈盈地挥手向他们打着招呼，显然对这次出行十分期待。 派蒙欢快地挥手回应。 “你早呀，行秋。”派蒙乐滋滋地说道：“你看起来好精神呀。” “是啊是啊。”行秋笑道：“之前我外出游历，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次能有你们这些旅伴，我当然要做好准备啦。” 准备……洛木上下打量了行秋一番，试图从他简单的行头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准备的痕迹。 这一身……似乎连一个钱袋都塞不下。 看到洛木带着质疑的目光，行秋笑着解释道：“以往我外出都不会带太多摩拉，一来是影响行动，二来，游历嘛，如果还能锦衣玉食，那就失去了游历的意义了，不是吗？” 是吗？不是吗？洛木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但从行秋的话语里，他明白了一件事：这次游历，恐怕又是艰难困苦。他想象中帝君闲游世间那种清淡生活应该是体验不到了。 好在这个队伍里除了某位派姓吉祥物，其他人都能打能扛，就算不用飞云商会的路子，他们也能过的不错……。 再说，洛木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享受生活，而是跟着行秋，把各个仙家洞府都走一遍。 “我们出发！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行秋征询洛木几人的意见。 荧想了想道：“我们先去七天神像那里看看，我想先见见这位璃月的神明。” 拖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完成和岩元素的共鸣，荧也有些着急。 “七天神像啊……”行秋想了想：“离璃月城最近的应该在…渌清池附近。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大概今晚就能到。” 洛木和荧连连点头，他们看过地图，知道行秋说的不错。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归离原，七天神像！” ………… 今天的天气似乎就定格在了清晨雾蒙蒙的状态，走在城中，四周有行人商铺时还好，但当几人离开了璃月港，走进璃月郊区的时候，阴森的气息就越来越重，虽然几人艺高人胆大，尚且还能说笑聊天，但看得出来，在雾气的包裹下，无论是见多识广的旅行者还是经常游历江湖的行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上一次遇到这种天气还是在无妄坡。”行秋回忆道：“那次我和重云——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位朋友——去那里镇压邪祟，找了两天，什么都没找到，我们就决定再在那里待一天，如果还没有就回家。” “然，然后呢？”派蒙战战兢兢地问。 荧和洛木对视一眼，没有插话，他们虽然不像派蒙那样又菜又爱听，但对行秋讲得故事也有些好奇。 “结果就在最后一天，”看到有听众紧张了起来，行秋的声音愈发的阴森恐怖了起来：“就在我们走在无妄坡的树林中时，突如其来的大雾掩盖了我们周围的一切，它就像吞噬一切的巨兽，把周遭吞入了腹中，我们举着剑，警惕地望着四周，那白雾似乎扭曲成了魑魅魍魉的形状，像鬼魂一般挑逗着我们的恐惧。” “我们壮着胆子，一步一挪地想要离开这片诡异的雾气，可是突然，我们身后，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脆响，就像有什么东西正踩着枯黄的草叶，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我们右手边一簇一人高得草丛中响起，随后就是一阵瘆人的撕咬声，就像残暴的野兽在把自己的猎物开膛破肚。我们连忙上前几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正当我们拨开那丛杂草时——” “啊！不要说了！”派蒙捂着耳朵，倏地躲到了荧的身后。 但洛木和荧并没有派蒙那样这么给行秋面子，他们两个，一个满脸探寻，一个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知道故事结局，冷静，好奇，想笑……种种情绪都全了，就是没有行秋想要的恐惧。 “唉，我讲的有这么糟糕吗？”行秋垂头丧气地道：“当时胡桃给我和重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两个可真的吓了一跳呢。” 废话，讲鬼故事你能和胡桃比吗？你讲的是故事，人家讲那叫生活。就不一样知道吗？看着没了兴致的行秋，洛木忍俊不禁。 被行秋和派蒙这么一搅和，原本有些凝重的空气又活跃了起来，连四周越来越浓的雾气似乎都可爱了些许。 “主人，别掉以轻心，这雾有些诡异。” 正当洛木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时，他意识中的安度马里突然开口，它语气凝重的提醒道。 “怎么说？”洛木连忙追问，安度马里现在虽然只是一抹记忆，但曾经也是实实在在的有神格神职的魔神，见识，经验都是一流的。这雾能让一直缄默不言的它开口提醒，一定不简单。 “我也说不好。”安度马里沉声道：“这雾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它就像催化剂一样，一直在撩拨我的负面情绪，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总之，它绝对不是普通的雾。” “不是普通的雾？”洛木眉头一皱：“那以我和系统的意识强度怎么会感知不到？” “正是因为您意识强度太高，所以才对它完全没有感觉啊。”安度马里有些无奈地道：“我是纯粹的记忆体，所以对这类东西很敏感。这种雾气对人情绪的撩拨并不强，恐怕只有部分普通人才会受它影响，只要意志足够坚定，那这东西就和没有一样，所以我猜测，神之眼的拥有者和那些仙人也不会有察觉。”说到仙人时，安度马里的语气中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讥讽和怨毒，在此之前，它从未流露出类似的负面感情。 看来它说的是真的。洛木的意识抽离，他看着围在他周围谈笑风生的行秋，荧和派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连意志坚定的普通人都影响不了，那千岩军，神之眼拥有者，璃月七星，仙人这些璃月的真正战力更不可能受到影响，如果这雾真是人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用意志脆弱的人要挟璃月七星吗？可这手段未免也太过低级和容易破解了？ 还是说，这东西真的只是一种异常的天气状况？ 第102章 神像旁的巧遇 在得知了这白雾的蹊跷后，洛木的戒备就提升到了极点。 他不太相信这诡异的雾气是璃月自然产生的，尤其是在这样波诡云谲的处境之下，最令他难受的是，他完全看不出对方这样做的意图。释放一种对璃月主要战力毫无影响的雾气，大费周章的让它覆盖整个璃月港及其近郊，这个幕后之人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而且，在安度马里提醒过之后，洛木总觉得在雾气中有一种自己十分熟悉的力量。那种力量极淡，淡到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无法发现。 深渊的气息。 是空出手了吗？洛木猜测着。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空布局，区区一种能扰乱人心志的白雾实在是太柔情，太无用了些。深渊此时应该还没有确定能吞下璃月的底牌。 虽然与空相处不多，但洛木对空的行事风格已经有了一些把握：他是那种会用很长时间完善自己的布局，不在最后时刻绝不轻易亮出底牌的人。就像在蒙德一样，深渊法师，兽境猎犬，愚人众，迭卡拉庇安，深渊之狼……空不知道抓了多少牌在手上，最终才引动了那一场导致风神神之心易主，北方的大君堕入深渊的奔狼领之乱。 如果非要说的话，空不是布局的高手，也就与洛木算是半斤八两，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将成为棋局上最可怕的棋手，他随手布下的每一步散子，都将在隐忍的最后一刻变作杀死局面的利刃， 但也正因如此，洛木料定深渊不会是第一个出手的组织，所以这雾，要么是八重神子和绫人那两个腹黑弄的，要么就是万年老反派愚人众搞的鬼。 从个人角度，洛木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愚人众的阴谋，毕竟自己对八重神子还是有些好感的，至于绫人……抱歉老子牺牲的时候连内鬼爆料还没出来呢对你实在没什么印象。 所以……还得静观其变呐。面对不明的情况，洛木可没有某人穷举一切的脑力与魄力。 哎呀哎呀，不想了，洛木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这些无用的猜测全都甩到脑后，本来这次和行秋出门就是为了拜访一下各位仙人，顺便暂时把自己从璃月的破事里摘出去的。如果因为一点变故就疑神疑鬼，那这次游历可就白费了。 整理好思绪的洛木恢复了平静，重又加入到身边几人的讨论中，此时话题已经从鬼故事转移到行秋的一大爱好：写书上。 “唉，在下不才，虽然好读书，但自身的能力还是不足，执笔的拙作在璃月完全没有读者。”行秋有些遗憾地道：“编辑们似乎是说我的书设定过于离奇但剧情却意外地俗套……有些伤人。” “没关系的，行秋。”派蒙安慰道：“只要坚持写下去，总有一天你的作品会得到承认的。” “派蒙说的没错。”洛木补充道：“再说，你的作品不受编辑赏识也不一定是你的书写的不好，而是碰巧璃月不太适应这种题材罢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书在稻妻火成什么样子啊枕玉老师…… 虽然据说很多人只是为了看白垩老师的插画…… 又走了十几分钟，雾气渐渐散去了，不，准确来说是洛木几人从雾里走了出来。离开璃月港的近郊，真正走进璃月的山河之中后，似乎连那诡异的雾气都不敢再继续跟随他们，只能徒劳地盘踞在璃月港周围。 “真是独特的天气。”荧看着身前的阳光明媚与身后的雾气蒙蒙感叹道。这种景观确实难以见到，仅是一线之隔，竟然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天气状况，就像雾气被什么东西一刀两断了一样，的确令人啧啧称奇。 但这却更加肯定了洛木的猜测：这雾气绝对是有人布下的，为的就是影响璃月城里的某些人。 这样的景象，在群玉阁上应该很容易发现，希望凝光能发现其中的异常。洛木在心中暗自祈祷。 ………… 从璃月城到七天神像的旅程对于荧和洛木这样的冒险家来说着实有些枯燥，相信时常行走江湖的行秋也是这样的感觉。 在渐渐西斜的日头下，洛木打了个大哈欠。 就是嘛，这一路上，他们一共只抄了一个丘丘人部落，砍死了六七只史莱姆，打跑了二三十个盗宝团，并成功的淹死了两种骗骗花而已，太无聊了！ 主要是行秋，洛木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强！ 行秋师出古华派，一手裁雨剑使得精妙无比，一刺一挑间仿佛真的能裁断天上的雨水，以剑光化作飞虹。柔和的水元素在他身边汇聚成一支支晶莹的碧蓝色短剑，它们按行秋的心意，配合着漫天的剑光轻灵地穿插在敌群之中，每次碧蓝光华一闪，便有一个敌人倒地不起。 行秋入了古华派山门，是他之幸，而拥有行秋这样一位弟子，更是古华派之幸。 家境优渥，天资聪颖，行秋拿的才是主角的剧本？洛木突然有些羡慕行秋。 就这样，几人一边走一边打，待夕阳西斜之时总算是来到了七天神像面前，而荧腰间的袋子里，不知道已经躺了多少面丘丘人面具和寻宝鸦印了。 看着七天神像上，那位赤裸上身，手捧岩元素结晶块，端坐于磐岩王座上的面目不清的神明雕像，荧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把手按在神像上。 在行秋和洛木惊叹的目光里，一圈昏黄的岩元素光华以荧为圆心猛地向外扩散，七天神像上岩神手中的正方体上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对各元素感知力都非比寻常的洛木敏感地感觉到四周，土地里，岩石中，甚至是空气中的浮尘里，原本静谧的岩元素都开始亢奋地跃动，它们仿佛感应到，一位新的岩元素眷顾者就此诞生。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行秋看着沐浴在岩元素激流中的荧喃喃道。 洛木默默地点头。他回头本想看看派蒙是什么反应，可目光扫视之间，他突然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斜倚在距离七天神像不远处的一棵日落果树旁。 那是一个还稚气未脱的青年，单论气质，或许连行秋看上去都要比他稍稍成熟一些，他的身材纤长，一身修身的灰衣将他那像锤炼了千百次的白刃的身材完美地突显了出来，在胸口绕过的红色围巾在他身旁自然垂落。为他平添了一分潇洒与肆意。 可真正让洛木在意的，是那个青年携带在棕色短发上的红色狰狞面具。在那面具上，镶嵌着一颗形制类似神之眼，但却处处透露着邪异的诡异晶体。 那是一枚邪眼，它独属于至冬愚人众末席，公子达达利亚！ 第103章 来自至冬的委托 洛木看到了公子，公子自然也看到他们，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因为当他走向洛木几人时，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惊讶，他步伐轻快地一步步靠近，显得无比从容。 公子……洛木紧了紧手中的法杖。从看见公子的那一幕起，他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这个号称愚人众执行官中最危险的男人，诸武精通的嗜战之人，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洛木感受到无形的杀气。 行秋和完成了元素共鸣的荧也先后注意到了直直走来的公子。荧第一时间滑步闪到洛木和派蒙的身前，一身鼓荡的元素力含而不发，化作无形的壁垒护住洛木和派蒙。 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很危险。 相对于荧，行秋的反应就柔和多了，只见他眉眼含笑地迎向公子，他热情地问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至冬国的执行官公子先生，今天北国银行不忙吗？” 一个照面，行秋就为荧几人点明了公子的身份，隐隐有提醒几人注意的意思。看得出来，对于这位公子，飞云商会也谈不上有多信任。 公子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他热情地和比他矮了半头的行秋拥抱致意。 “怎么，只许你行秋少爷游历江湖，我这个愚人众执行官就不能出来散散心了？”他笑着回答。 行秋还以同样真诚的微笑。他把公子引到剑拔弩张的荧面前，一边用眼色示意荧不必如此紧张，一边为公子介绍。 “这位是……”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半抢答半炫耀地打断了行秋的话：“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了，在蒙德击败了风魔龙，这样的伟业，我那位不怎么讨喜的同事都表示了敬佩呢。” 表示敬佩？她表示敬佩的方式就是和深渊勾结，夺取风神的神之心？躲在荧身后的洛木翻了个白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达达利亚。”见荧并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公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自我介绍道：“行秋说的不错，我是愚人众执行官的末席，代号公子，和那个变态一样的女人是同事。” “你，你是愚人众执行官！”派蒙大惊失色，她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前后移动着，似乎是想把旅行者护在身后，但又有些不敢。 “别紧张！”公子连连摆手，他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唉，都怪那几个家伙，把我们愚人众执行官的形象破坏成什么样子了。” 呃……我承认你和女士比还算讨喜，但我敢肯定你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洛木仍然躲在荧的身后，扮演一只仅供观赏的吉祥物。 “公子先生在璃月主持至冬建立起的北国银行，和我们飞云商会有过几次合作，也算是熟人，荧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行秋也在一旁劝道。 对于公子，他并不算知根知底，看到荧的反应他也能猜出愚人众的执行官对她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他并不想让荧和公子为敌。 “没事，荧，收了。”洛木在荧耳边轻声道。 如果现在洛木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公子将要展开对璃月不利的行动，并且自己一方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他其实并不介意直接动手，但现在，愚人众动机未明，拥有邪眼和神之眼的公子又神秘莫测，此刻并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听到洛木的声音，荧总算收起了自己的气势，她勉强对公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公子好像看不出荧对他的冷淡，洛木，派蒙，行秋似乎一瞬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只见他围着荧转来转去，一脸可怜相地道：“哎呀，旅行者，不要板着脸，我们愚人众也不是都是变态嘛，别被女士那家伙误导了呀！” 目睹这一切的洛木一脸黑线。 说实话，女士或许是单纯的讨厌，但论变态，你好像更胜一筹啊。 “好了好了，说正事。”看荧快被自己闹腾疯了，公子飞快地闪到一边，郑重其事地清清嗓子，说道。 好家伙，你还有正事呐？你要是不说你有事情我还以为你是来泡我的妞的呢。洛木闷闷不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深渊法师状态的身体太不方便，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变成人形，还能任由你个玩具销售撒野？ 荧轻轻地哼了一声，显然对公子玩世不恭的做派不太感冒，但显然，公子这一番卖萌装傻的确起到了作用，荧对他的敌意没有最开始那么大了。 “说，你在这里要干什么？”派蒙叉着腰问道 公子讪笑着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专程来等你们的啊。” “撒谎。”洛木闷闷地道。 “真的！”公子委屈地叫道，一脸被冤枉的样子：“我真是专程来这里等你们的！我有委托要交给你！” “等等等等！”派蒙挥手截断了公子的话头：“不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有委托你去找冒险家协会嘛，你找我们干嘛？” 一提冒险家协会，公子更委屈了，他垂头丧气地道：“我找了呀，但他们说，这样的任务一般的冒险家接不了，让我去找荧和她的伙伴派蒙，他们说你们已经和协会失联好长时间了，只能让我自己来找……”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派蒙追问道。 “发挥群众优势啊。”公子道：“你们昨天在飞云商会门口的事情又不是秘密，今天出发时也没有刻意隐瞒，我的人听说了之后，立刻回报给我，我快马加鞭才赶在你们前面到这等你们的。” “今天这么大的雾，我也不敢在半路迎你们，怕和你们走岔了，就只好在终点等着喽。” 哦，没掩盖行程真是我们最大的错误。洛木现在快要烦死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吉祥物人设了，连吐槽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吐。 不过，吐槽归吐槽，公子的说法倒也算合理，既然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有什么问题，那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委托似乎也不是不行。 “你有什么委托？”荧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冷声问道。 “五天前，我们一支愚人众小队跟随一个风俗学家去探查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在地中之盐的遗迹，在进入遗迹前，这支小队和我们的联系一直都很稳定正常，但就在他们踏入地中之盐遗迹的一瞬间，十人的探索小队连同那个风俗学家一并消失了，我后来又陆续派出了三支小队，他们都平安归来，只有那支小队，就像被风吹散的尘埃一般，直接消失了。” “我想委托你们，深入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遗迹，帮我查明那几个愚人众士兵消失的原因。” 第104章 公子，深渊，盐之魔神 深入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遗迹？找到愚人众的失踪小队，还要查明失踪原因？你在开玩笑吗？ 荧和洛木同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这委托倒也不是不能接，但前提是公子舍得把整个北国银行直接送给旅行者。 “抱歉，这个委托我们接不了。”荧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公子你真的想要查明真相，还是用你们愚人众自己的力量。” 涉及魔神的隐秘，一步行差踏错那就是要命的事情。洛木和荧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也绝不会为了愚人众把自己搭进去? 况且这位盐之魔神的死似乎和已故的占卜家有关，洛木对这位老乡一直心怀忌惮，对于和他有关的事件，他轻易不会去碰。 “啊？你们不再考虑考虑？我能出的价码可是很丰厚的。”公子锲而不舍地恳求道。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洛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相信，他真的只是来委托一个任务的了。 话说回来，公子好像不是那种喜欢耍阴谋诡计的类型？洛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认真看公子的传说任务和相关故事了。他越来越觉得hy原神工作室是不是有从这个世界魂穿的家伙，现在看来，很多人和游戏里的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 而那边，被荧连连拒绝的公子总算放弃了自己的委托请求，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装着委托报酬的钱袋塞回怀里，他有些遗憾地道：“那，好，希望下次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看情况。”荧不软不硬地回答。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北国银行还有事情要做，我先走了。”公子朝行秋打了个招呼，果断转身，居然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他…他就这么走了？洛木的眉头都要挑到发际线上了，这完全不符合他对公子的猜测。 这货……不会真的只是来委托个任务，顺道刷个脸熟的？他可是有愚人众作后盾的，他到底图什么啊？ “小洛，你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吗？”荧悄悄地问洛木。 洛木无言地摇摇头。他开始觉得是不是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公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大家和公子先生的事情谈完了？”从开始就主动避到一边的行秋见公子离开，这才走回到荧的身边，他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他没有问荧为什么可以与岩元素共鸣，也没问公子和他们聊了什么，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询问荧下一步的旅行计划，一句话把刚才的一切都略了过去。这种分寸感，洛木自问是无法时时做到的。 啧，这孩子，真招人喜欢！ “要不……我们去那个遗迹看一看？”荧迟疑地道：“不深入，就在外围看一看。” 她没有同意公子的委托，但对赫乌莉亚的遗迹，她心中还是有一丝好奇的。这次再由公子一激，竟生出些想去那里冒险的期盼来。 “啊？还是不要了。”派蒙面露担忧：“我们这次不是为了拜访璃月仙人的吗，就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洛木对此也表示赞同，他现在是深渊法师形态，本身就无法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力量，唯一一个能帮他开挂的东西，虚空万藏又不听他的话，现在去探索盐之魔神的遗迹，实在是有些冒险。 “唔……不然这样。”把三人表情和态度尽收眼底的行秋建议道：“我们先去各位仙人的洞府拜访一圈，可以趁机和仙人们聊一聊这股件事情，看看他们的态度再做决定。” 这是老成之言。洛木，荧和派蒙纷纷表示同意。在最后端详了一番岩神神像之后，几人继续向前，向绝云间方向去。 洛木和荧规划的，第一位拜访的仙人，不是已经有了一面之缘的留云借风真君，而是居于绝云间的仙人，削月筑阳真君。 「削月筑阳真君者，岩王帝君之弟子也。形化牡鹿，长持慈心。仙班之中，性最善者。」 洛木希望从这位帝君弟子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岩王帝君的事情。 现在这位岩王爷，除了知道他已经陨落，洛木几人对祂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如果祂只是希望把璃月交托人治，和游戏中那位帝君一样，那他现在会以什么姿态行走在世间呢？如果祂是真的陨落了，那究竟是谁杀了这位存活千年的武神，并瞒过了璃月七星和诸位仙人呢？ 最重要的，岩神的神之心，现在究竟在哪里。 或许，这位岩王帝君的弟子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 公子哼着小曲，走在回璃月港的小径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胸前的红色围巾，在西斜的残阳中，公子就像一个独行的剑客，孤高冷傲，又无比危险。 水边，一个木棒丘丘人呜呜呀呀地挥舞着大棒朝公子冲来，见此情景，公子微微一笑，睥睨的眼眸带着十足的杀意扫视了过去，一柄冰蓝色与银白色为主色调的寒冷长弓出现在公子的手中， “跑，或者死。”他淡淡地道。 似乎被公子强大的杀意震慑，那个木棒丘丘人居然真的一个趔趄，转身疯狂地逃窜。 嗯？公子不明就里地挠挠头：自己居然真的把丘丘人这样的无智魔物吓退了？这不科学啊。 “公子达达利亚。”正在公子疑惑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仿佛从阴曹地狱里爬出的阴诡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公子二话不说，立即脚尖点地，向前一个翻滚，回身拉弓，水元素化作的箭矢搭在公子的弓弦上，箭尖直指那个仿佛幽灵一般突然出现的布衣男人脖颈。 “你是？”看到男人，公子眯了眯眼。 布衣男人难看的笑了笑，他就像一个从长时间的面瘫中刚刚好转的病人，对自己的面部肌肉控制还很生疏，明明是微笑的表情，放在这个不算难看的男人脸上，却显得别扭又狰狞。 “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他语调平缓地道，就像在照本宣科的阅读公子的履历。 “你是深渊的人？”回想起刚刚丘丘人的异常举动，公子立即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你对我们的合作，好像有些异议啊。”男人并不理会公子，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公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别以为在蒙德和女士搭上了线，我就会是你们的天然盟友，你们没有拿出令我满意的报酬，我自然要试探你们一下咯。” 男人沉默了，他僵硬地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什么。而公子也不说话，他只是举着弓，静静地等待着。 “我可以带你进入地中之盐的遗迹深处，我们深渊发现的东西你也可以共享。”最终，男人开口道：“不要再试图打乱我们的计划，我保证你会得到岩神的神之心的。” 第105章 一个假设 公子那边的事情，洛木一行自然是毫不知情，现在的他们正在为自己找到的一处合适的住宿场所而战。 丘丘人暴徒：我去你的住宿场所，你看不出来这是我们的营地吗？啊？就硬抢啊！ 洛木：呵，什么你们的营地，我看到了，它就是我的了！ 下一秒，狰狞的鬼面浮现在丘丘人暴徒面前，火龙倾泄而出，把它连丘带盾轰了出去。 不——！洛木听到正被行秋砍得到处逃窜的丘丘人萨满发出了悲痛的惨叫。 而荧，她靠在自己缔造的岩元素造物上乐颠颠的看戏，洛木给她的任务是封锁丘丘人们的逃跑路线，这对于刚刚掌握了荧来说简直就是是小菜一碟。几记星陨一放，岩元素造物一围，在岩造物消散前，别说丘丘人，洛木他们想出去都费劲。 这个丘丘人营地不大，不到三分钟，洛木和行秋就把丘丘人们变作了一地的尸体，洛木看着它们一点点化作红黑色的飞灰消散。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希望空原谅我对祂子民的滥杀。洛木毫无愧疚地想。 被诅咒的坎瑞亚人和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丧尸，本质上是一样的存在，它们早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或许杀死它们，是给它们的最好的解脱。 而且直到现在，丘丘人也没有像游戏之中表现出可复活的不死特性，这也让洛木感到一丝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几人成功地霸占了这处原本属于丘丘人的营地后，闲极无聊的荧主动承担起打扫营帐的工作，试图把这里收拾得能够住人，行秋则在收捡战利品，派蒙跟在一旁，帮他检查有没有漏掉的。而擅长魔法的洛木则在营帐周围开始布置巨大的水泡牢狱法阵，为夜间的安全问题做好准备。 终于，几人在最后一缕阳光下，吃到了热乎的晚饭。锅用的是丘丘人的，火用的是丘丘人的，就连食材，还是用的丘丘人的。 有时候，洛木也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大反派…… 吃过了晚饭，荧和行秋各自去休息了，而洛木则找了个借口留在了营帐外，他挥手用水弹熄灭了篝火，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袋子中取出了虚空万藏。 看来这个东西不是对我感兴趣啊。洛木细细地打量着金色的正六面体。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这个丘丘人营地，他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有这样一个猜测。 在刚才一面倒的战斗中，洛木又有几次被拉入那个神秘空间的体验，而且他发现，每次他进入图书馆都是在自己使用技能的时候，比如熔岩鬼面，遁地潜行，冰刺突进……而他使用深渊法师一系的深渊魔法时却没有这种异常。 这是不是说明，虚空万藏能够察觉到洛木使用的能力来自于某个系统，他把洛木拉入图书馆，是否就是为了探寻系统的秘密呢？ 一念及此，洛木不再犹豫，他在意识里对系统道：“刚才你有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你？” 【你这问的就外行了】系统懒懒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就是你的第二意识，影响我就相当于影响你，所以……】 “所以所有针对你的探索最终都会由我承担。”洛木恍然大悟：“对于虚空万藏而言，你就是我？” 【虽然不知道虚空万藏是个啥，但是你说的对。】系统继续懒洋洋【对于所有的存在来说，我就是你的意识，因为这是事实。】 好嘞，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洛木双手一合，收了水盾，他落到地面，深吸了一口气： 遁地潜行！ 既然虚空万藏只在洛木使用系统技能时会把他拉入图书馆，那就一直使用系统技能就好了嘛！ 对于洛木来说，他的系统技能可以一直激发又不会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的只有遁地潜行和拟态，而他之所以选取遁地潜行而非拟态的原因是：他其实一直处于拟态的状态下，但虚空万藏并没有反应，二来，他要是真拟态成薄荷，甜甜花什么的，被旅行者看到，以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性格…… 在遁地潜行的力量下，洛木瞬间消失在地面，遁入了地下，而他的意识也在一瞬间下坠，沉入一片信息的洪流之中。 这里是……当再度睁开双眼，洛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知识之野。一排排列满书籍的书架凭空而起，一根根银白的支柱自虚空中浮现，顷刻之间，一幢巨大的图书馆就出现在洛木身边，而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金色的钥匙。 这是……洛木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发现在这方空间里，自己不再是深渊法师，也不是那个俊秀的蓝发少年。他又变回了那个平凡的大学生洛木。就连架在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都和当初完全一样。 他的面前，金发的绅士面带微笑，他的身上穿着得体的白色西装，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漠的笑意。 “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到这里，更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以欺诈的方式获得了图书馆的进入权限。”奥托?阿卡波利斯有些嘲讽地说道。 “你不是虚空万藏，”洛木轻声道。 “我不知道。”虚空万藏，或者说奥托回应道。他伸出一只带着洁白手套的手，轻轻抚上洛木的面庞。 “在你到来之后，我才拥有了触觉和实体。”奥托说道：“不论你是怎么成为虚空万藏的适格者的，我都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 “我或许是虚空万藏，或许是奥托?阿卡波利斯，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我现在呈现的状态，是你潜意识中认为的，我应该拥有的姿态。”奥托解释道：“所以在这里，我怎样并不重要，你想怎样才重要。” 在洛木疑惑的目光下，奥托收回了手，他响亮地击掌，只见图书馆中，数以千万计的书籍仿佛群鸟一般腾空而起，它们在空中汇聚分散，交换位置，最终如归巢的乳燕一般再次投回书架上，只是位置发生了变化。 “你……究竟是怎么…” “我究竟为什么会存在？”奥托笑着问出了洛木那个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你觉得我，或者说虚空万藏，只是一款游戏里的东西，它怎么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而且它的设定怎么会和游戏中那么相似？” 洛木默默地点点头。 “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全部的答案。”奥托道：“我所掌握的知识甚至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存在’只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不需要因果支撑就足够明晰的结果。” “可……”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为什么的话，那就自己去探索。”奥托打断了洛木的话：“或许最后你也会明白。” “并不是所有的果，都需要有因的。” 第106章 活到老，学到老 随着和虚空万藏?奥托的交谈，洛木也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崩坏世界，虚空万藏没有任何印象，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只是单纯的“存在”，没有任何前置条件。图书馆里的知识，神之键，律者，崩坏……所有的知识，对于虚空万藏来说都如同他自己本身一样，只是“存在”，至于它们是从哪来的，按照他的说法，并没有意义。 他只是某种权柄的代行者，等待着那个能接掌这股力量的人的到来。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对于智力明显达不到第一神之键适格者标准的洛木借助系统混进图书馆并不恼火，他甚至表明，现在就可以把虚空万藏的使用权限交给他。 “不过给了你也没用。”奥托这样说道：“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和身体强度，使用虚空万藏就是在自残。” 与此同时，虚空万藏也对洛木的系统表达了强烈的兴趣，毕竟系统的存在才是他开启图书馆的真正原因。但同样对系统一知半解的洛木根本无法回答虚空万藏那些深刻的问题，只能用“它是我的第二意识，它就是我”这样的说法搪塞过去。 但有一点洛木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这个系统应该是不存在什么第零额定功率的……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的虚空万藏居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找到另外一个和我一样的存在呢。” 对于这种危险的想法，洛木只能报以僵硬的微笑。 和你一样的存在？黑渊白花？还是千界一乘？你是生怕这个世界不够乱啊！ 最终，洛木也算是和这个奇奇怪怪的虚空万藏达成了协议：虚空万藏会为他解放所有权限，包括图书馆的索引和阅读权和虚空万藏最核心的构造能力。而洛木要保证，在自己死后把身体交给虚空万藏处理。 抱着“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想法，洛木答应了虚空万藏的要求。而当他解除遁地潜行，睁开双眼时，刚好看到手中金色的六面体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自己的身体。洛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多出了些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这样的欣喜中，洛木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凌空一握。 一把金色的匕首凭空出现在洛木的手中，构造速度之快远超洛木想象。就像那把刀原本就在那里。但还没等他高兴，一阵难以忍受的抽痛就袭上了他的大脑，剧痛令他狠狠瑟缩了一下，手中的金色匕首也随之消散。 这就是虚空万藏说的，现在的我还无法使用第一神之键的权能？洛木皱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心里有些发苦。 只是构造一柄简单的匕首就几乎让他疼到昏厥，那到了需要构造其他神之键的时候呢？难道真的要他拿命去拼？ 而且虚空万藏的权能要求是：他必须完全理解他要构造的武器和道具，才能完成构造并使用，图书馆里倒是有各种武器的知识，但这也就意味着洛木要认真学习图书馆中的书籍，否则这个第一神之键跟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穿越了还得学习，这上哪说理去。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 ………… 接下来的几天旅程，荧发现洛木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总是在某些时候莫名其妙的发呆，当被问起时，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在掩藏什么秘密一样。这让荧对洛木的状态越来越关注，生怕他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对此洛木表示理解，但同时也表示绝不支持，因为这会极大地缩减他阅读的时间。 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了神之键中所蕴含的科学技术，虽然按照图书馆中的知识，这些动辄毁天灭地的武器的构造与催动原理和普通的热武器并不相同，但该死的是不论是神之键还是所谓的“普通热武器”（譬如核弹），它们都是以基础物理和化学为基底进行再发展的，如果不了解这些基础学科，洛木就不可能完全理解这些武器，更别提使用了 。 而洛木，他是个文科生。物理和化学，从他高二的时候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你能想象一个文科生，自学普朗克常数的痛苦吗？还有相对论，双缝干涉实验，麦克斯韦，拉普拉斯，开普勒，高斯，图灵…… 洛木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要不是虚空万藏自愿担任洛木的私人教师，他可能已经把虚空万藏扔掉了。 至于为什么虚空万藏会自降身份给洛木当老师…… 因为洛木宣称他要是不帮忙就把他扔海里，这辈子别想见着活人。 所以，荧看到的什么发呆啊，傻笑啊，手舞足蹈啊……纯属正常现象。这种折磨，换天理来，祂也得疯！ 多亏这几天的行程没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行秋和荧两个人也还搞得定，否则，带着派蒙和洛木两个拖油瓶，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见到削月筑阳真君。 “呃……两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一日，几人已经距离绝云间不过半日的路程，洛木透过重重云雾，甚至能看到高耸入云的绝云山峰。此时，行秋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我们不会……要爬上去。”他指了指远在云雾之上的山巅。 “这个……”派蒙捏着衣角，有些呆滞地顺着行秋的手指看了看，随即一把抱住了荧。 “旅行者，我们不会要爬上去？” 荧把恳求的目光投向洛木，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而洛木此时……正在发呆。 “库仑定律：真空中两个静止的点电荷之间的相互作用力，与它们的……啊？你说什么？”在荧的拍打下洛木总算回过神来，他有些恍惚地问道。 荧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行秋的担忧。 “哦，这个问题我们不用担心。”洛木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我们找仙人难，那就让仙人来找我们嘛。” 让仙人来找我们？荧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如果削月筑阳真君不在，那我的办法就一点用也没有。”洛木微微一笑，他摊开手，只见一团漆黑的火焰在他洁白的手掌中疯狂地燃烧着，一阵邪异的气息四散开来，让人想要远离。 “但只要他在，就一定会来处理魔神怨念的。” 第107章 三仙与夜叉 看着手托诡谲火焰的小女孩，行秋完全呆住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团火焰究竟代表了什么，但其中蕴含的邪恶气息却是毫不掩饰的，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恶意令这位一向乐观积极飞云商会的二少爷都感到了一丝厌世的绝望。 “这，这是……” “业障。”洛木平静地说道。在行秋面前展示出业障之前他就想好了，有些事情不能一直瞒着他，尤其是自己一行已经有了真心与他做朋友的心思时。 “我有一种能力，可以从被业障缠身的生物体内抽离魔神怨念形成的业障并为我所用。”洛木解释道。他随手一挥，那团鬼魅之火就被一股疾风托起，如同幽灵一般飘飘忽忽地向绝云间中飞去。 盘踞在洛木意识里的安度马里苦笑了一声，努力地控制着那抹业障，让洛木能把这个13装完。 【害，他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他现在还托在手里，万一哪个仙人一冲动直接杀过来，你说咱们死不死】系统在一边半真半假的劝慰道，但怎么听怎么像在挑事。 洛木散了业障气息出去，他们也就不必再继续深入了，几人围在洛木周围，等待他的消息。 半晌之后，一直闭目的的洛木骤然睁开了眼睛，他沉声道：“来了。” “太好了，是那个削月筑阳真君吗？”派蒙欣喜地问道。 洛木沉默地摇摇头，他有些震惊地缓缓说道：“不是……是所有。” “所有？什么叫所……” 派蒙的话还没问完，一阵仿佛可以撕裂长空的烈风就狠狠地压迫了下来，这股力量与巴巴托斯纯粹的伟岸风压不同，在酷烈凛冽的同时，莫名还透着一丝灵隽飘逸之气，颇具仙人出尘之意。 与此同时，在几人脚边，一朵朵橙红色的岩花无规则地绽放着，初看之下，它们就像巧匠雕刻的工艺品般巧夺天工，除了颜色有点奇怪以外，就连花瓣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但几人亲眼看到，一只晕了头的蝴蝶在落在其中一朵上之后，恐怖的岩元素骤然爆发，那可怜的小东西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层层叠叠的琥珀样岩壁拘禁了起来。 在岩花之间，一道青黑的魅影在业障和风元素的包裹下高速向洛木突进而来，还没等几人有所反应，碧色的长枪已经点在了洛木的护盾上，夜叉之力爆发，竟直接将他从人堆中轰了出去，重重砸在一边的石壁上。 所幸，洛木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洛木了，在提瓦特的几月时间，他的力量增长是飞速的。不等魈落井下石，习惯性存储的短途传送瞬间激发，空间扭曲间，洛木又回到了荧的身边，他法杖高举，风场爆裂，熔岩鬼面，水泡牢狱，三个魔咒同时激发，三种截然不同的元素之力肆虐在充斥着各色仙气的绝云间中，一股诡异得与业障之力不相上下的波动四溢，竟硬是抗住了留云借风真君的风压，还清除了一部分的岩花，为荧和行秋清理出了一片活动区域。 至于那一缕业障之火，早就在四仙的压迫下完全消失了。 “是你？”看到这怪异的元素衔接，魈也认出了洛木，他又看了看洛木身边的荧和派蒙，更加确定了洛木的身份。他收了一身的气势，为了防止其余三仙再度出手误伤他们，魈还有意向前了几步，把几人护在身后。 洛木：他好温柔！我又可以了！ “降魔大圣，你为何袒护这些操纵业障的妖魔？”俊逸的留云借风真君自空中降落，她扇动着翅膀有些恼火地问道。 “他是洛木。”魈简短地解释道。 “你是说这个小……是洛木小友？”看着蓝色裙装的洛木，留云借风真君彻底凌乱了：“所以……刚才那抹业障气息是你释放的了？” 洛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实在抱歉，此行我们本想拜访削月筑阳真君，想着凭我们的能力未必找得到真君，就想用业障气息取巧，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都在？”留云借风真君无奈地摇摇头：“洛木小友，本仙必须说，你用业障引仙之举，实在有些出格。” “不敬仙师。”魈在一旁补充。 “哈哈哈哈，留云，降魔大圣，不必如此介怀嘛，既然是熟人，又能够控制业障之力，这个小家伙此举也称得上聪明啊。”就在洛木面红耳赤地想要辩解道歉时。一声爽朗的大笑从不远处传来，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从绝云间深处缓缓踱出，他的额头上，一个鹿角形状的纹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削月筑阳真君！ “哼，若不是削月筑阳一向性行宽厚，好言相劝，本仙定要将你们困入踱山葵中，百年不得出！”暗金色的大鸟自空而来，身上带着古奥的云纹羽饰，仿佛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君。 至此，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降魔大圣，护法夜叉，依旧活动在世间，守护璃月的三眼五显仙人们，全部聚齐。 说起来，七七好像也在绝云间附近。 “几位仙人，今日怎么会聚到一起呢？”洛木好歹也算是见过仙人，唯一一个没有被这么大阵仗吓傻的他开口道。 留云借风真君冷哼了一声：“当然是为了当时本仙和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啊。” “您与我说过的……”洛木眉头一皱：“那位稻妻大妖，八重神子？” 削月筑阳真君点点头：“既然小友知道，我也不瞒你们，这几日，那个八重神子已经访了我们所有人的仙府，连久居人世的降魔大圣都未能逃过。” 逃过……真君您这什么用词啊？八重神子到底把你咋了？洛木吐槽着。 “今日，我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商量一下，这只狐狸到底要做什么。”魈冷着脸说道。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八重神子把他逗得也很不爽。 按照魈的性格，换作是别人他可能一枪就戳过去了，但那位偏偏是八重神子，雷神眷属，修炼百年的狐狸大妖，论道行她还真就不一定比魈差，再加上她稻妻特使的身份，真打起来，这事就真难办了。 “既然你们来了，就帮我们想一想，对现在的世人，我们还是不懂。”留云借风真君头痛地道。 得！我自己的事还没问出口呢，你们倒还使唤上我了，你们和我谁是仙人啊？洛木有些无语。 第108章 如若人怨成祟 “事情就是这样。”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代替其他几位老友，把众仙和八重神子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所以…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是分开与你们谈的？”洛木皱眉问道。 按留云借风真君的叙述，神子和绫人似乎并不是为同一件事来拜访众仙的，甚至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想要从众仙处得到什么。 绫人的问题都中规中矩，无外乎众仙眼中璃月之局势如何，稻妻的阴阳术和仙法之间的联系，希望众仙能够对稻妻之人保持善意之类的，都是普通的外交辞令。这位社奉行之长似乎真的是为了稻妻和璃月建交之事来打个前站。而且洛木相信以诸位仙人淡泊的性格，绫人很难从他们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八重神子…… 她拜访众仙，当然也透露了两国交好的意思，但话里话外，她问的最多的，还是一个人： 惟神晴之介。 据八重所说，这位晴之介是稻妻古早年间的一位大阴阳师，曾在数百年前造访璃月，求学仙法，同时也将稻妻的部分阴阳术带到了璃月。 “不论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位阴阳师，百年的时光，即使是仙人的记忆也会被磨损，我等自然是都不记得了。”魈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人形的削月筑阳真君抹了抹下巴：“嘶……说起来我好像还有些印象，但也就仅限于……有些印象罢。” “八重神子问这位大概率已经逝去的大阴阳师做什么？”洛木沉吟着。 “除此之外，她没有说些别的吗？”行秋问道。 理水叠山真君狐疑地看向行秋，见魈点头之后才说道：“有，在我们给出答案之后，她还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她问我们：妖魔之怨易解，凡人之怨何如？” “那各位……是怎么说的？” “我等身为仙人，本就不该过多介入红尘中事。”留云借风真君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凡人之怨不似魔神之怨，积年难解，对这世间危害不大，自然也不必刻意出手处理。” 说来也是，如若连凡人之怨都要仙人出手化解，那还要心理咨询师和人间法条有什么用。洛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但隐隐地，洛木还是感到一丝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试探性的看了看荧和行秋，只得到了两个同样疑惑的表情。 “当那只狐狸听到我们的答案之后，表情似乎凝重了一点。”魈淡淡地补充道。 连你都能看出来凝重了一点，那当时八重神子的表情得阴沉成什么样子啊。洛木苦笑着想。显然，八重神子从众仙的反应中得到了某些信息，可不论是仙人还是他都不知道。 “安度马里，你怎么看。”洛木悄悄地问，人怨之事问魔神怨念，也算是专业对口。 “我也不知道啊。”安度马里的声音微微发苦：“主人，我只是一段记忆，又不是当初那个瘟疫之魔神，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啊。” 【别问我，我只是个系统。】还不等洛木转火，系统就自己表了态。 好，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向众仙坦言，自己也没什么想法。 姑且就当那只狐狸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唯神晴之介，就算不是，自己这帮人也操不过来这个心了。 洛木，冷静，你只是来度假的。洛木暗暗提醒自己。 ………… 与此同时，璃月城。 一条脏乱的小巷，衣着莫名暴露杂乱的少女蜷缩在巷壁一角，她把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庞埋在双膝之间，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她叫阿青，是璃月灰色产业中的一件“商品”。 每个国度都有属于它的肮脏，这是无法避免的。蒙德自由的风中必定也有孩子被街头流氓殴打勒索，须弥勃勃的生机里也一定有身处贱民阶级的痛苦挣扎的人，至于稻妻……它的冲突已经被拿到了明面上，在战争和压迫面前，个人的苦痛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璃月是契约之国，交易是根植在这座城市的本能。在七星的监察下，大多数交易都能以合法且人道的方式完成，但，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手眼通天如凝光之流也不能关注得到。 而就在这些阴暗中，黑色的贸易链条逐渐成型，卑劣的交易在契约的名义下横行，罪恶成为了买卖的底色，而被贩卖的，是人的身体与尊严。 阿青就是这样，她的父母，为了五千摩拉和他们那个欠债的儿子，把阿青卖给了某个笑得如同一条毒蛇的肥胖男人，阿青不知道他是谁，她只知道，其他的女孩都叫他“老板”。 她也要叫他老板，虽然他强行夺走了她的身体，用最肮脏的方式。 阿青不是没有想过寻求千岩军和七星的帮助，但当她看到，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在这样做了之后，被老板绑住双手，吊在梁上整整一天一夜，她害怕了，最后一丝勇气也在纯粹的暴力面前飞快的熄灭。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一只沉默的羔羊，但羔羊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是否沉默的。 在浓浓的雾气中，阿青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衫过于单薄，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的，只有绝望，无穷无尽的绝望。 她曾经那么爱这个世界，那么相信作为当权者的璃月七星，她第一次见到玉衡星时就暗暗发誓，自己要成为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但现实呢？她没能成为刻晴那样的女子，相反，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已经堕落成一个连七星的面都不配见的肮脏的女孩。 在她灰暗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光点，那个经常鼓励她的少女在某一夜莫名的消失了，帮他挡下客人诘难的少年被卖到异国当奴隶……这个世界已经不愿意施舍哪怕一点幸福给她了。这个没有光的世界，再也没有人在乎她了。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它们就像层层的帘幕，帮这个逃跑的女孩遮住所有追索者的视线。 同样，也挡住了所有想帮助她的人的。 看着眼前厚厚的雾气，阿青突然觉得：死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也不错。 正好，手边就有一片锋利的钢材断片…… 阿青的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无比果断地握住了那片钢材，她惨笑着站起身，缓缓走到了巷口。 街上空无一人。因为这诡异的雾气，大家都缩在家里，没有人会看到，一个绝望的女孩孤独地死在街头。 阿青这么想着，可当他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街对面四层小楼的屋顶，那个身影张开双臂，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 看来，这次的旅行，不会孤单了。阿青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咚的一声闷响。其中还夹杂着血流激射而出的沙沙声。 这一日，璃月诡雾已盘桓近半月，共发生谋杀案9起，自杀事件15起，原因未明。 如若人怨成祟，此世早已百鬼夜行。 第109章 此世百鬼夜行 众所周知，璃月的七星，只有两位公开了自己当权者的身份，在璃月公开活动其余五位都把自己深深地埋在百姓之中，所以，所有想要祸乱璃月的人都会发现，自己不仅要面对明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敌人，还要时刻提防藏身于暗处的冷箭。 曾经有一个骗子，不知从哪搞来了货真价实的仙家法器和符箓，他以此招摇撞骗，最后竟在璃月暗中培植出了一个颇为可观的邪教组织。那骗子因此野心大起，竟试图取七星而代之，谁知就在某次暗中集会时，他刚刚大声疾呼要建立“地上的神国”，他身后，一直跟着他行骗的小弟就一刀捅入了他的后心，送他去了神国。 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跟了骗子三年的小弟，居然是天枢星的手下！而就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这个人就在璃月人间蒸发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璃月七星的手眼就是这样遍布在整个璃月，他们用这些暗探和密谍，在帷幔后管控着整个璃月。 但久而久之，七星们都忘了一件事情：暗谍和密探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欲望和黑暗面，他们能为七星所用，自然也能在自己的权责范畴内，为某些产业打开一些隐秘的口子。 天下承平日久，不论多圣明的君主都会懒怠。这种懒怠，并非不再勤政爱民，只是对某些暗中的风险失去了必要的警惕，就是这样的懒怠，让七星对灰色产业失去了应有的控制力。 而今天，它们自己浮出了水面，用最剧烈，最血腥的方式。 璃月港，身着普通人家少女服饰的凝光面色阴沉地凝视着战战兢兢地跪倒在自己脚边的三个劲装男子，她的手中没有拿她惯常拿着的烟枪，而是握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半臂长的短剑。 “给我一个解释。”她的声音阴寒得有如出洞的蛇蝎。 “凝，凝光大人，我们，我们……”跪在正中的那个男人颤抖着，就像一只被天敌盯上的老鼠。 他和某个“酒馆”的老板关系匪浅，每个月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都会给他塞一大笔钱，并挑选最漂亮的女孩给他“陪酒”，这件事情，他一直都小心翼翼，自以为毫无破绽，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算了，我也不想多问，你认不认罪，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凝光寒声道：“没想到，这么肮脏的事情，是我的人做出来的。” “凝光大人，十分抱歉。”那个男人终于绷不住了，他失声痛哭了起来：“我，我是被金钱迷了眼，才会做出这种事，求您看在我为您办事这么多年，网开一面啊！” “网开一面？”凝光自嘲的一笑，她长叹了一口气，把颤抖的男人扶了起来。 “阿明，你和你爹都是渔民出身，水性应该都不错？” “是，是的。”阿明战战兢兢地回答，凝光突然的温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啊，那么，既然你要我对你网开一面……”凝光温和一笑，右手突然猛地卡住阿明的脖子，左手短剑一翻，寒光与血光同时闪过，阿明惨叫着倒在地上，四肢不断地抽搐，他的双手手腕和脚腕上都有一道细细的伤口，流血不多，但阿明似乎失去了对自己双手双脚的控制权，他一边惨叫，一边试图用手捂住伤口，可他的双手却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向两块破布一样搭在那几道伤口上。 下一秒，凝光纤细的手指再度钳住了他的脖颈，在喀喇喀喇的喉间音中，凝光毫不留情地拖着阿明走向港口，他脚腕上的伤口淌出一滴滴鲜血，在码头上留下两道细细的血线。 走到码头的尽头，凝光看了看白雾中波涛汹涌的大海，嘲讽的一笑，她轻巧的拎起手中如一条死狗的阿明，柔声说道： “想活着？游回来，自己爬上码头，我就放过你。” 话音刚落，凝光便厌恶地一抖手，甩手把阿明抛入了海里，与此同时，三块岩元素宝石跟上了阿明的身体，它们接连爆炸，把他的身体炸得更远。 她本就没想过让阿明活着，她只是想要让他死得更痛苦一点罢了。 剩下两个已经吓得昏厥过去的废物，凝光也没有心情处理他们了，一人赏了一颗宝石，把两颗大好头颅炸得粉碎之后，她转身，迎向了同样一脸寒霜的玉衡星刻晴。 “千岩军已经去各处布防了。”一袭紫色衣裙的秀气少女刻晴沉着地道，看着凝光脚边的两具尸体，她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些人，死有余辜！”刻晴贝齿轻咬。 凝光悲哀地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透过重重白雾，看向远处的街道。 “刚才，我们拦下了几人？” 听到这个问题，刻晴微微闭了闭眼睛，似乎是要把某些令人难受的场景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她理了理飘散在自己额前的几缕紫色碎发，轻声道：“一个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我们还来不及劝说，他们就已经……”她说不下去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面颊滑落，还未落地，就消散在凄冷的海风中。 就像那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都是我的错，”刻晴低着头，轻声说道：“如果我能再认真一点，再盘查的仔细一点，或许……” 凝光抬手摸了摸紫发少女的头顶，听着她压抑的抽噎，她的双眸中，骤然亮起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璃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恶心的蛀虫…” “无言，无问！” 随着凝光的暴喝，两个身穿短打的年轻人无声地出现在凝光身边，他们两人腰间紫色的雷系神之眼熠熠生辉。 “通知其余五星，不必再藏了，把他们所有的力量都给我用出来，把所有类似的产业都给我挖出来！所有与之有牵连的人，全部逮捕候审！敢于反抗者，杀无赦！” “还有，派人盯紧北国银行，再调三名精锐，专门关注稻妻特使的行踪，你，无言。”凝光点了点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负责跟住那三个蒙德旅人的行踪，有任何异常，立刻通报给我。” “是！”两人躬身领命，又是一阵微风拂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刻晴，这段时间璃月的治安就辛苦你了。”凝光拍了拍已经平复情绪，恢复了雷厉风行作风的刻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知道我们该做什么。” 刻晴重重地一点头。 “璃月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血了。”凝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重又看向了海面，在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浮浮沉沉，那是被她抛出去的阿明。 “这回，我们让那群臭虫一次见个够！” 第110章 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 有些罪，只能用血洗雪。 璃月的法条中，有关于人口贩卖的详细条款，可璃月的七星一致决定：忽略掉这些世俗的法度，既然那些禽兽无视法律与人道，凝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一丝人权。 人们都忘了，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围绕在七星身边的国家机器拥有多么可怕的执行力，今天，七星就要让所有只敢藏身在黑暗中的老鼠想起，自己挑战的，是一头怎样的猛兽。在它的利爪前，贩卖儿女的冷血父母，中间介绍的皮条客，组织经营的变态老板……一切都被碾得粉碎，有些人在被打断手脚掼在地上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七星把最后的温情，留给了那些被伤害的人们。 千岩军在七星的命令下，任由那些心中还有求生欲的孩子撕打，哭叫着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救他们，他们努力地劝阻那些心怀死志的少女们，想让她们相信，未来的生活还有无穷的可能与希望，但换来的，往往只是一个虚弱而释怀的微笑，还有一句： 谢谢，再见。 这是那些本该如花儿般绽放的花朵，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告白。 雾气掩盖了一切，为了不引起群众的恐慌，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可在场的每一个战士都感到一股绝望的气息，在璃月的空气中蔓延。让他们不禁怀疑，仅靠七星，他们的治下会不会还出现这样的悲剧。 可即使有仙，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可曾对阻止这野兽一般的暴行有过一点作用？ 怀疑 ，猜忌，迷茫……各种负面情绪难以遏制的涌上人们的心头，白色的雾气在他们周身徘徊，掩盖掉了那一缕从他们胸口飘荡而出的黑气。 妖魔之怨易解，凡人之怨何如？ ………… 璃月被染成血色，身在绝云间的洛木几人与众仙自然是毫不知情。忽略掉对心怀鬼胎的八重神子的担心，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惬意。 洛木跟仙人们讲了地中之盐的事情，众仙的意思则是：对于魔神之战的残骸，尤其是已经透露出诡异的残骸，能不碰就不碰，其中的一些隐秘，可能连仙人都难以承受。 当然，洛木也没有忘记询问留云借风真君深渊的事情，但答案却令他很失望：在符合的时间段里，留云借风真君的确和一位异国的旅人交流过，不过那人来自枫丹，留云与他交友，是因为他掌握的小科技实在巧妙，勾起了留云借风真君的兴趣，而且，很不幸，这位枫丹友人数月后，在即将与留云借风真君告别时生了一场急病，连留云借风真君都来不及抢救就过世了。留云借风真君只好按他的意思，把他葬在了荻花洲，算是纪念自己和一个凡人短暂的友谊。 所以……空到底是从哪搞到的留云借风真君的详细情报的呢：洛木百思不得其解：总不会是个死人告诉他的。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洛木终究是帮助了凝光，说服众仙至少名义上对七星表示了支持，洛木也没想到，仙人们对此的反应会这么大，自己几乎把祓除魈身上业障的人情全用了，才好悬让他们松口。 真是的，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咬人家衣服呢。洛木心疼地抚了抚被急躁的理水叠山真君一嘴叼住的衣袖。 让他松口可真不容易…… “你们现在打算去哪？本仙可以载你们一程。”削月筑阳真君提议道，他化身成了一头高大庄严的棕色神鹿，向洛木几人投来探寻的目光。 这明显就是不想让我们留在这打扰你们众仙聚会啊。洛木哭笑不得。 看来仙家洞府也是去不成了。早知道就不和他们聊凝光所求的事情了。 “嗯，”行秋撑着下巴沉思：“按照行程来看，我们应该去轻策庄和无妄坡走一走的，不过，不知道仙人们有什么推荐吗？” 因为来的时候，洛木和荧就走过荻花洲一线，所以行秋并没有把荻花洲放入备选的游历景点。 削月筑阳真君哈哈一笑：“我们能够什么推荐，每日都居于山色云朦之中，再美的景色，对我们来说也就不过如此，既然你们要去无妄坡，那便上来，本仙虽不善御空，但也总比你们自己过去来得快。”说罢，他不由分说的一低头，用角把派蒙直接挑到了后背上，把派蒙吓得惊叫连连。 看到削月筑阳真君坚定得几乎有些蛮不讲理的态度，洛木几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认命地爬上了他的后背。只见削月筑阳真君一顿四蹄，一股中正平和的仙气流转，他就像奔跑在地面上一般，竟轻盈地踩踏在空气中，借助仙力在云端飞奔了起来。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洛木几人彻底呆住了。 如果靠几人徒步，从绝云间到无妄，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但在削月筑阳真君的帮助下，不到十五分钟，洛木几人就已经可以透过层层枝叶，看到那个不怎么吉利的地方了。 当削月筑阳真君轻巧落地后，几人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骑着仙人走了一遭。 “多谢真君相助。”行秋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双手抱拳，向削月筑阳真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其他几人见状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行礼。 削月筑阳真君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洛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帝君的安排，还是以后再和他交代。削月筑阳真君自我安慰着，他向众人点头示意之后，再度疾驰在天空中，转眼便没了踪影。 “你们不觉得削月筑阳真君刚才，表现得有点奇怪吗？”行秋看着天空中留下的那道仙力涟漪，有些疑惑地道。 洛木倒是无所谓地甩了甩头。他现在越来越不在乎某人的言行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了，如果一直把阴谋诡计挂在心上，活着就太累了。 所以，相较于削月筑阳奇怪的殷勤，他更关注的，是面前这个鬼气森森的，据说永远不会有白天的诡异地方。 无妄坡，这个胡堂主的专属地图，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第111章 无妄坡闹鬼事件 无妄坡，阴阳交汇之地，鬼刹罗修之所。 这里本来并不在洛木几人的行程上，但行秋坚持要带荧来这里看看，据说他和重云经常在这里碰到一些超乎常人理解的东西，虽然惊悚，但好在都不伤人，他想让荧和洛木也见识见识。 “而且据说，近几个月无妄坡一直有奇怪的东西出没。”行秋当时疑神疑鬼地说道：“说不定我们还能探灵之类的呢。” 洛木：……你是地头蛇，你说了算。 而现在，看着面前这片仿佛被阳光厌弃的寂寥之地，洛木几人心中没来由地涌上了一股寒意。 洛木有一种前世去鬼屋时的奇特感觉：明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在这里，心中就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恐怖的画面，让人感到发自内心深处的阴森。 “行，行秋，你你你到底要带我们在这里看什么啊？”洛木和荧都感到了不安，派蒙自然更加不堪一点，她缩在荧的背后害怕地问道。 被胡桃和重云折腾得显然已经对鬼神故事免疫的行秋倒是依旧神采奕奕，他笑着点了点前方绵延的树丛与黑暗，跃跃欲试地道：“最近听闻有人在无妄坡见到魔物姿态诡异，犹如被鬼神附身的木偶僵直笨重，我们去找找。” 听到这话的洛木一脸黑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听说了怪谈不跑，还要亲自来验证一下的家伙。 某些恐怖片的主角团除外。 “行秋，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太妥当。”他勉强笑着，抱着不大的希望劝阻行秋，希望他不要作死：“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鬼神，无妄坡……本就灵异，还是不要冒险。” 荧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对不住了，行秋，看着有些失望的行秋，洛木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最开始答应你来，但没想到这里的气氛会这么阴森……我们的神经实在有些受不了啊。 “唉，那好。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行秋最终还是同意了洛木的建议，他半是解释半是宽慰自己地道：“无妄坡…对于游历来说可能的确危险了一些，我们还是直接去轻策庄。” 这就对了嘛，洛木长舒了一口气，正当他在为行秋的通情达理感到幸运时，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洛木如遭雷击。 “还有人说在这里见到了恶狼的魂灵在奔袭……” 恶狼的魂灵？洛木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了一道闪光。 璃月山河，因为有仙人辖制，连猛兽都少见，无妄坡从哪里来的恶狼魂灵？！ 一只纤细的手指悄悄点了点洛木，洛木回头，看到荧俏丽的脸上，一种异样的激动化作潮红浮现而出。 如果真是他们想的那样，这无妄坡，他们还真的要好好逛逛了。 “行秋，那个恶狼魂灵……可有人见过它的具体模样？”洛木连忙追问。 行秋遗憾地摇头：“这传言是从往生堂一个小伙计那散出来的，他那天去无妄坡处理一些事情，无意间瞥到树丛间有个巨大的身影，他凑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漆黑狼影，据说是躯如碎岩，漆黑如墨，眼瞳却如坚冰之魂，寒而冷厉。最具体等我描述也就如此了。” 听到这段描述，洛木和荧再次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读到了同样的情绪。 激动。 这是他们离开蒙德之后第一次听到关于深渊教团的信息。 在璃月，洛木和荧见过各种魔物唯独从未和任何一个深渊法师交过手，这些深渊的信徒似乎伴随着洛木和荧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线索都不留给他们。 洛木怎么也没想到，许久没有在自己面前露面的深渊教团，甫一出现就是深渊之狼这样的狠角色，而且，如果漆黑王狼在这，那空恐怕也不会走得太远。 两位深渊的神明集中在无妄坡，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无妄坡近几月传出的诡异魔物怪谈，和深渊是不是有关系呢？ 原本阴森诡异的无妄坡，一瞬间仿佛又蒙上了一层危险的面纱，掩盖住其下潜藏的秘密和涌动的暗流。 “行秋。”洛木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行秋的肩膀，严肃地说：“刚才，我们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们觉得——无妄坡，我们还是很有必要逛一逛的。” “啊？”行秋被这突然的态度转变搞的有些不明所以。 荧疯狂点头。 “没错没错，”她帮腔道：“我们觉得…觉得魔物怪谈很有意思，如果不亲眼看看，会抱憾终身的。” “可你们刚才还说……” “刚才是我们考虑不周。”荧坚定的表示，她把派蒙举到面前，挡住行秋疑惑的目光：“你看，连派蒙都想在无妄坡看看呢。” 行秋看着表情懵懂的派蒙，竟有些无言以对。 明明最开始是我提出来无妄坡看看的，怎么到他们真的同意了之后，我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行秋暗暗反思着。 “那…我们往无妄坡深处走走？”他试探性地问道。 “走！” 前一世的洛木并不是恐怖片爱好者，对于神神鬼鬼的故事他一向是敬而远之，这次的无妄坡之行，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他的“探灵首秀”。 无妄坡原本和轻策庄，明蕴镇一样，也是一个人丁兴旺的集镇，但数十年前，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这里的居民越来越少，直到十几年前，最后的住户也消失无踪，无妄坡彻底变成了阴森恐怖的鬼魂盘踞之地。 一路行来，洛木甚至能看到，杂草丛生的小径旁还散落着已经锈蚀的锄头和散开的藤条，藤条旁还散落着一些矿物。它们静静地躺在路边，似乎还在等他们的主人回来。 这里绝对有问题。洛木愈发肯定了一些猜测如果无妄坡的人是主动离开的，怎么会有劳动工具和开采的矿物散落在路边？这样的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某个刚刚劳作完的壮年人，在回家的途中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直接从世界上抹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且这里的地脉活动尤其剧烈，洛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鬼神莫测的力量正被压制在无妄坡的土地下，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诡异的荒村，活跃的地脉，还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魔物…… 洛木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选个信仰来信一信，避避邪了。 第112章 占卜家 破败不堪的茅屋，青苔遍布的石阶，就连两旁的树丛似乎都扭曲成了幽魂的形状。 越往无妄坡深处走，洛木几人越感到这片土地的诡异，它仿佛能吞噬人心中的热望和信念，让恐惧和绝望无限地滋长。 行秋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木诧异地扭头看向行秋：“行秋，你不是经常来这里吗？怎么也会这么不舒服？” 行秋勉强的一笑，解释道：“也没有经常啦，就是跟着重云和胡桃，来的比常人多几次罢了，而且，”说到这，他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我总觉得这里和以前不太一样。和以前相比，这里更可怕了。” “上次你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荧抱着派蒙问道。 “记不太清了，三四个月前？” 这么说来，在行秋没来过的这几个月，无妄坡也许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而且，三四个月前……岩王帝君就是在那个时间点陨落的，这会不会无妄坡异常频发的诱因呢？ 洛木有一种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之所以串不到一起去，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无妄坡的异常，地中之盐的诡异失踪，赫然出现的深渊之狼，还有璃月的诡雾……这一切应该都始于一个源点，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或许就藏在无妄坡。 否则深渊没必要把王狼送到这里。 但按照空的性格，这个时候他居然还隐藏在暗处，这让洛木隐隐有些不安。 “哎，你们看前面，那是什么？”正当洛木陷入沉思时，荧突然拍了拍他和行秋，她悄悄指了指前方的树丛，小声问道。 洛木和行秋顺着荧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三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杂树的掩映下缓慢地移动着，它们时不时地还会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些什么东西塞进嘴里，接着，就是一阵诡异地咀嚼声。 “他们在吃什么？”派蒙藏在几人身后，悄咪咪地问道。 洛木沉默地摇了摇头，在这些诡异身影中，他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蓝色，紫色，橙红色……等等！”行秋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那几道身影，突然，他轻声惊呼道：“你们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像不像愚人众先遣队的武器？” 听了行秋的话，洛木和荧恍然大悟。 无妄坡永夜无昼，再加上有树丛掩盖，那三个家伙的外貌特征极不明显，能够清楚看到的，只有他们手上拎着的武器上闪烁的元素光芒。 “雷锤，火铳，水铳……” 这是个标准的愚人众先遣小队阵型。 “我们要不要上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啊？”派蒙问道。 洛木再次摇头：“我想，应该不行。” “为什么？虽然我们和愚人众关系不太好，但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一起合作也可以的？”派蒙不解地问道。 “虽然他们随意捡东西吃是很奇怪啦……” “不是这个原因，”洛木指了指还在原地打转的三个愚人众：“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是怎么转身的？” 几人不解地摇了摇头，这天黑成这样，连人都看不太清，谁会注意这些家伙是怎么转身的啊？ “他们转身，是一顿一顿的。”洛木沉声解释道：“换句话说，在转身时，他们只有脚在移动，通过脚步的挪动，带动整个身体旋转。” “在这个旋转过程中，他们的身体，是完全不动的！” 一片死寂。 在洛木说完之后，荧和行秋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们行动时的诡异，他们的关节似乎无法移动，所有的动作都是直上直下的，这个特点在转身时格外明显，在转动身体时，他们就像只有双脚可以移动的雕像，身体僵直不动的同时，靠双脚的移动调整自己的身体朝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行秋无声地吞了口唾沫，眼前这怪诞的情景令见多识广的他都有些反胃和惊恐。 “如果我猜的不错，”洛木一脸黑线地道：“这些东西，就是消失在地中之盐的愚人众先遣队了。” 他们还记得当时公子委托他们任务时说的话： “但就在他们踏入地中之盐遗迹的一瞬间，十人的探索小队连同那个风俗学家一并消失了……” 看来，失踪的队员找到了……三个。 那其他八个呢？ 洛木几人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响起，洛木缓缓回身，看到与不远处三人完全相同配置的三个愚人众先遣队成员直着腿，一顿一顿地向他们走来。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泥土和不知是什么的液体，但他们却毫不在乎，任由它们在身上肆意流淌。 莫名的熟悉感更加强烈，现在洛木可以确信，自己确实在哪里见过这种存在。