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没》 第1章 主上冷言待红尘 昆仑初时,四海八荒共有千余族群为寻生机,争斗不断。前有早一步完成统一、建立一方居地自称为天界;后有无名小卒独孤已溪带领他的一帮兄弟们,占领若水,以此为扩张点,迅速击败若水河畔各大城王,完成若水一统,更名为——魔界。 独孤已溪拥立洪吕为魔帝,而他则被封为征天侯。 时隔久远,天降六把神匙,各凭神通,各拥有把神匙的花、灵、人、妖界相继完成一统。同样,天、魔作为强族,抢得神匙。 天、魔、花、灵、人、妖六族鼎立,以手中神匙号令族下人,将千族局面硬生生成了六族之争。 好久不长,传言独孤已溪因居功自傲竟敢独自一人打上天界,杀了天帝,最终他也被天族人所杀。话说这本是战争世面,天魔不合乃是人尽皆知。 又不知过了几十万年,魔族洪吕后代少涵即位。她心怀大志,志向所在不是如何攻打各界以此扩大魔族势力,更不是让魔族在六界成为大族。她想的是六界太平,人们安居乐业,共创太平盛世! 她认识同样心怀大志的同伴——天界天帝长子赤临;认识了一位好友——灵界灵帝弘拙;认识了她的红颜知己——东离。 一日复一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扑面而来。 少涵与赤临在一起的消息很快被人放出!一位是魔帝,一位是天帝长子,权衡在他们中间的是天魔两族恩怨,如何饶恕!当时少涵腹中有了天魔骨肉,因一个孩子成了六界纷争再一次导火索…… 彼时的花妖族早已合作,得知天魔一事,其余四界皆以为天魔两族竟抛下往日种种合作。当时的人族因为曾经的天帝带领人销毁了人界灵脉,忍辱负重至今。 因此,四界合作,共同对抗天魔二界。 如今各界认为他二界合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仅让天魔两族颜面尽失,更是愧对先辈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如今一统。天魔两界绝不允许他们不顾先辈们的恩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紧接着,少涵被弃了魔帝身份,天界派人抓拿少涵,要让它们的孩子不得出世! 短短几日,噩耗袭来,少涵被天界所抓;人妖关系几乎破灭。少涵因为赤临的苦苦求情,才得以有了切缝让她的好友灵帝将其救走。 少涵产子,赤临失踪。 六帝更迭,一遭变故: 少涵身死,魔界内部大乱;花帝下落不明;灵界惨遭灭族,逃跑的族人也不知所踪;人妖两界老死不相往来,人界仙门派之首九重门利用人界神匙劫昆匙力量,设了阵法,妖族人不得踏入人界,否则必受反噬之苦;妖界神匙不坤匙失踪,妖帝位置岌岌可危,狼、千羽鹤等族群皆虎视眈眈帝位,心怀鬼胎;天帝身死,继承人唯有赤临弟弟赤飞登位坐稳天界。 后来,天帝赤飞在上古神族紫陌的帮助下,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万年之约。 万年之内,各界不允许挑动战争,更不允许私自暗害其他界族人。若有违反此诺者,天界会全力对抗他! 当时唯有天界实力最强,损失较少,更有上古神族紫陌上神坐镇。再看其余五界皆因连遭变故,导致内部族群接二连三出现异心而无法团结一统。更不用说还有多余的力量来对抗天界! 于是,万年之约开始了。 将近一万年后…… 不知是哪里的林子沙沙凛响,树木繁茂,翠竹成阴,鸟儿在林间飞动。一切都来源于一招接着一招剑气挥舞。 俯瞰足下,只见红尘手持剑柄运之仙术。 黑色的身影与那闪电般的利剑混在了一起,干脆利落,点剑而起,持剑而落。渐渐地,剑越转越快,把地上的落叶卷起。但见红尘目光凛冽,招招不留余光回眸。 她持剑翻身迂回刺出,身子轻盈,术法威人,俨然与女子格格不入。但她一身黑衣,又给人一种训练多年的杀手之态。 远远前方,白衣公子袭风运掌功来,身姿出尘的他眼里没有怜香惜玉之态,双目中唯有任人为敌之感。 他是冲着红尘前来。 红尘眼角惊晃。仿佛无意的红尘,凛冽的神色间却有从容感。看似两人即将相对打,红尘收回力度,拐了个弯,避开了相打的二人。 二人几乎同时落地。 红尘收回利剑。 背对背站立的二人,红尘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一笑,但稍纵即逝,下意识收回。先回身的是红尘。 红尘嘴角略微上扬,又合拢。她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紧握剑柄挨后臂,又不知不觉地三步两步靠近他。 “主上,你…”她拖着尾音,停顿四秒后补充道:“回来了。”音色柔和,她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隐隐透着欣喜之味。她的手指抠一下剑柄,攥紧紧的。 他转过身,强大的气场不容置喙地压迫红尘。 他眉梢直视而后下敛,对上红尘双眼。红尘勉强五官正视他,小脚稍后,靠近他又胆怯他。 主上的双目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有智慧的明珠闪耀,深邃却又不失美目。 红尘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只一瞬,便又错开了眼。 她没看到的是,他的视线迟迟未从她身上挪开。他站在她身前一米,口吻严谨却说:“刚刚,为何要停手?” 她抬起眸:“因为…主上是红尘唯一的亲人。”她的唇瓣轻张,语调不自觉地放柔,透露邪魅少女声又在试探边缘格外小心翼翼徘徊。 他着左手身前:“风云变幻,人心莫测。亲人与道义,两难时,未必选择前者。与其空口无凭,倒不如不要轻易下嘴。” 她眼睫微微一颤,好一片刻凝神望向主上。她明明有答案,可听主上一席话,嘴唇张又拢,欲言又止的话扼在嘴边。 过了好半晌,“罚站一天。” 听见他冷冷的语气,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站在原地。即使主上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的双目也没有离开过前边。 他是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她没有亲人,他给她名字。 红尘。 告诉她,他是她的主上。 他,是易年少。 她,是他的下属。 朔凤鼓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红尘独站立林子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动过,估计因为她没有姑娘家家的娇气与活泼开朗。 彼时她想:“我又惹主上不开心了,我到底该怎么做,主上才能开心…” 他二人住在关之林附近,由主上用法术变幻的一个屋子。红尘是下属,她本冲着夜晚在外头为主上守夜的想法,但主上说过他很少回这间屋子。他让红尘不能离开关之林附近,她的任务便是专心提高修为。 隔天,主上考验红尘的修炼程度。 关之林,是狼族部分栖息地,亦是狼族学子修炼之地。它们可不是普通的狼,可是修炼了上千万年的狼妖! 主上要的,是红尘能战胜五六只组成的狼群。 方云周围几米,一头头狼怒目圆睁,嗷叫声响彻林子。很快,红尘便与几头狼厮打在一起。 它们牙齿尖锐不说,关键是它们配合地如虎添翼!再加上昨日之事一遍一遍响彻红尘耳中,凤目下仅有闪烁不定。她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红尘半身跪下单手撑地。 她看着一头头恶煞的狼。 该怎么打? 树上旁观的主上出现,将几头狼打跑。 从主上的角度看去,单跪的少女显得精疲力尽!头发有被狼扯蓬的迹象,狼刚刚把她拽着跑起,咬破她的右臂袖子,狼齿印又深深地留在她手上!她着黑衣,才倒没有明显的血迹! 她双眼忽而涌上一抹恐惧,脸色苍白的她忙埋下头,左手置左腿。手背上的血色玉珠形成一道血痕轨迹,伴随手指的蜷缩滚落。 主上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凝光,打量了她好一会,终于出了声。 主上:“世道波澜诡谲,实力如子。强者执棋子,弱者满盘输。利剑,终究是要强的!” 风挑动少女乌黑的发丝,双目死死盯住地面,地底下深不见底如同主上的心底,摸不着,也不敢入底。 丑时。 红尘一遍遍运功疗伤,紧接攥着灵药往伤口抹。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重重。她很用力,试图把自己抹疼,但她始终不喊出声。 她停下抹药的手,宛如受了委屈般别过头,五官勉强表情不外露,目光外似坚决地执拗,但那双凤眼好像快要沁出泪珠! 第2章 边缘上小心翼翼 今早,主上又不在。 红尘坐在一棵树上。 她吹笛子良久,右腿向树下垂,吹笛子的手微靠左腿,下摆衣袂飘动。明明是少女般年纪,天天身穿黑衣,只因她是主上的下属,主上不喜欢她身着艳丽。笛子音调缓慢煽情,加之少女面无神情,眼眸时时盯着远处的林子,若有神伤,确有孤独阴森之感。 她脸色一变。她等到了她想等之人。 她运用轻功从树上而下。她活像从战场上看到光的人,与方才的神色截然不同。嗓音软软的她听着,却又不显得黏腻,全然忘记一些规矩,只管展颜。 话说红尘是展颜,可主上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冰块脸。 二人冷冷对视。 他着手身前,一袭白衣,眼神似乎说出了各异的言语:“你记住,锋芒毕露的利剑,不应有瑕疵。你的脸上,不该有多余的神情。乱世间,谋场局,落子无悔,谁持锋芒利剑,则持落子手。” 一句句凉薄话流转间闯入少女耳中,神情瞬而凝僵的红尘,神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逐渐埋下头,躬身致歉道:“属下知错。” “是该知错。将仙法练个五十遍。” 她想要靠近他,幻想过无数次与他说话的方式,却总是被他冰冷命令的语气所阻隔,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生死两界。 红尘的每天都在林子附近的屋子里度过,除了修炼就是独自一人吹笛。 红尘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主上竟然让她离开关之林,去往凡界逛一圈!即使是跟在主上身边,不能想去哪便去哪,红尘也觉得很好了。何况她也只有主上,再无旁人。 自从醒来,红尘从未离开过关之林,更别说遇见其他人。她的世界里,独独主上一人。头一次来凡界,有这么多吃的,还有人人称之为“杂技”的卖艺,还有唱曲的、说故事的,还有青楼。 等等,这不是红尘。她好奇的不是这些该怎么玩、怎么吃,想的尽是:主上还是头一次带我出来,他,是有任务了吗? 红尘眉眼柔和,凝望着眼前的主上,心情若有所思。她走得很慢,自觉地将自己和主上的距离拉开了两步。 主上走在前边,红尘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估计也是两字:冷酷。他身上散发的逼压气场倒是一如既往,让俊美无俦的脸上冷若冰霜。 很快,他们便走到一家酒楼。 主上找个位置坐下来。他怔怔地仰眸红尘,一言不发。刹那,背脊一凉的她不由得呆愣在那。她低下头,给自己顺气好开口。“主上,是有,吩咐吗?”她揣着颗心,弱弱地问。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话如同氤氲的雨水,夹带凉意,令人心生厌意。主上还没有说话,表情出卖了她宛如在上演几百种情景,从莫名其妙,变得极其莫名其妙。 直到主上将视线收了回去,她也才逃离表情的紧张,主动走到主上身后站着。 店小二的脚步声赶来。 “二位,这是本店给每位客官都赠送的茶,请享用。”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和。 他放下茶饮,起身时很自然地注意到了身着黑衣的姑娘温柔地看着这位公子,囫囵一个地站在公子身后,像极了看情人的眼神。不过,哪有情人是女子站着,男子坐着的道理!想必是妹有情,郎无意啊! 姑娘个头不高,看上去只有十八十九岁模样,脸蛋柔糯香甜,圆圆的大眼睛,亮得像星星,一看便知是逆天之颜。唯一不妥的是,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穿着黑色衣服!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好灵气的姑娘。二位是上下属的关系!”他还没问他们吃什么,反而是寒暄点别的。 红尘也就这会转过半边脑袋,眨了下眼,软声嗫嚅道:“你怎么知道。” “我这眼力见可好使,连男女之间的情爱都逃不过小二我的法眼。再说了哪个姑娘不喜欢漂漂亮亮的衣服,没有喜欢黑衣的。即便是府上的丫鬟,主人因为忌讳也不敢这么安排。所以啊,小二我便猜测姑娘是某个镖局里的高手。而这位公子,自然是姑娘的上司。” 话罢,店小二冲着红尘笑了笑。 红尘二人刚进来的时候也有些男子注意到了红尘容貌,纷纷递了视线过来。这姑娘生得实在是白皙柔美,他们很想过去搭话。不过,碍于她身旁的男子,才没有鼓起勇气上前。 旁边的客官听到红尘与店小二的对话,也很努力地插话进来:“原来姑娘这么厉害,是镖局的高手。可否敢问姑娘是哪所镖局,今后在下会多多照顾姑娘。” 虽然这位客官面上带着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话里也掩饰不了他见色起意的想法。 红尘也不用想,脱口而出道:“我只是主上的属下,不是镖局。”她的眼眸冲着点乖巧,没有多余的心思。当然,她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镖局是什么。 她并未料到她说完这句话,主上手中饮茶的举止一滞,眼眸愈发冰冷,能刀人那种,甚至连茶都不喝了,狠狠地将茶杯“砰”一声放在桌上。 店小二与客官仿佛愣时才注意到这还有一位客官,甚至还是这位姑娘的主上! 红尘乖乖地埋下头,她知道,她不该多嘴,又惹主上不高兴了。 他连视野都没有给到店小二,正看着前方,态度冷得像一座冰山,道:“小二,你若是不想干了,趁早滚蛋,你们老板还能多赚份银子。” 他的话颇为讥讽。店小二察觉到客官情绪不对,立马小幅度弯腰致歉道:“抱歉,抱歉客官。请问要吃点什么?” 再不进入正题,恐怕这位客官会找他们老板谈话,届时他还能在这干吗? 仿若没料到,他的一句:“坐下。” 让店小二愣是懵了,不可思议地盯着易年少看了好几秒,发现他并未有所动。 店小二于是顺着易年少后脑勺往后看了一眼红尘。 她落寞地站在那。罢了,刚刚是店小二和他在讲话,不会是叫自己的。她的肚子里明明还没开始吃什么,眼巴巴地瞅着主上的背影,仿佛已经咽下了很多东西,是憋了又憋的话。 紧接着店小二的唇线渐渐拉直,他的双目又重新回到易年少的身上。 他的心中如同乱麻一般,朝着椅子靠近,视线就未离开过易年少,恍若下一步随时能踏入未知的深渊。 他坐下了。 主上将双手撑着桌面,别过头冷峻的眉眼盯视着店小二的脸庞:“店小二很自信,”低沉阴冷的声线从他的唇中吐出,恶狠狠地对店小二抛出一份压迫感:“本公子是说给谁的。” 这股磁声,糟糕,煞气。 红尘愕眸抬头:“是……是……让我坐。” 正襟危坐的店小二闻言,二话不说起身。由于太过紧张心急起身,导致腿部猛地撞到椅子倒下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扶椅子还是道歉,喉结一上一下的,快速寻找合适的措辞道歉,嘴唇快速抖动,陆陆续续发声:“不不不……不好意思,实在……实在抱歉。” 他鞠了一个大躬。 易年少没有说什么,反而用余角瞥了瞥身后的红尘。 红尘大脑一片空白。店小二赶忙将椅子扶起,默默站在一旁,让红尘足以走来坐下。 清香蜜饯糕、桂花糕、光明虾炙、三脆羹、燕窝……这些是主上点的。整个吃饭的时间,主上都没有说什么,连续夹菜放入红尘碗里,红尘不敢拒绝,生怕主上生气把她丢去外面。 不过,主上自己怎吃得这般少。大概是想把红尘灌撑。 …… 也就一次他们去了凡界,往后一如既往地待在关之林训练,主上也还是老样子,并未因为那一次与她讲话超过十句。 后来她跟随主上去天界。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开始执行这次任务时,命运的轨迹发生轮转… 六天后,天界。 步伐声渐近,二位长老絮絮叨叨余末步入天宫大殿。“参见天君!”负手身后称天君赤飞。 “平身。” “二位如此慌张,可是六界出了何事?” 武中镇道:“启禀天君,就在昨日,魔界渡刹匙…被偷了。” “六界缔结万年之约,六界才得以安然。万年前魔帝少涵身死,魔族各大魔王心怀鬼胎,暗地煽动兵将投城争权,惶惶终日。此般,渡刹匙丢窃,着实添了把柴,今日东窗事发,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话罢,赤飞似乎想到什么,垂下眼眸,竟闪过几分忧愁之态。 武中镇振振说:“天君,当务之急老臣以为还是让微如戟去一趟魔族告诫一二,以固六界和平之约。” 长举补充道:“是啊,若不此,魔界必乱。届时,六界危已。” 天君立在那,沉默不言。定了会儿神方回过身,言:“让微如戟去准备。” 第3章 尘起凡界夜幕晚 凡界。 夜阑入静,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颗星星都不曾瞧见。 冷飕飕林子,嵬嵬树木少之又少,一席空地,断不会有人经过,若有人在此打斗,多了几分凶险。 仓皇而逃的少郎一刻也不敢停歇,双手无处安放,他不敢回头,哪怕很累很累,他也不敢止步。可他的速度明显慢了。 一股怒风袭来,很诡异,他惊慌停步如脚无头苍蝇乱看,有内力深功者从天而降,令他彷徨。来者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面目,神情诡异从面具边缘慢慢蔓延。 步步紧逼着少郎,导致他两腿酥软,眼神不定。面具人在距离他一米内止步,很快便开了口。 “交出东西,饶你不死。又或,不介意喂豺狼虎豹。” 闻言,少郎难掩害怕,不再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道,手忙脚乱跪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东…东西真的…真的不在我身上。”说罢,不停地磕头颤抖嘴里咬字不清晰陆续吐着: “别杀我…” “你跪地求饶的模样,倒像条丧家犬。”面具人暼眉低瞅道,“倒也有法子相信你…”此话一出,少郎窘迫狂喜抬头,宛然得解药般饥渴。面具人不屑看着这人将目光从其身上挪开。 “既然你说东西不在你身上,那你必然知道在哪。找出东西,饶你狗命。” “是是是!” 话罢,少郎踉跄站起,苦不堪言般一瘸一拐捂着疼处走在前边带路。 片刻之后。 彼时街上已是鲜少人烟,只剩下一抹影子,疾步的步伐时不时令他回头交代一句:“就在前边。” 面具人冷不防抬眸留意四周,比比皆是铺子。眨眼,少郎停下步,心惊胆战回身,唇瓣一张一合,忐忑道:“大人,小的…小的就是将东西当给这家当铺,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啊!” 吐出这句话,少郎内心更复杂了。 面具人端详此店“逢来当铺”。他姑且信这小子,谅他也不敢欺瞒。 他迈步上前,猛地一脚踹开店门,映入眼帘是黑灯瞎火的屋子,面具人徐徐靠近,靴子着地霎时沉重,它的主人正在焦心张望四周。 少郎千头万绪,面具人如此凶神恶煞,若找不到东西,怎么轻易饶过自己?挣扎的内心,胆怯的双腿替他做出选择,挪步后退,彷徨中不忘瞟了一眼里屋,再不走等下可走不了了,内心催促着他的步伐加快。 然,少郎的举动被面具人察觉,面具人急掠而来,少郎来不及回头,只觉得他的脖子被一双手狠狠掐住,愈发大力,大到他的双脚离地,嘴里再也发不出求饶声。 依稀间,面具人发话:“胆敢逃跑,命长了是!” 少郎是普通人,只想活命。 他凭嘴感觉到那只手位置,苦苦挪动嘴巴下坠。熟之,少郎出其不意张大嘴巴,一咬。刺痛感突然窜在面具人的手心上,面具人眉心紧皱,手心血液仿佛也被疼得涌了出来。 面具人的力道显然小了,少郎犹如看见生机,没有停下的意思。 面具人震怒了,狠地给少郎一掌。 面具人抬手用力捂住自己流血的伤口。 他焦虑不安的神情变得透明。 弹指一挥间,一股极强仙术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奔这而来,面具人目睹这一切,眼睛恍然睁大,眼底下夹着一缕惊恐与先知,他知道,他逃不掉这个。 这仙术强而猛,这一招下去估计废了。 仙术眼看冲他落下,不知哪冒出多余的手攥紧面具人手臂,似是在传输一起出手防御仙术。仙术被两只男人的手给抵挡了。 不过,他们根本不是仙术对手。 这道仙术就像一只吞噬的猛兽,愈发强悍,势要冲破这两只蝼蚁的阻碍。 嘭嘭—— 他们直直飞了出去,在地上还连摔翻了好几个滚。 后来的男人顾不得身体的伤,即使戴着黑巾,难盖住那双沉寂的眸子,他的手插进兜子拿出两枚药丸子,催促面具人赶紧吃下去,面具人没有犹豫,含药入口。 如此果断,看来二人是熟人。 伤口愈合了,黑巾男子如同卸下重重的包裹,有余闲功夫扶身旁面具人起身。 “好大的两只妖啊!” 猝不及防间,一个狂妄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安详的心。 来者一袭玄色长袍从上下落,他戴着半截面具,刻着一个很深的金色闪电烙印,略掺金色面具下方露出他的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羁。即使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庞,但是整个人散发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傲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讥笑。 他不紧不慢地朝他俩走了过来。 二人的心不禁沉甸甸。 他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撼动眼前强敌。身份已暴露,无路可逃。黑巾男子让面具男子先走,他留下抵挡。 他们二人都知道,两个人都逃,都不会有活路。可若有人断后,走的人才有生机,留下的那方却必死无疑。面具人想要黑巾男子先走,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怎料,黑巾男子声嘶力竭喊了声。 “爹!” 他身受重伤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底子里如同刀绞,万般炬灰下,他要让他爹活着,这是他应做的,难咽下的是这数不清的诀别。 黑巾男子下了心,用力推开他父亲,没有再多言语,本就消耗过多的身体,再也无法传递一个眼神给他父亲,用尽全力支撑这虚晃的身子。 他父亲走了。 在他爹身上,似乎有更大枷锁缠绕着他,逼得他做出选择,他走得干脆,他怕他会回头… 玄色长袍男子诡笑,他那寒人的目光射出来,夹着王者威压,紧盯着敌人一举一动,黑巾男子不禁咽了一小口唾沫。 扬眉瞬间,黑巾男子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震被打得连连滚了几个翻头。 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疼痛声。 一抹鲜血从他口中涌流唇角,黑巾男子那只忐忑的手徐徐抚摸唇角,他的脸色煞白,眼睛瞪得直大,惶恐不安的脸庞上,透出难以掩盖的绝望之色。 方才的仙术似是又回来了,欲朝黑巾男子而落。 适才老天都没要他命,给了快枯萎的他下了场雨,他怎会再枯萎!风微冷,他又有了盼头。五官颤抖的神色顷刻挂上似笑非笑的面容,即使眼神闪烁不定,但总能感到一丝丝凉薄悲意。 某时某景,最格格不入的便是那远方闯进来的女子… 这一夜有的人胆战心惊,有的人万念俱灰。 今日,凡间七夕。 平日深居在绣楼里的大家闺秀、富家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红戴花,佩戴着用五彩绫线结成的樱桃、桑葚、角黍、葫芦等形状的饰品,成群结队逛街市。 七夕节,又叫做乞巧节。也是民间传说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她们都手执五色丝线在月光下快速穿过连续排列的九孔针,穿过的速度最快者称为“得巧”,“得巧”的女孩子会受到其他女孩子们的羡慕。 京城,悦来客栈。 止罹步伐沉稳,秉持严肃,手中执剑,虽未出鞘,套柄厚而实被男子紧抓着驰前。在一处房门前停下敲门而入。“属下参见楼主。”止罹拱手弯腰,一行一言都不敢松懈,显然是他的手下。 一身玄色莲蓬衣男子立在窗前,帽檐下看不清真容,唯有殷红的薄唇,看不出一丝温情。他动了动唇角:“说。” “是!”止罹抬起身,说:“依楼主所言,渡刹匙被盗,天族派遣天将微如戟前往魔界。众魔王私练精兵,野心昭昭。” “六界沉睡太久,觊觎试探抵不过一句话。疑心是把好剑,那些老家伙们估计是坐不住了,随时把脉他们动向。”明明是少年声音,听得竟是另一种凛冽声色。 止罹拱手道:“是,”欲言又止的他抬眸看了看楼主,虽看不清楼主的神情,但能从那张背影中陡然生出畏惧之色。于是他将双眸放下,眉宇间不够镇定,不疑察觉是恐慌:“其他人回禀,说…皆没找到人。” 背影身前裘响一句魅傲戾言:“不管六界多大,只要人没死,就继续找。” 止罹明白,默默退下。 …… 摩肩擦踵人群,小姐瞧了许多摊子,却迟迟不买,身旁丹月可疑惑了。丹月说:“小姐可是要送潇公子礼物?” “七夕之夜,我想给潇哥哥一个惊喜。”唐希回道。 “那小姐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潇哥哥会不会喜欢。 ” “小姐对潇公子可真好。”丹月道,“小姐这般亲力亲为,我想潇公子肯定会感动的。” “希望。” 她们在一个摆玉佩的摊位停下,唐希仔细打量着,手指轻碰处拿起白玉佩,看来是满意了,丹月也机灵很快掏出钱来递给老板。 “小姐真有眼光。” 唐希很是满意将玉佩安于胸膛,满心期待欢喜着。丹月也为自家小姐高兴,眼看回府时间到,提醒着小姐,“小姐,我们该回府了。” 布着麻衣的大叔见色起意,拦住了她们去路。“小姐!”丹月本能反应伸手护住她小姐,唐希恐惧地微微侧头。 大叔愈发猥琐。“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可否告诉在下芳名。”那互搓背面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去碰唐希,唐希不敢看他,只是慌张后退。“你干什么!对我家小姐放尊重点。”丹月护住小姐后退,对着这大叔毫不客气喊了一声。 大叔倒也不失落,乖乖收回那只手,依旧色眯眯盯着唐希,倒也不理会一旁的丹月。“姑娘,让在下送你回家好喔啦。”唐希毕竟是大家闺秀,微微欠身,低声细语说了句,“不劳大伯费心,我们主仆二人自个儿回去。”说罢,示意丹月转身走。 可大叔哪能让她们走了,冲到她们前边,“别走啊,姑娘。”唐希微缩后退,丹月依旧挡在她小姐面前,“你在这样,周围都是人,我可喊了!” 身旁悦来客栈的二楼玄色莲蓬衣男子闻声垂下眼眸,寒若冷霜的眼略带几分奇异的目光盯着。 大叔被这不识趣的丫鬟弄烦了。“你一个下人,你家小姐都没发话,你发什么话,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将面前那碍眼的手拉开。她们还没回过神,大叔那手又伸来,只不过这次却被一只手狠狠抓住,“哎呦呦”的渐渐双腿盘曲。 “潇哥哥。”唐希抓着潇裘的手臂。 “小希,你没事。”潇裘道。 唐希微微摇头。“你敢动她一根手指试试。”力气含声势大,大叔欲哭无泪啊,这人抓得太疼了,只能求饶。 “大侠,大侠,饶命啊!” “你这种人也配喊饶命?给小希道歉!” 这力道大叔可真受不了了。“姑娘,姑娘,真是对不住啊,老夫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啊。” 唐希还是有点怕他,微微欠了身。潇裘望了眼唐希后,松开手狠狠地踢了一脚。还没等他站起就听到了警告他的声音。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人,就不是摔一跤的事了。” “滚!”那大叔屁颠屁颠的跑了。 丹月:“公子,幸好你来了。否则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俯身揽着她。“小希,没事。”唐希嘴角上扬,轻微摇头。潇裘给她安全感抱住了她,抚摸着她那细细长发有了一会。 “我们回府。” “嗯。” 第4章 潇裘唐希渡七夕 城外林子。 微风正好,碰巧此处是空地,无法躲藏。几位着麻衣男人不甘示弱目视前方,或铁钩、或刀、或剑在手。 乍看对面驾与马背上两位姑娘,一位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这脸色煞白煞白,唇瓣微白,似是着了寒。再瞧一旁白衣姑娘,一袭长发间发丝轻轻而起。清亮的瞳仁里夹着点疑惑,不知在想什么。 手中武器均锋利,还犹豫什么? 她手轻挥扇凉风,几个大男人优柔寡断的,这气氛可真凝气。欲打破这气氛,红尘先发制人飞驰向前,迎往他们。 他们只是普通樵夫,并无啥武功底子,首次提钩或剑,难免生疏。如今让他们对上有武艺傍身的人,且不论她是女子,他们一刻也不敢松懈。然,他们见来者气势逼人,忙举兵刃斜着一挡。 只片刻间,细柳已挑开了他们手中兵器。但听得落地声,他们见状大为惊恐,只觉身侧被她手中细柳狠狠抽了一鞭,痛得惨叫一声,滚落在地。 红尘摇晃细柳,故作打趣:“各位先行休息,我们就不奉陪了。”说罢,红尘很快地跃上马背,示意旁侧的南拾姑娘走了。现下只有唉声叹气的声响传来,若不是为了挣这点钱,怎会无缘无故来茬?自他们眼神到手脚易辨出他们功底子。 红尘大概猜到了这点,才没有赶尽杀绝为难他们。 夜。 女孩子们在这个晚上,除了向织女乞求巧手之外,还乞求婚姻巧配。