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呢？ 后来的三个愚人众显然也注意到了洛木几人，只见他们缓缓地停住了脚步，在洛木复杂的目光下，毫无征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水光与焰流骤然亮起，但又在瞬间熄灭。 洛木高举法杖，凭空出现的磐岩之柱撑住了僵硬下砸的雷锤，水铳枪管中的水流还没等迸射而出，就被洛木一冰锥堵了回去，而火铳的枪管则在瞬间锈蚀，一支缠绕着铁锈色的冰刺轻轻地点在枪管上，侵蚀诅咒让至冬国的战争机器瞬间瘫痪。 洛木不想杀人，实际上，他想杀也杀不掉这些“人”。 树丛中，被响动惊动的三个愚人众也在朝洛木几人靠近，但还没等他们走几步，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就从地底窜了出来，在洛木的指挥下，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强壮如雷锤也不可能挣脱。 与此同时，洛木一挥法杖，冰霜从另外三个愚人众的脚下蔓延开来，一层坚冰镀在被缴械的他们的身上，禁锢了他们的行动。 拔剑在手的行秋和荧对视了一眼，行秋惊讶地指了指洛木。 这是他第一次见洛木同时使用这么多的元素魔法，那一瞬间的元素力波动让他彻底见识到了洛木的强大。 荧耸了耸肩，收回了长剑。 洛木定定地看着被限制住行动的几个愚人众“僵尸”，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想起了，这些家伙身上的熟悉感来自何方，但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欣喜。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唯一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家伙，已经被他亲手一刀枭首，安葬在了冰雪之中，他的身边躺满了各类魔物的尸体，风雪如同苍白的死亡，把他们一点点的覆盖。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占卜家……” 第113章 再次入彀 “占卜家……” 看着被冰封在冰晶中的一具具僵尸，洛木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其实他并不确信，这天下能够使用傀儡进行战斗的只有占卜家一人，但当看到了这些愚人众，那个身着修士服，手执西式手杖的男人就闯入了他的脑海，那个比坎瑞亚更古老的古老者，曾经在魔神战争中亲手弑神的穿越者，他既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完全理解洛木的人，但同时，洛木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最诡异的梦魇。 自己与他的交集，不过是在龙脊雪山，但不知为何，占卜家轻易地霸占了洛木心中“最可怕对手”榜单的榜首，他面对死亡的泰然，布局天下的野心，弑杀真神的力量，即使苟延残喘依旧可以轻松抹杀骗骗花王的狠辣与强大……这样的人，如果与之为敌，无异于直接和神明正面抗衡。 呼……洛木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紧紧握着的枯枝法杖，然后，闭上了眼睛。 希望不要是他，希望真的是他…… …………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自己又一次暴露在天理之下。”金发少年捧着手中黑色的刺金面具，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微笑，他看了看手中无眼无鼻无嘴的黑金面具，随手把他扣在了身边一座由白色结晶组成的人形雕像上。 洁白的雕像配上漆黑的面具，看起来有一种强烈反差带来的怪异，就像圣洁的天使身上绽放了一对恶魔的双翼。 当面具与那座雕像接触的下一秒，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细沙滑落的声音传来，那座白色晶体堆砌而成的雕像居然缓缓的从跪倒在地，双手举天的祈祷姿势中解放了出来，它的双手触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在面具上缓缓睁开，接着是鼻子的轮廓，双耳，颧骨，人中，双唇……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浮现在面具上。 如果洛木在这里，看到面具上这张面孔，他一定会震惊的大叫出声： 占卜家！ “不，”雕像——占卜家开口道：“现在我的状态，一旦被天理注意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还把行迹暴露给他？”空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占卜家身上的晶体粒，就像在按一张别开生面的泡泡纸。 “别乱动！”占卜家没好气地想要拍掉空的手，但他显然低估了空的身体强度，又高估了自己雕像身体的强度，这一拍之下，空的手没拍下，倒是他的右手直接碎成了一堆碎屑。 “咳咳咳，好咸！”空挥舞双手，扇开趁虚而入，想要进到他嘴里的盐粒：“该说不说，你这个投影的性格比奔狼领的那个强了太多，就是……咳咳。” 占卜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胳膊，更多的白色盐晶从他手臂上的断口涌出，为他缔造了一只全新的手臂。 “投影容纳的位格越强，就越接近我本体的性格。”他解释道，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就像有盐粒在摩擦：“你还没见过我留下稻妻的那个呢，那脾气臭的啊。” “你的后手都布置好了？”空问道。 占卜家呵呵一笑。 “这你放心。”他说：“那个孩子的潜能，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大，只要找到那个开关，他就会变成那个打碎天理的恶鬼。” “我说的是……”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占卜家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次之后，他对我不会有任何的怀念，我也会帮你处理深渊对你的污染，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够完成与摩拉克斯的契约。” 说到和岩神的契约，空轻松的表情总算产生了一丝阴云，这个表情让占卜家很是满意。 “对嘛，操心你的事就完了。”他一脸欠打的表情：“就算你是深渊之神，掌控那么癫狂的负面力量也不好受？” “这不用你操心。”空说了和刚刚的占卜家几乎一样的话。 “这当然要我操心。”占卜家冷笑一声，他指了指两人身处的大厅之外：“你告诉我，那些愚人众，是不是你杀的？” “是，但是……” “我们是不是说过，你尽量不要亲自出手杀人？” “是，但是……” “承认，空。”占卜家长叹了一口气，吐出一口腥咸的盐沫：“如果不是位格的压制，你早就疯了，变成一个冷血的邪神，杀人不眨眼了。” “你需要一个健康的神格来代替深渊给予你的那个，”占卜家认真地看着空：“你不是深渊的主君，坎瑞亚的人民也不是深渊的原生生灵，你们本就不是深渊的适格者。” “可只有深渊的力量，才能把那个高高在上的虚伪者拉下神龛。”空回答道。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漆黑的光芒，就像被深渊污染的王狼。 占卜家还想说什么，但空一把把面具从雕像上扯了下来，面具脱离雕像的一瞬间，那盐粒堆成雕像就瞬间散成一地白色。 “还有啊，”空掂着手中的面具，嘲讽地说道：“刚才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的笑面虎样子，真令人恶心。” 你不也是一样？虚幻的声音响彻盐之魔神的旧宫。这个声音和占卜家无比相似，但却少了一分人情味和情感波动。 “不要再杀我的傀儡了，虽然他们只是废物，但干干杂活，还是挺好用的。” “如果我非要杀呢？” “那我就把和你合作的那个至冬国小哥撕成碎片。” 两头老得不能再老的狐狸，进行着自从他们合作开始，就每天都在进行的，虚伪的问候，关心，威胁，还有谩骂。 第114章 雾 十一个愚人众，十一具傀儡，杀了六具，还剩五具。 无妄坡，洛木阴沉着脸，从已经被他撕成碎块的愚人众身上找到了他们的徽记和铭牌，从这些东西上，他们再次确认了这些愚人众的身份。 对于洛木，自此，无妄坡的乱局已经完全拼合完整。 愚人众派遣先遣队探索地中之盐，被占卜家直接斩杀做成了傀儡，出于某种目的，其中六具被他投放到无妄坡到处游荡，被人们认作僵直怪异的魔物。无妄坡闹鬼的消息就此流出。 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复杂，可令洛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深渊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深渊之狼也在无妄坡游荡，它不太可能不知道占卜家傀儡的存在，以它和空的位格，也绝对不会找不出一切异常的源头。 除非，深渊和这位占卜家，原本就是合作关系，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合作的基础又是什么？ 占卜家是怎么复活的，洛木懒得去猜，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家伙，留些后手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他再也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了，既然这是璃月的事情，自己查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把已知的信息告诉璃月七星，让他们来处理就好了。 最开始，洛木刚刚穿越时，他努力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己，与各方打交道，那是为了为自己搏一分生机，如果不把所有事情考虑进去，一步踏错，他可能就死了。后来离开龙脊雪山，已经有了自保能力，他依旧选择为了蒙德不计生死地算计，拼杀，那是为了自己身边的朋友，和他那座自由之城的期待与朴素的爱，说起来，蒙德还要呈hy员工的情，如果不是有游戏作洛木的情感底色，他可能就不会把自己置身死地，奔狼领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全军覆没。 可是在某件事情之后，洛木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这份热忱，在为了这个世界的国度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开始问自己：凭什么。 自己不过是一个转生者，凭什么帮助你们背负那么多的大局？温迪说诸神要拿自己布局，那没问题，自己对此没有反抗能力，但你们各国的统治者，你们在我这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每一步都替你们想到前面？为什么我要去保护你们的国度？ 我爱这个世界，但我还没有爱到即使你们拿刀捅了我，我还要全心全意为你们着想的地步。 阿贝多说的没错，有些时候，所谓未雨绸缪的湮灭，最终却会释放出灭世的魔鬼。 洛木的善良，或者说怯懦使他做不成魔鬼，但自那时起，他心中对这个世界的爱变得有了条件。 他融入了这个世界，他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所爱之人，但他也开始变得和这个世界大多数人一样：做事之前，先问利益。 这无所谓对错，这只是……成长罢了。 所以当荧提出进一步追查这件事的时候，洛木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他的决定是那么坚决而果断，甚至显得有些粗鲁。他不由荧和行秋分说，以近乎命令的态度拟订了接下去的行程。 占卜家，深渊，盐神……这一切，洛木都不想让身边的朋友接触，它们是比愚人众更可怕的存在，它们不是敌人，而是灾厄。 如果一切按照我的计划，大概十天之后我们就能安全的回到璃月，不必经过地中之盐，如果一切顺利，仙人们会在愚人众发难时支持七星，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绫人和神子，这本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东西…… 如果，这一切都能按我想象中发展…就好了…… 洛木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恍惚了一下。他连忙定了定神，继续和行秋洛木交待地中之盐的事情，他让行秋和荧回璃月，拿上那枚私章直接去找凝光，告诉她地中之盐的事情，自己在这里寻找深渊的痕迹，有些话，他要问一问深渊的人…… 眼前一花，洛木的精神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疼痛就袭上了他的大脑，他痛苦的低下头，双手捂住脑袋，恍惚间，他看到派蒙，荧还有行秋关切地围了上来，每一张脸上都写着关心和担忧。 下一秒，眼前一片苍白。荧，派蒙，行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就像一个将要醒来的幻梦，只剩一片洁白，恐怖的洁白。 疼痛终于从他的脑中离开，洛木剧烈地喘息着，他挥动法杖，想要驱散面前的白色，但他召来的火弹就像萤火，还没等闪烁，就被周围的白色吞噬了。 洛木小心翼翼地落地，他伸手四下摸索，入手是湿润的泥土和植物，一株杂草旁，还躺着一个金属名牌，那是一个愚人众傀儡的。 这里还是无妄坡。洛木的心里稍稍安定。 行秋，荧和派蒙没有踪影，洛木焦急的扫视着周围，却发现这片白色中，能见度还不到五米，就连正常移动都成问题，更别提找人了。 “安度马里，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他只好求助意识中的两个挂。 “这个东西……”安度马里犹豫着道：“也许是雾。” “什么叫也许是雾？”听到这个答案的洛木有些抓狂。 “因为…它实在是太诡异了啊！”安度马里苦兮兮地道：“主人，你不觉得这些白雾和璃月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它不像是水元素构筑凝聚的，更像是……白色的油漆直接泼在空中染成的？” 确实如此，看着周围的“白雾”，洛木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说的好听点，是拿油漆染白了天空，说得直白一点，这种感觉就像把洛木直接塞进了一个白色油漆罐，四周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你小心点，】系统发话了，一向玩世不恭的它，语气中难得地多出了一丝阴郁【这雾气中，有种我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洛木赶忙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洛木的这个问题，然后，它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系统技能。】 第115章 交锋 系统技能？！ 洛木的心像被巨锤重重敲击了一下，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拥有系统这种东西的，除了自己，只有一个存在。 占卜家！ 他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强行拉自己入局了吗？ 系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寂寥无声了，无论洛木怎么喊，它愣是一声不吭，竟是开始装死。 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荧和行秋他们，顺带搞清楚这些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木放弃了对系统的唤醒，转而开始探索，他一扬法杖，在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竖起一束藤条作为参照，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径直飞了过去。 不出所料，十五分钟后，他又回到了藤条所在的位置。 “该死的，大雾是标配鬼打墙吗？”洛木恶声恶气地咒骂着。 所有元素魔法对这白雾都毫无用处，洛木甚至花了半分钟时间，凝聚了他的最强一剑，但不论他如何尝试，白雾就是顽固地定在那里，没有一丝消散的迹象。 别慌，洛木，别慌，一定会有办法的。洛木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如果这雾是占卜家放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把自己困在无妄坡？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用这么大的手笔啊？ 占卜家的能力，已知的是相当于序列2奇迹师以下的全部能力，能力多变诡谲，最擅长制造这样的局面，这白雾，真实幻境的能力就可以做到……接下来呢？这些信息到底有什么用？！ 所有的技能，他都已经尝试过了，随机传送，遁地潜行……没有一个管用，不论用什么方式，这白雾都如影随行地跟在他身边，无法甩脱。 洛木好像看到了占卜家那张噙着笑意的脸庞，那笑容中，带着无穷的讽刺，他好像在说： “你的信任，你的力量，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这种凉沁沁的无力感……可真令人讨厌啊。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个死小孩的时候，这种感觉似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他永远是那个最虚弱的人，他没有能力做到任何事情，交朋友，和人们打好交道，让老师喜欢自己，他甚至没有办法留住自己的母亲离开…… 她依旧会来看自己，但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孩子，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孩，比他可爱一千倍，那是她的新家庭。 一些尘封的记忆从泛黄的时光深处浮了起来，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孩子，他目光躲闪地藏在人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的身上掠过，却没有一个为他停留。 真悲哀啊…… 虚幻的声音响起，在雾中，它传的很远，就像是占卜家的低吟。 我说过，我讨厌那个世界，因为那个世界愚蠢的给了人类自由的权力，却忘记了人类本身是一种没有掌握自由的能力的野兽，他们用情绪取代观点，用借口粉饰恶意，用所谓的“权利”为自己狭隘的言论辩解…… 这次，可以确认，就是占卜家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他在低吟浅唱，用最平和的语气述说着自己对世界的控诉。 “占卜家，你到底要干什么！”洛木厉声喝道。此时的他已是无计可施，在绝对的位格差距下，他的小聪明没有丝毫的作用。 “没什么，”占卜家的声音回答道：“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想让你来地中之盐。” “我去！我现在就去地中之盐！”洛木果断地道：“你把行秋和荧放了！我马上去见你！” “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占卜家啧啧地道，语气中的戏谑让洛木心中的无名火愈燃愈烈：“你放心，你的朋友们已经安全回到璃月了。我只是稍稍愚弄了一下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你也跟着他们回来了，只是去了绝云间和仙人们商量事情去了。” 占卜家的话让洛木稍稍放下了心，但旋即，他又注意到了占卜家话中的另外一个词。 “你说，你‘愚弄’了他们的记忆……”他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 “别在意那些细节，”占卜家大大咧咧地道，伴随着他的声音，洛木面前的雾气突然散开了一条两米来宽的路径。 “沿着这条路走。”占卜家说道：“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惊喜呢。” 惊喜……占卜家的话让洛木的心不禁一颤，占卜家准备的惊喜，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现在的情势，早就不容许他再做什么选择了，他只能听从占卜家的话，沿着那条路，缓步向前。 “你或许会想要换身衣服。”就在洛木要出发时，占卜家贴心的补上一句，随后，洛木面前就出现了一套整洁的教士服，连配套的十字架和圣经都有。旁边竖直插着一柄细剑，细看之下，与返乡竟有几分相似。 洛木也不反驳，他大大方方地变成人类形态，穿上了占卜家为他准备的行头，反手拔出细剑握在手中。 “沿着这条路，来找我，我会在路的尽头等你。” 在占卜家的轻笑声中，洛木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姿挺拔，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行了半刻，洛木看到一个垂着头的木棒丘丘人正站在路正中，它用双手紧紧捂住脸上的面具，就像在逃避什么。 占卜家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它是最普通的丘丘人，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丘丘人被冒险家杀死，或许你觉得没什么，但在数百年前，当神罚还未降临时，他叫鲁兹，他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他最喜欢给自己的妻儿作烤肉一类的食物，在那灭世的诅咒中，他变成了丑陋的丘丘人，但他依旧和自己的一家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类。” “现在，你可以杀了他，然后继续前进，或者等在这里，等我的谋划完成之后，我会放你出去。” 占卜家的话音未落，一道银白的闪光就已经划过了丘丘人的脖颈，洛木脚步不停，人随着那道光华，一起掠过了鲁兹的身体。 啪嗒一声，面具掉落，洛木回身，把面具拿在了手里。 他执剑的右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第116章 杀戮之路 “很果断嘛。”对于洛木的凌厉斩杀，占卜家似乎很是欣慰，他的声音中洋溢着诡异的温暖笑意，继续指挥道：“那我们继续。” 洛木依言继续向前走着。 两边的雾气就像漠然的观众，他们仿佛是在平静的围观着一个必败的马拉松运动员，与命运做最后的斗争。 不多时，洛木又被一个丘丘人拦下了脚步，这次这个丘丘人，比上一个要纤细矮小许多，它看到洛木，既没有逃走，也没有攻击，它丢下手中的木棒，跑到洛木的身边，兴奋地左看看右摸摸，随后它又跑回了原处向洛木招手，似乎是要和他一起玩游戏。 它是个孩子。 “相信你也猜到了。”占卜家平静地解说：“坎瑞亚之灾时，他才六岁，变成丘丘人的他没有丢掉自己身为人类孩童时的乐观开朗，他是丘丘人部落中最友善，最讨人喜欢的丘丘人。” 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丘丘人，洛木沉默着举剑。 但凄冷的剑光却迟迟无法斩出。 “怎么？和善的大人能杀，和善的孩子就不能了？”占卜家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嘲讽的意味毫不掩饰。 洛木长呼了一口气，一咬牙，长剑如毒龙一般弹出，直接洞穿了那个丘丘人的喉咙，它欢快的舞蹈在一瞬间僵住，面具跌落，他小小的生命也随之消逝。 洛木再次捡起了它的面具。和鲁兹的放在一起。 “很好很好很好。”占卜家的声音喜气洋洋：“继续，我越来越期待后续的发展了。” 继续向前，不出洛木所料，又是一个魔物拦住自己面前，，那是一个执盾的丘丘人暴徒，它举着木盾，双手用力顶住盾面，似乎在为什么人阻挡攻击。 占卜家介绍说，这是一个丘丘人部落的首领，从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在保护自己的朋友和部下，这种精神，至死不渝。 最终，洛木依旧连人带剑闪过了它的身体，匹练的剑光将它一刀枭首，洛木的动作尽量连贯且迅捷，努力不给它造成额外的疼痛。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必再问占卜家到底要做什么了，他显然是要自己一路杀过去，而且，要杀的对象一定越来越让洛木感到愧疚和崩溃。 不久之后，出现在洛木面前的是一个肥胖的男人，据说他是璃月黑色产业的“领军人物”，毁灭了不知道多少年轻女孩的青春。 这一剑，洛木斩得极其痛快，占卜家的话甚至还没说完，那人硕大如猪的头颅就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了。 在接下来，皮条客，介绍生意的中间人，产业内的打手，账房，为其提供便利的权力者，贩卖子女的无良父母，甚至还有一些客人……洛木觉得自己刚才已经把一串涉黄产业杀绝户了。 接下来，是罪犯，杀人，抢劫，偷盗，欺诈……罪名越来越轻，洛木最开始还可以用替天行道来为自己辩护，但越往后走，他的剑就越难斩出，他们都罪不至死，即使用最严苛的律法量刑，洛木也不能毫无心理压力地把手中的剑挥下去。 可他依旧在挥剑，到后来，面前的人有什么故事，他的罪行如何，洛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只是麻木的举剑，挥剑，猩红的血液染在他素白的皮肤上，就像白雪上的梅花。 看到了吗？杀戮就是这么简单！杀一个有罪的，和一个无罪的，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他，那个声音在告诉洛木：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一剑下去，圣人和混蛋飙出的血都是一个颜色。 没有什么值得被珍惜，就像曾经没有谁珍惜你一样！ “人们永远只在一个人死后，才会想起给予他足够的荣誉和怜悯，不是吗？”似乎感受到洛木到了极限，占卜家主动封死了前路，他一边让洛木坐下休息，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你死了，大家才想起来，哦我有个同学叫洛木，唉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的关注他，让他感到孤独了……我的儿子真棒，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他的……我居然有这么一个学生？我都不认识，唉，看走眼了，然后他们封给你一个见义勇为的花圈和奖状。” “别说了。”洛木低垂着头，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的声音很虚弱，就像将死之人的微喘。 “花圈和奖状放在你的墓前。”占卜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道：“他们会对着你的墓三鞠躬，某位大人物会在你的墓前讲话：这位年轻人的英勇并没有被掩盖，他得到了他应得的褒奖。” “可事实是，他们只是在自我安慰，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们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才做了这一系列样子，对你的褒奖，他们并不在意你是否真的收到了，他们只是借此来麻痹自己，让自己认为‘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就不需要在愧疚了？’” “你死了，你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肚子虚妄的幻想，和在这个新世界的，新的遗忘。”占卜家就像一个诱人堕落的魔鬼，他在洛木耳边窃窃私语，挑逗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在说：愤怒，堕落，和我一起，用我们的力量，把这个世界，染成黑色！ “我说，你别说了！”洛木低声吼道，他撑着手边的细剑，勉强站了起来，在这里待得越久，洛木就感觉自己越虚弱疲惫，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如此，连系统和安度马里都不得不陷入了缄默。 “哦？能继续了吗？” “少废话。”洛木不耐烦地抖了抖手中的细剑，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快要到达极限了，但面前的路程似乎依旧没有尽头。 “占卜家，这次，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洛木咬牙切齿地道。 “很好很好，就是要这股冲劲。”占卜家满意地道。 “现在来看看，阻挡在你我之间的最后一个阻碍。” 洛木面前，白雾飘散，一个蓝衣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符纸飘摇间，女孩脸上的懵懂与洛木脸上逐渐浮现的愕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什么意思？”洛木声音嘶哑地问道，他此刻已是动了真怒，漆黑的剑气弥漫在他的周身，飘摇的杀意混杂在诡异的锋锐中，衬得洛木更像是一尊杀神。 占卜家要他，杀了七七！？ 第117章 斩人者，先斩己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只要你杀了这个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女孩，你就可以见到我了，甚至是阻止我邪恶的计划，来，拔剑啊！”占卜家的声音在迷雾中喋喋不休，怂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杀死面前的女孩。 七七的状态明显不太对，虽然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束缚，但面对洛木，她既没有表现出亲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像僵硬的尸体，任人宰割。 洛木死死地咬着牙关，他手中的细剑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死死地坠着他的手臂。 “占卜家，够了。”洛木低垂着头，虚弱地说，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与绝望。 他的心已经被折磨得凌乱不堪，七七的出现，成了打碎他心防的最后一击。不论这一剑，最后他是斩下去，还是不斩，洛木都不可能从这次的经历中轻易地走出来了。 占卜家，这个世界上已知最强的穿越者，他太了解洛木的心强大在哪里，脆弱在哪里了。杀戮本身并不会让洛木崩溃，但“带着哲思的杀戮”却可以。 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为什么他该杀？为什么他不该杀？占卜家一次次地用残酷的思考敲打着洛木的精神防线和原则底线，同时，他用最恐怖的方式，向洛木灌输着自己的黑暗法则： 没有谁是天然就杀不得的，一切都只是虚伪的交易和权衡，当我手上捏着璃月的命脉，你的底线和原则不堪一击。 你看现在，我用七七和璃月作比较，你杀不杀？温迪呢？班尼特呢？杰洛斯呢？ 荧呢？ 来，回答我，你的底线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是说，你根本和我一样，就是个没有底线的败类？ 杀人是为了救人？没有这么无赖的道理，杀人就是杀人，目的为何，结果为何……一切都无法掩盖你早已满手血腥的事实。 “我说过，一切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占卜家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的声音少了之前那种令人生厌的挑唆与诱导，此时的占卜家，就像那个雪山之顶的虚弱老人，睿智而无私地对洛木言传身教。 “你想要救人，这就是代价。” ………… “你们是说，无妄坡和地中之盐有深渊和愚人众异常活动的痕迹？” 群玉阁上，凝光皱眉问道，她的面前，站着荧和行秋。 “是的。”荧点头称是，洛木在去绝云间前，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带给凝光。 此时的璃月，迷蒙的雾气依旧在蔓延，几人刚刚回到璃月，就感受到了雾气中异样的氛围。 倒不是说璃月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在这雾气中，大家似乎……都变得很消沉。 就连以往负责城中防控的千岩军们都显得没精打采，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璃月的黑暗中，刚刚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屠杀，这次，璃月七没有半分留情，所有敢于插手黑色产业的人，重判，重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完全没有政治考量的震怒，一夜之间，从璃月彻底消失。 千岩军的刀兵上，第一次沾了这么多国人的鲜血。 虽说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但璃月的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从各种各样的渠道了解到了各种版本的“真相”，一时间民意沸腾，人们对七星的这次杀伐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如此庞大的黑色产业，在七星手下居然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这就不能不让人想想：璃月七星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统治璃月了…… 七星的民众信任度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人们从怀疑变得惶恐，最后感到不甘和愤怒，在诡雾的催化下，长达数年的心理变化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完成，虽然表面上璃月依旧平静，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要再有一根尖针挑动人们敏感脆弱的神经，矛盾就会在瞬间爆发。 两国交战，攻心为上。 而荧和行秋带回的消息，如果处理不好…… 这不是尖针，而是巨大的攻城锤！ 凝光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 “呼……” 迷雾中，被占卜家逼迫得几乎疯掉的洛木突然重重的吐了口气，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就像一口呵出了满心的愤懑和苦痛。 “七七，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开口说道，竟是完全不理掌握着局势的占卜家，他反手把剑插进身边的泥土里，走到小小的七七面前，盘膝坐下。 七七没有回答，她无神的双眼就像两面镜子，把洛木的模样忠实地映照了出来。 “不必麻烦了，她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听不到你说话的。”占卜家懒懒地道。 洛木撇嘴一笑，他伸手为七七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梢，扶正她额上的符咒，随后，他目光被七七手中死死攥着的黑色笔记吸引。 那是七七最重要的东西，里面记录的都是她不愿忘记的东西。 洛木小心地把它从七七手中抽出来，黑色的小本子自然地摊开在他双手间，洛木带着温柔的笑容翻阅着里面的每一页。 “白术先生，给我的椰奶，很好喝，去找椰羊。” “胡桃，热热的，要埋七七，讨厌。” “柔软体操，每天要做。” “采霓裳花。” “采琉璃袋。” “采……” 接下来的几页，都是七七对一些琐事的记录和白术先生的采药要求，洛木的目光一掠而过，继续向后面翻过去。 “望舒客栈，有霓裳花。” “魈，是仙人，凉凉的。” “……” “洛木，不怕七七，可以接近，记住他。” 这句话下，是七七自己手绘的一幅洛木的画像。 这姑娘……看着七七画的七扭八歪的自己，洛木苦笑了一下：自己长的有这么野兽派吗？ 翻到下一页，最后一句话写着： “去找椰羊，请洛木喝椰奶。” 洛木无言地合上了七七的小本子，把它规整地放在七七身边。 “做好决定了？”占卜家的声音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对于洛木的感慨他好像颇不以为然，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是啊，做好了。”洛木轻声道，他再次轻轻地抚了抚七七的头，缓缓站起身。 “再见了，七七。” 清冷的剑光在漆黑与洁白汇聚的雾色中一闪而逝，随后是叮的一声脆响，就像利器与钢铁剧烈碰撞，白雾流转间，细剑停在距离洛木脖颈不到三寸的位置，如果占卜家出手稍慢一秒，洛木就要身首分离。 “在我的地方，想要用自杀逃避选择？”占卜家的语气愈发嘲弄，细剑被不知名的力量在瞬间折成无数段，抛洒在雾气之后。 但令他不解的是，被阻止的洛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望，他反而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空无一物的右手缓缓前伸，一根火红色的羽毛出现在他的掌心，随着它的出现，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燃烧扭曲，氤氲出各色墨染般的颜色，使洛木周围的环境亦真亦幻。 隐于暗处的占卜家心头一震，他突然感觉自己用来撩拨操纵洛木精神体的几根灵体之线毫无征兆地崩断了，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插入了他堪比神明位格的力量中，硬生生地把洛木的心智从他的操控下扯了出来。 这一切，都在他放松心神，从容弹开洛木用来自杀的细剑开始。 “虚空万藏，记得我们的交易。” “放心。” 洛木的双眼突然开始燃烧起金红色的火焰，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身体，这股力量在保护他不受占卜家侵蚀的同时，也在像毒药一般腐蚀着他的每一寸皮肤，金色的裂纹从他的眉心开始，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在那些裂纹中，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火鸟要撑开这副蛋壳一般脆弱的躯体，破壳而出，涅盘在世。 “拟态?羽渡尘，第零额定功率！” 第118章 豪赌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从各处飘落的金红色羽毛，占卜家的眉头微微一皱，拥有真正“愚者”权柄的他，自然也感应到了羽毛中神异莫测的力量。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一直在骗洛木，比如自己已经死了，比如自己只弑杀了一位神明，再比如……自己没有神明的权柄与位格。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个诡异系统的诅咒令他疲于奔命，不得不把精力投注在留后手，找生路上，他的影响力，可能还会超过七神。 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依靠着盐神神职苟延残喘的历史投影，但他身为神明的权柄是货真价实的，因为这样的自信，他拿起了其中一片羽毛。 “找到你了……” 白雾中，借助虚空万藏和系统的力量，强行拟态羽渡尘，几乎快要魂飞魄散的洛木，此时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神之键，羽渡尘，崩坏世界中和虚空万藏同样等阶的传奇崩坏武器，专攻领域：意识。 传说赤红色的羽毛会引领有缘人脱离凡尘、步入仙境，在如梦如幻的世界中祛除百病、了却万苦，是谓“羽渡尘”。 而它的第零额定功率，是将使用者的精神强行和使用者指定的，拥有思考能力的生命体的精神绑定在一起。通过这种力量，洛木就可以反向追踪占卜家所在的位置并侵入他的意识，和他进行一场足够公平的对话。 拥有虚空万藏和系统，洛木早就知道自己过于感性的情感冲动和莫名脆弱的心防后，都有占卜家灵体之线的挑拨和侵入，但他一直强忍着没有反抗，任由占卜家一步步地撕开自己的心理防线，但在暗中，虚空万藏早就做好了发动的准备，洛木和奥托谈好的条件是:由奥托驱动虚空万藏，如果洛木的身体无法承受以致死亡，那他的身体现在就归虚空万藏所有。 从羽渡尘的拟态强度来看，奥托真的是很卖力……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占卜家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或者他的位格真的高到羽渡尘都无法影响，那洛木就输了，强制激发虚空万藏的他必然会被这件超神的武装直接榨成一句具干尸，即使有系统，也绝无一丝复活的可能。 但万幸，现在的占卜家并不是他的完全状态，他只是一个投影，单论精神强度并不比能在意识世界打麻将的洛木强出多少，一道凄美的红光闪过，洛木的身体如遭雷击地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瘫倒在地。 白雾依旧没有散去。 再睁开眼睛，洛木发现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十分诡异的城堡的走廊之中，暗红色的天鹅绒地毯铺在脚下，典雅的银制烛台每隔数米才会摆上一个，昏黄的火光照得走廊里十分阴森，走廊两侧是一扇又一扇沉重的门，门后是什么，他完全无法知晓。 这里是占卜家的精神世界，也是“愚者”的神国。 洛木手中握着虚空万藏拟态的轩辕剑，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这是他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仅靠意念就拟态而出的“量产神之键”，而且他丝毫没有感到精神或身体上的不适，在这个世界，虚空万藏的权能被完全解放，没有什么再能限制它的拟态和创造，在这里，洛木甚至可以用它重现“理之律者”的高贵权能，只要是人类可能企及的文明奇迹，他都能挥手缔造。 但此时，洛木却一点也不因此感到兴奋既然虚空万藏权能全开，那占卜家那边自然也可以拥有全部的愚者权柄。 一个完整的“愚者”……洛木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存在该怎么打败。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个声音居高临下地在洛木的四周隆隆的响起。身穿一身黑色教士服的占卜家缓缓推开一扇门，从黑暗中走到洛木面前。 “用杀戮迷惑我的判断，用出其不意的自杀创造一瞬间的分神，你不仅用某种奇怪的力量闯入了我的意识，因为那一刻的恍惚，我甚至连那股力量的来源和性质都没搞清楚。洛木，你不错。”占卜家夸赞道，虽然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赞扬的味道。 “你也不错。”洛木笑道，但他的眼神森寒如冰，没有一丝笑意：“在雪山居然能骗我那么久。” “不不不，那不是欺骗。”占卜家摆了摆手：“雪山那个家伙……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但我保证，句句属实。” “具体说说？”到了占卜家的精神领域，洛木反倒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他用虚空万藏为自己拟态出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自从感受到来自系统的恶意之后，我就开始寻找摆脱这种诅咒的办法。”占卜家也不急，他也凭空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最后我发现，通过将历史投影附着在某个高位格的东西上，就能让那个历史投影经久不散，而且还能够分摊系统诅咒的效力，龙脊雪山上那个，就是第一个，我在奇迹师阶段分离出来的。” “所有的投影在制造出来之后，都只会拥有被制造之前的记忆，并且后续发展完全靠自我把控，所以那个我和这个我。”占卜家指了指自己：“才会那么不一样。” “那你们互相之间……” “通常来说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的，”占卜家一眼看出了洛木想问什么：“我们大多数都会认为自己是真的，唯一的那个占卜家，所以——你知道这个计划有多不保险了？” “大致明白了。” “那还聊吗？” “没什么可聊的了。” “这样，”占卜家和洛木默契地同时起身，散去了两把椅子，占卜家最后开口问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问我这些的意义是……” 洛木歪头，认真的想了想： “意义很大，”他回答：“至少我知道了，现在我要揍的狗娘养的，和我尊重爱戴的占卜家不是同一个人。” 下一秒，威力仿佛足够湮灭半个国度的光束，几乎是贴着占卜家的脸暴射而出，与此同时，一圈圈黄铜色的齿轮环环相扣，伴随一个巨大十字架的出现，齿轮结界围绕洛木缓缓扩散，在齿轮中，占卜家的力量似乎在被无限的弱化，直到消弭于无形。 高达?死兆炮（微缩手持版） 犹大的誓约，第零额定功率?神恩结界！ 这一刻，洛木手中拥有的，是足以弑神的绝对武装！ 第119章 神格滋养的愿望 死兆炮叠加神恩结界，高达中a-ws研发的高功率光能武器，一次攻击就足够摧毁一个国家的国土，而神恩结界会削弱领域内所有属性的能量，即使是占卜家在其中也无法保持愚者的全盛姿态，死炮的光柱毫无悬念地轰在他的面门，他甚至来不及有所防备，就被这灭世的一炮轰成了漫天的碎屑。 这……洛木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我这是打中了？ 洛木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一击就能够摆平占卜家，他只是有些诧异：占卜家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要好对付一些。 片刻之后，洛木就看到占卜家从不远处的一扇门中缓缓走出，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然后伸出食指，对洛木遥遥一指，洛木手中的死兆炮就砰然消失，下一秒，那金色的巨大杀器居然出现在了占卜家手中，毁灭的光束蓄势待发。 他“愚弄”了死兆炮，让它误以为占卜家才是他的主人！ 洛木的眉头一挑，他抬手一挥，死兆炮就如同粉笔的印痕一般被轻松地抹去，它是虚空万藏的造物，就算不受洛木的操纵，但只是散去它的存在还是可以做到的。 与此同时，洛木合身而上，手中轩辕剑随着他腰身的拧动暴烈的横斩，金色的暴雷肆虐狂舞着切向占卜家的脖颈，轩辕剑中封存的雷之律者权能骤然爆发，化作一条狂龙撕咬向占卜家。 但占卜家只是抬起手，凌空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剑刃与雷光双重锁定的占卜家突然消失了，这狂猛的一剑竟是失去目标，洛木正疑惑间，却看到一条雷龙咆哮着向自己腾飞而来！ 愚者核心的权柄——愚弄，这一次，占卜家愚弄了命运，让洛木成为了命运中那个雷霆加身的家伙。 靠，这架还怎么打！洛木心里暗暗发苦，他只好拟态出犹大的誓约，展开神恩结界，兑掉了这一击。 占卜家的所有力量层次都高得吓人，洛木的攻击大多都还停留在物质层次，但他却是直接在干涉时间，历史，命运这些抽象概念，即使有虚空万藏的加持，对于这种能力，洛木也束手无策。 这个道理就像你朝对方发射了五百多颗洲际导弹以为必胜无疑，结果发现对方是诸果之因元始天尊，人家轻轻一挥手，颠因倒果，把你自己炸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看着远处闲庭信步走来的占卜家，洛木的额头沁出了一片冷汗。 算了，拼了！ 暂时毫无办法的洛木，微叹了口气，咬咬牙，手中轩辕剑再次斩出，雷光乍起，一道黑白交错的寒光自炸雷中激射而出，占卜家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动作，金色的骑枪就洞穿了他的胸口，巨大的推力撞得他连连跌退，洛木趁机撤手，身体在空中轻灵翻转，一脚点在骑枪尾端，把它在占卜家体内送得更深。 如果说占卜家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反应速度和体术，放在洛木的面前，是真的不太行。 占卜家被死亡之键贯穿，但洛木的攻击并没有结束，一把造型奇怪的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掌握之中，他抬手，瞄准，扣动扳机！ 一个纯黑的圆点异常缓慢地从枪口弹射而出，它慢腾腾地飞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占卜家面前，慢腾腾地粘在他的衣襟上，然后，慢腾腾地—— 扩张！ 恐怖的吸力瞬间从那个黑点中传来，整个愚者神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就连光都逃不出它的捕获，更别提被它近身爆发的占卜家了，只见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逐渐扩张的黑色中，毫无抵抗之力。 第九神之键，伊甸之星，奇点操纵！那颗看似不起眼的黑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黑洞！ 再次进攻得手的洛木面无表情地散去了手中的伊甸之星，这一击，即使虚空万藏已完全解放，他仍感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他还不能完全掌控这把神之键。 而且即使受了这么恐怖的打击，占卜家……居然还没有落败。 洛木看着四周愈发稳定的愚者神国，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一次握轩辕在手，等待占卜家的再度复活。 看来自己在意识世界摧毁占卜家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那就只能…… “你是不是在等，看看我什么时候会被你的那个奇怪羽毛彻底控制？”一扇门被瘦削的手掌推开，占卜家毫发无损地从门后走了出来，他微微一笑。 占卜家序列二名为奇迹师，死而复生，便是奇迹！ “我必须承认，那个东西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占卜家说道：“你依靠它深入了我的意识世界，甚至还杀死了我两次，而且，即使你不再控制它，那根该死的羽毛居然还在尝试渗透我的精神和意识，将我的意识从中抹去，替换成你的。” “你根本不是想来打败我，所谓的战斗也是幌子，你要的，是我这具身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木淡然地回答，他双手执剑，足尖一点便欺近占卜家身前，轩辕斜撩，卷起足以撕裂平原的烈风，占卜家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洛木迅捷的一剑就像劈在了一面镜子上，那个占卜家化作一片片碎片，散落在地面上，而真正的占卜家则诡异地出现在了洛木身后，他猛地探手，扣住了洛木的后脑。 “我希望，我能拥有深渊之主的身体素质。”占卜家冷声说道。 骤然之间，洛木觉得自己后脑上这只手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且难以挣脱，占卜家从容地踏前一步，身体猛然下蹲，将洛木狠狠掼在地面上，但与此同时，一柄金色的手枪从洛木肘下探出，灼热的焰流从枪口喷出，极致的高温和剧烈的爆炸把占卜家直接炸飞了出去，而洛木也因为如此莽撞的使用天火圣裁，后背上一片焦黑，部分身体几乎完全碳化。 第七神之键的火焰来自于崩坏能，与提瓦特的火元素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其力量更是火元素完全无法比拟的，这一击，洛木只觉得自己是把一座活火山背在了背上，后背从灼热的剧痛到失去知觉的麻木只用了一瞬间，待火焰散尽，他已经是半残之躯。 洛木尚且如此，正面挨了天火圣裁一枪的占卜家的惨状可想而知，除了死亡，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只要“奇迹”的能力还在，他就会从这无数扇门中再度归来。 “你说说，你这是图什么呢？”占卜家啧啧地用脚尖把无力翻身的洛木踢得转了过来，他俯视着洛木的脸，有些感慨地道。 “你明知道那个羽毛的影响我已经有办法屏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用你的精神力和我内耗呢？” 洛木虚弱地笑了笑：“在这里，我每杀你一次，你就要花时间和精力复活，不是吗？” 占卜家耸耸肩：“你不会指望用这种方式来耗干我的精神力？实话和你说，现在支撑我身体的是盐神的神格和神职，你现在是在和一位神明对拼灵魂强度啊！” “我知道。”洛木的脸上依旧挂着令占卜家不解的笑容，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后背的伤势和占卜家的阻挠，未能成功。洛木只好认命地躺倒，仰视着占卜家。 “和你打了这么久，我倚仗的，从来就不是我自己。” “难道是……深渊之神？”听到这，占卜家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蹲下身，直视着洛木的眼睛说道：“今天是深渊和至冬发难的日子，他这位深渊之神早就去了璃月，可没功夫顾忌这里的事情，就算他能回来，我也早就更换了自己的藏身地点，他救不了你的。” 洛木不搭话，他费力地把手探进怀里，在占卜家疑惑的目光中，他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奇怪面具。 那是丘丘人的面具。 “你猜，能够帮我入侵你意识的武装，能不能提取出丘丘人面具上的深渊意志，附着在它的拟似品上呢？” “你不该让我杀了那几个丘丘人，还让我把它们的面具带在身上的。” 第120章 神格滋养的愿望（2） 听到洛木的这句话，占卜家一向古井不波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动摇。 深渊之神的力量处处透露着诡异，甚至比他还诡异，他似乎什么都做得到，比如利用蒙德的占卜家投影一路寻到璃月，与他作交易，又比如利用一面奇诡的黑色面具限制他的权柄和力量……利用附着在丘丘人面具上的深渊意志能不能寻到他的藏身处……占卜家心里也没底。 但他依旧有恃无恐，因为现在璃月的形势绝对容不得空有半点分心，占卜家亲手把大势送到了他手里，空撒不开的。 而占卜家对自己有信心，自己布控的防御和屏障，没有接近神明的威能，绝对无法闯入。 心电急转间，盘算好一切的占卜家把目光重新投注回洛木身上，却惊诧地发现，原本已是将死的洛木此刻竟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手中一柄金色的骑枪平端，骑枪的枪尖闪烁着一点寒芒。 掌握死亡与创生权能的神之键：黑渊白花。 “你还真是难缠啊。”强如占卜家，此时面对洛木，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赞叹。 洛木抿嘴一笑：没点手段，怎么敢直接面对您这尊大神呢？ 他的倚仗，很大一部分就在于自己了解占卜家的所有能力和手段，而占卜家并不了解他的——他赌一个厌世的克苏鲁小说作家不会对二次元有太多了解，所以他用的武器大都来自于漫画的创作和脑洞。 下一秒，洛木和占卜家同时消失在了神国中。一金一黑两道色彩鲜明的流光在狭长的走廊里，像两阵风一样互相吹袭着，极致的高速让占卜家和洛木就像两只诡谲的幽灵，互相噬咬，互相侵蚀。 占卜家的高速，来自于他的能力“嫁接”，这是一个纯粹概念层次的能力，他将自己与“超高速”这样一个虚幻的概念嫁接重组在一起，让能够代表自己的“概念”多出了“超高速的极速者”一项，把自己变成了闪电侠一样的存在。 而洛木的高速，则完全来自于虚空万藏的拟造，“神速力电池组”这种东西居然真的有可能被人类制造出来并演化为可被穿戴的特殊装置，这是洛木有些没想到的。 他手中的武器已经从轩辕剑转化成了更能适应高速战斗的长刀，这柄刀表面上看倒是平平无奇，但在突破了音障的战斗中，长刀划过已然化为能够割伤人体利刃的烈风中时，竟极其顺滑，丝毫不受空气阻力的影响。 感谢你，兵长。洛木在心中暗道。 这把刀的原型是兵长立体机动装置的配刀，作为一柄能够适应兵长高速机动作战，斩杀巨人的武器，自然可以在洛木与占卜家的高速战中保持平顺。 同样是极致的高速，占卜家显然比洛木更游刃有余，“嫁接”的权柄相当于直接把他变为了一个天生的极速者，所有的疾冲，转折，反扑动作都要比依靠装置的洛木来得顺畅，无数次的，洛木感到占卜家不知从哪里掏出的诡异匕首从自己的身子旁擦过，只差半寸就要刺进洛木的身体。这样的战斗，他落在了下风。 但洛木心里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相反，他甚至还有一丝窃喜。因为这样的高速战，是自己带动起来的，占卜家看似占尽上风，但实际上，却始终处在洛木的节奏里。 占卜家的能力，大都奇诡且难以控制，需要使用者缜密的考量和决断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效果，但在杀戮频率要以毫秒计算的战斗中，占卜家最强的愚弄权柄却被这最粗暴，最直接办法生生堵了回去。 你想要发动权柄？好啊！需要时间思考？就这个时间，我斩你一刀，不过分？ 什么？你能靠死而复生的奇迹归来，那就再来一刀咯，反正如果你不用高速应对，你的眼睛都跟不上我的移动速度。 更让占卜家哭笑不得的是，在两人拼命死斗的时候，洛木居然还腾出手拟造出一堆小小的钢珠一样的东西，把它们撒遍了整条走廊，只要有东西稍稍触动了它们的压力装置，就会立即剧烈爆炸，威力嘛……炸碎一个普通人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了，洛木和占卜家都不是普通人，但是—— 就是石头人也禁不住这么炸啊！ 就这样，两道身影在炸弹群中一闪而逝，他们身后，灼热的焰流和如雷的炸响在他们身后像脱闸的狂龙，一路狂追着，有一次，洛木甚至都被逼出了一次神恩结界，才算抵消了那次爆炸。 这一趟跑完，两人突兀地同时停了下来，互相面色苍白地对视了一眼。 “有必要这么狠吗？”占卜家的面色有些苍白，“极速者”可不是“永远不会累的人”，长时间高强度的奔跑让他有些吃不消。 “你，你说呢？”洛木更加狼狈，他双手捂着膝盖，疯狂地喘息着，就差把舌头吐出来了。 这……这简直就是自残！ 占卜家喘匀了呼吸，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看来，你是打不动了？” “打不动了，打不动了。”洛木摆了摆手，虚脱地瘫坐在地，虽然只是精神体，但现在，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被钝刀子切割一般阵阵刺骨的钝痛，别说继续打，再动一下他都得做好绝命的心理准备。 幸好…… 洛木的眼神偷偷瞟向了一边金色的丘丘人面具，这个虚空万藏的拟似物，在那么剧烈的爆炸中都毫发无损，现在却像是一摊金水一般，缓缓四溢在愚者神国，占卜家的精神世界。 拖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骤然之间，原本寂静无声的精神世界里，一阵恐怖的腥风突然横贯了整个走廊，力道之强甚至连占卜家都被吹了个趔趄。 “不可能，”占卜家诧异地抬头四望：“这是我的精神领域，除非是拥有精神权柄的伪神或真神，绝对不可能从外部动摇这里！” 洛木努力地想要站起身，结果当然又是失败，他微微笑着，像耐心的老师启发愚钝的学生：“占卜家，深渊的侵蚀之力，算不算可以影响精神领域的权能啊？” 听到洛木的话，占卜家的眼神骤然一缩。 “你把部分愚人众秘偶散到无妄坡，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来着？”洛木继续提醒，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是他听说了无妄坡僵化魔物与深渊之狼的传闻和地中之盐的异状后的一点推测。 从占卜家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猜对了。 “无妄坡有个大家伙在移动，一个古岩龙蜥被地脉吸引，跑到这来了，你自己处理一下，别让它把你祖坟刨了。……”占卜家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某人略带讥讽的语调。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不以为然，随手散出去了六个愚人众秘偶去了无妄坡，居然真的发现了一头藏匿在地脉附近的古岩龙蜥。 自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对无妄坡投注过太多的关注，只是任由愚人众们自行处理捣乱的古岩龙蜥。 但现在想来，这头古岩龙蜥，恐怕是某个腹黑男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放松他这位伪神的警惕，不让他关注到在无妄坡的阴影下真正活动的巨大凶兽。 那是空留下制衡占卜家的后手，也是现在洛木从祂手里讨来的援兵！ 当然了，如果是洛木就绝对不会相信空这种浅薄的谎言，因为在穿越的第一天，他就得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这个世界的古岩龙蜥，归深渊教团控制。（见和洛木搭档看守遗迹的冰法师） 这就是一波监守自盗啊！ 但可惜的是占卜家并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吞下这个由于自己一时的不谨慎而酿成的苦果。 下一秒，更加爆烈的怒吼穿透占卜家的精神世界，在走廊中炸响，这次洛木和占卜家都听清了。 在阵阵腥风之后，是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绝望嘶吼，那失孤的黑狼傲立在月下，对着被阴影逐渐笼罩的银月，发出饮血的哀嚎。 漆黑大君，深渊的王狼，驾临！ “好了，占卜家，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第121章 神格滋养的愿望（3） 地中之盐，地下遗迹。 朵朵晶莹的盐花在破败的旧宫中绽放，就像戈壁荒漠中努力生长的洁白小花，即使环境再恶劣，也要拼命为自己的生命搏一条新的生路。 这里是曾经的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宫殿，这位善良而孱弱的魔神，在魔神战争中，为了守护自己深爱的子民，在地中之盐建起最后的防线，祂一次次的退缩隐忍，委屈求全，总算在诸神中换得了最后一块容身之所，但最终，祂却死在了臣民的刀剑下。 那场针对盐之魔神的袭杀，占卜家记忆犹新，因为那场动乱根本就是他策划的。 那时的他，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系统对他生命的蚕食，他需要制造投影来分散系统诅咒的力量，但当时的占卜家还没有现在的位格，历史投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维持在亘古的岁月中。他需要更进一步，成为奇迹师，这样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针对盐神赫乌莉亚的谋杀开始了。 当这位可怜神明的信徒用占卜家提供的神秘武器洞穿盐之神的身体时，占卜家成功了，他成为了奇迹师，拥有了实实在在的神明权柄，而因为他成为奇迹师的瞬间，实现了盐神信徒“杀死赫乌莉亚”的愿望，庞大的愿望之力涌入了他的身体，他也借助这股庞大的愿力，许下了身为奇迹师的第一个愿望： “我希望，盐神神格与我的愿力相互滋养，经年不散。” 不管盐神再怎么弱小，这也是一个真正的神明神格，占卜家不想浪费掉这股力量，所以他决定，在成为诡秘侍者之后再来利用这个神格，打造自己的历史投影。 之后，占卜家去了稻妻，在那里，他成为了诡秘侍者，拥有了更加诡谲的力量，并在这里创造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历史投影，游历了七国之后，他先回到了龙脊雪山，将这个历史投影与寒天之钉所携带的神明诅咒绑定，只要诅咒不散，这个投影就不会自然消亡。 随后，他回到璃月，利用被自己愿力温养着的盐神神格，以此为基底，打造了璃月的占卜家投影，并将这个神格完全容纳，令他拥有了不完整的盐神之力和解封地中之盐的权限。 这个占卜家真正的力量并不是他来自于系统的诡秘之主的力量，而是盐神的权柄——如果精神世界的占卜家也是这样，洛木可能也就不需要麻烦深渊教团了。 所以深渊之狼现在很是暴躁，空给祂下达的命令是：突破占卜家的封锁，找到他的所在，但禁止破坏盐神宫殿中的设施，这就导致面对占卜家的诸多手段和禁制，祂根本没法取巧，只能倚仗自己强大的神躯硬生生闯过去，这一路推进过去，纵使这具躯体是深渊顶尖炼金术的结晶，也被神明的盐之力侵蚀得有些破烂。 当突进到盐神地宫的某间暗室，看到生死不知晕倒在地的占卜家时，深渊之狼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峰。 都怪你！要不我还在无妄坡睡觉呢！愤怒的深渊之狼不甘地仰天长啸。 这就是占卜家和洛木在精神世界听到的两声怒吼的来源。 “现在，占卜家，你打算怎么办呢？”洛木微微喘息着恢复体力，他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戏谑光芒。 这是自己拿命赌出来的局面，纵使冷静如洛木也很难不流露出“小人得志”的神情。 现在的占卜家已经势成骑虎，如果他不赶快脱离精神世界，亲自面对深渊之狼，说不定他的身体和盐神神格就会直接被深渊之狼撕碎，但如果他真的离开了，他的精神领域除了愚者神国就再无防范，而且洛木手上掌握着羽渡尘这种对于精神领域的大杀器，只要占卜家敢离开，洛木就有把握在十分钟内彻底获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看来，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占卜家半是无奈半是赞赏地摇了摇头：“洛木，不得不承认，你的小聪明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多谢夸奖。”洛木回道，他总算凝聚起了一点意志力，金红色的羽渡尘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他是在赤裸裸地威胁占卜家。 但占卜家丝毫不见动怒，他依旧平静地笑着。 “大势在你，我败在了信息不足上。”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分析自己失败的原因。 洛木微微挑了挑眉，占卜家的态度让他感到一丝怪异。 “但你知道，为什么空要和我合作吗？” 洛木沉默不语，只是暗中扣紧了手中的羽渡尘。 “你想明白了地中之盐和无妄坡的事情，但你可知道，在璃月城，我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怨念，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突然，占卜家话锋一转 开始没头没尾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它无色无形，对这个世界毫无影响，但当它诞生于人的心中，就能制造出无穷的祸事。” “归根结底，怨念和毒瘴之类的东西一样，是这个世界的污染，它的杀伤力强大到什么程度，，完全取决于它们侵染的是什么东西。” “你到底要说什么。”洛木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他从占卜家的话中，嗅出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王狼到现在还不出手。 占卜家哈哈一笑，他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愚人众所求，是岩神的神之心，深渊教团所求，则是黑渊中的魔神能够为其所用，而我，我只想继续活下去。” “不再作为占卜家的投影，而是成为，真正的魔神！” 成为真正的魔神……洛木的瞳孔骤然一缩。 “难道…你们想……” “没错，”占卜家的双眼此时闪烁着疯狂的光，就像一个处心积虑的疯子：“如果璃月遭遇大灾，七星却因为群众的信任危机，无法有效统御人民，即使有仙人相助也难以处理，岩神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你们就可以在这个时候，借助深渊的力量和诡秘之主的权柄，让你掌控岩神的神躯……”洛木麻木地喃喃着，深渊和占卜家的野心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 盐之魔神的力量与摩拉克斯本就同源，大灾当前，占卜家鸠占鹊巢，用岩神之躯平定灾殃，整个璃月除了空，谁还有如此位格能够看穿岩神已非本人？ “但你们并不知道，岩神神躯到底在什么地方……” 占卜家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以为那个至冬国的小家伙和深渊的使徒最近在干嘛？让愚人众白赚一颗神之心，这买卖他们可不会不做。” “璃月的诡雾，深渊和愚人众的静默，等的就是这一刻。” “今日之后，我就是璃月新的岩神！” 第12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洛木没有想到，深渊和占卜家的最后一步棋，会落到这个位置。 但这一切能够成真的前提是：摩拉克斯真的已经陨落了，而且深渊教团可以确认这一点…… 莫非帝君的死，和深渊有关？ 一系列震撼的消息让洛木彻底陷入了呆滞，他和占卜家短暂而又荒诞的博弈，最后看似以平局收场，但实际上，从最开始，洛木就已经输了。 “你们在璃月城，要做什么？”他问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无力阻止深渊和占卜家的计划，现在，他只能盼望当他赶回璃月城时，还来得及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们。 占卜家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告诉你倒无妨，璃月城内的诡雾会激发心志脆弱之人的心防，诱出其心中的仇怨与绝望，同时还可以捕获他们浓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形成人怨，空会用这些人怨激活海底已经死亡的漩涡魔神眷属，黑渊的眷族，让它们复苏，进攻璃月城，同时如果有机会，那个至冬国的小家伙会带领愚人众直扑黄金屋，伪造出趁机夺取神之心的假象，然后……”占卜家耸了耸肩。 “然后你闪亮登场……”洛木重重喘了口气。 “怪不得你们不尝试复活奥赛尔，因为你不一定打得过……” “别说的那么伤人嘛，”占卜家不满地大叫，闹小脾气的样子和之前那个阴诡无常，从容不迫的占卜家判若两人。 深渊教团似乎偏爱精神分裂……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占卜家，洛木没来由地想到。 问到了最后的消息，洛木沉默不语地激发了手中的羽渡尘，刹那之间就消失在了占卜家眼前。 占卜家看了看四周，和最初几乎毫无变化的狭长走廊，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形一晃，也消失在了这方精神世界。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 占卜家并没有第一时间睁眼，而是立即打了个响指，一层无形的灰色帷幔突然从他躺倒的身下窜了出来，把他拢在其中，一瞬间，占卜家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强如王狼都无法捕捉到占卜家哪怕一点点痕迹。 诡秘之境，相当于愚者的神国雏形，帷幔内外会被分割成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比它更强的隐秘魔法了。 但今天，诡秘之境却失效了，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占卜家面前，只是轻轻一揭，那灰色帷幔就风轻云淡的消失了，一身黑色教士服的占卜家完全暴露在两道视线下。 他无奈地睁开眼，看到杀气腾腾的深渊之狼，和面带漆黑刺金面具的金发少年。 “你怎么回来了。”垫步拉开和深渊之狼的距离，占卜家滑到某一面残败不堪的墙边，他看向空，有些诧异地问道。 空哼了一声：“事情办完了，准备看戏。该你上场了。” “人怨聚集完成了？” “三十万黑渊眷族，按照我们之前的实验结果，应该能复活这么多，你处理得了？” “放心，我会比岩神更像岩神的。”占卜家懒懒地道，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前往璃月。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就在占卜家准备出发时，空突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在最后时刻补充道：“我们的计划有了点……小变化，我把奥赛尔也放出来了。” “什么？！”这次占卜家是真的慌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这件事情！”他怒气冲冲地低吼道：“你打算彻底毁了我们的计划吗？” “稍安勿躁。”空摘下带在脸上的刺金面具，他把无脸的黑色面具对着占卜家：“你把人家的身躯抢走了，我总要为人家再寻一个魔神的躯体作容器……” ………… 洛木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无妄坡中，他躺在白雾初起，和荧他们走失的地方，四周被惨白的月光映得亮堂堂的，地上只有枯枝败草，没有尸体，也没有踩踏的痕迹，之前在白雾中的杀戮和崩溃就好像是一场梦。 但洛木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因为七七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那个洛木无比熟悉的黑色笔记。 带着眼镜的青绿色头发的男人站在七七身边，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她柔顺的短发，他脖子上盘着的赤眸白蛇不时地吐出猩红的芯子。 白术……洛木强忍头痛站起了身，在起身时，他不出所料地看到自己的双臂上留着大片仿佛被烈焰灼烧后的伤痕，同时左边脸颊上还有大片的皮肤皲裂，就像是用碎块拼起来的一样，在月光下如同索命的厉鬼般狰狞恐怖。 强行使用虚空万藏让他的灵魂和身体都受了重伤，如果没有七七和白术的救治——这是洛木从空气中弥漫开的草元素和冰元素气息中推断出来的——在刚才的昏迷中，这具身体估计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白先生，洛木，醒了。”七七拉了拉身边男人的手臂，率先迎向了洛木。 白术笑着摇摇头，随即跟了上去。 “感觉怎么样？”白术问道，同时一把按住想要按按自己脸的洛木，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碰。 “还好。”洛木苦笑着屈伸着手指，从指骨处传来的嘎啦声，就像是生锈的机器，随时有可能再次断裂。他的全身，现在几乎都是这样的状态。 虚空万藏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们尽力治疗了你身上的伤口，但……大多数伤好像都不只是肉体受创留下的。”白术犹豫着说道：“所以，我和七七也没有办法。” 洛木叹息着摇摇头：“不，多谢先生，这样就很好了。” “白先生。”七七在一旁说道。 洛木心领神会地勉强向白术一拱手：“白先生，七七，多谢你们。” “洛木，不用谢。”七七说道。 白术也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原本是来找七七的，结果发现她消失在无妄坡中，等再次出现，她告诉我是你救了她，非要谢的话，还是我谢你比较合适。” 看来七七还有被占卜家控制时的记忆……洛木思考着，但与此同时，他的头没来由的一痛。 不行，灵魂受到重创，我现在…… 洛木紧咬牙关，挺过了这阵仿佛要撕裂他脑袋的剧痛。 这副身体……快到极限了。 第123章 莫名其妙的齐聚 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距离死亡只是一步之遥。 洛木抬起僵硬的胳膊，无力地捂在自己没有破碎的半边脸上。 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将死之时，遇到了白术和七七，还得知了占卜家和深渊的全部计划，帝君的死亡得到证实，除了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的目的还是不明，璃月暗流下的全部秘密几乎都向他展开了。 可他就要死了…… 不，如果他安心养伤，不坚持回到璃月，再加上白术和七七的悉心照料，有系统这个外挂加持，自己还真就未必会死，只是实力必然会大减。 而且……依旧蒙在鼓里的璃月，真的能顶住这次乱局吗？由占卜家扮演的岩神…… 洛木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具投影性格的恶劣程度洛木刚刚亲身体验过，由他成为统御一座国度的神明，即使他的背后有深渊控制，也绝对是一场灾难。 况且有深渊控制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我必须回去，至少要让荧他们做好准备……洛木下定决心，右手一撑，想要站起，可他的双腿就像两根僵硬的木头，不受他的意识指挥，噗的一声，洛木又重重地跌回了草甸中。 “别动！”白术连忙扶住洛木，让他恢复到平躺的状态，七七在一边张开仙法领域，一股清爽的寒气灌入洛木体内，让他浑身上下的疼痛缓和了几分。 “洛木，别动，会死的。”七七道，她呆呆的表情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焦急。 她不想要洛木死，从这个男孩子身上，七七感受到的是毫无偏见和目地的善意，这是她漫长的生命中，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 “孩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白术面色凝重地叮嘱道：“我们只能算是把你的身体拼在了一起，但……许多器官都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效用，完全依靠我的元素力支撑，如果我和七七离开，或者撤走元素力，你立刻就会死！” 洛木沉默着苦笑，他想过让七七和白术替自己把消息带回璃月，但白术的话让他彻底丧失了希望。 他可以把消息传回璃月，但如果他这样做了，就一定会死。 如果放在以前，洛木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掉自己，让白术和七七为他替璃月去争那一丝微茫的希望，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洛木犹豫了。 璃月城里有他最爱的女孩子，有他新认识的朋友，还有让他最开心的，市井间的烟火气，他当然想救回这座城市，但用自己的命来换…… 他不甘心！ 当初他可以那么果断地跳到水中，用命去救落水的孩子，除了没有料到自己会因此而死以外，还有一点就是：那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他在乎的东西，死亡割断了洛木与世界联系的绳索，他也未必有多在意。 但现在，他爱的东西越来越多，在乎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它们就像是一根根纽带，把洛木和这个世界紧紧系在一起，死亡，就意味着要放弃这所有的一切，独自坠入孤独的黑暗…… 他可以死，但他要死得明白，他要知道自己的死的确救了那个金发的姑娘，他要知道自己的死会被璃月记住，他要知道自己的死的确为自己爱的人带来了更好的未来…… 占卜家的确把一些东西灌输进了他的思想，那就是死得有意义，对一个死者来说不算什么，真正能抚慰死亡的，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死得有意义。 “我知道，附近肯定有七星的密探，别藏了，我要死了。”洛木用最后一点力气，喊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赌了一次，那不妨再赌一次 白术疑惑地摸了摸头，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你们是……”他笑着摇摇头。 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短打的无言从无妄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警惕地打量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洛木。 “你的同伴和行秋呢？”他沉声问道。 从他们到了无妄坡开始，无言就按凝光的吩咐，暗中盯紧了洛木一行，但他并不知道占卜家的事情，所以他只看到白雾袭来，不久后又突然散去，眼前就只剩洛木和匆匆赶来的白术和七七，荧和行秋却不见踪影。 当然了，占卜家也不知道，居然还有一个神之眼拥有者在暗中盯梢，愚弄和嫁接传送根本就没有照顾到无言这边，结果就造就了现在这个局面。 “哎呀哎呀，这里好热闹啊。”正当洛木看到暗探出现，兀自松了口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声突然在另一边响起，他惊诧地费力转头，看到美丽的八重宫司大人整正度着方步向这边款款走来，她的身后，绫人拎着满脸羞愧的无问，一脸无奈。 “你好啊，来自蒙德的小家伙。”八重神子微微笑着向洛木点了点头，在无言的怒斥下，回手把无问从绫人手中勾了过来，屈指在他眉间轻轻一扣，只见无问瞬间打了个激灵，从四肢僵硬的困境中解脱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章程啊？”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无妄坡，神秘莫测如白术都有些懵。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小家伙来跟踪我们，被我们发现后，我们又利用他找到了这里。”神子笑眯眯地指了指无问胸口的一块闪着微光的晶体：“你们暗探之间就是用这种特殊岩石的共鸣确定对方的位置的？” 神里绫人对怒目而视的无言抱歉地笑了笑。 “这里的事情我们还不是很明白，还要劳烦特使为我们讲一讲。”绫人对目瞪口呆的洛木说道。 “呃……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有些震惊于神子和绫人出现的洛木如此这般，向在场的众人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了一些实在不能透露的隐秘，比如虚空万藏和岩神的实际情况，洛木算是把奥赛尔眷族即将袭击璃月的事情和盘托出。 等到洛木讲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八重神子还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而另一边的神里绫人和白术，却同时露出了晦明难辨的表情。 第124章 璃月 “各位有什么好办法吗？”洛木虚弱地歪在一棵树旁，把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群。 无言和无问对视了一眼，沉默地摇摇头，白术支着下巴沉思，绫人探询地看向八重神子，却发现她正在摆弄自己的耳朵。 至于七七，她负责可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嗯，现在这个局面已是背水一战。”最后还是神里绫人开口了，他沉吟着说道：“唯有死战，才能保家国无恙。” “小家伙问的不是这个啦，”八重神子娇笑着拍拍绫人的肩膀：“他是想问，那些人怨最后要怎么处理。” “八重宫司有办法？”还不等洛木开口，早已心急如焚的无言和无问就激动地问道，洛木所言的璃月危局令他们早已失去了身为情报人员的沉着。 八重神子微笑着颔首：“不论是人怨，魔神怨念，本质上都是污染，既然是污染，找个地方排掉就好了嘛。” 呃……这个办法怎么这么耳熟，而且还不负责任的样子……洛木苦中作乐地腹诽。 “当然了，”八重神子话锋一转：“排往的地方也不是哪里都行的，这就要看怨念的性质和强度了，像刚才小家伙说的这种，以人为归宿，将怨念浓缩到一人体内，用人体作宿体和封印，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白术面露难色：“不能直接杀死那些被怨念唤醒的怪物吗？” “不行。”八重神子摇摇头：“在这件事中，灵魂和承载它的容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杀死承载怨念的怪物只是打碎了承装灵魂的罐子，对怨念本身是没有伤害的。它们会继续听从深渊号令，选取下一个容器。” “那精神攻击…” “也不行！”神子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怨念不存在精神领域，它只是一种……冲动？或者负面情绪显化形成的污染，情绪怎么可能拥有精神这种东西呢？” “所以，宫司大人的意思是，”许久没有说话的洛木挣扎着坐起身，直视八重神子：“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容纳所有人怨，那，璃月的灾祸就能化解？” “理论上是这样。”八重神子抚了抚自己光滑的下巴：“不过，那个人必须要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否则很容易在怨念的冲击下彻底疯掉。” 洛木微微点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宫司大人。” “不必客气。”八重神子无所谓地说道：“这种事情，对于我们的利益也是一种损害，帮助璃月，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况且，”她突然甜甜地一笑：“旧人所托，岂能不来？” 旧人所托……洛木微微一怔。 而令他有些惊讶的是，神里绫人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自然。 绫人也不知道八重神子来璃月是受旧人之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啊。 稻妻锁国，雷暴封锁外海，即使是八重神子想要离开稻妻也要通过将军的许可，这位旧人的力量居然能够让雷电将军为其派出自己手下的眷者…… 这位旧人，恐怕至少是一位神明。 看来摩拉克斯陨落的事情，还有待商榷啊。 虽然问题又复杂了几分，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洛木轻轻睁开扶着自己的七七，看向无言和无问。 “两位，你们可有办法，带人迅速返回璃月？” 无言和无问对视了一眼，无言点头回答道： “有倒是有，凝光大人给过我们一人一张九天遁光箓，据说只要将元素力注入其中，就可以迅速返回其锚定的地点，凝光大人把锚点设在了群玉阁，方便我们回去回话。 “好。”洛木喘息着点点头，他回头看了看白术，发现他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他。 “我的荣幸，特使大人。”白术眯眼笑道。 洛木微笑着点点头，他伸手拉住无言等我袖口，见此情景，无言连忙蹲下身，用肩膀把洛木架了起来。 “无言，带我回群玉阁。无问，你带上白术先生。”他自然而然的下令：“八重小姐，神里兄，七七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神子点点头。 “做好决定了？”神子温声问道。 “拜托二位了。”洛木目光黯淡地致意，随后轻轻点了点无言的肩膀。 “走。”他淡淡地道。 飘渺的仙气瞬间弥漫在四人周围，恍惚间，洛木仿佛听到了一声凤鸣，云雨一闪而逝，再度睁眼，他已经在无言的扶持下站在了群玉阁上。 他费力地抬眼，发现凝光把群玉阁停在了距离璃月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在他们脚下，金色的法阵之外，诡异的白雾依旧笼罩着璃月，只是在白雾上方，还有一团黑色的气体，凝结成一团，就像有无数漆黑的蠕虫在其中蠕动，带动整个气团在空中缓缓旋转，不时的就会有一条或数条黑色雾团从气团中脱离，就像污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黑色尾轨坠入深海。 因为雾色的阻挡，洛木看不到璃月城中的情况。 两根纤细的藤条搭在了洛木的肩膀，洛木回头，看到白术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淡绿色的生命之力不要本钱地顺着藤蔓注入洛木的身体。 整个群玉阁空荡荡的，洛木从未想到，有一天这座奇迹般的空中楼阁会显得如此寂寥，那高大得建筑在灰蒙蒙的天色和云雾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孤独。 凝光不在，这是必然的，虽然天权并不统管战事，但谁都不该忘记她是一个强大的岩元素法师，强敌来犯，背水一战之时，她绝不会畏缩不前。 荧和行秋应该也在前线了…… 神之眼，从来都不只是一种殊胜尊贵的恩赐，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当灾难降临，神之眼拥有者必定是第一批顶上去的人。 “系统，怎么说？” 洛木虚弱地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人类怨念……三十三万六千五百三十份，已经有七万六千五百三十份注入海中的黑渊眷族，这应该是他们安排的第一波攻势。】系统难得认真地分析着。 玛德宿主你可别把自己玩死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出来，还有了自己的意识，你小子可千万别给我死了！系统也在暗暗发狠。 好不容易找到翻盘的机会，结果差点让你毁了……占卜家，你死定了！ 系统和洛木，从未如此团结一心。 安度马里：……呃，要不我还是给你们加油。 “有多少把握？” 【剩下的所有吗？】 “对，所有。” 【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足够了。” “我们来把他们的第一波攻势……变成唯一一波！” 第125章 深海之灾 璃月有一句古话：无帝君则璃月不存，无港则璃月不兴。话说的自然是有些夸张，但能够与帝君并列，可见在璃月，港口的重要性。 璃月多良港，这是全大陆皆知的事情，否则这个古老的国度也不可能成为大陆上最大的商业帝国，每天都有各国的艨艟巨舰在璃月的各个港口停靠，它们卸下来自远方的酒与诗，换得璃月的财富与希望。 璃月是岩神的国度，祂赋予了璃月人民后盾与依靠，但如果没有海洋，璃月恐怕很难膨胀成如今这个执掌着金钱与财富的庞然大物。 那无尽的汪洋啊…… 曾经，它带给璃月人民的是财富和骄傲，可今天，从它漆黑的巨浪中喷吐出的，是来自于人心最深处的肮脏与绝望。 干枯的蛇人嘶吼着驾浪而行，它们的长相就像是丘丘人和史莱姆杂交出的怪异生物，黏糊糊的黑泥像沥青一样粘在它们干枯的身体上，不时的，那恶心的液体滴落，在海浪中嘶嘶地升腾出一阵味道刺鼻的黑烟。毋庸置疑，这些液体是有着超强腐蚀性的剧毒。 骨瘦如柴的类人身体一直到它们的腰腹部戛然而止，一条无鳞的蛇尾从此处开始延伸，腐烂的碎肉不断碎落，露出其中森冷而柔软的白骨，瞬间，那白骨又被同样软烂腐败的烂肉覆盖，它们似乎还活着，但又像已经死去，无时不在绽开的伤口无时不在愈合，而补完它们伤口的却是另一个伤口……它们仿佛被石油或沥青污染了的海洋，不复原来的澄澈，只剩下肮脏与诅咒。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子民，黑渊的眷族，在深渊的召唤下冲破了死亡的封印，向璃月发动了压抑千年的复仇！ “我听一个蒙德的朋友说，海中有一种名叫塞壬的魔物。”凝光轻声说道，她的身边，是玉衡星刻晴。 璃月港口，全璃月拥有神之眼的强者，在凝光的率领下几乎全部云集于此，除了荧——凝光让她去了黄金屋，让旅行者帮助护卫黄金屋的同时，也算满足她的愿望——见见岩王帝君。 “下次如果我见到他，一定要痛打他一顿。”看着马上就要扑到岸边的巨浪，凝光微笑着，举起了右手。 一颗华贵的宝石，如烟花般绽放在空中，即使是浓雾也无法掩盖它的光华。 对于璃月的普通居民，这个信号的意思是紧急避难，但对于千岩军和神之眼的拥有者们来说，它的意思，是开战！ 神里绫人有一点说得不错，此战已经破釜沉舟，再强的智将面对这种局势都无计可施。 唯有死战！ 在这一刻，所有的见地与分歧都暂时被抛在一边，即使是最极端的拥仙派——支持仙人取代七星统御璃月的人，此刻只要有能力，都选择站在七星的身边，共赴国难。 权谋，算计，政党，分歧……这一切的一切存在的基础都是璃月还存在，如果树倒了，树上的猴子再怎么争，也不会再有苹果吃。 “重云，这次我不算骗你？”人群中，行秋看向身边的少年，微微笑道。 重云不置可否地一甩头：“这又不是邪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我紧张嘛。”行秋摸摸自己腰间的神之眼，微微定了定神，他看着从远处踏浪而来的怪异军队，半开玩笑地问道：“哎，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知道啊，”重云有些犹豫，他不安地挠了挠头：“行秋，你还是回去，你父亲和大哥他们……”他担忧地劝道。 行秋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我心中的侠义就彻底倒了。你应该明白我的？” 重云沉默着点了点头，纯阳之力透体而出，挟着正阳罡风的重剑凭空出现在重云手中，为这个看起来刚直而呆萌的小鬼平添了一分仙风道骨。 他踏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行秋身前。 又看了眼自己的老友，行秋莞尔一笑，纤细的单手剑被他反扣在手中，剑尖如露如电，闪烁着温润的微光。 既然你在这，我又能去哪里呢？ 在人群的大后方，站着的是往生堂的专业团队，某位一眼就能看出未成年的胡堂主打着“今天生意一定很好都给我嗨起来”的名义，把往生堂能动两下手的都拉了过来。 相较于“下属们”的紧张与惶急，我们的胡堂主倒是悠闲自在，她一边迈着小碎步，探头探脑地往人前凑，一边哼着自己新编的打油诗： 地上的贪心它没有边， 海里的怪物它想上天， 天上住着岩王爷， 送它们去到……去到…… 少女想了半天，最后一句也没有着落，最后，她索性一赌气，把新编打油诗抛到一边，又开始吟诵起只要是璃月人都极熟悉的怪怪小调：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 太阳出来我晒太阳，月亮出来玩晒月亮喽…… 逝者自当安息，没有道理再贪恋阳间的光明与执念。 今天胡堂主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教会这些怪物这个道理。 ………… “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甘雨双手紧扣，在心中为港口的战士们祈祷着。 她并不在战斗的第一线，所有的仙人都不在，出于某种原因，他们都集中在了玉京台一角，留云借风，理水叠山，降魔大圣……像甘雨和烟绯这样拥有一半仙人血脉的半仙也在这里，重重仙力交错，把玉京台渲染得有如人间仙府。 而这些光华的中央，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婆婆。 萍姥姥。 “留云，归终机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萍姥姥温和地开口。 留云借风真君谦逊地低头：“是，归终机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使用。” “嗯。”萍姥姥满意地点头。 “降魔大圣？”她把目光转向了魈。 魈无声地点头，周身业障蒸腾，仿佛神魔降世。 “好，”萍姥姥略显疲倦地点了点头，她和蔼的目光缓缓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仙人，此刻，这位老人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斗志。 “璃月的人民已经做好了解决自己带来的麻烦的准备，我们众仙，也不应逃避自己与帝君定立的契约和使命。” “我们的对手，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帝君的宿敌，百年前我们和帝君一同将其封印，今日，也决不能让祂毁灭璃月！” 第126章 开战 漆黑的渊潮席卷到了璃月的海岸线，忽然突兀的塌陷了下去，连同其中的蛇人一起湮灭在了港口之下。 “这是……”近在咫尺的敌人骤然消失在眼前，纵然见多识广如凝光也不禁一愣。 璃月的港口绵延海岸线十数里，港连港，船连船，虽然因为常年安定，防御工事稍显孱弱，但却是便于驻军戍边的好所在，璃月大半的千岩军今日集中于港口，一字长蛇，绵延在长长的海岸线上，神之眼的拥有门们也自觉地从主港分散开来，穿插在千岩军防线中，保证整个前线都有能力阻挡蛇人的进攻。 敌人的突然消失，让整条海岸线都有些惊疑地抖动了一下。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人震惊，恐惧，乃至绝望的一幕。 整个海洋都在后退，露出海水下潮湿泥泞的滩涂，受惊的海鱼和被沿海渔民供养得极好的巨大蟹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蜷缩着的海底激流撕得四分五裂，油膏和血飘荡在海面，给漆黑的巨浪镀上了一层猩红。 在璃月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海浪的前沿拖拽着无数海潮后退了至少千米距离，它们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逡巡在原本是近海，现在却成了海岸线的地方，像躁动不安的水蛇。 “它们这是……退却了？”千岩军中，一个年轻人毛毛躁躁地问道。 旁边的老兵缓缓地摇了摇头，多年与魔物作战的经验让他对此类事情极其敏感，在他的眼中，那海浪绝对不是在退却，而更像是…… 在恭迎！就像庆典中，正要享受盛宴的人民等来了他们的帝王，他们心悦诚服地抛弃到手的美味和盛景，簇拥到王的身边，低头跪拜。 跪拜无尽汪洋的残暴君主！ 突然，一阵阴风席卷，原本欢腾翻涌的海水毫无征兆地平静了下来，漆黑，血红，污染，残渣……所有的肮脏与不洁都慢慢的沉淀了下去，海水似乎又恢复了璃月人最熟悉的湛蓝。 而在下一秒，整座汪洋的生机骤然停滞，一股从天而降的浩大威压将近海的浪花彻底抹平，此时的汪洋就像一块碧蓝的巨大水晶般稳定，没有一丝波动。 有什么东西，在这块水晶中咆哮嘶吼，似龙似蛇的巨大头颅拖着修长粗壮的湛蓝身躯优雅地游动，玄妙古奥的符文在它如流水一般的身躯上游走，时不时地绽放出一阵刺目的寒光，在不间断地游动中，又有三个同样的身躯和头颅浮现在“水晶”表面，它们把自己蛟龙样的硕大头颅贴在海水边缘，巨大的身躯蜷曲着，看上去有些愚钝，有些可怜。 那四个头颅，像茫然的困兽，颇为无辜地盯视了璃月三秒，然后—— 轰然巨响，在被强权打压到极致之后，滔天的海浪终于得到了释放，它如倾倒的高山一般横拍向璃月，却又在瞬间被莫名的力量束缚，那四头的巨兽将威严的躯体探出海面，身躯上的符文邪秽而庄严，四双碧蓝的眼眸仿佛含着无尽的瀚海，它…不，祂轻吼一声，遮天蔽日的海浪便退回了祂的身边，化作拱卫的螺旋。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如果洛木在这里，他一定会想起那句非常有名的圣经预言：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那兽已经归来，祂的信徒也已集结。 这不仅是璃月的保卫战，也是宗教意义上的神战！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像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征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沙海。” ………… 奥赛尔没有动手，祂只是像古遗迹中升起的参天雕像，远远眺望着璃月，祂的一个头正对着群玉阁，所以正在拼命恢复自己的身体，准备吸纳人怨的洛木可以清楚地看到祂的眼睛。 那双巨大无瞳的眼眸中，藏着无穷的海渊，还有——洛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丝落寞。 他们脚下，战争，早已开始。 奥赛尔散去了自己对汪洋的束缚，海潮重又漫延回了众人脚下，与海潮一同归来的，还有那些死黑的蛇人。 千岩军前锋的枪尖轻松地突入它们的胸口，可那诡异的黑泥在瞬间反过来包裹住了枪尖，蛇人狠厉地咆哮着，它们无视胸口致命的贯穿伤，挣扎着用纤细的蛇尾卷在枪身上，它们一点一点地顶着伤口前进，足以撕裂石砖的利爪劈头盖脸地抓向千岩军的面门。 身体只是容器，只要怨念不散，这群该死的怪物就永远不会死！ 行秋抬剑，随手削掉了一头不开眼的蛇人宛若枯枝的双臂，回身一脚踹在它的胸口，把愤怒长嘶的蛇人送回了海里。 他的身边悬着四柄色如玉髓的碧蓝小剑，伴随他的攻击，这些小剑就化作一条条小蛟，盘旋刺击在他的敌人身上。这是他依照古华剑法，自己摸索出的元素力使用方式， 离他不远处，仿佛可以撕裂空间的苍紫剑光在蛇群中闪烁，每一道如雷剑光闪过，就会有一头蛇人轰然倒地，它体内的黑烟自行溢散 飘飘荡荡地回归高天上的云团中。 “不行，我们只是在拖延它们攻破港口的时间。”刻晴略有些焦急地道，她拧腰蹲身，长剑勾勒出一圈凄厉的剑芒，将围绕着她和数名千岩军的蛇人拦腰截断。 行秋口中泛起了一丝苦意，他张了张嘴，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用剑柄极其残忍地把一头扑到他身边的蛇人的脑袋敲成了一摊烂泥，黑色的粘液溅到他的衣服上，将这套价值不菲的礼装灼烧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露出里面素白的皮肤。 在他看来，这场拦截战注定是要失败的，这些诡异的怪物，最后一定会突破防御攻入城区，逼迫他们进行巷战，而如果真的在璃月城内战斗…… 行秋不禁打了个寒战。 真的没办法了吗？他在心里暗暗发狠。 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还有一个因为奥赛尔归来而愈发渺茫的希望。 那个蓝色的小小身影，这一次能不能创造一次奇迹呢？ 第127章 赌局上，没有输家 如果说彼时蒙德是空用纯粹的暴力美学缔造的方寸舞台，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像绝代的戏子为某位高高在上的存在上演了一出好戏，那现在的璃月就是一张大赌桌，各方势力坐在桌边，拿着自己手中的牌飞快的算计着，结果算着算着自己突然就show hand了，筹码往前一堆，莫名其妙地就打了起来。 就因为发牌的荷官叫占卜家。 凝光代表的七星在赌，她们赌为了自己的利益，洛木会兑现自己的承诺让众仙支持自己，以人治璃月，至冬国在赌，他赌深渊和他的合作愉快，能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神之心，空也在赌，赌自己比某个不要碧莲的分身怪藏的更深，他要用最后一步暗棋一步把占卜家将死，把他彻底掌握在手心里。占卜家当然也在赌，实际上他是所有人中最大的赌徒，如果深渊不愿配合他的计划，如果至冬或璃月发现了他在地中之盐的布置，如果自己坐不稳岩神这张宝座…… 至于洛木和荧……他们倒是没在赌，因为他们还不配做赌徒，只能做两个大个点的筹码。 占卜家扣了几张牌在手上，幕后的牌手多打了几张牌，所以神里和八重莫名其妙的来了，璃月的诡雾不明不白的起了，洛木意料之外的将死，帝君之事……还是雾里看花。 总之，牌局将终，局势却更加不明了。 ………… 绿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洛木肩头抽走，无问小心翼翼地松了手，洛木颤颤巍巍地站稳，他回头对白术微微一笑表示谢意，同时一推无问的背，对他点了点头。 “去，璃月需要你。”洛木微笑着道。 看着洛木澄澈的目光，无问重重一点头，他走到一边，不知怎么就激活了群玉阁的传送阵，他头也不回地踏入法阵，追着早已离开的无言而去。 这群暗探的职权比洛木想象中还要高。 白术知趣地退后了三步，背过了身。 “孩子，放开做，这一切就靠你了。”白术闭眼朗声道。 救下璃月，须弥那种国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至此，洛木再无心理负担，他一点点搬动自己僵硬如枯木的双腿，一点点挪动到群玉阁的边缘。 低头，黑色的气团就在下方。洛木仅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恶心。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系统。”洛木在意识里淡淡地道。 【得令！】系统从未如此狗腿过。 “你害怕吗？” 【害怕啊……】 系统唏嘘着说。 下一秒，洛木的身体向前一倾，他就像一根僵硬的树枝，在高空冷冽的风中，跌跌撞撞地奔向地面。 一道青黑色的气体从坠落的洛木口鼻中，像一团破棉絮一般弹出，在最后一刻，洛木释放了被他监禁的斗地主凑数员安度马里，这么长时间，他说的自己的用处，除了给洛木和系统欺负着玩解闷以外，都没有实现，可真是够没用的。 可为什么不直接抹掉它，反倒在最后一刻放了它呢？洛木想不明白自己，他也懒得去想了，如果自己能活过这一劫，这个当捧哏的好材料再抓回来便是。 如果自己死了…… 下坠并没有持续下去，下落时洛木就算好了位置，他直接一头扎进了怨念组成的黑色云团里，荒诞怪异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体，洛木被人怨包围着，就像水族馆里的鱼被肆意观赏。 “好矛盾的灵魂……”“邪恶，黑暗，欲望，美味……”“孤独的灵魂，比我还……” 窃窃的私语蛮不讲理地灌入洛木的耳朵，如恶鬼般撕扯着他的耳膜和大脑，那些怨念仿佛能够读懂人心，它们狞笑着翻出洛木心中存在的，或曾经存在的黑暗想法，和那些被他掩藏在情绪深处的痛苦与悲伤，肆意地点评，抛洒，它们戳着洛木的后背，指责他的道貌岸然，明明恨某个家伙恨得要死，却不得不忍受他的存在，明明最讨厌别人的忽视，可却总是一个人躲在无光的角落，明明那么讨厌那个无情的，愚钝的，令人窒息的世界…… 可你偏偏要做一个好人？ 在黑暗中，洛木紧紧蜷缩成一团，本就破碎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危险的崩裂声，但他毫不在意。和心被剖开，任人翻阅的疼痛比起来，身体上的疼痛什么都不算。 是啊，为什么要逼自己做个好人呢？这样不是很蠢吗？我为什么要去照顾别人的情绪？我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生命？我算个什么东西去关注这么多事情？ 有什么问题，杀了就好了啊！ 【别乱想，守住自己的本心和灵魂！】洛木的意识深处，黑暗的漫延是具象化的，看着周围星星点点浮现的黑色斑纹，系统焦急地叫道，它可不想给一个大反派当系统。相比之下，它还是喜欢那个矛盾的，呆呆的，强作冷静的洛木。 但在数十万恶念的呓语声中，系统的呼告就像蚊蝇的嗡鸣一样无力。 系统可以吸收这些恶念，但前提是洛木没有在它们的恶言和精神攻击下失去理智，否则，那就不是洛木吸收人怨，而是人怨控制他了。 【灾难啊！】系统仰天长叹，难道自己注定要回到那个地方，成为那位的藏品吗？ ………… 虚空万藏的图书馆里，金发的绅士手捧一本大部头的古书，正在一字一句地认真阅读着，他的手边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根金红色的羽毛。 现在应该就是那个小家伙说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感受到洛木精神的萎靡，虚空万藏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举起了那支金色的羽毛，在空中微微挥动了一下。 这是不符合任何世界观的力量使用，装备自身使用装备自身创造的造物，而且是在装备内部的虚幻空间……但不管怎么说，神之键羽渡尘居然真的发挥了作用。 一个蓝发的少年人转过一排书架，张扬地笑着走向虚空万藏?奥托，他和洛木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流露着完全不同的气质，不论是从他飞扬的神采，慵懒的姿态，还是他围着奥托走的那几步圆舞曲舞步，都分明地透露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疯狂。 不是小丑那种充满破坏欲的疯狂，他更像是……奥托也说不好，他的身上的气质实在太过独特，这个洛木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关心，他像是游戏人间的玩家，虽然表面上带着滑稽的绅士感，但骨子里，却暗藏着敢于嘲讽整个世界的疯意。 “没想到那么沉稳的孩子会分出这样一个精神分身。”奥托叹息着把羽渡尘放到一边，虽然身为虚空万藏，但他每次使用羽渡尘拟态时都会感受到一阵阵头痛，还不知道为何。 洛木嗤笑着，他随手抄起奥托等我咖啡喝了一口：“谁让我是他包含爱情的那部分呢？” 奥托：“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而且……这是纯的黑咖啡，你真的不觉得苦？” 洛木放下咖啡，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爱情嘛，总是盲目而疯狂的。” “太宰治。”奥托突然说。 “什么？”洛木没听明白。 “我说，你就像《文豪野犬》里的太宰治。一个表面沉着冷静，偶尔有些跳脱，但却是敢于与世界为敌的疯子。” “嗯，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洛木微笑点头：“虽然我更喜欢港黑的森欧外，召唤小萝莉什么的……”他转身，一边走一边向奥托挥挥手：“我该走了，要不然我就要完蛋了……这话听着好怪……哦，对了，”突然，洛木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奥托说道：“你的咖啡不苦，可能是苦瓜吃多了。” 话音未落，洛木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图书馆中。 奥托狐疑地斜了一眼他的咖啡。 “苦瓜……也要吃些别的东西啊。”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一如当年他和某个白发的女孩说的一样。 而在外界，原本已经快被怨念彻底侵蚀的洛木突然抻了个懒腰，像只破壳而出的小鸡，从自己身体组成的蛋壳中探出了身体。 但这只小鸡显然忘了，自己的身体之前遭遇了什么…… 只听咔哒一声，洛木的右臂齐着他的手肘，断了下去…… 洛木捞起自己的手臂，表情相当精彩。 怨念们依旧在他身边窃窃私语，但这些诛心之言，现在对洛木竟是完全没有影响，他的表情确实很悲伤，但显然，这悲伤完全是献给自己阵亡的胳膊的。 你无法控制一个疯子的思维，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没什么思维。 这是洛木最后一赌，他赌自己分割出来的放肆人格，仍有一颗善良的心。 显然，他赌赢了。 洛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百无禁忌的疯子，但幸好，是一个善良的疯子。 “系统，这些家伙好吵啊，我们来，吃了它们！” 第128章 绽放的怨念之花 蛇人们的进攻中疯狂远超璃月七星的想象，它们的攻击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完全就是自杀式的填鸭攻击，用自己的命把璃月的战线一点点压缩，反正它们也不会死，也不怕死。 不断有千岩军战士倒下，长长的利爪在他们身上，就像农具犁过未开垦的土地，留下血肉模糊的平行的沟壑。 被蛇人袭击的千岩军少有能全身而退的，虽然他们的战斗经验和意识都远超这些无智的野兽，但它们实在是太疯狂了，生命力又顽强得令人发指，一枪戳下去，在蛇人干瘪的身体上开出恐怖的空洞，它们就顶着这样的孔洞继续残杀。 猎人可以杀死一匹孤狼，但他们永远无法抹除一整个狼群。 金色的宝石从凝光指间激射而出，迸溅等我岩元素将三头疾扑而来的蛇人炸得粉碎，她的身边密密麻麻扑倒着数以百计的蛇人尸体。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凝光一直站在前线，从未退后一步，在战场上，这位曾经摆弄着璃月商界的财富女王素手一挥，变成了散播死亡的女武神，金色的岩造物屏风在战场的各处升起，为千岩军们挡下一次次蛇人们的亡命突袭，让整条战线堪堪稳定在璃月港湾一线。 但这远远不够。 凝光光洁的额头上覆上了一层密密的冷汗。第一次，她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 千岩军们不是没有试过用劲弩连射逼退这些杂种，但冰冷的事实证明：这除了空耗了一波总务司费尽心力打造的特种元素箭矢以外毫无作用。 蛇人实在太多了，重弩的确可以杀死一大片的蛇人，但它们的尸块还没等落地，新一批的蛇人军团就从暗流中涌上了前线。它们的援军几乎源源不断，凝光有一种预感，除非自己夷平这片海域，或者直接废掉奥赛尔，要不然这一战，璃月必亡。 这两件事情……现在看来，除非她能一次性砸十个群玉阁，要不哪一个都不可能完成。 奥赛尔毕竟是可以与岩王帝君抗衡的魔神，没有仙人削弱，魔神镇压，单靠璃月核武器……你能指望用核弹炸死上帝吗？ 战局依旧残酷，即使运筹帷幄如凝光也不可能眼观六路，所以她并没有留意到，白雾之外，那团漆黑的云雾，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决的姿态，一点点压缩着。 ………… “呃……这就是人怨？”洛木半跏趺坐地漂浮在怨念气团的中央，他熟练地模仿着某位神位宅女的坐姿百无聊赖：“也……没什么感觉啊？”： 系统：【……】 自从它和洛木的命运绑定在一起以来，它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过。 这个小伙子藏在心中的另一面……路子也忒野了点！ 如此庞杂的怨气，来自于成百上千形形色色的，生活在绝望和痛苦中的人，即使是同等体量的善念涌入一个人脑海中也足够他因为精神分裂而彻底疯狂了，但洛木……他好像还蛮享受。 怨念入体，一股股驳杂而不洁的黑色魂体迫不及待地拥向洛木的灵魂，它们对这个可口的灵魂觊觎已久，它们想要玷污它，揉碎它，把它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跌进深渊的人，他们中有的会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把其他人推离自己，让他人不会再遭此劫难，而另一些，他们会伸出自己早已肮脏的手，抓住行人的脚踝，把他们也拖入吞噬了自己的泥潭。 他们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对于他们，曾经的洛木可能会有一种令自己作呕但又难以遏制的同情，但对于现在的洛木—— 这种人，撕碎了就好。 既然你们为自己的肮脏痛苦万分，那我大发慈悲，送你们下地狱好了。 不用谢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大恶人罢了。 恶念源源不断地涌入，但洛木的灵魂就像是个无底洞，多少的绝望与灾难都填不饱，到最后，整个黑色云团几乎是以蛮横的姿态疯狂地撞入洛木的身体。怨念没有实体，它们只能用自己的肮脏与不堪去玷污洛木的灵魂，却无法对他的身体造成哪怕一丝伤害。 即使它们纠集在一起的灵魂力量强大到足以比肩半神。 而且现在看来，它们似乎也没有伤害到洛木的灵魂，它们反而……修复了它。 随着怨念的涌入，洛木可以明显感受到，之前由于强行使用羽渡尘造成的灵魂创伤在飞速的恢复，黑色的魂体填补在被灵魂的缺口上，洛木甚至还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些诡异魂体的滋养下，正在飞速壮大着。 疯子和恶人，好像还挺契合的。 当整个怨念气团散去，露出其中的洛木时，他的身后，紫黑色的虚幻火焰缓缓地沸腾燃烧，无形的幻肢握住断裂的手臂，为洛木脆弱的身体提供了一层透明的防护。 蓝发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原本金黄的眸子里，燃烧着的是疯狂的紫意。 洛木活动了一下因为伤势和长期跌坐而僵硬的脖颈，回头扫了一眼虚幻的紫火，他伸出僵硬的手指，勉强地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脆响。 天空中，那个清秀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眸狭长的的黑发绅士，半长的黑色直发自然地垂到冰冷锋利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下点缀着淡而无色的双唇，修长的身形和他那双冷冽的眼睛，让这个男人兼具了优雅与神秘，就像是一只凶狠狡诈的狐狸。 啧，我以前是什么审美，长得那么漂亮，当女装大佬怎么追爱？洛木嫌弃地看了看身上因为身材变化而变得不合体的教士服，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时的，还会有一缕缕怨念溢散到空中，洛木随手一挥，把其中几丝攥在手里，然后，他张开嘴，像吃面条一样，把这几丝怨念吸入口中。 他身后的紫黑色火焰似乎又壮大了几分。 “系统，下面还剩多少怨念？” 【呃…剩下的怨念大致还足以支撑将近两万头黑渊眷族的苏醒与复活。】不知为什么，系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这个洛木的好。 人善被系统欺啊…… 洛木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抬头丈量了一下自己与群玉阁的距离，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雾气中的战线，稍稍思考了一下。 “这股力量……算是什么呢？”洛木看着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紫色幻火和支撑着他浮在空中的虚幻王座，眉头微微一皱。 这股力量…似乎在排斥元素力。 也就是说，拥有这股力量的洛木就像是天然的元素绝缘体，所有的元素力不仅不会与他共鸣，甚至还会逃之不及地避开他，这就让洛木有些为难。 主要是系统还怎么用啊…… 现在的自己，恐怕真的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异端啊！洛木突然咧开嘴，低低地笑出了声。 ………… 彼时的提瓦特并不知道，因为一连串的赌博和偶然，一个让整个大陆都为之颠覆的家伙就此诞生，他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足以颠覆神明。 传说若有凡人的「渴望」达到极致，神明的视线就将投射而下。这就是「神之眼」。 但如若有人的绝望与怨恨达到了极致…… 那掌握了怨念之花的男人，就会为他认为的公正，降下来自渎神者的天罚。 第129章 黄金屋 现在的事情，对于占卜家来说很微妙。 都说反派会因为话多葬送了自己的胜利，占卜家似乎也是，他告诉了洛木璃月诡雾的真相，这让洛木有机会从根源上解决黑渊眷族们的力量，并且获得了新的力量。 所以现在，这位打算冒充岩神的假盐神似乎还应该谢谢空不顾约定，硬是把魔神奥赛尔放了出来，要不然这场雷声极大，雨点相对来说却不怎么充裕的危机又降回到了人力可以处理的地步，自己没法“继位”不说，璃月七星也可能因为这场战争而恢复在民间的信任度，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想到办法取代了岩神，强硬地插手璃月，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可现在的问题是：空是怎么放出还在封印中的奥赛尔这事先不提，自己真的能打过那个强大到驾驭汪洋的魔神吗？ 此时的占卜家还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诡雾怨念已经被洛木当补品吸收了个七七八八，他还以为黑渊大军依旧强势地压向璃月本土，却不知道，在洛木暗中的帮助下，凝光和战士们已经把战线再度压回到了港口，而且，随着怨念越来越少，能够补上的蛇人也越来越少。 两万不死的蛇人，听起来很多，但分散到整条海岸线上也就不过如此，最佳的证据就是凝光和刻晴已经可以开始安排战士们的轮休和治疗了。 这场开局就惨烈得无以复加的战斗，居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凝光也有些诧异，她倒不是期盼蛇人们再组织起一场足以灭国的进攻，只是…… 这也太草率了？ 奥赛尔呢？漩涡之魔神呢？出场时牛兮兮成那个样子，结果来了之后，像个四角柱子一样往那一杵，就不动了！你是来放风的是吗？ 不久前，眼尖的凝光就看到数道流光从玉京台升起，直奔对抗奥赛尔角度最好的群玉阁而去，她心中已是了然，众仙真的站在了自己这边，默默地在暗处守护璃月。 他们没有抛头露面地站到台前，就是对人治璃月最大的支持。有的时候，对继任者最大的鼓励，就是让自己从拥蹙者中消失，被遗忘。 因此，她开启了群玉阁所有的禁制，当众仙到达群玉阁时，他们看到的将是一座全不设防的空中堡垒，所有设施，所有功能，所有秘密……都向众仙一应展开，这是凝光对众仙的诚意。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个叫洛木的小家伙似乎真的说服了他们。 ………… 回到黄金屋这边。 金碧辉煌的巨大中庭下，金色摩拉将笼罩全屋的灯光染成铜臭味，即使它们由岩王爷摩拉克斯亲自打造，作为交易流通物的摩拉也不能免俗，成为承载着欲望和贪婪的罪恶化身。 占卜家站在黄金屋尽头安放着的，巨大的黑金色龙头面前，他神情肃穆，一只瘦削的手轻轻搭在岩王帝君仙体硕大的龙头上，指间，夹杂着亮银色的土黄流光不断的流转，像活泼的流星。 他在尝试用盐神的神格激起岩王帝君仙体中残存仙力和元素力的反应，让这具尸体拥有一瞬间的活性，在这一瞬间，他就可以将自己和岩王帝君这两个概念嫁接到一起，并用仙体的活性骗过可能存在的警戒，成功入主这具仙体。 至于自己人类的身体……占卜家已经换上了从傀儡身上扒下来的愚人众先遣队服饰和装备，至冬国的愚人众们一会儿会直扑黄金屋，伪造抢夺神之心的假象，为岩神的“复活”提供借口，他的人类尸体就可以混在愚人众中，就这么愉快的消失掉…… 而如果失败被发现……占卜家就可以把锅全都甩到愚人众头上，自己的身份依旧不会暴露。 可现在的问题是…… “没办法让岩王帝君的仙体恢复活性，是吗？”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占卜家身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占卜家狠狠地喘了口气，他带着丝毫不掩饰其虚伪的假笑转身，看到了一脸欠打表情的空，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冷面男人。 “介绍一下，深渊司铎。”空指了指身边的男人：“你我与愚人众之间的消息往来，诡雾制造时的监测都由他来做。” 冷面男人微微点一点头，算是和占卜家打过了招呼。 “你不是要看戏吗？来这干什么？”占卜家不客气地问道，计划到最后一步，居然出现了一丝纰漏，这让他有些不安。 空微微一笑，轻松写意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想唤醒岩王帝君的仙体，你还需要一样东西。”说着，空摊开手掌，只见他的掌心漂浮着一颗金黄色的棋子，是国际象棋中的车。即使距离数尺，占卜家依旧可以感受到这颗棋子中那仿佛可以颠覆山海的权能。 这是岩神的神之心。不知道为什么竟落到了深渊手中。 “你知道，我和岩神做了笔交易，”空无视了占卜家那几可杀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他把神之心交给我，与之相应的，我会为祂做相应代价的事。” “其中有一件事就是：我要替他，保证璃月的安全。”说到这，空突然反手，一把扣住了岩神的神之心：“可我现在觉得，让你成为岩神，是对璃月最大的威胁。” 占卜家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不住地向黄金屋的门口飘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没有人来，无论是至冬还是璃月。 空显然也注意到了占卜家的眼神，他带着几分鄙夷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一厢情愿的以为，你不会希望我们两个之间的亲密谈话被外人听见，所以，”他打了个响指：“我自作主张地把黄金屋用神力隔绝了。” “用岩神的神力。”他最后补充道。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黄金屋中是岩王帝君在复苏或者类似的事情。”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最后，归来的不是岩王爷，而是你这个骗子，你说这算什么？” 占卜家死死地盯着空，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揪心，自己好像被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完全掌握在了手里。 他甚至料到了占卜家会栽赃给愚人众，所以他把自己的盟友公子也挡在了门外。 “你到底要怎样？”最终，占卜家开口了。 只差最后一步，只差一步自己就可以摆脱“占卜家的历史投影”这样尴尬而荒唐的身份，成为一国之神，而且没有天空岛的束缚，他可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只差一步！ 而这一步的钥匙就握在空的手里。 他不甘心！ “我要你完全的忠于深渊。”空开口道：“我可以让你成为璃月的岩神，让你统御这个国度，但我要你，绝对服从于深渊！” 听到空的要求，占卜家的表情僵住了，片刻间，他似乎在苦苦忍耐什么，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我的深渊之神啊，”他一边笑，一边指着空平静的面庞摇晃手指：“你，你这是犯什么病了？我承认，现在我是被你抓住了把柄，但你也还没赢到这个程度？” “外面可还在打仗呢！”占卜家突然收敛了笑容，他书卷气浓重的面庞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凶狠：“你不能出手，岩神已死，没有我，难道你真想让璃月被屠吗？” “哦，原来你是要用这个来威胁我。”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不能出手拦下那些黑渊的眷族，但是……” “是谁告诉你，岩神已死的？” 说罢，在占卜家愕然的表情中，空托起了手中的神之心，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神之心上轻轻一敲。 “摩拉克斯，对我的安排，你可还满意？”空默默自语。 黄金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凶煞的咆哮，那声音有如龙吟，包藏着足以撕裂大海的深海漩涡之力，仅仅是四颗头颅发出的咆哮，就让人仿佛置身暗潮涌动，危机四伏的深海，令人感到窒息。 听到这一声咆哮，占卜家的表情彻底呆滞了，他缓缓低下头，俯视着那个身在下首处，却仿佛越来越高大了的男孩。 “原来……这就是你的安排！” 第130章 伪神战 当那声震慑天地的咆哮传来时，占卜家就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落入了空的掌控之中。 他和空既在相互欺骗，但又见鬼的相互信任，因为这两人的目的出乎意料的一致，空想要璃月至少在名义上受深渊辖制，而占卜家刚好在觊觎岩神的位置，深渊魔法精研灵魂与灾异，占卜家则善于愚弄和诡诈，两者相合，无往而不利。 而这也是双方达成合作的基础，空帮助占卜家登上岩神神位，占卜家则在某种程度上支持深渊，影响璃月的政策走向。在这期间，占卜家不是没有怀疑过，空是否有其他的目的，比如祂把原本无足轻重的愚人众拉入合作，并许以神之心的重利，再比如和岩神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但怀疑归怀疑，占卜家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这个诡秘的盟友。 因为他别无选择，他要做的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除了深渊这样的异端，不会有人帮助自己。 但，与虎谋皮，就要明白自己会有随时被虎咬一口的风险。 占卜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没有料到，空居然想把他吃的这么干净，而且从他亮出的獠牙来看，他似乎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空带着慵懒的微笑，看着陷入沉思的占卜家：“要么，我助你融入岩神神躯，要么，”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你打败我，拿走神之心……” “然后和冰之女皇为敌？”占卜家苦笑着摇摇头：“你们深渊的手段都是这么脏吗？” “我能说什么呢？”空可爱地歪了歪头：“我们可是深渊啊。”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占卜家叹了口气，他像是很不情愿地单膝跪地，要向空表示效忠，空也向前几步，似乎要扶起占卜家——好一个君慈臣忠！ 然而，下一刻，两个几乎精致的身影突然动了起来，跪地的占卜家在空的手即将触及他的时候，突然碎成了一地残片，一排锋利的盐柱从占卜家消失的地方弹出，直取空的面门，而真正的占卜家则鬼魅般出现在空的身边，迅捷地探手抓向岩神的神之心。 愚弄加盐神的权柄，占卜家籍此抢得了半招的先机。 而空，他却好像一直在等占卜家的出手，探出的手并未收回，而是继续做出上扶的动作，随着这只手的上抬，如劲弩爆射的盐柱速度锐减，终于，在它们触及空面部细腻的皮肤时缓缓停下，化作漫天盐粒消散在空中，他的另一只手——捧着神之心——并没有去躲占卜家的抓取，而是稍稍往前一探，刚好擦着占卜家的手腕错了过去，不偏不倚地点在占卜家的左胸。 黑光一闪而逝，原先还占着先机的占卜家被深渊之力直接轰飞，在空中，炸成一片白茫茫的盐粒，消失在黄金屋的中庭里。 空缓缓直起身，他微微一招手，侍立在一旁的深渊司铎心领神会，它朝空深鞠一躬，然后脚跟一磕，整个人飘然后退，进入了不知何时开启的深渊裂隙。 “看来你是打算硬抢了。”看着在中庭由一粒粒盐砂重新构筑出形态的占卜家，空冷冷地开口，一柄纯黑的窄刃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诡异难测的深渊之力涌动在他的全身。 “我想了想，”占卜家拂去袖口粘上的一点盐沫，微微哂道：“在世界的光面，你这个深渊之主也不能使用全力，和我这个虚弱的杂牌神明也差不多，拿下你……似乎也不是不行。” “是吗？”空抬起手中的剑，随手挽出了个剑花。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杂牌神明，到底杂到了什么程度！” 深黯的剑光在空话音未落之时便飙射而出，暗紫色的星光深藏在寰宇般宏大的光影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和残酷。 如果洛木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这一剑极眼熟，他纠集诸元素之力才能勉强斩出的惊天一剑，空随手就能挥出，而且威力较之更强。 面对这一剑，占卜家冷笑一声，他没有尝试躲避，而是再度盐粒化，白色的砂化身体散而复聚，轻轻巧巧地把这一剑让了过去。 身体重新拼合的占卜家看着地面上被这一剑犁出的深深裂痕，眼皮一跳。 空也看着遍地的白色盐粒沉默了片刻。 如果我能动用愚者的全部权柄，打败他不在话下。占卜家暗自衡量。 如果这是在深渊……呵呵，空也在心中冷笑。 遍地的盐花朵朵盛放，深渊之火熊熊燃烧，占卜家化作漫天的盐之巨浪，卷起腥咸的空气卷向空，而空则拉开剑势，长剑连斩，在空中挥出了一道由纯粹剑意组成的剑幕，每一次手腕的轻颤都会有一道微茫的剑光闪烁，每一道剑光都带着弥天的邪异斩向一粒盐砂。 两者相撞，无声无息地弥散。 双方的力量层次实在过于接近，又都属于诡秘难测那个类型的，虽然看上去，双方是盐砂对剑芒的堂堂正正的决斗，但占卜家在不同的盐砂中“嫁接”了各种各样的力量，每一粒盐砂被激活都有不同的效果，它们的湮没攻击倒在其次，但如果占卜家控制力量，将他嫁接而来的驳杂效果同时爆发，未尝不能伤害到这位暂时不完全的深渊之神。 而空的剑光……能够精准地斩落每一颗盐粒而不会触发占卜家布下的陷阱，就足见空的剑意并不简单。 “你不是号称占卜家吗？我能挡下什么攻击，你没有算到？”空轻蔑地一笑，抽身从占卜家的盐晶狂潮中暴掠而出，拧腰一剑回斩在占卜家仓促凝聚在的盐甲之上，在神力弥漫的神铠破碎的同时，占卜家的身体突然化作了一道流光，拖着灰黑色的残影闪烁到了原身的背后，与他背对背而立，与此同时，在空斩中的那个占卜家四周，连他人在内，就像被拢入了历史的迷雾之中，变得亦真亦幻，既有他本人的真实感和厚重，又带着来自历史中的沉重与古奥高远。 “愚弄？”空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新出现的那个占卜家突然难以遏制地弯下了腰，轻轻喘咳了两声。 这次愚弄历史……比我想象中对身体的伤害还要大。占卜家心中苦笑。 在空一剑斩中的一刹那，他愚弄了历史，将被斩杀的对象从自己，变为了历史投影。 看到占卜家的喘咳，空的表情顿时舒展了。 “愚弄。”他肯定地道。带着令占卜家心头一颤的，欣慰的微笑。 第131章 有客携怨敲门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就用了一瞬家，空逼出了占卜家的底牌，他能使用的，最后几次神灵级别的愚者权能。 这次愚弄历史之后，占卜家的力量会跌入谷底，如果他执意继续和空对拼，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空比他想象中藏得还要深，一剑斩碎他的历史投影，这可不是一般的伪神能够做到的。 即使在世界的光面，远离深渊，空的力量也绝不逊于一些弱等的魔神。 又是一剑斩来，占卜家狼狈地化为盐晶躲避，现在的他可不敢连续使用愚弄，否则恐怕还不等空杀，他自己就死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或者死。”漆黑的长剑在空的指间翻转，斩开占卜家的愚弄历史之后，空自信自己能逼迫占卜家就范。 有了占卜家，自己就可以在暗处影响各国的局势了，也可以给荧他们一些帮助…… 算是我对那个小家伙的一点补偿…… 空突然感到有些惭愧。 自己和众神……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一点。 “怎么，在想该如何杀死我？”占卜家平复了剧烈的喘咳，重又站直了身子，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有些出神的空。 说起来这个家伙和自己一样，也不过是个孤独的骗子罢了……不知为何，占卜家突然也有些感慨，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疲倦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自己最初不过是一个爱着原神世界的玩家啊！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像现在这样，把曾经自己不忍伤害的人当做棋子和工具，随用随丢的呢？ 覆灭天理也好，活下去也罢，自己在追逐着所谓更伟大的利益时，似乎忘记了许多东西，而那些东西，比利益要美好得多…… 好累，好累…… 铛的一声，如醍醐灌顶，陷入疲倦与失意的占卜家脑中仿佛有一道寒流划过，他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发现空正脸色阴沉地站在他面前，手中长剑一下一下地敲到地面上，正是这铮铮的敲打声惊醒了占卜家。 “这是……怎么回事？”占卜家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清醒过来的他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和空两个人，如果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而发怔出神，这还算正常，但在胜负未分时，两人同时放弃了扩大优势的机会，去想自己的心事，这就说不通了。 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干扰了他们的情绪！ “门外有人。”空肯定地道。 占卜家看向空，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岩神的屏障没有拦住？” 空缓缓地摇头：“不，屏障……根本就没有拦他。” ………… 黄金屋门外，百无聊赖的洛木曲着手指，在厚重的大门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他懒得留在群玉阁和一群仙人虚以委蛇，也懒得去前线帮凝光那种老狐狸处理剩下的两万蛇人，算下来就黄金屋这边还有点搞头。 所以他就来了，来的路上还从璃月一家关了门的服装店里拿了一套枫丹风格的风衣和礼服，换掉了不合身的教士服。 没有人阻拦，且不说现在的璃月除了安全保卫区，哪里都没有人，就算有，一个西装暴徒挟着滔天的怨气从街市一头走来，怨念之重几可染黑整片天空，那场面，百鬼夜行也就不过如此了。 谁敢拦？林正英吗？ 在黄金屋附近，洛木才稍稍掩盖了一下自己的行迹，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至冬的愚人众，璃月的千岩军集中在距离黄金屋数十米的位置，互相对峙着，荧和派蒙也混在璃月诸军中，有些愁眉不展地打量着阻挡两方人马前进的土黄色屏障。 啧啧啧，岩神的力量。洛木微哂地摇摇头，换了个方向，用怨念护住身体，毫无阻碍地直接走进了屏障内。 只要不是直接以他为敌的元素力，在碰到他身上浓郁得恍若鬼神再世的怨气之后都会自然退散，就像在逃避无解的瘟疫。 现在的洛木，是名副其实的元素之敌，连系统获取的元素魔法都不愿为他效力。 洛木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一路走到了黄金屋的门口，然后…… 开始敲门。 这是一个绅士应有的礼貌。 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门——这是必然的事情——洛木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礼数已经足够周全了，于是他微笑着收回手，随后，一拳爆烈地挥出。 如潮的怨念追随着这一拳，嚎叫着轰在黄金屋沉重的大门上，巨力让那巨大的门扉仿佛被巨兽踹了一脚，卷起一阵狂风，轰隆一声朝里打开，哐地拍在黄金屋内里的墙壁上，巨响震得屋内的摩拉堆都在晃动。 “抱歉啊，打扰你们……叙旧了？”洛木看着被一瞬间的剧变惊呆如两尊石像的占卜家和洛木，有些歉然地笑了笑。他随手把已经嵌进墙里的两扇大门从和它们完全契合的大坑里拽了出来，反手按回到了门框中。 “你的人？”占卜家缓缓后退。这个新来的家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这家伙本身的力量和位格算不上多强，但他周身缠绕着的诡异虚幻火焰却捉摸不透，那似乎是独立于元素和深渊体系之外的第三种力量。 空摇摇头：“我还以为是你的人。” 不是深渊，不是占卜家，看这股力量性质应该也不归属于七国……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占卜家又后退了一步。 洛木看着空，空盯着占卜家，占卜家戒备着空和洛木，三人竟一时无语。 黄金屋里，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我们要不还是有话直说了。”最后，还是洛木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占卜家，你现在立刻融合岩神神躯，把外面的烂摊子给平了，深渊之主，要么你让奥赛尔撤，要么你就让祂还手，在这么打下去，祂被仙人拿归终机轰死了事小，岩神交待在那事就大了。” “你……” “别问问题。”洛木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占卜家的话，他的食指微动，一道怨念分化出手的形状，于间不容发之际从空的剑刃下滑过，轻轻弹在岩神的神之心上，随着这一指，一道金色的流光倏忽间从神之心中弹出，融入了岩神的仙体，这一刻，那头沉寂许久的巨龙突然像是睡醒了一般，庞大的龙躯舒展，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 那道怨念激活神躯后也不再停留，立刻缩回到洛木身后的魂火之中，而洛木此时则挥出了另一道魂锁，将彻底惊呆了的占卜家直接甩向了岩神神躯，眼见距离龙头越来越近，占卜家蓄势许久的嫁接下意识地发动…… 啪的一声，占卜家的尸体砸在岩神的龙头上，软塌塌地瘫在了一边。 黄金屋里，只剩下不速之客洛木，和神情复杂的空面面相觑。 “你是……”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告诉岩神。”洛木平静地打断了空的话：“哦对了，还有温迪，我受够了做你们的棋子，不要再拿我当做和天理博弈的工具。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 “洛木……”空还想说些什么，不能否认，自己在洛木身上寄予了厚望，空甚至想过，如果可能，在那一战来临之前，把深渊的神位也交给他。 但现在，洛木却不知从哪获得了丝毫不逊于深渊的力量，虽然这种力量并不能令他的位格有任何的提升，但单就力量而言，现在的洛木，不会弱于任何以一位全盛时期的七神眷属。 那是实实在在的半神层次。 换句话说，现在的洛木或许还有短板，但也算获得了和七国，和自己谈判的资格。 “天理对我而言从来不是非杀不可的存在。”洛木不理空，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况且不论我和哪位神明合作，祂是善是恶，终究还是在为神明做事，我最终的结果，最好也不过是成神罢了。” “我这样的人，做不了神。”洛木转过身，这是他进入黄金屋开始，第一次面对空，他让空完全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和在自己眼中缓缓燃烧的怨念。 “我想，我还是做个人，做一个真正能为人发言的家伙。”说完，洛木闭了闭眼，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怨念，对空绽开了一个纯净如邻家男孩的微笑。 这一刻，空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月色下指责自己罪孽深重的素白男孩。那个娇小的身形和自己面前这个优雅如鹤，狡诈如狐的男人的身影一点点重合。 “……好，”空最后点了点头：“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们……不会再利用你。” 洛木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朝黄金屋大门走去。 突然，就在他要走出大门的一刹那，洛木突然转身，他对空微微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做你妹妹的男朋友，你……” 咣的一声巨响，这次黄金屋的大门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沉重的门扉脱离门框，重重砸在黄金屋前的石阶前，激起了一大片碎石和尘土。 洛木负手从烟雾中走了出来，他回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看黄金屋深处那个几乎要爆炸了的小小身影，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大舅子还真是冲动……” 第132章 总有代价 走出黄金屋的洛木不再等待其中的岩神——或者说占卜家——有什么反应，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只要解决了神之心的问题，一定可以成功化身新的岩神。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洛木巴不得直接杀了占卜家，但再不甘心，暂时他也只能忍了。 现在的璃月需要一位岩神，奥赛尔也需要一位岩神。而洛木……他见鬼的也需要一位可以控制在手中的岩神！ 而且最妙的是，占卜家以为在如今七国联系愈发疏离的情况下，自己假冒岩神不会出现纰漏，但至少风神这关他就过不去。 蒙蔽璃月，占卜家只需要自己小心一些，但想要糊弄其他的神明，他就需要洛木，至少在糊弄风神上洛木还算有些心得。 让璃月攥在深渊手中，洛木并不放心，但如果这只手有一根手指属于自己，那就是另说了。 至于空要怎么控制占卜家……洛木相信深渊对灵魂的深度研究，更相信摩拉克斯和深渊达成的交易。 既然摩拉克斯信任深渊，能够交出神之心，放开手脚，让空帮助自己夺取奥赛尔的身体，那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 恐怕现在，在群玉阁上各施手段的仙人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尽力打压的正是自己爱戴的帝君。 这是惊世骇俗的事实，但现在洛木回想自己的推测，却觉得合情合理，甚至有些天经地义的错觉。 不抛弃天理给予的神座，却去提反抗天理，哪有这种喝着奶还能骂娘的好事？ 只是深渊……他们连神躯的夺舍都能做到，这群藏在黑暗处的阴影，极限到底在哪里啊！ 空手上的神之心最终恐怕还是要交到愚人众手里，夺舍奥赛尔这么宏大的谋划，深渊这些只能在暗处活动的家伙一定不能做，只能交给愚人众，而且，公子应该也猜到了地中之盐的诡异，这枚神之心，相当于深渊交给愚人众的封口费。 还有八重神子和绫人……岩王帝君难得心狠一次，没想到连善后都做了不止一手准备。 如果现在洛木还看不出璃月诡雾，八重神子驾临和岩王帝君有关，那他就不是疯，而是蠢了。 岩王帝君显然是想在自己彻底离开之前，为七星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璃月，所以把清理璃月隐秘之罪的契约加入了和空的交换条件中，双方商议出了这个铁血的法子。但洛木猜测帝君并不知悉诡雾会让许多无辜者丧命，否则他应该不会轻易让空尝试。 而八重神子……洛木只能猜测是帝君觉得妖术相较于仙术更善操纵人心人怨，从雷神手中把她要来，也算是在亲近两国关系的同时，让诡雾事件有个收尾。 这么看来，绫人……真的只是个凑数的？洛木可不信，这么大个腕儿来璃月走一遭，就真的只是为了给神子打掩护。 但不管怎么说，璃月的事情也算有了个收尾，虽然还有些问题，但这些都不是洛木该关心的了。 璃月之灾最终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在深渊的谋划中流血的，恐怕还不及蒙德奔狼领一役死的人多。 身后传来一声辉煌的龙吟，呼啸的风声中，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洛木，朝璃月港的方向飞去，那矫健的身姿惊得黄金屋外许多声音都在高呼： “岩王帝君！” 只有洛木看着那头大龙的身姿，只觉得像一条丧家之犬，那装腔作势的姿态令人恶心作呕。 伪神上位，大放异彩，而那位真正为璃月付出了一切的岩王帝君，却为了自己的国度和人民，甘愿成为被自己深爱的城市敌对的凶兽，永远沉寂在深海。 也许祂还会在暗藏的地下暗流中缓缓游弋，在暗中默默地看着这个这座城市，和自己的老友们。 这是何等悲哀的荒诞讽刺。 摩拉克斯，为了区区一个天理，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洛木撇了撇嘴，他迈开步子，下意识地就要朝荧和千岩军所在的地方走，但下一秒，他就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手，看了看久久不愿散去的怨毒之气和浓烈杀意。 然后，他再也忍不住地嗤笑出声。 璃月啊璃月，你倒是没让什么人死在我面前，但你好像让我失去了更加重要的东西啊。 洛木笑得愈发狂狷，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大笑引来不必要的注视和盘问，但他耸动的双肩就证明了他忍得有多辛苦。 不知不觉的，我居然也失去了这么多…… 荧就在自己的百步开外，但洛木却转过了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洛木了，从内到外都不是。那个用着元素力和蹩脚剑术，和派蒙吵架拌嘴，总想找借口和荧独处，无条件地爱着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洛木已经死了。死在无妄坡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杀戮之路上，死在了怨念包裹的肮脏泥潭里。那个干净如雪山精灵的男孩，现在全身缠绕着的是随时都能引动人负面情绪的灾厄和怨念。 占卜家有句话说的没错，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堕入深渊就是堕入了深渊，没有什么为拯救而杀的道理，也没有什么用着极恶的力量却可以被奉为圣徒的理论，当你被黑暗侵蚀，你证明自己还善良的唯一方式就是远离那些还身处光明的人，别把他们也拖下水。 就像魈那样，这不是立场或者观点的问题，而是客观事实：洛木的力量会污染心志脆弱的人，甚至连神之眼拥有者都会受到影响，他不能再靠近荧，直到自己找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现在的洛木其实对于世人怎么看自己并不是那么在乎，灾厄之源也好，怨念魔头也罢，他只要自己活着舒坦就可以，但在心里某个角落，他无比希望荧永远不要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希望在荧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蓝发的漂亮男孩。那个只采了一朵霓裳花就敢当成礼物送给女孩的男孩。 他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希望荧在乎。 “所有命运给予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我早就知道了。”洛木微笑着喃喃自语。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系统问道，自从洛木用羽渡尘解放了心中的黑暗，它就变得极其客气，不仅是卑微，似乎还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去把安度马里抓回来，然后进璃月城。” “黑暗是杀不尽的，但我可以把他们，整合一下，不是吗？” 第133章 战后的，一切 当璃月的民众们在千岩军的护送下有序回到城中时，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那些蛇人来犯的时候是何等的气势汹汹，怎么会连城区都没打到就被千岩军逼退了呢？ “不会是璃月七星为了自己的位置才……”一个身着华服的小白脸在人群中嘟嘟囔囔，但还没说几句，早就隐蔽在人群中的无言就一脚踢在他的腿骨处，同时右手猛砸他的喉咙，让他脱口而出的叫骂变成了一连串气音。 “无言！”一旁的无问连忙悄悄地拉了拉自己的同僚，提醒他凝光大人把他们安插进来只是为了了解情况，不是镇压。 “抱歉，刚打了场仗，有点冲动。”无言挟着那个小白脸，一边朝前继续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 无问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暗戳戳地补上了两脚。 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不到五个小时，但战局依旧惨烈，超过三百位千岩军战士在璃月港丢了性命，他们的尸体收殓将由七星亲自督办，按照英雄的规格妥善安置他们的遗体和家人。 这是璃月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三百人，听起来不多，但这对千岩军全体来说，这无异于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尊严和骄傲撕成碎片。 三百多个兄弟，被不明不白涌现的野兽撕成了碎块，在五个小时之前，他们还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他们可以接受战死，但他们必须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他们该找谁复仇！ 人事管理的艺术之一：给热血的员工一个目标。 于是至冬国又成了璃月七星扣帽子的最佳人选，而且这次最离奇的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竟亲自去了一趟群玉阁，和凝光密谈半晌，回到北国银行不久就传出了愚人众宣称对奥赛尔复活之事负责的消息。 但主导这一切的元凶，据传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刚从蒙德来到璃月的女性执行官。 就这样，一顶大得不能再大的帽子就栽在了初到璃月的女士身上，她们一行刚在璃月安稳下来就被千岩军强行“请出”了璃月国土。 公子的网络自然也被七星趁机斩了个七零八落，许多之前被斩杀的黑色产业老板都被查出与至冬“有暧昧关系”或“不正当关系”，而在这种特殊时期，“不正当关系”就等于“叛国”。 一瞬间，为那些黑老板平反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下来，那些怀疑七星趁机敛财敛权的人再也张不开口，他们可以为恶行辩护，但叛国…… 但出人意料的是，作为愚人众情报中心的北国银行却一直都没有被裁撤，据说是因为北国银行与许多商行的交易量巨大，一时之间难以处理，同时，在璃月恢复期，公子自愿捐赠了大批物资支持，所以民众的怒气虽然鼎盛，但暂时还没有烧到北国银行这边。至冬人在璃月的生活状况也还算可以。 这当然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政治交换，凝光用北国银行的保全和至冬的外交地位换得了至冬背上黑色产业的黑锅，再加上公子暗中得到的岩神神之心，这波交换，至冬不亏。 而且还有一点，凝光和公子心知肚明，但他们都没有说出这个条件： 不论是凝光还是公子，都不太愿意让女士那个疯女人来璃月。人嘛，总还是愿意和顺着自己的家伙打交道的。 神里和八重在璃月之乱之后也向凝光申请了返国，八重神子声称在璃月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而神里绫人……他并没有要求立刻离开，而是递交了一份常驻的外交申请，表示稻妻希望长期派驻人员与璃月交涉，增进两国友好，而他本人也会待到海灯节结束再行离开。 对于这些要求，凝光通通批准，同时也对八重神子表达了看似没头没尾的谢意。 而仙人们，他们再一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月海亭的少女依旧埋头于案牍，明媚的女孩为商人们裁断商业纠纷，银发的老者在玉京台欣赏胜放的琉璃百合……但凝光相信，如果还有人力所不能及的灾异降临，他们依旧会挺身而出，挡在人类之前。 而她与刻晴，最大的愿望就是，这样的机会越少越好。 帝君在力敌奥赛尔之后又一次消失了，但璃月的人民对自己的神明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璃月在帝君的护佑下，必然国运昌隆。 至于地中之盐，无妄坡这些屡报异常的地点，凝光没有再派人去查，她害怕什么都查不出来，又有些担忧真的查出了些什么。 深渊和占卜家把自己从整件事情中彻底摘了出去，空在整理了璃月的势力之后，如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即使七星现在派人去地中之盐查探，其实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与占卜家和空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人： 洛木。 荧，行秋，七七和白术，甚至是凝光和公子都亲自下场找寻这位蒙德特使，最后连魈都惊动了，可洛木就像是一个群体性幻觉，在大家病情结束之后就永远离开了。 由于缺少占卜家“愚弄”权柄的这一线索，所有关于洛木行踪的猜测都无法形成逻辑紧密的闭环，洛木，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留下了这个名字，其余的，连他留在安全屋的钱袋和手杖都离奇失踪，据安全屋的暗探说，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那间屋子，只记得有一次深夜，特别阴冷，冷得他有些想哭…… 洛木消失之后，荧变得特别喜欢发呆，她常常坐在洛木以前常坐的蒲团上，盯着对面半开的窗子，一看就是半天，直到乳燕归巢，日归扶桑。 派蒙买吃的，现在还总是买三份，自己一份，旅行者那份有时也是她的，但剩下那份，她不会动，那是留给另外一个经常和她斗嘴，但最后总会把好东西留给她的人的。 “他会回来的，就像哥哥一样。”荧告诉自己。 她知道，自己继续旅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行秋最近把自己藏了起来，他把自己塞进了属于自己的书房里，每天都在奋笔疾书，他说他要写一部小说，主题就是富家的贵公子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仙家少女和她的两个仙宠，然后他们一起云游四方的故事。名字就叫《逐荧洛云记》。 派蒙纠结了好几天自己在这个名字的哪里，行秋不得不骗她说这个记字……和派字都是左右结构的，代表了她…… 说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到海灯节了…… ………… “《逐荧洛云记》……好名字，阿实，记得提醒我，等这本书出的时候抢一个作者首本签名版。”黑暗的密室中，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带着浅浅的微笑，展开手中淡黄色的小纸条，随手递给身边的瘦弱男孩。 “是，首领。”阿实小心的接过男人递来的字条，心下暗自奇怪：自己这位首领虽然冷静残酷，但……有些命令可真够怪异的。 他和首领相识，是在璃月大战后不久，那时十几个混混正趁着时局混乱，要抢他的钱，再拿他“撒撒气”，就在阿实快要被打死的时候，首领出现了，他似乎只是从那些混混中走了一趟，他们就颤抖着跪倒在地，从裤子里流淌出恶臭的液体。 他告诉阿实，他叫君白，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每天都可以吃饱睡好，不会再有人欺负他。 这样的条件，孤儿阿实自然而然地答应了。而更加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首领就把昨天欺负自己的十几个混混拎到了自己面前，并递给他一把刀。 “你想杀的杀掉，剩下的，就是你手下的人了。” 阿实犹豫了许久，最终他还是一个都没杀，于是这些原本欺负他的混混，经过首领的调训，成了他最忠诚的手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阿实伴在首领左右，他亲眼看着首领组织起的这个地下暗网越来越庞大，最近甚至有能够驾驭神之眼的强者加入到了首领的麾下，而即使是他们见到首领，眼中依旧充满了敬畏。 那几乎不是忠诚，而是信仰。 “我不要求你们为我奉献出生命。”他还记得首领在人员达到一百人的时候，组织所有的人，开了一次会：“我的人，一切以安全为首要前提，在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任务的完成才重要。” 大家都认真的听着，阿实知道首领说的是真心话，但他也知道，即使首领这么说了自己这些人依旧会为他付出生命。 “大家也能看出来，我们的组织现在还没有建立完全，所以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但是，你们应该有一个名字，这是你们应得的。”首领说道。 “叫……杀狂怎么样？”一个原本混黑帮的兴奋地道。 “不行，太土。”首领驳回。 “那就叫，影帝！您不是说我们要在阴影中活动吗？”又有一人谏言。 “影帝……总觉得我欠你个小金人，驳回。”首领没头没脑地回答。 一旁的阿实低头沉吟： ”我们要在阴影中活动，做这座城市的影子皇帝，我们的组织要站在血与影中，用我们的手腕，守护这座城市……” “影组……”他小心翼翼地道。 “嗯！好名字！”没想到，首领立刻同意了他的想法，他大声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一百人，就是影组的人了！” 就这样，璃月第一个组织名未定，下辖组织名却已确定的帮会就此诞生。 而现在，帮会的成员越来越多，组织也越来越严密，类似于“影组”这样的组织名也越来越多，但这个大帮派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定下来…… “好了，处理完杂事，我们来谈谈你，林清泉……老板。”首领言笑晏晏地和阿实聊了几句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了绑在一边椅子上的一个瘦削老者身上，在烛火的映照下，君白身后似乎人影幢幢。 但这里明明只有三个人。 “你这个疯子，连七星都说我无罪，你怎么敢……”被拿下嘴里抹布的林老板刚开始声嘶力竭的叫骂，就被君白一挥手，把后半截话堵了回去。 “林清泉，我想你误会了。”君白微微笑道，在烛火下，那笑容显得那么阴森：“你有罪，这是早就确定的，我今天请你来，只是为了了却一个朋友的愿望罢了。” “琉月，来见见这个狗杂种。”他朝自己的身后喊道。 阴寒的气息从君白的影子中蔓延而出，一道紫黑色的影子蓦地从君白身后飘了出来，逐渐涤荡成一个女孩的形状。在林清泉越来越凄厉的惨叫中，女孩缓缓地飘了过去，长发缓缓飘散，像捕食的巨蜘蛛。 恐怖的撕裂和撕咬声伴着凄惨但越来越低迷的惨叫声响起，阿实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微冷的双手穿过他半长的头发，捂住了阿实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 “我们的组织，不如就叫天命。”那个曾经叫做洛木的男孩淡淡地说道。 “好。”阿实顺从地回答。 天理不存人，我便来做世界的天命。 三十万字总结兼感谢陪伴 不知不觉三十万字了（不知不觉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更的太慢了＞o＜），璃月的一部分剧情也到了尾声，做个总结。 其实，这本书我最开始是想做成偏搞笑的原神文，这从我的书名和前几章的标题内容其实也能看出来，但……写着写着一些思考和内幕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刀的降临和爽点，笑点的不足，我必须承认这个时候我就有些担忧，但我想着：好，就这样，按大纲走下去，看看会变成什么样。 然后，这三十万字就诞生了。 在蒙德部分，我做的尝试是让读者朋友们摆脱对一般原神文“童话”式的印象，并用最无解的姿态把最残酷的灾难摆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塑造主角和深渊的形象，所以第一卷的冲突即使有铺垫，在前中后期的表现力都是偏表面化的，神战啦，雪山啦，奔狼领啦……对于丽莎对洛木的怀疑那一部分我处理的的确不太好，我检讨至今（鞠躬）。 而到了璃月，我的尝试是把所有明线暗线化，纯粹以主角视角叙事，让所有波诡云谲都在平静之下涌动，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出了自己笔力薄弱的地方，有些坑我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彻底填好，比如魈“保护荧一次”的承诺（这段我一定好好写(?˙︶˙?)），因为暗线铺垫太多导致明面上的爆点更加缺乏，直到结局之时我自己写得都有些顺理成章的感觉，就是……没有惊喜，这也是影响各位阅读体验的原罪（再次道歉?_?） 洛木是这部小说的主角，所以即使你们与我都深爱着原神，但我依旧要把他们当做烘托主角的“工具人”来用。从蒙德到璃月，除了旅行和阴谋诡计，还有一条线，就是洛木的成长，我一直尝试着去刻画一个穿越者（正常的穿越者，那种落地就接受事实，好像一直在盼着自己穿越的那种不算哈）在一个异世界会如何成长，在一个背后的逻辑依旧是强大者拥有更多的世界，一个原本善良的普通人会被打磨成什么。所以与其说洛木是黑化了，不如说他接纳了“黑暗”作为一种手段的应用。 这是堕落？还是成长？无所谓了，反正这样洛木活的会爽一点不是吗？这就够了。 我觉得有时候小说想要“爽”一点，就要牺牲掉一部分“真实”，所以有些打脸文看起来是……那个样子的，那么为了洛木，我决定让他“爽”一点，尽可能贴近现实的“爽”。 写到这，其实我也很疲倦，我的大纲梳理了无数遍，复看了之前的章节无数遍，从最开始数据不好的担忧到现在的无所谓，我在和洛木一起成长着，看着你们鼓励我的评论和评分（对，你们的鼓励和赞扬我真的会一遍一遍的看，我就是这么自恋，嘿嘿），我就觉得：嗯，我的文字还没有那么糟，大家还是会看到我的努力的，然后就会“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挠断头发地挖坑填坑。 你们是这本书最大的宝藏（除了洛木，他是我亲儿子(?w?)hiahiahia）。 就唠叨到这，希望以后的故事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又及：我想开本新书练练笔，但题材未定，能不能签约也两说（我写东西比较慢热，但现在这个阅读环境……）大家有什么想看的题材吗？可以告诉我哦。 拜拜！笔芯！！晚安！！！ 第134章 海灯节 此时距离璃月之灾已过去了两月余。 海灯节，就要来了！ 璃月的恢复力是惊人的，况且那次灾厄看似声势浩大，但对璃月主城基本上毫无损害，除了一家精品成衣店丢了一套价值不菲的枫丹风格的风衣礼服外，居然再没有人去总务司报失！ 当然，璃月的部分居民其实还应该感谢洛木，比如万民堂的卯师父，要不是当时洛木恰巧路过，把他忘熄灭了的灶台火灭掉，万民堂估计就得重建了。 温馨提示：逃跑之前不要把柴火散乱的撒在炉火旁，除非你是纵火犯。 这两个月洛木快要忙疯了，化名君白的他用森欧外外形的身体，在系统和虚空万藏的指导下，一手操持起了“天命”这个地下组织，开始在璃月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组建自己的暗网。 他对怨念的控制也越来越纯熟，从最开始只能用怨念进行一些简单的力量增幅和攻击，到精细的细节操作，如今，洛木甚至可以把每一缕怨念独立出来，让他们恢复部分为人时的意识，从而了解他们的过往。 怨念的运用之精深远超洛木的想象，这种自成体系的力量似乎早已存在于这世间，只等洛木发现。 只是它们不能代替魔神怨念，从系统那换东西…… 现在对于洛木而言，只有两个遗憾：安度马里还没找回来。还有自己依旧不能回到荧的身边。 他对怨念的控制已渐入佳境，但时间一长，仍会对身边人造成负面影响，诱导他们的负面情绪——除了阿实，这个小家伙似乎天生对负面情绪有强大的控制力。 还有，组建天命这种事情，洛木不能告诉荧，这会把她也拖入险境，在天命组织达到一定规模之前，洛木还不打算让荧知道。 至于安度马里……洛木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在不依靠系统的情况下把安度马里牢牢掌控在手中。 怨念的力量虽然强大，但终究不是正途，洛木深知这一点，但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打熬自己，按部就班地提升自己的位格，他需要力量，能够让自己从棋子变作棋手的力量。 但是……过年嘛，休息休息似乎也没什么。 ………… 每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就是璃月的海灯节。 在洛木的理解中，海灯节就相当于前世世界的“春节”，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这个节日对他来说，依旧有着十分独特的意义。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提瓦特大陆待了快要一年了啊……洛木感慨着，他轻轻一按石墙内部的机关，一扇隐藏在青苔与石缝中的门伴随着机关的摩擦声出现，洛木推开暗门，从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走了出去。 “君先生。”早就候在门外的林清石恭敬地迎向洛木。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林家三兄弟，大哥林清轩酷爱冒险，加入了冒险家协会，至今还在层岩巨渊，生死不知，老二清泉和老三清石在璃月城经商，秉性却大不相同，林清泉名为清泉，行商之时却只会一味阴狠，行下作之事，若迟滞之死泉，毫无生机与可爱之处，倒是清石颇有端木遗风，恪守道德律令，不时还有救济穷苦人的善举。但行商之事，并非只要走正途便可终生无忧的，在一次商业竞争中，林清石棋差一招，大亏了一笔，自己的商户大都被收走，正是艰难之时，而就在这时，林清泉找到了他。 他告诉自己的弟弟：只要他把自己的女儿卖给自己，他就帮林清石解决这次危机。 林清石自然是暴怒，他怒斥其兄的无耻，两人险些动手。 然后，那个自称君白的年轻人就走进了林清石的家。 再然后，林清石就加入了君白的麾下，君白以他为核心，打造了天命的后勤补给系统：磐组。而磐组的初始资金和规模，都来自于林清泉用女孩们赚来的黑色资产。 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林清石用合法的手段拿到了林清泉全部的资产所有权和处理权，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洛木并没有细问，每当他看到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孩子，拿着比她纤细的腰肢还要厚的法典在自己面前一脸老谋深算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这说明洛木本质上还是一个不拘礼法，不爱学习的……色狼。 “林先生不必如此。”洛木虚抬了抬手，林清石站直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洛木身后。 两人穿过长长的红木长廊，来到阳光明媚的前厅，洛木顺手拿过一张楠木桌上的瓷茶杯，正要喝一口，却看到侍立在一旁的青春少女微红的脸颊。 “这杯茶是林小姐的？”洛木笑着放下茶杯，明知故问道。 听到自己的恩人问话，少女的脸更红了，她声音细若蚊蝇地回答道：“君先生…叫我林灵就好。” 洛木一笑，也不反对，他自然地坐在了前厅的上首座，而林清石也很自然地坐在侧偏位。 这是在林家。 “林先生，我交代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洛木和颜悦色地道。 林清石微一拱手：“首领，您的任务倒是好办，现在已然准备齐全，只是，我还是想问首领，这‘年货’……所谓何物啊？” 洛木一时语塞，他这才想起，最开始自己交待给林清石任务时，顺嘴就把“给天命的兄弟们每人备一份年货”这么句话给秃噜了出来。 “年货就是……”洛木闪烁其词地解释道：“每年海灯节给别人送的……货啦。” 我到底在说什么！洛木的心脏暗暗抽搐。 所幸林清石也没有再追问，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给洛木。 “这是……年货的资金支出，因为人员量有些多，也算得上大宗支出，所以还请您过目。” 洛木接过报告，也没有看，反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拍了拍口袋中的纸张，笑着招呼林清石的女儿林灵。 “灵儿，想不想知道你爹用组织里的钱公款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林灵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早就羞得满脸通红，仿佛晚霞拂面，而坐在洛木身边的林清石却如遭雷击，他连忙向洛木辩白：“首领，我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我花的是天命的钱，怎么会给自家人谋利的，我……” 洛木微笑着摆摆手，他拍了拍林清石的肩膀，安抚下这个突然激动起来的老人。 “林先生不必如此，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洛木笑着摇摇头：“您是磐组的组长，就算用这笔钱给自己买点好东西也是应该的。” “想要天命长足发展，你们每个人都要过得好。”洛木站起身，在林灵和林清石的陪同下走向大门：“安排一下，在节前把东西给大伙发下去，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注意隐蔽，还有，”洛木转过身，谢绝了林清石进一步的远送，他把一张纸放到娇羞的林灵手中。 “这个算是我给你们林家的节日礼物，好好用。”说罢，洛木便跨过高高的门槛，离开了林家，汇入璃月城湍急的人流之中。 留下林清石和林灵看着手中的纸张陷入了呆滞。 那是一份已经批准的林氏大房二房家眷的安置办法，一共五十万摩拉，全部用于两家家眷的安置和保护。 谁有罪，谁无罪，洛木查得，看得很清楚。 杀林清泉，用林清石，这是他的手腕，妥善安养无罪甚至受害的罪人家属，这是他的良心。 但走在人群中的洛木没空想这些，他的心里，满满的都被另一件事情占据着： 自己精心挑选的两件礼物，该怎么在不引起各方怀疑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递到荧和派蒙身边。 这件事情，他一定要自己去做，虽然不能和他们见面，但是远远看一下她也是好的。 就当是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了。 第135章 新年快乐 “这上回书说道，彼时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扰，山中有恶螭盘踞。岩王帝君他老人家，北访轻策，南到天衡，东达瑶光，西至天遒。看着这璃月诸地萧条，竟难寻一处安宁之地。不由得内心生悲。于是……”田铁嘴说得大汗淋漓，正是精彩之时。 海灯节将至，街上游客行人如潮，他说书的听众自然也越来越多。这让他心中甚是欢喜，讲得更加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听众中一个年轻男子微妙的表情。 洛木：“……我上次来他是不是也说的这段？” 一旁的阿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并不想理自家这个便宜首领。 和洛木待的时间长了，阿实发现自家首领对敌人和恶徒的确残酷，但对善人的态度那是一等一的好，对自己人那更是没得说，平时阿实负责首领的生活起居，首领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偶尔还和他开开小玩笑，显得平易近人。 久而久之，阿实对洛木也就少了一分普通帮众该有的敬畏，多了些亲人间的亲近。 阿实不回话，洛木也不生气，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暗戳戳地戳阿实的侧肋的软肉。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带着点疼痛，带着点痒麻，让阿实很是难受。 “先…先生，”阿实终于受不了了，他一边躲开洛木那如厉鬼索命追随的手指，一边喘息着求饶：“我错了，您饶了我！” 洛木冷哼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田铁嘴说书，他抬起那根要了阿实半条命的手指，点了点一旁的空座，示意阿实坐下。 “你说，是田铁嘴说得好，还是那个茶博士刘苏说的好？”洛木深思熟虑地问阿实。 “首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听不起茶博士刘苏说的书。这实在不知道怎么比啊！”阿实苦着小脸，幽怨地回答。 “你这是点我，说我给你的钱少？” “属下不敢。”阿实立马应道。跟在洛木身边这几个月，他也学会了几句官面话。 看着小家伙油嘴滑舌的样子，洛木无奈地摇摇头：“想听，明天就让你林灵姐姐带你去听，算个什么。” 林灵姐姐！听到这个名字，阿实的眼睛一亮。他连忙向洛木道谢，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旁观者清的洛木在一旁只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十四岁，林灵那妮子十六，倒也算是年貌相合，自己这边撮合撮合，说不定还真能替月老牵根红线。 他倒不是独宠阿实，或者图林家什么，他只是想让林灵别再用那种看未来夫婿的眼神看自己了…… 月老啊，我替你牵了根红线，你能不能给我也牵一根啊！洛木在心中感叹。 突然，一股阴邪之气突然从洛木的心头窜了出来。洛木连忙抬手，发现一股黯淡的黑气从他的衣袖中探了出来。 唉，还是不行吗……洛木有些黯然的起身，现在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长时间，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嘈杂的人群更容易激发他体内怨念的躁动。 洛木付了茶钱，又多给了些摩拉算是给说书人的赏钱，便带着阿实离开了茶摊。 “我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洛木问道。 阿实笃定地一点头：“首领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 “务必抓住时机，一击中的！” “是！” ………… “荧，开心一点，海灯节快来了欸！”派蒙吃着荧给她买的烤吃虎鱼，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我还好啊。”荧微笑着回答，只是她的眼神始终在人群中打转，似乎在寻找什么。 “骗人！”派蒙气鼓鼓地道：“你明明还在担心洛木！” “是啊，”连派蒙都能看穿，荧索性也不装了，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你不是也很担心吗？还来说我。每天去行秋那里问飞云商会有没有线索的是我吗？” “你……”被揭穿的派蒙哑口无言。 “我也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嘛……” “我知道。”荧从一旁的小贩手中买过一支古拙的木钗，在派蒙头上比了又比：“但是心里还是会想啊，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想到这，荧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微痛。 每次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洛木，她都会觉得自己心里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永远的失落了。 派蒙也难得地沉默了。 就在两人都有些伤感时，突然一声尖叫打乱了荧和派蒙的思绪： “有人抢东西啦！” 荧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管家模样的人正费力地追逐着两个如游鱼般在人群中滑溜地穿梭的壮汉，两个壮汉，一个人手中抓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另一个则拎着两个红色的袋子，从情形上看应该是从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手中抢的。 而好巧不巧，那两个壮汉正朝荧的方向飞奔而来。 看到荧之后，两个壮汉似乎还对了个眼神： 壮汉甲：是她吗？ 壮汉乙：是。 然后……两人就直愣愣地朝荧撞了过去，一路上鸡飞蛋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灵巧。 荧愣了一愣，战斗的本能让她瞬间进入了状态，她轻灵地转过一个挡住自己身形的行人，足尖一点，反向冲向了那两人。 咣的一声巨响。 那是……杀颈手吗？藏在暗处偷窥的某人突然一阵恶寒。 自己喜欢上的女孩可太……强了。 一个照面放倒了两个壮汉的荧拍了拍手，在人们震惊的目光下，她从躺尸的两个壮汉手中抽出钱袋和两个大袋子，递给追来的管家。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瘦小管家点头哈腰地道谢：“这钱袋可是老爷……总之，它很重要，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不用谢。”荧笑着摆手，止住管家的连连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那管家却“不依不饶”，他硬要荧把那两个红袋子收下。 “老爷说做生意就得知恩图报，您对我而言有恩，这里面是我买的……年货，您拿去，就当作谢礼了。” 还不等荧拒绝，那管家就转身离开了，他三转两转，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游客中，消失无踪了。 而那两个被杀颈手劈倒的壮汉，在人群杂乱时，不知被哪里来的几双手拖走，愣是没人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荧有些疑惑，她看了看手中的袋子。摸不着头脑地走向派蒙。 不过，在海灯节时有礼物拿，虽然是谢礼，还是很开心的。 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新年快乐。在人群后，某人在心里默默自语。 第136章 无数未竟的誓言 片刻之后，一处隐秘的小楼内。 这是影组初建时，洛木让一个在璃月算是黑户的混混通过黑市买下的，虽然有些溢价，但胜在官面上完全不留记录，在交付到影组手中之前，洛木又特意安排这处房产倒了几手，最终才交到影组手中投入使用。 这里算是天命最早的据点，后来组织的规模渐渐变大，可用的据点暗室也逐渐变多，但这里依旧有人在打理，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今天，两个大汉居然被一个“弱女子”一记杀颈手放倒，这种丢影组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磐组那帮耍臭钱的臭奸商知道！ 于是这个小楼再一次投入了使用。 “不愧是首领看上的妞。”扮演管家的瘦小男子仔细检查两个壮汉脖颈上的痕迹：“手法精妙，能让人瞬间昏死却又不伤及性命，这样的人，即使在我们黑暗世界，就凭这一手就能有一席之地。” 旁边几人都诺诺称是。不敢有丝毫的异议。 这个瘦小男人叫吴无，曾经也是名震一时的怪盗飞贼，没有神之眼，但一身轻功和游墙盗宝的技术却有如鬼神，最令他名声大噪的一次，是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潜进了千米高空的群玉阁，盗走了凝光群玉阁上一卷古籍孤本后全身而退，这一手立时让他成了璃月盗贼中的王，连盗宝团都为这位独行的同行喝彩。 如果吴无能继续保持这样的战绩，几十年后未尝不能名留青史，但有一次，这货不知怎么就没想开，销赃的时候一不小心搭上了望舒客栈内凝光留下的一条暗线。 那是无言，无问两兄弟第一次同时出手，追捕一名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一代盗贼传奇，就此陨落。 当然，不出所料地，入狱不到三个月，这货就离奇地越狱了，就连和他住在同一间牢房的狱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 离开后的吴无销声匿迹，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蒸发了，直到洛木把他从一个黑道横行的酒馆里挖了出来。 这种人才，任由他在市井流氓中沉沦，实在有些太可惜了。当年那个吴无不小心搭上的凝光暗线是这么和洛木说的，这家伙在璃月清洗时不小心和至冬的情报机构刮上了点关系，差点就让千岩军给做掉，最后还是洛木捞了他一下，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现在，这两位一个在天命中负责情报搜集的藏组工作，另一个则入了元老级别的影组，两人居然还算配合无间，也算是一段另类的佳话 ………… 小楼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表情略显怪异的洛木在阿实的带领下走进楼内，他咳嗽了两声，抬手挥走鼻端的浮灰。 “首领。”屋子里，所有站的起来，说得出话的人都向洛木行礼。 “忙你们的，人命关天呐。”透过人墙看到那两个躺在床上的大汉，洛木的表情更加怪异： 这两个可怜鬼……不会挂了…… 在市井中混迹多年，最擅察言观色的吴无一眼看出了洛木的隐忧，他上前一步汇报道：“首领，这两个兄弟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一会就会自然苏醒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洛木略微松了口气：这大过年的，给女朋友送个礼物，要是送礼的让人反杀了算什么事啊！ 说起来，自己过两天好像还真得去往生堂一趟，胡堂主好像有事和他商量。说是……要和他建立长期伙伴关系？ 胡桃堂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想到大过年的还要去往生堂洛木就头疼，他在屋子里找了个看起来还能坐的椅子，把自己塞了进去，掏出胡桃给他的介绍卡片，在指间旋转着。 他当初定制那么多棺椁，真的不是因为天命是个暴力组织，死的人多，而是为了……实现他背后的女孩们最后的愿望啊。 在能够完全控制怨念的理智之后，洛木和其中大部分能交谈的都聊了一遍，他希望自己在使用他们作为自己力量的同时，了却他们身为人类最后的念想。 有些愿望很好完成，比如，一个叫言雅的十四岁女孩告诉洛木，她的愿望是去看海，洛木就来到海边，在夕阳的余晖中，孤独地站了两个小时。 怨念没有视觉，言雅也看不了海，但洛木能，所以他一边欣赏海港的风景，一边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讲出来，就像那个姑娘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有些愿望很实际，那些失去了家人和未来的女孩们只希望洛木能将她们像人一样的安葬。所以洛木才定制了那么多棺椁，由于数量太多，而且有些女孩的尸首根本无从找寻，洛木只好一切从简，在给往生堂的要求中，洛木只有一点，要求得十分明确：在她们的墓上刻一句话： 她是一个人。 而有一些的愿望，由于某些原因，就显得残酷而充满血腥气。 她们想要报仇。 而洛木答应了。 既然他答应了，那有些人，洛木就一定不会留他们到年关。 核查从几天前就开始了，那些怨灵所说的中间人，老板，兄弟甚至是父母，藏组和影组合作，或明或暗地查清楚了他们每一个的底细，在洛木罕见的盛怒下，这个刚成立两个多月的组织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执行力。一份份逻辑链条清晰，罪行阐述完整的档案递到洛木的案头，由他来决定谁该上他的死亡名单。 这是为了公义还是私愤，洛木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不在乎，如果他还是那个遵从法理超过本心的洛木，他就不会建立天命这个地下的黑暗组织了。 最后定下来的动手时间，就是今晚，在自家首领办完“送女朋友礼物”这件天大的事情之后。 天命，这头由于首领畸形强大而过早成长起来的巨兽，终于要露出它嗜血的獠牙了。 ………… 入夜，璃月城逐渐被寂静和黑暗笼罩，人们回到家中，吃晚饭，唠家常。 周石勇一家三口也是如此，他们在餐桌上谈笑风生，将要娶妻的周石勇更是妙语连珠，把他的父母逗得哈哈大笑，说一句天伦之乐也不为过。 他们好像忘了，这个家，原本应该有四口人的。 周石勇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杆瘦杆瘦的妹妹居然能卖这么多钱，之前那个林老板买人走时就给了不少，前两天又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说会因为周小幺的离世赔付一笔什么精神损失费，这可真是意外之财。 周父和周母也觉得很舒心，原本觉得生了个女儿就是赔本买卖，没想到这反手竟把大儿子结婚的钱全都“赚”到了手！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周石勇疑惑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正是之前那个说要给他们精神损失费的官员，还有一个身穿黑色风衣，面如冠玉的阴冷男人。他们也不等周石勇让，就进了周家的屋子，男人反手把门关死，还上了门栓。 “是他们？”洛木淡淡地问道。 “回先生，是的。”影组的成员恭敬地回应。 “这个，两位大人，今天来是不是……舍妹的补偿金下来了？”一旁的周石勇还自做聪明地猜测。 补偿……听到这话，洛木微微闭了闭眼睛。 我补偿你妈！ 狂放的怨念之花野蛮地绽放在不大的屋中，如山的怨气从洛木的身体里狂涌而出，几乎填满了整个屋子，他的双眼已经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一抹血红，在怨气的蒸腾下，仿佛地狱的恶鬼。 “以为璃月七星查不到，管不了，你们一家就可以安然地享受从一个无辜女孩身体里榨出来的血汗钱了？” “不过你放心，答应你们的补偿，一分都不会少……头七的时候我亲自烧给你们。” 璃月习俗，海灯节，全城皆是穿金挂红，但今年，洛木偏要璃月半城缟素！ 他要让璃月被迫想起自己的不堪，他要让七星知道自己对不起了哪些人，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世界很美，但这美好下，庇护了多少蝇营狗苟，蛇鼠一窝的杂种！ 这些人，他是杀给七星看的，也是杀给曾经的自己看的。 看着眼前弥漫的鲜血，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两句话：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美好。 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 原本洛木只为第二句话中的温暖与热爱而振奋，但最近，他却有了新的看法： 我当然会为了世界的美好而战，但我也会时刻记住，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美好。 第137章 琐事 只有身处黑暗的人，才明白黑暗的规则该如何运作。 悄无声息地杀戮持续了一整夜，黑色风衣的魔鬼和他拘谨的仆从隐秘地卷起了血色的风暴，他盯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他不爱杀人，从来都不爱，但，有些家伙，总要有人杀。 待到天明，一切又重归沉寂。 “一个晚上，灭门三十二户，共死亡一百三十四人……”群玉阁上，凝光有些头痛地敲打着百晓刚刚递上来的文件报表，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凝光身后，百闻和百晓与刚刚被凝光唤来的无言和无问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是什么人…这么着急替我们执行审判的职能啊，”凝光伸手把眉心揉开，有些疲倦地苦笑了一下。 对于那个隐于暗中的审判者，凝光除了惊怒之外，心中还存着一丝欣赏，因为这个家伙杀的人，和她的名单竟然完全吻合！ 周家，温氏，刘宝……这些在清洗中侥幸活下来的人渣其实一直在凝光的监视名单上，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迎来的就会是雷霆般的斩杀。 但某人连异动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个藏在暗处的人，强大，冷漠而精准，至少有着远超常人的坚定心智，这样的家伙，在现在这种局势下，绝对不能成为七星的敌人！ “无问，我记得周家，一直是拟造监视。”凝光问道：“昨晚屠杀发生时，你应该见到了。” “回大人，属下…见到了。”无问稍一犹豫，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你为何不拦？” “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是对手啊……”凝光笑了笑：“那实话呢？” “属下…不想拦，他们本就该死。” “这才对嘛。”凝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把文件递到百闻手中，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百闻，这件事情…归档。” 百闻恭敬地回应： “是，大人，请问是否要归入特大案件，交由玉衡大人审理？” “不，”凝光摇摇头：“归入…奇闻琐事一档，死了百十来条臭虫而已，麻烦刻晴干嘛。” “百晓，你继续跟进蒙德特使的搜寻，告诉千岩军，不必在意昨晚的事情，无问，你和百晓一起去。”定下了处理这件事的基本原则，凝光的命令下达立刻顺畅了不少，她抛给无问一枚私章作为凭证。然后又转向无言。 “我知道，昨天你一定与那个杀人者照过面，他应该和你搭了几句话，如果有机会，告诉他，我想见他。” “大人，您……” “我无意怪罪于他，只是……作为璃月的管理者，我总要知道，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有……” “我与他，能以什么形式开始合作。” ………… 而洛木呢？这个用了一个晚上把自己要杀的人杀了个干净的鬼神，这个巧言令色到能说服无言和百闻压下线报，直到己方任务结束才上报的教唆者和阴谋家，此时却百无聊赖地歪在往生堂的侧厢房里，等着某位小堂主来接待自己。 据说这位古灵精怪的堂主大早上天不亮就去挨家挨户推销去了，推销什么呢？棺材！ “您看，虽然海灯节将至，但生老病死不待佳节啊，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就更要备一副上好的棺椁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啊先生……” 想象中的画面太过鲜明，洛木现在一闭眼就是一个小姑娘在自己眼前唠叨这些东西。愣是让一晚没睡的他有些神经衰弱的感觉。 现在的往生堂没有了钟离，真的还能开下去吗…… “呀！君先生来得这么早，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失礼失礼！”洛木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从外间传来了一个活泼清脆的声音，说话间，洛木想象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似乎从他的臆想中跑了出来，出现在面前。 每个人见到胡桃，最先关注到的一定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那是洛木见过的最具活力的双眼，里面蕴藏着的是如同孩童一样的纯真和好奇，让满腹机心的洛木感到阵阵惭愧。 再然后……洛木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下移，去看那双裸露在黑色短裤外的，笔直纤细，却又有些肉感的双腿了。 胡堂主，你这衣服款式……和行秋少爷是同一个设计师…… 心中思绪急转，洛木连忙定心守静，守住灵台清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视胡堂主的……胸口。 呼……洛木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平复心情了。 我对荧的感情天地可鉴！绝不会因为其他未成年少女……咳咳……因为其他女人而改变的！ “胡堂主真是让我好等啊。”洛木笑呵呵地站起身，与胡桃简单地握了握手，往生堂的伙计奉上香茗，两人并肩而坐。 “我们也要生活的呀。”胡桃笑嘻嘻地回应：“如果我不出去拉生意，大家可就没饭吃了。” 呃……个人感觉您要是不去拉生意，往生堂给人的感觉还能好点，至少不至于让人觉得……老有人盼着自己死…… 看一旁伙计那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咱们…说正事。”洛木轻咳两声：“胡堂主不是要和我展开长期合作吗？我觉得今天我们就可以谈谈条件了。” 听到洛木的话，胡桃立即一拍手跳了起来，她在洛木面前兴奋地踱着步，小脸上的惊喜几乎有了实质。 “您放心，我往生堂的殡葬服务一向周全，入股您愿意和我们签订契约，我们的所有服务都可以给您和您的组织打六折，还有……” “胡堂主，冷静！”洛木连忙插话，止住了胡桃一个人的碎碎念，她似乎想把上次就和洛木说完的，多达一万六千来字的契约内容再背一遍。 “我今天想和您聊的，不是这方面的条件。” “嗯？那君先生是想……”胡桃疑惑地歪歪头，一缕碎发从她的帽子里散了出来，搭在她洁白的额头上。 “我想要知识，一切关于死亡的知识，关于阴阳两界，和生死边界的知识。” “如果您愿意把这些东西教给我，我保证您的生意会好得不能再好。”洛木的表情就像一头诱人堕落的狐狸。 他要知道自己身上这些怨念和所谓的亡灵，究竟有什么区别。 虚空万藏：……所以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喽？ 第138章 年前的最后一事 “嗯……您具体想要知道什么呢？”涉及鬼神之事，胡桃的回答变得谨慎了起来。 洛木笑了笑，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刚才的问题，与其说是为了答案，倒不如说是试探，试探一下这个世界是否和原神中一样，真的有亡灵存在。 而只要胡桃犹豫，那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不该问胡堂主这种涉及隐秘的问题。”洛木微笑着道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身边的胡桃：“这是我的地址，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派人来这个地方找我就好。” “可是我还没告诉您……” “没关系，我们的合作关系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搁置的。”洛木摆了摆手，他站起身，向胡桃略一拱手：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胡堂主，我先行一步。”说着，他也不等胡桃回应，转身就走出了往生堂。 再不走的话，凝光的暗探就要摸过来了。 现在洛木还不想和凝光见面，至少不想在她的地盘，在七星的主导下会面，但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和七星割裂，所以他给胡桃，也是给凝光留了一个地址，他相信凝光会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是海灯节前的最后一天。在今天，洛木决定做一些他一直想做但又没时间做的事情： 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见见自己想见的人。 往生堂，就是他的第一站。 只是……少了帝君在一旁闲云野鹤，总觉得胡堂主身边少了一丝闲适的人情味。洛木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洛木甚至有些庆幸：帝君这次的选择足够决绝，没有像温迪那样贪恋人世，闲游数月之后再归去，否则，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感到神伤。 确实，帝君虽然在钱这方面不太靠谱，但好歹不是不负责任的……等等，我好像把我自己骂进去了。 某个不负责任的，在这个世界上转了几个月，留下无数羁绊之后直接失踪的“雪山精灵”默默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日头渐起，街上的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明天就是海灯节了，大家都想在最后一天再做一些节日的准备。 灯笼，烟花，字画，陶土人像……整个璃月城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七星显然对昨晚的杀戮做了相当高效的处置，尽量让这件事不去影响即将到来的海灯节。 官僚体制……洛木有些嘲弄，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对七星这种欲盖弥彰的处理方式不以为然，但洛木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了。 要不然，还真遂了洛木的愿，让璃月半城缟素，整出“红灯银盏共辉煌”那一套？洛木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但这就显得一片红金色的海洋中，一袭黑色长衣的洛木很突兀，就像在婚宴现场吊丧的怪人。那回头率是要多高有多高。被看得多了，洛木也有点承受不住，他只好把外面的长风衣脱了下来，虽然里面的礼服依旧有些扎眼，但总比之前要强。 随着人流，洛木慢慢挪到了璃月戏台的位置，他惊讶地看到，一个一身戏服装束的年轻女子正在和怪怪发型，皮肤黝黑的摇滚少女辛焱相谈甚欢，那戏装女子似乎在阐述什么舞台表现技巧之类的，时不时地摆一个动作，一颦一笑间自成风韵，带着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雍容古意。 “云先生明晚有新戏面世！”人群中的老戏迷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 云堇不愧是璃月偶像，唱腔自成一派，是位撑得住大场面的角！明天让阿实给我占个位子……洛木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开了。说实话他对戏曲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明天去听戏，也就是去听个热闹。 还是摇滚乐我更熟悉一些……辛焱和云堇，人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嘛，可怜辛焱这妮子了…… 如果她把头发放下来，再换个眼线的颜色……好像真的可以好看不止一点啊！ 洛木一边在心里yy一边继续往前走，在人流的裹挟下，他居然来到了万文集舍。 没想到啊没想到，节前居然有这么多人买书……我还以为会被挤到其他地方呢……隐藏的红灯区什么的…… 洛木驻足在集舍书摊前，目光在一本本书上掠过。 “《沉秋拾剑录》……在璃月是真的没什么人看啊。”洛木有些好笑地抄起一本行秋自己偷印来放到万文集舍的《沉秋拾剑录》，翻阅了几页。 “嗯……璃月的编辑们所说也不无道理，但这书…如果是看作想象瑰丽，文字流畅的轻小说来读，却又感觉不错！怪不得在稻妻会大火。”洛木暗暗点了点头，随手就把这本书塞进了怀里。 偷印的书，连版号都没有，自己这么拿走应该也算不得偷。 只是好想知道白垩老师的插画版在哪里可以看到…… 洛木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他随手顺走的这本书，在黄昏时分来到万文集舍的行秋高兴得差点热泪盈眶，把陪他来的重云吓了一跳。 逛了许久，洛木有些饿了，于是他去了万民堂。这次他运气不错，不仅是大厨香菱亲自掌勺，而且，洛木还惊讶地在万民堂的一角看到了对着一桌绿色素菜开动的甘雨。 不知道为什么，洛木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圆滚滚的可爱小羊在角落里默默地吃草，有种莫名的喜感。 而且……谁说对香菱涩不起来的？说这话的人就是因为没见过香菱本人！就这大长腿，这美背，还有这锅巴……锅巴不算，找女朋友送魔神宠物，你就偷着乐！ 在璃月港口，洛木看到了烟绯，这位半仙之兽，璃月罗翔正在给一个至冬商人和一个璃月珠宝商仲裁什么事情，烟绯看到远处的他，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两人没什么交情，但，君白好歹也是烟绯的大客户了，这算是个“商业招呼”。 然后，洛木就看到了在至冬商人背后踱来踱去的公子，这里面居然还有北国银行的事！ 好复杂！自己当年多亏没学法……洛木苦笑着遁走了，每次看到那本厚厚的法典他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洛木就这样，在璃月城内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天，凝光也算识趣，这一天里，洛木至少有三次看到无问的身影在自己周围一闪而过，但都没有上来打扰。 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流湍急，洛木借着身手之便，闪烁到了一幢公馆的屋顶。他就地躺下，望着提瓦特大陆上空据说可以揭示人命运的繁星。 身后瓦片一响，洛木知道是无问跟了上来，他不置可否的一笑。 看着漫天的繁星，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早就消弭在他记忆中的，雪山之顶的那个占卜家。 “你让我帮你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我曾无数次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放弃，但是现在看来……” “为了我今天看到的一切，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第139章 独在异乡，少一人 成长，一向是一件很私人，很孤独的事情，对于洛木而言，成长有时甚至就是孤独本身。 所以他对于自己一个人过海灯节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洛木睁开眼睛，看到那并不熟悉的华丽悬顶，下意识向旁边看，却没有看到那个飘到空中的白发小家伙时，还是有一丝失落的。 对，只有一丝！洛木狠狠地揉了揉自己僵住的脸颊，在心里说服自己。 现在洛木自然是不能轻易和任何官方组织有什么草率的接触，他只能住在林家的宅子里，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怨念伤人，每天坚持冥想，严格控制自己在一个地方的停留时间——除非那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天命的力量，在杀戮之后再一次把自己埋在了群众之中，洛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依旧扮演自己的身份，而在洛木需要启用他们时，又能同时发动，爆发出可怕的影响力和破坏力。 他要让天命以璃月为中心，成为遍及七国领地的庞然大物。 【呃……您就是要建第二个冒险家协会是吗？】屑系统如此评价洛木的计划。 任洛木现在成长了许多，也愣是被这句话塞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就是海灯节了，按璃月习俗一定会有许多很好玩的活动，大家都会走到街上，一起笑，一起闹。 但洛木，他他他他见鬼的就是越快乐，越热闹的地方越不能去！ 洛木发现他体内的怨念虽然已然平息了多半，但它们似乎是本能上的痛恨幸福和快乐，只要洛木身边有太多心情不错的人，这群熊孩子一样的怨念就会开始骚动，想要出来转一转。 如果洛木现在上街，在快乐的人群中他就是个活的污染源，他毫不怀疑，以他体内怨念现在的数量与纯度，他是真的能做到走到哪人群自杀到哪。 所以……宅男洛木好不容易不宅了，现在居然被迫不得不继续宅下去。 这破事整的，还真是讽刺，洛木越想越气，他反手在松软的床垫上一拍，整个人就像被踹了一脚一样突兀地从床上僵硬地弹起，他纤长的四肢在半空中猛然舒展，漆黑的怨念如同一根根利刃，从他的周身蔓延而出。 “罗生门?连门颚！”洛木双手用力向前一挥，五指像枯般张开，他很有些中二地大喊道。 狞笑的鬼面黑兽如漆黑的闪电般激射向房间各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怨气和杀意蒸腾，把整个房间渲染得有如修罗鬼域。 但它们在真正打中什么之前都自动消散了，洛木雷声大雨点小地撤回了这次毫无目的的攻击，他轻巧地落在地上，看着他身后探出的，被他化用为黑兽爪牙的怨念之列，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有一项好处：他现在是真的可以s文野里的芥川龙之介了，连异能力都可以原版复刻。 可惜啊，最成功的芥川龙之介的ser，应该是再也没有机会去一场有文豪野犬的漫展了，想到这一出，洛木突然觉得这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他一时失笑，连忙把手搭在脸上想要止住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但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一时间，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充满了洛木突然爆发的大笑，那笑声是那么快乐，如果有人此时听到，恐怕也会为能发出这样愉悦笑声的人感到开心。 【……】 共同分享洛木意识的系统此时却一言不发，他最清楚洛木到底为什么发笑 也最清楚洛木现在面对的是何等诛心的局面，这样的局面，洛木还能笑出来，除了因为洛木心中放肆的那面正与隐忍的一面进行着融合，庞杂的怨念影响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在嘲笑自己。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它总是在拿走洛木最珍视的东西，譬如信仰，譬如友情，譬如守护，然后又塞给他一些看起来也很不错的东西来做补偿，让他连抱怨都做不到。 他能抱怨什么呢？抱怨自己拥有着天命这样的恐怖组织吗？还是抱怨自己的力量比肩半神？和这些比起来，荧，行秋，班尼特，杰洛斯他们算个什么？不过是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几个“朋友”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得到了更加难以企及的东西了吗？这是交换，你明白的。 洛木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可是……你给的东西，我真的不想要啊，如果你收回这些，你能不能，把我那充满了怀疑，戒备，小心翼翼的生活还给我？ 连林清泉这样的罪人之子我都给他留了一条生路，连他都可以和林家其他人一起，去海灯节的璃月城玩耍，可给我留的那条路在哪？ 洛木本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地度过这个海灯节，但他忘了，孤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尤其是当你已经体验过陪伴和朋友的温暖之后，那该死的寒冷有多么折磨人心。 原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是这个意思……在异乡，为异客其实都还好，至少还有一丝盼头，他乡遇故知，鬓未霜，早还乡之类的…… 唯独这个“独”字……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无期徒刑，就在一个“独”。 荧，抱歉，这个海灯节，我不能陪你过了。林宅中的洛木和漆黑极渊下的少年，在这点上一向心照不宣。 ………… 作为蒙德特使，荧的待遇自然不会差，一早甘雨就给荧和派蒙送来了请帖，邀请她们到群玉阁上一聚。 今年凝光没有请来云堇先生在群玉阁上唱戏，来的人大多都是七星的熟人和重要的使臣，比如神里绫人，还有…… “公子？你怎么在这！”派蒙失声惊叫道。 俊秀的年轻人挠了挠头：“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好歹也算是至冬国的使者？” 当了无数次背锅侠的使者……想到这茬，阳光健康的公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凝光对他这个锅台高筑的执行官……还真是不客气啊，啥都往愚人众身上赖，群玉阁有人高空抛物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此时，荧的目光和思绪却早已转到了别处： 既然公子，绫人他们都来了，那他…… 荧的目光在每一个受到邀请的嘉宾身上扫过，他仔细寻找着某人就是他的证据。 她知道那个男孩会易容之类的法术，所以她观察的是每个人的小习惯，比如不时摸摸鼻子，眨眨眼睛，摆弄手指…… 或者像他一样，下意识地会用小指拨开额前的碎发，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 荧看过了每一位大商巨贾，隐逸名士，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那么意气风发或是风骨天成，但，没有一个是洛木。 荧眼中，那抹希望的光芒越来越黯淡，直到完全消散。 璃月的海灯节，亲朋团圆的日子，有人失去了整个世界，心中却始终惦记着一个人，有人只是失去了一个人，却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第140章 奥托 因为今天是海灯节，洛木给所有天命的人放了假，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随时等候自己的命令，所以现在林家的宅子里，除了护卫仆从外一个人都没有，林清石和林灵带着林氏全家外出游玩，据说晚上还要去听戏…… 而自己，说是让阿实定位置，但是今早他才想起来，自己又不能去！ 结果，那个本来和林家小姐挨着的位置就这么又便宜了阿实！ 为了防止自己再发一次失心疯，洛木果断决定学会习，用更深刻的痛苦驱散自己内心的阴霾。 该去看看虚空万藏了。 心念已定，洛木立即闭上眼睛，联通了他脑中那座神秘的图书馆。 虚幻朦胧的光影在洛木眼前一闪而过，一座座庞大的建筑在一瞬间耸立又崩塌，身附奇异纹路的巨兽探出罪恶的利刃，刺入身着修女服的少女胸口，金发的男人与神交易，获得了约束世界的权柄……一切都在诞生，在诞生的同时又在疾速崩坏，洛木只来得及瞥见一眼，浩如烟海的画面就已经消失在了交叠的层层书架之中，淡淡的光晕漂浮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就像一层温暖的迷雾。 奥托就坐在这团迷雾之中，手中端着精致的瓷杯，里面荡漾着棕色的液体。 自从洛木的灵魂受到了无穷怨念的加强 ，他每次接触虚空万藏，都会看到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他说不出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从那些画面中，他能感受到一种深及骨髓的漠然和了无遗憾的释怀。 “洛木，好久不见。”奥托放下手中的咖啡，指了指身边的扶手椅，示意洛木坐下。 “主教大人，好久不见。”洛木依言坐下，笑着和奥托打招呼。 来的次数多了，洛木发现这个虚空万藏并不在意被用什么名号称呼，对他来说，自己拥有什么，似乎比自己是什么要重要得多。 所以洛木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称谓，那个自己希望在提瓦特大陆复活的组织曾经的最高领袖。 打过招呼之后，奥托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洛木则随手找来了一本书随意地翻阅。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像这里是一个闲适的阅览室一样。 到现在为止，洛木都没能完全解放过这件神之键的威能，在璃月之灾后，他的灵魂强度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使用虚空万藏的要求，只是，想要完全理解一件武器，尤其是其他神之键那种顶尖科技开发出的武器绝非易事，比如其中算是最为普通的［量产神之键］，支配之键“轩辕”，他都无法拟态成功。 而达不到这个阶级的武器，对于现在可以称为怨念之王的洛木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就像芥川龙之介从来都不会使用手枪一样，拥有了黑兽，子弹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洛木重重地合上书本，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有心事？”被合书声惊动的奥托回头，温和地看着洛木 洛木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心事可多了去了，主教大人恐怕可听不下去。” “愿闻其详。”没想到，奥托居然放下了那好像永远也喝不完的咖啡，很有兴致地继续追问。 洛木：……您是被我那脑残系统夺舍了吗？ 但他还是语气平静地讲述了起来，从前世的生活讲到自己的转生，从深渊法师讲到龙脊雪山，再到奔狼领，蒙德城，最后到了璃月，洛木用最冷酷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拥有和失去，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盘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生活，他在读自己的简历，亦或是悼词。 不知道为什么，洛木总觉得虚空万藏，或者说奥托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总是下意识地把面前这个男人和真正的奥托混为一谈， 如果是那个为了爱人愚弄了整个世界，为了创造出新的未来不惜众叛亲离的男人，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感受。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的局面，真的很痛苦啊。”洛木最后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独角戏，他看着桌子一旁端坐着，摆出聆听姿态的奥托，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奥托：“……嗯，好。” 洛木：“……？？？” 主教大人，咱俩是在对话是？那你这个“好”我该怎么理解呢？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身高大概……到你胸口，长得很可爱，喜欢吃苦瓜之类的。” 就在洛木要抱怨两句的时候，奥托突然缓缓地问出了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我身边？白头发的少女…有倒是有，但是爱吃苦瓜好像有些奇怪……等等！ 洛木的脑海中仿佛突然闪过一道霹雳。 奥托要找的人，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没有，但，她又真的存在！ 德莉莎?阿波卡利斯！ “上一次，你让我用羽渡尘，分出你的一个意识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些画面。”奥托平静地解释道：“我总是想起一个白发的孩子，但……我又想不起她是谁，只知道她…还有另一个女孩，似乎对我来说很重要……” 主教大人，她们对你来说何止是很重要啊，洛木在心里默默回答：在你漫长的一生中，你所有的人性和温情，几乎都给了这两个人啊。 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话。 当然，如果这个奥托真的是那个天命主教的话，整件事情背后的疑云和谜团就更多了，但洛木现在不想去想那么多，他只想知道，作为一个同样不属于世界的异类和阴谋家，奥托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无法理解人类之间复杂的正义与邪恶，爱憎情感。”奥托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一台缜密的机器：“但是，如果说我还有唯一一点人类的感情的话，” “我还记得，如果这个世界不够美好，那就试着把这个世界变成你希望的样子。” 叮！ 银色的茶匙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洛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身边那个金发的男人已经站起了身，他的身躯像标枪一样笔直。 我躲在深渊中，窥伺着那抹温暖的光明，我隐于黑暗，为你铺就涅盘的通途，我太过肮脏，所以我不会与你拥抱，我太过亵渎，所以我也不配和你谈爱，我只能卑微的活着，残暴的活着，满口谎言的活着，然后，烧尽肮脏的我，换回干净的你。 我知道你看不到，可我不在乎，这是一个人能够做出的，最自私的决定。 我会化作天穹的流星，许你又一次的生命。这是，属于你的世界。 连我都没有放弃挣扎，连我都有机会用自己的命打碎这个可悲的世界，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选择，可比我多得多啊！ 洛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 他只是很开心，很开心自己在这个世界，还能听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宣言。 第141章 灵魂的特异 “谢谢。” “不必客气，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抓紧死掉把身体让给我就好了。” “……所以主教大人，你是让我家那脑残系统咬了吗？” ………… 奥托或者虚空万藏委实都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存在，但巧的是他太了解洛木的处境了，主教大人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命实践尼采的哲学观，硬是让他在命定的结局里钻了个大空子，顺带着还帮尼采证明了他的超人哲学，洛木现在的所谓悲哀，在他的角度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有时候，当劝导者的身份就具有实在的说服力时，言语好像就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洛木正和奥托坐在桌边，奥托在喝茶，洛木则在偷吃他的茶点…… 主要是这些东西是哪冒出来的？洛木可不记得虚空万藏的图书馆还有这种功能啊。 “哦，对了。”正当洛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奥托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若有所思地道：“有件事情，我要问你一下。” “嗯，你说。”洛木连忙抹去嘴角的饼干渣。 “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木疑惑地挠挠头：“刚才不是说了吗？一个普通人，转生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了？” 奥托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地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怪了。” “当时你和我达成协议，强行拟态羽渡尘时，明明你的肉体和灵魂马上就要崩坏殆尽了，但最后不仅安然无恙，还能被抢救回来……” “呃……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不，我们就事论事。”奥托轻敲桌面，像洛木前世的老师要求他集中注意力那样：“再到后来，我用羽渡尘分裂，保留你的意识时，那个特异就更明显了。” “什么特异？”洛木连忙追问。 奥托点了点洛木的头。 “你的灵魂中，除了那个怪异的系统外，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东西。” 奥托的语气有些严肃。 “你的灵魂中有两个特异点，有一个与你的意识已经高度统一融合，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你说的系统，它的位格不高不低，至少羽渡尘可以对它造成威胁。” “但另一个，虽然停驻在你的灵魂之中，但却保持着相对独立的状态，对你的灵魂也不加干预，反倒是与你的系统有点联系，但联系也不大。” “那个特异点，位格如何？”洛木有些紧张地问道。 奥托缓缓摇摇头：“我也说不好，羽渡尘对它完全没有作用，粗浅估计，你灵魂中的另一个特异点……” “至少有完全状态的律者层次……但不是律者核心，这我可以肯定。” 律者层次……洛木的呼吸骤然一窒。 虽然力量强度并不完全等同于位格高低，像盐神赫乌利亚这种高位格，低实力的存在也是有的，但律者……这是崩坏意志的最高代言人，与律者同层次的存在，放到提瓦特，其位格至少也该在七神之上！ 这样的存在，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寄宿在自己的灵魂之中啊！ “你也不用太担心。”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洛木，奥托劝解道：“那个特异点从未表现出任何活性，应该不会影响你的生存，在想到办法处理掉它之前，留在灵魂里当个保命俯也不错……” “哇，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洛木没好气地道。 但自己也就只能吐吐槽了，要不然他还能干什么呢？把它挖出来吗？ ………… 回到现实世界，洛木先是把系统好一顿审讯，最后发现这个越来越狗腿的系统似乎不仅和那个特异毫无关系，甚至连特异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还以为我是您灵魂的唯一住户呢。】它还委屈上了！ “你上次在奔狼领给我的战斗力，哪来的？”洛木还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哦，您问那个啊，您好好看看那个魔神怨念的目录，有一个叫‘短时间战斗极效’……】 “兑换目录里的东西你怎么能……” 【这个能力是我赞助的……】系统有些不好意思：【只要一百三十份魔神怨念，物美价廉呐！】 洛木：……当我没说。 他自己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灵魂，发现如果不是自己有虚空万藏，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这么个东西。 这……洛木微微皱了皱眉，自己似乎总能摊上这些奇怪的东西。 ………… 璃月，孤云阁。 纷乱年间，海中的魔神掀起千顷狂涛，向岩王帝君宣战，岩神削岩塑枪，于高天之上掷下息灾的岩枪，将其镇压于海底，但这位深海中的魔神未死而不僵，即使身处岩王的镇压之下，依旧可以有限地辐散出自己的力量，影响着这里的地脉流动，如果不是孤云阁地处海中，估计发现了这点的某位大魔女会提出把孤云阁下面抽干之类的可怕要求…… 没有了钟离的世界，谁来制止可莉的母亲这位旅行家呢？ 孤云阁某处峰间，空迎风而立，如同审视天地的君主，而恰好峰脚处恰好有四具遗迹守卫蹲踞在那里做他的护卫。 不管长得多么年轻，空都是深渊的掌权者，自有不怒自威的威仪。 但一切和他身边那个男人比起来，只能相形见绌。 那是个全身水蓝色衣袍的高大男人，英俊的面庞上，一对仿佛包揽瀚海的眸子闪烁着沉稳而威严的光芒，，他在空身边负手而立，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你们神明真方便，明明本体大得吓人，化成人形居然这么帅。”空随意地道。 男人皱了皱眉：“深渊的殿下，这话说的不太合适了。” 空浑不在意地一笑，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摩拉放到男人手中，男人看了看那小巧的金币，微微一笑。 “摩拉克斯，甘心吗？你的身体被一个跳梁小丑霸占。”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摩拉克斯，这位曾经的岩神，现在篡夺了漩涡之魔神权柄的神明释然地一笑：“只要众生无灾，山河无恙，我愿身化尘泥。” “不愧是岩王帝君。”空赞赏地点点头：“您放心，我和您的契约，我会妥善完成，还有一事，关于那位域外来客……” 空向摩拉克斯转达了洛木的话。 “他误会了。”摩拉克斯听完之后，只是平静地道：“我们……并非刻意干涉他的道路，他自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路。” “只是他的路本就不多，能得善终的更少。”空叹息着补充。 “所以他最后还是会走到我们预料的道路上的，。”摩拉克斯总结道：“在那之前，深渊的殿下，还是要你好好的盯着他啊。” “我明白。”空苦着脸说道，在岩神这个对自己极为了解的神明面前，空根本无法像在温迪面前那样狂妄：“这一个两个都这样，一个封着国，一个刚继位，一个闲的慌，您又把自己镇压了……话说您不是最讨厌海物了吗？” 摩拉克斯的表情突然一僵。 然后…… 蹲踞在峰脚的四个遗迹守卫就看到自己的主子惨叫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坠入了海里。 一头头黑渊眷族立即一哄而上，场面一度十分恶心和搞笑。 武神摩拉克斯，不论他的权柄换成了什么，在武技上，他永远是诸神中的顶尖。 所以摔飞一个深渊之神……合情合理！ 第142章 居家隔离中 海灯节作为璃月最盛大的节日，自然不可能一天就结束，这也就意味着洛木的禁足也绝不是一天就能对付了的。 所以现在比北斗船长还适合死兆星这个名字的洛木老老实实地在林家大宅的重重院落里自我圈禁了起来，平时就是在虚空万藏里看看书喝喝茶，实在闲的发慌了，就在院子里走一走，和仆役侍女什么的说说话，晚上再和林家还有阿实吃个晚饭，日子过得单调乏味，听起来却又很充实。 对于灵魂的特异点，洛木强迫自己不去想它，这显然不是他现阶段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在考虑它只能给自己徒增烦恼。说起来他甚至有些怪罪于虚空万藏的多事。 我只是找你倾诉个内心苦痛，你又塞给我一个新麻烦！你安的这是什么心？啊？你说啊！ 而随着洛木具象化的两面性格的不断融合，洛木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自己森鸥外的外貌了，总的来说就是：太冷峻了！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二次元审美。 【可是您现在显然不适合再以原来的样子示人，而且，您的部下也更适应这副身体的你……】系统卑微进言。 然后它就被洛木禁言了……虽然它说得很对。 现在，他对外的一切消息传递，都由天命的藏组一应负责，洛木为此特别划出了一个十人小组，专门在海灯节期间服务于他的情报系统，为他带来最新的璃月情况。 这十个人经过了重重筛选，藏组的组长向洛木保证，这十人，绝对是整个藏组最好看……咳咳……是最专业的情报人员。 当时洛木就觉得这位藏组组长长得就特别有前途！ 比阿实那个给自己领了十个彪形大汉的白耳狼有前途多了…… 在这十位的帮助下，洛木虽然不能出门，但对璃月和天命的控制力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减弱，影组依旧依照他的指示暗中行动，在街头巷尾，发挥着自己“普通人”身份的优势，标记出一个个七星暗探，同时散播着海灯节前夜冤魂索命的流言。 洛木可没打算让那个夜晚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他不仅要杀人，还要把他们的名声打落到尘埃之中，让他们成为各自族谱中的一个个污点。 在这个过程中，影组的人自然也会被七星的密探发现的风险，但洛木并不在意，他认定现在即使凝光坐实了自己的天命就是策划了海灯节前流血夜的元凶，她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至于影组，暴露就暴露，反正暴露的那些人只是洛木故意抛出去的明饵，掩护自己的藏组和更加精英的影组成员。 七星和洛木，两个实力悬殊的组织，它们的情报系统就在这种渗透与反渗透中把自己最粗浅的一层亮给了对方看，洛木用这种方式向凝光表明自己的目的，而凝光也用同样的方式表现了自己的诚意。 有时候，洛木也很佩服现在的自己:就算居家隔离，自己现在依旧可以辐射出这么强大的影响力，这种掌控感……可真容易令人迷失啊。 这就是洛木的隔离生活，相较于上一世的隔离，生活不知道丰富了多少倍，但同时也无聊了无数倍。 因为，这么有意思的世界，居然没有网络和手机！隔离第五天，洛木就把《沉秋拾剑录》看完了……三遍。 如果说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那就是在海灯节的第二天，凝光终于找上了洛木。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书房外苍翠欲滴的叶片把阳光格出一片片晦明不定的光网，氤氲的光雾洒在楠木的桌子上，浸润了香茗的清气，仿佛被染成了茶色。 透过渺渺升起的烟气，洛木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着便装依旧难掩贵气的女人，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上一次见面，还是自己和荧喝她的茶，现在，她居然做了自己的客人。 “君白先生果然好手段，没想到您居然可以收服林家为您所用。”凝光率先开口，她的凤眼略微一扫洛木身后服侍的少女，微微抿了抿唇。 能让林家小姐服侍的人物……这个君白恐怕不是传闻中和林家合作，他已经彻底掌握了林家。 洛木微微一笑，自然地道：“天权星谬赞了，我只是帮了林家一点小忙，林先生抬爱，我才有如今的好日子，您可不要误会。” 误会……我想我没误会什么。 凝光眯了眯眼睛。 “林家的茶叶生意，是整个璃月都是有名的。”凝光微笑着道：“每年去往翘英庄的商队不计其数，但真正能买到好茶回来的，终究只有林家一家啊。” 听到凝光的话，洛木身后的少女林灵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林家虽说是仁商，但难免也会使些小手段，搞搞垄断之类的事情，在茶叶生意上，林家一家独大，就有那位林清泉的不少小手段，往大了说，林家的产业也不太干净。 “凝光大人这是眼馋林家的生意了？”洛木含笑开口。 凝光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只是感叹一声，林家的生意居然不声不响地做到如此程度，真是令人震惊。” 这话说的就奇怪了，林家在璃月靠茶叶生意崛起，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监控全国的凝光居然说林家的崛起是“不声不响”？ 因为凝光说的根本不是林家，而是现在林家背后的组织——天命！ 被磨炼至今，洛木怎会听不出凝光的弦外之音，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确实，林家的崛起的确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但，只要林家和整个璃月一心，想必它的强大也只是一份难得的助力，而非威胁？” 老子天命壮大得快不快关你毛事？我能帮璃月办事，帮你办事，你跟我撕破脸就大可不必了。 “林家与璃月一心我自然相信。”凝光细细品味了一口林家最顶尖的茶，平静地说道：“但有些生意，总归搬不上台面啊。” 你对璃月好不好我现在也不好说，但你节前杀了那么多人，总要给我个交待？ 洛木长笑一声，他也喝了口茶，含笑道：“生意嘛，就有台面上和台面下的，有些生意不好做，但又不能不做，您也是商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少来这套，那些人我不杀，难道让你派千岩军杀？你我都清楚他们该死，我做了你们官面上没法做的事，你就别得便宜卖乖了。 “那以后……” “以后自然会向您报备的，我可以替林家做这个主。”洛木郑重地承诺：“您此行来恐怕也是为了那些生意？” “既然有了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凝光站起身，向洛木伸出一只手：“君白先生，记得您自己说过的话。” “一定不会让七星失望的。”洛木笑着握住凝光素白纤细却有力的纤纤素手。 天命和七星的口头协议，就此达成，至于以后的细节，凝光和洛木自然不能就这么谈，这就需要更合适的机会和地点了。 从凝光走进书房，到她离开，洛木和凝光，没有一个人提到那晚死去的一百来号人。 凝光清楚，洛木也清楚，那些人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了，如果双方有谁谈起了这桩事，这些人，就只有兴师问罪这一个作用，所以双方为了避免对方误会，都特意避开了谈及此事。 而且，大过年的，谈一群畜牲，未免有些晦气。看着林灵送凝光离开的背影，洛木的嘴角勾起一丝寒冷的微笑。 希望你比丽莎聪明一些，不要让我失望……否则，现在这个假岩神，可护不住你的群玉阁。 第143章 年假结束后的一天 “港口出现不明蛇形生物，转破组乙队队长。” “轻策庄方向，发现奇怪的地脉异动，转密组千城博士。” “黄金屋方向出现奇怪波动，转阿实先生，由他交给首领。” “……” 海灯节还没有过完，洛木还在被隔离，但天命不可能永远休息，在休息了七天之后，洛木大手一挥，把所有人员都遣回了自己的岗位。 按他的说法，这叫年过完了，该上班了。 有了和凝光的口头协议，天命的部分活动就可以在商业或其他行当的掩护下转到明面上来了，在凝光的暗中协助下，天命的背景做得越来越真，专业人士也越来越多。虽然这算是七星的某种渗透计划，但洛木并没有对此表示反对。 自己对羽渡尘的解析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当他突破了最后的难关，在羽渡尘的帮助下，天命将成为永远不可能被颠覆的组织，他将成为天命唯一的统治者和信仰。 就像七神之于他们的国度。 尼采说：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所谓的终极目的是虚无的。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愈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愈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处，向恶。 洛木现在所做的就是扎根，把自己变成无法被撼动的庞然大物，然后，正大光明地向这个世界讨要自己的权力和光芒。 天命，就是他的根系。 关于黄金屋异动的消息从传出，到送到洛木的案头，总共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一位雷系神之眼的拥有者充分发挥自己的速度，硬是从飞云商会一路飞奔到了林家大宅，差点化身提瓦特马拉松，因公殉职。 “凌肖先生，您其实没有必要……”阿实怜悯地看着在自己面前重重喘着粗气的藏组组长，心里不禁有些异样：这些拥有神之眼的元素宠儿，居然被洛木使唤得——说得难听一点——就像一群训化了的猎犬。 “没事，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凌肖现在说一句话就要喘上几秒，阿实连忙让仆人把他扶到一边的房间里休息。自己则把那个上面标有黑色小签的字条放到洛木桌前。 “君先生，黄金屋的情报。” 黄金屋？一听到这个名字，百无聊赖的洛木瞬间来了精神，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抓过那张纸条，匆匆打开。 上面用草书写着一句话： 众仙聚首，天权，玉衡星致， 写下这句话时，这位天命成员显然激动得有些不知所以，字迹潦草不说，居然还有错别字！ 不过这也难怪，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璃月人，有生之年居然能同时见到璃月七星中的两位以及众多从前只活在传说中的仙人，换成洛木估计也得高兴疯。 众仙和七星聚首黄金屋……这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洛木有些头痛地掐了掐眉心。 洛木让天命盯紧黄金屋，是为了戒备占卜家，虽然知道这家伙大概率不会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璃月了，但如果这头假龙某天想要显圣，黄金屋显然是它最佳的藏匿地。 现在黄金屋发生了某些事情，连仙人都惊动了，自己如果不去那就是天大的损失，可按现在自己的身份来看，他和仙人之间完全没有交情，和璃月之灾也没有直接联系，自己就这么去了，算怎么回事啊？ “先生……这是在犹豫什么？”一旁的阿实看出了洛木的纠结，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想我以什么理由去黄金屋插上一手，总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对阿实洛木没有太多戒备，他把自己的犹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阿实。 听了洛木的话，阿实好像更疑惑了。 “先生，我们不是……黑帮之类的组织吗？”他问道。 “嗯……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我们很掉价，但现阶段来看……我们确实就是个高级黑帮。” “那……既然我们是黑帮，您做事情，何必需要理由呢？‘我想’不就是最合理的理由吗？”阿实看起来彻底迷茫了，他是真的没搞懂自家老大在犹豫什么。 身为黑帮老大，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还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这黑帮未免也太讲道理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我又不是洛木，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君白啊！一个拥有着武装力量的，和七星有粗浅合作的黑帮老大！我这样的人，做事何必遵循逻辑呢？ 我想做，我喜欢，我乐意，这不就是最合适的理由吗？某个酷爱斗虫的中二病不就是这样的吗？ 虽说这样确实太降逼格了一些……有一种港口黑手党瞬间变成地痞流氓的即视感……但是管他呢！ 片刻之后，虚幻的怨念王座冲天而起，怨魂拱卫的洛木恍若阴间鬼圣，在璃月的上空一掠而过，身后留下一道仿佛蕴藏着无数鬼哭的黑烟。 依靠怨念的力量，洛木是可以实现飞行的，但这个能力对洛木的控制力要求有些过高了，而且还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他一直在避免使用，不过如今事急从权，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希望黄金屋附近没什么人……洛木在心里默默祈祷。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璃月人民的确爱钱，海灯节期间也的确是很闲，但还没有人想要靠近常年重兵把守的提瓦特铸币厂，就连吴无那种敢偷凝光私产的疯子贼王也没兴趣偷黄金屋，这种地方的收益和冒的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所以当洛木落在那扇被自己和空折腾得散架的门前时，四周除了戒备的千岩军，一个闲人都没有。 而这些千岩军……洛木一抖手，怨念触手就把两个拦门的千岩军塞进了一边的树丛里。 这门重修过了啊，有仙法的气息……洛木抚摸着如果长了腿估计已经开始逃命了的门，细细地体悟其中的力量。 然后…… 暴烈的怨念之蛇轰然撞击在巨大的门扉上，把这扇由机关和仙法双重加强的大门再次轰得向里打开。 不过这次洛木留了手，为了不引起千岩军的警觉，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没有把门彻底卸下来，而且就在门扉要与墙壁撞在一起时，他还用怨念拉了一把。 门：所以呢？要我给你颁个奖吗？ 门后，洛木的几位老熟人果然都在，仙风道骨的黑历史故事机，满地种花抓人的棕色鸟类，角没有移霄导天真君好看的憨厚大鹿，还有一直冷着脸的俊俏傲娇少年，他们正和另一边的凝光，刻晴说着什么。甘雨站在两拨人中间，一脸生无可恋。 而门扉的移动和洛木闲庭信步地走入，把这几方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呦，好巧啊！大家都在！”洛木微笑着向大家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下一秒，凝光的宝石，刻晴的剑芒，甘雨的箭锋，留云借风的仙力之风，理水叠山的琥珀之花，削月筑阳的的岩刺……漫天的元素之力和仙力同时向洛木强袭而至。 而魈则化作青黑色的残影，把自己融入了仙人前往和七星的攻击中，泛着清光的枪尖闪烁着极致的业障之力，务求一击即中。 洛木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年后的大家……果然都充满了对工作的热情啊。 第144章 强词 漫天仙力元素，地面上还在不断生出一朵朵禁锢之花，魈的枪尖距洛木的胸口不及半寸……在场的个个都是老练的战斗大师，虽然不曾配合过，但甫一出手，便带着避无可避的绝杀之感。 如果是过去的洛木，面对这样的攻击 ，除了仓皇逃窜便再无他法，但对于君白而言…… 不过是几个元素爆发而已嘛。 滔天的怨念狂潮嘶吼着组成仿佛能切割一切的黑兽，它就像世界的阴影铺在洛木身前，无论是爆发力惊人的岩元素宝石还是柔和如水的仙力飓风，在这片阴影面前就像泥牛入海，甚至不能激起一丝的涟漪。 这不是阻挡，而是排斥，并非怨念排斥元素，而是元素排斥怨念。现在的洛木——或者叫君白——就像杀死了兄弟亚伯的该隐，上帝对他施加诅咒： 耶和华对他说：“绝不会这样，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圣经?创世纪》） 狂信徒们会把枪口指向异端，但他们绝不会攻击撒旦，因为他们不屑，不能，也不敢。 洛木，就是元素们的撒旦。 魈周身的风元素在穿透阴影帷幔之时，就像瀑布洗掉了美人身上的胭脂水粉一般，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他的速度因此骤降到了现在的洛木可以轻易锁定的程度，他甚至有时间微微一笑，才侧身探手，在躲开已经毫无元素力的一枪同时，把魈从空中摘了下来。 “降魔大圣，看来我很克制你啊。”洛木掐着魈的后颈，浅笑微微，就像衔着小猫的猫妈妈。 魈咬紧牙关，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洛木的禁锢，但他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洛木的一只手卡在了脖颈，就连一向暴躁的业障都沉寂如一滩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各位，要不我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如何？”洛木拎着魈，笑眯眯地看向从震怒瞬间转为震惊的众人（仙），一截怨念像顽皮的小狗一样，一口咬在魈依旧蠢蠢欲动的长枪上，把它甩向了一边。 “君先生，我们不是已经有过协议，您……” “哎！这你可怪不得我，黄金屋是我们和你们一起盯上的，你们这次先动了手，我只能算是冒昧打扰。”洛木笑着打断了凝光的话。 凝光轻咳了两声，强忍住扶额的冲动。 听你这意思，是要怪我没和你打招呼了？ “天权，你认识这个妖邪？”凝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理水叠山真君就抢先开口了，它双翅一展，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杀意。 “回仙人，这位是……” “天权，不论他是谁，如此强烈的怨憎之气，对于璃月来说只会是祸患。”削月筑阳真君又接过了话头：“听你的意思，七星和这样的人居然还有合作，这让我们怎么放心把璃月交给你们？” 听到这句话，一旁坚持以人治璃月的刻晴有些坐不住了。 “诸位仙人，”紫裙的少女上前一步，拦在正遭到诘责的凝光面前：“此次诸位与七星合作，旨在解决帝君遗梦和灾变之时黄金屋异常的事情，如果各位此时拿璃月之治说事，恐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理水叠山真君咄咄逼人：“和此等凶徒合作，璃月可还有未来可言？” 留云借风真君一言不发，它看了看一边沉默的甘雨，有些惘然地叹息了一声。 不知为何，看着现在微微笑着听人们争执的洛木，它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永远冷冰冰，带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女孩。 如果自己没有收她为徒，如果他靠着自己侥幸活了下来，恐怕每天都会活在这样的质疑中。 所以它和甘雨一样选择了旁观。它想看看，红尘中的异类会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 “喂喂喂，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眼见众人的争吵愈演愈烈，旁观许久的洛木终于忍不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把魈像扔公仔一样抛向了一边，重重拍了几下手。 “住口，妖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理水叠山真君厉声喝道。 还真是最固执的仙人啊……洛木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他抬起头，双眸中寒光一闪。 漆黑的身影裹挟着狂放的怨气，从人群中一闪而过，还没等理水叠山反应过来，一只洁白纤细的手就死死扣在了它的翅膀上，将它狠狠顶在了墙壁上。 “真君，搞清楚状况啊，这个屋子里，现在我可是最强的，谁能说话，我说了算！” 漆黑的男人把嘴贴在理水叠山真君的鸟头上轻轻地喃呢，就像恶魔在低吟浅唱。 “君白，你要干什么！”洛木骤然出手，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凝光连忙一招手，五颗宝石凭空凝聚，瞄准了按住理水叠山真君的洛木。 “帮助仙人们认清一个最简单的事实而已。”洛木缓缓松开了扣在理水叠山真君的手。 “各位，我听你们争了半天了，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能让你们对我有这么强的敌意啊？” “你这一身怨念，邪异至极，不得不防。”削月筑阳真君沉声说道。 洛木无辜地一指魈：“无意冒犯，可这位身上怨气似乎也不淡？为啥你们就打我呢？” “呵，魈乃三眼五显仙人之一，身上怨念乃是业障所致，与你怎么会一样？”理水叠山真君斥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一身怨念是从哪里来的？” “你……” “你看，你也不知道？”洛木一摊手：“所以，你们就是在对我没有丝毫了解的前提下，仅靠主观臆断就对我痛下杀手了？” “当然不是，我等……” “还是说，”洛木话锋一转：“你们就是打心底里不相信，人类可以掌控怨念的力量？” “仙人可担负业障，凡人为何不可驱策怨念？” “在你们仙人眼中，璃月人，原来是这么孱弱的生物？” “帝君寄予厚望的仙人，原来就是一群短视狂妄至此，让自己端居云端的家伙。” 抱歉抱歉，无意冒犯，洛木在心里暗自道歉。 璃月众仙自然不是高居神龛的狂妄之辈，他们质疑洛木也是因为人类无法承受怨念这个简单的事实，但洛木现在只能先强词辩驳一下了。 否则一会，在凝光面前，自己连夺理的机会都没有。 第145章 夺理 “放肆！”“君白！收回你的话！” 洛木最后一句话一出，黄金屋里，包括刻晴和留云借风真君在内，几乎所有的人和仙都失声痛斥道。 不论对于仙人还是七星，洛木这话都太过放肆了。刚才洛木的话无异于指着一家的小孩，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嘲讽：你爸妈看不上你，觉得你啥也不行，你就是个废物不啦不啦不啦…… 抱歉，诸位了，洛木一边接受着各方的声讨，一边暗暗苦笑：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把某个现在不好交代的问题糊弄过去。 他现在就怕谁一时兴起，问他一句：你这一身怨念从何而来，如果他实话实说，凝光估计立即就会知道君白就是洛木，毕竟她是唯一一个可能听过无言无问关于无妄坡的供词的人，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完全肯定洛木是在登上群玉阁之后才失踪的大人物。 而一旦身份暴露，危险倒是不会怎么危险，但有些事情洛木就会很不好办，首先就是天命的构建，在君白只是君白时，天命就是璃月的一个黑道组织，但当君白是洛木时……那这问题就大了，你一个蒙德特使，来璃月建立地下组织？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再来，洛木不在凝光面前暴露身份，除了方便办事和对七星的不信任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其实也在躲七星，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占卜家的事情，荧，行秋和无言，无问的供词差异是无法掩盖的，在想好怎么圆这个谎，或者这件事情淡去之前，洛木都不能以本来身份露面。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在某人想到这个问题之前，先把这事彻底岔过去，日后再想办法找补。 挨点骂就挨点骂，谁让自己动机不纯呢…… 心中苦涩羞愧，但表面上洛木还是讥讽挖苦，极尽嘲讽之能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了仙治与人治之争。 “仙人高居云端，怎会知苍生苦楚？”洛木义正言辞。 “岩王帝君贵为帝君，仍能体察民情，我等自然也能做到！”理水叠山真君怒道。 “敢问真君可是帝君？可能为璃月镇杀四方妖魔？” “自当尽力而为。” “我看不尽然……” 双方在某个没良心的混蛋的暗中引导下越吵越凶，连刻晴和凝光后来都站到洛木这一边，参与了辩论，璃月首届辩论大赛，辩题“璃月应当人治还是仙治”，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一米五的帅小伙和椰羊夹在中间，彻底放弃了思考。 魈：他们在吵什么？ 甘雨：再这么吵下去，正事就要耽误了……但是这么贸然打扰时不时不太合礼法……不行不行，还是要问一下……要不再等等…… 好，看来椰羊并没有放弃思考，她是上头了的人和仙中唯一保持清醒的那个。 “那个，诸位不是为了帝君遗梦之事来的吗？再不商讨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终于，小椰羊喊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哦，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理水叠山真君晃了晃脑袋，战意盎然又略带欣赏地瞟了刻晴一眼：“小姑娘年岁不大，言辞倒是犀利，想法嘛……倒也算过得去，有时间来琥牢山，与本仙对谈如何？” “谨遵仙人教诲。”刻晴不卑不亢地还礼。 另一边，沉稳的削月筑阳真君对同样沉稳的天权凝光十分满意，大赞她处事有尊者气概。 “仙人谬赞了。”凝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而洛木，和留云借风真君聊得正好，已经到了“托孤”的环节了： “本仙有一弟子，与你类似，命格孤煞，正要下山历练，本仙希望到时你能照拂一二。本仙那个弟子啊，想当年和甘雨一起在山上时……” “真君！我明白了！谨遵仙人教诲！”洛木赶紧打断留云借风真君，免得甘雨直接社死。 魈：……嗯？吵完了？ 真理不辨不明，洛木无心插柳，倒是给了众仙和七星坦诚相交的机会，一番驳诘之后，双方互相的了解竟是又深了几分。 仙人们觉得人治璃月似乎也不是不可想象，七星发觉仙人的人情味也很浓，双方本质上并不存在代沟和割裂。 “我等今日来，是因为帝君入梦一事。”说回正题的理水叠山真君解释道：“最近，本仙留云，削月和降魔大圣诸仙都在梦中得到了帝君的神启。” “什么神启？”凝光问道。 “非隐于山林，非避世而遁，非弃璃月不治，非弃旧友于怀，吾终归，忆归终。”魈一字一顿地念诵了帝君的梦语。 “这梦……给各位的感觉如何？”洛木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 “感觉？”留云借风真君思索片刻：“惘然若失又了无牵挂，瀚海横波而磐岩千里，有帝君之实，无帝君之形。” “形，心所向也。”理水叠山真君接过话头：“形本就不重要，那份仙力和帝君气势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刻晴低头沉思：“所以，帝君的意思是……自己已经入世，不会再轻易出手？” 入世？你确定不是入海了？洛木微微一笑。 削月筑阳真君点点头：“我等也是这样想的，回想起这次，帝君在最后时刻才出手，未尝不是在考验我等，考验通过，帝君自然要选择休息一下。” 凝光嗟然叹息。 “的确，璃月人民劳烦帝君千年照管，的确也该让祂老人家歇歇了。治理璃月的工作……”说到这，凝光顿了顿，漂亮的眸子狡黠地扫了眼对面的众仙。 削月筑阳真君仰头大笑：“小妮子不必对我等使眼色，既然之前算吵出了个结果，便先按之前说的办，由七星治璃月，我等有监督之责，偶尔来璃月走走，总是不错的。” 