婚姻是决定女孩子一生幸福的终身大事,因此世间痴情女子会在七夕当晚,对着星空祈祷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 许多小情人凭着桥侧的栏杆,或甜言蜜语,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唐希与潇裘手牵手来到河岸桥边,仰望点缀天灯,满心憧憬世间万物… “小希,安全考虑,以后出门的时候我安排两个侍卫保护你。” “潇哥哥,只有你,才会让我安心。” 潇裘:“只是,我无法时时刻刻出现在你身边,有个侍卫在你身边,你的安全便多安于他手中了一分,我的担心也就少了一分。” 唐希情真意切看着他,好似眼中只有他。她说:“潇哥哥,我只信你。”这话令谁听了都觉得欣慰,他手指抚摸她脸颊。 “潇哥哥,你看!”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一个玉佩,含声一笑交给他。世人皆知女子送男子玉佩,代表着心悦于他,愿与子偕老。随即,烟花四起,她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紧紧拥抱她,安全感与幸福感是彼此给予的。 闹市上杂七杂八声被那洪亮却又夹着和蔼磁性声覆盖。径直远处,老伯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别看他已年过古稀,可说起话来,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直呼有南海夜明珠一颗,射擂台胜者可获夜明珠。夜明珠璀璨夺目、宛若宸光。稀奇罕物博得众人眼球。 “今夜明珠色,当随满月开。” “敢问老伯,赢者得夜明珠可是真?”可见人堆中小伙子高声喊道。 “自然是真,老朽我说话算话。”抚摸细胡,字字吐道:“不知哪位英雄敢上台一战的。”诸多男子纷纷欲试,一来为自己所喜之人赢得夜明珠当礼;二来也能展现自己男人的魅力。再不济,得来卖掉,这可值不少钱。 “我来一战!”确有着布衣,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自信喊道。他步入台上,拱手依礼台下人。未等他挺起腰,一番身影跃上台面。 “我乃,潇裘。” “在下霍云观,请公子赐教。” 一会功夫,两人已缠打挥手,全靠拳头抵挡,步步紧逼。唐希紧扭手中帕丝,眼里俱是缠斗过招的身影。虽说潇裘的功夫自己是见过的,但每每见其与人交手,心里紧张不停。 未却,但见霍云观险些摔落下台,电光火石般速度潇裘立刻将其拉起。待霍云观回过神站稳后才发觉自己已输,拱手谢道:“多谢公子,是在下输了。” “客气了,霍公子。”应该的,潇裘拱手回礼道。霍云观下台后随即而来的哗声响起。 唐希忐忑的心这才放下,欣喜两目为他开心。老伯继续吆喝着台下人上台比试。有了第一场胜利,潇裘倒是信心满满,赢下一轮又一轮的胜利。 如今乱世,英雄豪杰层出不穷,天广地大,我老夫也算一睹世面。老伯走起路来蹬、蹬、蹬,很快站在了台上。连番夸赞后,宣布潇裘胜出,这颗夜明珠自是到了他手中。 酒棚的酒熏香滚滚,客官你来我往地,易年少低喃着:“上桌千君醉,开坛十里香。”一杯酒下肚后淡言:“果真如此。” 杂闹人海… 老伯蹬、蹬地穿梭街上,可算走到酒棚。停下脚步,老伯扫视酒棚片刻,抬步蹒跚至易年少桌前,讪讪地道:“这位公子,我老伯已经按照你交代的做好了。” 易年少从袖中掏出五粒碎银,放在桌上。老伯淡然一笑将银子拿走,感谢一声后便走了。 盲半仙搀扶布牌左拐右拐,怎地走到摆摊的地方,牌棍好似碰到了什么软东西——靴子。盲半仙察觉后,挪回牌棍连忙躬身致歉,可那人一言不发。 老板双手磨蹭身前衣巾,目睹盲半仙惊扰了客官,赶忙屁颠屁颠过来搀扶盲半仙走出酒棚。街上人声鼎沸,却能听见盲半仙的言语:“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红尘二人到京城时,天已经亮了。 红尘闯荡江湖这些年,倒也不曾来过淮锡城。只觉步伐远,没料到她如今竟借着护南拾姑娘来此为由,来一睹另一座城池风景,着实新鲜。 京城可谓称得上繁华景地,常年无乱。 城内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不一反衬百姓们生活得其乐融融。街道两旁是茶楼、酒楼、当铺、作坊,空旷处焉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残暴的阳光铺洒在这遍野百姓身上及绿瓦红墙之间,真惹人厌烦。 红尘牵着马绳,颇有欣喜瞧着街市两旁,快忘了与她同行的南拾姑娘。南拾倒不是第一次来,前些年常来此与唐希小住时日,虽不算熟,但也不生疏。见红尘对此繁华景色留恋,便也不好打断。 半晌,南拾道:“看来这里很中红尘姑娘欢喜。” 于欣喜之外,听得南拾柔言,顿了顿,红尘感叹道:“这京城果真如世人所说,是个平安喜乐之地,百姓安所,侠客歆慕。” 闻言,南拾补充道:“繁华梦三千,如流水,难得几回。” 不多时,有人道:“现来城里存有卖私盐黑户,卖私盐纯属犯法。大理寺正派官兵加强巡逻,若有包庇者,严惩不贷。” 又有人附议:“我们城里竟藏有卖私盐黑户!。” 百姓们议论纷纷 第5章 红尘入住丞相府 丞相府。 门口小厮禀报:“老爷,南拾小姐来了。” 顿时,大堂里响起唐吕的声音:“拾儿来了!快带进来。” 片刻,小厮领着南拾和红尘到大堂,且禀报道:“老爷,南拾小姐已带到。” “下去。” 南拾先行给唐元行礼,言:“唐伯父安好!” “拾儿不必多礼,”唐吕咳嗽两声道,“这位姑娘是…” 南拾介绍道:“伯父,这位是红尘姑娘。一路上多亏有红尘姑娘照料,拾儿才能安然到此。” 红尘上前拱手行礼道:“晚辈红尘,见过唐伯父。” “好好好,”唐吕招呼道,“希儿想拾儿也想得紧,红尘姑娘就随拾儿在府上多住几日,多玩几天。” 红尘微微点头。唐吕又想道:“对了,拾儿,震天兄可还好,怎地不和你一道过来,我也好与他喝几杯,挑战挑战他的酒量。” 南拾不由得双眼垂下。 “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难道震天兄遇到了麻烦?” 她的喉间霎时堵得难受。“我爹…我爹…在几个月前便去世了…”“去世”二字说在嘴上,却伤在心里,她的哭泣声再也掩盖不住了。 “什么!震天兄…死了!”唐吕不敢相信地离开椅子。 红尘,在她印象中,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有亲人的滋味从未体验过,更何谈失去。南拾与自己不过是几面缘分,瞅着有人伤心时,好像…都会有人去抱抱她,泪水什么的就都不见了,这是为何? 即使不再寻思,红尘也揽住她肩膀,安慰般轻拍了拍她左胳膊。娇滴滴少女低头埋进红尘怀里,难咽泪水划落唇角。 南拾哭了,唐吕也不好继续多问,只是脱了魂般沉重落座。 气氛有点伤感。不过很快被唐希给打断。 “拾儿!”当丫鬟告诉唐希,南拾来府里后,她便兴高采烈地前往大厅。摆在她面前的竟是此般伤感,有点招架不住。 南拾辨得唐希声,用手中帕贴近脸抹泪,缓缓离开红尘怀中。 唐希瞧得出南拾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安慰她。一番拥抱后,唐希提议带她去房间好好聊。唐希顿时觉得刚刚在唐元面前有点失了仪态,欠了欠身:“刚刚是拾儿失礼了,望伯父海涵。” 南震天已逝世的事实,唐吕尚未接受,恍恍惚惚地便让他们下去。 南拾适才心情低落,估计与唐希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红尘便主动跟着丫鬟去客房休息,等晚些再来找她们。 正午,红尘在房间小憩。 门口听来丫鬟声:“红尘姑娘可睡醒了?” 红尘下榻穿鞋:“醒了。” “老爷那里传午饭了。” “好,你等下,我快穿好鞋了。” 丫鬟听从吩咐滞留原地。红尘轻撩一缕束发甩至后背,离开床榻拉门后,跟着丫鬟去大厅。 老爷招揽厨房多做了好些菜,和和气气呼大家入座。唐希介绍红尘与潇裘彼此认识。 潇裘打量了一番红尘,才拱手举荐道:“红尘姑娘好,在下潇裘。” 红尘拱手还礼道:“潇公子好。” 饭吃到一半时,唐吕思索道:“震天兄与我情同手足,昔日相处历历在目。他此般撒手人寰,叫我难为情。我该去他坟前唠叨唠叨了。” “祭拜南伯父,小希想一起去!” “缓缓,小希,”唐吕示意她看向南拾,“拾儿刚来府上,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怎能再长途跋涉,你舍得啊?” 唐希斟酌一下。 “你们姐妹俩许久未见,你得留下来陪陪拾儿。等过些时日,你再陪拾儿一起回青河县,祭拜你南伯父。” “小希,就听师傅的。等过些时日,我陪你一起。”潇裘左手悄悄抚摸她的手。唐吕轻咳几声,对他人关心仅直抒无碍。 饭席中唯有红尘吃得津津有味,这一路可没少挨饿,没有停下来意思。 直到小厮急忙通报。 “老爷,大理寺派人来。” “大理寺”三字,众人一头雾水朝小厮望去。“说是城里有几名死者,请老爷过去一趟。”众人惊悚。唐吕顾不得大家神情,先行去了趟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聚集了不少老百姓,絮絮叨叨,将此事愈发严重。大理寺内映入眼帘的十位死者面如死灰躺着,尚未用白布盖着。 大人眉头紧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死了二十位百姓。身为大理寺卿的他,简直失职。 年旬半百三位仵作商量着,派一位仵作给大人说法。“回大人,经查验几位死者身上并无伤口,不曾磨皮。” “不曾有伤?”大人疑惑。 “正是,且皆是中毒而亡。” “中毒?可知是什么毒?” 三位仵作互看彼此一眼。“此毒下官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无从下手。”居中仵作拱手徐徐道来。 “什么毒?竟然几位前辈都未见过。”想着想着,大人似觉难办。 三位仵作皆是任职数年,剖尸验尸乃早已成习惯。人过半百,难道是实力不行了吗?想此,“下官惭愧。” 不多时,丞相唐吕进来了。 大理寺卿见着丞相似是来了个帮手,焦虑不安的神情霎时从脸旁褪去,以礼相迎丞相。“见过丞相。” 见此情景,丞相顾不得回应大理寺卿,直常道:“这是怎么回事?”大理寺卿顺着丞相目光扫一眼,又被无头案困扰,一一道来。 “正午之时,途径柳安巷的百姓接连昏倒,等到被人发现时,全然没了呼吸。” “他们…”丞相有点难以相信,再问一遍,“全没了呼吸?” 虽不愿接受,但大理寺卿还是点头低下。 竟死了那么多人?丞相小着后仰,似朝那些死者扫了一眼,方脱口道:“可查出什么?”仵作往前走了几步,对上丞相拱手道:“回丞相,他们并无外伤,皆是中了毒当场毙命。” “中毒?”丞相意味深长一句。 “下官愚昧,不曾见过此毒。” 丞相斟酌一般。 “本相以为,其一,少卿大人不妨派人前往柳安巷彻查;其二,宫中典籍颇多,可差人送去太医院查验此毒。其三,理应安抚死者家眷。” 少卿大人欲命令手下。然,插进一句冷淡的话制止他的行动。 “大可不必。” 此话一出…众人转身看去。但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年轻男子。他不似少卿为人明了,他目光直视前方,不偏不倚,额前碎发亦遮不住寒目。 好一个翩翩冷公子! 第6章 寒风肆意又逢君 他不得门卫士兵准许,擅自进来,纵然士兵想拦也拦不住,他气势斐然,奇寒双目让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这才好似不似挡通大理寺内。士兵自知办事不利,拱手认罪道:“大人,这位公子偏偏要进,属下们不敢动武,还请大人责罚。”说罢,单跪认罚。 少卿上下打量少年模样,这气势,怕是自己也未必拦得住他,怎好责怪下属,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然,堂堂森严大理寺,岂能容普通百姓乱闯,毫无法纪可言。稔知,“此处是大理寺,公子可是有何事申诉,不妨稍后片刻。若不是,可要治公子一个擅闯大理寺之罪。” 公子侧头看他。淡漠道:“九重门弟子易年少,特来协助此案。 丞相嗤笑:“本相只听闻仙门降妖除魔,未曾听闻仙门插手这,红尘俗事。” “此案,仅为妖所致。”易年少平静道。 残夜。 一束束摇曳火把穿横小巷,一路倒无百姓喃喃细语,纷纷把门关,可不想死了人。官兵所到之地,是当天案发现场的巷子,尽头仅几步之差,边沿拐角。 他们皆戴着面纱,因为此地经过之人无一不中毒。 待官兵站两排后,少卿侧身恭敬:“这儿是发现十位百姓身死之处。我已差人封锁此地,以防再有人意外身故。” 丞相微微应下少卿,欲言什么,但瞧易年少上了前,口中话又吐了回去,且看他如何破案。 地上并无毒药粉末痕迹,若是先前所中的毒也不会同同死于一处,他们中毒间隔仅仅几秒之差。不是旁人下手,那是巧妙利用日头正毒不露蛛丝马迹令人毒发身亡。 易年少蹲下几经触摸地面,意眺前,几番沉思,顿然起身。 丞相:“少郎可是察觉了什么?” “从地面看并无粉末之物,死者中毒深度不约而同,死于同地。虽有无色无形之毒,可却瞒不过我手中的雁合水,一验便知。” 手控灵团,浮微至水,零碎四周,俨无异物。 “了无毒踪,不过”他语欲停顿,暼眉地面一眼即望穿尽头。未几,少郎径至拐角处,旁脚一处摆着大缸,盖子稍有偏移。少郎瞥一眼少卿。 “真相,就在这。” 少卿愕然。摆一摆手示意手下打开盖子。 一小兵掀了盖子,惊愕小退衔接空隙拔出剑。丞相及少卿尤为不解,走得近些,只为看得清楚。一瞧,蓬头垢面少郎,唇瓣黯淡,土色布衣,稍许褶皱血丝,脸色暗淡无光。 “这,这是?”少卿。 “他,便是这次案件的关键。”易年少淡淡一句。 丑初。 寒风肆意,似是有意,红尘遭仙法牵引送至池塘边,她瞧见的是白衣少年背影,是易年少。他的微侧,令她怔了一下。 伴随之身子转来的是股驱使她单跪的引力,手抚地面,恍惚间仰望。 是他的手。 霎时,额头猝不及防地被两根手指轻轻触摸,看不见什么,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仿佛有人的呢喃声轻起,好累… 清晨。 她的眼皮子一晃一晃地,思绪混乱,估摸遗忘了什么。待到她从榻上起身,昨晚之人显现她眼前,不知怎的,脱口而出的“主上”,熟稔的躬身礼,她没有思绪。 晃过神,她的记忆追溯到了从前。之前怎么拼凑都拼不回的记忆,如今它一点一点在红尘脑海里闪烁,在淡淡的眼光下,她与主上同行的身影在关之林里愈发清晰可见。 曾经的红尘,再一次浮现她脑中。 那个没有朋友,不敢反驳主上的她,如今却成了闯江湖的少女,她一时缓不过来。再面主上,竟是这般的自己。 主上未回应。 红尘尚未抬头,淡淡命令声,“菁茧石林有一种名为苟露草的仙草,你前往一趟青茧石林,将苟露草取来。\" 菁茧石林?它拥有鲜许天族赐下的仙根、仙草以及妖族赠送灵草药之地其一。人、妖界素来不和,可明面上也从未挑起战火。直至妖族赠予人族灵草后,妖族便与人族断绝来往。 人妖仇怨几百年便是当时种下。 天族圣物,仙力朝润,凡人之躯恐难汲取,加上它根深蒂固植入尘土,难以拔出;妖族之物与凡人种种相抗,凡人亦不愿使用妖族之物。 菁茧石林些年枝叶扶疏,枝叶夹缝处闪晃着稍许光芒,恰好使林子清晰。碧绿生根、枯黄凋残是树木之本,可菁茧石林偏偏拥有仙气缭绕的天界圣物,枯黄凋残的迹象便少了。 “是这个?”几根仙草飘然有序,细瞧几团仙火环绕仙草,是苟露草。红尘攥紧苟露草,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拔出。将其化为虚收进袖子中,洋洋得意离开。 几盏茶功夫,她下意识躲树后遮挡自己,原是有几个大汉推着车子,不知在运什么货物,瞧着各各贼眉鼠眼攥着把刀,倒不像普通运货人家。步伐沉稳,眼神锐利,皆是练家子。 待他们走远后,红尘这才走到他们原先地方,瞧见一包炭黑小袋子杵在地面。她拾起端详一番。 “罢了,先收着。” 怎一股浓浓邪气袭来,好快! 闪… 地面沙子碍风而起,来者这是要杀她! 是谁? 与此同时,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无需刻意闻都可以闻到。 诸多般树安适如常,不对,这一棵怎会落叶如雨,利用这些落叶试试。落叶随她的仙法而起瞄锁同一棵树,不,是摇晃不定的那个枝干位置。果不其然,三两下功夫,“啪啪…”落叶纷飞。 一眨眼,身袭紫衣女子露面,霁颜挂她脸上阴险几分,嘴角上扬,眉在展,眼在笑,眸中夹蓄着犀光。最夺眼的还是她手中细柳,垂落而纤细,让人难以琢磨它的伤害。 她是旌姝。 二话不说,只见她挑起手中细柳朝左边挥一挥,落叶成团,倏地朝红尘袭来。红尘平手用轻功缓缓后退,眼前步步紧逼的落叶俨然是个棘手,如何是好?眉头紧皱间留意到袖中拾得之物,苟露草?对了,说不定可以一试。 她迅速将袖中物取出,单手操控化为虚火抵挡落叶,受法术附着的落叶止住攻击落地,红尘站稳脚跟。 “苟露草是至阳至纯之物,能御火、荼靡息火,受之眼,欲之显。情急下你倒能用起它,也不算愚笨。”旌姝顿了顿,“说,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倒可赏你。” 红尘抿了抿嘴嗤笑:“这…这倒不必。”话罢,红尘下意识转身撒腿跑,自己多大点本领还是清楚,此时可万万不敢逞能。 旌姝腾身而起,不紧不慢,下一秒却眼神如煞,杀气尽显,一刹那红尘的后背如有股汹涌而至的洪力。 糟糕… 第7章 红尘得二人相救 哗哗—— 旌姝倏地几个空翻身安落,仍旧面不改色,哑然道:“我当是什么耗子阻挠姑奶奶,原来竟是两个小朋友。” 救人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执剑上下打量一番旌姝,讥嘲道:“我当是什么喽啰呢,原来竟是这样不人不魔的货色。” 旌姝倒也不恼,掩口轻笑:“你是哪来的勇气?讲话如此恶臭,就不怕死于非命吗?” “哼,就凭我是九重门第一大弟子百里河!怎么,你怕了?” “九重门弟子”倒是让旌姝有所顾忌,只好给自己个台阶下。 “那倒没有,只是我旌姝从不杀同道中人。今日便看在九重门的面子上,饶过这位姑娘。告辞。”旌姝跃身离去。 “算她识趣。”百里河此刻心里乐乎着。敌人听说是他就跑了,这可让他自信满满,得在外人面前继续保持。与百里河同行的还有位女侠,瞧着他自傲的样子,不免无奈。救下的姑娘她还未上前搭话,上前慰问一句:“姑娘,你可有受伤?” 瞧二人长相,估计是兄妹。 “没有…没有。在下红尘,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不然我这刚刚还不知如何。”红尘笑吟吟感谢道。 “我叫百里岚,他是我兄长——百里河。”女侠的倒自谦不妨事。百里河逮着机会就给自己戴高帽,抱肘冷嘲热讽刚刚的敌人:“刚刚那位也不过是故弄玄虚,我的剑还没出鞘,就跑了。” 红尘无言以对,只是憨笑拱手:“还是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小事,小事。” 百里河的个性百里岚一清二楚,只是暗暗低喃:“又来了。”百里岚不由心瞧见那堆被烧得软脆残余落叶,他们来的时候只见得红尘被追杀,那这残杂的落叶是怎样? “红尘姑娘,这满地残灰是你烧的吗?” 红尘想也没想地回答:“是。” 听百里岚这么一问,百里河也注意到了,这可是带着附着法术的落叶,瞧她刚刚逃跑的步伐也不像平常女子。 “敢问姑娘可是哪派中人?”百里河。 “实不相瞒,小女子我是天雪门弟子。掌门和师兄师姐们对红尘都挺好的,每每用心教我仙法。”红尘叹了口气,“奈何我资质平平,怎么都学不来这奇门仙法,只好回家,耍耍杂技过过日子。这不,听说我是门派中人,便有人拜托我来取苟露草。这才,遭了暗算。”红尘自始至终都表现得真情实感。 “原来如此,那姑娘去往何处,可需我二人送姑娘一程?”百里岚心地善良,不愿去随意揣测别人,满脸同情心。 “那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再说,这坏人都被你们打跑了,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再找我麻烦。” “既如此,姑娘多保重。我二人就先行告辞了。” 唐府大堂。 易年少昨晚入住唐府,还没有正式与唐希、潇裘一群人打过照面呢。 “在下九重门弟子易年少,见过二位。” 潇裘接话:“在下潇裘,早就听闻仙门弟子气宇轩昂,如今一见,是潇裘之福。” 唐希对客人行了个礼。 易年少一如既往冷凝着脸,他打量唐希一眼。他邪魅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唐小姐如此落落大方,国色天香,果然不错!但是唐小姐却看着面熟,不知在下与唐小姐可曾有过一面之缘?” 唐希脸庞泛起不解,“小希愚钝,不明公子何意!小希身为闺阁女儿家,自是极少出门,怕是无缘公子友人。” “哦?”易年少意味深长一声。 大理寺。 “大人,丞相大人和易少侠到了。” “嗯。”少卿放下手中笔,起身迈步到殿央迎接丞相。“参见丞相大人。”少卿拱手依礼,丞相微微应答。 易年少一如既往不与人行礼,独独冷张脸。少卿倒是个随心的人,不太计较这些,很快就言归正题。 “昨日带回的尸体,经查证是丞相大人府中的一名小厮,叫方翟。”故而少卿将目光投向丞相。 “方翟?”丞相大人说,“前几日他便向我提了离府几日回家探望妹妹,我便应允了。怎会遭毒手?少卿大人可查出死于何因?” 少卿躬身:“自然。经仵作查验方翟脖子上有道掐痕,力度很大,几乎能要了他的命。巧的是他的颈骨尚未被掐断,也并无刀伤痕迹。而他真正死因乃是同昨日午时那十位百姓所中之毒不约而同。据仵作所报,方翟的衣角多处划褶勾丝,靴子虽说余有残旧,可后跟亦是如此,在方翟被掐晕的情况下,他是被人拖扔到大缸里,而后他毒发一夜,这才丢了性命。” “那大人可理清其中的联系?”许久未开口的易年少才寻着空子说出想法。 “他中的毒可是比十位百姓还要早,仵作们怀疑是他散发出的毒,导致今早经过那的百姓中毒。可又想,经过那条街的百姓少说也有几十,怎会偏偏仅有十位中毒。这正是目前仵作们想不明白的。”少卿顿了顿,“如今只有找出他们所中之毒,才能查清。身为掌管大理寺的我,不能替死者查明真相,愧对百姓,也愧对皇上对下官的信任。” “少卿不必自哀,你为百姓所做,人尽皆知。”丞相道。 “多谢丞相大人体恤。”少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易年少,“今日叫易少侠前来,是为了少侠昨日之言!” “大人请说。” “少侠昨日提到此案是妖所导致,那少卿是否这样以为凶手是妖?” “大人是在怀疑我?” “谈不上,只是世人皆知,妖族不曾侵犯人族数百年,人族是有什么他们所觊觎的?又有何缘故暗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令我着实想不通。恳请少侠指点一二。” “人妖之事,我确是不知。可我九重门扞卫人间正义少说也有百年,名扬四海。少卿大人若不信我九重门,大可另寻其他门派。不过我易年少想做之事,无人可阻。”他语气锋芒,不给他人留下争辩的机会。 少卿没有驳回。 丞相辅佐皇上多年,见惯官场里的大风大雨,应付此等嚣张晚辈,倒是不足为惧。“易少侠侠肝义胆,吾等佩服。我定上报皇上,颂扬九重门之义、易少侠之义。奇毒一案,望易少侠心无旁骛,早日还死者一个真相,还天下安宁。”话罢,和蔼目光投向少卿,“少卿以为如何?” “禀丞相,下官亦如此想法。” 不多时,小兵打断三人谈话。“大人,门外有位自称方翟的妹妹前来,说是要带走她哥哥遗体。” “哦?先带她进来。” 第8章 长夜寂静迷之显 方乐一直从未去过县衙,何况此等森严的大理寺,低眉垂眼的她,纤纤素手是生来瘦。见到大官,女子娇嗔开口,“民…女方乐参见少卿大人…”方乐不知少卿大人身旁的两人是何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唤他二人,“民女也拜见两位大人。” “起来。”少卿开口。 “谢大人!”方乐提起衣裙,双手安于前身。 “方乐,本官问你,你所来可是为了你哥哥方翟?” 方乐只是眉眼垂下,小声地“嗯”了一声。 “至亲离开,任谁都不好受。只是你哥哥方翟是此案的关键,真相尚未查明前,只怕你不能带走他。” “民…民女知道,民女会等。民…民女可否问大人一句,家兄被何人所害。”方乐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你哥哥被何人所害,本官尚未查清,他是和十位百姓中了同毒而亡。”少卿缓了缓,“你可曾听你哥哥今日提起过什么又或者与什么人有过节 ?” “回大人,家兄性情温和怎会与人有过节。近日,哥哥给过我五十两,说是…说是当了一个值钱的宝贝。” 这句话一出,众人便有了眉目。一个小厮哪来的什么值钱的宝贝。想到这,少卿大人先开了口:“你哥哥有没有和你说过这宝贝哪来的?” 方乐抓紧双手,这宝贝是哥哥捡来,若说出不知哥哥还会安个什么罪名,或哥哥是被宝贝主人所害。在几番问下,方乐还是说出实情。 少卿大人派人查查是哪家当铺,希望有点线索。 暮色降临,这是唐希闺阁。 就见唐希抚摸着琴弦,小手落在琴弦上时而缓时而急,她神情淡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乍看角落旁的火盆灼灼,纸屑零落盆口。 唐希经过其父同意,欣喜拉着南拾逛大街,兴许是南拾来了,所以丞相才同意她们夜晚出门,也没有派人守着。否则,定是要派侍卫守着。 不知不觉她们来到城门口的城墙上俯视城外。戍初而已,人烟往来,冰冷城门迎往百姓。唐希攥着手帕轻抚双眼,留意到的南拾开口:“怎么了小希,是有东西进眼睛了吗?” “无妨。今日我们姐妹二人站在这城楼上一俯京城美景,一俯大家霁颜,岂不美哉!” 城门外,马蹄车声渐近,后还有姑娘骑着马,背着一裹小包。细瞧城门口的人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再近些再近些,是红尘。两姐妹想着下去与红尘一起回府。 待红尘下马,二人上前讲话。南拾:“红尘姑娘,怎么出城了?” “我去城外采点草药,只不过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耽搁了。”红尘说来,“不过,你们俩怎么在这城门口?” “南拾刚来不久,许久未看过京城夜景。我便带她来看看,想着城楼更清楚些。适才看见你进城,我二人便想一同回府。” 三人步行回府。唐希问:“红尘姑娘,你一路护拾儿来京城,武功了得,还会骑马,不愧是女子中的表率。” “到也未必,”红尘用手指明示,“我武功也就好那么一丢丢。” “红尘姑娘,今后打算如何?若红尘姑娘愿意,可留在府中,我的朋友也很少,何况是姑娘这样的江湖人。”唐希接连道。 南拾也附和着:“是啊,红尘姑娘先前不也是喜欢京城的安宁吗?何不借此机会了解京城。” 她们二人相邀,若是从前可能真的一口应下。如今她有主上,可不敢随便答应,只好实说:“谢谢你们二位啊,实不相瞒,现如今我已不是一个自由人,我有位主上,我是他属下,他叫我往西,我不敢往东。所以恕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好意了。” 南拾:“红尘姑娘志在四方,快意恩仇江湖。主上是上次和唐伯父一起回来的白衣公子吗?” 红尘轻声点头。 “难怪,今早本想喊你吃早点,却瞧见你二人的举动,令我惊讶,只好默默走开。” 唐希本以为红尘会答应,心情落了个空。“既如此,我也不好强求。红尘姑娘既要走,不知师承何处,日后我二人好去看望。” “师承何处?我应该…算是主上传授。” 三人聊了一路,可算回府了。但红尘还不能放心地吃晚饭,得把任务交差了。易年少是九重门弟子,来抓妖,所以丞相安排其住进了府里,红尘问了小厮,找到了主上客房。 房门落敲声,得到里屋人回应后,红尘轻推门进入。她躬身施礼道:“启禀主上,你要的苟露草,我取来了。” 易年少接过苟露草。红尘想着开口问主上接下来去哪,但主上丝毫没有因为她摘到苟露草而表扬她,要知道摘这东西,还差点没了命。红尘思量着,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看她的眼神时刻冰冷,仿佛千年寒冰雕琢的刀刃。 半晌,“明日你同少卿去趟清河县,调查此次中毒一案。”主上的话将红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红尘也不知她该说什么,正想转身离开,随即,主上突然叫住了她,初时的兴奋转成激动。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几秒。 他道:“包里的是什么?” 红尘适才想起今早在树林外从一辆车上捡的一包小东西。她从小包里掏出东西,递交给主上。易年少端详此物须臾,冷言道:“明日你将这东西交给少卿,让他查查此物。” “是。”红尘接过东西,转身出了门。屋里一片安宁,他的目光落在了苟露草上。 子初。 府里的人几乎都入睡了,独独易年少房中虽熄了灯,但他依旧坐在椅子。他的手很快有了动作,倏地苟露草散发出的仙能飘入他的双眼。他的双眼霎时拥有望穿一切的能力,扫视府里上下,大到房间,小到花草、物件。 他显然在找东西,却没找到。 这时候,熟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爹,你要小心身子,府里可有九重门的人,别被他起了疑心。” “爹知道,前几日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爹早已不在世间了。” 易年少一怔。这是潇裘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是唐吕。原来他们竟是父子关系,他们不是凡人! “明日,爹去趟清河县,一日找不出劫昆匙,爹一日不安。” “不行,爹,你如今受了重伤。万一再被仙门发现,岂不是无路可逃!爹倒不如让孩儿去,如今爹是丞相,若随意走开,怕会引起易年少怀疑。” “也好。你记住,一旦有什么线索,记得随时和爹发信,时刻谨记我们的初衷。” 长夜寂静,本以为今晚无所收获,不恰巧得知了这府里暗藏的秘密。听他二人的话,埋伏已久。唐吕的伤、他二人的目的以及他二人的真实身份,好像一下子都显现在了易年少眼中,锐利剑锋双眸悄然逐露。 第9章 前往清河县查案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旭日东升,阵阵晨风拂面而过,送来一丝丝清凉。 红尘睡醒后,吃了点早点,便去了大理寺。虽说是被派去执行任务,但如今毒害百姓的凶手逍遥法外,这点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定要为百姓讨回公道。