一旁的留云借风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也点头表示同意。 魈：啊？你们什么时候吵出的结果？我怎么不知道？ 事实证明，上课时你可以不发言，但绝对不能开小差，你看人家甘雨就什么都知道，她甚至已经开始把会谈内容整理成册了…… “那个使用怨念的小子，”理水叠山真君突然招呼洛木，把洛木吓了一跳，他连忙洗耳恭听仙人教诲。 “你能力特殊，又是人类，这种力量强则强矣，但福祸相依，如果你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这力量，去找魈或者留云借风，他们或许有办法。” “是。”听到理水叠山真君的关怀，洛木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暖意。 自己这次既强词又夺理，竟换来了如此结果，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146章 迷梦 不进不退，亦真亦幻，是为权术。 洛木敢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七星和仙人本质上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自己的存在会引起各方的警觉，但也就仅此而已，这个有神明守望的国度拥有的是蒙德无可比拟的自信。 这次聚首，显然就是帝君不想让占卜家山寨得太舒服，有他入梦之言，占卜家想要以神的身份介入璃月政局，他就得多想一想了。而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深渊也很难掣肘璃月内政。 祂用自己的方式，给七星和众仙留下了一个相对干净的璃月。最大的变数——天命也在洛木的主持下逐渐与璃月主流接轨，在愈发难以清除的同时，与璃月也愈发福祸相依。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这头老龙和他的国度，都是不会吃亏的。 商定完正事，各方也各自离去，留云借风真君大致和洛木描述了她的弟子的模样，魈看着自己身上的业障和洛木身上的怨念若有所思，凝光和刻晴送别众仙，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 正合海灯节的气氛。 现在，恐怕只有占卜家在暗自咬牙。 害怕怨念失控，率先离开的洛木一边享受着腾云驾雾的快感，一边心情愉悦地想到。 回到林家大宅，洛木不理一旁目光炯炯的林灵和阿实，直接一头扎进书房里，留下两个想要听冒险故事的孩子面面相觑。 “首领这是……有急事？”阿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灵黛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也许……是凝光大人有交代。”她猜测道。 两个小年轻还在切切察察地猜测，冲进书房的洛木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他把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塞到不明所以的阿实手里。 “这个，让影组人手一份，再给藏组发一份，最近在外面活动时盯着点，遇到这样的女孩，直接来通知我。” 洛木喜气洋洋地交待道。 “寻一女子，白发仙颜……以红绳缚魂……淡漠……”阿实皱眉读着纸上的文字，读着读着，他霍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恐： “老大，你要抛弃之前那个金发姐姐！你不要命啦！”阿实几乎是在悲鸣了。 洛木：……这个小没良心的想哪去了？ “这个姐姐是留云借风真君托我替他照看的弟子。”洛木无奈地道：“我让天命好好找找，免得出了乱子，辜负了仙人所托。” 还抛弃什么金发姐姐，这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这时，一旁安静的林灵悄悄地开口：“那个金发姐姐是原配，这个姐姐是……” “打住！”洛木连忙大喝一声，打断林灵的碎碎念：“什么和什么啊，都出去出去，别乱说话。” 连推带哄，把两个活宝赶出房间之后，洛木有些疲倦地按了按额头。 这几天似乎总有些劳累，果然隔离会使人压力山大啊。洛木一边感叹，一边打着哈欠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世界，睡觉算是最高效的休息方式了。 ………… 这是个灰白的世界。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气味，就像冷硬的混凝土，在洛木面前筑成一个绝对冷酷的世界。 洛木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很惊讶，自己居然还能做梦！拥有着无数怨念，和系统一体双魂，还有虚空万藏这个内置灵魂的自己，居然还有做梦这么奢侈的能力。 虽然这个梦并不美好。 走在灰白的道路上，洛木好奇地打量着道路两侧同样灰白的树木和建筑，四轮的交通工具定格在平坦的马路上，车窗内一张张呆滞的面孔是那么僵硬而愚蠢。 这是洛木阔别已久的世界，那个他活了二十年的，属于人类的世界。 他饶有兴致地从车流中穿梭而过，就像无形的奥丁穿过奋战的勇士，挑选将要进入瓦尔哈拉的英灵，他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被任何东西触碰，他在这个世界，但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他并不因此感到痛苦，因为一种异样的优越感统治着他的心灵，他触碰不到这一切，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因为他太过高贵，肮脏的人和物没有资格接触他洁净的身体。 在这样的优越感中，他飞了起来，在无风的空气中翩翩起舞，就像风华绝代的戏子或舞姬。 没有人在观赏这一切，但洛木也不需要有人观赏，他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他本就有资格无视一切，尽情展示自己的美好。 他一边舞蹈，一边前行，直到断桥的缺口处。 这时洛木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地面，而在桥上。 可是桥的两边怎么会有建筑和道旁树呢？洛木第一次感到了疑惑。 而在这个世界，他本不该有所疑惑的，他本应了解这世界的一切，控制他眼目中的所有东西的。 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断桥另一端的女孩。 那是个绝美的少女，身穿花纹繁复等我及膝裙，短发垂至修长的脖颈，修长纤细的身体就像优雅的天鹅。 这样的女孩，一定要有一头金发。洛木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虽然世界是灰白的，但在他眼中，对面的那个女孩似乎有了鲜活的颜色，金发，白裙，素白的皮肤，坚定但柔和如一泓春水的眼眸…… 他想不起来女孩是谁，但他知道，这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因为她很重要，所以洛木朝那个女孩伸出了手，他知道女孩一定会抓住的。 果然，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女孩淡漠的表情就如春日的冰晶般消逝，她绽放出一个纯然的微笑，向洛木探出美丽的手臂。 噗的一声。 无声的世界第一次有了声音。 黑色的利刃穿透了女孩素白的胸脯，她纤弱的指尖搭着洛木的指尖缓缓滑落，她重重地跌落，消失在桥的那一端。 洛木的眼前，除了灰白，多出了一抹血红。 洛木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怒，亦不动。 直到白发的女人出现在他身后，温暖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她不属于你。”女人的声音平静得有如一潭死水。 “她属于谁？”洛木同样平淡地问道。 “她属于域外，属于树，属于远离海的枝叶。” “那我属于谁？” “你属于世界，你属于海，你属于锚点和它的延伸。” “最重要的是…” “你属于我。” 第147章 镜花水月 “你属于我。” 暧昧的词句从女人口中轻轻吐出，但听在洛木耳中，却没有哪怕一丝的挑逗。 她只是在阐述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实罢了，一个他许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事实。 自己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她。 不属于自己…… 洛木灰白的双眼突然清亮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像闪电一般划过他被神龛高供的脑海，他猛地挣开女人的手，拼命地朝桥下探出身子，想去抓住那个跳到桥下的纯白的女孩。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虽然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但……有什么东西被扭曲了，这是赤裸裸的欺骗和混淆！他的直觉这样狂吼着。 终于，洛木的整个身子都探出了断口，在骤然的失重感中，他的身体径自下落着，白发的女人距离他越来越远，她一直保持着伸手搭在洛木肩上的姿势，像一尊圣洁的雕像。 洛木面前，是越来越近的地面，和那个血红而素白的少女。 死亡近在眼前，但洛木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淡淡的释然和满足。 就像一只无力的虫豸，第一次挣脱了束缚住自己的艰深命运。 可灰白的梦境，也在此刻，定格，破碎，如流沙般消逝。 虫豸可以挣脱那早已命定的结局，但，它们永远没有机会触及最后的真相。 ………… 幻境一闪而过，洛木大口喘着粗气，从令人窒息的灰白地狱中挣脱出来，他茫然的张望，发现四下并无一人，他就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右手做出推门而入的动作。 刚才他看到的一切，就好像真的只是洛木臆想出的幻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木疑惑地下沉意识自检，发现系统和虚空万藏都老老实实地沉浮在他的灵魂深处，并无一丝异动，显然，刚才的异状与它们并无关系，它们甚至都没有感应到洛木的不对。 不，也不能说什么变化都没有，在洛木的意识里，虚空万藏的表面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泛起一丝如火的橙红色光芒，那光芒入眼时令人极其舒服，就像是被得道仙人渡引至仙界乐土，从此安享极乐。 终于……洛木欣喜地呼出一口浊气，手掌一摊，一支如同凤凰尾羽的金红色羽毛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四周，各种颜色如浸水的笔墨晕染，朦胧而神秘。 虚空万藏，拟态?羽渡尘！ 这柄神之键，终于在洛木深刻理解了灵魂的秘密，坐拥无数怨灵后，被他完整的拟造而出。 意识领域深奥莫测，就连七神也不敢说完全能够掌握，只是拟态识之律者权能的洛木自然也不行，但有了羽渡尘，现在即使面对神明，洛木也至少有了在意识层面与之一拼的实力。 说到意识……刚才的幻梦，会不会就是羽渡尘拟态成功带来的某种启示呢？ 洛木心头突然一动。他连忙散去羽渡尘，打开房门闪身进去，反手把房门反锁，然后，圣洁的羽渡尘再度出现，一股迷离诡谲的灵魂之力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然后定格在洛木身上。 他要用羽渡尘再次影响自己，看看有没有可能在自己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复现那个梦境。 在羽渡尘的影响下，洛木的灵魂和意识仿佛一枚胀大的气球，他不断地拔升着自己，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切。他看到了虚空万藏，系统和奥托说的那个沉寂的灵魂特异点，他看到了林家大宅里每个人的意识体，他们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泥人，可以任由他随意拿捏，他也看到了最近经常来做客的无问，林清石正和他相谈甚欢…… 他看到了意识领域的一切，唯独无法重现那个诡异的梦境，那片灰白就像失落在灵魂之海的冰山，在堪堪探出一角之后，随即就被巨浪再度吞没，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出现。 真是的……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再次扫了一眼林家的众人，确认了几件事后，他就收敛了羽渡尘的权能，从神龛之上落回到人间。 刚刚回神，洛木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一阵阵空虚，他看向手中的羽渡尘，发现它也在逐渐变得虚幻。 看来自己还是不能长时间使用神之键的权能啊……洛木遗憾地散去了拟态的羽渡尘，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的确很令人上瘾。 对于灰白梦境，洛木现在毫无头绪，在梦境里，他似乎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傲与尊贵感中，梦境的大部分细节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似乎有两个女人，一个死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怎么样了？洛木不知道，梦境中无比清楚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就像被重重迷雾遮挡，连基本的轮廓都难以洞悉。 但有一点，洛木可以确认，梦中的景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唉，只希望这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洛木还是这样自我安慰地希望着。他微一弹指，怨念化作的细丝点在窗上，将窗子洞开，洛木坐到挨着窗子的那张桌子旁，拿起桌上半凉的香茗，细细地呷了一口。 凉茶入口，先是一阵微苦的寒意，然后，温热和甘甜从茶汤中浸润而出，包裹了洛木的味蕾和口腔，细腻的茶汤最终滑入喉管，带着翘英庄春茶独有的温润。 只有人类才有能力享受这样的美，并不是说魔物就不能食用茶叶，而是只有人类这种敏感脆弱又麻烦的动物才会进化出这么多无用的感知器官来品味对生存毫无帮助的美好。 曾经身为深渊法师，还拥有着高阶拟态的洛木最了解这一点。 这样感性的生物，永远不可能靠近那不变不移的永恒，换句话说，人类，永远也不可能靠近天理。 但这也是洛木最喜欢人类的一点。 即使仅如镜花一瞬，只要心性不移，这便是人的永恒。 第148章 天命在行动 说起来，洛木的点子也是挺寸的，刚穿越来时，蒙德的风花节，羽球节因为深渊法师的身份没参加上，好容易变成人，又因为需要控制身上的怨念，错过了璃月的海灯节。 稻妻的节日，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了……如果现在的稻妻还有什么节的话。洛木在心里暗暗发誓。 自己在家憋闷了二十多天，这个“该死的”节日气氛总算是消散了，神里绫人启程返回了稻妻，可能知道洛木底细的家伙又少了一个，这次因为帝君自我牺牲而保全下来的群玉阁继续在璃月上空漂浮着，在凝光的坐镇之下，璃月这座巨大的国家机器飞快地开动，创造出无穷无尽的财富。 总觉得有种封建制的感觉，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四化，建设特色社会主义啊……洛木曾经吐槽过凝光这仿佛女帝一般的身份。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在一个真的有神，并且神直接参与国家管理的世界，别说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连资本主义能不能发展起来都有点悬，不论用什么说法美化，无可辩驳的事实都是：七神是七国实际的掌权者，祂们是神权和王权的结合体，在国家治理中，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完全要看该国的神明愿意自我削权到什么地步，如果祂们想要独揽大权，亲手控制国家的一切，人民根本毫无办法。 就算被称为“自由之国”的蒙德，它的自由也只是来自于神明的许予和愿望，只是这位神明的意愿与蒙德人民恰好相同，才会带来“是人民自己选择了自由之路”的错觉，实际上，这自由依旧只是风神意志的产物罢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如果现在温迪性情大变，或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迭卡拉庇安此刻复辟，蒙德来之不易的自由就会瞬间被收回，没有任何人能够抗衡。 现在的七国，说到底，其实就是七个政教合一的教皇国，神明统御一切，骑士团，璃月七星，三奉行，教令院，愚人众……他们不过是贯彻神明旨意的教会，圣座之上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权力者。 这就显得温迪和帝君这种类似于自我放逐的选择更加可贵了啊。洛木放下手中的情报 ，长叹了一口气：拥有权力的感觉究竟有多好，坐拥天命的自己实在太清楚了，那种令行禁止，天下归心的虚幻快感就像毒药，如果不是系统和奥托的提醒，洛木觉得自己可能会迷失其中。 一介黑道之主尚且如此，执掌一国的诸神呢？ 迭卡拉庇安的统治之策，似乎也不是没有原因。 天命初具规模，在奥托的帮助下，洛木逐渐建立起了一套相当高效又保险的组织建制，这套组织包括情报，后勤，战斗，医疗甚至是教育等等数个模块，每个模块又根据需要细分为对个单元，天命就像一张大网铺散在璃月的地下世界，每个节点都由最合适的人负责，而洛木，他只需要坐在网的中央，统筹各方即可。 而这个月，洛木给天命派发的主要任务有三个： 第一，搜集关于稻妻的各方面消息，以他现在对那个国家的了解，雷电将军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物，占卜家这个混蛋的前辈又不知道给他留下了什么麻烦，深渊和愚人众这两个老反派就更不必说了，在旅行者离开璃月，前往稻妻之前，他至少要把自己的手先伸过去，为她扫除一些令人厌烦的阻碍。 第二，暗中调查白术，洛木可没有忘记丽莎说过的话，白术绝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药理学家，从他在群玉阁上那一手几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也可以看出，洛木觉得，白术说不定和须弥高层有什么关系，或许和现任草神还会有些联系。 没有也没关系，总之，奇怪的人，查就完了。 第三，找两个人，第一个当然是被留云借风真君送来入世的申鹤，这丫头命格孤煞，又久不入人世，洛木担心自己要是不盯着会出大事。 至于另一个，洛木并没有说名字，他只是给了天命成员一张画像，那是一个自有风雅的修长男人，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威仪。 他不相信这样的人真的舍得舍弃璃月的红尘，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有一天能在田铁嘴那，在往生堂，最不济在北国银行看到这个失去了原本神位的老家伙。 三道命令在天命的网络中，像大脑下达的指令在神经中飞速地传递，在传递过程中，任务被一步步分解，每个人都得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部分，然后，每个人都立即着手自己的任务，带动这张大网开始收缩，收缩，再收缩。直到猎物送到洛木面前。 现在，执行最顺利的……洛木看着自己手边关于稻妻的情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效率和完成度，他有信心在半年之内在稻妻延展出天命的手眼。 眼狩令，三奉行，反抗军，千手百眼神像，雷电将军……一幅仿佛包裹着灭世雷霆的岛国图景随着信息的增多在洛木眼前缓缓展开，从每一张字条，每一行情报中，洛木似乎都能看到一个倔强的少女，拼命地想要把自己最爱的人和物留存在当年的样子，祂用最激烈的方式挑战着时间的流逝和无尽的磨损，只为了许以祂的人民不变不移的永恒。 雷电影，雷电真，狐斋宫……你们在当年覆灭坎瑞亚的灾难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现在的雷电将军，在七神，天理，深渊这微妙的关系中，又是要发挥什么作用呢？ 最重要的是，神之心，它相较于天空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看起来除了冰神，所有的神明看起来都不怎么待见这东西？ 要早做打算了……洛木挥手叫来了阿实。 “先生。”阿实问候道。 “死兆星号在港吗？” “唔……”阿实略略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不在。” “让兄弟们盯着点，死兆星号进港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要和北斗船长谈一谈。” 第149章 邪眼 “我真的不得不去见那个家伙吗？” “先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冬那边已经知道您才是林家的幕后控制者，他们以北国银行的名义邀请您赴宴，您如果不去，恐怕才会暴露问题？” “达达利亚这个该遭天谴的王八蛋……在哪？饭菜好不好吃？” “……所以您在担心这个吗，达达利亚先生把地点定在了新月轩，餐品质量应该还是有保证的。”林清石抹了一把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汗，恭敬地回答道。 洛木冷哼了一声，他随手一抓，凭空摸出了一柄短刃，他随手把刀藏进了风衣内袋，又把扣在手里的钢针插进头发里。 “愚人众搜身，总要让人家看着点杀人的东西，要不他们怎么放心？”看着表情有些呆滞的林清石，洛木没好气地道。 “是是是，”林清石连连点头：“还有，您安排的影组暗卫已经散到新月轩内外了，只要情势不对，立即就能动手。” “嗯，可以。”洛木最后整理了一下藏在领口的毒针，漫不经心地道：“把我们现在的安排跟凝光报备一下。” “报备？”林清石迟疑了一下：“可是……先生，我们现在的布置基本算得上是准军事冲突的级别了，报到凝光大人那里，面子上似乎过不太去……” 在磐组待久了，这位原本一心经商的老人也耳濡目染地知道了很多战术战略上的事情。 不过…… “我就说让你离那些练武的大老粗远点，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了？”洛木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我就是要告诉凝光大人，和你见面，我毫不设防，咱俩坦诚相待，和愚人众应酬，我时刻准备动手，除了怀疑就是猜忌。” “你们不会真以为愚人众约我是真的想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协议？”洛木冷哼了一声。 “不过就是互相离间，锻造猜疑链罢了，一棵树上的乌鸦还得互相黑，真没意思……” 其实相较于琉璃亭，新月轩这种“商务风”显着的高级餐厅，洛木更喜欢万民堂这种亲民的餐厅，好不好吃是另一回事，但在万民堂，洛木能更清楚地感受到“人”的味道。 阿实：胡说，就是因为先生太吝啬，不舍得带我们去琉璃亭吃饭！ 洛木：…… 请帖上的时间安排是在傍晚，林家距离新月轩也不算远，所以洛木又在林家大宅里磨蹭了一会，才慢腾腾地踱出门去。 总之，怎么失礼怎么来，洛木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只有一个：我是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美酒和女人绝对不会动摇我对璃月的感情！达达利亚，愚人众，你们是我永远的敌人！ 除非你们女皇把皇位让给我…… 来到新月轩这座高端典雅的建筑门口，洛木停住了脚步，他隐蔽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手指微动，做了一个食指与中指交叉圈在一起的手势。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主导局面。如果可能，屏蔽除了天命以外所有组织的暗探。 态度是态度，原则归原则，但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和谁的生意都是可以做的。 达达利亚今天约他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和凝光互相猜疑，无法达成全身心的合作，但他的计划从最早其实就没什么意义，因为洛木对璃月七星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对他来说，和凝光，无非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既然只是交易，那就不存在忠诚或者不忠诚了。 同样的，既然是交易，为什么不能和至冬一起做呢？ 在清秀的侍女带领下，一袭黑衣，如黑夜倒卷的洛木来到一间隐蔽的雅间面前，两个穿着礼服，脸戴面具的愚人众成员沉默地上前，给洛木搜身。 洛木哂笑着配合，他看着两人从他身上把他准备好的钢针，毒针，小刀，匕首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到一旁的托盘里，数量之多让一旁的侍女都有些咋舌。 “先生……还真是谨慎。”她强笑着道。 洛木微微一笑。 “和某位小范大人学的，人家去皇宫夜宴就这配置。”他说道。正当侍女还在思考洛木说的“小范大人”是何许人也时，洛木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凝光大人就这么不放心我？”洛木的笑容中透着一股寒意，他舌尖一顶，一把被他压在舌下的轻薄刀片被他吐到了一边。 被叫破身份的侍女尴尬地笑着，她勉强地道：“当然不是不放心先生，是不放心……那位。” “哦，那我就放心了。”洛木似乎就这么接受了这种说辞，他嗔怪地拍了一下还在他靴子四周摸索的女愚人众的头。 “哎，差不多得了，我都没说搜你们那位公子的身，你俩在这还没完了，有这闲工夫，你俩好不容易碰到一起，谈恋爱去，别在这胡扯了，我和他想动手你俩也拦不住。” 听到洛木的话，两个愚人众的眼中突地爆出一道精芒。 “你……” “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你俩是情侣算秘密吗？”洛木随手推开了两人，自顾自地就要推开雅间的门，“哦对了，”他又收回迈出的一步，对清秀侍女道：“你是练弓的？下次再冒充小家碧玉，把关节的茧掩饰一下，也别老习惯性地眯眼，一会上菜 换个人来。” 说完这些题外话，他才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绘着仙鹤和绿竹的门扉缓缓合拢，剩下三个暗探互相大眼瞪小眼。 屋内，一张古朴的方桌，上面放满了用精致碗碟承装的珍馐美味，年轻的“公子”达达利亚坐在靠窗一侧，他腰背挺直，看向洛木的眼眸中噙着温柔的笑意。 “君白先生。”他微笑道。 “公子。”洛木微笑回礼。他坐到公子对面，微微一抬手，一股仿佛可以吞天噬地的晦暗气息便极快地扫过整个房间，似乎有什么巨大而污秽的怪物从这个房间路过，把阴影投在了这里。 “没必要这么谨慎？”公子的笑容依旧那么真挚：“我们应该没什么过节，让您如此防备我？” 洛木冷哼了一声。 “您和我干的都是同样的工作。”他笑道：“所以我们之间也不用说什么要互相信任的客套话了。” “话先放在这里，我对愚人众的执行官没什么好感，如果在我对面的不是你，而是那个什么博士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洛木冷冷地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公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来，在您眼中，我还是可以谈的，那我也把话说在前面。” “这次和您的会面，绝对没有什么政治的目的和考量，我只是想和您的组织，做一个交易罢了。” “交易什么？” “付款物我指定稀有矿物，至于交易物……”公子微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面具。 “这个东西怎么样？” 第150章 执行官 看着公子指尖点在邪异的面具上，洛木舒展的眉心逐渐皱紧。 “公子先生……是要和我们做面具生意？”他冷声道，但话说半途又生硬地转圜了话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知道公子的面具上镶嵌着什么东西。 这是“洛木”才会知道的隐秘，而且是类似作弊才了解到的隐秘。 这个家伙……在试探我？洛木心电急转，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关于博士的言论有些不够谨慎。 “不不不，”公子依旧笑靥如花，他把面具摘下放在桌上，让洛木可以清晰地看到镶嵌在面具中心，类似于神之眼的诡异晶体，其中激散而出的暗雷气息让洛木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至冬国的科技，邪眼。”公子介绍道：“可以让没有神之眼的人获得操控元素的能力，或者让人可以获得两种元素的控制力，这就是我想与您交易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邪异面具，洛木一时沉默。 用邪眼换稀有矿物，怎么看至冬愚人众都是血亏，在此之前，愚人众分发邪眼，几乎都是在暗中为之，从未在有相当科研能力的组织面前公开贩卖，这东西固然损害寿元，但短时间内，它能让一群死士爆发出强于原本百倍的战力，是实打实的战争利器，把邪眼卖给天命，基本和把邪眼的制造科技送给洛木没什么区别。以洛木的性格，就算为此要和凝光，和蒙德摊牌，与深渊合作，也是要把这门技术握在手里的。 公子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选择邪眼作为交易物，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沉吟片刻，洛木索性直接地问道。 “我知道邪眼对于你们至冬意味着什么，把这样的技术卖给我，就不怕我立刻交给璃月？” “交。”公子无所谓地挥挥手：“这种装备对人体的伤害大得实在有些离谱，连愚人众的普通成员都没有实装，璃月七星这种仁善的统治者，就算掌握了这种技术，也没有勇气使用的。” 这……未免也太坦诚了？洛木更糊涂了，他本以为公子是想让他在不了解邪眼的副作用的情况下让天命成员使用，从而摧毁天命，结果现在…… 这种对目的的不确定，让洛木感到了一丝危险。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君白先生，你知道，在我们至冬，邪眼意味着什么？”公子突然问道。 洛木保持着沉默，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木桌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邪眼，只会颁发给那些身负才能，且忠于冰之女皇的人，愚人众执行官亦然，以后你会遇到的仕女们亦然。”说到这里，公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狂热：“它的颁发，远比神之眼公平。” “我同意，但我不会因为公平就去买一个可能颠覆天命的东西。”洛木坚定地说道。 什么公正，什么荣誉，这种大饼他在前世和蒙德已经吃够了。 荣誉骑士的称号，再好听也就是个称号，想要洛木配合，要么给钱，要么给权，这才叫诚意。 “嗯？您不觉得荣耀吗？我们还以为……”听到洛木的回答，公子似乎有些困惑，在洛木吃惊的目光中，他从衣襟处摸出一张小纸条，失望地揉成一团，抛到一边。 “这是……”洛木点了点那个纸团。 “我们的某位同胞觉得您会在意的东西，不过现在没有用了。”公子失望地道：“他说您会做一些看似无用，但极富仪式感的事情，所以推断您应该会比较重视荣誉什么的……” “……你们愚人众的心理分析师着实不怎么样。” “在这件事上，我同意。”公子附和道，随后，他从桌上拿回面具，歪戴在头上：“那么，接下来，我就继续用公子的方式来和您谈。” 洛木有些厌倦地摆摆手：“你和我都不是谈判家和商人，即使我最后同意和你们的邪眼交易，最终的商议也会由专业人士进行，所以，你和我就别绕弯子了。” “哦？”公子挑了挑眉：“您早就看出我不是来和您谈生意的？” 洛木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他总不能说自己也是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的？ 一个情报机构的头目，他不必什么都会，但他一定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商业领域的事就交给商人来办，这样不管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表面上才能做得圆滑而真实。 而不该是现在这样，两方首领赤膊上阵，当面锣，对面鼓地搞什么蹩脚阴谋，公子不是这块料，洛木稍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公子先生是一个战士。”洛木道：“所以今天，不论表面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最终要解决的，还是两个战士之间的问题。” “不，您错了。” “嗯？” 对于公子的否认，洛木有些吃惊。 为了装神棍，自己的话说得都那么模棱两可了，居然还会错？ “我怎么说也是愚人众在璃月的首领，掌握的情报并不比先生少。”公子道：“您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突然出现在璃月的怪物。” “话有些失礼，但……可以这么说。”洛木没有否认，这对于公子和凝光是个半公开的秘密，要不是天命和自己实力膨胀得太快，七星来不及反应，洛木估计自己早就被凝光把底抄出来了。 “您要知道，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在璃月是站不住脚的。大地再宽容，也无处接纳无根的浮萍。” “这话说得有点哲理……有天命在，我在璃月就有根，这点公子大可不必担忧。”洛木回应道。 公子微微一笑，他问道：“您还记得，在那天晚上，在杀掉那些黑色产业的漏网之鱼时，您和自己手下交代的话吗？” “里面有你的人？”洛木目光一凝。 “您说：我们是璃月黑暗中的灾厄，用更黑的黑暗，帮璃月摘掉所有的毒瘤。”公子没有回答洛木的问题，他自顾自地说道：“您自己很清楚，天命，先是璃月的天命，才是您的天命，所以您才会用璃月大势鼓舞他们。” “这是没办法的事。”洛木沉声道：“他们本就是璃月人，爱这片土地多于爱我是必然的。” “所以，假设，”公子说：“我是说假设，您下令，让天命与璃月为敌，他们还会听从您的命令吗？” “这种问题不会出现的。”洛木坚定地道：“天命只是个情报组织，我为何要让他们与璃月为敌？” “那可不一定啊。”公子突然诡秘地一笑，他站起了身子，微微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腰背。 “如果，整个璃月都要与您为敌呢？” 苍紫的暗雷之枪瞬间撕裂了屋内华丽的装饰和满桌的瓷盘和珍馐，简约华丽但邪异非常的恐怖战甲刹那间包裹了公子的全身，独眼的头盔上，如兜帽神奥丁般闪烁着神芒的独目暴射出锐利的锋芒。 魔王武装附体，洛木甚至还没来得及起身，暗雷的枪尖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这位愚人众最危险的执行官，出手便催动了自己最强的，魔王武装的一击。 但那融合了深渊气息和邪眼暗雷的一枪就这么颤抖着停在了洛木喉咙前，一只只散发着浓浓怨气的惨白的手从洛木身后探出，它们一只只地，握在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枪头上，用一种激诡异惨烈的方式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达达利亚，你要干什么！”洛木厉声喝道。 “君白先生，”厚重的武装中传出公子狂热的声音：“实在抱歉，丑角本来希望我用更柔和的方式和您谈的。” “他觉得，如果您接受了邪眼的交易，我们就可以以此为契机，逐渐与您接触，最后把您和璃月彻底分化——相信我，丑角有这个能力。” “但是我觉得这样对您太不公平，最后您可能会进入丑角的计划，但您依旧会对璃月抱有希望，毕竟您的天命还在这。” “而且，这样的话，您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个世界，对异类，对不一样的家伙，到底抱有多大的恶意！” 雷霆一点点压缩，鬼手一只只出现，双方的力量都在逐步增强，但却没有一丝外泄。 “我在璃月之灾中，学到了一件事。”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冷冽，他身后，暗色苍穹般的披风高高扬起，挡住了窗外最后一点天光。 “有些时候，民心，远比权力来得强大。”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璃月善良而勤劳的百姓们，会怎么看待一个包裹在怨念中的鬼魂！” 刺目的雷光再度暴涨，枪锋一点点刺进洛木的脖颈，如果再这么下去，洛木真的或死在公子手上！ 羽渡尘…系统……都来不及！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似乎除了解放自己的全部怨念，再无他法了……洛木把心一横。 冲天的怨念轰然炸开，就像当初弥漫璃月的白雾，它们四散而走，像穹顶一样，罩在新月轩所在的街区。 随之而起的是两道鬼魅一样的身影，其中一个仿佛从深渊中走出的魔神，全身升腾着恐怖的雷霆，举手投足间便有杀伐天下的威仪。 而另一个，虽然看起来明眸皓齿，优雅而深邃，但他的身后，一只只漆黑的冤鬼在不断哀嚎着，它们嘶嚎，挣扎着组成死灵的亡衣披覆在男人身上，就像夜鸦的羽翼或无妄坡的夜色，包藏着无穷的灾异和诅咒！ 这是黄金屋和占卜家，空对峙后，洛木第一次完全展现自己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下，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千年的鬼物，恐怖得令人作呕。 “怎么样？展示出最真实的自己？”公子笑着问道。 听到脚下璃月民众的惊呼和尖叫，洛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子在执行官中并不攻于心计，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聪明，他比远在至冬的丑角更能看出洛木的弱点在哪里。 从那个连七星都没有预料到的流血夜开始，公子就明白了：想让璃月厌弃天命，厌弃君白，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让洛木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就够了。 那个身处怨憎，永远不会为世人接受的一面。 他本就是世界的弃儿。 而愚人众，最擅长的就是收容弃儿！ 番外：遇见（被期末考试逼疯的大学生的碎碎念） 是夜。 温暖如天鹅绒般等我月影漫过苍白的月光，霸占着静谧校园的每一寸土地，路灯卑微地闪烁着温暖而柔弱的橙光，试图为人类科技夺回哪怕一点点尊严。 熄了灯的寝室，惨白的手机光芒映照在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脸上，他捧着手机，双眼投注出几乎有了实质的怨恨，口中不断念念有词： “1952年7月，纳赛尔领导的推翻埃及法鲁克王朝统治的资产阶级革命。1952年7月以纳赛尔为首的自由军官组织发动革命，废黜国王法鲁克……” “明天要收地图绘制作业……” “五千字的论文是要电子版的还是手写的来着？” 当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期末复习，论文结业，期末任务都被压缩到短短半个月里时，人，是绝对可以比肩吸血鬼的存在！睡眠？那是什么东西！ 面色惨白，嘴唇却异常地鲜红，双眼下有一轮明显的青色阴影，胡茬趁着皮肤松懈，偷偷地爬满青年的唇边，为他平添一分颓废和憔悴的气息。乍一看就像一个郁郁寡欢的厌世的诗人。 青年不是诗人，他是个大学生，但他的确有些厌世，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也与他的情绪状态有关，情绪越低落，他中二病式地“厌世”就越重。 所以现在的他，厌世情绪之强烈完全不输太宰治叠加卡夫卡！ 究竟是谁！发明了期末考试？又是谁发明了学分绩点！又是谁发明了结业论文！我！ 青年无声地怒吼，他颓唐地甩开手上的材料，用充电宝喂饱已经辛勤工作了一天的台灯，在昏黄的光圈下，拿出课本。 深夜秉烛并不能说明青年有多么爱学习，因为整座寝室楼，现在都在用同样的方式，在沉寂的深夜无声地躁动。 内卷，提高的不是卓越者的人数，而是平凡生活的难度，现代社会，不卷并不意味着你平凡，而意味着你平庸。 这当然是病态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时代如此裹挟，泥沙也只能随之俱下喽。青年无声地苦笑。他抬手把霸占这桌子一角的一个本子挪开，塞到书架深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精力应用这个本子里的东西了。这是做一个“平凡人”的代价。 就在本子被收入黑暗的瞬间，整个寝室的灯光忽地一明一暗，狠狠地闪烁了一下。下一秒，青年有些诧异地看到，自己的室友们突然保持着翻书的动作静止不动了，搭在书上的红色水笔在纸上慢慢阴出鲜红的斑点，像滴落的血珠。 修长的身影站在不知何时打开的寝室门前，优雅如狐狸的男人身着黑色风衣，在青年玩味的目光下，他走进有些拥挤的寝室，伸手从书架上拿下那本笔记。 “可以看看吗？”他彬彬有礼地询问。 青年耸了耸肩：“我不觉得自己有拦你的资格。” 黑衣男人微微笑了笑，他打开了本子，只见本上第一页写着： 《从深渊法师开始的提瓦特之旅》 主角：洛木。 不是所有人都做得了英雄，好好生活，就是普通人最大的勇敢。 “这是你对人生的认识？”洛木指着笔记上的那句话睁大眼睛问道：“感觉有点……丧啊，呃……请问您叫……” “叫我阿辞。”青年叹了口气，从身后把椅子拖了出来，洛木微微一笑，手指一钩，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把椅子送到了他身后，他施施然地坐下，就像十八世纪的英国商议院贵族般沉着和优雅。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不关心。” “你想不想知道我来干什么？” “不在乎。” “……你就没有什么好奇的？” “我的好奇心早就在这半个多月的埋没里臣服了。”阿辞面无表情地回答：“你是洛木，是我创造的人物，现在你坐在我面前，用森鸥外的眼睛盯着我……我记得我给你写过类似的台词……事实比因果要重要之类的……” “你是写过。”洛木无奈地笑道：“但那是虚空万藏的台词，不是我的。” “好好，是我记错了。”阿辞举了举手表示投降：“你也体谅我一下，这么多事情，我实在记不住了。” “你的状态很不好。”洛木看着阿辞发红的眼珠，淡淡地道：“还是早点睡……如果不是在更新的话……” 阿辞：“……你可真够关心我的。” “不催你更新的话，我的生活就只有蒙德加璃月这么大嘛。”洛木轻笑道：“你的设定坑还没填……我和天理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阿辞挥了挥手：“大纲在你手里，自己看。” 洛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用手指轻切手中的笔记，目光流转，可最终，他终究没有翻开。 “算了。”他把本子扔到一边：“有悬念才有惊喜。” “你是我的作品，从另一方面来讲，你就是我。”阿辞淡然地道：“你的决定，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我的决定。所以我并不担心你泄露我的大纲。” “……就算泄露了，就你的读者量能怎么样呢……” “……” 这个腹黑又嘴贱的设定……一击必中，有辩手的风格！ “我只是在写你的故事。”阿辞苦笑着说：“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和我的尝试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算作是附带价值。” “你应该知道你的价值观，不适合写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故事。” “我知道。” “所以你还选这样一个童话式的作品写同人？” “这个嘛……”阿辞笑了笑：“说句实在话，写同人的，总有些蹭热度的心理……，我们又不是圣人，靠爱发电很累的。” 洛木没有搭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创作者，眼中闪烁着晦暗的光。 “你会有一个完整的未来的。”阿辞有些疲惫地道：“我可以承诺这一点，可能不完美，但一定是完整的。” “料到了。”洛木坦然地摊摊手：“你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你说了算。” “不过，你最开始书写这本书的时候，只是为了……热度吗？” “当然不是了。”阿辞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如果只是为了热度……我保证你和温迪都会有一段罗曼蒂克的故事。” “千万别！” “我也觉得。” “我说过，你就是我。”阿辞突然叹了口气：“你是我的部分期望和寄托啊！你那份矛盾的价值观里载满了我卑微的思想，我总要对自己的三观负责任。” “懂了。”洛木点点头，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放在阿辞面前。 “给你个机会，自己去那个世界体验一下。”他淡淡地说：“这边我来扮演，让你真的和原神的角色们近距离接触一下，怎么样？” 阿辞沉默了半晌，他看着那张洁白的，其中却仿佛潜藏着无尽虚空的手帕，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不是吗？”他问洛木。洛木无声地笑了笑，收回了手帕。 “是啊，我知道。”他点头。 “不是所有人都当得了英雄，如果不能保证自己是罗辑，至少，要让身为程心的自己别当上执剑者。” “那个世界不适合我，当然也不适合你，但……你只是我笔下的人物，姑且忍忍。” “真无情。”洛木吐槽道，他突然问道： “我是不是真的和天理有点关系啊？” 阿辞笑了笑，他打开手边的手机，点进一个许久未使用过的app，在某一行输入了一行字： “洛木不再言语，他微笑着转头，迅速遁入门外的黑暗中。” 输入完这句话，阿辞看着面前的洛木一步步离开屋子，嘴角兀自勾起一抹疲惫的微笑。 “再见了洛木。”他喃喃道。 “不久之后见。” 第151章 邀请 “大人，君白先生和愚人众公子发生冲突，双方正在战斗，新月轩半毁，吸引大量群众围观，暂无人员伤亡。” “人们什么反应……我们的人呢？”凝光沉静地握着烟枪，沉声问道。 无问沉吟了一下，躬身答道：“人群……很惶恐，对于君白先生的力量感到困惑和排斥，但在我们和天命暗探的暗中疏导下还算稳定，但恐怕……以后君白先生不能在璃月光明正大的露面了。” 凝光屈指扣了扣眉心，她缓缓吐出了一个圆融的淡淡烟圈，手腕一翻，一枚闪烁着银光的小章出现在她的柔荑中。 “找机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君白。”她淡淡地道：“然后，把我们从天命里抽出来的暗探再重新塞回去。” “大人，您这是要……？”无问眉毛一扬。 凝光微微一笑，她把小章抛给无问，轻轻招手让无问退下。然后她起身，婷婷袅袅地转入一旁的屏风后。 飒爽干练的玉衡星刻晴正等在那里。 “刻晴，有件事情，还要麻烦你走一趟。”凝光柔声道：“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别人我不放心。” “好。”刻晴颔首：“什么事？” “一刻钟……不，半个时辰之后，你带千岩军去一趟新月轩，至冬国的那位公子，直接拿下，如果反抗，全力镇压，另外那位，驱逐就好。” “明白。”刻晴浅浅一笑，紫裙转动，一阵香风掠过，紫裙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舒心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同事们足够能干和聪明了。凝光有些疲倦地笑了笑，她扭了扭脖子，来到窗前，透过群玉阁外缥缈的云雾，俯瞰整个璃月。 烟山雾海，氤氲成林，雾色与山色相映成趣，在这样的高度下，璃月宽阔的街道和宏伟的建筑看起来就像一片装点精致的盆景，在这片盆景中，有一点黑色正在一点点蔓延，那是洛木和公子激斗的余波。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们呢……”凝光轻笑：“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获利，也不是不行，但至少，让我雁过拔毛一下。” ………… 漆黑的闪光在空中一闪而逝，轰然的爆鸣中，两道身影疾退数米，在他们身前，两个凝实的残影在夕阳的残辉下峥嵘着，然后在微风中缓缓消散。 魔王武装vs怨魂王座。 “公子阁下，如果你是想拿下我，你还做不到，让博士什么的来试试。”洛木端坐在黑色魂魄雕琢的王座之上悠然自得，手中升腾着漆黑烟雾的火焰散布着阵阵阴气。 公子再强也强不过仙人，强不过占卜家，那他就绝对不是洛木的对手。这一击，洛木手下留了情，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他撤去了即将灌入公子身体的冤鬼们，恐怕魔王武装中的早已是个死人了。 最开始的一枪，公子骤然出手才打了洛木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他能不能逼出洛木的完全状态都未可知。 现在，除了半神以上，没有谁值得洛木全力出手。 “咳咳咳，”魔王武装中传来公子虚弱的喘息声，他声音中嗜战的狂热此刻已消散了不少：“君白先生……您比我想象中强大得……多太多了。如果不是您现在实在太过恐怖，我，我一定会把你当做一位神明。” 听到这话，洛木有些自嘲的笑了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仿佛蛛网一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从耳后开始，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漫延到他的整张脸上，一直覆盖了他的脖颈才告终了。 这并不是简单的纹路，而是真正的裂纹，一滴滴鲜血从中渗透而出，滴在怨魂的黑焰中，又被怨鬼一滴滴地塞回到洛木的身体里，用一种极为恐怖的方式循环着。 在万千怨念的加持下，洛木的力量堪比神明，但这种力量也使他变成了一种异常的生物，就像半人半鬼的异端。 “真是渎神的姿态啊。”洛木唏嘘着，随后，他手指一动死灵的亡衣衣袖抖出，澎湃的怨力随之呼啸而出，将一时虚弱的公子抽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妖异的紫雷锋刃瞬息而至，但它还没来得及逼至近前，就被洛木的力量湮灭在半途。 真是难得啊！自己一直想体验的，无敌文里虐菜的感觉。听着脚下璃月居民惊恐的尖叫，洛木满意地屈了屈手指，飘然飞向倒飞出去的公子，他探出手，一掌扣在公子武装的独眼面具上。 洛木单掌发力，让退势未尽的公子的身体突兀地僵在半空，巨大的动能转化让公子的颈椎发出了危险的嘎巴一声。 “愚人众想要我加入？”洛木把头凑到公子耳边，轻声细语地耳语。 公子的面具下传出微弱的肯定声。 “是，愚人众第十三席，条件任你开。”他轻声说道，与此同时，消弭在怨念中的电光再度闪烁，通天彻地的雷光贯通而下，把强势的洛木一击逼退。公子趁机一把扣住洛木的脖子，披风一展，两人同时腾空而起，最后狠狠砸在璃月近郊的一处山地。 “条件好说，我要求天命在璃月依旧可以照常活动。”嵌在山壁中的洛木淡淡地道，他横掌一推，就把死死按在他脖颈上的手臂轻松震开，同时，两道怨念锁链犹如漆黑的毒蛇，把公子捆了个结实。 “再来，我要求自己与璃月七星的良好关系不得被打破。” “当然。”公子的声音听起来愈发虚弱，在他的附议中，狰狞强大的魔王武装一点点剥离，露出公子苍白瘦削的身躯：“您与我一战暴露出鬼神的形态，为璃月民心不容，这才是您不得不离开璃月的原因，一切罪责由我来承担，我想这样，您与七星就不会有什么冲突了？” “替我想得还真是周到……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加入愚人众？虽然在璃月，现在的我应该不能光明正大的立足，但至冬并不是唯一选择？” “您……哈哈，”公子惨笑了两声：“您自己很清楚啊，至冬愚人众，才是最适您合的地方。”说着，他手指一动，一张泛黄的纸页从他狭窄的袖口滑了出来，洛木探手捞过，惊讶地发现，那是他在某天随手写下的规划单。上面赫然写着“与愚人众交易”几个字。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情报人员还真有一套。”洛木无奈地摇摇头。 公子笑了笑。 “不是我们的人。”他解释道：“准确的说是天枢星埋在天命里的暗子拿到的，在这张纸被送到凝光案头之前，我的人做掉了他，并截获了这条消息。” 洛木眉毛一扬：“为什么？被七星猜忌的我不是更符合你们的利益吗？” “如果您早就有与我们合作的念头，那削弱一个盟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公子的语气明显加快了几分。 “具体内容以后再谈。”看着远处一个不断闪烁的紫色倩影，洛木叹了口气，他一甩手，把重伤的公子摔到一边，做出一副刚刚激战一场的场面。 “知道该怎么说吗？” “您放心。” “我总有一种预感。”看着从一旁缓缓走出的刻晴，洛木嘴唇不动，近乎无声地念叨着：“群玉阁里那个老狐狸肯定知道什么。” 第152章 旧故事，新身份 “公子，君白先生。”看着岩壁上那个似乎是被蛮力撞开，却又不时有腥臭的石屑散落的人形大坑，刻晴的眼皮微微一跳。 这是强行撞击出来的，还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刻晴心中一凛。 “玉衡大人。”君白微笑道。他周身升腾的怨念逐渐消弭，流淌回遍布在他面部的裂痕中，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也迅速掠过那些裂痕，让它们快速合拢痊愈。 洛木和怨念的关系其实就像瓶子与瓶中的水，他是怨念的主人，也是怨念的容器，想要使怨念在短时间内快速释放，身为容器的他难免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刻晴就像没有看到洛木恐怖的形象，她略略一招手，列阵整齐的千岩军就整齐划一地向前几步，其中五人从队伍中走出，三人警戒，两人把被魔王武装和洛木折腾得半死的公子架了起来，洛木看到，在他们的轻甲中，有元素光辉闪烁的颜色。 五个安插在千岩军中的神之眼拥有者……璃月的底蕴果然惊人！ “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在璃月市区寻衅滋事，屡次挑衅璃月律法，此前亦有不端之举，现按璃月法律，押回候审！”刻晴也不管现在的公子能不能回应她的话，自顾自地朗声宣布，然后她又是一招手，那五人便架着公子，消失在千岩军军阵为其让开的通路中。 “而您，君白先生。” 正当洛木偷偷探头探脑，想要看看公子会被送去哪时，刻晴的一句话把他的目光拉回了眼前。 “您应该明白七星的意思，看今天的局面，以后，您很难在璃月立足了。”刻晴不无遗憾地道。在遗憾中似乎还有一丝丝等等忌惮，不过这也难怪，这么诡异的力量，任谁都会恐惧的。 “不会？”洛木半开玩笑地道：“今天看到的人虽然多，但能记住我长相的应该不多，等到风声平息，恐怕不会有人记得我？” 刻晴不苟言笑的摇摇头：“不行，您和公子发生冲突的地区正是闹市，那一幕至少有几百人瞧见，，这里面还有专司八卦小报的人，不出两日，您的形象就会出现在璃月的花边读物上，虽然我们可以进行管制，但……民情舆论，现在的七星恐怕压不下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被有心人利用，只能委屈您离开了。” 八卦小报，花边新闻……多亏你们这不通网，要不现在估计已经有人拿我做素材鉴定网络热门生物视频了……洛木撇了撇嘴角。 “凝光大人……” “凝光大人对您表达万分的歉意，”刻晴面无表情地说：“她希望您与我们的合作可以继续进行，但您要完全隐于地下。公子的这次突然袭击，她也会给您一个交待的。” 意思是只要我不公开在璃月露面，原本的一切都可以维持是……洛木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静候凝光大人的指令。”他温言道：“我会尽快离开璃月，在那之后，还请凝光大人多多照顾一下我的弟兄们。” “那是自然。”刻晴微微点头。见洛木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她回过头，对着列阵的千岩军们比了一个手势，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呼喝，整个百来人的方阵整齐地原地调转，在划一的步伐声中有序地离开。刻晴握剑殿后，在离开前，她回头深深看了洛木一眼，才转身离开。 洛木无声地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指间，搓动着一颗银白色的小章。 那五位士兵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其中一人悄悄地把这个东西弹进了他的手中，还有一个纸团，上面写了这方印章的作用。 拥有这个东西的人，便是凝光的客卿，可以调阅璃月大多数不算机要的文件。这东西，作用未必有多大，但无疑表明了凝光的一个态度：七星与天命的合作，依旧可以继续，你洛木，依旧是璃月的座上宾。 “这才是聪明人嘛。”随手把小章收了起来。洛木满意地一笑，大家和和睦睦地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呢？ 但他也很清楚，凝光能在他和公子大闹一场后保持这样平静的态度，自己过于强大的实力无疑是主要原因，如果洛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现在估计已经被拆成一块一块的了。 老鼠吃了人的奶酪，人打死了老鼠，神明吃了人的奶酪，人们修筑祭坛向神供奉更多的奶酪。 至于愚人众那边，洛木一点也不心急，按照公子的说法，现在的璃月潜藏了不止一个执行官，单就那个神秘莫测的丑角就不知道躲在哪里，天命的情报系统又曾发回过女士行踪的消息，据说这个女人并没有着急离开璃月，而是潜伏在某处，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这么多执行官都在，自己还怕找不到抱上至冬大腿……搭上愚人众线的途径？更何况不是还有个北国银行嘛。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并不是这些，洛木现在最操心的，是自己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完成自己对留云借风真君的承诺。 申鹤可快要到璃月了啊！ 拟态吗？掩盖外貌倒是可以，但很容易暴露我的秘密和能力，还有如果我拟态成其他样子，对天命的调度恐怕也不会顺利……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洛木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亦步亦趋地朝璃月方向走去，脑子里满是关于申鹤，天命，留云借风真君的事情。 在绿叶的掩映下，随着洛木的脚步，他的脸就像热蜡被洗去一样一点点脱落，黑色的长发一点点烧尽的同时，靛色的半长头发一点点生长，直至替换掉全部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在空白的脸上迅速成型，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之光。 只用了短短数秒，洛木就把自己的外貌从日本的邪魅绅士变作了明显具有雅利安人血统的欧洲男性，虽然五官和脸部的线条依旧凌厉，但这个男人相较于君白这个身份的外貌，似乎一直在散发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种绝望到骨髓，却又温柔到骨髓的矛盾感。 “我不是洛木，我不是君白。”洛木喃喃说道，似乎是在适应新的身体，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张开五指。 “我是来自蒙德的学者，我没有神之眼，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来到璃月的目的是考察层岩巨渊，是在三天前到的璃月，一直住在城里的客栈……” 至于旁证，在准备好之后，用羽渡尘在相关人员的脑子里写一段记忆就好了。 “名字嘛……名字就叫……” “瓦尔特?乔伊斯好了。” 第153章 璃月港来了新游客 如果说哪个组织在整个提瓦特大陆分布最广，人数最多，生命力最顽强，答案可能多种多样，但如果问：哪个组织的人在各国的野外分布最多，就像某些人形魔物一样，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愚人……咳咳，盗宝团！ 这是个庞大到有些冗杂的组织，其中的成员大多是些财迷心窍并且缺乏教训的家伙，他们的目的一般都很纯粹，就是为了搞到钱…… 比如在璃月近郊的这几个。 “大哥，你说这里真的会有隐藏的宝藏吗？”断壁残垣边，一个精瘦的青年放下手里的铁锹，狠狠喘息了几下，他有些不满地问道：“怎么看这里也只是段被荒废的城墙？大伙挖了这么半天，啥也没有。” “是啊是啊，大哥，咱们走。”听到有人起头，其他还在装模作样搜寻的盗宝团成员也纷纷直起腰附和。他们在这里已经快待了半个时辰了，还是一无所获。 被叫做大哥的壮汉听到手下的抱怨，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想来啊？”他粗声恶气地道：“我们在层岩巨渊抢的那个愚人众钱袋里的地图最后就是指向这里，当时我们拿的那些透亮的晶石，一看就是好东西，这么有货的主，地图指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东西？都给我继续找！” “那您好歹也拿锹挖两下啊！”精瘦青年抱怨道：“光看着我们挖像什么话？” “皮猴，就你屁话多！”老大对皮猴挥了挥拳头，吓得他立刻把头缩了起来，继续研究他面前的砖石。其他人也渐渐老实下来，摸索挖掘之声又响了起来。 老大抱着手臂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找到宝物，就把它和那些漂亮的石头一起卖掉，要不就交给大姐头……嘿嘿，这次发了！老大渐渐陷入了对美好未来的幻想。 天色渐晚，凉风习习，残垣中的壮汉和他的冤种小弟们居然形成了一道相当魔性的风景。 “太好了，终于找到人了！” 就在老大彻底被幻想冲昏头脑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在他近旁响起，他惊愕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材高挑，一看就是异乡人的家伙出现在他身边。他身上穿着被灰尘沾污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裤和皮鞋，衬衫的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青年领口的纽扣也解开了，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痕。看样子他已经赶了很远的路了，一颗圆润的汗珠从他苍白又有些潮红的面颊滑落，最终滴落在脚下的黄土上。 咕噜。老大听到自己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眼前这个青年，简直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啊！不论是他的形象还是气质，甚至眼眸中的那一丝惶惑……这是一个最佳的受害者啊！ 连他本人都可以作为一件宝物的那种受害者…… 青年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多么危险的境地，他还沉浸在遇到“本地人”的欣喜中，他认真地向老大解释道：“我是来自蒙德的学者，之前一直都在搞文献整理之类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进行野外调查，结果，您看，我就这么迷路了，找不到回璃月城的路了，您看能不能给我指明一个方向呢？” 第一次出远门……连我们盗宝团都不知道，小子，你命里该有此劫啊！老大心里狞笑，他立刻招呼周围的弟兄。 “嘿兄弟们，”他喊道：“这有个蒙德的帅小伙迷路了，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啊？” 听到老大的招呼，盗宝团成员们纷纷抬起头，当他们看到羞涩微笑着站在老大身边的青年后，十数双眼睛几乎是在冒光了。 “兄弟，你在璃月没有熟悉的朋友什么的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皮猴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 青年依旧腼腆地笑着，他摇了摇头。 “那就没问题了。”老大重重一击掌，十几个盗宝团就一点点朝青年的方向围了过去，他则把大手搭在青年单薄的肩膀上，把他按在了原地。 “兄弟，我们可以把你带回璃月城。”他把嘴附到青年的耳边，阴恻恻地说道：“但是，您也得帮兄弟们个忙……” “兄弟们有点缺钱花，还有几个……缺人陪啊！”说着老大的手就一点点探向青年的衣袋，而其他的盗宝团包围圈则收得更紧了。 这都是什么变态……早知道就不玩这么一出角色扮演了，被老大按住的洛木微微叹了口气。 人设要想立得住，从起源故事开始就要细心打磨，这就是洛木对新身份的态度。 面对老大越发放肆的摸索，他没有动用怨念——那是君白的能力，而是手腕一翻，在一众盗宝团惊异的目光中，他仿佛是在空气中抽出了一柄金色的匕首。 下一秒，血光四溅 。 老大惨叫着跌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右手手腕还在不断喷涌鲜血的断口，又惊又怒地用残存的一只手指着洛木。 “你……你……”剧痛让老大的呼吸愈发困难，他大口喘着粗气磕磕绊绊地道， “早知道你们玩的这么变态，我就直接开杀了。”洛木无所谓地摊摊手，他身体不动，以脚跟为轴微微转身，闲庭信步地让过了两个惊怒的盗宝团莽撞的攻击，同时手腕一抖，一支系着细线的金色飞梭直接穿透了远处一人的心脏，同时，洛木单指一勾，那飞梭就听话地落回了他的手中。 甩头一子，虽然洛木本身并不会使用这种奇门兵器，但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水准和身体素质，对付盗宝团简直轻而易举。 “我本来不打算把你们怎么样的。”洛木脸上腼腆的笑容逐渐收敛，他偏头让过皮猴的一拳，随手还以一记重拳，将他直接打飞了出去。 “但既然你们自己把自己的恶展露给我看……”金色的武士刀凭空而成，洛木脚步一错，他就像一个绝妙的舞者，顺遂着闪烁的刀光，在盗宝团成员中旋转，进退，如一朵绽放的樱花，但伴随这绝伦的舞姿，喷洒的却是肮脏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 “那就稍稍忏悔一下。”血腥的舞蹈在残肢中暂停，看着不远处“幸运”地逃开的盗宝团，洛木撇嘴笑了笑，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摸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枪！ 用火药，子弹，不用元素力的那种！ 砰！ 处理掉最后一个盗宝团，洛木唉声叹气地俯下身，他揪住失血过多，快要晕过去的老大，简单地为他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了血，然后左右开弓，把昏迷的老大抽得醒了过来。 “对不起，爷爷，别杀我！我们也是生活所迫，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刚醒来的老大看到洛木阴沉的脸色，立即痛哭流涕地求饶。再也不复刚才的威风。 “闭嘴！”洛木呵斥道，他把老大扔到一面断壁的墙根下，自顾自地开始翻找老大的口袋。 在那里，他的灵魂，属于怨念的部分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污秽气息。 “这是……翠玦岩？”看着手中的绿色晶石，洛木的眉头微微一皱。 “那是，那是我们在层岩巨渊矿区外围，一个睡着的愚人众手上，偷来的，爷爷您要是喜欢，就拿走。”老大咻咻的喘着粗气。 “呵，你们也就只会偷了。”洛木无情的嘲讽，他从布袋中拿出了一块翠玦岩，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没错，那种污秽感就是从这个东西上传来的，但是……没什么啊？虽说翠玦岩会对没有神之眼的人造成伤害，但……还远远到不了污秽的地步啊？难道我现在的感知敏感到了这个地步？ 又看了许久，洛木依旧没有想法，他只好把它们收起，然后走向一旁的老大。 “我长的怎么样？”他问道。 “啊？”老大被这个突兀地问题问懵了，他愣了好几秒后 ，才战战兢兢地回答： “很，很好看，令人印象深刻。” “令人印象深刻吗……”洛木——瓦尔特?乔伊斯思索着摸了摸下巴，嘴角勾出一缕令人费解的微笑。 “那，你们恐怕就不能活下去了。” 老大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像羔羊一样温顺的青年手中，再次凭空闪烁出一柄金色长剑，金色的光华一勒而过，锋利的剑刃在老大靠坐的断壁和刚刚淋上的血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斩痕。 瓦尔特?乔伊斯从来没有见过一群盗宝团，也从来没有拿走过什么翠玦岩，他是刚来到璃月的游客，是蒙德的学者，是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所以，瓦尔特?乔伊斯是不会瞬杀十几个盗宝团的。对？ 第154章 申鹤大小姐想让我带路 掩盖完行迹，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繁星，洛木散去虚空万藏拟造出的铲子，看着地上四溅的黄土，满意地颔首。 遗迹中已经没有了盗宝团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烈焰洗地的焦黑，再加上洛木刻意制造出的飞灰场景，这里看起来就像被陨石砸过一样，充满了陨灭的气息。 这种层次的攻击，魔物可能造成，人类中的强者或许也可以，但人畜无害，没有神之眼的瓦尔特?乔伊斯绝对做不到，他只是个蒙德来的学者，最多只会使用一些冷兵器…… 洛木用这样的方式加强着自己对新身份的自我认知，直到自己可以自然地融入这个角色。 然后，披着漫天的星光，洛木，不，瓦尔特踏上了回归璃月的路途。 这一路上再无阻碍，不到半个时辰，洛木就回到了在夜晚依旧人潮汹涌的璃月城。 以前一直忙着做别的事情，还真没有注意，在晚上路边的商贩和白天的虽然不是一批，但共用着一个摊位啊……洛木一边信步前进，一边饶有兴致的左顾右盼。 不论是做洛木还是做君白时，自己都因为身份和地位的特殊，很难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不如趁此机会，用瓦尔特这层身份体验一下也好。 想到这，洛木才发现，原本一直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的怨念在这次大爆发之后似乎也趋于平缓，虽然依旧时时散发灾厄之气，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多了，至少在人多的场合不会随意暴走。 看来以后有必要再多用用怨念了，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似乎也有缓解的作用……洛木心中暗自有了决定。 不知不觉间，洛木穿过了人潮人海的集市，他侧身让过两个疯跑过的孩子，对他们好奇的目光还以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走上了一座相对寂寥的石拱桥。他靠在桥边，看着桥下河水映出的，支离破碎的灯光与月光，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现在自己虽然改头换面回到了璃月，但明面上，原来的所有路线都不能直接使用，否则自己的秘密一定会暴露，而且，君白给璃月人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的确不太适合直接领导天命在璃月活动…… 现在的身份相较于之前，更加普通，也更加安全，蒙德学者的身份也有助于洛木外出执行自己的计划，再加上虚空万藏的特殊能力……洛木未尝不可能把自己这个身份打造成提瓦特大陆的理之律者。 现在他的三重拟态，最初的正太洛木在蒙德有相对深厚的根基，也有可以过命的朋友和家人，君白的身份掌控着新兴的情报组织“天命”，一身怨念之力堪比半神，瓦尔特?乔伊斯，普通的学者，但这层身份最可贵的就是它的普通。虽然除了第一个身份，剩下两个都很单薄，禁不住深究，但洛木有信心，给他时间，他能把这三重身份打造成三个完全不同的，独立的人。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联系天命，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重新执掌组织……洛木一边沉思，一边欣赏着桥下扭曲破碎的倒影，他尝试着在水波中将杂乱的景色组合到一起，在脑海中重现它们曾经的样子。 突然，洛木的目光一凝，他注意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也是桥边，有一个白发女子的倒影正在池水中自由自在地荡漾着，纤细的身体被波纹切成一道道圆融的剪影，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憧憬感。 不会这么巧？我派人找了半个月都没找着，结果今天逛个街就碰上了？洛木的脑子嗡的一声，他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在雕着仙兽石刻的桥栏旁看到了那个白发的身影。只是远远一望，那份出尘的清高与洁净就让洛木呼吸一窒。 很纯粹，但也很冷的女孩。他迅速作出了初步的判断。 正当这边洛木还在思考，怎么和这位“人仙”女子搭上话时，他突然用余光瞟到了两个很熟悉的身影，他们正喜出望外地从人群中挤过来，直奔申鹤而去。 天命影组最早的成员……看着那两个如同猪突猛进般干劲十足的男人的背影，洛木在心里念叨，同时又有一丝丝的欣慰：身为首领的自己展露出了这么恐怖的形象，作为下属的他们居然还愿意全心全意地执行他的命令，真是忠心不二……砰！ 洛木的感慨还没发完，就被巨大的撞击声打断了，他惊讶，不，惊恐地看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随手拎起自己相当器重的一个手下，轻飘飘地在空中抡了一周，然后随手甩到了地上，就像扔开一张用过的面巾纸。 我嘞个去！这什么人形遗迹重机啊！您别不是什么帝王级崩坏兽变的！洛木的嘴角疯狂抽搐，他现在极度怀疑当时留云借风真君把这个看护任务交给他，存的是让申鹤做掉他的念头。 要不……还是别勉强了？让她体会一下人情世故的险恶也挺好的，要不整个影组的人都不够她拆的，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影组两人，洛木有些牙酸地嘶了一声，硬着头皮朝申鹤走去。 “请您万分小心。”装死许久的系统破天荒地提醒道。 “你那有什么镇静喷雾啥的吗？” “……实在抱歉，没有。” “那你就闭嘴，没看我正在找死吗？”洛木没好气地呵斥了系统一顿，稍稍缓解了心里的紧张，他尽量自然地微笑着来到如同顶尖匠人塑造的美人冰雕的申鹤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好，这位女士，您好像遇到了麻烦……” “滚开！” “好嘞。” 我洛木，君白，瓦尔特?乔伊斯这辈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听劝！ “等等！”正当从心的洛木坚决地转身，正要离开之时，突然，申鹤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主动叫住了洛木。 洛木受宠若惊地回头。 “你是什么人。”只听申鹤冷冷地问道。 洛木连忙回答：“我是来自蒙德的学者，来璃月做一些研究，刚才看到有人在……” “你对璃月熟悉吗？”申鹤不客气地打断了洛木的话，她继续冷冷地追问。 “唔……还算可以。”洛木回忆了一下自己，荧还有行秋的那次游历，有些心虚地回答：“璃月的很多地方我都去过了。” “璃月城里呢？” “那绝对没有问题，我很熟的。”说到这，洛木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好歹他也为了天命绘制过璃月的城市图，虽说画的着实不咋地，但……那也是画过地图的！ “明天开始，你来做我的向导，我会负责保证你的安全。”听到这，申鹤突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看到洛木僵硬的表情，她才找补似的补了一句：“可以吗？” 这根本不是商量或者交易，这就是个通知，或者说命令！ 于情于理，瓦尔特?乔伊斯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当然可以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洛木依旧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送上门的主线任务，哪有不做的道理？ 第155章 鹤归 如果不曾知晓生离死别的伤痛，我又该将什么铭记于心。 ………… “姑娘，请问您的名字是……” “申鹤。” “申鹤小姐，您好，我叫瓦尔特?乔伊斯来自蒙德的学者，按之前说的，也是您在璃月的向导。” “嗯。” “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去找旅店住下还是……” “好。” “……” 洛木：……您真的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徒弟吗？怎么她的优……缺点一点都没学到呢？您倒是多说几句话啊！哪怕骂我一顿呢？ “那……您就跟我来。”交流受阻 洛木只好暂时放弃尝试，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申鹤向他物色好的旅店行去。 璃月商业贸易高度发达，城中多外商旅客，因此璃月的住宿行业异常发达，大大小小的旅社四处可见，任君挑选，很多有些规模的酒楼也会在二楼辟出几个包厢供客人歇脚住店。 所以在璃月，找旅店并不难，但对洛木来说，难的是找一家不算火爆，可以给他操作空间的旅店。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用羽渡尘给旅店中的每个人写如入一段全新的记忆，让“瓦尔特?乔伊斯”的背景颠扑不破。 不过首先…… 一抹金芒在他的右手上一闪而过。 两个被申鹤摔得七荤八素的影组成员刚要起身，动作却是同时一缓，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钝，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挤进了他们的思维和记忆，把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挤到了第二顺位，一瞬间的思维混乱让两人甚至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刚才，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成员甲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瘫在一旁的成员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场景，是……首领，他说撤回对那个女子的搜寻命令……” “好，好像是。”成员乙用同样迷惑的声音回应。在旁观者异样的目光里，他们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对刚才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而洛木和申鹤，早已消失在了现场。 “虽然不能直接干预，修改记忆，但却可以在已有记忆的基础上进行操作，将人拉入意识领域进行控制……这就是盗梦空间的升级版啊！不愧是神之键，即使只是拟似，也拥有如此恐怖的权能。”看着眼前被羽渡尘控制，正在一步步相信自己是早就住在这里的客人的店老板，洛木满意地点点头。 这家店在璃月的城中心，正是繁华地段，虽然不够富丽，但在平时也是人满为患，但不幸的是，这家店就开在新月轩旁边，傍晚公子和洛木那一闹，立时把这里的客人吓跑了一多半，现在是要多空旷有多空旷。 安排好了一切，拿上店老板迷迷糊糊给自己的两把钥匙，洛木微笑着迎向等在一边的申鹤，他把其中一把钥匙交给申鹤。 “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住在我对门，地字3号房。” 白发的少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无言地点头。还不等洛木再招呼几句，她就撂下一句：我去休息了，请不要打扰我。与洛木擦肩而过，随后就响起了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和轻轻的关门声。 这个女子……比魈还要难相处一点。洛木苦笑着叹了口气。 “小哥，你这位爱侣脾气差了点，但真是仙家姿容啊！”一旁的店老板笑着调侃道。 “你可别瞎说，她可不是我的女人。”洛木继续苦笑。 “还有仙家姿容……硬要算的话，这可不就是位仙家吗？” ………… 回到自己的房间，洛木连衣服都没脱，就长吁短叹地躺倒在床上。 本来想通过申鹤和仙人们打造新的关系网的，可没想到这妮子居然是这么个性格，真是不好办啊。 要是再多了解她一点就好了……没做过她的魔神任务，就知道个神女劈观和她有关……这事到底该从哪里着手比较好呢？ “主人，您可以试试找人帮忙啊？”系统建议道。 “问题不就在这吗？”洛木头痛地回答：“我死得早，对这个申鹤只有最基本的了解，找谁帮忙合适，我完全没有头绪啊！” “不不不，主人，我的意思不是让您去找专门的某个人！”系统连忙补充解释道：“我是说，您可以去找专门解决问题的组织来办您不好办的事情啊。” 专门解决问题的组织？这个世界哪有这样的组织…… 等等！ 似乎好像大概可能，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虽说他们号称是向着星辰与深渊，但连打岩丘丘王救猫这种活都接，为一位美丽的女士提供陪伴服务，或者调查下她的底细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普通成员不愿意接，不是还有…… 洛木只觉得心头一热，他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个一举多得的好机会。 不仅可以完成留云借风真君的委托，自己还有机会见见那个好久未见的，自己心中最明亮的那抹色彩。 现在君白和洛木做不了的事情，瓦尔特的身份可以做啊！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ntr呢……）（作者语）。 心念一定，洛木的心头的重担瞬间卸下了大半，为了保险起见，他立即坐直身子，意识下沉，来到虚空万藏内的空间，把来龙去脉和还在喝咖啡的奥托大致讲了一遍。 “嗯，听起来问题不大。”奥托合上手中那本名为《论核武器在元素世界是否可以再塑荣光》的书，右手两指顶住自己的太阳穴，沉思着回应道：“执行的时候，小心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好。” 洛木点头：“这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还有。”奥托继续道：“我觉得，你还需要考虑一件事情。” “你和那个叫做申鹤的女孩子，是初见？” “唔……算是。”洛木沉吟着说道：“正式见面一定是第一次。” “那为什么她直接选中你来做她在璃月的向导呢？她真的需要这个向导吗？还是说，她只想让你处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问题，可远比你完成那个什么真君的委托来得紧急。”奥托好整以暇地用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微茫的光点。 洛木默然，奥托问出的问题让他因变故而有些迟钝的神经骤然一紧。 “这段时间，还是要麻烦您替我多筹谋一下了。”他向奥托行礼。 奥托淡然地挥挥手。 “不必，”他淡淡地道：“支配之键的拟造也到了关键时刻，你本就应该多来看看的，来的时候，把事情讲给我听即可。” “多谢。”洛木简短但真心实意地感谢，随即，他脱离了虚空万藏，意识回归本体。 等到支配之键拟造完成，就是时候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第156章 可叹（是一道填空题哦） 夜晚，一向是在人们手中流逝最快的那部分时间，只是眼眸的合拢又张开，黑色的夜幕就会被崭新的朝阳驱逐，平白消失在人类的世界中。 新月轩旁“傍月酒家”的店老板，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揉着惺忪的睡眼起了床，他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来到柜台后面，拿出大门钥匙，打开了旅店的大门，然后，鬼使神差地，他竟头也不回地径自走出了旅店，徒留大敞着门的酒家，毫不设防地展示给所有路过的人看。 