思及此,红尘畅快地骑马朝大理寺方向前去。 今日的少卿换了身便装,俨然一翩翩贵公子。他身旁仅有五位随从,没有马车,本以为他是坐马车去的,好歹他也是一官,多少失点威严。 少卿留意到骑马的姑娘朝着自己前来。在他的认知里,姑娘大多数都是端庄优雅,娇生贵养,练习骑马可不是好活,多少有磕磕碰碰,打量这姑娘一二,很是娴熟。 于是饶有兴趣上前打招呼。红尘迅速翻身下马,还不确定眼前人是否是少卿,拱手狐疑道:“敢问阁下可是大理寺少卿大人?” 少卿大人满脸喜悦之色,言:“不错。” 红尘颔首依礼便道:“红尘拜见少卿大人。我师兄有点事,不能陪同。我奉我师兄易年少的命令,同陪少卿大人前往清河县。” 少卿眉目舒展。他自是满意,想想易年少出现后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好像随时能把自己给吃了,基本见官礼仪在他身上完全见不着一个点。若是与他一同前往清河县,这路上还指不定怎么憋气,听他指挥。换成姑娘陪同倒是心情会欢悦些。少卿轻松咧嘴笑道:“刚刚瞧见红尘姑娘骑马技术娴熟,想必身手定是不凡。” 红尘:“……” 少卿客气道:“到时有劳红尘姑娘多多帮忙。” 说着说着红尘适才脑子想起什么,边从小包里掏出上次捡的东西边道:“哦,对了。大人,这是我师兄让我交给你的。”少卿接过此物,摸了摸,愣了愣挑眉问道:“这是何物?” “师兄说了,麻烦少卿大人让大夫检查此物,便知一二。” 待少卿大人吩咐完后,一行人骑马出发。 清河县与京城相距一天行程,待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 少卿大人让随从先去找家客栈歇脚,他独自带着红尘前往当铺老板的居所。毕竟夜里人太多前往人家里,反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红尘正欲敲门,里屋却传来凄凉哀哭声。红尘与少卿察觉情况不对,猛然推开门。里屋的情况乱糟糟一片,桌椅板凳全都碎了。妇女牢牢抓紧死者男的手,失声痛哭,两位不过五六岁的孩童也哭哭啼啼。 他们全然没留意到陌生人。待他们靠近,妇女不经意间留意到他们,心有余悸后挪,两孩童胆怯哭泣躲入她怀中,妇女双手搂得可紧了。 “你们别怕,别怕,我们是好人。”红尘得让她们相信自己。 少卿挪步解释道:“夫人莫慌!我等来自京城大理寺,不远前来是为了当面询问逢来当铺老板一些事,并不是有意打扰,还望见谅。” 闻言,妇女卸下警惕,泪水滚滚滴落孩子脸颊。 少卿与红尘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个死者莫不是… “他便是我丈夫,逢来当铺老板。”妇女还是解他们疑惑。 他们来迟了,凶手先下手为强。 红尘到妇女身旁蹲下。 她,是和南拾一样,失去了所谓的亲人,伤心、流泪统统都有!她的手抱南拾一人绰绰有余,现如今三人,她的手不够大,好像抱不了三个人?但见她伸手揽住妇女,妇女全心将头趴在她胳膊上,依偎未足,她的身子莫名被女子拉开,阴郁无光眼神中,流露出丝丝不解。 倏地,两个孩童被红尘拥入怀中。 红尘撒手也撒得干脆。 少卿:“?” 少卿紧锁眉头,好像在等待一个特别的解释。 红尘理所当然,自是没话说。 少卿尽他可能安慰:“有的人走了,我们活着的人即使再痛,也要好好活下去。” 妇女哽咽,垂下眼眸,心底的痛愈发难过。 良久。 他们得到妇女应允,他二人将屋里上下查看了一番,凶手痕迹不见一二,当铺老板亦是中毒而亡,凶手强逼下去为之。在在房间案桌上,瞧见几搭纸张,拿起一翻,皆是文字,想不到当铺老板如此爱写字。 这张是幅画,不是字。 钥匙形状,却又不似普通钥匙。 红尘端详尔尔,这幅画是在哪见过,却说不上来。给少卿过目后,少卿亦是不明白,红尘只能先将其收起。 红尘二人回到客栈。今夜,红尘第一次亲眼目睹亲人间的分离。走的人很快,可留下的人却要承受思念之苦,继续过日子。 妇女哭啼声时不时在红尘耳旁宛转… 清晨,昨夜场景历历在目。此番,线索断了,红尘得去找少卿商量下一步。红尘在少卿房门口瞧见随从与少卿正在谈话,红尘识趣后退几步。 少卿许是瞧见红尘,才让随从退下,唤她进来。 少卿不喜欢拐弯抹角,观察红尘并无心机才打算与她讲讲心里话。 “刚刚,京城大理寺来报,你上次给的东西恰巧是几位百姓所中之毒的毒药。” 红尘诧然。 见红尘没反应,问:“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 “这是我前日在菁茧石林处,从几位百姓的货物上掉下的,我当时纯粹好奇就捡了。后来,师兄叫我交于你,便是如此。” “货物?”少卿蹙眉,“百姓可是几名大汉?” 红尘狂点头。 少卿思索了一盏茶功夫。 “实不相瞒,此次来青河县除了找当铺老板,还有一事,就是找出卖私盐团伙。” “卖私盐?”红尘愣了愣,“莫不是前几日我看到的那则告示?” “不错,我得到消息,他们来到清河县。随从们暗访青河县,买到私盐的百姓,最后都落个中毒,其他城大多如此。” 红尘渐渐反应过来,“他们莫不是同一个人?” “据探子回报,深中奇毒的不仅仅是京城十位百姓,诸番城池皆有中毒而亡的百姓。此毒阴狠,皇上特命我查清此案,还百姓一个真相。因此我特意前来清河县。” “多亏你捡到这包毒药,才证实了我曾经的猜想。”少卿眼神迥异道:“如今看来是有人假借卖私盐,真放毒。” 气氛突然阴寒半分。 第10章 识包打听无氿北 清河县街。 嘈杂声响彻人耳,少年郎总是被人推至门外,可他不停劝说老板接受他的意见,下了店门口台阶后,少年郎依旧不甘心:“老板,我说的可是实话,过了这神村以后可没着了。” 老板没搭理他,进了店。 “喂,我说的可是真的。”少年郎撇了嘴,未曾想被一包东西重重砸脸上,少年郎本想发火,不经意间俯视地面,击电奔星弯腰拾起小包。少年郎拍了拍,昂首迈步前行。 红尘、少卿正为如何寻找卖私盐团伙而愁。少年郎经过她身旁,慵懒双眸舜斜几分。从红尘口里吐出的“他们会在哪呢?”少年郎霎时有了新想法。 少年郎转身拦住他们去路。 “你们可是在寻找东西?” 二人打量突然窜出来的人。眼眸闪闪发光,宛如蕴含着阳光灿烂;简单束发、嘴角上扬,将这个翩翩少年气息衬托得如此纯真。 少卿老实回答:“确有此事。这位兄台可有事?” 少年郎笑嘻嘻满意道:“容我介绍下我自己,无氿北正是鄙人。毛遂自荐,我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包打听。 红尘少卿仅仅微笑对望一眼。 “你们别不信,”无氿北兴致盎然解释着,“要说天下六界事;要说凡间哪个头牌好;要问魔族哪个私生子;要说天族哪个炼丹炉炸顶;要说妖族哪位公主待字闺中;要说花族哪朵花开得最鲜,寻求六界天下奇闻事,谁不识得我无氿北!” 红尘:“听起来你还是有两下子。” 无氿北自信地回答:“自然!” 少卿欲试探他是否真有能力:“卖私盐的…” 少卿未说完,莫名被手掌捂住嘴巴,手指戳中了他的牙齿。少卿惊骇小退迈几步,手指瞬秒收回,手指沾了什么?无氿北质疑抬起,手指不安挑动一二,瞥少卿一眼。 “这是你的口水?” 少卿:“……” “噗!”红尘忍不住笑出声,刹那间还是觉得缓和下气氛,朝袖口里掏出方巾,便道:“无氿北, 擦擦。” 少卿不爽了,摆明两人一起嫌弃他。他驳斥道:“哎,你…”想说啥,又不知说啥,只好住嘴。 “说正事。”红尘提醒道。 无氿北将刚刚的事摆一摆,低声细语提示他二人跟上他。 三人走了一会。 名满天下清香阁人数依旧不减平常。几位靓丽女子在门外魅惑揽人,朗朗乾坤,花街柳陌甚引人注目。花楼女子随便勾手附近男子顿时花心色起,蜂拥而至。身旁有妻妾的随便糊弄几句离开办事,不约而同来此,真是色心不改! 红尘平静地瞅青楼女子的妩媚,咽了口水。 少卿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质疑道:“你带我们来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怎么了?” “这是青楼!”少卿语气强烈。 “青楼怎么了,青楼就低贱吗?你们不是要找线索吗?这就是线索。” “你怎百分百确定我们要找的在这?” 无氿北没搭理他,一脸“你随意”的神情挪开目光 。 少卿摊开扇子侧身,“我堂堂少卿,岂能入这烟花巷柳之地,成何体统。”话罢,只觉身后被猛地一推,待他站稳,叱责无氿北时,极为妖艳女子靠近他,手不停徘徊他身上。他刚想开口让她们撒手,未曾想… “姑娘们,我们公子体力旺盛,宜生子!” 少卿愣了愣。他有想撕了无氿北的心。奈何撩弄他的手愈发猖狂,就属他这身公子打扮,龙眉凤目,气宇不凡,女子们更不可能撒手,她们将少卿不停往里推。少卿不宜和女子动手,苦苦挣扎。 红尘两人袖手旁观。红尘大喊助兴:“大人,好好玩啊,良辰美景,辛苦大人了。” 无氿北紧跟进清香阁,红尘与随从在外等候。毕竟红尘是女子,不能进,随从们进去容易引起注意。 少卿被群女子推到二楼厢房。纵使他百般不愿,可他只能忍了,为了查案,牺牲点算什么。紧随身后的无氿北呢喃叹:“这群姑娘来真的!” 龌龊的幻想令无氿北小跑跟上。 两位姑娘真放得开,拉着少卿进了房,把门捎上。她们挨着少卿坐榻上,她们的手就没安分过。 少卿时刻保持清醒。 少卿开口试探道:“二位美女,今日有缘…”少卿未说完,先躲过她们的手,美女倒也没太在意,只是淫笑。少卿继续问:“今日有缘,可否向二位美女打听件事。” “公子!”她的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倚靠着少卿手臂,双手紧抓少卿的手,黏人地往少卿身上凑,她白白的肌肤显得诱人可餐。另一侧美女亦如此缠着。 得亏少卿是正人君子,不会误事。 “二位,我是想问,和你们赵妈妈关系好的有哪几位客人?” 二位美女丝毫不犹豫,一心想讨好公子。“公子,和妈妈好的可多了,平日里也都很照顾我们几位姐妹。” “实不相瞒,在进此地前,我瞧见几位穿布麻衣的前辈进入此地。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人?” 一位美女不以为然回应:“唉,公子,你怎么会想问他们?” “什么意思?” “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一副穷酸样不说,关键是还常常来我们这里蹭吃蹭喝,他们呀无非是仗着赵妈妈的关系。” 少卿还没理出头绪,两位美女纷纷靠在他肩上,少卿很想抽身离去,房门外莫名传来呼吸声,少卿大概猜到是谁。两位美女继续趴在他肩上,他温柔将她们从自己肩上挪开,抱歉两声便离去,美女在后面的两声“大人”显得无力。 “嘎——”门被里屋人打开,偷听的无氿北无处可躲,故意嗔道:“喂,司空家,看不出来你还是正人君子,不枉老子相信你。”无氿北骄傲地顿了顿,“现在,出来。”无氿北的眼神呐了一下。 少卿直接甩他一臭脸,手中折扇敲了敲他后背,扭头就走。 他们没有离开清香阁,而是选择坐在大堂观席,无氿北招呼赵妈妈拿点点心,少卿侧对无氿北而坐,不停扇手中折扇。 无氿北嚼了嚼桂花糕,时不时瞄瞄少卿,他负气侧坐。无氿北目光投向门口人群,脱口而出:“呀,是不是他?” 少卿的眉毛拧了拧,波动眼睛随无氿北目光而去,几位猥琐大叔和美姬喃喃细语这不正常?无氿北没个正经,他欲要斥责无氿北两句,谁知,猛地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唇瓣沾碎点。 少卿挑眉瞅瞅无氿北。 “清香阁有名糕点,不吃多可惜啊!” 第11章 怎堪当本王下属 清香阁外,红尘瞧见几位大汉拉着小货车似是从清香阁后院出来。红尘说不上什么感觉,直到瞧见其中一人是她曾在菁茧石林撞见运货的大汉,也就是后来少卿所说投毒之人。红尘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偷偷跟上,仅仅与随从们说了自己有事离开。 诸多大汉步伐沉稳有力,跟在后头红尘是感到一股又一股戾气,只有找到贼人总据点,销毁毒品,百姓方能安然过日。红尘思忖间功夫,几位大汉的步伐愈发快,快到红尘跟不上步伐。 他们似是发现了自己,他们通过小村庄地形,兵分几路,到了后山一下子没了踪影。 后山寥无人烟,若是在周围建立山寨,多少引起官兵注意;若想不为人知,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是… 对了,刚刚那个小村庄。思及此,红尘小跑动身朝刚经过的小村庄方向而去。 村庄坐落山脚下,地处偏僻,村里人须前往市里采购,路途远,所以一般他们一次采购完。此地百姓淳朴憨厚,干几亩农地,若作案之人狡猾隐藏于此,不仅难察觉到,怕会扰得百姓不可安宁。半晌,红尘兜转村里几处人家询问,并无任何异常人家。 人烟味环绕小村庄,孩童们的嬉闹让孤处偏僻村庄成为了一座世外桃源。男童无忧无虑小跑朝红尘而来,他摇了摇红尘的手,抬了抬头,“姐姐,姐姐,那边有个人找你,我带你过去。” 红尘蹲下身问:“小朋友,是什么人啊?” “就在那边,姐姐和我来就是。”男童扭头牵着她的手径直前去,小孩子的心思无忧无虑,红尘认准了这点,才会安心跟着小孩走。 红尘跟着男童的脚步,似乎已经走了许久。 “就是这了,姐姐。” 随着男童的声音,红尘瞧去,是一户人家的门口,院子里无人,要找她的人呢? 红尘疑惑着,男童撒开红尘手,便小跑离去。 什么意思? 红尘蹙眉。红尘无奈将目光移向这座院子。嘎嘎——是门被风吹的几声,这户人家门没锁,难道是让自己进去?红尘揣着疑惑,进了院子。 院子安静得很,主屋的门紧关,究竟是小孩子的调皮玩弄话还是什么。红尘来不及多想,只察觉主屋门猛地被打开,数条箭迎面而来,来得又急又快,红尘始料未及,瞬移后退… 数箭紧逼,红尘心闪闭了闭眼,她的姿态倚靠一只手臂上停了下来,原本朝她而来的剑也并没有刺中她。 红尘一头雾水,想了想,徐徐睁眼。映入眼中的是男人的侧脸,他的右眼淡淡地目视前方,他的神情却没有瞧见一丝一毫对敌人的怒气。 易年少。 他抬手令数条箭原路返回,随即传来尖叫声。在他怀中的红尘凝视易年少,红尘是想,主上什么时候来的,此时的她会不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待红尘站稳,易年少甩下一句,“教你的武功都忘了吗?连几个罗罗都搞不定,怎堪当本王下属。” 红尘被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红尘的武功不该这么弱。可是自从失忆来到凡间后,她懈怠练武,贪醉江湖。在凡间过得逍遥自在,连自己会法术都忘得一干二净。她曾没日没夜修习法术,站在她的角度,她倒觉得忘记了也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在他二人冷言时,几位大汉捂着胸口从主屋持刀怒凶凶出来,步伐迟缓,想来是刚刚被箭射中,并无射中要害,他们底子厚,得以无大碍。 易年少凛冽一句:“下毒的,一个都跑不掉。” 气得大汉们恼羞成怒,从来无人敢挑衅他们。按捺不住的头儿直呼大伙一块上。不过,这几个喽啰可不是易年少的对手,三两功夫通通哀嚎趴下。 嘶—— 没有活口。红尘惊悚,剑在少年手中如同把玩的工具,正因此般,一滴又一滴血滑落剑弦显得毛骨悚然。 他不应该留活口询问毒药下落以及幕后黑手吗?他如此果敢和决断,可见从来的那刻起,就从未想过留他们的命。 很快,他下一步的动作令红尘更是不解。他迅疾抓起红尘的手一跃而起,院子里仅剩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血染湿了沙土,小村庄的气氛顿时不寒而栗万分。 清香阁… 无氿北硬生生拉着少卿看了几场表演,身为大理寺少卿是正人君子,为百姓伸张正义,若是被朝堂之人发现我堂堂大理寺少卿踏入烟花相柳之地,还不知怎么参我! 思及此,少卿欲起身离去,不知从阁中哪冒出一男一女比武切磋到大堂中央,交手几回合,女子动作快得惊人,男子心底一沉。 男子恶狠狠指着女子骂道:“好你个贱妇,嫁给我了,还到此地拈花惹草,今天我不打死你个贱妇!” “我清清,两袖清风,孑然一身,何来嫁!”但见清清毫不客气朝男子踹去盆栽,男子的轻功也是了得,轻松躲过,可四周的男宾客就惨了,再也顾不得身旁的美姬,撒开她们,慌乱而逃。 下面的少卿脸色霎时多了万分怒气,言语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打架,看来此地的监管也不过如此!” 少卿毕竟是官,见到这种事忍不住上前制止,怒喊道:“还不给我住手,我可是官!” 他们砸的砸,闻言,各自撒手。清清挑衅道:“喂,臭男人,有种就出来!”清清甩了甩袖子,一跃离开清香阁。 “贱妇!”后面的男人亦是轻功了得。 一瞬间,无氿北神色微顿。 少卿俨然跟了出去,无氿北紧跟而上。 甫二人追了一路,愣是没瞧见那对男女身影。那二人轻功竟如此了得,他和无氿北一路跑来,还是跟丢了。那对男女言语间想找对方寻仇,刚刚面对清香阁都毫无规章打斗,怎会到了外面溜得没了身影?怕官吗? 刚刚那对男女打斗画面闪现少卿脑海,他恍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但还是说不上。少卿:“若非本官武艺不精,定惩治他二人,以彰我朝律法。” “呦,少卿大人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少卿看了无氿北一眼。今日一整天被来路不明的无氿北耍得团团转,嫌疑人不曾见到,还毁了数年为官君子形象。无氿北一副嘲讽模样,惹得少卿对他的不满再也藏不住。 “无氿北,本官是圣上亲封大理寺少卿,掌管大理寺数年,与你素未谋面,你为何抓弄本官?” “大人言重了,”无氿北道,“我从未捉弄大人,更从未骗大人,大人何故此言?” “你口口声声说清香阁有本官想找之人,可如今,除了落个不务正业、沉迷温柔乡之名,百官参责,并无一二。” “大人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无氿北道,“若大人还想知道真相,不妨陪我再走一趟…”说到此处,无氿北惬意地道:“反正大人你都逛过花街了,不查出点什么,只怕大人你真的要背负伪君子之名了!” …… 第12章 旌姝挑衅天人族 易年少二人没有追踪到下毒之人,易年少提议回刚刚的村庄再查查有无遗落的痕迹。 在下毒之人所藏小屋,他们发现了些制毒方子,用毒狠辣,此毒可不是轻而易举就制得、碰得,除非对方擅长用毒,还是制毒高手。他们罪恶滔天,殃及几城百姓,如此不怕与朝堂作对,怕是江湖门派,普通凶手可是没有那么通天本领,亦或是暗度陈仓。 五毒堂,消匿踪迹数年,只有他们,朝堂才不会想到。 隔天早。 南拾暂住唐府时日,唐伯伯忙于案子,无暇顾及府中事;潇裘因事外出段时间,故而唐希吩咐下人将饭菜送与房中,房中与南拾两人也好说说心里话,没人打扰,在大堂显得空寥无人。 清晨,南拾起身去唐希房中用膳,她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了好些时日。 旌姝! 她高空凌下,就这凡胎的姑娘,还需她大费周折?她观察几日,她身边的能人个个不在,这任务还不是轻轻松松完成! 思及此,旌姝自信满满,一跃而下。 迎面而来的旌姝,南拾霎时后退小半步不慎跌倒,这一摔是恐惧,是慌张,手臂上的磨伤,她仅仅匆匆一眼一扫。 旌姝步步逼近。 南拾愕然将目光投向敌人,“你…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也… “不错!”旌姝勾出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容:“若你乖乖和我走,可以少受点罪。” 旌姝一心抓她,南拾的恐慌只令敌人气焰更嚣张。 南拾… 她势在必得! 一男一女持剑而来,剑尖朝前驾跃空中,眼神笃定。 旌姝见状,旋即挥手施法抵挡,打过照面后,旌姝勾抹唇角:“又是你们二人,上次给了你们面子。今日,我可是不会客气!” 双方用力打破目前僵持的姿态。旌姝完美落地迂身,另一方亦是落地有力,自信昂扬。 百里河兄妹二人刚进城便听说城中百姓无辜惨死奇毒,至今案情无果,少卿大人外出查案。他们想去大理寺查验死者中毒症状,奈何仙门人无少卿大人口诺,不能接触死者。据城中百姓透露,丞相唐元亦协助此案,故他二人来了丞相府。 南拾不识二人。 待百里岚站稳后,紧接到姑娘身侧,蹲下身,关心道:“姑娘,你没事。” 南拾注视着眼前女子,恍惚了一下。倏地,她才意识到该说句话,绵言细语道:“无碍,谢谢姑娘!” 百里河扫视一眼救下的姑娘,将目光重新落在敌人身上,鄙夷傲慢道:“喂,你这婆娘,上次刚对一个姑娘下手。今日又害一个,身为女子,你的心肠竟如此歹毒!” 百里岚缓缓靠近百里河。 旌姝勾唇讥讽道:“同为女人,眼中所愿,心中所想,命中所遇,不过区区一个“权”字。而我手中抚柳,看似吹弹可破,实则无人可挡。”她瞅了瞅弱不禁风的南拾,她的眼中暗暗闪过一丝丝鄙夷,刹那它化作股力,驱动了旌姝朝两兄妹挥挥抚柳,蹉他们个措手不及。 兄妹二人敏捷躲过。 她是个强敌。 百里河眉头不禁皱起。 这女人,上次还轻松击退,怎今日…截然不同。 一眨眼,三人敏捷地身姿,强有力的武功,眼花缭乱。兄妹二人虽功底子不弱,到底不敌旌姝手中抚柳,双双后退。再看旌姝,对付他们两个似是轻而易举,嘴角上扬衬托得淋漓尽致,下一秒她却没有继续攻击。 “臭小子,你记住,若不是看在天族颜面上,我们魔族人岂会一而再再而三饶过狂妄自大、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 三人顿时毛骨悚然。 旌姝是魔族人!难怪轻功此般了得,不把九重门的地位放在眼里,顿时也是解释得通了。 百里河此刻内心不知挣扎了多久。 弹指,百里河眼底隐约冒起一层火焰,愤愤道:“没想到,我们人族竟混进了魔族人,进日百姓惨死奇毒之事也一定和魔族脱不了干系。待回九重门,我们一定同母亲禀告,让魔族人不敢再猖狂。” 旌姝看着他,黯然而轻嘲地一笑:“哦?”她语气拉长,眸子微挑:“你们是打算如从前般上报天族吗?” 百里河与百里岚的母亲是九重门掌门人,由母亲授授相传武功,耳濡目染,为人族而战,不求天,不求谁,只求己。 蓦地,百里河反驳:“我们人族,从不需要依靠所谓天族来获得生存。我母亲乃九重门掌门,实力非凡。来日,我人族定可声名威望,届时你们魔族便不敢再猖狂。” “好啊,我等着那天!” 旌姝抛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兄妹二人彼此搀扶起身,不曾留意一旁南拾稍稍垂眸,浓长的眼睫下,摸不通她的情绪。 百里河:“想不到,魔族的魔爪早已入侵人族残害百姓,实在罪大恶极。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告诉母亲,让母亲早日裁夺。” 百里岚听这话后,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理好思路,二人去安慰刚受惊的姑娘。 斜阳照在她脸上,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小嘴,生得倒是明艳娇俏,楚楚动人。唯一出格的是这眼眸配上这张脸,衬得黯淡无光。 闺阁姑娘,许是受了惊。 “姑娘,你没事。”百里河问了一句。 恍惚间,她仰起脸,语调平缓道:“可不可以…拜托你们带我去一个地方?” 原先在房中等着南拾过来用早膳的唐希,按理说,平常此时南拾应该到了,今日迟迟未到,唐希哪里还坐得住。 她刚起身,门外进来一个下人,手中拿着一封信笺。 下人道来:“小姐,南拾姑娘适才离开府邸,临走前差小人将这封信给小姐。 “什么?”她眉眼闪了一下,继而伸出手,“你把信给我,下去。” 下人递交信,按吩咐下去。 南拾为何不辞而别?很快,她的信给了一个答案。 信中写着:小希,抱歉,我想回去祭拜我父亲。未来得及当面与你告别,望你海涵!珍重,勿念! “拾儿…” 她念着南拾的名字,眼眸垂下,瞳孔猛地一沉。 南拾,是她姐妹,拾儿遭逢家变,孤身一人,只有她一个亲人。她去的九重门,可是江湖之地,虽说是护佑百姓的一席之地,到底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莫非拾儿找到了当年害死南伯父的凶手?不然拾儿与九重门何时有了干系。 若如此?不行,我不能再让拾儿一个人面对这些。 第13章 红尘主上独相处 天下横宗——五毒堂。它的第一代堂主欧阳楼醉心研毒,虽没有武功傍身,却拥有骇人惊闻的毒药,震惊江湖。代代相传,五毒堂曾因堂中弟子怀嫉妒之心,残害百姓。后虽被堂中人处死,但堂主及几位长老缺乏对弟子的管教,以致弟子枉顾人命。堂主销毁堂中奇毒,以惩管教之责。后,五毒堂销声匿迹。 两道身影站在林子中。 “主上,这里是?” 红尘瞅着身前林子,不解道。 易年少眼角微挑,凛声言:“天下横宗,一子落错,无疑寒潭。养精蓄锐,悄无声息,重现江湖。” 他深邃的目光迅速扫过林子,叶子摇晃几分,竟同方向、同力度稍瞬戛然而止,太过巧然,落地生根,林子尽头宛如无穷无尽,遇到什么,成了未解。 他这是什么意思?红尘窥看他一眼,好像自己要被逮的兔子,少顷,缩回脑袋。 她窥探了他神情。 他的双眸中永远带着一股冷静和理性,心如止水,仿佛全世界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十淼阵!” 红尘抬眸再次望他。 易年少:“十淼阵,是个能将闯入者的气息传达给布阵者的阵法,进入阵中那刻起,布阵者对闯入者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易年少侧过身,声音冷冽:“有套御息符,能掩息凝气,你学学,提高你的实力,也好。” 与其说是教人,倒不如说是命令人。 “御止息,气虚浮,无声无息,定息引。” 易年少是个缜密细致之人,授口诀之时早已对自己施符。 “念。” 少女循着思路,打着动作,念着口诀,金色光芒涣散施法者全身,渐渐磨息。 红尘仙术不精,可领悟的能力却是不输旁人,御息符被她拿捏的稳,少女冲他浅笑,乐滋滋扬起嘴角,甫她在说:我厉害! 他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进入阵中。 没了气息,在阵中轻而易举躲过布阵之人眉目。他们是主仆,此刻,少女落后几步,她目光幽幽朝他射过去,主上修长的背影隐隐约约藏着一丝霸气,又夹着一颗让人敬畏之心。 林子间,花儿数不胜数,一道道身姿掠过林子,点点花粉零落地上,印在少女少郎鞋底下,亮丽逐渐消去。 红尘蹲身拔一朵小花,花体柔弱,花瓣润泽亮丽,花芯沾染花粉。 “为何这朵花的花瓣如此润泽,花根却孱弱不堪?” 她的话让少郎的步伐停了下,少郎留意回头,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 须臾,他伸出右手。 红尘洞察得他的意思,行步如飞到他身前,抬手放他手心,他垂下眼帘,淡淡道:“居然是梦花,大意了。” 梦花是能令人陷入指定梦境,待的时间越久,越是令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相当危险。但同样,它不失一个修炼的好手段。 对于梦花,红尘依稀记得只要心无杂念消灭在场所有梦花,便可破阵;相反,若失败,梦花会无穷无尽,杂念也会纷纷而至。修炼者一忌贪;二忌狂;三忌乱。这无疑是考验修炼者心境的方法之一。 红尘斗志昂然要破除梦花之困。易年少应允她试试,不忘交代一句:“心无杂念,屏气凝神。” 红尘应下了。 她双手灵动交织,涣散白色芒泽,她视线驻足四周梦花,黑亮的瞳孔坚定不移,仿佛四周的梦花都将被她收入囊中,身子一晃,闪闪的光泽形如流水消散了。 她倔强道:“我再试一次!” 她重新屏气凝神,一定可以。一束光泽在头顶冒出,牵引她脚离地,立于半空中。但见她合拢眸子,秀发被微风吹拂着,纯净的脸颊不掺一丝杂质,坚强之心,格外迷人。 霎时,她双手交叉,开始旋转。 “破!” 旋即显现的是万丈光芒倾斜而落,空气开始涌动,产生强大的气流。四周梦花凋败,梦境解除。漂浮空中的少女笑意蔓延整个面部,摆脱拖后腿,可以有一番作为,心底里何其乐滋滋。 前边就是五毒堂了。 五毒堂重立,现今堂下弟子不足两百人,堂主公孙聂,而立之年。他执掌五毒堂不过短短三载,就让五毒堂重现江湖,胆大得很,游刃有余,是个狡猾老狐狸。不过,他与堂内几位德望长老常常拌嘴,估计是缺乏信任。 易年少二人潜伏五毒堂暗处,侦查它的地形,再来个守株待兔,看看下毒之人是否与五毒堂有所勾结。 只是堂内一切正常,堂内弟子对待修炼之事抓紧不假,公孙聂与几位长老拌了拌嘴,为了堂内弟子修炼一事,时不时还得苛责一番弟子,真是汗颜。 在清风徐徐的夜晚,两道身影似是在捉迷藏,但,月色让他们看得更近了,竟有了几分温馨之感。 卯时,小格子窗口拦不住清晨的光芒透进里屋,它轻抚过木板,调皮得很,趴在少女身上,许是刺眼。少女睫毛微颤,抬手遮了遮,放下手,稍稍掀开眼皮,星眸微转,昨日记忆片刻涌上头。 这是一间柴房,他们倚靠而眠的便是堆积的木柴。 他们没有守来凶手,只好在柴房将近,堂中人入了禅,也才敢眯眼。 主上还在睡。红尘从未见过睡着的主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过去,她一直与主上保持主仆距离,不敢掉以轻心,不敢如现在般胆大看着主上。与主上待久了,沉默寡言惯了,不敢触碰主上的底线。 过去,她幻想过能像现在般与主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坐着…… 不敢想象的是,真的有这一天。 现今,她闯过江湖,领会凡间烟火,结识朋友,拥有别样个性。现在的她也能够正视主上安排的任务,还有朋友嬉笑陪伴。 凡间走一遭,倒是不亏。 乍看,主上姿容绝滟,肤如雪,眉如黛,一身白衣好似谪仙下凡,璀璨夺目,姑娘们会为之倾倒。可惜主上是个冰窖子,不识凡间烟火,只可远观。 “砰——” 红尘一时觉得气不顺,不仅吵醒主上,也打断这难得几回的安宁。 红尘着眼望去。来者是几位身形飘逸的年轻小伙子,估计是堂中弟子,无疑瞧见我二人躲进堂内,怕是被认做贼,图谋不轨也未尝不可联想。 二人被堂中弟子带往大殿。 堂中弟子在抓二人前,早已派人去通报堂主与几位长老,毕竟进了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得通的。 抓人的弟子禀报:“堂主,嫌疑人已带到!” “嗯。” 堂主将视线扫向来路不明的二人。男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直勾勾的眼神甚是寒人。女的倒是让人一下看透。 堂主试探开口:“你们二人是何人,为何偷偷摸摸躲进柴房?” 第14章 无氿北直言遭疑 红尘谈笑自如道:“回堂主,在下红尘,兄长易年少。事情是这样的,家父中了软骨散,我二人听闻五毒堂重现,便赶紧过来。” “既如此,为何不正大光明进来,破解十淼阵在先,藏匿踪迹在后?” “大人多虑了,门派重现,定是与昔日不同。试探求药之人,定是考上一考,我二人这才破了阵法,成功进来。只不过我二人又不小心吸到十香引,昏睡在了柴房。等醒来之时,就被发现了。” 她的小智慧一时停不下来。 她的一番话,让堂主不得不信。 叫樊远湘的长老倒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挑刺一番:“既然你说中了十香引,药效不久,可否让我把脉,此事单单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几分真,几分假,未尝可知。我等可不是你随便糊弄的迂腐之辈。若你清白,当问心无愧。” 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细腻得很! “当然!” 突然泼了几盆凉水在头上。 刚刚说过头了,没事提什么十香引啊,我这猪脑袋,叫你别说,说多漏洞越多。这老家伙真是只老狐狸,堂主都没察觉,可与女子敏感一比。 红尘心里啪啪响。 她只能故作问心无愧伸出手,强颜欢笑,是她的倔强。 樊远湘迎面快步而来。 一只厚实的手正试探朝少女白皙的手伸来。 抓住了,可是,这不是樊远湘的手。 有人先他一步紧紧抓住红尘手腕。 这个温度,时而冷,时而暖。 与她面面相觑的是主上,不是要替她把脉的樊远湘。 怎会? 红尘她从不知自己与主上还能有越过主仆身份的一次肢体接触。曾经,她想与主上能好好地像亲人般在关之林附近的那间屋子里相处,但是主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见到了,也是时刻查验她的修炼程度。 他的眼神一向清冷,第一次两人彼此靠得那样近。正是这一瞬间,像是看到了自己。 不,他是主上。 半晌,易年少撒开了红尘的手。 红尘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这只手晃在无形的空气中,从不期待什么,沿着轨迹。直至那只闯进来的手,将它拉出它原本的轨迹,收不回来。 樊远湘口吻尖锐质问道:少郎这是做甚,莫不是心虚?” “怎会?”易年少有意顿了顿,“长老继续。” 红尘生了困惑压下了适才的惊恐。 樊远湘想想有点生气,别被这小子耍了。 他开始把红尘脉相。 易年少瞥一眼樊远湘的举动。 樊长老一时蹙眉,松开她的手,沉静道:“姑娘确实是中过十香引,是老夫敏感了。” 红尘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一颗悬着的心好歹放下了,总得给长老点颜面:“理解理解,谨慎点总是好的,前辈不必谴责,晚辈不会放在心上。” 樊远湘还是疑心他二人,径直回到原位。 堂主刚想示意弟子拿解药,不约而同的步伐声引得堂内众人一同瞧去。 两名男子穿行在本堂弟子中。 无氿北与少卿? 红尘有点意外。 无氿北没想到进个江湖门派如此艰难,从前恣意洒脱,无拘无束,如今倒好连走路都要被人看着。此刻,不知怎么在心里咒骂堂内弟子呢。 无氿北嘴上抱怨时,在几位威严长老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眸中。 乍一看,是红尘。 无氿北大惊,刚刚不服之举早已统统抛之脑后,也不管在场众人,只管上前诘问道:“喂,红尘,你好不仗义,丢下俺与司空家查案,打算作何解释!”话罢,连番揪了揪束发。 红尘没有作答。确定卖毒与私盐黑户是同一组织时,少卿便上报朝堂加派各地人手缉拿凶手,甚至悬赏缉拿。五毒堂是江湖门派,又刚重现江湖不久,朝堂很难想到他们会联手。五毒堂是他们唯一的庇佑。他们无路可躲,定会来五毒堂。昨晚没来,想来是怕被人跟踪,估计是今晚。今日不打草惊蛇,再以个什么原由留下便可。谁料,众目睽睽下无氿北来了个出其不意。 红尘简直哭笑不得。 “查案?”堂主及几位长老同时一怔。 门下弟子同样感到吃惊,肃声道:“回堂主,几位长老,他们二人闯入十淼阵,弟子们询问他们所为何事,他们只道求见堂主。” “哦?”堂主将目光投向他们四人身上,最后落在红尘身上,“姑娘,可认识他们二位小兄弟?” 红尘不好再瞒什么,直言道:“回堂主,他们二人确实是在下朋友。” “这还差不多!”无氿北囔囔道。 “哼,适才红尘姑娘表明求药而来,这位小兄弟吐言查案,我们几位是上了年纪,但还不至于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樊远湘不由追问道。 许久未说话的易年少闻言上前开口:“不知长老所说“耍”为何意?” 堂主:“我堂重现江湖,孤立无助,为护诸多弟子安全,不得已设下十淼阵。十淼阵,显息落形。你们既然破解此阵,却未让堂内弟子通报,而是选择隐匿踪迹,等待时机。”堂主瞥了瞥易年少,犀利套上眸子,“易少侠,可对?” 都说五毒堂堂主公孙聂是老狐狸了,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还以为刚刚表现极好,不料,还是抵不过这几位老狐狸的眼睛。 红尘正想着,一个理直气壮的声音脱口而出:“可恶,你们堂内是有什么!你们可知,你们参与了一起下毒杀人案?” 众人毛骨悚然,其中包括红尘、少卿大人。 无氿北怎么什么都直言? “慌缪!”堂主怒目横眉。 樊远湘顺着堂主之势发话:“来啊,将他们围起来!” 不一会功夫,堂内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下毒没完,还想灭口啊!”无氿北瞅一瞅弟子们,奈何他的语气有点像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少侠慎言,”堂主神色淡淡,眉眼间丝毫不慵懒,似乎在警告,稳重道:“五毒堂有掌事三人,堂下弟子一百多人,还没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本堂的鸩毒是无情夺命杀手之一,少侠可得想清楚。” 魏坛长老附议:“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出言不讳,你可知你说的是何等罪名?” 无氿北想辩什么,少卿大人见状,一把抓他往身后拉。 少卿大人拱手致歉:“几位长老消气,我这位朋友口无遮拦,惹怒了堂主和长老,确是他不对,还望堂主、长老多多见谅。” 几位且看他如何给个说法,倒也没回应少卿什么。 第15章 易年少试探凶手 少卿坦言:“数日前,几座城池接连发生一起身中奇毒命案。此毒罕见,传染力极高。除非是制毒高手,否则普通研毒之人是无法将此毒完成,又一批一批送往,祸害几座城池。几番查证下,”少卿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我等瞧见凶手进出五毒堂,是以,尔等才敢断言。” 少卿与无氿北昨晚深入清香阁发现姑娘们与妈妈的谈话,凶手早前给她们下毒,要姑娘们乖乖帮他们假借待客之时给他们下些慢性毒药,如若不然,姑娘们因没有解药死去。早上有一男一女的争吵也不过是为了引开少卿二人,好让那些凶手逃走。 少卿向姑娘们亮明了身份,他承诺会为她们找到解药,让她们交代与凶手的事情。姑娘们若不实话实说,对方是官,也会以帮凶名头可以将她们抓捕。她们无意害人,听到是官时,已经吓得半死,还谈什么隐瞒!他们二人得知凶手藏匿的地点,便偷偷跟到此处。 堂主看着眼前的少年郎。 他目光深深,言语极富煽动性,见得真。 可是,堂主公孙聂不是愚蠢之人。 当年,堂主已年近花甲,因弟子害人一事,身亡。五毒堂面临解散,弟子走的走,长老也所剩无几。公孙聂身体力行劝弟子们不要放弃五毒堂,弟子们都是想在江湖上拥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走了一批,剩下来的便是不足两百人。后来公孙聂用了三年时间,研制了一本新的毒本,并下令凡是研制新毒药,需将其解药一并研制,记在万花册上,如若不然,逐出门派。 五毒堂辗转成皆以研制更多灵丹妙药为主。 一百多人,两位长老及堂主同舟共济,重立五毒堂,早已是一家人。如今,外人随口一指堂内弟子与外人暗度陈仓害人,堂主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堂主反问道:“这位小兄弟,依你的意思此毒是我五毒堂所制,可有证据?” 少卿一时迷茫,证据,倒是没有。 “怎么没有,我们二人昨日查了清香阁之人,亲眼目睹下毒之人胁迫那些姑娘害人。而后,我们又偷偷跟下毒之人来到此处,这便是证据。”无氿北补充道。 樊远湘长老扯了扯嘴角,很欠地补了一刀:“哼,你说看到就是看到,可还有人证啊!若是今日你们说不上来,五毒堂的清誉,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几个。” “我还有证据。”易年少讥笑,从袖中掏出一罐小瓶子呈现之下。 “这是何物,一目了然。” “碧灼瓶!” 堂主将此物收入眼底,镇定的双眸,霎时里面含了无尽的惊愕。 他还是不敢相信。 魏坛长老难以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嘴角张了张:“碧灼瓶是我堂专门放置药物容器,是我堂独有之物,此物少侠从何处得来?” “这是凶手藏匿住所发现。”易年少道。 樊远湘长老刁难道:“单凭一个碧灼瓶,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你们昨晚偷偷去了药房将其揣在兜里,也不是不可。” “少血口喷人,” “自然。” 无氿北欲言又止的话被狠狠堵在口中,易年少抢接他的话。 “单凭一个瓶子不足以证明它的来历。想必各位都清楚,研制药品同时,经手之人他的气息可会被残留药品之中。”话罢,易年少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碧灼瓶。 他解释道:“这是在炼药房找到一瓶毒药,而它正是害死众多无辜人的凶手。” 这瓶毒药?不是连毒药方子都无从所知吗? 红尘、少卿陷入沉思。 樊远湘瞳孔晃了下,眼神无意瞟了瞟身旁的堂主,手指微微蜷缩。 堂主冷沉一张脸,他不会轻易便相信堂中有人背叛。他的黑目外层覆盖上几粒碎冰,继续问了一句:“易少侠打算怎么做!” 易年少霍然抬眸,看向什么,又低了下去。 易年少另一只手浮起团灵气,抛置那瓶毒药。 不多时,从瓶内冒出类似萤火的灵球悠悠飞出。它被众人目光所围,跳动的孩子般,只想看若入何处。一时目光停住,它也停下来。 它落下的脸庞,瞬息照明了它的苍白惊慌。周遭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叫他忐忑不安。他看向众人,愤愤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魏坛不相信这三年来同舟共济的兄弟会贪图财力,转身狐疑道:“远湘,这是怎么回事?” 他选择沉默,一双狭长的双眼怒意蓬勃,似乎下一刻会把人捏死。 堂主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多年并肩兄弟会选择利益而背叛。他就这样看着樊远湘,他想等,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易年少抽了抽嘴角,眼眸别有番滋味右扫,吐纳最凉薄话:“樊长老,你应该是个敢作敢当之人,而不是藏头藏尾之人!” 樊远湘攥紧拳头。 易年少继续道:“三年前,堂主下令销毁堂下所有毒册,你心有不甘,可是当时的你只能选择与公孙聂长老重立五毒堂。不久前,有人找了你,给了你方子,让你帮他制得大批毒药,再交给一团私盐黑户,他们爱钱如命,自是达成协议。” 樊远湘哂笑:“少血口喷人,我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易年少二话不说从袖口处掏出一本册子,唇角轻勾:“这是昨日,我从你房中拿到的。” 其实是昨日易年少趁着红尘睡着时,打算去找找有什么线索。路经樊长老房中时,还有余光,凑近看时,他在看一本书,他的目中丝毫不见一丝疲惫困意,反倒是欣喜惬意。 易年少待他入睡时,来了个偷梁换柱。 堂内如今是以研制灵丹妙药为主,毒药为次,这本是全新毒册,聚集了六界残毒,他可不像这等高手,否则适才也不像喜得宝物般滋笑,有意思。 一百多弟子,还没有胆量敢私藏凶手,犯下行凶之事。既有野心又有胆量,才不会露出马脚。位高权重的,便是两位长老与堂主。 于是,易年少盗来一瓶毒药,这本是一瓶普通毒药,根本不是他研制的那批毒。故有了今日之举,他用仙术故意将灵球投向他,樊远湘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他慌了,让他不打自招。 樊远湘一时僵住了。 第16章 突如其来唐希病 “这是一本毒册,”易年少道,他递出毒册,却又放手,毒册顺势落地,有股助风掀开了册子,映入眼里的只有那一个又一个制毒方子。 弟子们起初不愿相信,可这一番番证据,他们慌了,他们一起重立五毒堂,共患难,长老为何要舍弃他们。 “远湘!”堂主痛彻心扉嘶喊,他转过身子,“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堂主一直不敢问这句,因为开了口,便是不信。 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透着匕首般的寒光,眼角处多了沉寂。 “是我又如何,”他斜身恶狠狠盯着堂主双目,“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大好前程,我有何错。” 堂主死死攥紧拳头,樊远湘的话打断了堂主最后的一丝信任稻草。 当失望汇聚最大时,堂主猛地出手给他一拳,被他反手御住。 周遭人连连后退。 那时快,两个身影互相纠缠,双目对视时,不见了昔日真挚兄弟情,成了陌生的眸子。一份决裂气息笼罩了整个大殿,呼吸逐渐紧凑,出手愈发急促。这场搏打以堂主抓住对方稍瞬间隙一招制敌,将其压下着地。 “即日起,我堂只有两位掌事,一位是公孙聂,一位是魏坛。” 这句话,他不单单是说给弟子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告诫自己,昔日兄弟,已经回不来了。 “尔等谨遵掌门教诲!”弟子们回应。 夜色渐浓,林子外的夜晚显得格外静谧,偶尔有微风吹过。微风不携带一丝他意,只有凉意趟过五毒堂,它走时,扫尽堂内凉薄泪水,遗漏了又一个计谋。 夜色照佛,堂后的林子有十几株参天树木排列在此,透过层层光泽,几抹强悍身子徘徊风中,手中攥把刀。而身后有几双手迫不及待将落叶覆盖的土壤挖开,动作很急促,慢慢显现了白色盖子。 有五人把风,六人挖地。他们身穿五毒堂弟子衣服,熟稔的动作,想来不是第一次。 他们掀开盖子,有个梯子,他们顺着梯子下去。 这是地下室,靠墙的一边,弱小的烛火,不足以给予整个亮光。他们越往里走,只觉背后一寒。只片刻功夫,他们已经拐了弯,大气不敢喘,漆黑墙头衬托尽头愈发诡异。 光线暗淡,一抹屹立背影甚是缠人。 领头的瞥了一眼,心头一紧,试探道:“阁下久等。” 他回过身,他们惬意的神情瞬息消失的一干二净,变得诧异,变得惊悚,那是堂主公孙聂。他们知道事情不对,有想过逃跑,可是,易年少、红尘几人带领堂内弟子围住他们。 他们的末路来了,就从他们决定害人那刻起就来了。 昏暗的天空,地牢成了死寂,不仅有瑟瑟耸耸的烛火气息,还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腥味。牢里的樊远湘,自食恶果,被人逼喝毒药,他死前绝望地吼咽,祈盼还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将他从阎王爷那拉出。 他交代在了牢里。 一晃天亮了。 樊远湘的死,他们猜测是幕后黑手所做,为的是不暴露自己。他接下来的还会做什么,尚未可知。堂主搜寻到樊远湘制毒的方子,允诺少卿大人会尽快研制出解药,并且日后会带领堂内弟子研制更多灵药,不让幕后黑手再有机可乘。 往后,他们将五毒堂改名为五合门。 少卿大人押解这十几位凶手进京,向朝廷结案。他逼他们交出了清香阁姑娘们的解药,虽清香阁人是被强迫,但也终究成了帮凶害了人,亦被押解进京。 红尘、易年少二人回丞相府,无氿北说什么都要跟着他们,他陪他们查案,他们可不能就拿钱打发他,怎么也得管他有席可睡,有饭可吃,有水可喝。 他们拿他没辙,就让他跟着去丞相府。 京城,丞相府。 他们刚回府,就听说唐希生病一事。 他们听下人说唐希外出找南拾,感染了风寒,幸得潇裘去找唐希,否则唐希还不知怎么回来。南拾听说唐希病了,也只好先回来。 他们没有先去歇息,先来看唐希。 唐希比以往憔悴了许多。 曾经她“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现在,榻上的少女,“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她的身子羸弱得过分,行动如弱柳扶风。少女刚放下手帕,又是一阵娇喘。她的唇色是胭脂都掩盖不住的苍白,眉眼氤氲着雾气,染上了一丝痛苦。 她看到红尘三人,喜上眉梢,坐起身。 红尘说:“唐希,你没事。” 唐希摇了摇头,淡淡道:“无碍。” 她的声音,感觉她开口都很费力。但少女依旧微微抿嘴,轻笑。 南拾耷拉着脸跨过门槛,加上她也是身子羸弱,更显病娇美人身姿。 她注视到红尘、易年少二人,笑容挂上少女脸庞,透着一股浓浓安心。 “红尘姑娘,易少侠,你们回来了!” “南拾姑娘,好久不见。”红尘笑了。 南拾的目光落在一旁陌生男子身上,声音低沉道:“这位是?” 红尘瞥一眼无氿北,“哦,他啊!”红尘故作思量望一望无氿北,双眸悠转一圈。南拾与唐希二人以为那是何许人物,让红尘姑娘犹豫不久,故而也瞧去。 无氿北不解,心中咯噔一下,眼中闪烁怒火,“喂,红尘,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公子可是你良友,隔着灯火都难觅。” “好。”红尘扬眉道,“你是我朋友,无氿北。” “这还差不多!”无氿北抱肘,小嘴嘟囔。 唐希靠着榻,直勾勾盯着红尘、无氿北。他们这似有似无的拌嘴,竟让唐希心中陡然生出一份莫名羡慕,唇角噙着浅笑,眉眼下柔和缓缓泛起。 红尘收起刚刚打趣的心,目光又落回唐希身上,狐疑道:“对了,唐希,我想问,怎么前阵子才好端端的你就生病了,不应该啊。” 唐希怔一下,半晌没有回答。 “我来讲。”南拾道。 唐希神色迷茫,默默应下。 南拾细细道来:“那天,我被一个自称魔族女子追杀,幸得九重门弟子二人搭救,才得无恙。” “魔族!”无氿北与红尘不约而同诧异道。 久久沉默的易年少,也不吝眼睫微微抬起,用若有若无眼神看向南拾。 “近年魔族与人族从未有争执,魔族人…又为何追杀你?”红尘发起疑问。 “他们…”南拾心中扑通一下,企图看向唐希,又缩回眸子,眼角有不可抑制的失落。这一幕,被易年少看透、读懂。 南拾适才抬眸,淡声道:“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这样做。” 红尘说:“看来,等哪日我偷摸进了魔族老营,得好好视察视察。” 无氿北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别想了,魔族人的心思岂是能随意猜懂。”他嘴角微微上扬,斜睨红尘,“等你日后,遇上了魔族人,指不定就懂了。” 南拾继续道:“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想到我与父亲的点点滴滴,就很想…去看看我父亲。”南拾喉间倏忽堵住,旋即,舒缓情绪,“我拜托两位仙门弟子送我回去,“小希…担心我,便偷偷跟来了。不巧,在京城外林子遇见了妖怪,这才耽搁了行程,而后的小希与我碰面,却不是为何,小希突然晕倒,潇裘赶来了,便把小希带了回去。我担心小希,就先回来了。” “突然晕倒?可是与妖怪有关?” 第17章 易年少理清思路 红尘疑惑地看着唐希。 “实不相瞒,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当时就感觉,整个身体很虚脱,没有力气。”唐希的声音有些低缓,但还是一口气说完。 “会不会是中了毒!”无氿北道。 南拾轻声道:“可是,已经找过大夫了,小希除了身体虚弱点,并没有什么不适。” 易年少静静走到唐希身前,片刻后,“在下可否探探唐小姐脉搏。” 唐希抬眸,一向冷漠的公子,闻言,僵住身子,口齿清晰娇甜吐露:“好。” 唐希撸起袖子,伸出手腕,易年少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手腕上。 死脉! 房中安静片刻,易年少放下少女手腕,道:“如大夫所言,唐小姐身体虚弱,无任何异常。”话罢,他甩了甩长袖,像风一般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红尘愣了愣,主上看起来不像那般无事之人,朝唐希依了一礼,“唐希,好好注意休息,我先告辞了。” 唐希微微点头。 “那我也告辞了。”无氿北跟上红尘步伐。 红尘捉摸不定主上心思,叹息回了房。 有个不请自来的无氿北串门。 红尘不咸不淡地道:“你怎么来了,唐伯伯不是给你安排了客房吗?,赶了一天的路,脚不用歇息啊!” 无氿北谜一般自信,在桌前爽快坐下,握起茶壶,倒了一勺,抿了一口,撂了撂束发,“我这不是怕某某忘记与本少爷的人情吗?这不得时刻旁敲一下。” “人情?” 红尘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手,假笑道:“这么一想,我确实欠你人情!”话说到这,声音忽地一顿,红尘宛如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灵动的眸子凝视着他,“不过,你包打听不是向来要银子的吗?怎么这次,管我要人情了!” 无氿北淡然一笑:“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他畅意道,“若我哪天交代在某处,起码还有人欠我人情,说到我,记得还有我这么个人,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红尘无言片刻,呵呵一声:“你这话,也不无道理。那你,得有多少人情了!” 无氿北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红尘坐下抿一口茶,突然想起一件事,将袖口的卷轴递给无氿北看。 “这幅画,是我当初在逢来客栈老板家中拾得,你仔细瞧瞧是何物。” 无氿北瞧了瞧,直言道:“这是凡间之匙——劫昆匙。” 红尘尴尬地脸上挂满了不解。怎么从来没听主上提过,做属下这么多年,难怪主上骂我,没实力,不仅没实力,还没脑子。 她晃一晃头。 无氿北见状,一个小机灵竖起两根手指,挑眉示意红尘。 “你敲诈!” 红尘清楚,这是第二个人情的意思,有一便有二,怎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无氿北若有若无阖上眼皮。红尘的嘴巴、眼神都在倔强。 随后,她轻轻吐了口气,只有两个需求,不多。 因为,红尘的确想知道此物为何。 下毒一事的凶手虽已抓捕,可少卿大人说过,方翟可不仅仅是中毒。死前,他还受了内伤。方翟曾在死前当了一物,而后遭到毒手。老板娘也说过,这幅卷轴是当铺老板回来时,身上正带着此物。或许在当铺老板家拾得这幅卷轴,会是方翟所当之物。若知道何物,或多或少推测出凶手的真正目的。 红尘点头。 无氿北满意地细细道来。 “当初,还没有六界之说,却有上千族群为了生存,屡屡开战,祸结兵连。幸好,出现了六把灵匙,分别是劫昆匙、彗源匙、渡刹匙、鸾合匙、不坤匙、筱萸匙。当时天魔两族各自完成统一,还有四族在众族中成为上族,六把灵匙于是定下六界与六帝。但六族却没有停止讨戈,赤地千里,白骨露野。” …… 易年少背后衔浮一身寒气,端起茶杯,里边毫无一滴水。茶杯被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凝视,企图将它看透,看得再深些。 房间仅他一人,恍若周遭是冰窖,那般沉寂,寒意彻骨骇人。 “唐希的脉象分明是死脉!” 少郎心里思量,可这眼里却引他想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 他戴着面具,冰冷地看着眼前趴在地上再怎么挣扎也站不起的黑巾男子,鄙夷的目光炯炯落在他身。 仙术就像是掉了个方向,朝黑巾男子猛地扑过来。他以为他无路可逃时,一位莫名女子不知从哪冒出,一个箭步冲上,毫无思考,挡在黑巾男子身前,而她顷刻飞扑而下,滑翻落地。 这名女子就是唐希。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鲜血凝似锤子撬开她那薄薄的唇瓣,殷红的嘴角一张一合,说了什么,估计只有她清楚。 他可没工夫去了解一个即将死了人的心思,挥手离去。 思绪将易年少的双目又扯了回来,端着的还是茶杯,里边滚热滚热,不再是空的,被加了水。 转睫间,他想明白了什么。 当初,他在七夕当天街上遇见唐希,抱着对唐希受着重伤还能有和正常人一般的活力的蹊跷接近唐府。如今,瞧唐希的反应,看来全然不记得当日之事。死脉的她却能活过来,怕是那只妖的杰作。他能靠的,应是劫昆匙! 劫昆匙可以给予死不过一刻钟的人一抹真气支撑,区别活人的是她的脉搏,终究是死脉。还有一点忌惮的是,依靠劫昆匙活着的人,不能离开劫昆匙所规定的距离之外,否则就会像唐希今日之态,迷迷糊糊晕倒,病弱缠身。 能解释种种的,是他将劫昆匙藏了起来。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当铺老板处的劫昆匙应是他当走的。他与自称丞相的“唐元”也就是他的父亲,来人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寻得人匙?据说他的父亲可是一个将妖族大业看得很重的人,他是万般不容忍有人在他眼底下搞小动作的。 看来他不知道潇裘的作为。 而后,他才及时赶在他们面前将当铺老板杀死,以免暴露他的事情。 劫昆匙如何到了当铺老板手中,怕是只有那位假扮丞相之人才能给易年少一个答案。 “妖童媛女,兜兜转转,星离雨散。” 他们歇息一晚,天就亮了。 红尘在五合堂待的那一夜是靠着木头勉强入睡,可是醒来后背咯噔咯噔地酸疼。好不容易回到府里有个暖绵绵踏实的床榻入睡,一大早却被无氿北在门口不停地敲,穿好衣服后就被他拉来厨房,一路直呼着自己做了多棒的点心。 红尘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皮一眨一眨,空洞的眸子倔强利用余角瞅了瞅桌上一盘点心,淡淡道“这是…桂花糕?” “还可以嘛!有眼力见。”无氿北悦朗后,立一旁的红尘又眯了一会,无氿北好似没看见般继续滔滔不绝。他低眸看着桂花糕道:“它的口感湿润松软,细腻化渣,味道香甜可口,具有浓郁的桂花清香。也是我这般沉稳的人才能做出这等味道。”越到后头,他眉目间那种得意骄傲之色愈发明显。 红尘阖着双眸,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慵懒道:“你还挺厉害,我还以为你只会耍嘴皮子跑腿呢!” 无氿北蹙眉,猛地扭头难以置信看红尘。 原来我看起来像跑腿的! 第18章 无氿北捉弄红尘 无氿北很想抽她两巴掌。好,对方是女子,忍一时风平浪静。 彼时的心口塞上一团棉花极力化解片刻爆发的怒气,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厚着脸皮道:“好,给你个赔罪的机会。” “赔罪?”刚还慵懒的眸子从眼皮子底下孕育而出般,适才恬静的少女二话不说转头携惊异双目注视着他。 无氿北也没理睬她的话,接着讲:“把这糕点拿给易年少尝尝。” 他什么时候和主上关系好到亲自给主上做吃的了?红尘方才的困倦消失地荡然无存,正一脸懵逼打量无氿北。 “你呢,也不必多想,”无氿北猜到红尘心思,畅意道:“为了答谢你二人同意带我一起回丞相府,特意做了这点心。事实证明,我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得得得,红尘不服噘嘴道:“我不去,明明是你做的,你干嘛不去?” 无氿北适才冽嘴笑的神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生气与无奈。他果断竖起两根手指,红尘不知所措扫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过来,无语从眼睛里飘过,顺手给他收回一根。 “得了!” 红尘端着盘子离开厨房后,无氿北对着红尘背影止不住一脸得逞的奸笑。 送个点心而已,我那么紧张干嘛! 她走过两条长廊,到房门停下,敲了敲门,里屋回应后才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里屋的人正坐在桌前端着茶几,“哗哗”声的水朝壶口往下流。 红尘放下糕点,桀然一笑道:“这是无氿北为答谢主上带他来这的一点心意,还请主上尝尝。” 主上的视线投向糕点,驻留不移。 红尘看不清他的神情,下意识附身瞄了一眼主上的眼睛,企图看清他的双目。下一秒,她的右手不听使唤像被赋予力量猛地朝主上挥拳,竟要打主上! 有惊无险的是,她的手被隔空接住。红尘眨巴眨巴空洞的眼睛,主上扭头抬眸,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冷冷看着,本就冷调无情的双眸偏被染上了一丝薄怒。 这尴尬的空气怎么回事? 主上生气了! 无氿北! 这名字重复无数遍。此时的无氿北尚在厨房嗑着瓜子,沉醉在红尘被耍、被易年少责骂的场面中。 无氿北“啊?”一声。预料之中他看到了红尘。主要是她怎么没半点表情,不应该有点愤怒、很想抽打自己吗?怎么会做到如此平静?他瞪大眼睛,眸子茫然不解,愣在原地神情干巴巴地盯着红尘走来。 她该不会是…被易年少骂惨了,伤了自尊… 他小心翼翼开口试问:“你…还好吗?” 红尘淡淡点头,僵在原地,双手垂放着,毫无任何神情波澜,如恶鬼般眼巴巴盯着无氿北,眼皮子不带眨得,静得可怕! 