昨晚，店老板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病故多年的妻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穿着戏曲演员常穿的一身行头，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自己是个风华绝代的名角，正在高台上唱念做打，无论店老板怎么呼喊，她都丝毫不予理会，只是一直在用念白的声调念着四个字： 神女劈观。 在梦里，店老板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再也顾不了其他，直接扑上去打算拉住妻子，结果却一头撞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那人面目不清，眉眼不明，却带给店老板一种极为古怪的安心。 神秘人告诉他，去找冒险家协会，让他们为他调查清楚“神女劈观”的故事背景和人物原型，他的妻子就会再次回到他的梦里。 然后，那个黑衣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店老板记不住了，事实上，当他醒来时，这个怪异的梦境也已离他远去，只留下一个鲜明而难以磨灭的信息和决断。 去冒险家协会，请他们调查神女劈观的故事背景和人物原型！ 至于原因……店老板是云堇先生的戏迷，不经意间听说了云先生将要出的新戏名为神女劈观，便有意先打听一下，总之，这是店老板一个人的决定，与其他因素完全无关！ 包括那晚飘落在他面前的金色羽毛。 这个任务并不难，虽然有些艾伯特先生那个意思，但冒险家协会的接待员凯瑟琳觉得这个任务似乎也可以“冲呀”一下，所以就接了下来。 “您对云先生的喜爱我已经感觉到了，但还是希望您保持冷静，如果狂热追星，并用了不太……合适的方法，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哦。”凯瑟琳最后提醒道。 店老板自然是满口答应，他踌躇满志地离开了冒险家协会，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了办了大事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 阿实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在他的梦里，一直有一艘巨大的帆船杨帆进港，明亮的北斗七星在船的正上方闪烁，它的亮度甚至超过了那轮圆月。 他站在港口，震撼的看着巨轮进港。 首领站在他的身边，用苍白的手抚摸着他的头 “去，我的孩子。”他说：“替我去见北斗船长和枫原万叶，让我的名传到海的那一边！” 首领的声音温和而庄严，就像天上的圣父为祂的子民降下神的宣告。 天明时，他就得到了消息：北斗船长的死兆星号，到港。 所以，他早早地就候在了港口，向死兆星号的船员交待了来意之后，他被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引到了甲板前端。 在这里，他看到了那位北斗船长。 那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女人，她高挑，却不显得呆滞，她骄傲，却又不盛气凌人，她粗犷，却带着女生特有的细致，她豪迈，但……没有但，她是真的豪迈！眼罩，巨剑，改良过的，更加适宜战斗的旗袍，过膝的战靴，黑色的长发……这一切要素组成了一个不一样的女人，她的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气势:这是一个从绝境中站起的人，除了死亡，没有什么会令她再度倒下。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敢真的从凝光手里赢钱。 “嘿，小家伙，来我的船上干什么？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看到阿实，北斗大声呵问道，但语气中，关怀之意远远超过了斥责。 阿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跟着君白先生，也见了不少大场面，但面对这个女人，他还是不自觉地慌张。 “您，您好，北斗船长，我叫阿实，这次来是想问问，您的船是否能去往稻妻。” “稻妻？”北斗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你这么小一个孩子，去稻妻干什么？那边现在可不太平，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阿实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的一位……兄长，他有些事情要去稻妻办，所以不得不……” “去稻妻？有什么事情要办？” 阿实的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风声，伴随着清脆男声的响起，浮世的浪人飘然而落，绣有枫叶的振袖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个被故国通缉的男子，他聆听着风的呼声，驾驭着风的力量，他的名字是亚索……不是，是那个……枫原万叶。 “抱歉，这是兄长的私事，不能告诉两位。”阿实低头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北斗的声音骤然一寒：“我不会为了一个满是秘密，连目的都不愿透露的人冒险去稻妻，小家伙，你转告你的兄长，还是另谋出路。” 万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也同意北斗的决定。 “……好。”得到这个结果，阿实似乎并未感到失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枫原万叶。 “这是我兄长托我给您的一件东西，您有时间的话可以看一看。” “这是……”万叶微微蹙起眉头。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想要乘死兆星号前往稻妻的家伙，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船上的？还专门准备了东西？ 这个孩子的兄长…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我会看的。”最终万叶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着船员把阿实送走，北斗转过身，有些好奇地凑到万叶的身边，和他一起打量着这个布包。 “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有什么阴谋？” 万叶摇了摇头：“看重量和手感，应该只是一页纸之类的东西，而且没有元素力的反应，风也没有给我更多的提示，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那……看看？”北斗提议道。 万叶微微一笑：“那就劳烦船长，为我做好防护了。” 说着，他双手一抖，布包随之展开，与此同时，万叶立即撒手，他右手平推，一股温柔但有力的风将距这里太近的船员轻轻柔柔地推了出去，左手拦在北斗身前，澎湃的元素力升腾而起，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凄厉的风域。 布包在半空中彻底展开，在万叶和北斗惊异的目光下，一片金色的羽毛，缓缓从布包中飘然而落。 神之键，羽渡尘！洛木借助对影组成员的影响，精准地进入了阿实的意识，并在他的意识中写入了自己的指示，趁机把羽渡尘的影响力悄然传到北斗和万叶这里。 而他本人，现在正在和申鹤一起，欣赏璃月港口的浩大声势，位置就在死兆星号不远处！ 这个距离，足够洛木用羽渡尘拟造幻境，侵入万叶和北斗的意识，用君白的身份和他们见面了。 第157章 落叶飘零 稻妻，鸣神岛，天守阁。 这是稻妻的权力中心，天领奉行的重兵把守之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英武的卫士，对于居于天守阁中的那位而言，只是仪式感所要求的装饰品。 没有贼子会愚蠢到强闯天守阁，因为这是七神之一，执掌天地间雷霆之力的永恒神明，雷电将军的居所。 枫原万叶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堆中，那双能听懂千风呢喃的耳朵，此刻却像被污泥堵塞了一般，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在他听来就好像从历史的迷雾中，或是在遥远的未来传来的，不仅晦涩难明，而且粗哑酸涩，如同干枯千年的樱花树，在某把钝斧的残忍切割下迟缓跌倒时发出的吱嘎声。 他，在御前决斗中，败了。 九条裟罗不愧是幕府军大将，承继天狗血脉的强者，如同雷霆前开路到了闪电，每一击都又重又快，虽然同为雷系神之眼的拥有者，但他和九条……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这样的牺牲，根本毫无意义吗？ 泪水瞬间弥漫了他的双眼，模糊了那个跪倒在地的少年，模糊了那个凌空而行，天上地下，唯祂独尊的高远身影。 “你败了。”殊胜尊贵的神明高高在上的开口。 “按照御前决斗的规则，死。” 凄美的雷光，在这一刻毫无滞涩的绽放，万叶的双眼猛地睁到最大，他看到，那仿佛蕴藏着天下所有审判雷霆的一刀，将那个单薄的身影彻底拢入其中。 他看到，那个少年，他无力地握着长刀的右手徒劳地抬了抬。 “万叶，你可曾听说过【无想的一刀】?” “自然，那一刀只有神罚降下之时才可得见。那一刀是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是最强的象征。” “哈哈，可我觉得，那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可是直面了之后又能怎样呢？你能挥刀将它格开吗？你能用意志扭转它的去向吗？ 既然都不能，你为什么要去面对！ 为什么不等等我！ 青绿色的风骤然在天守阁演武场吹起，枫原万叶的身影疾速地闪过一个个天领奉行士兵，无想的一刀四溢的杀意还未完全消散之际，万叶便抢到了少年的身边，他不敢去看少年的身体，只是挥刀勉强格开九条裟罗挥来的一道雷光，一把将少年腰间的神之眼抢了下来，然后…… 转身，头也不回地远遁。 万叶不怕死，但他不想就这么死在天守阁，死在自己友人身边。 他还有事情要做。 身后，传来天领奉行的一声声喝令，一支支夹杂着元素力的箭矢在他身侧和脸颊旁掠过，绝杀的雷霆轻易地撕裂了温柔的风色领域，让万叶的逃亡之路更加艰难。 斩出无想的一刀之后，挟着无限尊荣的雷电将军便没有再动过半分，祂只是淡漠地看着拼死逃命的万叶，又看了看那具身着红色羽织的少年人尸体。 他依旧是生前的模样，瘦削的身体正直的跪在祂的面前，就像一尊塑像。 红色的血落在红色的羽织上，将它染的更加血红。 雷电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 “有人说死亡并不是是一切的终末，被遗忘才是，但我不同意，我觉得，人只要死了，就算整个世界都还记得他，他都是死了，和那些荒坟枯鬼没有区别。”黑衣的男人挡在万叶面前，他微一抬手，身后天领奉行的利箭就突兀地定在了半空。他再一挥手，周遭的一切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连飘落的寒樱都不得不悬停在半空。 “万叶，你说，什么叫活着？”君白漆黑的眸子玩味地盯着大口喘着粗气的枫原万叶，他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捻下一瓣飘落的樱花。 “仅仅是占据着这个世界的一段空间，时间，能呼吸，移动，说话，生理上具有所有生物的特征，这样叫活着吗？” 万叶沉默不语，交叠的记忆逐渐复苏，在这方羽渡尘的世界里，他终于想起，这只不过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没有人会再杀他的友人一次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 “你是……那个孩子的……”他艰难地开口。 “对，兄长，朋友，导师……随他怎么称呼。”君白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把那片樱花又放了回去，姿态优雅得就像在点缀璀璨的星空。 “你去稻妻，到底要干什么？” 去稻妻要干什么……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啊。君白思考着。 “或许……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他缓缓开口。 “什么的答案？” “哎呀哎呀，万叶小兄弟，问题可不是这么问的。”君白摇晃着手指，调侃地道：“你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事情，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这段你从未放下的执念，你午夜梦回最深刻的梦魇，你最不可触及的记忆，你心底最历久弥新，依旧染血的伤口，你想要的答案，得到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中，君白平淡诙谐的语气愈发的严酷了起来，伴随一声声厉喝，周遭凝冻的景色似乎也流转了起来，樱花，石阶，天守阁，天领奉行，甚至是雷电将军的残像，它们包裹着君白和万叶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一道光怪陆离的色彩中都交叠着无数的人与物。 “……没有，我，没有答案。”在漩涡中，万叶低着头，轻轻说道。 从那天之后，他就失去了从前那样闲云野鹤，从容不迫的资格，有一件事情一直叩问着他的心，就像旅途中的暴雨与魔物一样，时时令他心烦意乱。 他是一个入过世之后又出世的人，自那天之后，他却再也不敢入世。 “你当然没有答案。”君白淡淡地开口：“因为你根本没有问题可问。” “你想要知道什么呢？你的友人为何会死？他的神之眼到底会不会再度点亮？雷电将军为什么要颁布眼狩令？” “你想做些什么呢？为友人报仇？推翻幕府的统治？查清眼狩令颁布的原因？窥测神的意愿？” “你觉得，这些答案，北斗或者珊瑚宫心海能告诉你吗？” 珊瑚宫？听到这句话，万叶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你怎么知道……”他沉声问道。 君白耸了耸肩：“我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枫原万叶，你的家世，你的过去……你的软弱，我不妨直白的告诉你，你，珊瑚宫，北斗的南十字船队……如果你愿意的话，再算上社奉行那位白鹭公主，你们加在一起，都没办法撼动稻妻和雷电将军一丝一毫，不过是为雷霆的审判徒增几只冤鬼罢了。” “你想要的答案，只有我能给你。”君白最后总结，巨大的色彩漩涡越转越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万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既然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那您又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不同？”君白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枫原万叶的问题，他似笑非笑地一抬手，漩涡骤然散去，仿佛有一滴水滴在湖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涟漪荡漾间，万叶看到君白黑色的身影像一道影子一般出现在雷电将军面前，他轻轻抬手，凌空拔出了万叶友人的断刀，然后平端刀刃，随着弧光一闪，雷电将军的头颅应声而落。 没有一滴鲜血洒出，就好像君白只是劈开了一具人偶。 “我和你们的区别就在于，你们是好人，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你们必须形象光辉伟大，必须以德服人，必须摒弃那些阴暗的勾当和伎俩，但我，我是个疯子，我做事，只看自己愿不愿意，是否得利，我只信我自己的道德。” “我能为自己的执念弑杀一尊真神，枫原万叶，你能吗？” 第158章 先期的准备 从一开始，洛木就没有指望羽渡尘的幻象能像之前对店老板那样，直接把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写进枫原万叶的潜意识里，能得到神之眼的人，不论是怎么得到的，在意志领域都会有一些独特，而这些独特就使得他们的潜意识并不容易被篡改。 但幸运的是，枫原万叶的心灵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友人的死把他圆融的心境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心灵破绽，从这个破绽出发，再利用万叶潜意识中发掘的，那份对“无想的一刀”的敬畏，洛木成功地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出现在枫原万叶的面前，用最强硬的姿态塞给万叶一个其实根本经不住考量的结论： 你想完成你友人的执念，只能靠我，靠你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实际上算得上是实打实的pua……只是洛木会消弭掉万叶对这段幻境的记忆，只让他保留对自己的慕强心理罢了。 收起羽渡尘，瓦尔特?乔伊斯身份下的洛木偷偷感叹了一声：没了天命，做起事来真是麻烦。 申鹤还在望着大海出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向导刚刚一时的失神。 说起来，留云借风真君交托任务的对象，似乎也是君白……但现在，君白即将成为愚人众执政官的第十二席，前往稻妻，在璃月这个身份在高层虽然并不敏感，但在民间已是与鬼神无异——甘雨没骗他，璃月的花边小报的确消息灵通，而且销量极好。 公子和洛木，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在璃月创造了一个人尽皆知的都市怪谈。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洛木无声地唉声叹气，这样下去，还不如最开始就投奔深渊了呢！反正现在看来这个深渊教团似乎没那么反人类，自己也不用事事都自己考虑，有空全盘斡旋，还能省心不少。 现在勉强算是解决了死兆星号的问题，北斗那边还得旁敲侧击一下，别让她和凝光通了气后出什么变故……荧那边天命一直在跟，暂时也没什么问题，白术和帝君的探查都没什么成果，藏的真深啊……还有就是，除了申鹤之外，眼前的麻烦…… 那块翠玦岩。 那种诡异的污秽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洛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身上凝炼的，几乎可以算是这个世界最纯粹的污染和怨念了，但在面对那块翠玦岩时 它们居然会有一些瑟缩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鬼魂居然在害怕一块普通的矿石！？ 层岩巨渊里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按那个盗宝团的说法，翠玦岩是他们从一个愚人众那偷来的，说明层岩巨渊里有至冬的势力的存在，领了至冬女皇的任命，先去那里看一看。 摆在自己面前的事情着实有些冗杂，好在大多数都有解决思路，洛木的心绪还不至于太过纷乱。 等到冒险家协会回话，申鹤这边自己就可以撤手，交给荧来办了。 洛木有一种感觉，自从自己开始介入，本该属于荧的人际关系网，似乎有意无意地就被他一手接过了，比如和公子有交情的本应该是荧，结果现在却是洛木与他关系匪浅，申鹤的入世之行，如果所料不差也该是荧陪同，现在却成了瓦尔特?乔伊斯……虽然这样做，危机和变数也会远离荧，但洛木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对。 他要趁这个机会，逐渐从荧的生活中收回自己的影响力，让原本该属于她的羁绊和遭遇正常发生。 申鹤，是他的第一步。 正当洛木想入非非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洛木惊得一跳，这才发现，一边的申鹤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申鹤对洛木的“失职”倒也并不在意，她只是指了指港口外，淡淡地道：“我们走。” “对这里，感觉怎么样？”洛木状似随意地问道。 “还好。” “……那就好。”洛木默然。 打开话题的第三十七次尝试，失败。 这有没有人管啊？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冷暴力啊喂！ 去港口是申鹤提出来的——当然洛木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用羽渡尘稍微影响了这个决策的——洛木猜测，她是想看一看这座城市最忙碌的地方，看一看这个人间的力量和烟火气。 孤辰劫煞，红绳缚命……这样奇特的一个女孩，洛木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和她相处。 “接下来，我们去哪？”他问申鹤。 申鹤沉默了片刻，她扭头看了看身边来往的人群，微微抿了抿唇。 “回去。”她说。 “好……嗯？”洛木一怔。 就这么……回去了？ “要不我们去市区转一转？让你先熟悉一下这座城市？”他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同时，金色的羽渡尘再度具现而出，被他反手扣在身后。 奥托昨晚提出的设想，洛木现在觉得极有可能：申鹤让他来做自己的向导，恐怕目的也不单纯。 倒不是说这个干净如仙露玉浆的少女会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是洛木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说不定哪一点就让她看出了问题。 想到这，洛木的十指握得更紧了。 申鹤摇了摇头。 “回去。”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还不等洛木回答，她就一马当先，率先向来路走去。 看来是心意已决……这个姑娘，说好懂也好懂，说不好懂，也确实难猜透。洛木无奈地跟上，手中的羽渡尘散发出无形地波动，一点点地窥探着申鹤的潜意识。 第159章 愚人众 羽渡尘的力量，在申鹤这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正常来说，洛木使用羽渡尘构筑幻境，操纵人心，在提瓦特大陆上，从力量层次上来讲是不可能失败的，但在申鹤这里，不论羽渡尘如何引动她内心的情感和记忆，洛木都无法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馈。 直接干涉申鹤的意识，他也是做得到的，但这样做毫无意义——他并不有求于申鹤，只是希望能更顺利地完成留云借风真君所托，过于强硬的手段反倒会起到反效果。 算了，非常规的手段无效，那就走常规的路子……把申鹤送回了她的房间后，洛木再度离开了旅店，看着不远处新月轩的重建现场，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希望这次别再拆什么东西了…… “哎，听说了吗，至冬的那家北国银行，最近好像要出大事！” “是吗是吗？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 忽然，洛木的注意力被两个在街上闲逛的年轻人间的对话吸引了，在他们经过时，隐隐约约地，“北国银行”，“至冬”，“愚人众”几个词飘进了他的耳朵。 七星对公子的判决下来了？失去了天命直接辅助的洛木正愁不知从哪打探这些消息呢，他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想要听听七星对北国银行和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处置。 “要说那愚人众，还真是手眼通天。”只听一个年轻人向他的同伴感叹道：“你说说，在璃月当街行凶，凝光大人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放了，虽说是责令那个公子离开璃月，但最后期限还不定，公子走之后，北国银行还允许至冬人自己接手…你说这跟没有处罚有什么区别？” “害，也正常，”年轻人的同伴听罢，世事洞明般地回答：“那公子虽然当街行凶，但毕竟也没伤我璃月百姓，还逼出了一只潜藏在璃月街巷中的鬼物，细算下来，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于公于私，凝光大人也不好处罚得更重啊。” 一只……跟在两人身后的洛木嘴角疯狂抽搐，我现在都得论只了吗？ 先开口的那个年轻人嗯了两声，倒是没有反对，他点着头回应道：“说得也是……但我听我那个在总务司做事的哥哥说，至冬……又派了个执行官来？” “是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叫什么，长什么样还真不知道。”年轻人遗憾地道：“只知道，那个执行官的称号叫…叫…老爷？还是富人来着？哎呀，总之就是个听起来就贼有钱的名字。” “好家伙，这是派了个商人来我们璃月啊……” “就说呢……” 后面的对话，因为两人转入了一条更加繁华的街道，周围叫卖声不断，洛木便听不太清了，但大致的情况，他已经摸清了十之五六。 公子被惩戒，但不重，不日就要离开稻妻，执行官老爷……富人接替了他的位子？或许如此，而且这个执行官……似乎真的是个商人？ 短短几个月时间，璃月来来去去，至少有三位执行官驻足了，这还不算准执行官的自己，至冬的一些棋子要动起来了吗…… 洛木的心中一时间竟有些不安。 ………… 北国银行。 戒备森严的密室里，公子没精打采地指着满屋的架子，和上面保管完好的文件资料，百无聊赖地对身后一个把自己全身都拢在黑色袍子里的佝偻身影交待道： “我把近年来所有璃月的情报都放在这里了，您有空好好看看，怎么用，您说了算。” “公子先生果然贴心。”黑袍内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袍中人似乎是一个老烟鬼：“这样的话，我的工作也很好开展了。” 公子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是对对方的自信抱有怀疑，他又补了一句：“给您个建议，不要试图颠覆璃月的政权，你一定会失败的。” “您是不是忘了我和璃月的渊源了？” “……当我没说。” “渗透璃月政权，几年前我就开始尝试了。”走过昏暗的走廊，行于璃月的万卷机密中，黑袍人开口道：“不过，我一向志不在此，就算是，撒出去一颗闲子，先占它一目，至于是俗手妙手，就等他动起来再说？” “几年前？”公子蓦地睁大了眼睛：“您几年前就开始……” “年轻人稍安勿躁。”黑袍人挥了挥他的宽袍大袖，示意公子冷静一点：“我说了，只是步闲子，重要性还赶不上一个愚人众先遣队成员，再加上，那个女人和我动了手，现在估计盯得更紧，这步棋，我多半是要白走。” “璃月的情报网呦！”他感叹起来：“你的被扯了个七零八落，私人的暗网组织一向又发展不起来，到了（liao），还是让那个姓夜的小丫头一家独大喽！” “呃……您老说的这位姓夜的姑娘是……”公子有些困惑地问道。 黑袍人嗤笑了一声：“得，斗了小几年，愣是没弄清楚自己在和谁斗，不过也难怪，要不是我亲自和她斗过几场，恐怕我都被蒙在鼓里。她藏得太好，也太深，璃月有这么个家伙，想死都难。” “好在公子先生也不必再操心这个问题了，璃月的工作就放心交给我，女皇陛下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待给您办呢。” 见黑袍人没有解释那位“夜姓小丫头”到底是谁的意思，公子也不再追问，他带着黑袍人亦步亦趋地看完了密室中的所有文件，确认了每一份的完好，随后，他一拍墙壁，一扇隐藏在暗处的机关门无声地洞开，从外面透出一缕金色的阳光。 “看来您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对门外做出“请”的手势。 黑袍人嘿嘿一笑。 “战士有战士的方法，商人有商人的路子。”黑袍人站在透过门扉的阳光中，看起来就像一个飘飘然的诡秘魅影：“璃月，已经知道了公子先生的力量和决断，现在，也得让他们知道，” “老爷我这盘棋，是怎么下的。” 第160章 来自深渊的消息 璃月繁华的街市，洛木有些茫然的呆立着，太多的假设和可能涌上他的心头，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有太多事摆在他的面前，而最该死的是，这些事情似乎都迫在眉睫，就像一台系统老旧的电脑，他的主人同时塞给了它足足五六十个需要大量运算的任务。 系统会宕机，人也会的。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不管哪个世界的岩王帝君都要尘世闲游了，这么活着，恐怕还不如去死……洛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愚人众领袖更迭这件事，自己能利用操作的余地并不大，顶多趁机从凝光那里多要一点便宜行事的权力，但洛木也清楚，凝光那种老谋深算的政治家，自己和她要好处，成功率恐怕不会超过三成。 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赶快摆脱璃月的杂务琐事，抽身前往稻妻，争取在旅行者到达稻妻之前完成布置，最好能把天命的触手伸到稻妻，但现在阴差阳错之间，反倒是璃月诸事伸出了条条触手，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光是申鹤，现在想起来都令洛木焦头烂额。 不好开始，不好收尾，复杂倒是并不复杂，但是…… 支线任务太多太难，主线任务就很难推进啊！！！ 洛木突然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这个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洛木先生。”僵硬生冷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与此同时那只手微微用力，把洛木后仰的身体推回了正直。 而这期间，洛木竟毫无反抗的能力。这副经由系统，怨念多次强化的身体，在不激发特殊能力的情况下，单论肉身力量，洛木居然完全败给了身后那个陌生人！ 他知道我是……一时间，洛木心电急转，他手中匹练的金光一闪，羽渡尘出现在掌中，正当洛木想要催动羽渡尘，在意识领域进行反击的时候，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他忽然看到，周围的人群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骤然僵硬在了四周，不论是茶杯中溅出的茶汤，还是少女飘飞的裙摆，都诡异的悬停在空中，就连不远处，一个一脚踢在台阶上，双脚一错即将摔倒在地的孩子，都因为这股怪异的力量，以一个极其扭曲且怪异的姿势僵硬在了空中。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包括声音，意识，甚至是时光。 洛木手中，羽渡尘无力的跃动着，它似乎极想要听从洛木的命令，从这具拟造而出的形态里透出力量，但一股更为高远的伟力把它的权柄按了回去，就像正品货在面对山寨货一样，虚空万藏在这一刻，完败！ “当你在黄金屋对我说，希望我们不要再控制你时，我想了很多事情。”他的身后，清朗的嗓音温柔的响起：“我想到了荧，想到了深渊，想到了七国，想到了……天理，” “但当我们不再操纵你的人生时，你会做些什么呢？洛木？”金发少年从洛木身后缓缓踱步而出，他的指间，一抹金色的流光疯狂运转着，其中散发着一股洛木极为熟悉的力量。 与虚空万藏同源的力量。 崩坏能！ “你……”看到空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洛木竟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可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他只能虚弱地问出这个最浅显的问题。 空四下望了望：“你说这个？哦，不算什么，只是对我一位朋友权柄的活用罢了。” 权柄的活用……洛木微微扬了扬眉。 “祂的权柄叫做寂静，是从千风权柄中独立出的一支。”空耐心地解释道：“原本寂静的力量就能削弱世间万物的活性，我借来稍稍加强，做到这种地步轻而易举。” “如果是那位来做。”空指了指天空：“祂能瞬间静止整个世界。” “所以你这次来，到底要做什么？”洛木沉声道。他可不会认为空只是单纯的来看看自己，这位深渊之主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的交情，有是有，但远不足以让空把他从棋盘里拿出去。 空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指，在空中轻轻点画，在静止的空气中，渐渐出现了一片……星空！在静止的白昼，空只是手指轻动，就在这天穹之上，再度画出了一片星空！ 虽然只是巴掌大的一小块…… “洛木，”空开口说道：“你爱这个世界吗？” “爱。”洛木不假思索。 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洛木浑不在意，他现在一门心思在思考，空是怎么做到，在白昼制造出夜空的。 是幻术吗？还是…… “即使，这个世界的一切只是一个谎言？”空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寒冷得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洛木一愣。 “即使这片星空只是虚假的，只要有足够的权柄，谁都可以随意点画？” “即使这里的所有文明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即使你在乎的所有人都必定会在你面前死去，你拼尽一切都无法挽留？” “就算是这样，你依旧要爱这个世界？” 洛木默然，他隐隐觉得，这次空的到来与前几次远远不同，前几次，空都是胸有成竹，他是带着计划和目的来通知洛木做好准备，但这次，洛木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在空问出那几个细思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时，他自己也没有答案，他在向洛木提问的时候，也在叩问自己的心。 这位深渊之神，和自己一样，在迷茫。 第161章 新天理 这个世界只是个谎言？ 我在乎的一切终将逝去？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 听着空字字诛心的怅然发问，洛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来历成谜，目的成谜的异界少年，他似乎同时兼具了神明与魔鬼的双重特质，在行事上也多有矛盾，相助洛木的是他，下令绝杀的也是他，颠覆七神的是他，暗中推动七神布置的似乎也是他……他一直在努力让七神的神之心向冰之女皇手中汇聚，但又十分执着于让每一枚神之心都要经过他的手…… 现在，这个少年突兀地出现，然后展示出足以让诸神俯首的恐怖权柄，可掌握着如此恐怖力量的他却凄凄惶惶地宣称这个世界非死不可？ 这是什么道理？ 沉默了许久，洛木才勉强狐疑地开口：“空，恕我直言，也许你是看到了某些让你不得不做出这样消极判断的东西，但于我而言，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些？”空抢先说道，他随手一挥，把一桌原本坐在一旁茶摊喝茶的客人扫了出去，自己则坐上了空出的椅子，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看呆了的洛木也坐下。 洛木嘴角微微抽搐，他小心翼翼地与空相对而坐，四周，是被无形力量静止的人群，就像一群标本。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拿起茶壶在自斟自饮，洛木在摆弄他身后一个大汉腰间悬着的狭长短刀。 “原本，这一切，我都不打算告诉你的。”半晌，空放下了茶杯，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狠狠闭了闭眼后，开口说道：“因为那时的你……即使是现在的你，在位格上都太过羸弱，知道这一切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洛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注视空的双眼，直到这位深渊之神因为心虚，自己移开了视线。 空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所有的一切，可以追溯到你刚降临这个世界——通过莫名的方式。” “我记得当初有一种说法，说你是异界的法师，因为施法错误来到了这个世界……说实话，七神和我从来都没信过这套说辞，虽然我们不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但你灵魂的特异，那个奇特的标记，向我们展示了一件事情。” “洛木。”空声音嘶哑，缓缓说道：“你的降临不是意外，你的灵魂是被选中的，是必然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什……”洛木猛地瞪大了眼睛，过度的震惊和慌乱让他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 灵魂是被选中的，那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某位……一直在期待着自己的死亡？就像垂钓的人等待着鱼的咬钩？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但洛木终究会死。 鱼终究会上钩的。 空不理会洛木的慌乱，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以此为事实，我开始展开调查，同时开始铺展自己的计划，我和渊上认定，你就是破局的关键，所以，我当时一门心思地想要拉你入局，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你灵魂的特异，与现任七神或是天理都没什么关系。” “除了那个印记，那时的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和荧一样，只有局外人，才能不顾世界规则，毫无顾忌地掀翻棋盘。” “但有一点你想错了……”洛木缓缓开口。 “是啊，有一点我想错了。”空无奈叹气：“不知道为什么，你飞快地融入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去了，元素，魔物，人类，甚至是降格的神明，它们几乎毫无顾忌地接纳了你这位外来者，一个异端飞快地消融进了信众的海洋中，在奔狼领之后，你已经与这个世界本土的生灵没什么区别了，你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提瓦特人。” “而这一点，让我愈发确定，你的到来是早就谋划好的一件事。” “按照我最开始的想法，这个时候，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立刻杀了你，毁掉那位遮遮掩掩的存在的布置，但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或许是欣赏你誓死不退的韧性？或许只是同情你的处境？总之，我放弃了杀你的念头。” “但现在想来，恐怕我的欣赏，也只是受到了那位的影响……”空突然话锋一转，他有些虚弱地说着自己的猜测，他抄起茶杯，把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面上的东西，我也不和你解释得太多了。”空刻意忽视掉洛木愈发呆滞的表情，轻轻说道：“七神中的部分对天理早有反意，有冰神出头，祂们自然是乐见其成，交出神之心的种种由头和布置，就是为了让神之心的交出看起来合理一点，等到天理降下神罚，祂们至少有一些说辞，让自己的子民有条活路。” “而我，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的就是那个理由。” “风神的神之心是我逼出来的，岩神由我亲手斩杀，未来，雷神如果有需要，我依旧要做好安排……愚人众不配做神之心失落的借口，只有同为神明的深渊之神，才能顺理成章的承接天理毁灭七神后剩余的怒火。” “同时，也只有我，才能掩盖神之心正在尽数流往至冬国的真相！” “掩盖真相？”洛木总算强迫自己问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 “神之心的本质，”空耐心解释道：“或者说天理最看重的部分，从来不是那枚棋子本身，或是里面的元素权柄，与天空岛的联系，而是这个。”说着，空伸出右手，向洛木展示正在他掌心盘桓的，散发着博大伟力的光点：“而是这个。” 洛木皱了皱眉头。 这个东西……就是空务必让神之心在自己手上停留一下的原因？ “只要这个东西没有易主，天理就不会在乎神之心的去向，而我的力量，恰好可以提取，拘禁，甚至利用它们的部分力量，这也是我能做到刚才那一切的原因。”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洛木有些冲动地问道。 空微笑着摇摇头。 “抱歉。”他略有些遗憾地道：“我很想告诉你，但不幸的是我也说不清，只知道，这东西的位格极高，恐怕是什么直指天理，天空岛本质的东西。” “说回我们的布置。”空转回话题：“你也许在好奇，这一切之中，你在哪里，没有错，我们一直在努力让你以最边缘的方式入局，但又要足够接近事件核心，当时在奔狼领我的布置并不完善，所以才劝你离开……我们这么做，准确来说，是我和岩神有这样的打算，是为了一个一了百了的结果。” “什么结果？”洛木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直觉告诉他，空和岩神所图之大，恐怕连推翻天理，都有所不及。 果然…… 只听空一字一顿地道： “我们要让你，成为提瓦特新的，天理维系者！” 第162章 疯子的谋算 看着空手中拼命挣扎求存的两道光点，听到这位深渊之神口吐亵渎至极的话语，洛木依旧不言不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从刚才开始，空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一种可能都远超他的预料，最后的重磅消息更是令他全身战栗，新天理，新至高，新至尊……空想要做的事情，难度堪比在太平盛世辅佐一位平民登上皇帝的龙椅，这样的扶龙之功，他真的受的起吗？ 八位神明，一位天理维系者，中间站着洛木，一位外来者，一位旁门左道得来的半神，一位没有元素权柄的异端。 这片天下，现在就在围绕着这三方在变化，而在这场变化之中，人的意志，根本无足轻重。 “我知道，现在的你很吃惊，甚至是恐惧。”空看着洛木木然的神色颇为理解地开口道：“现在我容许你发泄你所有的愤怒与不满，只希望在发泄完之后，你能好好听我说完后面这些话。” 洛木勉强扯了扯嘴角，他僵硬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很是敷衍地把里面不足一杯底的茶水向空的脸上甩了过去。 空愣了愣，然后今天以来第一次，他认真地笑了，笑容中真的有了几分快意和欢喜。 “我觉得我该很愤怒的。”洛木低声道：“我觉得现在的我该不顾一切的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砸到你脸上，因为你们瞒着我，把所有的期望和责任，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重担都塞到了我身上，但……现在的我实在没心气去表达别的情绪了……” “因为你们就是一群疯子啊。”洛木抬起头，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血红：“你们这群疯子，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地就把自己当做筹码推上赌桌呢？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爱你们的人，你们爱的人，怎么……” “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好好过完这一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洛木把头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那张清秀的面庞上写满了不甘和不解。 空苦笑了一下，他探身越过桌子，轻轻拍了拍洛木瘦削的肩头。 “孩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的。”他轻轻地说道，就像一位哥哥在劝导自己年幼的弟弟：“你只是想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在意的人，拥有一次了无遗憾的人生……” “但谁让你来到的是这个世界，偏巧喜欢上的又是我的妹妹呢？”空摸了摸洛木的头：“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太肮脏了，它容不得你在乎那么多人的。” “而假如，你想要保护所有你在乎的人，一个都不想舍弃的话，那我们的计划，就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说到这，空的语气突然一下子变得坚定而决绝，那种坚定并不是自信或者性格使然，而是带着满腔的不甘与绝望，就像一个必输无疑的赌徒，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一个有可能胜利的砝码，不顾一切地就要把它压上命运的天平。 “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世界出于某种莫名的因素，底层规则其实是不够健全的。”空严肃地对依旧低垂着头，不知是不是在听的洛木道：“比如虽然有外空星辰提供光热，并且看起来这片大陆也在自主转动，但各地都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连昼夜长短变化都不甚明晰，还有种种在稳定空间内不应该存在的异空间和时空裂隙……这个世界是存在错误和漏洞的，对于你我这些来自于更加健全的世界体系的外来者而言，这点毋庸置疑。”话至于此 空甚至已经完全不在意向洛木透露自己和荧来自域外世界这样的信息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不论是天理，还是祂的代言天理维系者，代表的都不是一个能够自洽的意志，这个世界的天理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存在。有问题，我们就有突破口。” “但有问题，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利用这些问题达到目的，况且，你所说的只不过是猜测。”洛木闷闷接话道，他终于抬起了头，红着眼眶加入了分析。 空点点头：“确实如此，这样忤逆的计划，我们不能赌这个世界的天理会不会崩塌在自身的问题上，但至少，这个结论可以给我们信心，也能让我们找到更多的同谋。”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洛木冷哼了一声。 空并不理会洛木的嘲讽，他继续说道：“在天理的体系之下，运用祂的力量去对抗祂本人，本就不够现实，所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让你在无视元素力的情况下，拥有足够媲美真神的能力……但你本人完成的似乎比我们的安排还要好。” 说到这，空有些感慨地咧嘴一笑。 “我本来的打算是运用占卜家的那种力量，把我们深渊的某些权柄嫁接到你的体内，并逐渐导出你体内的元素力，但问题就在于这需要你的身体达到很高的位格，而且嫁接之后的权柄并不完全稳定，没有你现在这种诡异力量来得听话。” “后来也的确证明，占卜家，不论是力量还是决心，都不适合在计划中充当如此重要的位置，在这点上，我没有岩神想的周到。”空感叹了一句：“他老人家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和我貌合神离的占卜家身上……” “总之，这是第一步。” “而第二步……”说到这，空犹豫了一下，然后凑到洛木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什么。而洛木的反应之大，更是直接把他身后那个僵硬的壮汉连人带椅子一起撞倒在地。 “你们是不是真的疯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空的眼睛：“为了推翻天理，你们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知不知道，那会死多少人？” 空冷冷地一笑：“如果我们之前的所有猜测和推断都正确，那这个世界的生灵的廉价，比你我想象之中还要犹有过之，死或不死，不过是一个谎言中可有可无的标点罢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到最后一步，那你只手就能把他们全部复活……如果他们真的称得上在活着的话。” 第163章 如果世界是个谎言 空话音落下，一切都静止了的长街上寂然无声，唯一一个还能回应他的洛木再次沉默不语，化作一尊雕像。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你还是理我一下比较好，要不然我真的很尴尬的……”和洛木大眼瞪小眼，对看了半天的空稍稍有些没有底气地说道。 洛木依言张开了嘴，然后缓缓闭合，然后又张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空真的很想把这个坐在自己对面，一门心思想当自己妹夫的家伙直接掐死。 “我……很想表现出‘哇！我听懂了，好棒的计划’之类的神情。”，好在，在空把想法转化成行动之前，洛木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但实际上我没有听懂你们的计划，而且从我听懂的部分来看，你们的计划一点也不棒，甚至还很糟糕。” 空冷哼一声：“如果你知道我更早的计划，你就不会觉得这个计划糟糕了。” 洛木抿了抿嘴，他有些怪异地看向空：“如果我想的不错，按照现在这个计划，我们至少要和天理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七国子民受到波及的要数以百万计……比这个计划还糟糕，那得……” “最开始我是打算颠覆这个世界的地脉的。” “嗯，这个计划真是不错，需要我做什么？” 事实证明，好与坏只是对比之后得出的一个相对概念。只要对比项足够糟糕，印度小吃也不是不能试试…… “什么都不用做。”空悠悠然地和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洛木交代道：“继续你现在想做的事情，适当的时候，可以为了推进我们的计划暗中筹谋，但不必刻意推动……你已经是某位的目标了，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你不能再成为这个计划的核心，希望冰神和我的动作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还有一点……”说到这，空似乎有些犹豫，他迟疑开口道： “你的身上，有着一种很……怪异的力量，它的本质位格很高，至少有天理的水准，但却受到许多东西的束缚，只能在一定的规则内活动……这东西应该是你现在很多诡谲力量的实际来源，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劝你一句，别太相信他，把他当个工具就好。” 洛木点点头，他身上无法解释的秘密实在太多，也不好说空看出来的是哪一个，但不管是哪个，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一向是洛木本人的原则。 “你的时停……我的意思是，这种力量，”洛木顾左右而言他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僵硬的世界：“能持续多长时间？” 空微微一笑，然后他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瞬间，洛木只觉得一种无比高远深邃的伟力在自己身边一扫而过，就像足够毁灭的巨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拂过，他震惊地看到，他的四周原本静止的一切瞬间活了过来，绊倒的男孩符合物理定律地重重摔倒在地，大声哭泣，女孩的裙摆轻盈落下，遮住她雪白纤细的小腿，身边的男伴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诡异，与女孩打情骂俏地走过，茶杯中飞起的液珠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滴在喝茶的白胡子老人鼻尖，老人笑着抬手拭去……空所坐的椅子上，本应被他甩到一边的客人无知无觉的起身付钱，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就像一个怪异的鬼魂，从一个金发少年的身体里径直穿了过去。 在这个活过来的世界里，空和洛木就像两个苍白的影子，连触摸这个世界的人都做不到。 感受到了洛木的震惊，空脸上笑意更浓，他就像一个急于给好友展示自己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拍掌吸引回洛木的注意，然后，在洛木的面前，他右手五指虚握，随手朝身侧一抛。 下一秒，洛木就看到，随着空的一握，一抛，自己身边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所有活生生的人，如同一张轻薄的纸张一样，一点一点弯折，扭曲，最终变作一个折叠压缩的光点，被空随手丢进了最初他随手点画出的茫茫星空中，而洛木和空身边再一次复现出那个死气沉沉的无声街市，在这里，人们依旧僵硬不动，时光仍然停止着流动…… “这……！”洛木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空轻笑道：“以现实世界为基底，以权柄领域做边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创造一个与现实世界并行，互不影响的局部现实，不算什么。要是没这么两下子，怎么把你推上神位？” 说着，空站起身，透过那片诡异的白日星空遥望那个闪烁着明亮光泽的“现实”，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光点看起来既虚幻又现实，明明远在天边，但似乎只要空或者洛木心念一动，就能立即身处那个遥远的世界，脱离这方死寂。 “提瓦特大陆……”空看着那个光点，喃喃开口：“只是一个神明撒的弥天大谎罢了……为什么我还是这么舍不得这个世界，非要做这么多无用功呢？” 洛木无声地站到空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那个被空称作谎言，而自己却视之如梦想之地的世界。 他不明白空说的很多东西，但看着空苍白的侧脸，看着少年温润脸颊上流淌下的一点晶莹，他突然心有所感。 于是，他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搭在身边这个神明位格，深不可测的少年肩上。 “说实话，你说的，什么世界是个谎言，什么另一个现实的，我听不懂。”洛木轻声道：“但我知道，你也觉得，不论如何，这个世界是有你珍视的东西的。” 这次换空沉默无言了，就连他指间的金色仿佛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颤颤巍巍地停止了躁动，龟缩在空的指缝中。 “是啊，我们就是为了这点东西在赌博啊。”半晌之后，空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微笑着，带着那一道泪痕看向洛木：“我和神明们是疯子，但你不也是个傻子？” 洛木也笑了，那种笑容挂在瓦尔特?乔伊斯的脸上看起来很怪，就像一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突然绽开了一个仿佛少女一般干净纯粹的笑意。 “还是奔狼领时的你比较……好看。”空突然说道。 对空的调侃，洛木一笑置之，他抬手指了指那个煌煌生辉的偌大光点。 “就算，那个世界只是个谎言……”他低声呢喃。 我也要做撒了这个谎的骗子。 第164章 道士 空来得突然，走的时候也是神秘莫测，只是一眨眼，洛木便觉得自己臂弯处一空，原本站在那里的金发少年已然消失无形。 与他一起离去的还有那怪异的僵硬与停滞，四周的景物这次是真的恢复了活力，整条街道再次充满了喧嚣与腾腾热气，跌倒的孩童继续跌倒，飞溅的茶汤继续飞溅，飞扬的裙摆继续……这个不能再飞扬了，洛木也回到了街道的中间，回到了他遇到空之前那一瞬间的状态，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 但不论是后知后觉 爆发强大气场的羽渡尘，还是他掌中残留的那一丝属于人体的温度都清晰地告诉洛木：这一切都不是梦境，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股力量……恐怕已经远远超出所谓的七神层次了。洛木微微摩挲着指间，有些惘然地想着。 自己和自己的盟友在一点点变强，可未来却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对于空刺王杀驾，篡权夺位的计划，洛木暂时不想过多思量，一来听空的意思，暂时自己的行动并不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影响，二来……洛木并不想被人当枪使，他相信空，也希望自己和空能保持现在的友好关系，但这并不足以说服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灾难，全副精力投入到一场前途未卜的浪潮之中。 但空的这次坦诚相见，的确为洛木梳理清楚了很多问题，让他之后的行动有所参考和依凭，对于七国的局势和那个更高层次的棋局也有了几分了然。 这次出门收获倒也还算不错，知道了至冬的人事调整，和枫原万叶打了个照面，还和深渊之神谈了些很深奥的有的没的……只是这位申鹤姐姐，在旅行者来到之前该怎么处理，真是…… 洛木一边沉思，一边缓缓转身往回，面对申鹤，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某次，作为君白的他偷偷去看望行秋，与一个白衣少年巧遇，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时他几乎是应激地瑟缩了一下，全身怨力躁动不休，洛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镇压住。 所以他其实不太愿意和申鹤独处，那种感觉，不仅压抑，而且似乎还有一些危险…… 转过街角，走回那条人烟相对稀少的街道，洛木停在到旅舍门口，他向新月轩的方向望去，只见被他和公子两人拆了四分之一的豪华餐厅已然修缮一新，这雷厉风行的速度不禁让洛木感叹璃月的基础工程建设能力，不过，现在的新月轩，除了工人，餐厅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三四个身穿长袍的身影，他们在新月轩门口转来转去，不时低声耳语几句，然后步调一致地举起手，在空中点点划划。 在灾难性的一夜之后，新月轩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弭“怨鬼栖身”这样恶劣的影响，自然不能开门营业，所以那些长袍身影并不是顾客，那就一定是—— 不是？这么大家餐厅，就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些驱鬼的道士就没有一个是真的吗？比那个那个……掇星攫辰星君还不如啊！看着哥街忙忙叨叨，却没有一丝仙力流转溢散的“道士真人”们，洛木目瞪口呆。 “听说，新月轩给了他们一天二十万摩拉呢！”看到洛木站在门口，对这个蒙德学者和他绝美女伴印象深刻的掌柜的也凑了过来，不无羡慕地搭话：“唉，人家有仙缘，学了一手仙术，不像你我，只有挣个辛苦钱。我这店，以前也有过闹鬼的时候，人家来，贴了张黄符，第二天就好了！” “敢问掌柜的，您这之前的闹鬼，是怎么个说法？” “就是店里老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而且半夜起来，总觉着有人看着你。”说到这，掌柜的还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寒颤：“要不是那位高人，估计就要出事了！” “……是啊。确实如此。”洛木表情怪异地搭腔，心里大致也明白为什么这类假道士在璃月为什么能长盛不衰了。 一个真的有仙家，真的有鬼物，但人民偏偏并不了解两者，那就很容易杯弓蛇影，遇到一些看起来诡莫测的事情就当作鬼魂作祟。到时候那些假道士上嘴唇碰下嘴唇，不就说什么是什么了吗？ “哎？客官。”说着说着，店老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用手肘点了点洛木的肩膀：“我看您的女伴身上，好像也有那些神神秘秘的画符啊红绳什么的，莫非她也略通道法？” 略通？ 听到店老板的问题，洛木哑然失笑，他笑着岔开话题问道：“掌柜的今天这么清闲，看来今天生意不大好啊。” 说到生意，掌柜的整张求知欲爆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有些气恼：“您快别说了，新月轩出了那档子事，谁还敢来住它隔街的旅店啊，真是城门失火。” 说着，年过半百的老店家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走回了柜台后，不再和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年轻人闲聊，只留洛木独自倚着门，打量着那群到处贴鬼画符的骗子。 “殃及池鱼喽……”他下意识地接上了店老板的感叹，唏嘘地叹了一句。 而下一秒，叹息声还未消散，洛木原本放松的身体就一下僵硬如枯木，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就像从门槛上长出的一截枝条，斜愣愣地栽在门槛上，仅靠着强大的平衡能力和身体素质保持自己稳定在半掌宽的门槛上。 白发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就像一座精致的冰雕，绝美但寒气四溢。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洛木的后脑，眼瞳里闪烁着怀疑和一分酷烈的杀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难得地开口说话，但语气冰冷得有如绝壁千丈之上的寒风：“这是璃月俗语，一个来璃月考察的学者，怎么知道的？”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和璃月当地人学的？”洛木一边保持着自己怪异的姿态，一边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这个丫头果然一早就对我有所怀疑吗……洛木心念一动。 这个问题虽然有些幼稚，但却说明申鹤的确在审视洛木身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这种态度，如果不是常年积累下来的，对人类这种生物的不信任，那就是洛木从一开始就露了什么破绽，让这位涉世未深的女子心生戒备与杀意，甚至决定亲自监视。 或许申鹤是两者皆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到底是怎么让申鹤感到不对劲的呢？ 第165章 我洛木是要成为话术大师的男人 “申鹤小姐，我觉得如果你是想知道什么事情的话，真的没必要这么气势汹汹。”把自己卡在门槛上的洛木依靠着惊人的平衡感缓缓转身，他尽量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冷厉的白发少女，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与责备：“你这个样子，人家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申鹤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她后退了几步，给洛木让出了进到店里的通道。 这才对嘛……洛木有些惊喜地从门槛上下来，心中惊异于申鹤的通情达理，但还不等他双脚站稳，一只纤白的手掌就挟着凌厉而寒冷的劲风，直直拍向了他的胸口，而就在此刻，洛木再次感受到了身体里怨念的躁动，它们仿佛受到挑衅的狼群，迫不及待地想要透体而出，迎向那一掌。 绝对不能让申鹤的掌风碰到我的身体！洛木立即有了决断，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虚空万藏的存在是否会暴露，双手一翻，一面金色的圆盾就出现在了洛木的左前臂上，在最后一刻，挡在了申鹤的一掌与洛木的胸前。 当的一声，肉掌与圆盾相接，居然发出了洪钟大吕一般的轰鸣，洛木只觉得一阵大力从那只纤纤玉手上传来，透过圆盾，就像一柄攻城锤重重地轰在自己的胸口，令他的脸色不禁一阵发白。 我靠！这特么是人吗！！洛木抿了抿嘴，在申鹤还未收掌的时候，右手抵住盾牌，向斜上方一推，原本被申鹤死死按住的盾牌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然弹起，斜撞向申鹤的左肩。 申鹤微微退后半步，刚好让过了这一盾，同时她的右掌变拍为点，双指并拢作剑疾点向洛木的额头，指尖隐隐有一点不染纤尘的冰元素力在上下翻飞，悄然勾勒出一张符箓的形状。 这是……仙家术法？还是驱魔世家的手段？洛木目光一凝，这种攻击他是万万不敢硬接的，他右臂发力，圆盾骤然拉回到身前，让那不知为何的道法仙术最终点在了虚空万藏拟造的盾牌上。 光点无声地消散，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切发生得都极快，两人的交手，以那声巨响为起始，几番攻守交换，实际上只在不到三秒的时间，此时的店老板才刚刚回过神来，他正要冲过来说些什么，洛木就头也不回地朝他一挥手，金红色的火光一闪而逝，店老板的神情瞬间便恍惚了起来，虽然洛木与申鹤依然剑拔弩张，但店老板却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与急迫，他满脸平安喜乐地坐回到柜台后眯眯眼地笑着，看起来就像一尊弥勒佛。 “申鹤小姐，你也看到了，这样我们是没办法好好谈的。”洛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呐，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申鹤虽然有仙人教养，但还是习惯用在仙家洞府行事的风格处理人和人之间的问题，怀疑谁就逼问，厌恶谁就赶走，这样可不行啊。 至少他可不想老被人惦记着弄死…… 不过这几下短兵相接也让洛木有些明白了，申鹤为什么会对他抱有怀疑。 他怎么就把她还身负驱魔手段这一茬给忘了呢？他身上的怨念，碰到重云的纯阳之体都会有剧烈的反应，申鹤作为仙家弟子，手段必然更为超然，探知到一两缕溢散的怨念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老师应该告诉了她君白的事情和他身上的特异，但洛木现在的样子，和那位阴沉优雅的黑道之主完全不搭边，所以在简单的试探之后，申鹤下意识地把他当作什么妖物了。 “你身上，有邪祟之气。”申鹤冷然开口，虽然她此刻已经抽手静立，但洛木依旧可以感受到她周身升腾着的凌厉杀机，他无奈地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申鹤坐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申鹤小姐没听说过吗？”看到申鹤不情愿地坐好，洛木略松了口气，他也紧接着坐下，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了申鹤面前。 “我想我必须先说明一点，”洛木用冷茶润了润发干的嘴唇后，平和地开口：“我并无意对您有任何企图，同样对璃月也没有任何敌意，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来这里实地考察的学者，并无半点恶意。” 申鹤皱了皱眉：“你身上的邪祟气息，怎么回事？” 洛木放下茶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说是天生如此，您会信吗？” 申鹤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她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您不会信。”洛木笑了笑，然后继续道：“那如果有人说某人天生死星照命，身负无穷恶业，您信吗？” “无稽之谈！”申鹤冷声道。 “那如果某岛上居民说一孩童是天生神饲，应杀之以敬祷诸神，您信吗？” 申鹤淡淡的长眉突地一跳，一股怒气莫名而生：“荒唐至极！” “您看。”洛木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您也觉得这些事荒唐至极不可理喻对？但偏偏这世上还有无数愚钝的家伙相信，那位死星照命的，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艘大船的船长，名叫北斗，至于那个孩子……”洛木顿了顿，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困惑愤慨兼而有之的申鹤。 “而您，明明是璃月人，却对璃月法条人理一概不识，遇到问题，多以打杀处之，您不觉得，如果添油加醋把您的故事杜撰一番，您也会成为什么山精野怪？” “……我不履人间 并非不愿不能。”申鹤难得开口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只是……我命格孤煞，易伤身边人，唯有以红绳服之，远离红尘，方可……” 笃笃笃，申鹤仿佛肌肉记忆一般流畅吐出的话被洛木不耐烦的敲桌声打断了，她愤然地看过去，发现自己对面那个年轻人一脸无奈地敲着桌子，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申鹤小姐。”洛木笑道：“您不觉得您这套说辞，和我刚才讲的那两个故事很像吗？” “不一样的。”申鹤认真地回答：“你所说的两人，是人间的迷信愚行，但我的命格确实如此，并非胡言。” 看来这个丫头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啊……洛木心里一动。 怪不得留云借风真君在让她下山之前还有意找个监护者……这孩子在山上再待下去得偏执成什么样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身上的邪祟之气是怎么回事。”洛木沉默，申鹤可没闲着，她突然开口，又把问题拉回了原点。 好家伙……岔了这么半天话头，祖宗您咋还惦记着呢！洛木被茶水呛了一下，使劲咳嗽了起来。 还行，有进步，至少这回没动手…… “真是天生的。”洛木一边咳嗽一边编瞎话：“当时愚人众……就是一群坏人，在蒙德投放了一种叫什么魔神残渣的东西，我的母亲在怀我的时候不小心接触到了一些，所以我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比如能凭空变出金色的武器……】系统难得又吐了个好槽。 帮不上忙你就闭嘴！我这可是魔改了柯莱的背景故事，虽然有点太魔改了……但也算是有理有据！你懂个屁！洛木在心里大声谴责系统的不作为。 申鹤会信的……？ 第166章 再见旅行者（洛木：我确认一下，是再次遇见的意思对吧） 听了洛木的解释，申鹤久久不语，她不说话，洛木也不好自己多嘴，他自己是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的。 对于申鹤，洛木是抱有好感的，这种好感并不只是前世对于角色的喜爱，更是这一世自己落得这样处境的一种同病相怜，出于某种原因，他是真的很希望申鹤能走出她自己的阴影交到更多的朋友。 所以他骗了她，他想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是只看你的族类，你的力量是否肮脏，你的行事是否奇怪，只要你的心性，你的灵魂美丽，人们就不会排斥你。 这当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但洛木就是一直靠着这个谎言在说服自己的，这次他希望它也能说服另一个人。 “你所言，都是真实的？”最终，申鹤问出了这样一个有些屋无力的问题，因为努力思考，她的额头微微有些渗出汗珠，眼眸也有些湿润。 看着这个宛若人间仙子一般的纯粹女孩在拼命理解俗世中的套路而多出的那一丝红尘气，洛木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当然。”他违心地回答。 “你的力量真的来自于意外？” “真的。” 这句应该不算说谎……洛木自我说服：毕竟自己的怨魂之力确实是占卜家他们乱搞，自己才不得不…… 听了洛木的回答，申鹤略微想了想，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道：“那我姑且相信你。” “多谢姑娘。”洛木连忙就坡下驴，心里想着赶快岔开关于自己的话题。 “不过申鹤小姐不觉得，其实不论出身境遇为何，只要心存善意，行善事，即使是孤辰劫煞，也可以在这个世间好好的活着吗？”他趁机开始给申鹤灌输鸡汤，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苍白，但说了总比不说强。 “我……”申鹤刚要回答，却突然住了嘴，还没等洛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到身后的店门一响，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一边交谈一边进到了店里。 “唉，新月轩还是不接待客人呢。”小的那个用软糯的声音，不无遗憾地感叹道 “就算它开门了我也绝对不会请你去那里吃饭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哇，旅行者，你好狠心呀！从来都不给我吃好东西，我要去烟绯那里告你的状！” “……昨天金丝虾球，黄金蟹和仙跳墙的账单我还留着呢。” “唔，嘿嘿，旅行者，这里就是那个委托人的店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荧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她先是环视了一下店铺，对唯二的两位客人，申鹤和背对着她的洛木微笑点头，然后迈步走向了柜台老板处。 洛木表情木然地坐在原处，他依旧面对申鹤，没有转身，所以当荧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先是看到了那双穿着华丽战靴的素白双腿，然后是经典的白色裙装，金发下柔和精致的侧颜，最后是那个窈窕的背影，在他的余光里缓缓飘过，派蒙像一只小仙灵一样在荧的右肩上下悬浮飞行，所幸没有挡到旅行者的脸。 洛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把，那家伙在放手时还格外调皮地摇晃了两下，一种莫名的快乐和着从心尖泛起的苦涩一起漫延，荡漾。 他的手在桌上微微抬了一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最终，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把手又搁了回去。 现在的他是瓦尔特?乔伊斯，是君白，但独独不能是洛木，洛木已经失踪了，他是异世界来的灵魂，是某个高位存在锚定的生物，是深渊和神明要推举的新一代天理维系者，是占卜家的死敌……这样的洛木会把陪在他身边的，他在乎的人一个个送上绝路，在了结了璃月的所有事情之后，他要让自己孑然一身地前往稻妻，再不留任何牵绊。 班尼特，菲谢尔，杰洛斯，魈，行秋，荧……他们要在自己的生命中一个个淡去，这就是命运，也是代价。 洛木突然把自己的脸埋到了两手之间，再抬起来的时候，这张年轻学者般书卷气极重的清俊面庞上已经挂上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微笑。他伸手示意申鹤在这里等他一下，然后，就带着这样的微笑走向了柜台。 此刻的柜台前，荧正在和店家说起他发布的奇怪任务，关于神女劈观的背景。 “据云先生所说，这折戏出自天衡山的一段民间故事，讲的大致是曾有一个繁华的村落，村子里，有一对生活幸福美满的夫妻。他们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有一天，来了一只可怕的魔物。妻子在外采药，被魔物抓走。丈夫心痛欲裂，不久之后也变得疯疯癫癫。魔物告知村民：“若想保命，便把村中孩童进贡于我！”魔物十分强大，村子里的人害怕它，只能听从它的要求。就在他们商量要把谁家的孩子献给魔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姑娘主动站了出来。她深藏一把驱魔剑，假装十分害怕地走到魔物的老巢，随后大胆出手，一番苦战过后，总算是解决了魔物。再后来，她因为资质过人被仙家收留，成就了一段佳话。只可惜仙凡永隔，她也从此无缘再入尘世。”荧娓娓道来，把神女劈观的故事来源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店老板。 店老板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精彩……客官你觉着呢？”他看到了来到一旁的洛木。 “确实不错，故事性，叙述感都很强，会是一出好戏。”洛木微笑着回答：“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个故事总觉得有些民间童话故事的味道，如果多些烟火气就好了。” “你是谁啊？”听完洛木的评价，荧若有所思，而派蒙则直接向洛木开口问道。 听到原本朝夕相处的同伴向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洛木的心又是隐隐一痛，他抬头平视飞在一边的派蒙，微笑道：“派蒙你好，我叫瓦尔特?乔伊斯，是蒙德的学者，早就听说了荣誉骑士和勇士派蒙在我家乡的英勇事迹，久仰久仰。” “嘿嘿，勇士派蒙……”在洛木的投其所好显然很有成效，只用了四个字，他就让派蒙开心的得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可能还得再小点。 “你是蒙德人？”荧的眼中似乎也闪过了一丝他乡遇故知般的喜悦：“我们在蒙德的时候，好像没见过您？” 见过的，我们一直都是见过的……看着少女洋溢起喜悦和回忆神情的可爱脸庞，洛木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我…我很多时候都在国外进行科学探索，很少回蒙德两位对我没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强笑着解释道，接着赶忙转移话题道：“刚才听到那个故事，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荧好奇问道。 洛木指了指静静坐在一边的申鹤：“最近和我搭伴旅行的姑娘，据说就是仙人门生，身手极好，而且身世神秘，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那出戏的故事原型？” 派蒙不置可否地一甩头：“应，应该不会，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旅行者，你说是？” 荧没有回答，她看了看申鹤，又看了看洛木，然后她问道：“您说她身世神秘，身手极好……具体来说呢？” “具体来说……会仙法，命格孤煞，身手的话……她能用一只手把两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按在地上捶。” 或者把地面往大汉身上捶……全看姑奶奶当时的需要。 “这么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啊！”荧一拍手：“派蒙，这样一来，我们连云堇的愿望也能完成了！” “太好啦！又有钱赚喽！”派蒙很现实。 看着在身边欢欣鼓舞的两人，洛木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温馨和甜蜜的微笑。 这个女孩，她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一直有人陪伴着她的旅程，就很好。 即使没有我，也很好…… “多谢你啦！”突然派蒙飞过来，拍了拍洛木的头：“谢谢你帮我们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洛木连忙点头微笑：“没事没事，不算什么。”他下意识地挠头，却意外地看到面前的女孩笑盈盈地把手伸向自己。 “我叫荧，初次见面。谢谢你的帮助。”少女温柔的笑容就像门外渐渐低垂的夕阳余晖，温暖明亮但并不灼热。 洛木愣了愣，然后，他也伸出了手。 “我叫…瓦尔特?乔伊斯，初次见面，荧。” 两只手轻轻相握，就像奔狼领，洛木以人形态初见她时一样。 这样就很好，这样就很好……洛木在心里不断地说服着自己，强迫自己的手不要握得太紧。 第167章 代号 荧和派蒙走向了申鹤，不多时，洛木就听到三人开始了攀谈，虽然申鹤的表情依旧冷淡，但看样子应该并不排斥旅行者和她的吉祥物。 哦对了，她们之前在奥藏山是有一面之缘的……洛木恍然的想到。 看来申鹤这边很长时间，或者说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看着两个姑娘相谈甚欢，洛木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强压下心中那一点失落和不甘，和掌柜的又寒暄了几句后，静默无声地走出了店门。 店里并没有人为了他的离开抬一下头。 走出店门，在西沉的夕阳下，洛木左右看了看，辨明了方向后，快步向街西走去。在一番取舍之后，在北国银行和林家大宅之间，他选择了先回林家，一方面是天命是自己最核心的组织，他必须先把自己的嫡系安排妥当之后再去考虑愚人众的任命。 另一方面……洛木总觉得以公子的手腕，即使自己不主动去找，他也有本事把人送到自己眼前。至少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愚人众想把人安插进天命的外围，难度应该并不是很大。 一边顺着人流行走，洛木一边抬起手掌捂在脸上，一抹之间，他那引人注意的异国面容瞬间融化，变作了一张普普通通，毫无记忆点的普通面貌。 衣服可能会露馅……算了，既然已经偷过一次了…… 半晌之后，只听一声尖叫，曾经那家在璃月之灾中莫名消失了一套枫丹礼服的精品成衣店，花容失色的店员跌跌撞撞地冲出店门，颤抖着声音大喊有鬼！ “那个鬼长什么样子？做了什么？”有好事者问道。 “它……它就是一团雾气，它飘进来……偷了套衣服？” 仔细想过之后，洛木还是觉得，羊毛应该在一只羊身上薅，所以他去了同一家店，拿了同样款式的一套衣服，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璃月了，七星就算察觉到什么也没什么用。 不久后，身着黑色礼服，一身长风衣的洛木就诡异地凭空出现在了林家大宅的门口，普通的面容如烟般消散，片刻之后，黑发的君白便再度出现在林家大宅门前。他双手负后，金红色的羽毛被他扣在掌心，干扰着所有有心窥探之人的视线。 洛木左右看了看，嘴角微微翘起，他没有敲门，只是随手一推，朱红色的大门便应声而开，他跨过门槛，缓步走在林宅的院落之中，有些感念地打量着周遭熟悉的景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感觉原来是这样。 化身君白之后，洛木便不再压制体内的怨念洪流，滔天的怨念之力再度化作他如臂指使的最强武器，为黑衣的青年镀上一层危险的底色。 而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洛木的心也自然而然地沉寂漠然了下来，他手中羽渡尘微微一抖，随即消散，而洛木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黑色的挺拔身形不见有任何动作，便在院落中一闪而逝。 此时此刻，林宅偏院中，身穿林家仆役服装的森茂正尽职尽责地为自家主人打扫着庭院里的尘灰，虽然院子里早就一尘不染，干净得都快能住人了。 他是在不久前被雇佣到林宅中做事的，是门房的亲戚通过门房把他塞进去的，底子足够干净，否则以现在林宅所承担的作用和地位，他根本不可能获得这份工作。 当然，他能获得这份工作，更要归功于愚人众老爷随手埋暗子的好习惯。 森茂原名哈维?索科洛夫，是老爷二十多年前在璃月捡到的弃儿，后来也加入了愚人众，但老爷却一直没有把他带在身边当作嫡系培养，而是让他留在了璃月，并给他打造了一个颠扑不破的背景身份，即使璃月七星有意彻查，也会把他当作普通的璃月居民。 这么多年，哈维一直利用这个身份，在璃月承担至冬暗探的接头传话工作，许多愚人众不方便传的话，做的事，也会交由他来做，可以说，他就是愚人众在璃月埋的最深的一条线路，为的就是即使有一天北国银行被连根拔起，至冬在璃月的情报机关也可以保持基本的活动。 而这一次，公子和老爷共同下令，让他传达的这条指令更是无比重要，重要到他这个浸淫在情报领域多年的老谍子都感到身心巨颤。 这个任务绝对不能出现纰漏！哈维站直身子，在心中不知第几次暗暗鼓舞自己。 “你在等我？”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疑问，这突然的声音吓得哈维身体骤然一僵，他连忙转身，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苍白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哈维?索科洛夫，”他轻声笑道：“原来是老爷埋下的暗子，怪不得能绕过我的影组和藏组，直接成为林家的家臣，这种隐忍的本事，我得和你还有老爷阁下好好学学。 “你是什么人，在胡说些什么？”黑衣人的一番话说得哈维心中惊疑不定，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但职业操守却使他做出了进一步的试探。 洛木看着面前紧张的年轻人，不禁微微笑了笑，随即抬起了右手。 黑色的怨魂在苍白的指间无声地燃烧着，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精神极度紧绷的哈维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洛木笑道。 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无声哀嚎的怨魂之火，哈维顿时不再怀疑，他警觉地回头看了看屋内，却见几片羽毛凭空飘落，随即隐没在院中各处。 “这里已经被我用能力封禁，非神明不可探知，不必担心有人偷听，你说。”洛木好整以暇地负手道。 听到自己未来的长官都这么说，哈维立即一个立正，身体站得笔直，他向洛木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铿锵地道：“愚人众，璃月情报组士官，哈维?索科洛夫，见过阁下！” 好！很有精神！洛木在心中答道，但表面上，他只是淡然地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直接说事情。” “是！”亲眼见到这位不论在情报组还是黑道都声名鹊起的男人宠辱不惊的神态，哈维对洛木这位“前辈”更加尊崇，他向洛木恭敬道：“至冬的密令，女皇陛下已经批准了您的愚人众执行官身份，在密令颁布之日起，您自动领愚人众第十二执行官之职，司掌愚人众内的监察之职，并有义务协助各地执行官完成各自工作。” 监察，协助……好宽松的工作属性，洛木微微点了点头，却见哈维又躬身递过来一样东西，看到它，洛木的瞳孔微微一缩。 邪眼！ 他沉默地从哈维手上拿过冰冷的邪眼，只觉得一股邪异的气息顺着他的指间流淌如入他的身体，连怨念都无法阻滞。 “执行官阁下，女皇陛下请您亲自确定自己的代号。”在洛木接过邪眼后，哈维沉声道。 代号吗……按照前十一位的名字来说，我也应该取一个和威尼斯面具相关的代号，但是好像面具的定型人物都被用完了啊……洛木沉思着，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好。 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场歌剧，是由一位意大利作曲家所写，里面的一个角色，他的身份和定位，洛木一直都觉得很有感觉： 一个世界嘲弄，也在嘲弄整个世界的卑鄙小人，一个蹲坐在王座旁渴求恩赏的走狗。 “我的代号……就叫，弄臣。” 第168章 弄臣的第一个任务 在洛木说出“弄臣”两个字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到，自己手中那枚诡异的邪眼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是……洛木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地扫了邪眼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博士的确是个天才，这种直接从神明手中抢夺的权柄……单论这方面，他的成就甚至不比空低了。 在洛木沉思的时候，哈维一直沉默地站在洛木身前，仿佛一棵挺立的柏松。 “嗯？还有别的事吗？”半晌之后，洛木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满脸敬意的哈维，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长官。”哈维有些拘谨地回应道：“确实还有一个任务……陛下希望您即刻启程，前往稻妻。” 即刻启程？这么急？洛木的眉头皱了皱，按照他的打算，瓦尔特的身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璃月打磨成型，如果现在离开的话，影响倒是不大，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稻妻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需要一位新任执行官？”洛木想到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哈维尴尬地笑了下：“抱歉，长官，这件事……我没有权限知道，命令只说您到了稻妻自然就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洛木微微点了点头，他四下看了看，开口叮嘱道：“我现在搭不上女皇的情报链，如果可能，告诉陛下，我最迟本月内就会前往稻妻，静候陛下的命令。” “还有，演的像一点。”洛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在脚步踏出小院院门的时候，哈维看到这位神秘莫测的新任执行官把手举过头顶轻轻一甩，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金红色的羽毛凭空出现，又凭空破碎，小院中没有任何变化，可哈维就是觉得，在羽毛破碎之后，自己眼前的景象，似乎更真实一点。 至于长官让我演得像一点，我好歹也是专业的间谍，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看出破绽的。任务完成的哈维心神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他平安喜乐地扫洒着庭院，脸上挂着一个平静的微笑。 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演的像一点”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离开院子的洛木并没有离开林宅，他绕着房舍兜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了林宅的主屋门口，这里从前一向是自己和林清石等人聊天喝茶的地方。 走近屋门，洛木敏锐的听觉立刻捕捉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其中一个洛木很熟悉，那是林清石的声音。 但另外一个…… 今天的林宅，还真是热闹啊。洛木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大堂之上，林清石正微笑着坐在主座，身后阿实和林灵左右站着，屋子四角，各有一个身着仆役服饰的男子站立，看起来似乎只是林宅普通的仆人，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仆役服装腰间都多了一个挂坠，上面挂着一个香囊一样的布包。 那是他们的神之眼。 他们不是林宅的仆人，而是天命影组的精锐，是洛木留在林清石身边保护他的高手，有他们在，林清石即使是被刻晴这样的高手袭击，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而现在，这四名随时准备赴死的死士就处在那种时刻准备爆发的危险状态下，其中一个雷元素神之眼拥有者的神之眼光芒甚至透过了包裹它的布包，一点点散射着暗紫色的荧光。 可他们面前，除却主人一家，明明只有一个连神之眼都没有的年轻商人。 “和林先生的讨论真是令人愉快。”面容清秀的年轻商人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原来璃月商界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吗？” “是啊，潘塔罗涅先生，您接手北国银行之后，有些事要多多注意啊。”林清石也微笑着回答道，只是话里话外敷衍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他的生意背后现在站着的可是整个天命，北国银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潘塔罗涅是位怎样手段超然的大阴谋家，不说全然了解，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轮廓，与会威危害到天命的敌人，林清石自然不会说一句真正有用的话。两人已经谈了一个下午了，其实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璃月生意不好做啊，您有什么高见？ 我建议您直接回至冬。 而这两只老狐狸高明的地方就在于，这么点事，他们翻来覆去居然真的说了整整两个时辰！而且话术还不带重复的！ “富人”潘塔罗涅，至冬的大金融家，大商人，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北国银行的实际控制人，哈维的养父兼长官……这位名声不显，但绝对权柄滔天的至冬高官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陪一个老头子在这里说废话的…… “富人，久等了。”房门突然吱嘎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屋里的几人同时抬头或转头向房门处看去，只见一袭黑衣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衣仿佛拢住了照进屋内的最后一缕阳光。 “老……老大！”阿实惊喜地叫道。 洛木无奈地挥手止住少年聒噪的呼喊，他先是对惊喜的林清石微微颔首致意，然后授意那四位高手和林灵先带这位和至冬执行官打了一下午太极的老人下去休息，而他则当仁不让地接替了林清石，坐上了主座。 洛木看着潘塔罗涅，潘塔罗涅也在看着洛木，愚人众的两位执行官在璃月的国土上就这么奇怪地对视了将近半分钟。 “我以为你是个老头。”洛木突然开口。 清秀青年微微一笑：“这正是我期望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总比一个年轻有野心的青年商贾听起来杀伤力小点。” “那个在璃月操纵着情报网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夜兰。” “哦对，夜兰。”洛木敲了敲头：“他见过你真正的脸吗？” 潘塔罗涅微微一笑：“那弄臣先生你的脸，她见过吗？” “鬼化的君白，她应该见过，但天命的首领，她没见过。”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潘塔罗涅微笑着耸了耸肩。 “我明白了。”洛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对自己很自信。” “强者对自己永远充满着自信。”富人仍然温和地微笑着，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狂气。 洛木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您觉得您是强者吗？” “不，我不是强者，所以我这也不是自信。” “是自负。” 第168章 弄臣的第一个任务 在洛木说出“弄臣”两个字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到，自己手中那枚诡异的邪眼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是……洛木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地扫了邪眼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博士的确是个天才，这种直接从神明手中抢夺的权柄……单论这方面，他的成就甚至不比空低了。 在洛木沉思的时候，哈维一直沉默地站在洛木身前，仿佛一棵挺立的柏松。 “嗯？还有别的事吗？”半晌之后，洛木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满脸敬意的哈维，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长官。”哈维有些拘谨地回应道：“确实还有一个任务……陛下希望您即刻启程，前往稻妻。” 即刻启程？这么急？洛木的眉头皱了皱，按照他的打算，瓦尔特的身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璃月打磨成型，如果现在离开的话，影响倒是不大，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稻妻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需要一位新任执行官？”洛木想到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哈维尴尬地笑了下：“抱歉，长官，这件事……我没有权限知道，命令只说您到了稻妻自然就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洛木微微点了点头，他四下看了看，开口叮嘱道：“我现在搭不上女皇的情报链，如果可能，告诉陛下，我最迟本月内就会前往稻妻，静候陛下的命令。” “还有，演的像一点。”洛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在脚步踏出小院院门的时候，哈维看到这位神秘莫测的新任执行官把手举过头顶轻轻一甩，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金红色的羽毛凭空出现，又凭空破碎，小院中没有任何变化，可哈维就是觉得，在羽毛破碎之后，自己眼前的景象，似乎更真实一点。 至于长官让我演得像一点，我好歹也是专业的间谍，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看出破绽的。任务完成的哈维心神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他平安喜乐地扫洒着庭院，脸上挂着一个平静的微笑。 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演的像一点”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离开院子的洛木并没有离开林宅，他绕着房舍兜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了林宅的主屋门口，这里从前一向是自己和林清石等人聊天喝茶的地方。 走近屋门，洛木敏锐的听觉立刻捕捉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其中一个洛木很熟悉，那是林清石的声音。 但另外一个…… 今天的林宅，还真是热闹啊。洛木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大堂之上，林清石正微笑着坐在主座，身后阿实和林灵左右站着，屋子四角，各有一个身着仆役服饰的男子站立，看起来似乎只是林宅普通的仆人，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仆役服装腰间都多了一个挂坠，上面挂着一个香囊一样的布包。 那是他们的神之眼。 他们不是林宅的仆人，而是天命影组的精锐，是洛木留在林清石身边保护他的高手，有他们在，林清石即使是被刻晴这样的高手袭击，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而现在，这四名随时准备赴死的死士就处在那种时刻准备爆发的危险状态下，其中一个雷元素神之眼拥有者的神之眼光芒甚至透过了包裹它的布包，一点点散射着暗紫色的荧光。 可他们面前，除却主人一家，明明只有一个连神之眼都没有的年轻商人。 “和林先生的讨论真是令人愉快。”面容清秀的年轻商人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原来璃月商界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吗？” “是啊，潘塔罗涅先生，您接手北国银行之后，有些事要多多注意啊。”林清石也微笑着回答道，只是话里话外敷衍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他的生意背后现在站着的可是整个天命，北国银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潘塔罗涅是位怎样手段超然的大阴谋家，不说全然了解，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轮廓，与会威危害到天命的敌人，林清石自然不会说一句真正有用的话。两人已经谈了一个下午了，其实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璃月生意不好做啊，您有什么高见？ 我建议您直接回至冬。 而这两只老狐狸高明的地方就在于，这么点事，他们翻来覆去居然真的说了整整两个时辰！而且话术还不带重复的！ “富人”潘塔罗涅，至冬的大金融家，大商人，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北国银行的实际控制人，哈维的养父兼长官……这位名声不显，但绝对权柄滔天的至冬高官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陪一个老头子在这里说废话的…… “富人，久等了。”房门突然吱嘎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屋里的几人同时抬头或转头向房门处看去，只见一袭黑衣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衣仿佛拢住了照进屋内的最后一缕阳光。 “老……老大！”阿实惊喜地叫道。 洛木无奈地挥手止住少年聒噪的呼喊，他先是对惊喜的林清石微微颔首致意，然后授意那四位高手和林灵先带这位和至冬执行官打了一下午太极的老人下去休息，而他则当仁不让地接替了林清石，坐上了主座。 洛木看着潘塔罗涅，潘塔罗涅也在看着洛木，愚人众的两位执行官在璃月的国土上就这么奇怪地对视了将近半分钟。 “我以为你是个老头。”洛木突然开口。 清秀青年微微一笑：“这正是我期望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总比一个年轻有野心的青年商贾听起来杀伤力小点。” “那个在璃月操纵着情报网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夜兰。” “哦对，夜兰。”洛木敲了敲头：“他见过你真正的脸吗？” 潘塔罗涅微微一笑：“那弄臣先生你的脸，她见过吗？” “鬼化的君白，她应该见过，但天命的首领，她没见过。”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潘塔罗涅微笑着耸了耸肩。 “我明白了。”洛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对自己很自信。” “强者对自己永远充满着自信。”富人仍然温和地微笑着，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狂气。 洛木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您觉得您是强者吗？” “不，我不是强者，所以我这也不是自信。” “是自负。” 第169章 利益至上 “这是自负。” 当富人说完了这句狂狷至极的话之后，林宅主屋里再次沉静了下来。 饶是两世为人的洛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个没有神之眼的年轻执行官，他就像一个青年人的身体里，塞入了一个老人的灵魂，他既有老人的沉着气度，又有年轻强者的狂妄，一时之间，洛木竟不知自己究竟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位同事。 “自负吗……”片刻后，洛木缓缓开口：“没想到富人居然是这样看自己的。” 富人潘塔罗涅依旧笑得温暖纯良：“那弄臣先生你是怎么看我的。” “一条毒蛇。”洛木直言不讳：“一条金钱和权力造就的凶狠毒蛇，被你盯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哦？这么高的评价啊。”潘塔罗涅点头微笑，算是把洛木的评价全部接受了，然而突然，他话锋一转： “那如果，现在我盯上了弄臣先生的林家呢？” 盯上林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至冬的试探？还是这个年轻的狂人单纯只是想亮一亮自己的毒牙？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拿我的嫡系人员威胁我…… “那我就把你的眼睛抠出来。”洛木语气森寒地道，他狭长的眸中闪过了一道危险的杀机。 面对洛木突如其来的杀气，潘塔罗涅却是浑不在意地一挥手：“刚刚只是我的玩笑话，没必要这么认真。希望弄臣先生不要介怀。” 洛木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回座位的靠背上，他收敛的一身的杀机，淡然说道：“当然，我们以后可要一起共事的，如果现在就发生你觊觎我的势力，我砍下你的脑袋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个台阶，他不打算轻易地给潘塔罗涅，在自己即将离开璃月前往稻妻的关头，他必须拿出足够坚决的态度，让其他执行官知道一件事情：碰我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被我杀死。 潘塔罗涅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动了动。 “那是自然。”他勾起嘴角，轻声说道。 “女皇陛下也不会愿意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着，年轻的执行官站起了身，也不等洛木起身相送，就自顾自地走向主屋的大门，在推门而出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洛木。 “您说我是金钱的毒蛇，我觉得并不准确，我可没有蛇那么高贵的品格。” “我是金钱的蛆虫，我是权力的苍蝇，只要是对实现我的，实现女皇陛下目标有利的东西，不论如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把它攥在手里。” “交易的本质不是契约，而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即使是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也可以被撕毁。” “唯有利益永恒。” ………… 洛木坐在主座上久久无言。 他没有召回阿实，林清石或者自己的任何一位心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潘塔罗涅的最后几句话。 这个年轻人，果然和公子还有女士一样，在某个层面都是执着到偏执的疯子……一个智慧高绝，而且极度反对契约之神的至冬执行官，把这样一个人派到璃月简直就像往一谭清水中滴入了一滴至黑的油墨，恐怕凝光又是好一阵子不得安生了。 除却神明层次，其余六国面对愚人众执行官，与面对十一个各有千秋的疯子，还是思虑无比深沉，思想极度偏执的疯子无异，他们各自的危险，绝对不是表面上的战斗力可以衡量的。 哦，不对，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十二个疯子了…… 又静坐了片刻，洛木抬起头，他瞥了眼紧闭的主屋大门，突然哑然失笑，他抬起手，手指微微一勾，大门随即打开，门后挤作一团的阿实林灵等人就这么惊慌失措地摔进了屋子，跌作一团。 “你们几个听的挺开心？”洛木笑着调侃道：“你们两个孩子也就算了，怎么林先生也掺和进来了啊？” 被当场撞破的林清石老脸微红，他低声下气地道：“我，在下只是担心先生您和那个家伙独自谈话，会吃亏。” 洛木哼了一声：“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那上次您还被那个公子……” “阿实！再说话我把你扔出去！” “先生，我错了！” “算了，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正事说了。”洛木无奈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倦地道：“大概后天，或者大后天，我就会离开璃月，到时整个天命的运行就依照之前我们的预案。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主动生事！”他严肃地叮嘱。 “啊？先生，您又要走？”阿实沮丧地低下了头。 洛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把涌到嘴边的叹息咽了回去，继续说道：“阿实和林灵这些孩子，您老照看好，现在的天命，他们……” 洛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清石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洛木的意思。 “您放心，孩子们只会是孩子，即使生在天命的也一样。”他义正严辞地保证。 洛木点头，有了林清石这句保证，他也可以安心不少。 在这场波诡云谲越来越难以预料的如今，洛木不想再有阿实这样的孩子出现在斗争之中了。 如果是富人那家伙，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当作自己的耳目，毕竟连自己的养子都可以随意利用…… 想到这，洛木又想起了隔壁源的那个年轻人，他是富人的养子，对自己的信仰和所做的事情深信不疑，这样的孩子，整个至冬，整个愚人众究竟培养出了多少？ 空说过，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让几神的神之心失落显得合理而必然，让天理不要迁怒臣民，那，一心搜集全部神之心的冰之女皇，祂到底报着怎样的死志在进行这样的工作，祂的臣民们又是有着何等的信仰，才能与自己的神明在这条大逆之路上坚定不移的渐行渐远？ 富人，这就是你说的利益至上吗？ 果然，疯子认可的利益，和正常人理解的利益是不同的。 第169章 利益至上 “这是自负。” 当富人说完了这句狂狷至极的话之后，林宅主屋里再次沉静了下来。 饶是两世为人的洛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个没有神之眼的年轻执行官，他就像一个青年人的身体里，塞入了一个老人的灵魂，他既有老人的沉着气度，又有年轻强者的狂妄，一时之间，洛木竟不知自己究竟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位同事。 “自负吗……”片刻后，洛木缓缓开口：“没想到富人居然是这样看自己的。” 富人潘塔罗涅依旧笑得温暖纯良：“那弄臣先生你是怎么看我的。” “一条毒蛇。”洛木直言不讳：“一条金钱和权力造就的凶狠毒蛇，被你盯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哦？这么高的评价啊。”潘塔罗涅点头微笑，算是把洛木的评价全部接受了，然而突然，他话锋一转： “那如果，现在我盯上了弄臣先生的林家呢？” 盯上林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至冬的试探？还是这个年轻的狂人单纯只是想亮一亮自己的毒牙？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拿我的嫡系人员威胁我…… “那我就把你的眼睛抠出来。”洛木语气森寒地道，他狭长的眸中闪过了一道危险的杀机。 面对洛木突如其来的杀气，潘塔罗涅却是浑不在意地一挥手：“刚刚只是我的玩笑话，没必要这么认真。希望弄臣先生不要介怀。” 洛木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回座位的靠背上，他收敛的一身的杀机，淡然说道：“当然，我们以后可要一起共事的，如果现在就发生你觊觎我的势力，我砍下你的脑袋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个台阶，他不打算轻易地给潘塔罗涅，在自己即将离开璃月前往稻妻的关头，他必须拿出足够坚决的态度，让其他执行官知道一件事情：碰我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被我杀死。 潘塔罗涅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动了动。 “那是自然。”他勾起嘴角，轻声说道。 “女皇陛下也不会愿意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着，年轻的执行官站起了身，也不等洛木起身相送，就自顾自地走向主屋的大门，在推门而出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洛木。 “您说我是金钱的毒蛇，我觉得并不准确，我可没有蛇那么高贵的品格。” “我是金钱的蛆虫，我是权力的苍蝇，只要是对实现我的，实现女皇陛下目标有利的东西，不论如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把它攥在手里。” “交易的本质不是契约，而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即使是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也可以被撕毁。” “唯有利益永恒。” ………… 洛木坐在主座上久久无言。 他没有召回阿实，林清石或者自己的任何一位心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潘塔罗涅的最后几句话。 这个年轻人，果然和公子还有女士一样，在某个层面都是执着到偏执的疯子……一个智慧高绝，而且极度反对契约之神的至冬执行官，把这样一个人派到璃月简直就像往一谭清水中滴入了一滴至黑的油墨，恐怕凝光又是好一阵子不得安生了。 除却神明层次，其余六国面对愚人众执行官，与面对十一个各有千秋的疯子，还是思虑无比深沉，思想极度偏执的疯子无异，他们各自的危险，绝对不是表面上的战斗力可以衡量的。 哦，不对，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十二个疯子了…… 又静坐了片刻，洛木抬起头，他瞥了眼紧闭的主屋大门，突然哑然失笑，他抬起手，手指微微一勾，大门随即打开，门后挤作一团的阿实林灵等人就这么惊慌失措地摔进了屋子，跌作一团。 “你们几个听的挺开心？”洛木笑着调侃道：“你们两个孩子也就算了，怎么林先生也掺和进来了啊？” 被当场撞破的林清石老脸微红，他低声下气地道：“我，在下只是担心先生您和那个家伙独自谈话，会吃亏。” 洛木哼了一声：“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那上次您还被那个公子……” “阿实！再说话我把你扔出去！” “先生，我错了！” “算了，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正事说了。”洛木无奈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倦地道：“大概后天，或者大后天，我就会离开璃月，到时整个天命的运行就依照之前我们的预案。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主动生事！”他严肃地叮嘱。 “啊？先生，您又要走？”阿实沮丧地低下了头。 洛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把涌到嘴边的叹息咽了回去，继续说道：“阿实和林灵这些孩子，您老照看好，现在的天命，他们……” 洛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清石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洛木的意思。 “您放心，孩子们只会是孩子，即使生在天命的也一样。”他义正严辞地保证。 洛木点头，有了林清石这句保证，他也可以安心不少。 在这场波诡云谲越来越难以预料的如今，洛木不想再有阿实这样的孩子出现在斗争之中了。 如果是富人那家伙，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当作自己的耳目，毕竟连自己的养子都可以随意利用…… 想到这，洛木又想起了隔壁源的那个年轻人，他是富人的养子，对自己的信仰和所做的事情深信不疑，这样的孩子，整个至冬，整个愚人众究竟培养出了多少？ 空说过，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让几神的神之心失落显得合理而必然，让天理不要迁怒臣民，那，一心搜集全部神之心的冰之女皇，祂到底报着怎样的死志在进行这样的工作，祂的臣民们又是有着何等的信仰，才能与自己的神明在这条大逆之路上坚定不移的渐行渐远？ 富人，这就是你说的利益至上吗？ 果然，疯子认可的利益，和正常人理解的利益是不同的。 第170章 稻妻 又和林清石几人谈了许久后，感到一丝疲倦的洛木便让几人下去休息了，他自己则在空荡荡的大厅枯坐着，右手食指一下下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 稻妻……洛木闭了闭眼睛，然后，他对着似乎空无一人的厅堂轻声说道：“把最近关于稻妻和愚人众的谍报都送过来。” “是。”阴影中，有一个声音恭敬地回答道。 不多时，洛木手边的桌上就放了两叠由报告，秘谍纸条和汇总分析组成的情报，一叠是稻妻的，一叠是愚人众的。 洛木思量片刻，先拿起了有关愚人众的那叠。 说起来，洛木离开天命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实在是有些戏剧性，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又有点多，所以，再次亲手拿起这些情报的时候，洛木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愚人众璃月执行官更替……公子将离璃月……璃月愚人众保持静默，都是老生常谈了……哦？公子弟入璃月？怪不得公子还在璃月，女士仍无消息。 呵，不愧是至冬的执行官，只是忽视了片刻，这人就人间蒸发了，洛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女士想必已经在稻妻搞风搞雨了。 那我去干嘛啊？洛木放下关于女士行踪的报告一头雾水。 随即，他拿起了关于稻妻的调查报告，相比于另一叠，这叠明显薄了许多。 稻妻现在正处于锁国的阶段，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更难进去，尤其是天命暗探这种心怀鬼胎的刺探者，天命毕竟只是个新生组织，没有能力给每一个暗探都造出像愚人众那样颠扑不破的背景，所以前段时间撒到稻妻的棋子连离岛都没出去，就被勘定奉行截了下来，按密探们的说法，要不是有个地头蛇的蒙德人帮助，帮他们办了离岛的暂居证，别说递出这几封密信，估计洛木想见他们都得靠探监。 他们密信中提及的内容与洛木所料大同小异：稻妻处在眼狩令的高压之下（洛木很庆幸自己派去的都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包括外来者最多的离岛在内，整个稻妻似乎都被一只强权的巨手生生止住了发展变化的的趋势，勘定奉行，天领奉行，社奉行在各个层面钳制住了人们的自由意志，不，这么描述并不准确，准确来说，人们的自由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这所谓的自由已经毫无用处。 雷电将军高居于天守阁之上，和祂的鹰犬们一起注视着稻妻，就像…… 接下来这个比喻让洛木对自己手下这个不起眼的暗探肃然起敬： 他写到：就像一位失意的画家拿着自己的画笔，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一幅佳作，希望不会有任何墨渍晕染开来。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单薄，但这就是洛木对稻妻的现有印象：雷神并不是在把稻妻当做一个国家来治理，而是把它当做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在珍藏，它最美的时候，就是现在，因为对静止的事物来说，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本质上都是现在。 这放在洛木前世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现实的，但不幸也是幸运的是，这个构想的提出者是当代的雷神，是七神之中可能是最执着，也是最坚定的存在，为了贯彻这种所谓的永恒，祂甚至不惜将自己寄托于刀锋之中，用至高的意志来对抗磨损。这就保证了锁国与眼狩令会一视同仁地进行下去，即使是三奉行，洛木猜想在一切平稳之后，雷电将军也会想办法削夺他们的权力，直到他们也不会威胁到永恒。 真是个恐怖的神明……洛木轻叹了一口气。 想要在稻妻如鱼得水，洛木要做的远比在璃月蒙德做得要多：三奉行，愚人众，天守阁，鸣神大社……自己既然选了“弄臣”做代号，那就得像弄臣一样长袖善舞。 至于反抗军…… 说实话，洛木对于反抗军，至少是除了珊瑚宫心海以外的反抗军很不以为然，稻妻的局面根本不是战争能够扭转的，如果雷电将军，或者说雷神不改变心意，即使五郎他们真的能带大军杀到天守阁门口，结果也只会是被执拗的雷电将军一刀枭首，这是必然会发生的，那位高远的神明，会允许有人反抗，但如果反抗者真的威胁到了祂的永恒，那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出那穿云裂石的一刀。 这样的一刀，枫原万叶挡不住，洛木也挡不住。 但珊瑚宫心海，洛木还是要去见一见的。她和海只岛有太多的秘密，洛木觉得自己有必要探索一下这个能和天领奉行分庭抗礼，和鸣神大社争夺信仰的地方。 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在稻妻应该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密探的信中说离岛很少有至冬国人，洛木可不觉得是至冬会放弃稻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至冬国人在稻妻有着其他国家没有的便利。 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几张报告，洛木的脑海中，一条大致的行动策略逐渐浮现。 以至冬使节的身份在稻妻活动，但在暗中培植天命的力量，并尽力和反抗军组织搭上线，最重要的一点，洛木必须搞清，现在稻妻的锁国是不是和岩王帝君，巴巴托斯祂们一样有什么深意。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洛木恐怕就不能帮荧什么了。 至少得保证她在稻妻的安全……洛木站起身，把手中捏着的纸张甩回桌子上，他转身下意识地就要向自己在林宅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才哑然失笑： 自己现在好像是个愚人众执行官来着…… 有家不能回，真是荒唐，洛木骂骂咧咧地换了个方向，走到厅廊深处，在某处轻轻一按，一个密室无声出现，洛木的身形隐没在密室之中，墙壁合拢，隐藏的房间消失于无形。 这个密室通往影组的一个秘密据点，算是洛木的狡兔第三窟。 行走在无光的密道之中，洛木的表情完全被黑暗覆盖，看不清眉目。 只有被他随手挂在腰间的邪眼闪烁着诡谲的奇异光芒。 第170章 稻妻 又和林清石几人谈了许久后，感到一丝疲倦的洛木便让几人下去休息了，他自己则在空荡荡的大厅枯坐着，右手食指一下下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 稻妻……洛木闭了闭眼睛，然后，他对着似乎空无一人的厅堂轻声说道：“把最近关于稻妻和愚人众的谍报都送过来。” “是。”阴影中，有一个声音恭敬地回答道。 不多时，洛木手边的桌上就放了两叠由报告，秘谍纸条和汇总分析组成的情报，一叠是稻妻的，一叠是愚人众的。 洛木思量片刻，先拿起了有关愚人众的那叠。 说起来，洛木离开天命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实在是有些戏剧性，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又有点多，所以，再次亲手拿起这些情报的时候，洛木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愚人众璃月执行官更替……公子将离璃月……璃月愚人众保持静默，都是老生常谈了……哦？公子弟入璃月？怪不得公子还在璃月，女士仍无消息。 呵，不愧是至冬的执行官，只是忽视了片刻，这人就人间蒸发了，洛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女士想必已经在稻妻搞风搞雨了。 那我去干嘛啊？洛木放下关于女士行踪的报告一头雾水。 随即，他拿起了关于稻妻的调查报告，相比于另一叠，这叠明显薄了许多。 稻妻现在正处于锁国的阶段，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更难进去，尤其是天命暗探这种心怀鬼胎的刺探者，天命毕竟只是个新生组织，没有能力给每一个暗探都造出像愚人众那样颠扑不破的背景，所以前段时间撒到稻妻的棋子连离岛都没出去，就被勘定奉行截了下来，按密探们的说法，要不是有个地头蛇的蒙德人帮助，帮他们办了离岛的暂居证，别说递出这几封密信，估计洛木想见他们都得靠探监。 他们密信中提及的内容与洛木所料大同小异：稻妻处在眼狩令的高压之下（洛木很庆幸自己派去的都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包括外来者最多的离岛在内，整个稻妻似乎都被一只强权的巨手生生止住了发展变化的的趋势，勘定奉行，天领奉行，社奉行在各个层面钳制住了人们的自由意志，不，这么描述并不准确，准确来说，人们的自由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这所谓的自由已经毫无用处。 雷电将军高居于天守阁之上，和祂的鹰犬们一起注视着稻妻，就像…… 接下来这个比喻让洛木对自己手下这个不起眼的暗探肃然起敬： 他写到：就像一位失意的画家拿着自己的画笔，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一幅佳作，希望不会有任何墨渍晕染开来。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单薄，但这就是洛木对稻妻的现有印象：雷神并不是在把稻妻当做一个国家来治理，而是把它当做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在珍藏，它最美的时候，就是现在，因为对静止的事物来说，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本质上都是现在。 这放在洛木前世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现实的，但不幸也是幸运的是，这个构想的提出者是当代的雷神，是七神之中可能是最执着，也是最坚定的存在，为了贯彻这种所谓的永恒，祂甚至不惜将自己寄托于刀锋之中，用至高的意志来对抗磨损。这就保证了锁国与眼狩令会一视同仁地进行下去，即使是三奉行，洛木猜想在一切平稳之后，雷电将军也会想办法削夺他们的权力，直到他们也不会威胁到永恒。 真是个恐怖的神明……洛木轻叹了一口气。 想要在稻妻如鱼得水，洛木要做的远比在璃月蒙德做得要多：三奉行，愚人众，天守阁，鸣神大社……自己既然选了“弄臣”做代号，那就得像弄臣一样长袖善舞。 至于反抗军…… 说实话，洛木对于反抗军，至少是除了珊瑚宫心海以外的反抗军很不以为然，稻妻的局面根本不是战争能够扭转的，如果雷电将军，或者说雷神不改变心意，即使五郎他们真的能带大军杀到天守阁门口，结果也只会是被执拗的雷电将军一刀枭首，这是必然会发生的，那位高远的神明，会允许有人反抗，但如果反抗者真的威胁到了祂的永恒，那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出那穿云裂石的一刀。 这样的一刀，枫原万叶挡不住，洛木也挡不住。 但珊瑚宫心海，洛木还是要去见一见的。她和海只岛有太多的秘密，洛木觉得自己有必要探索一下这个能和天领奉行分庭抗礼，和鸣神大社争夺信仰的地方。 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在稻妻应该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密探的信中说离岛很少有至冬国人，洛木可不觉得是至冬会放弃稻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至冬国人在稻妻有着其他国家没有的便利。 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几张报告，洛木的脑海中，一条大致的行动策略逐渐浮现。 以至冬使节的身份在稻妻活动，但在暗中培植天命的力量，并尽力和反抗军组织搭上线，最重要的一点，洛木必须搞清，现在稻妻的锁国是不是和岩王帝君，巴巴托斯祂们一样有什么深意。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洛木恐怕就不能帮荧什么了。 至少得保证她在稻妻的安全……洛木站起身，把手中捏着的纸张甩回桌子上，他转身下意识地就要向自己在林宅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才哑然失笑： 自己现在好像是个愚人众执行官来着…… 有家不能回，真是荒唐，洛木骂骂咧咧地换了个方向，走到厅廊深处，在某处轻轻一按，一个密室无声出现，洛木的身形隐没在密室之中，墙壁合拢，隐藏的房间消失于无形。 这个密室通往影组的一个秘密据点，算是洛木的狡兔第三窟。 行走在无光的密道之中，洛木的表情完全被黑暗覆盖，看不清眉目。 只有被他随手挂在腰间的邪眼闪烁着诡谲的奇异光芒。 第171章 初见，死兆星 有些时候，洛木是会怀念自己前世的生活的，怀念那时的普通和简单，“活着”就是他最大也是最重要的目标，而现在…… 但不管怎样，璃月的阳光还是会按时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生活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得意或失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就连在游戏中，时间的调节也只有向前，不能后退。 在温暖但刺眼的朝阳下，洛木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最后落脚的地方是港口的某个小酒馆，他把自己随便塞进柜台里，找了个看起来会舒服的摇椅囫囵的睡了一觉。 让瓦尔特?乔伊斯再出现是不明智的，洛木并不知道申鹤和荧有没有想到那个可疑的蒙德学者人去了哪里，但既然决定抽手，让荧来解决这个问题，洛木就决定自己走得彻底一点。 是时候离开璃月了。 揉着眼睛走出酒馆，此时还是清晨，港口并无船队进出，港口的工人们还在睡梦中舒缓昨天的劳作后疲倦的身体，只有清晨的薄雾陪伴着黑衣的青年。 洛木四下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一艘在港口下锚停靠的恢宏商船。 死兆星号！北斗船队的旗舰。 在游戏里，北斗的船队只出现了这样一艘船，但实际上这远不是北斗船队的全部势力，北斗船队，以死兆星号为首，足足七艘艨艟巨舰组成了这个传奇的船队，纵横在广阔海域之中——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海贼王——总之，这是个能够让任何与海洋打交道的组织忌惮乃至尊重的船队，再加上北斗这个船长，即使是官方，有时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 也只有这样的舰队才会自信到敢于横穿神明布下的雷暴结界，直抵稻妻。 洛木其实是可以走愚人众的航路前往稻妻的，而且直觉告诉他，那条路线远比北斗船队探索出来的要安全许多，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死兆星号。 他不想把自己的全部行踪都暴露给愚人众。 死兆星号……昂头看着面前这艘看起来比寻常战船还要恢弘结实的巨舰，洛木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叹息。 下一秒，黑衣拂动间，洛木已经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飘然而起，他漆黑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条优美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死兆星号的甲板上，脚上的软跟皮鞋与木板接触，竟没有发出分毫的声响。 “万叶，这就是你说的不速之客？”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戏谑的声音。 “是的，风声不会欺骗我。”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声回答道。 洛木的身形微微顿了顿，然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转过身。 自己总是忘记枫原万叶那与风为友的耳朵。 在洛木把自己的正面面对北斗和万叶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万叶清秀的面容闪过了一丝敬畏与疑惑。 那天的安排起作用了。洛木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北斗船长，我说我没有恶意，您信吗？”洛木无奈地摊手道。 北斗哼哼一笑：“等你躺下，我们再好好谈谈我该不该信！” 说着，静立如海山般沉稳的女人突然动了，从极静到极动竟是完全没有征兆，洛木只觉得一头裹挟着暴雷的生猛海兽借着一个人类的身躯，挟着无边气势向自己扑来。 洛木眨了眨眼，然后退步，侧身，刚好让勾过直劈下来的重刃，同时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搭在雷暴声不断的刀刃上，轻轻巧巧地一推，那本想变招横拍的重剑就被这软绵绵的一掌引而落空，洛木也借这一掌之势，脚不离地，整个人贴着地面滑退了半丈，与北斗拉开了距离。 好厉害的女人……洛木看着被四溢的雷电灼烧得有些发红的手掌，心中半真半假地夸赞了一句。 北斗的确是一位很强大的雷元素剑士，但在洛木面前，这两下子还不够看。 想要对洛木造成些许麻烦，连公子都要魔动武装全开，靠着偷袭才能占得片刻的优势，这种正面战斗，洛木自付不会败给任何一个正常的神之眼使用者，就算是八重神子也不太行。 也不一定……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洛木甩了甩手，再次侧步闪过北斗的一剑，至于剑锋上喷涌而出的电浆，洛木只是伸手随意的一点，诡秘的力量一闪而过，那些足以撕裂一艘战船的电浆和电弧便凭空消失了，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北斗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自己的两剑虽说都未尽全力，但对面这个古怪的黑衣男子竟然随手就能将其解决，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你究竟是谁。”北斗沉声问道。 “啊呀，总算愿意听我说话了吗。”洛木双手插进裤兜里，笑嘻嘻地说：“北斗船长难道面对哪个乘客都先劈两剑试试吗？” “您是之前那个孩子说的……”突然，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言的万叶走了过来，他紧皱着好看的眉头，右手握住刀柄：“那个叫阿实的孩子的兄长？” 洛木愣了愣，然后微笑点头。 “当时北斗船长说，不愿意载满是秘密的心怀鬼胎之人，但有些话我实在不好让那孩子告诉你们，所以今天我只好亲自来一趟。” “恕我直言，先生这样的做派，可不会招人喜欢。”北斗冷冷地道。 对北斗的话，洛木一笑置之，他自顾自地走到桅杆边的箱子旁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上。 “我的问题比较特殊，”他笑道：“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在璃月公开露面，但这又不是因为我违反了律法而被通缉……总之，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在不再被璃月百姓看到的同时，告诉某位有一幢空中豪宅的女人，我真的离开璃月了。” “想来想去，北斗船长，您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第171章 初见，死兆星 有些时候，洛木是会怀念自己前世的生活的，怀念那时的普通和简单，“活着”就是他最大也是最重要的目标，而现在…… 但不管怎样，璃月的阳光还是会按时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生活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得意或失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就连在游戏中，时间的调节也只有向前，不能后退。 在温暖但刺眼的朝阳下，洛木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最后落脚的地方是港口的某个小酒馆，他把自己随便塞进柜台里，找了个看起来会舒服的摇椅囫囵的睡了一觉。 让瓦尔特?乔伊斯再出现是不明智的，洛木并不知道申鹤和荧有没有想到那个可疑的蒙德学者人去了哪里，但既然决定抽手，让荧来解决这个问题，洛木就决定自己走得彻底一点。 是时候离开璃月了。 揉着眼睛走出酒馆，此时还是清晨，港口并无船队进出，港口的工人们还在睡梦中舒缓昨天的劳作后疲倦的身体，只有清晨的薄雾陪伴着黑衣的青年。 洛木四下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一艘在港口下锚停靠的恢宏商船。 死兆星号！北斗船队的旗舰。 在游戏里，北斗的船队只出现了这样一艘船，但实际上这远不是北斗船队的全部势力，北斗船队，以死兆星号为首，足足七艘艨艟巨舰组成了这个传奇的船队，纵横在广阔海域之中——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海贼王——总之，这是个能够让任何与海洋打交道的组织忌惮乃至尊重的船队，再加上北斗这个船长，即使是官方，有时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 也只有这样的舰队才会自信到敢于横穿神明布下的雷暴结界，直抵稻妻。 洛木其实是可以走愚人众的航路前往稻妻的，而且直觉告诉他，那条路线远比北斗船队探索出来的要安全许多，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死兆星号。 他不想把自己的全部行踪都暴露给愚人众。 死兆星号……昂头看着面前这艘看起来比寻常战船还要恢弘结实的巨舰，洛木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叹息。 下一秒，黑衣拂动间，洛木已经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飘然而起，他漆黑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条优美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死兆星号的甲板上，脚上的软跟皮鞋与木板接触，竟没有发出分毫的声响。 “万叶，这就是你说的不速之客？”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戏谑的声音。 “是的，风声不会欺骗我。”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声回答道。 洛木的身形微微顿了顿，然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转过身。 自己总是忘记枫原万叶那与风为友的耳朵。 在洛木把自己的正面面对北斗和万叶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万叶清秀的面容闪过了一丝敬畏与疑惑。 那天的安排起作用了。洛木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北斗船长，我说我没有恶意，您信吗？”洛木无奈地摊手道。 北斗哼哼一笑：“等你躺下，我们再好好谈谈我该不该信！” 说着，静立如海山般沉稳的女人突然动了，从极静到极动竟是完全没有征兆，洛木只觉得一头裹挟着暴雷的生猛海兽借着一个人类的身躯，挟着无边气势向自己扑来。 洛木眨了眨眼，然后退步，侧身，刚好让勾过直劈下来的重刃，同时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搭在雷暴声不断的刀刃上，轻轻巧巧地一推，那本想变招横拍的重剑就被这软绵绵的一掌引而落空，洛木也借这一掌之势，脚不离地，整个人贴着地面滑退了半丈，与北斗拉开了距离。 好厉害的女人……洛木看着被四溢的雷电灼烧得有些发红的手掌，心中半真半假地夸赞了一句。 北斗的确是一位很强大的雷元素剑士，但在洛木面前，这两下子还不够看。 想要对洛木造成些许麻烦，连公子都要魔动武装全开，靠着偷袭才能占得片刻的优势，这种正面战斗，洛木自付不会败给任何一个正常的神之眼使用者，就算是八重神子也不太行。 也不一定……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洛木甩了甩手，再次侧步闪过北斗的一剑，至于剑锋上喷涌而出的电浆，洛木只是伸手随意的一点，诡秘的力量一闪而过，那些足以撕裂一艘战船的电浆和电弧便凭空消失了，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北斗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自己的两剑虽说都未尽全力，但对面这个古怪的黑衣男子竟然随手就能将其解决，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你究竟是谁。”北斗沉声问道。 “啊呀，总算愿意听我说话了吗。”洛木双手插进裤兜里，笑嘻嘻地说：“北斗船长难道面对哪个乘客都先劈两剑试试吗？” “您是之前那个孩子说的……”突然，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言的万叶走了过来，他紧皱着好看的眉头，右手握住刀柄：“那个叫阿实的孩子的兄长？” 洛木愣了愣，然后微笑点头。 “当时北斗船长说，不愿意载满是秘密的心怀鬼胎之人，但有些话我实在不好让那孩子告诉你们，所以今天我只好亲自来一趟。” “恕我直言，先生这样的做派，可不会招人喜欢。”北斗冷冷地道。 对北斗的话，洛木一笑置之，他自顾自地走到桅杆边的箱子旁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上。 “我的问题比较特殊，”他笑道：“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在璃月公开露面，但这又不是因为我违反了律法而被通缉……总之，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在不再被璃月百姓看到的同时，告诉某位有一幢空中豪宅的女人，我真的离开璃月了。” “想来想去，北斗船长，您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第172章 锻刀 死兆星号的船头，三个挺拔的身影并肩站在围栏旁边。清晨的阳光温吞地在薄雾中透出明亮但寒冷的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三个奇怪的家伙。 “即使最后那家伙能为你背书，我依旧无法相信你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伙。”北斗率先开口了，她站在黑袍洛木的左手边，语气森寒。 洛木耸了耸肩：“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提出过要求北斗船长相信我这样过分的要求。”他扭头看了北斗一眼：“但我希望您能相信七星的手段和诚信。” “话说回来。”洛木抬手指了指远在璃月另一边的群玉阁，从死兆星号上看过去，那座奇迹之城就像无垠宇宙中一枚尘埃般渺小：“您的人真的能见到那上面的人？” “当然可以。”北斗回答。 “怎么保证？” 北斗冷哼了一声：“这就不劳藏头露尾先生操心了。”说着，她转身离开，最后一句话在海风中飘了过来。 “要不是万叶愿意相信你，我绝不会让你踏上我的船。” 因为万叶吗…洛木偏头看了看伏在栏杆上，平静无声的温润少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且不说万叶是一定会为我说话的……即使你们所有人都想把我从船上驱逐，你们又有这个本事吗？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洛木也直起了身，他回头看了看北斗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徒劳眺望了眼根本无法看清的群玉阁。 “真像啊。”他突然说道，说话时，洛木的眼睛依旧停留在白云薄雾之间，这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的。 伏在一边的枫原万叶仍然沉默，只是漂亮的眸子向洛木这边偏了偏。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见万叶不主动开口，有心与他交流的洛木只好自己引出话头。 万叶微笑着摇摇头。 “近几日，听说了不少关于先生的流言和传说，”他平静地道：“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先生，但在下清楚，先生这样的人物，绝非万叶可以轻易揣度的。” “所以我才劝船长让您上船。”说着，万叶转身看向洛木：“能让璃月七星让步的人，结交比敌对来得好。” 听到万叶的一番话，洛木不禁哑然失笑。 “结交比敌对好，没想到万叶兄弟为我说话的原因居然这么……现实，”他笑道：“本以为我会听到一些很诗意的答案。” 万叶没有说话，只是附和地一笑。 “你说听到了许多关于我的传闻，说说，都有些什么？”洛木问道。 万叶的呼吸声停滞了片刻，然后他开口道：“您应该就是坊间传闻的那位……鬼君？” “鬼君？”听到这个名字，洛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些家伙还真会起名字，鬼君，我喜欢！还有呢？” “还有……您与愚人众公子的一战，七星对此的暧昧态度……传言很多。” 洛木哂笑了一声：“七星还算有点良心。” “七星的大人们有意引导民众，把您和公子的一战往两国政治的方向引，这也是为先生以后回到璃月做的一些先手准备。”万叶补充道：“想必再过年，鬼君之名就不会像如此这样令小儿止啼了。” “是啊是啊，什么东西混进了政治，就一定会含糊不清，正邪善恶也不过是立场问题……”洛木有些头痛地打断了万叶的话：“那你觉得……稻妻呢？” “您问的是……” 洛木指了指遥远的海平线：“稻妻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这个问题抛出，洛木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枫原万叶一直古井不波的表情倏地一黯，秀气的眉峰紧皱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舒展，显然，这个问题让这位神秘而淡泊的少年明镜止水的心境被触动了。 “稻妻……”他缓缓开口：“就像一柄被锻打到了极点的绝世妖刀。” “抱歉？”洛木表示自己没听懂这么抽象，多少还有点极道文化的比喻。 “先生可知道，稻妻的锻刀术？”万叶问道。 洛木摇摇头，他是真的不太了解。 “稻妻是一个由诸多岛屿组成的海洋国度，可想而知，在稻妻国内，能够用来打造名刀的精铁矿石，其质量与数量其实远不如其余各国丰富。”万叶娓娓道来：“而用充满了杂质的铁矿打制出的刀，却能与其他国家的名器分庭抗礼，靠的就是锻刀师的反复锻打。” “用力与火淬炼出钢铁中的真意，剔除所有不必要的杂质，让刀变得纯粹，这便是锻刀师、还有许多稻妻剑道大师们的理念。” 洛木点点头，前世的自己读过《菊与刀》，也看过三岛由纪夫的书，万叶说的东西理解起来并不难。 “但不论怎样的名刀妖刀，锻打之时都要有一个度。”突然，万叶话锋一转：“锻刀师的敲打力度与次数绝不能太过，否则，不论其余如何完美，刀也非毁不可。” “过犹不及。”洛木淡淡补充道，他明白了万叶比喻的意思。 现在的稻妻，就是一柄绝世的妖刀，雷神对永恒的追求就是敲打着它的大锤，每一次敲打都会令这柄利刃更加纯粹，更加有力，但却也让它愈发脆弱与危险。 就像怀刀，纤薄的刀刃自然可以让它锋锐无比，可也正因为如此，它极为脆弱，一折即断。 这样的刀自然也可以杀人，但终究，它会被赋予另外一种极富仪式感和悲壮气息的职能： 切腹。 雷神所做的，就是在把一柄传世名作再度提纯，用“永恒”锻造一柄怀刀。 一柄既可斩人，但最终一定会斩自己的怀刀。 第172章 锻刀 死兆星号的船头，三个挺拔的身影并肩站在围栏旁边。清晨的阳光温吞地在薄雾中透出明亮但寒冷的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三个奇怪的家伙。 “即使最后那家伙能为你背书，我依旧无法相信你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伙。”北斗率先开口了，她站在黑袍洛木的左手边，语气森寒。 洛木耸了耸肩：“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提出过要求北斗船长相信我这样过分的要求。”他扭头看了北斗一眼：“但我希望您能相信七星的手段和诚信。” “话说回来。”洛木抬手指了指远在璃月另一边的群玉阁，从死兆星号上看过去，那座奇迹之城就像无垠宇宙中一枚尘埃般渺小：“您的人真的能见到那上面的人？” “当然可以。”北斗回答。 “怎么保证？” 北斗冷哼了一声：“这就不劳藏头露尾先生操心了。”说着，她转身离开，最后一句话在海风中飘了过来。 “要不是万叶愿意相信你，我绝不会让你踏上我的船。” 因为万叶吗…洛木偏头看了看伏在栏杆上，平静无声的温润少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且不说万叶是一定会为我说话的……即使你们所有人都想把我从船上驱逐，你们又有这个本事吗？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洛木也直起了身，他回头看了看北斗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徒劳眺望了眼根本无法看清的群玉阁。 “真像啊。”他突然说道，说话时，洛木的眼睛依旧停留在白云薄雾之间，这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的。 伏在一边的枫原万叶仍然沉默，只是漂亮的眸子向洛木这边偏了偏。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见万叶不主动开口，有心与他交流的洛木只好自己引出话头。 万叶微笑着摇摇头。 “近几日，听说了不少关于先生的流言和传说，”他平静地道：“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先生，但在下清楚，先生这样的人物，绝非万叶可以轻易揣度的。” “所以我才劝船长让您上船。”说着，万叶转身看向洛木：“能让璃月七星让步的人，结交比敌对来得好。” 听到万叶的一番话，洛木不禁哑然失笑。 “结交比敌对好，没想到万叶兄弟为我说话的原因居然这么……现实，”他笑道：“本以为我会听到一些很诗意的答案。” 万叶没有说话，只是附和地一笑。 “你说听到了许多关于我的传闻，说说，都有些什么？”洛木问道。 万叶的呼吸声停滞了片刻，然后他开口道：“您应该就是坊间传闻的那位……鬼君？” “鬼君？”听到这个名字，洛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些家伙还真会起名字，鬼君，我喜欢！还有呢？” “还有……您与愚人众公子的一战，七星对此的暧昧态度……传言很多。” 洛木哂笑了一声：“七星还算有点良心。” “七星的大人们有意引导民众，把您和公子的一战往两国政治的方向引，这也是为先生以后回到璃月做的一些先手准备。”万叶补充道：“想必再过年，鬼君之名就不会像如此这样令小儿止啼了。” “是啊是啊，什么东西混进了政治，就一定会含糊不清，正邪善恶也不过是立场问题……”洛木有些头痛地打断了万叶的话：“那你觉得……稻妻呢？” “您问的是……” 洛木指了指遥远的海平线：“稻妻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这个问题抛出，洛木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枫原万叶一直古井不波的表情倏地一黯，秀气的眉峰紧皱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舒展，显然，这个问题让这位神秘而淡泊的少年明镜止水的心境被触动了。 “稻妻……”他缓缓开口：“就像一柄被锻打到了极点的绝世妖刀。” “抱歉？”洛木表示自己没听懂这么抽象，多少还有点极道文化的比喻。 “先生可知道，稻妻的锻刀术？”万叶问道。 洛木摇摇头，他是真的不太了解。 “稻妻是一个由诸多岛屿组成的海洋国度，可想而知，在稻妻国内，能够用来打造名刀的精铁矿石，其质量与数量其实远不如其余各国丰富。”万叶娓娓道来：“而用充满了杂质的铁矿打制出的刀，却能与其他国家的名器分庭抗礼，靠的就是锻刀师的反复锻打。” “用力与火淬炼出钢铁中的真意，剔除所有不必要的杂质，让刀变得纯粹，这便是锻刀师、还有许多稻妻剑道大师们的理念。” 洛木点点头，前世的自己读过《菊与刀》，也看过三岛由纪夫的书，万叶说的东西理解起来并不难。 “但不论怎样的名刀妖刀，锻打之时都要有一个度。”突然，万叶话锋一转：“锻刀师的敲打力度与次数绝不能太过，否则，不论其余如何完美，刀也非毁不可。” “过犹不及。”洛木淡淡补充道，他明白了万叶比喻的意思。 现在的稻妻，就是一柄绝世的妖刀，雷神对永恒的追求就是敲打着它的大锤，每一次敲打都会令这柄利刃更加纯粹，更加有力，但却也让它愈发脆弱与危险。 就像怀刀，纤薄的刀刃自然可以让它锋锐无比，可也正因为如此，它极为脆弱，一折即断。 这样的刀自然也可以杀人，但终究，它会被赋予另外一种极富仪式感和悲壮气息的职能： 切腹。 雷神所做的，就是在把一柄传世名作再度提纯，用“永恒”锻造一柄怀刀。 一柄既可斩人，但最终一定会斩自己的怀刀。 第173章 扬帆 终于，太阳突破了云雾的重重封锁，它似乎颇有些自豪地一跃来到天穹之上，整个天空突然就被光芒充满，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洛木万叶两人不由得同时伸手挡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两人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庞然大物，死兆星号，似乎动了一下。 “起锚了。”万叶偏了偏头，然后肯定地道：“船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看来凝光给了他们不错的答案嘛…洛木咧嘴一笑。 抱着还不错的心情，洛木再次眺望了一下远在天边的群玉阁，但这次，他却差点被阳光刺伤眼睛。 玛德，谁能张目对日啊，这不是纯胡扯吗？揉着流泪的眼睛，洛木没来由地想起以前背过的那句古文，有些哭笑不得。 但，总算，自己要去稻妻了。 洛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稻妻，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真相，会向自己展露自己很大一部分真容。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理，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天理维系者，很快就要露出真容了。 ………… 孤云阁。 当年帝君镇压漩涡之魔神而投下的岩枪，最终化作直插云霄的奇异景观，不过此时，这里看起来不像奥赛尔的沉眠之所，倒像是什么怪异神明的疗养地。 一头头黑渊眷族把自己可怖的身体搁在孤云阁山体下的沙滩上，用海水和温柔的阳光清洗着自己身上腐烂的身体，不时地，就会有几块腐臭的烂肉随着海浪被卷进海底，等着某条贪嘴的倒霉鱼吞食。所有食用了这种腐肉的鱼类，无一例外地都会在半个月之内被黑色的烂泥包裹，异化成新的黑渊眷族，为这支恐怖的军团添砖加瓦。 蓝袍的男子立在峰顶，他碧蓝色的眼眸中风起云涌，无尽汪洋犹如跪拜君王的臣子恭顺地沉寂着，即使最桀骜的海兽，在他面前也要保持足够的谦卑。 因为他的名字是奥赛尔，是如今的漩涡之魔神，是这片无尽汪洋的唯一主君！ “你说，他能走到哪一步呢？”奥赛尔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身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黑渊眷族，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头黑渊眷族低着头，从喉咙中挤出呜呜呀呀的几声。 奥赛尔目光温柔地看着它，旋即展颜一笑。 “没想到，曾经敢于用权柄和骗术欺瞒我的隐匿之魔神，如今居然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被强行拘禁在黑渊眷族体内的安度马里：……谁来杀了我？！ 好容易被主人放了，反手就让一个更不当人的抓了，我上哪说理去？安度马里欲哭无泪。 “他身上潜藏着的印记，不属于七神，不属于天理，甚至不属于更加……古老的存在。”安度马里不理自己，奥赛尔——钟离也并不强求，他再次把眼睛转向无尽的海域：“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他真正成长起来，当那个印记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之时，我会后悔自己现在做的一切。” “帝君所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必后悔。”安度马里总算没浪费自己在洛木手上锻炼出来的捧哏潜质，它哑着嗓子——主要是因为这只黑渊眷族的嗓子烂了——躬身道。 钟离回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这个被自己强行拘禁起来的故人。 “洛木把你调训的不错嘛。” “……是帝君的功劳。” 两人，不，两位曾经的神明脚下的海面，一艘巨舰缓缓滑了过去。 ………… “渊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金发的少年脸上带着刺金的面具，和身边的稻妻人笑言道。 两人走在鸣神岛的街市，两边是卖着各种商品的店铺，叫卖声不绝于耳，绯红的寒樱从樱花树上飘落，花瓣在风中孱弱地飘荡着，令人见之生怜。 “殿下请说。”渊上恭敬答道。 少年稍想了想，然后轻声道：“你说……天理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对于深渊教团来说尤其如此，可王子问话，自己又不能不答，渊上陷入了沉思。 思忖了许久，渊上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回答，天理的存在，就好像空气之于生物，水之于鱼，似乎它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意义。 在此之前不会有人问天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像人不会思考空气为什么存在一样。 “天理所处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啊。”空接着自己的问题说了下去：“从市井百姓的角度来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天理的存在，那位，”他指了指天空：“从来没有公开展示过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人们知道七神，却不知道那位真正的统治者，七神的主宰。” “或许……”渊上猜测道：“那位已经无需人民的信仰或者支持，祂处在一个更高的层次？” “那就更奇怪了。”空伸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假如祂的存在已经不依赖这个世界的反馈，那祂何必借由神之心影响七神，进而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把所有权柄握在自己手中，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所以，祂和这个世界一定还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空一锤定音：“这种联系，我想，你在白夜之国中的一些发现应该可以解释。” “殿下的意思是……” “不必再跟着我了，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什么，天理，七神，魔神们……他们在那些故事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得不用生命和海渊封禁的秘密，一定很有料。” “是！”渊上从容领命，似乎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一般。 “那个孩子，快要来了？”空问道。 渊上点点头：“从璃月传来的消息看，最多后天，死兆星号靠岸，他就会到了。” 空沉默着点头，他随手从一个摊位上拿了一杯甜酒，而摊子的摊主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满面笑容地招徕着生意。 “奥罗巴斯那边……” “一切按计划进行，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就好。”空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头顶明亮的天空。 “天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入局。” “让你亲自尝尝，做棋手的感受。” 第173章 扬帆 终于，太阳突破了云雾的重重封锁，它似乎颇有些自豪地一跃来到天穹之上，整个天空突然就被光芒充满，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洛木万叶两人不由得同时伸手挡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两人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庞然大物，死兆星号，似乎动了一下。 “起锚了。”万叶偏了偏头，然后肯定地道：“船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看来凝光给了他们不错的答案嘛…洛木咧嘴一笑。 抱着还不错的心情，洛木再次眺望了一下远在天边的群玉阁，但这次，他却差点被阳光刺伤眼睛。 玛德，谁能张目对日啊，这不是纯胡扯吗？揉着流泪的眼睛，洛木没来由地想起以前背过的那句古文，有些哭笑不得。 但，总算，自己要去稻妻了。 洛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稻妻，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真相，会向自己展露自己很大一部分真容。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理，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天理维系者，很快就要露出真容了。 ………… 孤云阁。 当年帝君镇压漩涡之魔神而投下的岩枪，最终化作直插云霄的奇异景观，不过此时，这里看起来不像奥赛尔的沉眠之所，倒像是什么怪异神明的疗养地。 一头头黑渊眷族把自己可怖的身体搁在孤云阁山体下的沙滩上，用海水和温柔的阳光清洗着自己身上腐烂的身体，不时地，就会有几块腐臭的烂肉随着海浪被卷进海底，等着某条贪嘴的倒霉鱼吞食。所有食用了这种腐肉的鱼类，无一例外地都会在半个月之内被黑色的烂泥包裹，异化成新的黑渊眷族，为这支恐怖的军团添砖加瓦。 蓝袍的男子立在峰顶，他碧蓝色的眼眸中风起云涌，无尽汪洋犹如跪拜君王的臣子恭顺地沉寂着，即使最桀骜的海兽，在他面前也要保持足够的谦卑。 因为他的名字是奥赛尔，是如今的漩涡之魔神，是这片无尽汪洋的唯一主君！ “你说，他能走到哪一步呢？”奥赛尔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身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黑渊眷族，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头黑渊眷族低着头，从喉咙中挤出呜呜呀呀的几声。 奥赛尔目光温柔地看着它，旋即展颜一笑。 “没想到，曾经敢于用权柄和骗术欺瞒我的隐匿之魔神，如今居然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被强行拘禁在黑渊眷族体内的安度马里：……谁来杀了我？！ 好容易被主人放了，反手就让一个更不当人的抓了，我上哪说理去？安度马里欲哭无泪。 “他身上潜藏着的印记，不属于七神，不属于天理，甚至不属于更加……古老的存在。”安度马里不理自己，奥赛尔——钟离也并不强求，他再次把眼睛转向无尽的海域：“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他真正成长起来，当那个印记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之时，我会后悔自己现在做的一切。” “帝君所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必后悔。”安度马里总算没浪费自己在洛木手上锻炼出来的捧哏潜质，它哑着嗓子——主要是因为这只黑渊眷族的嗓子烂了——躬身道。 钟离回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这个被自己强行拘禁起来的故人。 “洛木把你调训的不错嘛。” “……是帝君的功劳。” 两人，不，两位曾经的神明脚下的海面，一艘巨舰缓缓滑了过去。 ………… “渊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金发的少年脸上带着刺金的面具，和身边的稻妻人笑言道。 两人走在鸣神岛的街市，两边是卖着各种商品的店铺，叫卖声不绝于耳，绯红的寒樱从樱花树上飘落，花瓣在风中孱弱地飘荡着，令人见之生怜。 “殿下请说。”渊上恭敬答道。 少年稍想了想，然后轻声道：“你说……天理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对于深渊教团来说尤其如此，可王子问话，自己又不能不答，渊上陷入了沉思。 思忖了许久，渊上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回答，天理的存在，就好像空气之于生物，水之于鱼，似乎它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意义。 在此之前不会有人问天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像人不会思考空气为什么存在一样。 “天理所处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啊。”空接着自己的问题说了下去：“从市井百姓的角度来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天理的存在，那位，”他指了指天空：“从来没有公开展示过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人们知道七神，却不知道那位真正的统治者，七神的主宰。” “或许……”渊上猜测道：“那位已经无需人民的信仰或者支持，祂处在一个更高的层次？” “那就更奇怪了。”空伸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假如祂的存在已经不依赖这个世界的反馈，那祂何必借由神之心影响七神，进而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把所有权柄握在自己手中，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所以，祂和这个世界一定还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空一锤定音：“这种联系，我想，你在白夜之国中的一些发现应该可以解释。” “殿下的意思是……” “不必再跟着我了，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这片大陆曾经发生过什么，天理，七神，魔神们……他们在那些故事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得不用生命和海渊封禁的秘密，一定很有料。” “是！”