骂我一句也好啊! 也不知谁的喉间咽了口沫,避一避某人目光。谁料,腿脚不自觉乱动,猝不及防的一拳,重重打在侧脸。 这力量,这速度! 他傻眼了。 花园里,红尘正漫不经心劝说他,用鸡蛋在他脸上敷一敷,滚一滚。 红尘补刀道:“疼吗?知道戏弄主上的厉害了!” 无氿北深吸一口气。 他眉心紧拧了三分,别过头,伶巴巴地瞅着红尘,清亮的嗓音中压着怒气妥妥道:“我这不是想给你出口气嘛!”此言一出宛如在告诉红尘他为人仗义。 “出气?” 几天接触下来,无氿北发现红尘给易年少当下属,易年少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只会吩咐红尘做事,没有正常的关心。他看不爽易年少为人的态度,于是,就想戏弄下易年少,给红尘好好地出口恶气。眼下红尘竟完全不懂自己的用心,可不得气着! 无氿北瞟了她一眼,负气扭过头,又瞟一眼,一把夺过红尘手上的鸡蛋,“你走,我自己敷!” “怎么了,给你敷,你还有脾气了!”红尘撅了撅嘴唇,沉寂一会。无意瞅瞅他伤口,幸灾乐祸道:“主上的力量是不是…比你…强得多?” 无氿北猛地再一次扭头恶狠狠地盯着红尘。 得,这句话不该开口问。 她开口道:“好了,你自己好好敷,我还有事,先走了。” 无氿北不理睬自己,茫然的她款款走开。 潇裘端碗药一口一口喂给唐希。唐希娇柔双目看着眼前男人,药里宛如加了甜蜜饯,不苦,很入口。病中的她,也不只是虚弱一个枷锁,还有关心、陪伴的温暖。 她抓住潇裘即将勺药的手,含情脉脉言:“潇哥哥,还好,我还有你。”她淡淡一言,却隐约能察觉出这独一无二的依靠,都交代了这里。 潇裘回应她,握紧她的手,看向少女。 “傻瓜,你不仅有我,还有父亲。” “是嘛!”她唇角淡扬,须臾,她的手从那被温度抚摸的手中抽了回来,垂下眼眸,婉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小希,”潇裘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唐希抬起眼眸。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前的少郎这般真情照顾自己,她想说的话,他会不会不高兴。 可是,她还是要说。 “我想,”她声音嘶哑缓慢,“出府走走。” 潇裘本平静心疼的神色,一时半霎荡然无存,衔接上的是那怒不可遏的言语。 “不行!”他目光如剑起身,“小希,你现在身体虚弱,须得留府好好歇息,其他的容以后再说。” 唐希想争取一次,讪讪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潇哥哥。况且,我现在挺好的,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 潇裘坐下,抚摸少女脸颊,“等你真的好了,我陪你去任何地方,看你想看的景色,走你想走的路。” 他是懂得劝人。 少女愣神间被一只手揽入怀,少女欲言又止的话就这样被他堵上,找不着缝子开口。少女的眼神迷茫不定,那只白皙的手不自觉拍了拍少郎的后背。在这短暂刹那,她妥协了。 行走茂林深篁的郊外,走入两抹身影倒增添了几分安详诗意。畅言的她们、乱窜的蝴蝶,叽叽的鸟儿,欢乐的氛围响彻林子。 她们不紧不慢地闲散。 南拾着手身前,道:“红尘姑娘,和你相识这么久,还从未听你说过你的故事。” “我?”红尘惬意,漫不经心道:“我能有什么故事。” 她细声细气地说:“初见姑娘时,姑娘恣意洒脱、率直开朗,言谈江湖,”她停了停,眼眸一转,“这样的你,竟是易少侠的手下,真是令我惊讶。” 红尘扯了扯嘴笑,几分慵懒几分纯真。 “不过,这也才解释得通。” 红尘不明此意,一股疑虑冲上眼角,双目望她,示意她把话说清楚。 “易少侠不是九重门弟子,对?” 第19章 主上增法器千秋 是了,若他是九重门弟子,怎会有属下一说。知道他们主仆关系的人只有南拾、唐希,其他人只当他们皆是仙门弟子。还有一对兄妹借宿京城客栈,若他真是九重门弟子,怎会三人没有询问交集,但凡留意的人,都会想到。 她的心思似乎南拾能猜到,沉默片刻,这才应下:“确实如南拾姑娘所言,不过,”她眉心一蹙,站定腿脚,双目炯炯,一直看着南拾坦言:“他是个好人,不会做伤人之事,请南拾姑娘相信他。” 她的皮肤很白,配上双目含有恳诚及柔情。南拾从这神色中莫名感觉触目惊心。 “红尘姑娘识人胜过我这很少出门的闺阁姑娘,自是相信姑娘,也相信易少侠。” 听到她的话,黑云压的额头才好挥洒飘去,“还好,吓死我了。”她们继续朝前迈步。 南拾:“红尘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易少侠的呢?” 短暂刹那,红尘怔住。 这句话,她曾无数遍问过自己。她只记得,当时的他们在天界,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失了记忆,再醒来时在凡界的某个小村子里,也就成了后来的行走江湖女侠客。 每每思虑,脑海里总是冒出一个想法。 她为何会在凡界? 她问过主上。 主上说,他也不知道。 她自嘲一番,生不知何来,走不知何去,无人问津。 “从现在开始。” 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南拾不知她是何意,顿时愕然。 刚才她还晃神,这会,她的星眸察觉有一丝异常,她眼眸一压,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 她的神情看得南拾担忧。 “怎么了?”南拾也开始眺望周遭。 红尘感觉到情况不妙。然而很快,她心恍惊,怒气冲冲的男子运用手掌的功力,借助大树树根的弹力与隐蔽扑面而来,这一掌下去,凡人之躯可受不了。她自知敌不过,用双手将一旁的少女推开,留给自己的是那掂量不出功力的一掌。 和想的一样,她飞倒在地。 不过真的很疼,疼得胸口的血再也压制不住,甫她小吐一口,疼痛中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还有心思思考:不强大,真的是任人宰割,太疼了。 还有凉飕飕敌人,她硬着头皮看一眼敌人。男子款款而来,持把利剑,朝自己,他只要稍微刺下,她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他咬牙冷哼道:“樊远湘,你可还记得,你害了我朋友的师父。因他只会用毒,所以我来替他,杀了你,替他报了这仇。” 他的丑陋嘴脸如此淋漓尽致,不屑遮掩。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五指攥紧沙子,星眸垂暗,微微颤抖,骨子里还剩一股倔强,是她可以拿得出手的。即便死,她从不低头,朝敌人剜去一眼。 摔倒六米开外的南拾却比红尘还要胆怯,倒抽了好几口冷气。她的眼中闪烁恐惧的光泽,眼皮发紧,稍一眼,惊悚的事情就会发生,她无法想象。她想救红尘,那股气化成力量,逐一股仙气汇聚成一束仙法萦绕她手上,只待一击,便可化解眼前危机。 她眼底杂夹一横打量。 是敌人的长剑栓紧了她手中的仙法,她正要出手时,一股驾于她之上的仙力于无形间打飞敌人手中长剑,红尘的散发随风而扬,那一刻,好像被解救了,心稍稍安下。 下一刻,南拾收回仙法。 胸有成竹的男子惊愕不停。他们循迹找去,只见白衣男子驻足那里,衣摆飘浮,仿佛雪中送炭的神仙,虽遥远,但很安心。 易年少的身姿修长挺拔,看不透他的实力。不过刚刚那若有若无的力量,已经让敌人畏惧,但是他,无声告诉自己不是懦夫。 他奋力一搏,反被易年少挥手将他落地的剑重新升起,不费力刺向他主人后背。他惊愕低头,双眸黯然失色,阖了眼,“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红尘借力起身,用长袖擦拭嘴角沾染的血,一路小跑冲着主上过去,受伤啥的被她丢得远远的,满面春风道:“主上,我想好了,我要变强。” 此一言,傲骨不屈,徐风清慢,两束藏意。 或许她曾经强是仅仅为了完成主上安排的任务,不想让主上失望,不想失去主上。现今她要将过去法术、武功通通捡起,她身边开始有了朋友,不单单有主上。她不为别的,为的是有能力保护身边之人,不被人欺负。 一时目光停住,他道,“很好,”他扬起右手,灵力兴起,汇聚成一个天青色笛子。 “鸣千轮空,万戾沉秋——千秋,日后,它便是你法器。” 红尘从未拥有过自己的法器,星眸闪若有光,按捺不住的手如履薄冰一点一点拉小与千秋距离。真正握住那刻,她轻轻挑眉,不知所以的她觉得被赋予了某种神力,驱动着她的身体。 她决定变强! 余末,在南拾与红尘没察觉的情况下,易年少留下一斜眉看向南拾,又很不屑地移开,鹰隼般眸子暗下埋了三分冷戾。 这几日,唐希在房中休息,南拾、潇裘陪伴左右。红尘练了几日武功,找回曾经主上传授的练功心法,开始运用内力操控千秋来去自如,只是杀伤力不强。主上除了第一天指导过,后面再不曾露脸,与主上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没劲。 久了,有些闷,她想起无氿北近日一直在茶楼做生意。京城熙熙攘攘,适合营生,他也算是个小精明。 无氿北,包打听,她可得看看无氿北如何做生意。 她刚好撞见无氿北找姑娘要报酬。 不过六米开外,说了什么,红尘还是隐约能听清。 姑娘作揖,说:“多谢少侠相助,若非少侠相告解毒之法,父亲也不会那么快痊愈。” 自谦对于无氿北根本不存在。 “客气,本公子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这些不在话下。” 姑娘礼貌淡笑,下意识掏出银子递给无氿北:“这是答谢公子的,还望公子笑纳。” 无氿北故作镇定,下意识的手将它尽数收入囊中,不假思索,脸上的得意有点盖不住,语气委婉地说道:“多谢姑娘,那本公子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啊!” 红尘忍不住笑,喃喃自语道:“他收了人银子,可却让我欠着人情,他的做法可真是摸不着头绪。” 第20章 在菁茧石林一晤 又一天,南拾看过唐希。见她身体逐渐恢复,与大家有说有笑,便提议回清河县祭拜父亲。南拾的父亲正是同那些百姓般死于奇毒,如今真相已明了,凶手也伏法,该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南拾告别众人,离开了京城。 唐希倚靠着榻木,身子虚弱,故下半身裹层被褥。唐吕放下盘点心,慢慢说:“这是你最爱吃的荔枝甘露饼,爹替你拿了点来,怕你嘴馋。” “荔枝甘露饼”唐希碎碎念着,这是她和她父亲都爱的吃食。 流光瞬息,她已经这么大了。在记忆深处,有些幸福光阴,愈发清晰,恍若昨日。 六岁小姑娘把玩风筝,勾勾绳子,晃一晃风筝,活蹦乱跳的身姿,府邸里的婢女们被小姐常常逗乐。 她的父母们感受女儿的开心,饶有兴趣牵着女儿的手放风筝,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犹如昨天,他们没有心思,没有负担,唯有真情人心。他们教女儿琴棋书画、礼仪、道德,女儿乖巧,该玩的时候玩,不该玩的时候专心学习,不会让父母操心。 小姑娘乖软地点了点头。 “爹,娘!” 小姑娘有明眸皓齿,冲父母笑,白软的脸颊泛起一点点酒窝。岁月不饶人,长大的女儿清丽脱俗,蕙质兰心,不负父母所望。 可惜,她的母亲生病离世,只剩她与父亲相伴。 她的目光遗落父亲身影。 此刻的她想要她的父亲回头看她。 唐希眼眶红了,极力遏制泪水,奈何一滴泪还是逃过眼眸,沾滴脸颊。从唐吕那个角度看去,她既软弱又无助。她埋下头,不敢让父亲瞧见,试用锦帕拭去不该留的泪水。 她的眼角压抑那层伤感。旋即,她抬头,淡淡一言:“父亲,女儿想休息会儿。” 唐吕挪开点心视野,转过身。 “好,你注意休息。到饭点了,父亲在稍人送饭来。” 唐希的双目迟迟没从唐吕离开房门的背影中挪开,甚至在他关上房门的那刻,她都在期待着什么。 荔枝甘露饼,她都会与父亲一起食用,为的是思念母亲。 唐吕走在走廊处,遭到暗处射来一箭,他武功傍身,自然躲过。他想追究时,没有踪影。 箭头插着纸条,他拿下看。 只有寥寥无几的字。 菁茧石林一晤。 他决定赴约。敌在暗他在明,对他的计划可是不利。既然对方想见自己,说明他对敌人是有益的,他也想知道,一直躲在暗处的人会是谁。 他到了,白衣公子单手着前身。公子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来了。 他还不知对方身份,但此人单从背影便让人觉得气宇轩昂,高深莫测,却又很熟悉。他试探道:“可是阁下约老夫前来?” “菁茧石林种满天、妖当年所赐仙草,潇长老,不记得了?” 菁茧石林的仙草,当年天、妖两族所增仙种,种在菁茧石林,此处便没有凋枯残败迹象。非仙门弟子无法拾得,没有修为,即使拾得,也无甚用处。妖族一旦拔下,气息将不再隐藏,引来杀身之祸。 凡间匙——劫昆匙。它具有设立法阵奇效。当年,妖族增完草药后,人族开启阵法。阵法靠气息、妖术、血液区别妖族,凡是妖族人闯入人族,阵法所发射的仙法便会顷刻诛杀之。是以,若妖族人接触菁茧石林草药,他的气息便会牵引而出,触动阵法。 能约他前来的,定是知道他身份,他早已料到。而让他真正震惊的是这熟悉的声音。他的心思似乎公子猜到,弹指一挥间回身,让他好好看清。 刹那的回头,唐吕横眉立目,扣紧手指。易年少,他一直猜测此人不简单。他的疑惑随着这副面孔喷涌冒出。 他收起震惊,面无表情谨慎提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是妖族长老潇曲连。 易年少既约了人来,早早做好了解惑准备。他手指轻弹,有个画面恍然熟悉,是唐希的闺房,一直留住在一颗夜明珠上。 夜明珠被他施了法术,拥有听人声,传千里效果。 那天,是他亲手设的局。 他竟然那么早便盯上了丞相府,但他想不通,他是为了什么而化身仙门弟子进入府邸。除非,也是为了劫昆匙而来。劫昆明匙会不会就在他身上。 他瞟眉看向易年少。 易年少收回手,摆一摆袖子。 “潇长老不必怀疑。”他道,“劫昆匙,我没有找到。” 他心底蓦然一抽。他到凡界几年,从九重门偷得劫昆匙,却半路被截堵,打斗间劫昆匙落入悬崖,他苦苦追寻劫昆匙无果。若劫昆匙真在他身,他便是鱼死网破也要将劫昆匙拿到,就算死了,也是无憾。 可到底他失落了。 “既如此,易公子找老夫何事,总不至于让老夫帮你隐藏身份。” 易年少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九重门弟子,即使捅破,长老以为我会如何。” 是的,当初他掩盖身份入府,即便自己当时有过怀疑,却没有去深究。如今想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才会找他摊牌。而易年少又掌握了很多他的秘密,包括他的身份,他的性命如同无时无刻不被易年少捏在指间,如同蝼蚁。易年少的身份公不公开都已无所谓,即使不公开,自己也没有谈判的资格。 潇曲连问他:“易公子既能够全身而退,又何必找老夫?想必,老夫身上还有值得易公子谈判,易公子不如开门见山。” “潇长老不愧是妖帝最器重之人,很好。”易年少道,“在下想和潇长老谈笔生意。潇长老以为如何?” 易年少有意挑眉看他。 潇曲连:“老夫的性命都在公子手中,请易公子直言。” “长老想要的不过是破解劫昆匙所设的凡间阵法,只要破了这个,除了可以拿回妖族该有的尊严,最重要的还是巩固妖帝在妖族失了不坤匙的威望。而这个阵法,在下可以帮长老破解。” 潇曲连一怔。 “既是生意,潇长老需承诺在下一个条件。日后我若有所需,长老需还之。如若不然,诛!” 万年前,不坤匙失踪,雪上加霜的是人族下的阵法导致妖族在六界失了颜面。虎族、狼族、蝙蝠族等几大族群开始不满妖帝的统领,扮猪吃老虎。潇曲连不愿妖族分裂,如今妖帝帝位岌岌可危,唯有找出劫昆匙,破了阵法,才能令妖帝的声威震慑妖族那帮欲夺位之人。 潇曲连答应了。 “这是在下诚意。”易年少递给他一封信笺。 潇曲连收下那刻,他心知,易年少日后所图,远超他所想。 这次,有两行字: 劫昆匙,渡生死,着阴阳,两茫茫。心系距而勿扰距。 第21章 唐希设局为父仇 潇曲连想问他意思为何时,再抬眼时,人消失了。 只留下潇曲连独自思索。 “大夫,小希到底怎么了?” “实不相瞒,大人。唐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 “唐小姐她的脉象不像个正常人的脉象,倒像是…” “是什么?” “是死脉啊!大人!” 大夫的话,潇曲连再次想起。 唐希尚在追忆过往,泪水如豆子般,一颗一颗往下掉,软弱的脸颊形成了两边泪痕,她格外的脆弱。连合上眼都是无力,宛如温室的花儿,没有了养分,残败不堪。 一位眉目清秀的公子现身房中安然落座。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眼眸挑动,睁了眼。她的神情没有太大波澜,凄切道:“你来做什么?” 原来他们是熟人。 公子两指弹点桌面,侧对着唐希,不冷不热道:“我不过是来提醒小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适才丧一张脸的唐希,不复存在。沉暗的眼眸顷刻有了光泽,毫无波澜的一颗心受到外界刺激开始砰砰直跳,向她倾诉,是时候该报仇了。 她依稀记得,她的父亲唐吕死在了郊外,悄无声息,没有人救他。如若不是防风隐带她在郊外寻到她父亲,否则她的父亲就这样孤苦伶仃死在郊外,没有人为他收尸,到头来落入豺狼口中,届时她该多么愧疚绝望,一生背负不孝罪名。 她自始至终都知道现在的唐吕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妖。 她与潇裘相恋时,她的亲生父亲尚在。后来,潇裘的师父来了,她的父亲也就不在了。 她一个闺阁女子,根本无法与妖抗衡。她想到寻求仙门的帮忙,可是潇裘担心她安全,不允许她出远门,除非潇裘贴身保护她。她一个闺阁小姐,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开口说去任何江湖门派,都说不通,保不准还会引来他们的怀疑。 千头万绪下,红尘来了。 曾有人捎纸条给她,“若还有复仇心,城门高墙处等待。” 她不知是谁给的,来人清楚她所想,在她万念俱灰下,犹如雪中送炭,她选择去相信,她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复仇的机会。她甚至做好了与对方交易的准备,无论什么要求,她会答应。 因为有南拾在,夜晚之下,唐希顺利出门。当她站在城墙高楼上时,发现竟没有与她会面交易之人。失落之际,不知为何,她竟可以看见远在城外的菁茧石林,红尘拔得草药,拔得草药之人不会是普通凡人。 她又有了希望,而且这次它就在身边。 她开始思考,如何告诉红尘。 可是,红尘第二日便去了清河县。 她来不及说。 上次南拾离府看望父亲一事,给唐希的留信中提及两名仙门弟子,恰逢潇裘不在府中,唐希想去找南拾,寻求仙门弟子帮助。奈何她离城不久,这身体就吃不消,昏厥,被潇裘带回府中。 一晃,复仇之事拖到了今天。 防风隐之所以帮她,是因为他说过一句话。 “我不愿世间任何凶手逍遥法外,留下的人却沉寂在伤痛苦海里。” 悬崖峭壁,高不见底,跌落便死无葬身之地。风沉重吹抚防风隐的衣角,他目光尖锐,神情又不似畅意,负手身后。 此刻正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踩碎叶根的“啪啪”声响来,防风筳与防风隐不同,他有七分放荡与侠气,他挑逗初霜:“仇人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你就想不开了?” 防风隐道:“我还没有这么傻。” 防风筳咧嘴一笑,走到他身侧,“我可听说了,魔族各大魔王招兵买马,抢着当魔帝,不过局势偏向大长老洪谨。你说你我岂能错过魔族这出戏。” 防风隐别有番预谋,讥笑道:“魔族内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需要你我二人出手,他们便自乱阵脚。不过,我们还是盯紧些。”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你想怎么做?” 防风隐举目四望,周遭连绵起伏的山崖。层层山体里边,颇为神秘。他道:“入魔族!” 潇曲连离开菁茧石林不久,遭遇百里河兄妹二人围堵。 唐希去客栈寻求仙门弟子,向他们坦白唐吕是妖所化之事,通过下人她也知道唐吕去了菁茧石林一事。兄妹二人这才成功堵到潇曲连。 潇曲连茫然失措,他们来势汹汹,得小心应对。 他试探道:“二位仙友,在下可与二位有过节?” 百里河扬声:“阁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阁下的身份还需我二人点明吗?” 他的身份…莫非被发现了?他还在寻思谁泄露时,对方已提剑飞来。他见招拆招,先躲开。 对方两个人,都手握剑,招招欲刺伤他,而他拼拳头、拼轻功,妖术在凡界不能施展。劣势偏向自己,他心想,抢夺他们手中剑。他出拳疾如闪电,拉开兄妹二人间距,手掌不知何时攥紧一把沙子,腾空跃起,沙沙作响。 他们二人忙于用手臂置于眼前遮挡,潇曲连找准时机绕到百里河身后,腿猛然发力,百里河只觉身子沉重一压,单膝着地,秉持手中长剑插地支撑,以至于没有狼狈趴下。不过,他持剑手臂狠狠一踹,剑脱离手中。 等他们看清时,潇曲连已经拿剑对准他们。 百里岚见兄长受了伤,双眉紧蹙,扬剑与敌人单打,打得旁人只听得见双剑交击声。潇曲连是妖族长老,内力深厚,岂是一个仙门弟子能打过的。他的剑压下百里岚的剑,他没有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双目逼人。 忽然间,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红尘眼见情势不利,她把希望寄托于练了几天几夜的千秋,千秋挥洒而出,挽一滚滚寒气横扫过来。那人嗅到一股腾腾杀气,下意识地抽剑抵挡,只闻得“砰”的碰撞声,千秋在长空中打了个旋,红尘脚下云步一旋,接住千秋。 潇曲连身形一滞,震惊溢于外表。红尘怎么来了?红尘向来跟在易年少身后。莫非…易年少欺骗自己!表面交易,引我出来,实则派人暗杀! 老夫竟然被一个小子给骗了! 一股股冷冽可怖的气息从他的眸子涌出。 第22章 红尘意外露妖身 红尘的法器练得还不够娴熟,适才那人一下子抵挡住,可见力度不够。此刻的潇曲连觉得被易年少骗了,势要从红尘身上讨回,以至于忽略了那两对兄妹。 百里岚趁机操控抓妖炉,唯有这样,才能抓住这只妖。 二人头上忽然冒出一个抓妖炉,潇曲连与红尘交手时,感觉身体突然起了巨大涟漪,停滞不前。 “红尘,快出来!”百里岚喝道。 那人恍然昂首,竟是抓妖炉。 他死死牵制红尘。 抓妖炉下,阵法散出耀眼的光华将两人笼罩。只待原形一出,触动阵法,命丧于此。 他逐渐没了力气牵制红尘,剑都握不稳,跪倒在地。 红尘双目微闭,身体微颤,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枷锁,逃离自己身体。 “为何红尘,逃不出抓妖炉!” 二人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解释得通的,唯有红尘是妖。 二人惊悚时,蒙面男子腾空一跃,射出飞镖,二人持剑抵挡。可是因此,抓妖炉法力削弱,潇曲连被蒙面男子救走。 红尘感觉骨子透着灼热的气息,灼气弥漫整个抓妖炉。 红尘不受控猛地撑开手,顷刻,身体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一挽火流,将抓妖炉焚烧殆尽。犹如压抑已久,带着一股恢宏、浩大的力量朝着兄妹二人砸下来,他们倒地而去,吐出几沫鲜血。 红尘的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发生了变化,化作一只翱翔的鸟。忽地发出一阵狞厉的怪吼。 “锵锵——” 那只鸟在挣扎什么,周遭气场一股灼风盛气凌人。 她的力量很怪异,远超常妖,兄妹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待她力量消散,蜕去原形,现出人身。她面色如雪,弱弱阖上眼眸,耗尽内力般的她平落而去。浓黑的秀发随风而动,如折翼堕落的仙使,摄人心魂。 红尘虽是妖,但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摔死。百里岚看准时机,救下红尘。 丞相府。 闺房中,一阵急促地步伐声响彻,但见唐希心事重重地来回踱着方步,手指紧扣得死死的。 “小姐!”一个声音仓促喝道。 丹月急匆匆从门外跑来。 辩得声音,她迫不及待上去,焦急问:“如何?” “小姐,老爷受了伤,被潇公子带回来了。” 丹月是唐希除了潇裘以外最亲的人,她将事情都告诉了她。 唐希只觉瞬息千斤重石砸下,眉头微蹙,少女的面庞失了色般,倒退几步,身子摇摇晃晃,手支撑着桌面,手指不甘蜷缩,愣在原地。 那双凝聚希望的眼睛,终究破碎… 她感到费解,为何两名仙门弟子加上红尘,竟没有杀了那个人。 她万念俱灰,拧眉道:“丹月,按照先前计划的去准备。” “是。”丹月自知小姐心情,焦急下去准备。 潇裘便是刚刚救下潇曲连的蒙面男子。 他搀扶着潇曲连在大厅落座。所幸,没有在抓妖炉待很久,不至于伤很重。 潇裘倒碗水让潇曲连饮下,潇曲连抿了几口,便注意到有个修长的影子朝他们靠近,是唐希。刚刚那幕,唐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有他的徒弟照顾左右,而自己… 她端莲子羹的手微微颤抖,愣在原地。 潇裘顺着潇曲连目光投向门口,“小希 !”他跨步上前接过唐希手中之物。 唐希平复心情,赔笑道:“这是我吩咐膳房师傅做的莲子羹,刚出炉的,父亲尝尝。” 潇曲连拿起莲子羹,嗅了嗅它的味道,想起了什么,又将它放下。 “小希,适才想起,你刚大病初愈,还没请过大夫复查。爹尚懂一些脉象之事。来,爹,看看!” 唐希不知这是何意,只能听他的缓缓伸出手,撩开袖子。 “师父,小希已经恢复了,不需再把脉了。”不想,潇裘护住小希的手。 潇曲连:“小希的身体不容半点马虎,何况我是她父亲,就更得谨慎了。” “那不如,找大夫来!大夫更有把握点。” 潇曲连察觉不对,目光淡淡掠过小希的脸庞,又投向潇裘,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平静,像是在审二人。 他徐徐起身。 “徒儿,你一向最关心小希。可你今日多次劝阻我为小希把脉,这是为何?”潇曲连淡淡一句,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将人拿捏的气息。 潇裘没有反驳。 “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教导你的,都忘了吗?” “师父教导的,徒儿不敢忘记。” “很好!”有了他的话,潇曲连转头又欲探小希脉搏。 潇裘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忐忑不已,但又不能做什么。 潇曲连把完脉后,便让唐希先下去。 屋里只剩他二人。 潇裘百口莫辩,先行下跪认错。 潇曲连隐忍着怒气,怅然道:“我万万没想到,我最亲之人,竟然会背叛我,甚至背叛整个妖族!”最后一段,他怒气冲冲竖起手指,指着天。 他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背叛妖族。” 潇曲连不想再听他辩解,阖上眼,倒抽了一口冷气,吐出凌厉的话:“你只要把劫昆匙如今的位置说出,就可将功抵过,既往不咎。” 潇裘抽回视线,眼中闪过一抹易察觉的犹豫。 重整妖族对他来说竟这么不重要! 他怒道:“潇裘,”他指着外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族人?你要眼睁睁看着族人受尽折磨,一个个离去吗?” 唐希见他们神色不对,躲在门外旁听。当她听到“妖族”那刻,喉间一时间堵咽,她拼命用手捂住嘴巴,眼泪随即夺眶而出,濡湿了双手。 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个人是妖,潇哥哥…该不会…不会的。抱着一丝希望,她要听完。 潇曲连又恨又气,瞪大眼睛,瞥一眼跪地的潇裘:“我当初就不该纵容你,让你和唐希继续发展下去。如今看来,她不该活了。” “不…父亲,你不要伤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急了,他自知被潇曲连拿捏得死死的,此刻的少郎身姿不比往日的挺拔而是软弱地跪在地上,祈求摇晃潇曲连的手。 父亲…父亲,这个词多么抢耳。 她崩溃蹲下,听到了不该听的。 他们…他们是…父子,潇哥哥…潇哥哥…满腔热情,托付真心,到头来如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为什么? 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倒是要去问问他。 第23章 唐希泪崩知真相 她拖着这副虚弱的身子,顽强站起,踉跄一步一步进到屋里。她要问的话才发觉分外苦涩,刀子般在骨子里一点一点切割。 潇曲连并不意外唐希的出现。 他就是要让唐希听到。 “小希?”潇裘捉摸不透,惶恐站起,瞳孔不经意微微一缩,眼眸之下蕴含一丝丝恐慌。小希竟没有走!刚刚的对话,小希听到了。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小希看他的神情,已经到毫无半点情愫的地步了吗? “我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小希咽下失望,鼻音不停地颤抖,踱着脚步,眸子盯着潇裘,眼袋格外沉重鼓鼓的。 潇裘没有回应。 唐希的身体是僵硬而紧绷的,昔日的闺阁女子形象此刻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声嘶力竭喝道:“我问你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父亲!”潇裘也被她逼急了,厉声回应道。 父亲?他吼她,想起曾经的他。她苦笑指戳胸膛,含泪涩涩看着眼前这个撒谎的男人:“他…他…他是你父亲,那…那我呢…我的…我的父亲呢…啊?” 唐希又怒喊一遍:“我问你,我的父亲呢?” 潇裘迟迟不回应。 唐希啜泣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便离开了,我与我父亲相依为命,他辛辛苦苦养育我。入朝为官,给我最好的保障。他对我而言,是我一切精神支柱。” 语音未完,唐希忍不住捂住嘴巴,红了眼眶,心如刀割放下手,艰难哽咽道:“你的父亲杀了我父亲,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若不是…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父亲已死,我至今…都还被蒙在谷里。你是不是…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了?啊?”她连呼吸都是痛的,一字一句都在刀自己的心,哽咽得喉咙说不清话。 这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如今,被伤得一滴不剩。 “我…我…我会加倍爱你,补偿我父亲对你的伤害,这样唐伯伯在天之灵就可以欣慰了。啊?”跪着的他抬头祈盼唐希回应他。 他的声音对唐希而言,一遍又一遍,刺骨寒冷。 唐希脸色发白,眼睛有七分困惑与懊恼,瞅了瞅眼前的男人,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又一声。仿佛,她在质问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忽地,潇曲连打断他们。 “唐希,为了我族人,你父亲的死我没什么好辩解的。现如今,你已是一个死人…” “父亲!”潇裘喝斥他闭嘴,他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惶恐不安,他想这句话收回去,它应该被埋葬,奈何它如瀑布般狂暴流而不止。 唐希似乎又发现了一个很可笑、很可悲的秘密。她徐徐转过身,淹泣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一个死人?” 潇曲连:“你本就是已死之身,劫昆匙具有横跨生死,复活人的神力。但是,施法者会与复活者从此同命相连。你靠的是劫昆匙吸收的万物灵气而继续存活,倘若你离劫昆匙的距离越远,你的身体就会如同上次般不堪一击,奄奄一息。” 唐希恍如身体被抽干般,瘫在地下。她还差个答案。 跪在地上一句都不说的潇裘,很让人发火,潇曲连声声怒斥:“你这个逆子,还不快说!” “是血引子。”潇裘无奈闭上眼,缓了缓:“当初我与唐希相爱,不曾想爹为查唐府那名小厮偷走的劫昆匙,竟杀了小希父亲。我偶然从当铺老板那拿到劫昆匙,我怕爹不允许我和小希在一起,爹又一心想找到劫昆匙。我害怕爹会伤害小希,权衡下,我给小希种了连心种,为的不过是在一方有难时,另一方能及时赶到。” “结果呢?”潇曲连问道。 “结果…”这是潇裘最不想回忆的场面,咬紧牙齿,脸色变得阴沉,握紧拳头,眼底下满尽愤怒与犹豫。 他还是说了。 曾经的他几度害怕父亲发现他藏有私心,辱骂他大逆不道;害怕唐希得知真相后不再爱他。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小厮死的那夜,潇裘正是黑巾男子,而他喊作爹的面具人正是潇曲连。 他被法阵即将再次击中时,正是他用了连心种,唐希才会被强行穿梭到现场。也正因为连心种的存在,他可以操控唐希替自己挡下那击,阵法对唐希造成伤害,导致唐希死去。 可是潇裘当时就后悔了,不甘心,小希就这样离去。于是,他便用了劫昆匙。 唐希厌恶他说的每句话,强行用手捂住耳朵,这般锥心刺骨的痛,他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 他们相处的画面一次次在她脑海闪现,他的好,他的爱,自己曾是这般珍惜、开心。他当时许自己的一生,他不知道自己夜夜开心得睡不着觉。每每梦醒,都盼望着他来娶自己,那时,该多幸福! 那个深爱的人,终究不在了… 又或许,一开始便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父亲何其无辜,自己又何其无辜。 “小希,小希,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我发誓,小希。”他跪求哭诉,拼命挽回这一切。 她锥心说着每句话,斥责自己:“我现在…现在只要想起你对我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会让我觉得厌恶。甚至…你让我觉得…觉得我自己…何其可笑…何其可卑…” 潇裘整个人似被掏空般,眸子不再有光。唐希不再爱他了,她现在对他的神情只有无尽的恨,再没有爱。自己说什么,小希都不会再有了。 她语音刚落,右手攥住胸口,抿紧唇,眼里渐渐显露一场劫难。 “啊…” “小希…小希,你怎么了?”潇裘伸手强行揽她入怀,唐希疼痛无力倒在他怀里。她试图挪开身子,可奈何怎么也挪不开。 有人动了劫昆匙! 唐希知道她要死了。 她只留下一句。 “为什么…我当初…要…要喜欢…你!” 她吊着口气说完,阖上了眼,无论潇裘怎么呼唤她,她都再也睁不开了… 她与自己从相识、相恋、相许,度过最美好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懊悔的哭诉,来不及了… 他与唐希同命相连。最终,也随唐希而去。 那两具冰冷的身体躺在潇曲连面前,他腿脚发软,徐徐坐下,闭上眼睛,掩住嘴,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他一向以振兴妖族为首位,从小对自己的儿子很少关心,以至于他做下一件又一件伤人之事… “父亲,我…我不小心杀了小希的父亲,怎么办?” “什么?” “他听到了我与族人谈话的声音,我怕小希知道,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糊涂呀!为了一个女子,值得犯这么大的错吗?” “父亲,你先别指责我。告诉我,我如今该怎么还小希一个父亲?” 潇曲连的目光遗落在那碗莲子羹,那名芊芊少女仿佛还在。那是唐希做的,也是唐希最后的计谋,拿来毒杀自己的… 第24章 红尘被困九重门 江湖门派之首——九重门。 男弟子颔首行礼:“启禀掌门,妖女红尘已关押在镇妖塔,弟子们问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好生招待。” 正是百里舟掌门简短一句,才让男弟子疑惑抬头看了一眼,是掌门无疑,应声退下。 镇妖塔里幽暗而冷凄,正中有个大大的碳黑色调铁笼,被关铁笼里的妖邪不能触碰它的柱子,否则如同抽在身上的打妖鞭般噬骨锥心。暗无天日的牢笼下乍看有一少女横躺中间,昨晚她昏沉沉被人带来这,一睡就是睡到午间。 手指搓动一抠,眼皮子晃了晃,慵懒的星眸终于要醒来,这是哪儿?她轻轻闭了眼,脑子开始回想。昨日,记得…是现出了原形… 她手掌抚抚额头,慢慢坐起。仔细察看自己有没有受伤。还好,没有受到外伤,只是一点点内伤。 是唐希告诉红尘眼前的唐吕是妖,而她的父亲已经被杀害了。本想联合百里兄妹设局抓了唐吕,如今却辜负唐希的信任,没有成功抓到唐吕!也不知道百里兄妹后来有没有追击到唐吕。 也不知主上知不知道自己关在这里,知道了会不会前来搭救。 “吱呀——” 红尘循声看向大门。 却瞧见一个探头的少郎小心翼翼瞅了瞅里边人,默默吹了口气,这才进了门。他手里提着篮子,他走得伐子缓而轻,视线从未从红尘身上离开过,眼角总有一丝怯弱藏不住。 牢笼外的他,自然蹲下身,将篮子里东西拿出来,是一道又一道的饭菜,他说:“此处是镇妖塔,你昨日被他们抓进来,我今天是来给你送饭菜的。” 他,与以往遇见的少年郎很不同。无氿北胆大恣意、百里河傲慢侠义、少卿意气风发、主上凛若秋霜。他生得眉清目秀,做事却藏垫胆怯,说话间神情不敢直视陌生人双目。倒是适合从他嘴里打听点九重门预备对自己如何的消息。 “这里可是九重门?” “嗯。”他明显看了红尘一眼,但一触到她的目光时,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迟迟不敢再抬头。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你,为何不敢看我?” 他心有余悸道:“我听他们说,关进这里的妖邪,都凶残无比,妖力高强。这个牢笼也是特意为你们而打造,这个铁柱你可得小心,碰不得,碰得了如同噬骨锥心般痛,非常妖邪能忍。” 红尘闻言扫视一圈,叹气道:“这个牢笼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出不去了。” 红尘目光无意落在他身,听他刚刚那样讲,觉得他很有趣,挑逗了一句:“你觉得,我长得像凶残无比、妖力高强的模样吗?” 他摸了摸后脑勺,吞吞吐吐道:“不,不像,姐姐甜美可人,与那些妖怪很不一样。” 她不由追问道:“嘴巴很甜。既如此,为何不抬头看着姐姐。” 被她反问得倒不知怎么回答,慢慢抬起头。呆萌与他有几分相像,眼神中还是压不住这三分怯弱。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衣着可不像九重门弟子。” “我叫花小酒,我不是九重门弟子。掌门好心收留我,我就给他们打打杂。” 趁着他放心警惕,得多问问。红尘追问道:“花小酒,名字倒蛮好听。你可知,他们预备对我如何?” 花小酒老实道:“姐姐和这里的妖怪不一样,光从送饭就可以看出。所以,姐姐不必担心。” 红尘默许应下。花小酒将饭菜从两两铁柱空隙递进给红尘,红尘谨慎接拿,可不能触碰铁柱。 花小酒安心道:“那姐姐先好好吃,我先走了,等晚点再给姐姐送晚饭。” 他见红尘点头,便收拾篮筐,起身时不忘冲红尘礼貌浅笑,款款出去。 这份热食,浮气轻飘,味香诱人,仙门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通。 南拾绕过九重门弟子,抓住一个人威逼寻问红尘下落,了解后将其打晕,此刻可不能让他声张。 南拾偷得九重门弟子衣着,镇妖塔门口弟子不识,分别被迷晕。此地偏僻,鲜少有弟子经过,南拾得以进去。 急促的脚步声令红尘不得不从熟睡的状态中醒来,莫不是仙门人要处置自己了?待她坐起身,轻蹙眉头朝门口瞧去。 红尘一怔。 南拾! 红尘眨巴地睁大眼睛,心里七上八下,心情宛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最不会出现此地的人,前脚还在府里举止端庄优雅,下一秒怎会在幽暗的镇妖塔里呢?何况这里是江湖门派九重门。鬼知道红尘这一刻窥见了什么,一动不动,只将眼角余光都落在那少女身上。 南拾与以往不同,她脚步匆匆有力,可不像是个平常闺阁女子。红尘或多或少对南拾开始怀疑,甚至想过,她不是南拾。 红尘抬眸瞧她的目光都变得几分陌生之感,红尘压下心底翻滚的疑虑,还是想试问一下:“南拾?” 南拾到了牢笼前,她沉稳道:“红尘,我看到你被他们抓了,所以想过来救你出去。” 她还是一样的口稳语气,俨然她忘记了她的出现让红尘深感困惑,见红尘迟迟没反应,她也才意识到,低沉补充道:“我其实是灵族人。” 灵族?那不是早已消匿六界的灵族吗? “关于我的故事,日后再与你详说,我先救你出去!” 灵族人,倒是解释通点。只是昔日躲在她身后被她护下的平凡女子,如今乍看,俨然多了几分生疏感。红尘冲牢笼扫了眼,提醒道:“好,不过你要小心,这个牢笼怕是不好破。” 幽暗的镇妖塔霎时有仙气跳动,那是少女纤纤十指散发的仙术,她聚精会神将仙术凝聚成一个弧形般射出,势要破了这牢笼的门。 她拧紧眉目,她心知法术还是不够强,不得不撒手重新来。 “等等!” 这声音令二人分外紧张,南拾回身朝那人一击,他身姿敏捷躲过,迈着迅捷的大步朝她们而来。他们这才看清是无氿北。 红尘狐疑道:“无氿北?你为何也在此?” 无氿北没有立刻回答红尘问题,而是脑回转底下眉,怕是被人揪到他那点小心思般,换了个漫不经心的神情抬眸,眸光意味不明,张嘴道:“你还欠我一个恩情,在恩情未还完前,我岂能看你出事!” 红尘被他逗笑,“是是是,我记着呢!” “你们两个别耍嘴皮子了,先逃出去再说好吗?”南拾着急吐言。 闻言,无氿北看向南拾,“我方才是想说,这牢笼是天界所赠,是天界最厉害锻造师傅万宣所造,法术对它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白费功夫,保不准遭到反噬。” 南拾发问:“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还不等无氿北说什么,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她与他们不同,她着单手身前,神情淡漠,她的力量不可评估,俨然是令人心生畏惧的女王。 “你们要小心!”红尘提醒道。 第25章 众人前往仙宁山 他们小声应下,双眸霎时犀利几分,面色紧迫。她光明正大出现于此,气质凛然,穿着不像普通弟子,更像掌事的长老。但偏偏九重门有位女掌门,若猜得不错,她应该是掌门百里舟无疑。 百里舟在离他们四米开外停止向前,扯嘴威逼道:“你们好功夫,竟能进到这。” 南拾二话不说直接挥了法术攻击而出。 “自不量力!”百里舟立即出手抵挡加倍奉还,南拾受了伤,喷了一口鲜血落地。红尘、无氿北二人不约而同心中略微一颤,对南拾眼中莫名多了几分打量。 百里舟突然靠近,无氿北他们盯着她,不料反手一挥,无氿北与南拾二人被定了身,一动也动弹不得。红尘瞧他们神情不对,问了一声:“你们怎么了?” “他们只是暂时被本座点了穴,你不必担忧。”百里舟正经提醒红尘。 “你想做什么!” 百里舟语气冷淡,道:“你不是妖族,也不是人族,本座很清楚。放了你,自然是可以。只是,本座有个条件。” 红尘素有略闻九重门掌门行事果断,与人行事从来都是占主动一方。如今若想顺利出去,这条件看来是非答应不可,冷然道:“掌门但说无妨。” “明日便是十年一次的仙宁山之行,里面有个法宝叫炙方盘,你替本座取来。” 若要取法宝,大可叫自己门下弟子取得,何必要她一个妖去取?除非仙宁山危机重重,她不忍弟子落入危险之中。红尘想听听她的说法:“掌门,我想问下,为什么您的弟子们不可以去取呢?非要是我去取呢?” “因为这个法宝须是非人非妖才取得。” 百里舟扫了一眼无氿北、南拾二人,道:“你的两位朋友可以和你一起去,本座会派门中人协助你们,毕竟也是龙潭虎穴走一遭。” 红尘对仙宁山知之甚少,不过被她说成“龙潭虎穴”心中微颤。但这掌门还算通情达理,会派人协助。红尘回应一声:“既如此,那我便应下了。” “很好,今晚你们就先在这好好待着,明日便有人来带你们出去。”话罢,掌门将二人穴点开,转身离去。 南拾问道:“红尘,你真的要去仙宁山吗?” “嗯,她刚刚给我的不是去与不去,而是必须去。所以我只能应下。”红尘继而望向一旁的无氿北,道:“无氿北,这仙宁山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与我说说呗!” “我做生意…” 无氿北还没说完,便被红尘打岔。 “得了得了,两个了。” 无氿北满脸惬意,讲:“仙宁山,是六界领域中的另一个存在。是当年创世者为了不让人族受其它族欺负而设立的地界,那里灵气充沛,沁人心脾。机关重重、飞禽走兽不知哪年开始,愈发多。能去那的若没有点修为与智力,容易命丧仙宁山。但那里不失一个修炼之地。机关重重,甚是考验修炼者的智力、应变能力;飞禽走兽则是考验修炼者的修为程度以及胆识。” “最大的弊端,在仙宁山使用的任何法术,都不会惊动天上的巡逻兵。” “仙宁山由每隔十年由人族四大仙门围聚共同出力开启。因仙宁山飞禽走兽繁多,故不能人量过多,扰乱生灵,造成仙宁山灵力失衡。所以他们各大仙门协议每派每次只能选六位弟子前往。” 后来,百里岚来告诉红尘,他们去唐府找过,没有发现唐吕的行踪,而且据附近的百姓说唐希和潇裘回清河县了,暂时不会回京。 他们也蹲守几天,唐吕确实没有出现。 红尘他们猜测,唐希怕唐吕下杀手,暂避一段时间,可是为何去了清河县?这不是很明显的线路吗?他们现在也只能等仙宁山出来后再查查清河县的消息。 次日一大早,花小酒便来带红尘他们离开镇妖塔,移步客房换上九重门弟子衣装,再后来前往九重门大殿外。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门派弟子到了。那些弟子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仙门弟子皆是二十来岁,仙宁山每十年一次,估计都是第一次进。凭借长辈们的殷殷叮嘱,就与此次入山的同伴分享长辈经验。 九重门此次除了有红尘、无氿北、南拾三人前往,还有百里河、百里岚,这二人是掌门孩子,法术又强,自是没话说。只是这最后一人倒令红尘百思不得其解,是花小酒。他不是门派中人,法术听说不是很强,性格还有那分胆怯,是如何在众佼佼者中脱颖而出的呢? 闻言百里掌门最重族人修行,莫不是不容许花小酒这般修为轻微、看轻自己?所以才会借此机会一则锻炼他胆识,二则看他是否有修行的机遇。 花小酒朝红尘颔首招呼,红尘也淡淡地颔首还个礼,并引荐南拾、无氿北、花小酒三人相识。 红尘扫视周围,撞见几个不怎么熟悉的门派,转头问身旁的无氿北,“无氿北,那边身着靛蓝色长衣,身后背把刀的是哪个门派?” 闻言,三人扭头瞧去。 无氿北:“天刀门,四大仙门其一。擅长用刀,执刀闻名江湖。你们可别小瞧他们身后的刀,不是普通的刀,那唤做玄冰刀。据说是由玄冰之气治炼铸成,刀刃如冰,寒气渗人。” “那那个身着雾灰色长衣的又是哪派?” 无氿北道:“璇罗门,亦是四大仙门其一。他们惯用长鞭,所使用的是木藤鞭,用上好的木藤编织而成,再注入灵力,能让长鞭变得柔软且富有生命。它能够缠绕、刺穿敌人身体,可谓称之柔弱刚强、暗中杀手。 听的功夫,不远处百里河兄妹朝红尘四人走来。 红尘朝他们主动打了招呼。他们救过自己性命,善良正直,即使自己身份被识破,也不改变红尘对他们的态度。 百里河已经知道红尘是妖,各种厌恶,甚至不理解母亲为何不杀了她,反而让她参与不周山之行,事后还承诺放她离开。他现在见着红尘,脸上布满鄙夷之色,对她的招呼爱搭不理。 百里岚淡淡地应下。她是个孰轻孰重的人,知道眼前何为重,所以不会和兄长一样使性子。 红尘清楚百里河的转变,所以对他的举止不会放在心上,浅笑掩过。 红尘无意看到五合门弟子,眉梢微微一挑。 半晌,大殿内走出了十来位长辈。与百里舟站一起的中间四位应是四大门派掌门,旁侧的几位无疑是门派长老。 殿外弟子几乎立刻面朝长辈们站直,屏气凝神,再没发出声音。 九重门是四大门派之首,百里舟看了众人,毫无语气起伏地道:“今日是十年一次的仙宁山之行,众仙家弟子人才辈出,是我族荣耀。望各位此行各外谨慎小心,彼此照拂、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不负长辈们的悉心教导。” 此次一行可以说是检验大家修行成果之时。百里舟素来重视弟子们的修行,门内弟子皆有被她一一指导过,她甚至在得空时前往其他门派传授教导弟子修行方面。弟子们清楚百里舟看重修行这方面,所以听完这一席话,炯炯有神,气势拉满。 众人齐齐躬身回应:“弟子定不负掌门所望!” 半晌,四大门派掌门合力朝空中出力,开启仙宁山之门。但见空中多了一圆境地,里边是绿绿的林子。红尘望向境地,前路未知,不禁打了个寒噤。 仙宁山之行维持六天,六天后大门会再次开启,若不能及时出来,就要待十年才能再次出来。 大门已开,百里舟道:“每派所选六名弟子可以启程了,加倍小心!” 进山的弟子们站在一起,齐齐躬身言:“是!” 话罢,弟子纷纷使用法术变幻入山。长辈们目送弟子离去,目光迟迟不移,此一行,于众人而言任重而道远。 第26章 他是主上不是谁 仙宁山相当于一处偏远之地,他们脚踩之处是一片树林,前方看不出尽头。他们皆不由嗅到此地灵力之气,顿时变得欣喜万分,停滞不前。 南拾一怔,扫视四周,目光又落回自身,若有所思,片刻叠手身前。 红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留意到南拾的手腕,微垂眸子略有九分回想,察觉有一丝不对的预感。愣了一下,她收起猜想,摆上一贯的笑容,靠近南拾搭手道:“南拾,你手上的手环呢?刚刚进来前还看到,怎么现在没看到了,是不是掉了?” 闻言,南拾好像也才去留意手腕,摸了摸,低头俯视。她抬眸嗫嚅道:“无碍,许是掉了,所幸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不然,该急了。” 言语间,红尘捕捉不到她软眸的坚定神色。又联想到她是灵族人,或许是灵族法宝。想此,红尘没有去戳穿她,将清奇的猜想甩得老远,冲她浅笑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前方。 无氿北指引喊道:“各位同仁,大家还是等会几组几组分开走,我们人多聚在一起容易惊扰山中生灵,被它们围攻,陷入危险当中。” 众人纷纷觉得有理,各门派六人自觉一组离开原地,往林里走去。 百里河剜了一眼红尘背影,愤愤吐槽道:“她一个妖,也不知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放心让她来取炙方盘!” 百里岚让他少说点。 罢了,一时间就当他泄愤。 他们是江湖门派,一身正气,肩负护佑苍生的使命。人妖恩怨积累许久,面对一只时刻形影不离的妖,任谁的心里都难受、都厌恶,这是常理。所以红尘没有反驳百里河,只是没料到无氿北这时站出来替自己讲了几句。 他正色道:“说够了没啊!别一口一个妖的,若你不服,大可亲自去找掌门理论,别在这叽叽歪歪,吵人烦!” 百里河这隐忍的脾气得亏百里岚拦下,吐言几句别忘了此次目的,百里河只好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拂袖转过身。 在刚刚入山之时,红尘看见一位很像主上的男子身着五合门衣服入了山。红尘四处张望企图找到那位熟悉的身影,看到五合门的人还有亮眼的主上。她原本迈步往上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侧过身,她隐约听到主上与他们谈话声。 五合门的人为了答谢易年少帮他们找出了凶手,应允了易年少进不周山的要求。如今,易年少要单走,他们与易年少不过点头之交,自是不拦着,寒暄几句保重便离开。 红尘是看见五合门人走了,这才一个箭步冲到主上身前。 红尘是发现什么,南拾、无氿北顺着方向望去,是身着五合门衣服的易年少。他们面面相觑,跟上步伐。 花小酒眼见红尘那么着急去见一个人,询问旁的无氿北:“无兄,那位是红尘姐的什么人啊?红尘姐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那位,可是令你足以怯而望步之人,她称之为主上。” 花小酒看不清主上的脸,但看得清他们的会面方式,就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红尘到了跟前颔首躬身道:“主上!” 易年少依旧板着脸,二人定了定,易年少问:“何事?” 红尘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揪了揪衣裙,压下目视主上的紧张畏惧感,壮胆道:“红尘想问,主上是否知道这几天我被关在九重门的镇妖塔中。” 这句话,从被关在镇妖塔那天起,红尘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是他的下属,但主上同样也是她有记忆以来朝夕相处最久之人。即使曾经,他们没有过多的话语,但红尘一身武功仙法都是他教的。她很清楚主上是做什么事都不会把心思露在脸上的人,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人。 但她还是想问,他会不会有点担心自己。 易年少瞧她这般殷殷相看,冷冷道:“百里掌门行事严谨、刚正不阿。当她发现你非妖族又非天族人时,顶多把你遣离人界,不会平白无故枉杀别族中人。” 红尘猜到了八九分的答案,但神色间总有小小失落显出,勉强哧哧笑道:“主上不愧聪明!”话虽如此,为何心里有些难过呢?是在期许主上担心自己吗? 不,他是主上,不是她的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担心一个下属的安危? 她一介属下,无权干涉主上的事情,更无权对主上提要求。曾经没有,现在亦不该有。 红尘这时愣了愣,回过神道:“不知主上这次可有何事需吩咐红尘。” “无事。” 红尘拱手道:“百里掌门交给我一个任务,需得完成了才肯放我离开,所以我暂时不能陪主上左右了。” “无碍。”语音刚落,易年少转身朝林子深处走去。留那抹背影令红尘久久眺望。 近早时分,阳光温和,稀疏林子迎来一缕一缕光束。唯欠妥照拂主上孤身,轻衣雪白,衣摆沉坠,叶落树下,然后翩翩公子独自前行。 南拾五人到她身侧都无从察觉。 南拾轻轻摇她手,叫一声。 红尘回过神,想了想道:“走,我们去找炙方盘。” 百里岚垂手握剑,眼神如刀,语气有些恶劣道:“这还用你说,一只妖!”话罢,他毫不耐烦地拂袖而去。 “你是嘴上安了什么吗?”无氿北不服道。 百里河躬身歉意,紧随跟上兄长劝解。 南拾瞅了瞅红尘神情,看不出她的心思,上前宽解道:“红尘,没事!给他点时间,别担心!” 花小酒幽幽地看了红尘一眼。 红尘点了点头,爽快道:“放心!”看到兄妹二人逐渐走远,道:“我们快跟上他们!” 不周山分叉路不在少数,有飞禽走兽、机关法阵等阻力,能与初始同伴碰上也是几率很小。六行人很正常地三个在前面走着,三个在后面跟着。 出现这情况的,无疑是百里河不愿与红尘走在一起。惹人烦的事不必重蹈覆辙,眼不见为净道理都懂,所以红尘三人便自觉走在后头。 沉默一段时间。 红尘询问无氿北:“无氿北,你可知这炙方盘是何物?” 百里兄妹只听母亲提过此物事关人族安危,叮嘱一定带回。却并未向他们透露过一点关于此物的来历以及用途。然当红尘问出这话时,前方三人的步伐不知何时缓慢了一点。 无氿北注意到二人向他看来,前边的人也缓慢了步伐,心思微微一动道:“炙方盘是上古神器,早年莫名因上古神族一场撼动,落入凡尘。根据书中记载,它能设立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又有点与众不同。无论彼此实力悬殊多少,凡落入结界彼此会产生同等修为,无高低之分的效果。” 红尘感慨道:“听起来还不错。” 南拾沉默一旁。 闻言,百里兄妹神情复杂。 第27章 他说剑是要强的 忽听花小酒脚踩树根一阵“咔嚓”声响来,伴随周遭空中无形间环环射出箭。“咻咻——”声无限泛滥林中寂静。他们四面受敌,成了众矢之的。众人嗅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无氿北反应来拉花小酒逃脱箭的攻击。 百里兄妹迅速拔剑腾空一跃,猝然响起剑碰箭的唰唰声,无数剑影横劈竖斩熟稔如家常便饭,两道身姿穿梭于万箭中… 红尘翻身躲过若干箭,下意识掏出袖中笛子千秋,操控千秋翻飞,箭来得愈发猖狂猛烈,犹如一头如何斩也斩不死的蛇身,无论左右或是盘绕,令人窒息。 南拾是灵族人,自会仙术。她的仙术柔锐有余,温和色调术法,一道道身姿如谪仙般飘逸,抵挡这些箭不在话下。只是素来娇弱的身姿如今不得已混进杀气凌厉的阵法中,颇为震撼。 “咻咻——” 在翻身之际,无氿北如影随形的小包被箭狠狠地射落,逼急了,无氿北面露惊恐神态,忽地空手挥出一道仙法震碎朝小包袭来的剑,须臾间拾回。 一刹那,被花小酒收入眼底。 一道防御障笼罩众人,原来是百里兄妹双剑合璧的效果,暂时解除危机。无氿北提高嗓音迫切道:“他们撑不了多久,只有此处有箭,远处却没有,这是个阵法。凡是阵法,都会有阵眼,大家赶快找找!” 无氿北说得在理。 红尘提高注意力,迫在眉睫,扫视四周箭来的源头。都是空中一个小口一个小口射来源源不断的箭,围一个圈,它们之间的间隙都如此相当。霎时,红尘发觉有两口间隙隔着比其它两口之间要偏宽。 红尘垂下星眸,瞧了瞧手中法器千秋,恰似下了个赌。倏地回身借力,坚定地握其水平线抛洒而出。红尘双目久久没有收回,要看着,那个赌。 众人察觉到,追迹望去。 千秋如意想般重重挥打那两口间的空隙。果不其然,那些口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数剑也没了发口,再没剑朝他们而来。百里兄妹收回剑,防御障瞬息化无。众人觉得松了口气,相互慰问是否受伤。 花小酒的手臂被划了一箭,一痕开口,所幸只是被划下,没有伤及血肉。 他们商讨决定暂歇片刻,一来花小酒受了伤需要包扎;二来刚刚大家经历过场激战,心里和体力都没反应过来,需要缓缓;三来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了。 阳光照射微光粼粼的湖面,斑驳的树影与人影又印烙在水上。百里河撕下衣角处帮花小酒包扎伤口,无氿北与红尘帮大家伙去找点吃的。南拾、百里岚稍坐一旁歇息。 半晌,红尘兴高采烈回来,怀中揣着果实。她给每人分点,乍一看果实形状似桃。南拾用锦帕擦拭果实微末尘灰,百里河耍性子样吐槽几句妖摘的东西,妹妹懂事劝解一番才不温不火嚼起。 南拾嚼完果实,感觉手脚,浅浅道:“怎么感觉好像吃完这果实后疲倦什么的都通通消失了。” 无氿北肩上扛着一枝树根,上还附有几个果实。恣意的他一只脚踩在大石头上,端着姿态斜歪着身子单压着大腿,手里攥着个不明数枝,柔脆晃晃,倒有几分实打实的公子哥。他悠悠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果实,据说吃下去就能缓解疲劳。” 五人闻言皆面露轻松笑容继续慢慢嚼起。红尘嚼了几口,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神情:“有位闯江湖的朋友,也挺好。”她默了默,她将果实目光投向口中江湖朋友,嫣然一笑道:“无氿北,谢谢你了。” 无氿北嘴里含着,闻红尘莫名一句谢谢”,嘴里动作缓了缓,回道:“无妨,到时肯定讨你还回来!” 红尘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这次没有反驳他人情,而是温柔地笑道:“好!” 在场的人有些发愣。他们两人的哑谜,只有他们知道。 昔日,红尘只有主上。从她稀里糊涂看到这世间开始,还没对自己身世明白时,她接受了做他下属。她跟随他,接受他安排的各种修炼方法。