渊上从容领命，似乎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一般。 “那个孩子，快要来了？”空问道。 渊上点点头：“从璃月传来的消息看，最多后天，死兆星号靠岸，他就会到了。” 空沉默着点头，他随手从一个摊位上拿了一杯甜酒，而摊子的摊主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满面笑容地招徕着生意。 “奥罗巴斯那边……” “一切按计划进行，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就好。”空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头顶明亮的天空。 “天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入局。” “让你亲自尝尝，做棋手的感受。” 第174章 离岛 洛木来到提瓦特大陆，至今也有一年的光景了，在此期间，他见过许多宏伟的建筑，见识过包括空和王狼在内数位神只的惊世手段，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很难在被什么奇景震撼到，可当死兆星号骤然减速，在北斗大姐头的喝令下硬闯入那道由雷暴组成的毁灭之墙时，他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满眼都是苍紫色，耳边的雷鸣如同神明的申饬，让人下意识的回避躲闪，洛木所在的死兆星号仿佛一头撞入了雷霆的森林，每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暴，在这片海域似乎都像是一株缓慢生长的狂雷之树，雷霆的分支就是它的枝叶，无尽的汪洋就是它的土壤，它是神明的意志，高天的审判，它绝不会阻止人们挑战自己的力量，但所有敢于挑战它的尘埃，都要做好被湮灭的准备。 虽然知道自己在死兆星号上绝对不会出事，可是看着船舱外几乎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洛木体内的怨念还是不自觉地躁动，时刻准备着破体而出进行防御。 这就是雷电将军的力量吗……这种凌厉的杀机和毁灭一切的霸道，不愧是掌握雷霆权柄的神明。 洛木的心头，对于不久之后的稻妻之行，更多了几分担忧。 在狂狷的巨浪和雷霆中挣扎了半日后，没有一丝损坏，但不知为何却处处流露着残破感的死兆星号终于驶入了稻妻近海风平浪静的海域，而几乎就在死兆星号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同时，洛木和万叶就同时抬眼，向船的右舷方向望去。 一个黑点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划入西斜的红日，就像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应该是幕府的运兵船，”万叶道：“看来海只岛这次要吃亏了。” 洛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海只岛的那位现人神巫女，能靠着有限的兵力和幕府周旋了这么久，必然有些手段。”他笑道：“如果只是增兵就能拿下，那反抗军早就不复存在了。” 万叶没有肯定洛木的说法，但同样也没有反对，他轻轻嘶了一声，从牙缝里吐出一口气。 “君白先生，”他突然开口问道：“刚才的雷暴……您觉得如何？” 洛木想了想：“残酷，冷漠，毁灭性惊人，这样的雷霆，仅一道就是雷系神之眼的拥有者所能触及的极限了。” 这是他对比丽莎，小艾咪还有雷泽这几个自己认识的雷系神之眼拥有者的实力得来的结论，至于公子那种借助邪眼，透支体力爆发出的邪异雷霆，并不在他所考量的范围之内。 “在稻妻，有一处，名为无想刃峡间。”万叶继续道：“传说那是雷电将军为了斩杀魔神，斩出无想的一刀，那一刀在劈死魔神的同时，也撕裂了大地，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至今残存着恐怖污染的巨大峡口。” “你觉得，这样的力量，人类真的可以匹敌吗？”他抬头看着洛木，认真地问道。 洛木耸了耸肩：“这个问题问我似乎不太合适，你也知道，我可算不得什么正统的人类。” “但如果你真的想听实话的话，”就在万叶以为洛木会把问题岔开时，洛木却突然话锋一转：“我的意见是，不要再想着接下雷神的一刀了。” “倒不是说你一定不行。”洛木把双臂抱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道：“单论那位武道极致的一刀，你，我，甚至北斗都有几分可能抗下，揉杂了无想真意的一刀，我应该可以，你有点悬，但如果是劈开无想刃峡间那样，无论武艺，心境还是权柄都臻至顶峰的一刀，别说你我。”他回首指了指璃月的方向：“就是当今的岩神，估计也要费些手段。” 当然得费些手段了，洛木无声地吐槽，占卜家要是能毫无花哨的接下无想的一刀，那真是见了鬼了。 “但话说回来，即使你挡住了一刀，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战胜了神明？”言及于此，洛木又转回到原话题上：“你当然可以倾尽全力挡下雷霆的斩击，可是你只有这一下的力气啊，可雷神呢？一刀不成，祂大不了劈第二刀，第三刀。” 有些话，他在下船之前一定要和万叶说清楚。不知为何，洛木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在现实中万叶和游戏中一样试图挡下无想的一刀，那结局绝对不会是美满而令人振奋的大团圆。 作为一个靠怨念和系统取巧成长起来的半神，洛木太清楚神明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了。 至少现在，凡人挑战神明的事，想都不要想！ “是吗……”听着洛木很有些丧气的话，万叶沉吟着，他的手指推动着腰间长刀的刀镡，清澈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色彩。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难过，但是……洛木一时无言，他知道万叶对于挡下无想的一刀的执着，可，这就好像想要把愚公移山的故事照搬到现实生活中一样，精神值得提倡，但如果真的操作，那和找死毫无区别。 而且，洛木绝不相信，万叶是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会放下执念的人。 心性淡泊的人有了什么执念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本就不会在意这世间大多数事情，可一旦有什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霸占了他们的思绪，用一个不太合适的词语形容，那真的会是“不死不休”。 看着沉吟不语的万叶，洛木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大家伙被扔进了水里，与此同时，死兆星号船身轻轻一震。 “喂，我们到了！”北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洛木恍然抬头，忍俊不禁地看到，甲板上的北斗正用着一种“这个坏孩子别带坏我儿子”的护崽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好了好了，我这就走了，洛木苦笑着举手投降，他走上甲板，看着近在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独具特色的房屋和风景，不禁有些恍惚。 “稻妻，离岛。”北斗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不过应该不用我介绍，你的至冬朋友会讲得更清楚的。” 听到这话，洛木一阵哑然，他微微偏头，看到三个身着愚人众制服，有着高鼻梁和异国面孔的男人正恭谨地立在码头，其中一个还朝自己挥了挥手。 这一刻，洛木再次感受到了至冬的深不可测。 第174章 离岛 洛木来到提瓦特大陆，至今也有一年的光景了，在此期间，他见过许多宏伟的建筑，见识过包括空和王狼在内数位神只的惊世手段，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很难在被什么奇景震撼到，可当死兆星号骤然减速，在北斗大姐头的喝令下硬闯入那道由雷暴组成的毁灭之墙时，他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满眼都是苍紫色，耳边的雷鸣如同神明的申饬，让人下意识的回避躲闪，洛木所在的死兆星号仿佛一头撞入了雷霆的森林，每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暴，在这片海域似乎都像是一株缓慢生长的狂雷之树，雷霆的分支就是它的枝叶，无尽的汪洋就是它的土壤，它是神明的意志，高天的审判，它绝不会阻止人们挑战自己的力量，但所有敢于挑战它的尘埃，都要做好被湮灭的准备。 虽然知道自己在死兆星号上绝对不会出事，可是看着船舱外几乎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洛木体内的怨念还是不自觉地躁动，时刻准备着破体而出进行防御。 这就是雷电将军的力量吗……这种凌厉的杀机和毁灭一切的霸道，不愧是掌握雷霆权柄的神明。 洛木的心头，对于不久之后的稻妻之行，更多了几分担忧。 在狂狷的巨浪和雷霆中挣扎了半日后，没有一丝损坏，但不知为何却处处流露着残破感的死兆星号终于驶入了稻妻近海风平浪静的海域，而几乎就在死兆星号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同时，洛木和万叶就同时抬眼，向船的右舷方向望去。 一个黑点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划入西斜的红日，就像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应该是幕府的运兵船，”万叶道：“看来海只岛这次要吃亏了。” 洛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海只岛的那位现人神巫女，能靠着有限的兵力和幕府周旋了这么久，必然有些手段。”他笑道：“如果只是增兵就能拿下，那反抗军早就不复存在了。” 万叶没有肯定洛木的说法，但同样也没有反对，他轻轻嘶了一声，从牙缝里吐出一口气。 “君白先生，”他突然开口问道：“刚才的雷暴……您觉得如何？” 洛木想了想：“残酷，冷漠，毁灭性惊人，这样的雷霆，仅一道就是雷系神之眼的拥有者所能触及的极限了。” 这是他对比丽莎，小艾咪还有雷泽这几个自己认识的雷系神之眼拥有者的实力得来的结论，至于公子那种借助邪眼，透支体力爆发出的邪异雷霆，并不在他所考量的范围之内。 “在稻妻，有一处，名为无想刃峡间。”万叶继续道：“传说那是雷电将军为了斩杀魔神，斩出无想的一刀，那一刀在劈死魔神的同时，也撕裂了大地，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至今残存着恐怖污染的巨大峡口。” “你觉得，这样的力量，人类真的可以匹敌吗？”他抬头看着洛木，认真地问道。 洛木耸了耸肩：“这个问题问我似乎不太合适，你也知道，我可算不得什么正统的人类。” “但如果你真的想听实话的话，”就在万叶以为洛木会把问题岔开时，洛木却突然话锋一转：“我的意见是，不要再想着接下雷神的一刀了。” “倒不是说你一定不行。”洛木把双臂抱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道：“单论那位武道极致的一刀，你，我，甚至北斗都有几分可能抗下，揉杂了无想真意的一刀，我应该可以，你有点悬，但如果是劈开无想刃峡间那样，无论武艺，心境还是权柄都臻至顶峰的一刀，别说你我。”他回首指了指璃月的方向：“就是当今的岩神，估计也要费些手段。” 当然得费些手段了，洛木无声地吐槽，占卜家要是能毫无花哨的接下无想的一刀，那真是见了鬼了。 “但话说回来，即使你挡住了一刀，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战胜了神明？”言及于此，洛木又转回到原话题上：“你当然可以倾尽全力挡下雷霆的斩击，可是你只有这一下的力气啊，可雷神呢？一刀不成，祂大不了劈第二刀，第三刀。” 有些话，他在下船之前一定要和万叶说清楚。不知为何，洛木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在现实中万叶和游戏中一样试图挡下无想的一刀，那结局绝对不会是美满而令人振奋的大团圆。 作为一个靠怨念和系统取巧成长起来的半神，洛木太清楚神明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了。 至少现在，凡人挑战神明的事，想都不要想！ “是吗……”听着洛木很有些丧气的话，万叶沉吟着，他的手指推动着腰间长刀的刀镡，清澈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色彩。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难过，但是……洛木一时无言，他知道万叶对于挡下无想的一刀的执着，可，这就好像想要把愚公移山的故事照搬到现实生活中一样，精神值得提倡，但如果真的操作，那和找死毫无区别。 而且，洛木绝不相信，万叶是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会放下执念的人。 心性淡泊的人有了什么执念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本就不会在意这世间大多数事情，可一旦有什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霸占了他们的思绪，用一个不太合适的词语形容，那真的会是“不死不休”。 看着沉吟不语的万叶，洛木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大家伙被扔进了水里，与此同时，死兆星号船身轻轻一震。 “喂，我们到了！”北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洛木恍然抬头，忍俊不禁地看到，甲板上的北斗正用着一种“这个坏孩子别带坏我儿子”的护崽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好了好了，我这就走了，洛木苦笑着举手投降，他走上甲板，看着近在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独具特色的房屋和风景，不禁有些恍惚。 “稻妻，离岛。”北斗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不过应该不用我介绍，你的至冬朋友会讲得更清楚的。” 听到这话，洛木一阵哑然，他微微偏头，看到三个身着愚人众制服，有着高鼻梁和异国面孔的男人正恭谨地立在码头，其中一个还朝自己挥了挥手。 这一刻，洛木再次感受到了至冬的深不可测。 第175章 弄臣，登岛 看着站在码头上的几个至冬人，洛木的额头上，有一颗汗珠缓缓坠落了下来，在甲板上摔得粉碎。 自己的手段当然不是万无一失，天命仓促组成的情报拦截网络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封锁自己的动向消息，洛木早就做好了被至冬实时锁定位置的准备，但…… 这也太快了！ 至冬在璃月的情报网早就被自己和凝光牵扯得四分五裂，特工十不存一，可即使这样，他们的消息传递居然依旧保持着这样的高速，这是何等完备且可怕的谍报机关才能做到的奇迹啊！ 自己终究还是愚人众的手段。洛木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身形一晃，他身旁不远处的万叶北斗几人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团遮天蔽日的漆黑一闪而逝，等再回过神，洛木连带那几个至冬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北斗皱眉看了看船舷之下，那原本站着人的空地，英气的剑眉拧出了一个浅浅的疙瘩。 ………… “弄臣大人，欢迎来到稻妻，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离岛因锁国令而略显萧瑟的街道上，身穿一身至冬大衣的中年人微笑着对身满脸寒意的年轻人说着话，他们身后，有两个汉子略略分散地跟着，不远，也不近。 洛木微微斜了中年汉子一眼，并不说话，目光在他秃得有些反光的额头上稍微停顿，转瞬间又移回正前。 “我在稻妻的名字是森川严，您叫我森川就好。”中年汉子轻声道。 “至冬名呢？”洛木嘴唇几乎不动地平静问道。 森川严的表情微微一僵，他暗暗咬了咬牙，有些勉强地回答道：“伊凡，伊凡?彼得洛维奇。” 伊凡？洛木轻轻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勾起了他某个似乎很遥远，但实际上只在多半年前的“久远”回忆： 那个在雪山被占卜家做成傀儡的可怜年轻人，不是也叫伊凡吗？ 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个想要混进人类社会的深渊法师，谁能想到，一年而已，自己居然会走到这个地步。 洛木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但旋即便收敛了表情，他侧过头，看向表情有些古怪的森川严。 “森川先生。”他轻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森川严舔了舔突然有些发干的嘴唇，尽量连贯地回答道：“您是璃月的君白先生，天命的主人，还是璃月……”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洛木却在此时举起手示意他安静，随即，洛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闪烁着诡谲光华的古怪徽章，他摊开手掌，把它举到森川严面前。 “告诉我，这是什么？” “邪，邪眼？”森川严有些糊涂地回答，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这位新上司为什么要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是全愚人众皆知的事情了吗？ “再回答我一次，我是谁？” “您是……”森川严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突然觉得，这个新来的上司和那位大人实在太像了，同样的诡谲难测，捉摸不透。 森川严嗫嚅着不回答，洛木也不催促，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很久没有如此紧张了的老谍子，瘦长的五指一点点捻动着手中的邪眼。 “我知道你们原来是女士或散兵的人。”他突然开口道：“但现在，你们要记住，自己还有一个上司，他的名字叫弄臣。” “我可以容忍背叛和告密，甚至可以容许你们尝试在我手下弄权，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们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执行我的命令，否则，即使是你，森川严先生。” 森川严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洛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了他的衣襟，捏住了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 “即使你是个校官，被女皇陛下赐予了邪眼，我也照样杀你。” 森川严的全身骤然绷紧，那只在他衣襟内侧，准确捏住他军衔徽章的手此时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柄寒气森然的利刃。 洛木可以在转瞬之间拿住他的徽记，那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时间把手洞穿进他的胸膛！ 这位执行官……也是个疯子！ 森川严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见恐吓效果达到，洛木施施然地从森川严怀里抽回了手，他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只手。 “把我和你说的话，转述给我的直系部队。”他一边擦手一边吩咐道：“让情报部门做好准备，三天之内我要关于反抗军的所有情报，还有，” 洛木顿了顿，然后转过身，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两道细细的缝，从中渗出点滴危险的寒光。 “你们已经废物到被人跟了半路还没有察觉的地步了吗？” 此话一出，森川严顿时神色一凛，他没有回头，而是隐秘地向身后两个汉子打了个手势，那两人立即明白，开始有意无意地变更前行路线，用至冬特工的独特技术尝试搜索跟踪者。 而看到这一幕的洛木却是摇头叹息。 离岛上的愚人众队伍果然比较羸弱，恐怕精锐都比不上其他几岛上的杂兵。 这一路上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人，但是，就在他们走过的这段路途中，可是多了很多刚才还没有的东西呢。 就比如……某个上面搭了片叶子的木桶？ 洛木在心中暗暗发笑，他右手猛然一扬，一道漆黑的怨气骤然间破体而出，在空中盘旋扭曲成一只利爪，径直抓向那个木桶。 洛木的鬼爪速度不可谓不快，连森川严这样拥有邪眼等我愚人众小头目捕捉它的轨迹都勉强，可这一爪还是抓了个空，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尖叫，那木桶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白色浓烟，只见青色的元素波动一闪而逝，在看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一爪抓空，洛木神情依旧平静，他手指微微一动，原本径直前冲的鬼爪就在空中突兀地折出了一个直角，骤然弹向一串挂在店铺门前的灯笼。 这次还不等鬼爪临身，那灯笼就炸裂消散。 洛木神色不动，鬼爪再变，漆黑的利爪拖着深黯的轨迹，在空旷的街道上飞窜，他每接近一样物品，那物品就炸出一团白烟消散，霎时间，街面上鬼魅幽影与迷眼白烟齐飞，看得森川严几人眼睛都直了。 五秒钟后，鬼爪停滞，洛木勾指将它收回体内，看着干净了不少的街道，语气中带着笑意。 “终末番的忍者，足足两小队八个人，跟着我们至少走了十五分钟。” “神里绫人这份登岛大礼，可比散兵和女士送得有诚意得多啊。” 第175章 弄臣，登岛 看着站在码头上的几个至冬人，洛木的额头上，有一颗汗珠缓缓坠落了下来，在甲板上摔得粉碎。 自己的手段当然不是万无一失，天命仓促组成的情报拦截网络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封锁自己的动向消息，洛木早就做好了被至冬实时锁定位置的准备，但…… 这也太快了！ 至冬在璃月的情报网早就被自己和凝光牵扯得四分五裂，特工十不存一，可即使这样，他们的消息传递居然依旧保持着这样的高速，这是何等完备且可怕的谍报机关才能做到的奇迹啊！ 自己终究还是愚人众的手段。洛木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身形一晃，他身旁不远处的万叶北斗几人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团遮天蔽日的漆黑一闪而逝，等再回过神，洛木连带那几个至冬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北斗皱眉看了看船舷之下，那原本站着人的空地，英气的剑眉拧出了一个浅浅的疙瘩。 ………… “弄臣大人，欢迎来到稻妻，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离岛因锁国令而略显萧瑟的街道上，身穿一身至冬大衣的中年人微笑着对身满脸寒意的年轻人说着话，他们身后，有两个汉子略略分散地跟着，不远，也不近。 洛木微微斜了中年汉子一眼，并不说话，目光在他秃得有些反光的额头上稍微停顿，转瞬间又移回正前。 “我在稻妻的名字是森川严，您叫我森川就好。”中年汉子轻声道。 “至冬名呢？”洛木嘴唇几乎不动地平静问道。 森川严的表情微微一僵，他暗暗咬了咬牙，有些勉强地回答道：“伊凡，伊凡?彼得洛维奇。” 伊凡？洛木轻轻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勾起了他某个似乎很遥远，但实际上只在多半年前的“久远”回忆： 那个在雪山被占卜家做成傀儡的可怜年轻人，不是也叫伊凡吗？ 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个想要混进人类社会的深渊法师，谁能想到，一年而已，自己居然会走到这个地步。 洛木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但旋即便收敛了表情，他侧过头，看向表情有些古怪的森川严。 “森川先生。”他轻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森川严舔了舔突然有些发干的嘴唇，尽量连贯地回答道：“您是璃月的君白先生，天命的主人，还是璃月……”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洛木却在此时举起手示意他安静，随即，洛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闪烁着诡谲光华的古怪徽章，他摊开手掌，把它举到森川严面前。 “告诉我，这是什么？” “邪，邪眼？”森川严有些糊涂地回答，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这位新上司为什么要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是全愚人众皆知的事情了吗？ “再回答我一次，我是谁？” “您是……”森川严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突然觉得，这个新来的上司和那位大人实在太像了，同样的诡谲难测，捉摸不透。 森川严嗫嚅着不回答，洛木也不催促，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很久没有如此紧张了的老谍子，瘦长的五指一点点捻动着手中的邪眼。 “我知道你们原来是女士或散兵的人。”他突然开口道：“但现在，你们要记住，自己还有一个上司，他的名字叫弄臣。” “我可以容忍背叛和告密，甚至可以容许你们尝试在我手下弄权，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们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执行我的命令，否则，即使是你，森川严先生。” 森川严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洛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了他的衣襟，捏住了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 “即使你是个校官，被女皇陛下赐予了邪眼，我也照样杀你。” 森川严的全身骤然绷紧，那只在他衣襟内侧，准确捏住他军衔徽章的手此时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柄寒气森然的利刃。 洛木可以在转瞬之间拿住他的徽记，那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时间把手洞穿进他的胸膛！ 这位执行官……也是个疯子！ 森川严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见恐吓效果达到，洛木施施然地从森川严怀里抽回了手，他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只手。 “把我和你说的话，转述给我的直系部队。”他一边擦手一边吩咐道：“让情报部门做好准备，三天之内我要关于反抗军的所有情报，还有，” 洛木顿了顿，然后转过身，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两道细细的缝，从中渗出点滴危险的寒光。 “你们已经废物到被人跟了半路还没有察觉的地步了吗？” 此话一出，森川严顿时神色一凛，他没有回头，而是隐秘地向身后两个汉子打了个手势，那两人立即明白，开始有意无意地变更前行路线，用至冬特工的独特技术尝试搜索跟踪者。 而看到这一幕的洛木却是摇头叹息。 离岛上的愚人众队伍果然比较羸弱，恐怕精锐都比不上其他几岛上的杂兵。 这一路上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人，但是，就在他们走过的这段路途中，可是多了很多刚才还没有的东西呢。 就比如……某个上面搭了片叶子的木桶？ 洛木在心中暗暗发笑，他右手猛然一扬，一道漆黑的怨气骤然间破体而出，在空中盘旋扭曲成一只利爪，径直抓向那个木桶。 洛木的鬼爪速度不可谓不快，连森川严这样拥有邪眼等我愚人众小头目捕捉它的轨迹都勉强，可这一爪还是抓了个空，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尖叫，那木桶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白色浓烟，只见青色的元素波动一闪而逝，在看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一爪抓空，洛木神情依旧平静，他手指微微一动，原本径直前冲的鬼爪就在空中突兀地折出了一个直角，骤然弹向一串挂在店铺门前的灯笼。 这次还不等鬼爪临身，那灯笼就炸裂消散。 洛木神色不动，鬼爪再变，漆黑的利爪拖着深黯的轨迹，在空旷的街道上飞窜，他每接近一样物品，那物品就炸出一团白烟消散，霎时间，街面上鬼魅幽影与迷眼白烟齐飞，看得森川严几人眼睛都直了。 五秒钟后，鬼爪停滞，洛木勾指将它收回体内，看着干净了不少的街道，语气中带着笑意。 “终末番的忍者，足足两小队八个人，跟着我们至少走了十五分钟。” “神里绫人这份登岛大礼，可比散兵和女士送得有诚意得多啊。” 第176章 一些琐事 洛木心中，自己在稻妻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天守阁或者愚人众，而是神里绫人手下那无孔不入的忍者组织。 终末番。 如果说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只是将军手中劈斩穿刺的恐怖利刃，那社奉行绝对算得上是隐藏在雷霆威光中亘古永恒的阴影，不动则已，一旦发作，甚至连天守阁都未必不能拿下。 按照洛木的记忆，在游戏中雷神的神之心由八重神子保管，最后交给了散兵，那时深渊教团正孜孜不倦地在白夜国搞事，空也就自然无法经手这枚神之心，抽取其中的力量。 所以对于现在的深渊来说，它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在自家王子经手神之心之后，再把它隐秘地转手给至冬势力。 这次，洛木是打定主意绝不插手深渊的事情了，自己身为愚人众执行官，在稻妻帮深渊做事，同时得罪女皇和将军，怎么想怎么得不了好死。 祝他们好运…… 那自己需要操心的就只有自己和旅行者了。 自己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见影一面，他要亲自明确雷神关于天理的态度，并确认一些久远的往事。 而荧…… 她的事才比较难办。 作为一个以永恒为信条的国度，稻妻的律法不可谓不严苛，荧作为外来者，能走到离岛就算是极限了，想要去往天守阁基本不可能。 如果有自己暗中帮助，借助至冬的路子倒是可以……但现在愚人众和荧已是敌对，她相不相信自己都难说。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终末番……我说早柚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用余光又瞥见一个木桶的洛木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 看来自己在稻妻的一举一动，那位神里家主都要知悉了。 “就是这里了。”前面带路的森川严停住脚步，指了指前方一幢不怎么起眼的稻妻风格的小别墅：“这里就是我们为您安排的暂住居所，稍后会有四人来这里见您，他们将负责您在离岛的一应需求。” 洛木点点头，他随手理了理有些杂乱了的黑发，语气和缓。 “记得把我要的东西送来。”他刚要往里走，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还有，如果有女皇陛下的命令，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森川严微微鞠躬，眼眸低垂。 直到洛木的身形消失在别墅门口的玄关之后，他才抬起头。 轻轻吐出一口充满戒备的浊气。 ………… “主教大人，我来找你聊天啦！” 虚空万藏内，终于不用板着脸的洛木蹦蹦跳跳活动着筋骨，一边的安乐椅上瘫着一只百无聊赖的主教大人。 “百忙之中还记得来见我，辛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木总觉得主教这话里带着怨气。 “不是不是。”他连忙赔笑解释：“最近事情真的是太多，又杂，实在没时间解析神之键，来这里打扰您老人家不合适。” “哦？”一听这话，奥托纤薄的唇瓣顿时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是说，没有事情就不愿意来见我了？” “当然不是，那个……”洛木焦头烂额，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主教大人似乎有什么异样，但一时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洛木讷讷无言。 “呵。”奥托冷笑了一声，重又拿起了身边的小书看了起来。 洛木在一旁继续赔笑。 “您看着，您看着，我不打扰……等会！” 当看到书名的那一刹那，洛木瞬间就不淡定了。 《论小器灵的自我修养》？ 作者这名字……我记得是某位女频大佬来的？ 虚空万藏里连这玩意都有？ 这玩意算知识？ 我说主教大人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合着在我这对人设来了是？ “那个……主教大人，问你个问题呗？”洛木决定把奥托“器灵”化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本书里……有啥知识吗？” “有啊。”奥托一本正经：“比如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好了可以了！”洛木满脸黑线地叫停：“我总觉得您一会儿就要说出点不让播的东西了。” “还有攻指的是……” “……您还没完了。” 纠缠了许久，洛木总算说服了奥托先不要看那本书，奥托主教也总算变回了原来那个冷静淡漠的智者形象。 “对刚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奥托淡然道：“过于高估自己的精神抗性以致于被知识侵染，是我的疏漏，” 呵呵，头一次见把差点被掰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不愧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不愧是虚空万藏。 洛木苦笑。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件。”洛木定了定神：“我们之前解析的量产神之键，怎么样了？” “差不多可以了。”奥托回答：“除了轩辕剑之外，若水，轻尘柳，还有赤绝影现在都在可用范畴。” “那太虚之握……” “和轩辕剑一样，由于太过特殊，解析还需要时间。”奥托道。 洛木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主教大人，您说……人类有没有可能，依靠自身的技艺和执念，硬抗天威呢？” “你是问，有没有人能对抗神的权能，比如无想的一刀？”奥托头也不抬地问。 “对……您怎么知道？” 奥托微微一笑：“全知就是全能，虽然我距离全知还有一定距离，但一位当世神明，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记得您的能力延伸不到这个领域……是系统告的密？”洛木一针见血地指出。 奥托沉默片刻，然后，慢慢，慢慢，慢慢地低下了头。 看上去居然有些“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洛木：……我今天就不该来。 第176章 一些琐事 洛木心中，自己在稻妻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天守阁或者愚人众，而是神里绫人手下那无孔不入的忍者组织。 终末番。 如果说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只是将军手中劈斩穿刺的恐怖利刃，那社奉行绝对算得上是隐藏在雷霆威光中亘古永恒的阴影，不动则已，一旦发作，甚至连天守阁都未必不能拿下。 按照洛木的记忆，在游戏中雷神的神之心由八重神子保管，最后交给了散兵，那时深渊教团正孜孜不倦地在白夜国搞事，空也就自然无法经手这枚神之心，抽取其中的力量。 所以对于现在的深渊来说，它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在自家王子经手神之心之后，再把它隐秘地转手给至冬势力。 这次，洛木是打定主意绝不插手深渊的事情了，自己身为愚人众执行官，在稻妻帮深渊做事，同时得罪女皇和将军，怎么想怎么得不了好死。 祝他们好运…… 那自己需要操心的就只有自己和旅行者了。 自己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见影一面，他要亲自明确雷神关于天理的态度，并确认一些久远的往事。 而荧…… 她的事才比较难办。 作为一个以永恒为信条的国度，稻妻的律法不可谓不严苛，荧作为外来者，能走到离岛就算是极限了，想要去往天守阁基本不可能。 如果有自己暗中帮助，借助至冬的路子倒是可以……但现在愚人众和荧已是敌对，她相不相信自己都难说。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终末番……我说早柚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用余光又瞥见一个木桶的洛木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 看来自己在稻妻的一举一动，那位神里家主都要知悉了。 “就是这里了。”前面带路的森川严停住脚步，指了指前方一幢不怎么起眼的稻妻风格的小别墅：“这里就是我们为您安排的暂住居所，稍后会有四人来这里见您，他们将负责您在离岛的一应需求。” 洛木点点头，他随手理了理有些杂乱了的黑发，语气和缓。 “记得把我要的东西送来。”他刚要往里走，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还有，如果有女皇陛下的命令，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森川严微微鞠躬，眼眸低垂。 直到洛木的身形消失在别墅门口的玄关之后，他才抬起头。 轻轻吐出一口充满戒备的浊气。 ………… “主教大人，我来找你聊天啦！” 虚空万藏内，终于不用板着脸的洛木蹦蹦跳跳活动着筋骨，一边的安乐椅上瘫着一只百无聊赖的主教大人。 “百忙之中还记得来见我，辛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木总觉得主教这话里带着怨气。 “不是不是。”他连忙赔笑解释：“最近事情真的是太多，又杂，实在没时间解析神之键，来这里打扰您老人家不合适。” “哦？”一听这话，奥托纤薄的唇瓣顿时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是说，没有事情就不愿意来见我了？” “当然不是，那个……”洛木焦头烂额，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主教大人似乎有什么异样，但一时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洛木讷讷无言。 “呵。”奥托冷笑了一声，重又拿起了身边的小书看了起来。 洛木在一旁继续赔笑。 “您看着，您看着，我不打扰……等会！” 当看到书名的那一刹那，洛木瞬间就不淡定了。 《论小器灵的自我修养》？ 作者这名字……我记得是某位女频大佬来的？ 虚空万藏里连这玩意都有？ 这玩意算知识？ 我说主教大人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合着在我这对人设来了是？ “那个……主教大人，问你个问题呗？”洛木决定把奥托“器灵”化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本书里……有啥知识吗？” “有啊。”奥托一本正经：“比如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好了可以了！”洛木满脸黑线地叫停：“我总觉得您一会儿就要说出点不让播的东西了。” “还有攻指的是……” “……您还没完了。” 纠缠了许久，洛木总算说服了奥托先不要看那本书，奥托主教也总算变回了原来那个冷静淡漠的智者形象。 “对刚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奥托淡然道：“过于高估自己的精神抗性以致于被知识侵染，是我的疏漏，” 呵呵，头一次见把差点被掰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不愧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不愧是虚空万藏。 洛木苦笑。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件。”洛木定了定神：“我们之前解析的量产神之键，怎么样了？” “差不多可以了。”奥托回答：“除了轩辕剑之外，若水，轻尘柳，还有赤绝影现在都在可用范畴。” “那太虚之握……” “和轩辕剑一样，由于太过特殊，解析还需要时间。”奥托道。 洛木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主教大人，您说……人类有没有可能，依靠自身的技艺和执念，硬抗天威呢？” “你是问，有没有人能对抗神的权能，比如无想的一刀？”奥托头也不抬地问。 “对……您怎么知道？” 奥托微微一笑：“全知就是全能，虽然我距离全知还有一定距离，但一位当世神明，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记得您的能力延伸不到这个领域……是系统告的密？”洛木一针见血地指出。 奥托沉默片刻，然后，慢慢，慢慢，慢慢地低下了头。 看上去居然有些“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洛木：……我今天就不该来。 第177章 马非马，赤绝影 与璃月相比，稻妻的夜来得似乎格外的快，洛木觉得不过片刻，窗外那轮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残阳就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习习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子中穿堂入室，吹在洛木的身上，撩动着他如瀑的黑发。 窗外，那个顶着一片叶子的木桶还在摊位前立着，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 终末番盯我盯的还真是够紧的。 洛木咧嘴笑了一下。 神里绫人不愧是执掌社奉行多年，可以和八重神子拼心机的策士，他很准确地注意到了现在可能改变稻妻局势的各个点，并用自己的私人力量加以监视利用，即使对只在璃月有所耳闻的君白，他也没有丝毫放松。 可是…… 洛木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缓缓握紧。 虚空万藏，拟态?赤绝影！ 一柄赤红色的大剑从空气中一点点显现出自己狂狷不羁的形体，狂涌的剑气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可下一秒，那足以将整个房间撕裂的剑气就骤然收敛，重又凝聚回大剑周身，五尺余的剑锋吞吐出如游龙般的光华，朦胧虚幻，如在梦中。 第十神之键，赤鸢仙人第六徒，逐驹剑马非马的佩剑，赤绝影！ 这真的是拟造出来的？感受着从手中长剑上时时流露出的惊人剑意，还有那股几乎凝有实质的狂意，洛木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手执大剑的年轻男人骑着胯下宝驹叱咤江湖的景象。 马彦超…… 洛木不由得晃了晃神。片刻之后他才从刚才的幻觉中清醒，站起身来。 这柄剑操纵起来比羽渡尘对我的负荷要小得多，至少在发动能力之后，不会有消耗灵魂力量的感觉……第十神之键的力量层次不及羽渡尘它们啊。 洛木在内心中暗暗品评两把神之键的差距。 随即，他单手执剑，并不刻意使用任何剑招，只是顺遂心中感悟到的那个虚影，追随那股圆融剑意，手腕轻抖，五尺长的重剑轻若无物地在空中带出一串激烈的剑风。 顿时，剑意纵横。 可在这四溢的剑意中，始作俑者，那柄狂放重剑和那个瘦削的男人却是如鬼魅一般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直接从这方天地间擦去了，再无半点踪影和气机。 无形无影，鬼域万端！这就是赤绝影的剑意，这就是马非马的剑意！ 赤绝影是第十神之键中的一把，它寄宿了支配之律者的部分权能，可以夺取其他律者的权柄化为己用，这一柄剑中拥有的正是空之律者的部分空间权柄。洛木可以利用这柄剑中的权柄和剑意扭转光线，制造幻象，遮蔽视线，隐蔽身形，甚至用其澎湃剑意消弭气机也不是不能做到。 虽然不及千界一乘，羽渡尘，涤罪七雷这些神之键，但这柄剑如果还在马非马手中……他恐怕依旧可以横压江湖十数载。 被扭曲光线的，如棱镜般的力场包裹的洛木暗赞一声，把赤绝影背在身后，手指一勾，把一缕怨念留在窗边，便几步走回到了门边。 他伸出手，把门推开一个刚好可以蹭出去的小缝，而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却做了一个往回用力拉拽的动作。 别墅门外的摊位前，用忍法化身木桶的小早柚正昏昏欲睡地盯着那幢已经安静了半天的房子。 “真讨厌，我不想监视了，再不睡觉的话，会长不高的……”缩在桶子里的小狸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强忍困意，努力保持着对房子的注意力。 她是喜欢睡觉，有时也的确会为了偷懒旷掉任务，但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能够让巫女姐姐再三叮嘱她，告诉她说这个任务“比每天都睡饱十五个小时都重要”，“完不成的话会被人每天摸头，叫小狸猫”，这样的任务一定是万分重要的。 可是我真的好困嘛……女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被摸头也没关系，被叫小狸猫也没关系，我好想睡觉哦…… 可是巫女姐姐答应了那位大人，如果我任务失败了，她会替我承担罪责。 早柚不会让巫女姐姐受罚的！ 一想到这，睡眼朦胧的呜呼流小忍者瞬间精神焕发，继续拼命瞪大眼睛，盯住别墅。 神里绫人这是和她说什么了，能让小早柚熬这么久的夜…… 木桶旁的洛木哭笑不得。 早柚终究还是个孩子，以她的心性，忍术再高超也不会被洛木当做值得被戒备的盯梢者。 所以，他的小花招大都是留给那些更暗处的家伙的。 就在刚刚，他从门缝滑出的同时，怨念骤然发力，把二楼的窗子轰然撞开，就在那一瞬间，洛木感受到至少六道凌厉的气息立刻锁定了那扇窗子，有四道早就暴露在了洛木的感知中，还有两道，却是在那一刻才暴露的。 这就由不得洛木不心惊了。 神里绫人这是要颠覆国家政权吗？他手下这帮终末番，单就隐匿能力，凝光手下的暗卫加起来都赶不上啊！ 多亏还有个小狸猫做突破口，要不然今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还在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再管自己住所会被那群忍者如何监视查检，洛木毫不犹豫地拧身而走，为了不引起气机波动，他连怨念都未放出几缕，仅靠着被数次增强后，强度堪比遗迹重机的身体在街道上疾驰。 没有目的，没有规律，在离岛的街道上，洛木如一团幽影般游走，他让过一个个暗桩和眼线，连一丝风都未带起。 他要做一件在璃月已经做过的事情：让自己消失。 而在做这件事之前，最大的阻碍，就是神里绫人的部下，自己必须甩开他们。 不需要太久，只要片刻，只要能到一个终末番无法潜入盯梢的地方。 这段路途的终点在哪里，洛木早就考虑好了，那是一个神里绫人绝对无法光明正大染指的地方，一个可供自己施展的权力中心…… 可问题是……似乎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想到的。 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脸色难看地停在了勘定奉行府门口。 十步之外，紧闭的府门外，一袭白衣飘飘然如谪仙人。 神里家本代家主，神里流剑术宗师，社奉行的实际掌权者，终末番之主。 神里绫人！ 第177章 马非马，赤绝影 与璃月相比，稻妻的夜来得似乎格外的快，洛木觉得不过片刻，窗外那轮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残阳就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习习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子中穿堂入室，吹在洛木的身上，撩动着他如瀑的黑发。 窗外，那个顶着一片叶子的木桶还在摊位前立着，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 终末番盯我盯的还真是够紧的。 洛木咧嘴笑了一下。 神里绫人不愧是执掌社奉行多年，可以和八重神子拼心机的策士，他很准确地注意到了现在可能改变稻妻局势的各个点，并用自己的私人力量加以监视利用，即使对只在璃月有所耳闻的君白，他也没有丝毫放松。 可是…… 洛木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缓缓握紧。 虚空万藏，拟态?赤绝影！ 一柄赤红色的大剑从空气中一点点显现出自己狂狷不羁的形体，狂涌的剑气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可下一秒，那足以将整个房间撕裂的剑气就骤然收敛，重又凝聚回大剑周身，五尺余的剑锋吞吐出如游龙般的光华，朦胧虚幻，如在梦中。 第十神之键，赤鸢仙人第六徒，逐驹剑马非马的佩剑，赤绝影！ 这真的是拟造出来的？感受着从手中长剑上时时流露出的惊人剑意，还有那股几乎凝有实质的狂意，洛木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手执大剑的年轻男人骑着胯下宝驹叱咤江湖的景象。 马彦超…… 洛木不由得晃了晃神。片刻之后他才从刚才的幻觉中清醒，站起身来。 这柄剑操纵起来比羽渡尘对我的负荷要小得多，至少在发动能力之后，不会有消耗灵魂力量的感觉……第十神之键的力量层次不及羽渡尘它们啊。 洛木在内心中暗暗品评两把神之键的差距。 随即，他单手执剑，并不刻意使用任何剑招，只是顺遂心中感悟到的那个虚影，追随那股圆融剑意，手腕轻抖，五尺长的重剑轻若无物地在空中带出一串激烈的剑风。 顿时，剑意纵横。 可在这四溢的剑意中，始作俑者，那柄狂放重剑和那个瘦削的男人却是如鬼魅一般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直接从这方天地间擦去了，再无半点踪影和气机。 无形无影，鬼域万端！这就是赤绝影的剑意，这就是马非马的剑意！ 赤绝影是第十神之键中的一把，它寄宿了支配之律者的部分权能，可以夺取其他律者的权柄化为己用，这一柄剑中拥有的正是空之律者的部分空间权柄。洛木可以利用这柄剑中的权柄和剑意扭转光线，制造幻象，遮蔽视线，隐蔽身形，甚至用其澎湃剑意消弭气机也不是不能做到。 虽然不及千界一乘，羽渡尘，涤罪七雷这些神之键，但这柄剑如果还在马非马手中……他恐怕依旧可以横压江湖十数载。 被扭曲光线的，如棱镜般的力场包裹的洛木暗赞一声，把赤绝影背在身后，手指一勾，把一缕怨念留在窗边，便几步走回到了门边。 他伸出手，把门推开一个刚好可以蹭出去的小缝，而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却做了一个往回用力拉拽的动作。 别墅门外的摊位前，用忍法化身木桶的小早柚正昏昏欲睡地盯着那幢已经安静了半天的房子。 “真讨厌，我不想监视了，再不睡觉的话，会长不高的……”缩在桶子里的小狸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强忍困意，努力保持着对房子的注意力。 她是喜欢睡觉，有时也的确会为了偷懒旷掉任务，但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能够让巫女姐姐再三叮嘱她，告诉她说这个任务“比每天都睡饱十五个小时都重要”，“完不成的话会被人每天摸头，叫小狸猫”，这样的任务一定是万分重要的。 可是我真的好困嘛……女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被摸头也没关系，被叫小狸猫也没关系，我好想睡觉哦…… 可是巫女姐姐答应了那位大人，如果我任务失败了，她会替我承担罪责。 早柚不会让巫女姐姐受罚的！ 一想到这，睡眼朦胧的呜呼流小忍者瞬间精神焕发，继续拼命瞪大眼睛，盯住别墅。 神里绫人这是和她说什么了，能让小早柚熬这么久的夜…… 木桶旁的洛木哭笑不得。 早柚终究还是个孩子，以她的心性，忍术再高超也不会被洛木当做值得被戒备的盯梢者。 所以，他的小花招大都是留给那些更暗处的家伙的。 就在刚刚，他从门缝滑出的同时，怨念骤然发力，把二楼的窗子轰然撞开，就在那一瞬间，洛木感受到至少六道凌厉的气息立刻锁定了那扇窗子，有四道早就暴露在了洛木的感知中，还有两道，却是在那一刻才暴露的。 这就由不得洛木不心惊了。 神里绫人这是要颠覆国家政权吗？他手下这帮终末番，单就隐匿能力，凝光手下的暗卫加起来都赶不上啊！ 多亏还有个小狸猫做突破口，要不然今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还在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再管自己住所会被那群忍者如何监视查检，洛木毫不犹豫地拧身而走，为了不引起气机波动，他连怨念都未放出几缕，仅靠着被数次增强后，强度堪比遗迹重机的身体在街道上疾驰。 没有目的，没有规律，在离岛的街道上，洛木如一团幽影般游走，他让过一个个暗桩和眼线，连一丝风都未带起。 他要做一件在璃月已经做过的事情：让自己消失。 而在做这件事之前，最大的阻碍，就是神里绫人的部下，自己必须甩开他们。 不需要太久，只要片刻，只要能到一个终末番无法潜入盯梢的地方。 这段路途的终点在哪里，洛木早就考虑好了，那是一个神里绫人绝对无法光明正大染指的地方，一个可供自己施展的权力中心…… 可问题是……似乎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想到的。 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脸色难看地停在了勘定奉行府门口。 十步之外，紧闭的府门外，一袭白衣飘飘然如谪仙人。 神里家本代家主，神里流剑术宗师，社奉行的实际掌权者，终末番之主。 神里绫人！ 第178章 无声之战 这家伙居然亲自来了…… 洛木僵硬在距离勘定奉行府门口不过数米的位置，神色阴沉。 他与目的地之间仅此一人，可洛木却觉得仿佛隔着千军万马。 好在有赤绝影在，自己的行迹应该还没有暴露，那么只要小心一点，安静的从他身边过去的话…… 洛木思忖片刻，确定了策略。 他的左脚微微向前踏前一步，然后脚尖用力向后一推，洛木整个人保持着上身不动的惊人稳定，如一只身披黑夜的幽灵般悄然无声地贴地飘向勘定奉行府。 在和那个白袍青年擦身而过时，他略略斜眸，看向青年的脸。 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神里绫人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他没发现我…… 可是下一秒，洛木飘然而行的身形就以比前行快上数倍的速度骤然后掠，直到重新回到他原来站的位置才站稳了脚跟。 不知什么时候，神里绫人的手中多了一柄刀刃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古朴长刀，那锐利的刀锋正好拦在了洛木前掠的路线上。 这是怎么回事？ 洛木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十分确定赤绝影依旧在发挥作用，神里绫人是绝对看不到他的。 但那突然扬起的一刀，不仅快，而且精准得令人吃惊，当时洛木如果继续前冲，那么那抹刀光将刚好掠过他的脖子。 神里绫人用某种手段发现了他。 不愧是神里家主，洛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神里绫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自己已经被发现了，那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他轻轻招手，就要散去身后的赤绝影。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神里绫人把手指竖到唇边，对他这个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这是什么意思？洛木一时有些呆住了。 可还不等他想清楚，就见神里绫人手中长刀一颔，迅捷但无声地闪向自己，浓郁的水元素之力凝聚在刀锋之上，仿佛流转在毫厘之间的大江。 洛木只好侧身让出长刀的刀路，一双白玉般的手掌之上，漆黑的墨色流转，在刀锋掠过的一刹那，洛木迅捷地探出一指，轻描淡写地弹在整把刀的中间。 只用了一指，刀身上的水元素就无声消散，锋锐的刀身猛然弯出了一个如满月一样的大弧，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 可它终究没有折断，一缕冰蓝色的气息在这一刻如小蛟游龙，游走在这把即将被摧毁的名刀之上，在这缕气息的作用下，弧如满月的刀锋骤然弹回正直，耀如月华的刀光再度照映在洛木脸上。 这一刀之后，神里绫人并没有抽刀而走，而是拧动全身，以腰部为轴，让凄厉的刀锋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大圆，要不是洛木退得够快，这个圆差点把他也划了进去。 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环境似乎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种改变实在太过细微，即使是洛木也很难说清楚到底什么变了。 但……这就是事实。 为了防止被终末番发现，洛木一直避免使用自己的强力手段，运用恐怖的怨念之力强行镇压，而是利用自己强悍的身体强度和感知的敏锐度和神里绫人周旋。 可这样下去，自己似乎越来越陷入劣势了啊。洛木有些哭笑不得地再次让过与他左肩只差毫厘的刀光。 神里家兄妹的刀法都是家传的古剑道神里流，如果非要洛木来评价，这种刀法更类似于自己前世霓虹国的镜心明智流，在实用的杀戮之外还兼具“位”，也就是讲求形态、姿势的优美和潇洒，这两种刀术施展起来都有一种类似于落英缤纷，绚烂瑰丽的美感。 但如果有人因此而轻视这种美丽的刀法，那绝对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实际上镜心明智流的实用性也绝不输其他名家剑道，霓虹国最着名的剑客之一，号称人斩的冈田以藏就是镜心明智流出身。 不论是前世的镜心明智流，还是洛木现在正在面对的神里流剑道，不论步法多么优美，姿态多么柔和，可本质上，它们都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剑！ 神里绫华是神里流剑术的皆传，那么她的哥哥恐怕只会比她更强！当世神里流最强的剑豪，无疑就是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 这样的怪物，不用怨念，只靠体术怎么可能放倒呢？ “破！” 突然，洛木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喝。 这也是他和神里绫人交手至今，两人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只一瞬间，洛木就悚然看到，原本已被自己让过的劈斩突然刀势一变，改劈为抹，与幽蓝的剑气一起直取他的胸口。 而与此同时，神里绫人的步法也随之一变，由之前的不动如山变得圆融多变，只见他修长的身形连连闪烁，眨眼功夫就欺近了洛木三步内，未持刀的那只手轻轻巧巧地扣向洛木的腰眼。 一刀还不够，还要来一手擒拿？ 洛木苦笑连连，客场作战束手束脚，自己还真是被神里绫人占足了便宜。 对于神里绫人的得寸进尺，洛木只能再退一步，同时并指作剑，甩手点在刀锋之上，任由怨念和水元素力互相消耗，而另一只手则向下一按，刚好与神里绫人的擒拿扣在了一起，然后顺势往里一拉。 顿时，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就这样紧紧贴在了一起，在这样的距离，那柄锋锐十足的长刀自然也再无法发挥它的力道，被洛木随卸到了一边，可这样一来，神里绫人也就进了赤绝影的力场之中。 洛木终究还是让神里绫人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好啊，君白先生。”被洛木锁住左手的神里绫人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很是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洛木微微一笑。 “神里家主今晚，意欲何为？” “您觉得呢？” 第178章 无声之战 这家伙居然亲自来了…… 洛木僵硬在距离勘定奉行府门口不过数米的位置，神色阴沉。 他与目的地之间仅此一人，可洛木却觉得仿佛隔着千军万马。 好在有赤绝影在，自己的行迹应该还没有暴露，那么只要小心一点，安静的从他身边过去的话…… 洛木思忖片刻，确定了策略。 他的左脚微微向前踏前一步，然后脚尖用力向后一推，洛木整个人保持着上身不动的惊人稳定，如一只身披黑夜的幽灵般悄然无声地贴地飘向勘定奉行府。 在和那个白袍青年擦身而过时，他略略斜眸，看向青年的脸。 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神里绫人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他没发现我…… 可是下一秒，洛木飘然而行的身形就以比前行快上数倍的速度骤然后掠，直到重新回到他原来站的位置才站稳了脚跟。 不知什么时候，神里绫人的手中多了一柄刀刃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古朴长刀，那锐利的刀锋正好拦在了洛木前掠的路线上。 这是怎么回事？ 洛木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十分确定赤绝影依旧在发挥作用，神里绫人是绝对看不到他的。 但那突然扬起的一刀，不仅快，而且精准得令人吃惊，当时洛木如果继续前冲，那么那抹刀光将刚好掠过他的脖子。 神里绫人用某种手段发现了他。 不愧是神里家主，洛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神里绫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自己已经被发现了，那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他轻轻招手，就要散去身后的赤绝影。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神里绫人把手指竖到唇边，对他这个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这是什么意思？洛木一时有些呆住了。 可还不等他想清楚，就见神里绫人手中长刀一颔，迅捷但无声地闪向自己，浓郁的水元素之力凝聚在刀锋之上，仿佛流转在毫厘之间的大江。 洛木只好侧身让出长刀的刀路，一双白玉般的手掌之上，漆黑的墨色流转，在刀锋掠过的一刹那，洛木迅捷地探出一指，轻描淡写地弹在整把刀的中间。 只用了一指，刀身上的水元素就无声消散，锋锐的刀身猛然弯出了一个如满月一样的大弧，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 可它终究没有折断，一缕冰蓝色的气息在这一刻如小蛟游龙，游走在这把即将被摧毁的名刀之上，在这缕气息的作用下，弧如满月的刀锋骤然弹回正直，耀如月华的刀光再度照映在洛木脸上。 这一刀之后，神里绫人并没有抽刀而走，而是拧动全身，以腰部为轴，让凄厉的刀锋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大圆，要不是洛木退得够快，这个圆差点把他也划了进去。 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环境似乎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种改变实在太过细微，即使是洛木也很难说清楚到底什么变了。 但……这就是事实。 为了防止被终末番发现，洛木一直避免使用自己的强力手段，运用恐怖的怨念之力强行镇压，而是利用自己强悍的身体强度和感知的敏锐度和神里绫人周旋。 可这样下去，自己似乎越来越陷入劣势了啊。洛木有些哭笑不得地再次让过与他左肩只差毫厘的刀光。 神里家兄妹的刀法都是家传的古剑道神里流，如果非要洛木来评价，这种刀法更类似于自己前世霓虹国的镜心明智流，在实用的杀戮之外还兼具“位”，也就是讲求形态、姿势的优美和潇洒，这两种刀术施展起来都有一种类似于落英缤纷，绚烂瑰丽的美感。 但如果有人因此而轻视这种美丽的刀法，那绝对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实际上镜心明智流的实用性也绝不输其他名家剑道，霓虹国最着名的剑客之一，号称人斩的冈田以藏就是镜心明智流出身。 不论是前世的镜心明智流，还是洛木现在正在面对的神里流剑道，不论步法多么优美，姿态多么柔和，可本质上，它们都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剑！ 神里绫华是神里流剑术的皆传，那么她的哥哥恐怕只会比她更强！当世神里流最强的剑豪，无疑就是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 这样的怪物，不用怨念，只靠体术怎么可能放倒呢？ “破！” 突然，洛木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喝。 这也是他和神里绫人交手至今，两人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只一瞬间，洛木就悚然看到，原本已被自己让过的劈斩突然刀势一变，改劈为抹，与幽蓝的剑气一起直取他的胸口。 而与此同时，神里绫人的步法也随之一变，由之前的不动如山变得圆融多变，只见他修长的身形连连闪烁，眨眼功夫就欺近了洛木三步内，未持刀的那只手轻轻巧巧地扣向洛木的腰眼。 一刀还不够，还要来一手擒拿？ 洛木苦笑连连，客场作战束手束脚，自己还真是被神里绫人占足了便宜。 对于神里绫人的得寸进尺，洛木只能再退一步，同时并指作剑，甩手点在刀锋之上，任由怨念和水元素力互相消耗，而另一只手则向下一按，刚好与神里绫人的擒拿扣在了一起，然后顺势往里一拉。 顿时，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就这样紧紧贴在了一起，在这样的距离，那柄锋锐十足的长刀自然也再无法发挥它的力道，被洛木随卸到了一边，可这样一来，神里绫人也就进了赤绝影的力场之中。 洛木终究还是让神里绫人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好啊，君白先生。”被洛木锁住左手的神里绫人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很是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洛木微微一笑。 “神里家主今晚，意欲何为？” “您觉得呢？” 第179章 勘定奉行 “遇到在下，君白先生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被洛木挟在身前的神里绫人浅笑着低语，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他甚至连恐惧的表情都没有。 洛木微微一笑。 “我想得到的，神里家主自然也想得到，只是，区区在下就能劳烦大家长亲自出手，这我还是很荣幸的。” 洛木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淡淡的冷意，就像一支绽放于雪山之巅的苍白雪莲，孤高自持。 面对洛木暗戳戳的讥讽，神里绫人也不恼，他试探性的放松了身体的紧绷，见洛木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一晃肩头，滑不溜手地，竟是直接从洛木的挟持下飘了出去。 那柄水波荡漾的单手长剑也不知何时被他顺手牵了出去，转瞬之间，他再次持刀横在了洛木与勘定奉行府门前。 不过这次，神里绫人没有再动手，他反手把长剑收回剑鞘，同时轻轻一挥手， 瞬息间，洛木只觉得那种古怪的窥视感一扫而空，赤绝影的功效此刻似乎才真正发挥了出来。 他试探性地抬手，屈指一弹。 神里绫人低眉浅笑，傲立不动。 洛木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他不再关注依旧大马金刀挡在他身前的神里绫人，微微侧身，直接绕开了他的身体，两人擦肩而过，而洛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勘定奉行府邸。 而直到此刻，神里绫人古井不波的微笑表情上，有一抹裂痕，仿佛夏夜惊雷带来的恐慌，在旷野之上渐渐氤氲一般，逐渐抹去了他所有的表情。 “君白……” 他喃喃自语。 “稻妻的局势，非变不可，我们也恰好需要一个变数来搅乱局势。” “你是最合适的。” “不过，不能作为棋手，而是作为我的棋子。” “一枚足以撼动神明的棋子。” ………… 绕过神里绫人及其终末番的纠缠，潜入勘定奉行这件事似乎就开始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 借助赤绝影的权柄，洛木缓步走在勘定奉行华丽府邸的花园中，看着庭院中瘦骨嶙峋的枯山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疑。 终末番的机敏，他是有所准备的，可神里绫人？ 他突然出现在勘定奉行府门口截杀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想阻止我利用勘定奉行隐去踪迹？不对，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叫破我的行踪，让我无功而返呢？ 还有那个手势……他似乎并不想让我暴露身形，相反，还有些许的回护之意。 这位社奉行之主，实在有些太难猜了。 念及于此，洛木不禁头痛地揉了揉脑袋，他随手把象征着他愚人众执行官身份的邪眼挂在了腰间，然后转身，直奔主屋而去。 夜幕之下，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就像一只幽灵，矫捷地游走在勘定奉行府中，他左突右绕，总算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勘定奉行府的主屋， 在稻妻三奉行中，勘定奉行主要赚取和管理国家财富，换句话说，整个稻妻的财政都被执掌勘定奉行的柊家把持着，货币，贸易，商业……世俗的财富在它的手中，化作足以撼动一国的权柄，为柊家，为天守阁所用。 财富，神明之下唯有财富，才能通神！ 所以洛木才认定，现在的稻妻，绝不是区区反抗军能够撼动的，它们的根基太脆弱了，更不要提以战养战的模式只要受挫就会一溃千里。 可是，我能想到的东西，那位现人神巫女没道理想不到…… 正大光明坐到大厅柊家家主座位上的洛木心思微动，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把这座岛屿上发生的事情想简单了。 珊瑚宫心海，如果这位军师大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不择手段，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她把军队送到天守阁门前。 真是……头痛啊。 洛木仰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眸光中，一抹金色一闪而逝。 ………… “主教大人，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我去这啥玩意！” 虚空万藏内，洛木像一只聒噪的黑鸦，在一行行书架间，一边穿行，一边一惊一乍叫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把这当他自己家了，用虚空万藏的权限喝个茶泡个咖啡什么的他也就不说了，可刚才从他头顶飘过的那貌似是个姬子的等身抱枕？说着说着一个瓦尔特?杨又飘过去了…… 洛木满头黑线地抬头，发现伟大的主教大人果然蹲在图书馆的二层，用不知哪掏出来的鱼线钩着瓦尔特的抱枕甩来甩去，深得愿者上钩的神髓。 你……我…… “嗯，你们是不是把这些东西叫做谷子？”二楼的主教大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被自己摇来晃去的瓦尔特抱枕，语气深沉，仿佛要和洛木进行某种深刻的科研问题探讨。 “……咱有话好说你先把瓦尔特放下来！”洛木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特别腹黑的猫，它犯贱，你还不舍得打。 主要是未必打得过…… “旅行怎么样？到了你说的那个稻妻了？” 好在这只猫还算听话，长着奥托面孔的虚空万藏把抱枕随手打散成一团团氤氲的光雾，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到洛木身边，他顺手把一本《提瓦特旅行指南》塞到书架里，转头目光澄澈地盯着洛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长着这么张脸你就别用这副表情看人了呗……有点吓人。 洛木表情僵硬地呵呵一笑，退后两步，和越来越……神经的虚空万藏拉开些距离，接着，他便把自己在稻妻遇到的事和心中的疑惑细细讲给了奥托。 “主教大人，如果是你，你怎么看？” 洛木最后问道。 奥托沉吟了片刻。 “你觉得……你是什么算无遗策的家伙吗？” 他突然开口问道。 洛木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 “不算，和真正的策士们比，我的小算盘很幼稚。” 奥托点头：“我也这么想。” “……我记得我不是来让你跟我对喷垃圾话的……” “所以神里绫人也会这么想。” 正当洛木开口吐槽虚空万藏的落井下石时，这个金发男人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所有的烂话都塞回了肚子里。 “神里绫人也是……” “道理很简单，你只是关心则乱。”奥托笑着拍拍洛木的肩膀：“的确，你不是个合格的谋略家，但好在你愿意多想，所以一般情况下，简单的陷阱骗不到你，你的行动和计划也都算的上合理和……”奥托顿了顿，有些不情愿地接着道：“算得上聪明，只是比较刻意和做作。” “但你的弱点同样一目了然，你顾虑太多，瞻前顾后，视野太窄，连占卜家这种二流阴谋家都能把你逼上绝路。”说到这，奥托哂笑一声：“利用你的正确，比利用你的错误简单太多。” 洛木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他在真正执掌了一个可以称为“组织”的集团之后最深的感触。 和某些人比，他太嫩了。 有些事情，他始终无法逼自己接受。 比如毫无波澜地杀掉一些人，比如无所挂碍地忘掉一些人。 “这就是神里绫人的底气，他知道该怎么操纵一个有底线的聪明人。”奥托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格外的阴冷：“只要你心中还有关于是非的执念，他的算计对你来说就是阳谋，你不得不配合。” 这也是……我的底气之一。 他在心中悄悄地叹息。 “……那我该怎么做？” 突然，奥托听到自己面前这个气质越发阴冷的男孩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轻轻问道。 你终于也感觉到了吗？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奥托感慨地无声笑叹，看着面前自己年轻的主人，他咧了咧嘴，有些遗憾，也有些自嘲。 “记住，蠢货的世界里没有问题。” “从今天开始，试试做个蠢货。” 第179章 勘定奉行 “遇到在下，君白先生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被洛木挟在身前的神里绫人浅笑着低语，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他甚至连恐惧的表情都没有。 洛木微微一笑。 “我想得到的，神里家主自然也想得到，只是，区区在下就能劳烦大家长亲自出手，这我还是很荣幸的。” 洛木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淡淡的冷意，就像一支绽放于雪山之巅的苍白雪莲，孤高自持。 面对洛木暗戳戳的讥讽，神里绫人也不恼，他试探性的放松了身体的紧绷，见洛木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一晃肩头，滑不溜手地，竟是直接从洛木的挟持下飘了出去。 那柄水波荡漾的单手长剑也不知何时被他顺手牵了出去，转瞬之间，他再次持刀横在了洛木与勘定奉行府门前。 不过这次，神里绫人没有再动手，他反手把长剑收回剑鞘，同时轻轻一挥手， 瞬息间，洛木只觉得那种古怪的窥视感一扫而空，赤绝影的功效此刻似乎才真正发挥了出来。 他试探性地抬手，屈指一弹。 神里绫人低眉浅笑，傲立不动。 洛木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他不再关注依旧大马金刀挡在他身前的神里绫人，微微侧身，直接绕开了他的身体，两人擦肩而过，而洛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勘定奉行府邸。 而直到此刻，神里绫人古井不波的微笑表情上，有一抹裂痕，仿佛夏夜惊雷带来的恐慌，在旷野之上渐渐氤氲一般，逐渐抹去了他所有的表情。 “君白……” 他喃喃自语。 “稻妻的局势，非变不可，我们也恰好需要一个变数来搅乱局势。” “你是最合适的。” “不过，不能作为棋手，而是作为我的棋子。” “一枚足以撼动神明的棋子。” ………… 绕过神里绫人及其终末番的纠缠，潜入勘定奉行这件事似乎就开始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 借助赤绝影的权柄，洛木缓步走在勘定奉行华丽府邸的花园中，看着庭院中瘦骨嶙峋的枯山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疑。 终末番的机敏，他是有所准备的，可神里绫人？ 他突然出现在勘定奉行府门口截杀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想阻止我利用勘定奉行隐去踪迹？不对，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叫破我的行踪，让我无功而返呢？ 还有那个手势……他似乎并不想让我暴露身形，相反，还有些许的回护之意。 这位社奉行之主，实在有些太难猜了。 念及于此，洛木不禁头痛地揉了揉脑袋，他随手把象征着他愚人众执行官身份的邪眼挂在了腰间，然后转身，直奔主屋而去。 夜幕之下，赤绝影掩护下的洛木就像一只幽灵，矫捷地游走在勘定奉行府中，他左突右绕，总算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勘定奉行府的主屋， 在稻妻三奉行中，勘定奉行主要赚取和管理国家财富，换句话说，整个稻妻的财政都被执掌勘定奉行的柊家把持着，货币，贸易，商业……世俗的财富在它的手中，化作足以撼动一国的权柄，为柊家，为天守阁所用。 财富，神明之下唯有财富，才能通神！ 所以洛木才认定，现在的稻妻，绝不是区区反抗军能够撼动的，它们的根基太脆弱了，更不要提以战养战的模式只要受挫就会一溃千里。 可是，我能想到的东西，那位现人神巫女没道理想不到…… 正大光明坐到大厅柊家家主座位上的洛木心思微动，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把这座岛屿上发生的事情想简单了。 珊瑚宫心海，如果这位军师大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不择手段，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她把军队送到天守阁门前。 真是……头痛啊。 洛木仰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眸光中，一抹金色一闪而逝。 ………… “主教大人，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我去这啥玩意！” 虚空万藏内，洛木像一只聒噪的黑鸦，在一行行书架间，一边穿行，一边一惊一乍叫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把这当他自己家了，用虚空万藏的权限喝个茶泡个咖啡什么的他也就不说了，可刚才从他头顶飘过的那貌似是个姬子的等身抱枕？说着说着一个瓦尔特?杨又飘过去了…… 洛木满头黑线地抬头，发现伟大的主教大人果然蹲在图书馆的二层，用不知哪掏出来的鱼线钩着瓦尔特的抱枕甩来甩去，深得愿者上钩的神髓。 你……我…… “嗯，你们是不是把这些东西叫做谷子？”二楼的主教大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被自己摇来晃去的瓦尔特抱枕，语气深沉，仿佛要和洛木进行某种深刻的科研问题探讨。 “……咱有话好说你先把瓦尔特放下来！”洛木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特别腹黑的猫，它犯贱，你还不舍得打。 主要是未必打得过…… “旅行怎么样？到了你说的那个稻妻了？” 好在这只猫还算听话，长着奥托面孔的虚空万藏把抱枕随手打散成一团团氤氲的光雾，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到洛木身边，他顺手把一本《提瓦特旅行指南》塞到书架里，转头目光澄澈地盯着洛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长着这么张脸你就别用这副表情看人了呗……有点吓人。 洛木表情僵硬地呵呵一笑，退后两步，和越来越……神经的虚空万藏拉开些距离，接着，他便把自己在稻妻遇到的事和心中的疑惑细细讲给了奥托。 “主教大人，如果是你，你怎么看？” 洛木最后问道。 奥托沉吟了片刻。 “你觉得……你是什么算无遗策的家伙吗？” 他突然开口问道。 洛木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 “不算，和真正的策士们比，我的小算盘很幼稚。” 奥托点头：“我也这么想。” “……我记得我不是来让你跟我对喷垃圾话的……” “所以神里绫人也会这么想。” 正当洛木开口吐槽虚空万藏的落井下石时，这个金发男人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所有的烂话都塞回了肚子里。 “神里绫人也是……” “道理很简单，你只是关心则乱。”奥托笑着拍拍洛木的肩膀：“的确，你不是个合格的谋略家，但好在你愿意多想，所以一般情况下，简单的陷阱骗不到你，你的行动和计划也都算的上合理和……”奥托顿了顿，有些不情愿地接着道：“算得上聪明，只是比较刻意和做作。” “但你的弱点同样一目了然，你顾虑太多，瞻前顾后，视野太窄，连占卜家这种二流阴谋家都能把你逼上绝路。”说到这，奥托哂笑一声：“利用你的正确，比利用你的错误简单太多。” 洛木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他在真正执掌了一个可以称为“组织”的集团之后最深的感触。 和某些人比，他太嫩了。 有些事情，他始终无法逼自己接受。 比如毫无波澜地杀掉一些人，比如无所挂碍地忘掉一些人。 “这就是神里绫人的底气，他知道该怎么操纵一个有底线的聪明人。”奥托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格外的阴冷：“只要你心中还有关于是非的执念，他的算计对你来说就是阳谋，你不得不配合。” 这也是……我的底气之一。 他在心中悄悄地叹息。 “……那我该怎么做？” 突然，奥托听到自己面前这个气质越发阴冷的男孩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轻轻问道。 你终于也感觉到了吗？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奥托感慨地无声笑叹，看着面前自己年轻的主人，他咧了咧嘴，有些遗憾，也有些自嘲。 “记住，蠢货的世界里没有问题。” “从今天开始，试试做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