主上无时无刻不冷着张脸,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训练她时,听得最多的便是强弱之分。受了伤,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寒暄。 他要说,也是说,剑,是要强的。 显而易见的是,红尘也开始逐渐淡漠性格,习惯了主上莫须有的陪伴,没有朋友。她甚至想的,是宁愿做他属下也蛮好,也不愿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所以,她加倍训练,希望得到主上的赞扬。 红尘却不真正感到快乐。扪心自问,她当真愿意一辈子做人属下、没有自己的思想活法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渴望亲人、朋友,而不是冷眼相待的陪伴。 直到后来,她与主上分离,失了忆,来到凡间。她潇洒恣意,闯江湖,会点三两功夫,遗忘原本武功,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不愿记起。凡间有温暖人情,就这样闯南走北几年。 她认识了灵族人南拾、温婉可人唐希、胆大恣意无氿北、翩翩公子少卿大人、稚气少郎花小酒。她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独一的个性。 果实,很甜。 朋友,很好。 众人倚靠大树小憩半晌。 待众人醒时,百里河拿起身旁的剑,大家怔怔地看着他。他先是扫一眼红尘,续而挪开视线,道:“各位,既然已经醒了,那便启程。不过,为了尽快寻得炙方盘,我兄妹二人决定与大家分成两路走。” 百里岚浑然不知什么时候的决定,但她忽然清楚兄长的理由,因为兄长无法接受与红尘同行才提出此议。所以她就没有问他,而是拿起剑站他身旁附和他的话:“对,这样可以加快我们的效率。” 花小酒愁一张脸。他来过仙宁山,熟悉各种阵法的触动。掌门是让他来带着兄妹二人闯闯阵法,提高修行与顿悟各种危险时应有的对策。如今分开走,无异于与任务背道而驰。 百里河注视到花小酒,吩咐道:“花小酒,你就跟着他们三人。倘若你们先找到炙方盘,你便用千音蝠给我们传信。” “如此甚好!”百里岚道。 他一个小小打杂,也拧不过兄妹二人,嗫嚅道:“是。” 无氿北含着小半截树根。 红尘轻轻嘱咐道:“那既然如此,你们多加小心!”她说话时,一直看着百里岚。 百里岚应下红尘,便与兄长走了。 无氿北吐出树根,眼眸惬意看向湖面,湖面不似方才晃动,竟静了静,少年不由得停留久些。 第28章 月色太暗恍人喜 六人行俨然成了四人行,没有一前一后的走法,一条直线,画面温和暖调几分。 一路上他们遇到天刀门的人不外乎寒暄了几句。又往前没多久,他们瞧见一个庞大的山洞。 震惊他们的不是这山洞有多大,而是这吸引眼球的大石头,它深深地堵在山洞门口。大石头上面长出几棵夺眼的野草,沉寂挨着,凋残薄脆。它深扎一丢土壤,看样子,应该是堵在这好多年了,只可惜与山洞未分离一二。 他们想进去也进不去。“不是我调侃大家的能力,当然包括我,都动不了这大石头。”无氿北的话不长,却说得开门见山,说到众人坎里,南拾看了一眼红尘。 的确,如无氿北所言,我们的力量太小,无法撼动这大石头。只怕这大石头还没破碎,我们先耗尽体力倒下。里面有没有神器无法下定论,思及此,红尘扭头对三人道:“我们先去别处找找!” 他们应下。继续前进。 夜幕垂临,弦月如钩。仙宁山迎来安详夜晚。草丛间的蛐蛐不停地跌宕鸣叫,为静谧的林子又添了几分诡异。林子空旷处有亮光,坐着四人,他们拾几根木柴,烧把火,围在一起,闲谈赏月。 南拾凝视那轮弦月,回过头,幻想父母模样,含情凝睇的双目泛起让人看不懂的悲伤,还遗漏了那份憧憬。她不由温柔脱口而出道:“我在想,倘若每个人都能如此刻般,与亲人坐在一起,嬉笑赏月,岁月静好,该多幸福!” 闻言,红尘看了看身侧的南拾,适逢想起她是灵族人。曾经在天上时,有所耳闻昔日一场人妖大战,波及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便有站稳六界的灵族。灵族是波及最大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就连灵帝弘拙都遭遇横祸,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至于南拾为何出现在人族,又为何屡屡遭人追捕,红尘心里有了个谱。 她从来没想过去追问南拾缘由,只因她告诫过自己那是她没经历过的伤。 一不留神,她又想起自身。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如今能有聚一起悠闲聊天的朋友,成了她昔日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主上告诉她,利剑,是要强的。 她挪开双目,淡淡勾起唇角,似乎对这个幸福的期盼感到陌生,望了月道:“是啊!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亲人欢笑,成了一个祈愿。” 弦月多了花小酒的目光。 无氿北停了停手中折枝动作,但他与三人不同的是,没有望月,低了头。火苗照到脸庞,有些余光落到他眼眸,只是他极力埋下头,让人瞧不清他的模样。 半晌,少年抬头,唇齿间凝聚往日的笑容,欲活跃氛围转头注视着身侧的红尘,道:“红尘,你还记不记得我的人情!” 月色太暗,他眼角处有泪痕。 闻言,红尘将感慨收起,回眸一笑道:“你放心,欠你的我不会忘。”红尘紧接脱口而出道:“况且,你没听过吗?这人情好似人,形影单只未免孤独,成双成对的,走得更好。” 她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似为衬托无氿北的薄唇含笑稍瞬即逝,却有一颗颤抖翻涌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的心思似更沉重了。总有几句话翻涛大浪朗朗上口。 “形影单只惯了,不妨成双成对,有了牵挂,才有了念头,走得更好。” 黑处不被火光眷顾的手指捏紧了,少郎脸部如瘫了瘫,眼底冒出一颗深沉的泪水,恰沉甸甸的冰块隔着时间累积止不住的融化。少郎强忍遏制眼角,一丝丝苦涩说不出口。被他遏制的好似除了泪水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欣喜。他似笑非笑低头捂住嘴巴,这突如其来的笑,引得众人双目好奇瞧来。 就讲了一句,他便这般诡笑,莫不是以为她不想还他人情了?红尘凑过头赶紧解释道:“无氿北,你怎么了,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不想还你人情,刚刚我只是随便说说。” 无氿北只察觉到目光都聚焦在自身,渐渐莫名的笑没了声。他抬头开朗道:”大家别这样看着我,我刚刚只是被红尘的话给逗笑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强颜欢笑。 红尘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终于看了看月色:“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岁月静好。” 一晃,昨日已过,仙宁山迎来第二日。 花小酒醒得最早,大家还在睡中,想来他还没为他们做过什么,便主动往林子去找果实。他找着果实时自言自语运气好。回的路上,他该说运气不好了,碰着了十几条小蛇。他怀中用衣物裹着果实,小心翼翼用棍子驱赶小蛇。 小蛇那细小长舌吐了吐,像是吃了啥凌厉收回。 见状,花小酒喉咙滚了口沫,他也不敢跑,万一小蛇比他还快!他只敢碎步后退,手中长棍还得提防小蛇会扑上前。 小蛇们眼中宛如盯了宝物,猛地一溜烟冲去,花小酒惶恐大步后退,长棍在他手中乱挥,好像他被石头绊住,摔了个仰朝天,脑袋嗡嗡作响。怀里果实落了一地,小蛇们有机可乘加快速度。花小酒瑟瑟发抖无法想象小蛇爬上他身的画面,简直骇人听闻! 一把剑挥舞一股气流震得小蛇们不后退也被逼得后退,几只还被弹飞。它们惊悚这股力量,电光火石般撤退。 花小酒紧绷的状态得到缓解,他倒抽几口气,一颗吊着的心霎时解脱。他连忙侧头看去,是一位提剑的恣意少年。少年收剑干脆利落负着后背好似耍帅般,神色飞扬。 无氿北自信爆棚抬步说着:“喂,你小子怎这般胆小,区区几条小蛇,至于吗?” 花小酒欲辩言,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仅仅忧着脸瞅着他。 无氿北猜到什么,嗤笑一声,俯下身子,话里有话道:“十年前进过仙宁山,容貌依旧,又深得掌门信任,想必你是谁不用我提醒了。所以你小子可别和我说什么不会武功,至少一点法术该是会的。” 花小酒心中一股提上的无名火冒出,有力站起,不过他的声调还是改不了往日的嗫嚅,甚至有种孩子般的稚气:“那你呢,那天遭遇箭阵时我看到了,你明明会法术,却从不和红尘讲,你安的什么心。” 无氿北被堵得哑口无言,撒气“切!” 花小酒脉脉老实交代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那样只会有更多人死去,所以我才没有用法术。生灵也是如此,它们也都有自己的亲人,也会因为找不着亲人内心难过。” “若真如你所言,那世间好人都被坏人杀光了。”话音刚落,无氿北抱肘也没理会花小酒的神情转身离开。 花小酒苦一张脸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后才将落一地的果实重新揣怀里。 良久,红尘四人吃过果实。大约是早上的雾气影响,他们走得磕磕绊绊的,红尘扶着南拾看路,无氿北在前边探路。好不容易晚点浓雾消退了,慢慢得势的阳光,被一阵“嗷嗷”声打乱节奏,听得众人头皮发麻,扫视周遭提高警惕。 他们往前抬步,声音越近,内心的紧张感也愈发强烈。 第29章 众人团结战蛊雕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大鸟用翅膀拍打一男的前身,这一拍极重,男的重重摔砸树身,喷涌吐好几口血,两只眼睁得装满了怀疑与不安,虚弱般身子滑落趴地。 女的声嘶力竭“威哥”不顾一切冲去,双目从没离开过威哥,她也不理会大鸟的再一次攻击,含泪滚滚扑倒到他身边。 无氿北脱口而出:“盅雕!” 此话一出,众人心底一沉。 蛊雕抬脚,红尘料到蛊雕举动,翻身腾跃,操控千秋而出,要快些,再快些,一定要阻止蛊雕欲压下致命一脚!这个想法没敲定前,红尘狠狠盯着那踩人的脚。另三人也紧张站起望之。 周遭戛然而止。 千秋的架势霎时添上大家的希望,还有那对男女的性命,沉重的力量挥发飞去,正中蛊雕一只脚,“嗷嗷——”蛊雕撑翅后退。 众人喘口气,红尘欣喜立即跳去收回千秋安然落地。另三人面面相觑,心愿一起度过危险,便大步跑到红尘身旁。 女子满泪滚滚见状有了援手立即慌神将威哥揽入怀中,紧紧裹住他的头,生怕他有事。泪水濡湿了男子的脸部和自己的手臂,这股无力害怕的哭泣响得四人心沉沉浮浮,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蛊雕怒了。红尘喊道:“我们一起把蛊雕引开,莫再伤了这对情侣!” 蛊雕的扑翅一击,众人见状散开,红尘故意绕到它身后用千秋再给它一击,惹得它朝红尘追来,拉开了与那对情侣的间距。南拾、无氿北赶去帮忙牵住蛊雕。攻击来势汹猛,招招皆是致命的伤。 南拾的轻微法术对它没用,三两下被蛊雕踢飞,幸好南拾有修为,才不会如那名男子般奄奄一息,但俨然吐了几口鲜血。 蛊雕吼了几声,震如洪山,周遭树木尽断,众人拼命捂住耳朵,动作被遏制般无法上前。 蛊雕趁此机会欲踩扑南拾,红尘抬眼撞见蛊雕朝趴地的南拾踩去,心底五味杂陈,不顾生死跳过去。因为她知道倘若此刻如刚刚般用千秋,可能会晚一步。 她不敢赌。 南拾不能有意外!这是她的念头。 这一幕如惊鸿般落入无氿北、花小酒双目,拼命大喊:“红尘!” 千钧一发,红尘跳到南拾身前,面临蛊雕来势汹汹的大脚,红尘用上千秋要用内力拼一回挡住它的大脚。一股力量重重沉压红尘,她果然还是太弱了。 蛊雕的脚硌得红尘疼,双手逐渐挡不住,眉目紧蹙露出伤情,单膝跪地,它的脚力量上涨似要将红尘压扁。即便吐了血,红尘的双目如同蒸蒸灼火,只会猛,不会息,倔强是她此刻的底线。 南拾虚晃着身体,面目煞白,无法相信红尘竟然舍命救她,那个江湖女子! 情急之下无氿北一径运气。其实花小酒说的没错,他是会法术,可是因为种种,他只剩两成功力,根本抵挡不了蛊雕的攻击。但他也要一试。 当他使出法术时,他的力量被附着另一股力量。是一旁的花小酒也挥出自己一直不敢施展的法术。仙宁山是六界的另一个存在,他自知在仙宁山里的震动不会惊扰六界,没有人会察觉他的身份。红尘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见死不救! 两股力量的攻击死如破竹击开蛊雕的攻击,宛如烟花绽放弹得蛊雕连飞推几米开外,落得“嗷嗷”声。危机解除间刻,红尘累得坐地,嘴里含涌一口血,还是不自觉沁一抹血,血痕染了下巴。 红尘是累的,南拾是又惊又喜的。 无氿北好似用力过大,胸口咯噔一下,立即捂了捂,咬牙坚持,骨子里透着那股不屈的意志。 红尘知道了无氿北会法术,恍惚间还有力气淡淡一眼给他。 蛊雕的怒火转而缠上那两小子。花小酒也不顾无氿北的神色拉着他往后跑。无氿北眼下无计只能拼命跟着他跑,时不时回头瞧蛊雕的动向。他们借用树木的紧挨与高大躲过蛊雕的挥翅一击。 红尘恐二人遭遇不测,踉跄前行跟上。 她到时,二人全然躺地被蛊雕一人一脚压在地上,强弩之末身躯依旧用手格挡。红尘体力耗竭,欲用手中千秋拼一把之时,但见茫茫黑雾将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云层。 黑黝黝的场面,一团黑气如巨龙般呼啸而裘。红尘的心更沉了,这是一股更强的势力。 不过红尘万万没想到,一拙凛冽杀气腾腾刺蛊雕的身体,顷刻爆体而亡,只因力量强悍,红尘慌忙扭头用手格挡双目。 无氿北二人因惯力效果,双手还在格挡,慢慢地,慢慢地,双手上没有刚刚那股重力,缓缓放下。那个可怕的画面让他们一片茫然,半晌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团黑气还未散,红尘焦急跑向二人身前,双手撑开凝视这是敌是友的力量。 那团黑气转绕一番,恰似打量周遭。它淡漠不失傲慢道:“本是同根生,我们还会再相见的!”话罢,笼罩的黑雾随那团黑气的离开瞬息消退,淡了去。强烈的阳光重新眷恋大地,眷恋少女白皙的脸庞。 红尘心里惊恐:竟然是一个人的化身! 良久,久到红尘已经不记得什么时辰了。适才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无氿北二人从阳光底下拖到树阴下。她刚刚可不少在吐槽这二人瞧着小,这身板还挺沉。若不是念在他二人刚刚救了她,真想乘他二人昏睡之时好好在脸上涂鸦几笔。 二人悠悠转醒。无氿北突如其来一手掐圆滚滚的脸颊。“啊!疼!”隔壁的稚气声让他确切相信还活着,他在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坐起身后感觉身体还是疼“嗷”一声。 花小酒受着伤,醒来莫名其妙被狠狠一掐,看到是无氿北的操作,心中深深憋了一口气。捂捂胸口,他噘嘴辩道:“无兄,能不能有点道德,好歹大家刚刚从鬼门关那捡回一条小命,你就不能对我礼貌点吗?” 红尘没有打搅二人,似他们那样,一时也留意不到红尘。 “无兄”无氿北被这词逗乐,他侧过头,眼神坚定有光,宛如在与人宣誓,而那誓言是诚恳的,是磐石不移的。他热情道:“好啊!你我都是走过鬼门关的人,从此便是兄弟,如何?” 话罢,无氿北举屈手要与他握手。 第30章 一场叹曲主仆情 花小酒质疑瞅这只手,又瞅了瞅它的主人。 难以置信之前因为区区几条小蛇便嘲讽他胆子小的人,今日竟然要和他做兄弟! 他踌躇。愣了愣,自卑道:“无兄胆大、见识广,若与我称兄道弟,只会让我无地自容。”他说着说着,沉了沉,垂下双眸。 无氿北也不和他废话,扯一堆有的没的道理,他霸道拉出花小酒手握住。大功告成,无氿北微微笑道:“这不就成了!” 花小酒委屈道:“你怎么这样?”但是话锋一转,他想到无氿北在赶蛇时的仗义,又不禁淡淡笑。 红尘目睹摇曳在风中誓若磐石的双手,想起二人从相识到今日的情谊,自然露出满面笑容。 三人重新回到刚开始遇蛊雕的地方,没了先前的呼喊声,亦没了那痛彻心扉的哭声,剩下的是女子亲手埋葬爱人的破碎声。四下泛滥的残叶归处各异,将此刻凄凉衬托得淋漓尽致,有的没落坟墓,有的归于土壤。 南拾说这是场生离死别,是相思,是禁锢。 他们目睹生离死别,风大了,它葬送了完整的家。 女子悲凉坐靠在墓碑旁。红尘他们没有去打扰,他们一致同意留下来安慰这位萍水相逢的女子,担心她会做傻事。夜深了,南拾劝解女子吃点东西,她柔软的声音似天籁之声,让女子从绝望境界中暂时解脱。 不知不觉,或许说话对她心里好受点。 “你们好,我叫啊婉,”她强忍难过地介绍爱人:“他叫威哥,是我丈夫。” 红尘道:“我叫红尘”她伸了伸手,顺着三人,“依次是南拾,花小酒,无氿北。”他们配合红尘,淡淡点头打招呼。 啊婉勾出一抹应有的唇角看大家。 红尘热情探头道:“对了,啊婉姐,怎么说我们大家也是有缘。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你一定要同我们讲,我们都会帮你的。” 啊婉欣慰在这绝望之境还能有人雪中送炭,欣慰的泪水抑制未果,连忙埋下头,抽泣声被大家听得一清二楚。她噎一噎悲伤,意识到不能因为自己让大家跟着难过。她抬起头,苦笑道:“我和你们讲讲我和威哥的故事,让你们清楚帮助了一对什么样的夫妻。” 倾诉出来,或许没有那么难过。 她抬眸沉醉过去道:“曾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郎叫威哥,他是一个小地盘的山匪。他那寨里只有九个人,他们却都愿意称威哥为老大,威哥待他们如同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虽没伤过人,但地方村民皆说一帮小混混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后来,无父无母的我偶然被威哥救下。我还记得,当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清凉有温度的眼睛,威哥正守在我身旁。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很害怕他们,想着逃离山寨。威哥说我随时可以走,不用告诉他们。” 她缓了缓情绪,道“当我走后,我偶然目睹他们抢劫一些大老爷们的财物,我问了一圈便知道了那些被他们抢劫的大老爷们也都是贪污腐化之流。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我遭遇老虎攻击被威哥再次救下。这次的我,我看到了威哥带领那些兄弟们习武,与他们关系好。我无处可去,无人相依,两次救命之恩摆在我面前。于是,我大胆的和威哥开口,说我想做他下属。” 说到这,啊婉不禁被曾经的自己苦中逗笑… 十几岁的少女双膝跪地,双目清纯,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两意,嫣然一笑拱手道:“我不愿叫你老大,从今以后,你便是啊婉的主上了。威哥,好吗?” 少年的威哥,情窦初开的好年纪,常年和兄弟们混久了,不免开始对与女子的相处有了遐想。他满意道:“好,从此以后,我是你主上,你是我下属。” “他开始教我武功,教我烧菜做饭…渐渐的,我开始信任他,喜欢上他。” 红尘叹道:“一花为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不知为何,这些经历一遍又一遍地响彻红尘耳边。尤其那个“主上”震震的让红尘心中微微一颤。红尘忽然生出几分浓浓兴趣,几分相像的过去,她虽然在听啊婉的往昔,但又何尝不是在追溯自己的记忆。 南拾狐疑道:“那再后来呢?” “后来…”一幕幕情景令啊婉感到难过,眨巴了下眼睛。 身披虎衣的少郎手中柄握长剑站在堂上,少女站堂下。少女脸颊流残留泪痕,眼角肿肿,秋水般双眸成了泪水。她怜巴巴注视着这曾互许终生的少郎,唇瓣咬抿,泪水进了嘴,尝不出酸,只有苦。 少郎狠心。他拼命掩盖在眼角显露的不忍,冷冷勾起唇角若有一抹讥诮:“你记住,我是主上,你是下属,身份有别,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是不可能在一起。” 话罢,他无情收回目光,不敢再触碰她视线,挺直身板果断抬步朝堂外走去。 当少郎慢慢靠近她时,少女一颗又一颗泪珠砸下濡湿了衣襟,她转头看着这张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又陌生的脸,她从没感到过这么无助,她害怕少郎真的不会再回头看他。 眼看少郎离她越来越远,她歇斯里地地呐喊一声:“威哥!” 她看到少郎脚步停了,她边说边走着:“曾经,他教我武功,是我笨,他就从基本功亲自教起;他教我烧菜做饭,我每次都做得很难吃,他还拼命的鼓励我;他知道我没有亲人,便和兄弟们一起给我制造惊喜,让我不那么的孤独…”她需要咽口沫,鼻音颤抖,但她没有停下脚,打算继续说。 然,少郎刹那转过身却不是说什么,而是给了她一刺。是那个被他一直紧紧攥住的长剑,没想到竟是刺在她的心口上。少女紧皱眉目,冰冷的血迹染红了少女衣襟,戾气腾腾的剑被几滴血滚落成了血痕。 剑在少女胸口。少郎脸色阴沉很多,冷嘲热讽狠狠地在少女心口上补一刀:“这一剑,就当是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如今还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注视少女血迹斑斑的胸口,眨睫间拔下剑扭头果断出去。殊不知,他拔剑时,很慢;在他扭头那瞬间,隐忍的泪水再也藏不住… 啊婉继续说:“我离开没几天后,山寨便不在了,威哥他们几个进了大牢。我去问了县衙才知道,威哥他们主动自首,上交所劫财物,集体进了大牢。我开始猜想觉得事情不对,于是便也去自首进了大牢,在牢里我和威哥他们解开了误会,威哥他是因为想给我…给我”啊婉喉间霎时堵得慌,眼眶红红肿肿,埋下头:“给我一个家,才去自首的。患难见真情,兄弟们说什么都不会留威哥一个人。” 南拾若有所思道:“世间情爱,看不透,便会深陷其中,亦苦亦甜。” 第31章 众人深困梦魇劫 许久未开口的花小酒好奇道:“你们结束牢期后,又有了什么打算。” 啊婉抬起头,言语间透露几分眷恋道:“我们出来后,偶遇璇罗门掌门,他见我们有练武本领,便把我们大家都领进了璇罗门。一开始门内弟子的冷嘲热讽我们都扛了过来,日子也过得很好。我和威哥也顺利成亲,如今还有了五岁的儿子。” 因为这次意外,一位妻子永久失去了她的丈夫,一位儿子永久失去了他的父亲。 世事无常,红尘他们默了默。既然幸福一家为何还要冒险进仙宁山?红尘开了口:“啊婉姐,恕我直言,听你们的幸福也是来之不易,又为何还要冒险进仙宁山呢?” 她想到了她五岁的儿子,仿佛又掉入另一个谷底,忧心忡忡道:“因为我们的儿子自大小出娘胎起便身患眼疾。仙宁山里有棵灵草叫玲珑草,能治疗眼疾,胜似凡草。故我夫妇二人便将儿子给九重门弟子照看,进了这仙宁山。” “玲珑草?”无氿北想到途经之路,道“好像我看到过玲珑草。” 啊婉又有了希望,至少她现在可以将注意力从威哥的事情中转到另一件事情上,哭肿的眼角终于挤出喜悦之感,她激动道:“当真?小兄弟,你没骗我!” 无氿北应道:“嗯,”他继而示意看向众人意见,“我们明日带你去找。” 仙宁山第三日。 他们与啊婉早早去找玲珑草,大概是前两日经过以至于此次避开路上的危险,顺利找到玲珑草。玲珑草生长之地是一个偌大林子,草木盎然。 啊婉正要拔玲珑草时,感知诡异之风,但见一米内地面埋有半凹半凸的白骨,啊婉停下手中动作,忐忑指着那边:“你们看那!” 貌似白骨,红尘与无氿北对望了一眼,双双胆大走去。花小酒内心抗拒,走得慢些;南拾紧捏锦帕,愣在原地。 一个白骨架露在外头,红尘下意识用脚摊开它前边的土壤,一个手骨架诡异露出,恐得众人内心一紧。 红尘眉目紧蹙道:“仙宁山十年一次,时隔久远,也不知道这些人死了多久,又是如何死的。” 无氿北道:“仙宁山本就是个危险之地,若真的这么容易闯,四大仙门也不会定下那样的规矩。常人即便进得来,修为不高,也是白白葬送性命,所以进此山之人得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 花小酒闻言,眉宇间坦露几分胆怯之色道:“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厉害阵法。” 红尘也觉得有道理,便对啊婉道:“啊婉姐,为了以防万一,快拔下玲珑草。” 啊婉点头。一心双手将玲珑草拔下,然后起身和他们离开。所以她才没看到拔下玲珑草的那一瞬间,从土里冒出一缕妃色的烟团。 啊婉想感谢他们,可是话还没开口,就被莫名其妙的烟团扰了举动。 一缕妃色烟团悄无声息在林子恶化成铺天盖地的烟雾阵,他们忌惮眼前妃色烟雾,愁滞林中。 无氿北神色紧张扫视周遭烟雾,他脑袋一震,整个人摇晃不稳,提醒“快捂住嘴鼻”这句被狠狠扼杀口中,一个接着一个眼迷昏倒。他看不清眼前,更看不清大家,脸部被沙子硌得慌,瘫在地上,无力抗拒。 …… 四大仙门——璇罗门,他们用长鞭修行。掌门仁慈待人,从不会去劝解哪个弟子努力修行,而是以身作则。每天到殿外或林子中坚持修炼,无论刮风下雨,任何时候弟子们都能看见掌门身影。弟子们逐个受掌门影响,晨起练武。 今日的阿婉起晚些,她来到练武场时,弟子们早已全心投入挥长鞭修炼当中。她欲加入他们时,身后有人叫她,是一个很熟悉很亲切的声音。 “我回来了,啊婉!” 啊婉欣喜转身,迎面的是面目灿烂笑容的威哥,两人对望许久,给彼此留下最好面容。啊婉行步如飞拉断彼此间距离,威哥张开双手将奔向自己的阿婉紧紧拥抱。弟子们被二人的重逢画面深深吸引,为他们助兴将幸福的小两口围起来,拍手叫好。 他们想看看彼此,故默契般松开揽对方的手,两人含情脉脉凝视彼此。威哥用手抚平阿婉额前几缕须发,双目温柔,眼角透着一股浓浓的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啊婉抓住威哥抚摸她脸颊的手掌,她有意侧头放在他手掌上,潋滟漂亮的眸子眯着,她一脸享受的神情。威哥能感知到啊婉的侧脸红红,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心底的柔软被无限触碰。 啊婉慢慢张开双眸,牢牢紧握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享受地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造化弄人,幸福二人被深深扼杀在阿婉脑海里。诡异林子,阿婉瘫睡林子中… 妃色烟阵盖满林子,危在旦夕的五人尚没有醒来。很少被人知,玲珑草虽易得,但被拔走后便会触动梦魇劫。吸了妃色烟雾者,便开始进入梦魇劫。渡梦魇劫者,或会回到往昔最痛的过往;或会进到眷恋过往的日子;亦或看到不想面对的人、事。若在妃色烟雾消散前,无法渡过梦魇劫者,便身中无形之毒死去。 此地可见的白骨,亦是那些企图拔玲珑草的人,无法走出梦魇劫所致。玲珑草若无人取走,一定时间后玲珑草自动归回土壤。 有个平静的步伐途经此处,他的一只手腕处携有黑圈缠绕,附法术追加效果。易年少早屏住呼吸,何况烟雾效果逐渐消退,所以易年少没有陷入梦魇劫。 他知道他们遭遇梦魇劫,他竟淡淡扫视五人,寻找意味藏意眉梢间。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同样拥有黑圈缠绕的手腕,那是花小酒的手。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径自朝花小酒走去。 他并不认识此人,但他却清楚手腕处黑圈的深意。 他打量此人半晌,使用术法将己化作一缕烟进入了花小酒的梦魇劫中。 他想知道这个人,会经历怎样的故事。 第3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化为虚的他来到了山崖顶峰,不巧撞见一帮杀手追逼花小酒到悬崖边。花小酒清楚身后便是深渊,他的小腿后挪,视线就没离开过杀手。他一贯的怯弱填满五官,但在易年少看来,却是第一次。 易年少眼眸森然。 花小酒胆怯狐疑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杀手领头的凶狠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亲人都是我们杀的,”他想起原由,道:“差点忘了,当时的你不在你亲人身边,是个漏网之鱼。今日,便是来了结你的。” 易年少适才一副淡漠神情,如今被杀手吐的字眼浮升别般滋味,冷戾地勾起眼角瞥到杀手身上。 花小酒知道了亲人是他们杀的,小腿没有继续后退,却没有说过一句或骂过一句,选择怒滞原地。他的骨子里还存有胆怯意识,他惧怕自己没有能力为亲人报仇。在仇人的眼里,他是一个懦弱的漏网之鱼。 领头的使用法术想一招杀了花小酒,花小酒没有反抗,也没有退缩,怒视前方。 旁观的易年少出手将一招杀花小酒的法术打回去一招杀了领头。领头死了,只有惊悚的脸庞,没有别的话,他也开不了口。其他的杀手见状纷纷上前迎敌。 花小酒愣在原地。他全程看着这位白衣公子迅疾的身姿与深不可测的修为,他说不出话来。 一盏茶的功夫,易年少解决完杀手。花小酒望着不寒而栗的身影。易年少抛下冷厉一句话,富有一抹讥讽神情。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言,勾起花小酒内心悸动。 是救赎还是嘲讽全凭花小酒日后的选择。 易年少从花小酒梦魇劫中出来后便消失了踪影。 花小酒随之从梦魇劫中醒来。他醒来后的第一举动便是四处张望那个闯入他意识里的白衣公子,只可惜他没有寻到。他愁坐着,想起那位白衣公子所说的话,宛如谆谆教诲,点燃了他心里的光,眼里迸发了萌芽。 他的心里衡量这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他听到无氿北唤“红尘”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红尘、南拾、啊婉还没醒。 无氿北是第一个醒来的人,他也明白了此乃梦魇劫。他没有将红尘从地上揽入怀中,直接摇躺地上红尘的手,不停叫着想把红尘唤醒。此刻的红尘被她的潜意识慢慢地将她带到一个浩浩迷雾中。 “这是哪儿?”浩浩迷雾招得她下意识用双手乱扇,她不得空的脚凭着感觉碎步走。 死寂的乱荒,时刻压抑与沉寂的夭暮。尖锐的破风声,掺杂不少斑血淋淋的刺鼻气息。 红尘咳嗽几声后,不远处一具诡异的身姿轻轻摇曳倒在血迹斑斑的野地中。 红尘好奇一步步靠近。抢眼的是那双蜷缩抓地的十指,手背染残血,还在流。地表的土壤被它抠得紧,再久些,它十指顽强地欲撑起整个身体坐起,那摇晃的身形宛如风中细柳,被摧残得更加柔软。双臂发抖,好像随时就要再次倒下。 红尘的心揪了揪,这种感觉很强烈,而且越靠近它时,内心的恐慌与难过好像要破壳而出,红尘的双脚再也不似刚刚般轻快,如今的她步履艰难,被绑上沉甸甸冰块般缓而凉骨。她大可回头,可是她的感觉与那具活着的它息息牵绊,她不能一走了之,她要靠近它。 “不…不…”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沉砸红尘步履维艰的身子,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推她,她惊悚倒趴下。她和眼前的它一般,身形如柳,心刀至极。 火辣辣的感觉往她心口一窜,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艰难抬眸看到那个它一直仰望远处天空,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她的心口压紧,她蹙眉狐疑看向令它一直紧盯的地方。 那个地方忽隐忽现,被雾层掩盖。红尘早已不是她自己,只是她的胸口重重起伏,无法抑制的痛从那里爆发出来。由于疼痛,脸色惨白的她埋下头。 四周都是黑暗,没有活人的气息。当她再次抬头瞬间,眼眶扑红隐忍的她,险些要落出泪。 她咽下痛,目光聚焦一处,不知何时一只手企图伸出朝天,恐慌与绝望的手想紧紧拴牢某个东西。肤如凝脂的手青筋暴起在风中摇摇欲坠,似僵硬般,手指动弹收缩都显得艰难。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之感。 她不甘心,眼底绝望泪水随着她的过度隐忍再也扛不住滴下。她想开口,可是疼痛哭声被她吞咽喉中,想说的话太多,却一句也发不出来。无论她怎么伸手,都没有抓到那个…渴望。 她绝望道:“为…为…为…什么!” 宛如天崩地裂,弥漫着死寂的气息,缠绕她的喉间,令她窒息、害怕。她隐忍伤痛闭了眼,企图淹没这一切劫难,眉梢间尽是她的不甘。那只奢望的手没了希望,无助砸下。 她抽泣良久,伴随抽泣声消失,她再睁眼时,双眸垂下,双目黯淡无光。适才拼命抵抗的少女没有了哭泣声,没有了挣扎,面部瘫着,妥妥失了生机的自闭。 死寂的荒野,弥漫腥气,周遭成了死人的埋葬场。 无氿北没有停过喊红尘,他担心红尘深陷过往走不出来。南拾也已经醒了,她也正在揽着阿婉。 无氿北自知这样拉不出红尘。于是,他咬破手指,殷红的血顷刻流出,孤注一掷般模样注视红尘。花小酒对无兄的举动一时惊疑不定,上来问:“无兄,你这是做什么?” 无氿北的视线没有离开红尘。只见他肃然道:“这是血引子,它能将我带入红尘的梦魇劫中。红尘应是被困梦魇劫中,需人拉她一把,若不然待烟雾消散,红尘会中毒死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红尘死去而不采取行动。” 可是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花小酒猜到些蹙眉道:“可此法凶险,若在烟雾消散前你没有及时拉出红尘,你们可都会中毒而死,你想清楚了吗?” 无氿北眉目坚定抬头,像是给花小酒一个决心,又像说着诀别的话:“若我二人无法醒来,你们…多保重。” 花小酒忧心忡忡望着他二人。他在梦魇劫中即使知道了灭族之人,但他却没有无氿北身上绚丽夺目的勇气,反而是任人宰割。他不禁复而想起那白衣公子桀骜冷讽之言: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 他想,此刻无氿北需要他的支持。一时曾经的他没有勇气茫然渡过的懊悔;一时接下来该怎么打算的担忧;一时为了无氿北也为了今后的自己给予支持。他道:“无兄,先别说道别的话了。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无氿北给予他肯定的眼神。他垂下头,将血滴进红尘口中,他开始施法,神魂进了去,只剩副身体便倒在地上。 第33章 无氿北入劫救人 荒野上的无氿北对这里有种心连心的疼痛。他顺利找到红尘,只不过她已经听不得任何人的呼喊,看不得任何人的身影。无氿北禁闭双眼通过术法了解红尘在梦魇劫中所遇。 这段痛苦经历,他闭着眼,恍如安心般苦笑翩飞。下一秒,他睁开眼,眼底心酸不知从何而来,流下几滴不争气的泪水,嘴角抿不住苦笑,不乏有几分欣喜之色。不过眼前,当务之急是救红尘。 他收起神情,焦急半蹲红尘身前双手摇了摇红尘手臂。 “红尘,你醒醒,你看看我…” 红尘瘫坐着,任他怎么摇红尘、怎么在红尘眼前挥手她都没有反应。她的双眸久久垂着,眼眶红干了眼,透着一股绝望,整个人没有知觉,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无氿北喊着喊着想起那经历,泪水不禁热潮涌上,潇洒恣意的他宛如也有被沉痛过往打败般无奈埋下头,流下几滴酸苦泪。他再次抬头刹那,心底的恐惧也渐渐大了起来,泪眼落了几颗。但是他的嗓音依旧很大,被难过冲淀过。 “红尘,红尘” 他好像要一语喊醒红尘般。 “他们还没死,他们还没死!”几度没有知觉的五官刹那闯入这强烈刺骨救赎声,硬生生逼出一条死后逢生路, 无氿北堵上一把他要看着红尘的眼睛醒来,他渴望红尘的眼睛能够动一动。 空洞的双眼有了感知,她轻轻抬了抬眸。 无氿北松了口气。 她醒了。 红尘睁眸转醒,星眸洞若秋水,那一丝呆滞余光想着痛彻心扉的生死别离,想着隐忍克制的绵意。可是这些她都没有经历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困惑。 她想有个解答。她知道刚刚的无氿北是真身,对刚刚深陷苦海的自己说了救命之言。所以她猜测无氿北知道点什么。 她和无氿北离地站身后,她满腹疑惑地看着无氿北,他撞见她这般眼意,本能小退几脚。但他的眼神又很期待她会说什么一样,看着她,不说话,一双眸子进了八分期盼藏着两分担忧。 “你我曾经是否相识?” 他的眸光暗了暗,少了那份期盼,取而代之的却是隐忍的酸苦双目。 他眨了眨眼,隐抑的光芒让他愣了愣,“不曾。” 花小酒在想这二人是经历了什么吗?红尘的梦魇劫,怎好似无氿北亦身在其中。 红尘被他的回答怔了一下。她想继续问点关于那段经历的事,但是被这句“你们快来,啊婉姐好像不行了!”扼住喉咙中,让她不得不暂停刚刚思绪,扭头看去。 是南拾的声音,在她怀中的是啊婉姐,还流了好多血,脸色难看。 三人急促过去。 无氿北蹲下为其把脉。红尘还不知妃色烟雾的深意,蹙眉问道:“阿婉姐怎么了?” 花小酒感知情况不妙,但他没有说阿婉姐即将怎样怎样!他也曾经历过亲人离去的情景,后来不敢轻易断定他人生死,那对活着的人来说太残忍了。因此,他愁拉一张脸,注视无氿北举动。 无氿北放下阿婉的手,也不吭声,先看了一眼阿婉。阿婉疼痛之际还能留意到无氿北眼里有话的目光,她冲他淡淡勾起唇角。 也正是这一目,无氿北清楚阿婉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站起身,酝酿道:“刚刚吸入烟雾者,都会进到一个唤梦魇劫的情景中。凡所遇,皆为放不下的过往;无法面对的人、事。若不及时醒来,待烟雾消散,便会中毒而亡。” 他闭了闭眼。 无氿北的言语虽然没有提到阿婉即将死的消息,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十有八九听出他的意思,嘴上不愿挑明,可由心到脸上的表情藏不住悲伤。红尘恍然身体沉了沉。她不敢相信地视线落在这位萍水相逢的阿婉姐的身上。 南拾抽泣几声:“阿婉姐…” 阿婉深邃的眸子泛起与威哥在璇罗门的点点滴滴,眸子不知不觉又变得苦涩悔恨,她的儿子…她抽泣道:“是我太贪心了,贪心与威哥在一起的时光。”她咽了咽,“可是,我还有个儿子。” 阿婉不敢想象,若她没有一个儿子,随威哥去了倒也无妨,最后还能一起在璇罗门过着相依相伴的日子,足矣。可是,她有个儿子,如今他瞬间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他还小,今后没了父母的疼爱、庇护,他该如何长大?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父母时,他该如何自处,他会不会难过?他会不会怪父母把他扔下? 与骨肉至亲离别的痛,忆昔花小酒目睹亲人冰冷地躺在大雨滂沱的地上。一片血,一场雨,三百岁孩童的哀痛声成了最黑暗无助的存在。啊婉姐将死之际念着她五岁的小儿,那自己的父母临死之际是不是同样想着自己呢? 阿婉掏出一个光彩夺目的石头,“这是一颗琉璃石,里面装着我与威哥的点点滴滴,请你们把它交给我儿子,并帮我转告那帮兄弟们,拜托他们照顾我与威哥的孩子。”她一口气说完,人就阖了眼,没了呼吸。 他们将阿婉姐葬在威哥旁边,这样即使在黄泉路上他们也可以长相厮守。 夜晚替换了白天,整个林子阴沉沉的,人也叹息着。 南拾在前,红尘在后,南拾交紧叠身前的手,轻声说:“红尘,经过阿婉姐的事后,我更觉得时间的可贵。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若我哪天不幸死于非命,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心愿。虽然有点唐突,但是和你相处下来,发现你是一个值得信赖、交心的朋友。” 红尘怔怔地看着她,好端端的南拾提了生死,这让红尘更加好奇南拾背后的故事。她给予南拾一份肯定的眼神,拱手言:“我们都不要轻易说死,不过你放心,我红尘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你且说。” “昔日灵族遭遇灭顶之灾,我本应该死了,是离人族的七位长老之一南离救了我。” “离人族?” 第34章 南拾为救人身死 南拾侧过身,细细道来:“离人族族人寥寥无几,由七位长老掌事,而南离正是其中。他们世代守护盘殳镜,预晓天知。不过此物有悖天道,故被下了禁语。若离人族人擅自改动或将其陷露导致他人气运变动,则需用己命来承受天怒。” 南拾顿了顿,眼角约有感恩泪水涌动,继续道:“是南离前辈,他看到了灵族将遭遇灭族之祸,他不顾生死,赶来灵族。只可惜当时阵法已开启,怨灵已出,灵帝让他与梧桐姨将我们灵族三十三位孩子送走。恰逢我母亲临盘之际,梧桐姨便先走,南里前辈留下守在我母亲身边直到我降生,我母亲不愿离开灵族,南离前辈便带我离开。” “后来,我们遭到很多人追杀,我们逃到凡间,自削去大半修为,隐藏气息。我一直待南离前辈如同亲生父亲,孝顺他多年。结果南离前辈因陷露天机,到凡间没几年便仙逝了。临死前他将我这些告诉我,我才知自己的身世。” 红尘狐疑道:“那南离前辈可告知你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南拾回过身,“没有,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这些人手臂处总有个奇怪的黑色花纹,口口声声称要抓捕灵族人。而且…”南拾霎时觉得要说的话分外心痛难忍,啜泣道:“他们还抓走了一些族人。” 红尘知道,不是朋友,不是爱人,是亲人。 仙家有云,外族在凡间使用灵力无异于暴露身份,引来巡逻兵的关注。之前京城外的林子便是那些人不便在凡间暴露,安排几个樵夫试探南拾。南拾虽没了大半修为,但对付这几个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她还没出手,红尘路过便救了她。 当初在郊外,红尘命悬一线之时,她想过救红尘,但是她又害怕灵力暴露了她的气息,怕好多抓她的人会跟随她的气息找到她。她好不容易从当初那场劫难中捡回一条命,还有好多事没做,族人尚未找到,也不能白白辜负南离前辈舍命救他们灵族的这份心;当时的红尘于她而言也仅仅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不值得去暴露自己。是以,她才迟迟没有出手。 晚风吹拂,少女小声抽泣着,掺进阴冷呜咽的晚风中。红尘不知道亲人是谁,听着听着不由得对自己的亲人多了十分憧憬。这份憧憬加上对南拾与亲人分离的痛惜使得她久久站那不说话。 还未完,一洒强劲烟雾朝红尘扑来,目标明确,这是精心策划才会不偏不倚裘击令红尘反应不过来。红尘心底一股不安涌上惊愕抬头,她来不及躲避,千钧一发被南拾一把推后。 红尘心底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惊恐再看,南拾中了烟雾,双眉隐紧,身体软倾,平瘫在地。 是毒。 恰逢无氿北来找她们,看到此时此景,又注意到一个男的咬牙切齿躲在树后恶狠狠盯着她们,就清楚一二。那个男的估计是察觉到也有人盯着他才撒腿就跑,无氿北紧追其后。 红尘看到南拾嘴里吐了几口血,起身都变得艰难,急得红尘过去蹲下,染地的血,素日娇滴滴的少女今日孱弱不堪,一时触目惊心。 她将南拾抱入怀中,摇了摇手臂。“南拾…南拾…”泪流满面的她阖了阖眼,哭泣声裘满空旷的林子。南拾是因为救她才这样,她不要南拾死… 她睁眼,正对上南拾脆弱悲哀的眼神,泪水哗啦啦落下。 红尘低沉沙哑开口道:“南拾,你为何…要救我?” 南拾隐隐压抑着她的难过,又慢慢控制不住,呜咽道:“上次你从蛊雕手中舍命救我,这次…该…该我了。只是没想到…我的…的运气太差了,一次就…就中。” 二人心知肚明的情况,如今说出来,愈发凄凉寒心。 南拾,是红尘在凡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她不顾自己性命,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身边之人离去众人皆会嚎啕大哭一场,也明白了那种无助的哭诉,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痛苦。 南拾想起她在凡间交的朋友——唐希。她一个孩童便与族人分离,虽然不是凡人,在凡间不过是为了躲避追杀。但她很幸运,遇上唐希,待她好。她却无法告知她自己的身世,遮遮掩掩,愧对唐希的真心相待。 她仰望天空,眼眸飘浮思念与欣慰:“小希,你还好吗?这辈子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今后你要多保重,我在天上会保佑你,愿你一世安然。” 南拾又吐了几口血,有种压迫感在她喉中不断蔓延,忽地意识到有话要说,止住难过,喘息道:“红尘,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若有一日发现我族人下落,”她咽了咽血,心跳愈发急促:“可不可以帮我救出…救出他们。” 红尘感知南拾快不行了,脑袋空洞,心跳也跟着着急,脸庞的泪痕已成形。她抽抽搭搭道:“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南拾!” 她答应了,南拾便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过自己的族人、亲人。她明明有族人、亲人,却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毁了灵族。一别,便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南拾有了个安心的笑容,提手拔出发中簪,欲插到红尘头上。红尘不明所以,抿着汪汪泪水,乖乖配合微微埋下头。南拾留几抹目光至簪子,没有说话,一瞬间,她的动作停止了,永久闭了眼。 她沉重砸衣声宛若一个惊天动地的雷声,毫不犹豫将红尘的心霎时震碎。风干的泪痕又再次染上满泪,任她怎么哭求、哀嚎,都成了无用功。 她只想,有亲人,有朋友。她抱怨,为什么南拾会死… 老天爷不睁眼,将南拾硬生生抢走。 无氿北与花小酒同时过来,看了几眼,就全然明白。 南拾尚年轻,不该早早折在这。这三天,花小酒与南拾虽接触不深,但他们四人经历仙宁山渡险早已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如今南拾突然死了,花小酒也是会难过。 无氿北觉得还欠红尘几句解释,徒步上前低沉道:“刚刚偷袭你们的是五合门樊远湘的徒弟,为了替他师父报仇,便一路尾随我们到此。他用的是毒,一心想报仇,没打算准备解药。我本想抓他回来,可他刚刚逃跑途中不慎被毒蛇咬伤,自戕了。” 今夜,很漫长,伤了人心。 第35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仙宁山:头三日,葬三人;后三日,未卜知。离夜暮,迎清晨。 红尘攥紧小石头,碎步不见停,脸上郁闷瞅着前方两米开外的草丛堆。如今南拾走了,掌门交代的任务尚未完成,她整个人的心绪通通乱麻,她把弄小石头,不得发泄一下。 心动不如行动,她扔了一块紧接又一块小石头入丛。片刻有软软声响应,只是红尘心不在焉,一脸愁,没留意听。二盏茶功夫后,无氿北呼喊红尘该继续出发,她才晃过神,心有余力气不足回了声。她手中的小石头索性被她一口气抛入丛中,宛如发泄完般垂袖走人。 丛后,不是风动,不是骚动,是翻身。 圆滚肚皮被莫名来物砸得硌慌,警惕翻身腾起。“哼?”差不多到人膝盖处的小精灵转动呆萌呆萌小脑瓜横扫周遭。青青叶子与它脑袋着实格格不入,偏偏安在头上,莫名长草似的惹人揪。 “哼?” 理应阳光明媚时刻,被乌云暂时压了压天空,倒与那仨脸上板着脸臭味相投。他们也就碰上天刀门的人寒暄了几句,而后他们蹚过水路、走过洞口,都没有炙方盘的痕迹。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了,他们想加快步伐,兴许能转移对南拾离去的注意。 他们停歇河旁,乍地河里的水翻涌怒卷,惊涛大浪好像能把他们给吃了般,奔流泄下。三人见状忙用手格挡汇聚成一个术法防御罩。 来势汹汹的的大浪被扼杀在仙罩外。三人彼时示意举动,对望一眼。电光火石般速度的他们一举反击将大浪重新送回河里。 水流落余,一个小家伙躺在对岸很抢眼撞入他们视野。 他们到了对岸。这小家伙别头躺着,脑袋上还长了几棵草。无氿北观其态,探其身,眉眼间稳稳拿捏自信道:“这小家伙应是吸收了仙宁山的灵气有意识的灵宠,神器达到某种境界,便会幻化成灵宠。” “灵宠?”红尘半信半疑瞧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家伙,总觉得它在装睡,蹲下身子拍了拍它圆滚滚的脸颊。“喂,小家伙,小家伙!”她又顺势翻它的眼皮子,眼睛还挺大,炯炯有神。 怎料,红尘的手刚收回,下一刻,这小家伙宛如诈尸般翻身站起,红尘耸耸肩。它警惕着小身子停滞原地,脑袋却忙着左顾右盼好似在瞧坏人。 花小酒俯视狐疑道:“你们看,这小家伙怎么突然站起来了?难不成…”他思忖一会,恍然道:“它是装的?” 它质疑的言语间夹着童音:“你们知不知道影响本爷休息后果多严重。本爷设的这个水浪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们…竟然没事?” 原来适才的水浪是它搞的鬼。不过它这水浪但凡遇上会法术的人都可迎刃而解,会武功的也会轻松躲过,更别提进仙宁山的可都是各等各的仙家子弟。看它轻车熟路操控河水的模样,估计待在这很多年了,又怎会疏忽进此山人的来路? 无氿北道:“你这小家伙,还挺狂妄!” 红尘言语、神情上也不输它,正色道:“好啊,你这小家伙,设阵弄人,就不怕被这地的老大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它傲娇道:“本爷才不怕呢!实话告诉你们,本爷待在仙宁山少说也有三十万年,还有谁能比本爷厉害,能比本爷了解这的一草一木!” 红尘没想与它继续挑逗,突然怔了一下,看着灵宠狐疑道:“你刚刚说你待在这有三十万年了?” “是啊!” 无氿北与花小酒也想到此话言下之意,互相对望了一眼。 红尘欣喜道:“那你可知炙方盘在哪?” “神器炙方盘?”灵宠有意看向他们仨,皆一副望梅止渴般看着自己。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扰了自己休息,一句道歉也没。随罢,它理所当然很欠地刀一句:“仙宁山你们家开的啊!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与本爷何干?” “当然有关!”无氿北道:“创世之初,创始者为了人族安危,特立云阶月地般仙宁山,瑶草琪花,奇门阵法,哪一样不为人族?神器失落此地,天意如此。与其将神器永久留在这地界里,倒不如重现六界。何况炙方盘乃人族四大仙门之首九重门掌门所求,为了人族,你就更没有理由隐瞒神器下落。” 灵宠眨了眨大眼睛,挠了后脑勺。 “若你再不相告,”无氿北瞅它头的几棵草,两眼放光一把揪住几棵草提起。 它只觉狠狠被人揪住辫子,空气中的小脚乱窜不安。它舒出一口气,眼中喷火道:“你干嘛!快放开本爷!不然本爷要你好看!” “冲你这句话,我若放了你,你岂不是找我算账或者逃之夭夭,我可不傻!”话罢,无氿北拎着灵宠恣意迈步启程。 花小酒道:“无兄好生厉害,能有办法制服这灵宠!” “可不是,一物降一物,他们呀,这是遇到棋逢对手了。你我还略输一筹!”红尘展颜一笑道。 二人紧随其后。 仙宁山第五日。 灵宠告诉他们它叫小小叶。 花小酒用暗号通知百里兄妹会合。 百里河一如既往不给红尘好脸色,不足为怪。不过,这次直接连无氿北他们从他那都讨不得好脸色,理所当然地漠视他们。百里岚与他们打完招呼后,直言让他们莫与兄长计较。 红尘清楚百里河因为妖的缘故,所以不会说什么,淡淡应下无碍。花小酒与他们算相识几年,承百里掌门恩情,自是不敢驳百里河。无氿北坦言:“放心,我不会和一般人见识!” 百里河情绪显然被他牵着走,紧握剑柄横他面前,愤愤道:“你什么意思?” 无氿北应对自如浅勾唇角:“谁无理,谁就是一般人。不过,你若想对号入座,我倒是不介意捎上你的名字。” “你…” “姓无的,待拿到炙方盘,有你好果子吃!”话罢,他放下抬起的剑柄,朝前抬步去。 百里岚不便在此停留,淡应声便跟了上去。 从他们开始讲话,他们不知道脚下矮小的小小叶扫视着他们一言一行。 小小叶指点道:“本爷发现你们人就是奇奇怪怪,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争执,与我们灵宠差远了。我们灵宠海纳百川,见多识广,灵力高昂,可谓要多爽有多爽。” 红尘、无氿北二人低眉顺了一眼小小叶,脸上挂着那勉强的假笑:“快带路!” 第36章 同根蒂君骨双花 半晌后。 令红尘他们讶异的是小小叶带他们来的地方竟是第一天所遇的山洞,那个大石头如所前般纹丝不动。 红尘讶然道:“兜兜转转竟是回到第一天所达之地。” 花小酒稚气道:“这大石头堵在洞口,我们怎么进去啊?” 百里河傲气偏不信邪,眉眼间撇过不屑,认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负凛冽的他拔剑走在最前端。 晴天霹雳,空气中弥漫一丝讥讽味。百里河言语尖冷道:“不过是一个石头,就吓得你们束手无策!于修行之人而言,越是艰难,越是修心。要想事半功倍,须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 他腾空离地,手中仅握住一把剑,却运用仙术将其变幻无数把剑围绕中间那把真剑。数剑齐发,白色仙术缭绕朝石头迸发,欲要刺破石头。 眼下没辙,若他能击破石头便解当下燃眉之急,故大家皆好奇凝视他的举动,还有参差不齐的担忧,除了无氿北。 施法者冷峻的目光中,透着层层戾气。一次不成功,他便可试第二次,第三次…百里河是个死要面子自尊心强的人,出力愈发猛烈,直至他被剑气反噬,吐血,安落地面。 百里岚眼看兄长受伤,心急地上前挽着兄长手臂。 百里岚:“哥,没事。” 百里河摇了下脑袋。 赖于身后的无氿北抱臂,稍微讥讽百里河自负偏执的家伙:“早就说过,这大石头堵在这年岁已久,不是你这些仙法就能撼动分毫。何况你修为不高,无异于,自讨苦吃。” 可恶,给这家伙有了嘲讽自己的机会! 百里河内心着实不爽。可是他能怎么怼回去,只能暗暗先将怒气压下去。 红尘恍然想到现成就有一个待在仙宁山最久之人——小小叶。她俯视道:“小小叶,你应该知道怎么进去这山洞。别想欺瞒啊,适才你可是自称海纳百川,见多识广,灵力高昂,我们可是都听见了。” 小小叶仰视眨了眨眼。 它得意洋洋地说:“本爷当然知道了!你们看好了!”信心满满的小身板走动起来。仙宁山即使它闭着眼都能摸清哪里哪里,何况区区石头! 它昂起头,脑袋上的草顺风后仰,石头大得宛如能活活压死小小叶。彼时若石头撬动,它能不能逃得过巨大石头,都是未知,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灵宠有什么能耐! 仅仅在那一刻,百里河脸上挂满不爽。下一刻,他与众人般别无二致的诧异——小小叶竟然一手便抬起他们都束手无策的大石头! 红尘、花小酒:“?” 百里河、百里岚:“?” 它哪来那么大的神力! 那只手短小无比,撑着大石头依旧不抖不晃,安如磐石。 它欲将大石头放下,挪动的步伐并未因撑着大石头而缓慢脚步。 大石头安落地后,它转过身道:“瞧见没,这便是本爷的实力!” 花小酒呆滞稚气道:“怎地,小小叶竟如此厉害!” 无氿北平静道:“它是灵宠,几十万年前便蜕去灵体,生了灵智。加之日夜待此灵力蓬勃圣地,仙花仙草食之,灵兽作伴,它的能力远远超乎我们想象范围。” 尽管这般说,无氿北开始对小小叶充满好奇。 光线暗淡的山洞,犹如一个阴曹的地府,令人望而生畏。洞顶时不时地会砸落尘灰,许是长年密闭如此。几十年从未有过人烟的山洞,怕是会有灵兽居此。百里兄妹走在行人最前头,红尘三人与小小叶走在后头。 凭借无氿北手中柄握的火把,空谷足音,他们走得很慢。里头森然凄冷,岩纹参差不齐,如同密密麻麻的长峰刀刺刮的痕迹,奇形怪状。 红尘的目光较长时间停滞某处。其他人适才留意到,所有的目光都在下一瞬间好奇地看了过去。 原是不起眼的角落处偏生朵花被火把照亮。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两朵纤尘不染的花并生一蒂,相互依偎。它们的花瓣像个小茶杯,黯淡无光,好像早就枯死了,仅留个躯壳在摆造型。所幸两朵花屹立不倒,如渊之清,如玉之洁。 四周暗暗的,唯有两朵花与火把遥遥相对,沁人心魄。 红尘不解道:“这两朵花生得倒是奇特!” 无氿北清楚这朵花,便开口讲解道:“此花名为君骨双花,两株花骨朵并蒂而生,同根同蒂同芯,素有三生三世之缘。常言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此花,便是象征着情窦初开的女子对男子的心思。双花也唯有感知真爱,方能并蒂开。” 百里岚言:“我听我母亲说过,此花生存几率很小,因此极难寻找。” 无氿北道:“是,正因如此,此花弥足珍贵。相传君骨双花盛开之际香传千里,繁花似锦,嗅香生情丝。更有待相思成执,入骨相思,并开的双花若能得此二人精血涵养,有偷天换日血脉奇效。” 花小酒慢慢地道:“花期有时,人生有期。若此花一直得不到真爱,那不是一直都无法盛开!” 无氿北默默点头。 红尘:“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见他们在这悠闲谈话,许久未讲话的百里河脸上明显浮现一抹不满,从他眼底涌出。 他道:“你们是要继续在这看花,还是往里走完成我母亲交代的任务!我可提醒你们,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孰轻孰重,你们得想好了!”话音刚落,他也没管剩下的人想说什么,一个劲的甩头往里走。 没人忘记任务,只有他一个劲的在这喊! 大家随后便跟了上来。 越往里走,愈发奇怪!如果说前边皆是各种怪石堆砌着,曲曲折折,道路狭窄。这时便是宽敞得要命,妥妥像个格斗场般。远望去,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紧迫感,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愁滞原地。 “你们看那,那便是上古神器炙方盘!” 许是小小叶矮小的原因,以至于它的声音才脚下传来,大家也才仿佛低头看去。它抬的手才恍然发觉未免短了些,不过倒不影响大家看清楚它指的地方。 那是比他们众人都还要高点地方。神器炙方盘被稳稳灵气弥漫,漂浮空中。不过,但凡会点轻功的都不难取得。 百里岚:“本以为神器所在的地方,多少都会有点阻碍,没想到竟如此简单!” 原来这么容易就取得? 百里河也不等大家说什么,一鼓作气施展轻功,欲一把将炙方盘夺下。奈何他连炙方盘的边都没沾着,左边黑溜溜的岔路嗷响一阵怒吼,令他恐得止了动作右看了去。 “锵锵——” 下边的人也忙看了去。 分叉口处本就阴森黑溜溜,接二连三的吼声震耳欲聋。 有鸟,吼于洞。 第37章 神鸟凤凰化断剑 它裹挟着阵阵劲风朝百里河扑哧奔来。 百里河抽身落地。 “是神鸟凤凰!” 无氿北高喊。 红尘用迷茫的双目看向凤凰:“可是,神鸟凤凰怎会在这?” 这个,无氿北也解释不通。凤凰乃是上古神兽,身份尊贵,怎会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众人抬头望,怒目展翅的凤凰那灼灼火焰下的眸底,充满了敌视之意。瞧它挡在炙方盘前的举动 ,好是告诉我们它是这的守护神兽。它二话不说地借助空中优势直接朝敌人妥妥地喷了一把火,这是利用凤凰的龙息火焰,释放出强大的火焰能量。 众人内心一抽。 百里河不是懦弱躲避之辈。兄妹二人利用双剑神速腾空跃起,二人剑法犀利如刀,暗凝真气,将火焰来回抵挡掉。 剩下几人神同步用法术助阵二人。 危急关头,百里河不悦的瞟了红尘一眼。他埋怨:没想到有一天竟让一个妖来帮忙,我百里河简直可笑! 他神色冷峻。 举动意料他之外的是凤凰捕捉到他们唯一的漏洞——他们松了。他们对付凤凰逐渐变得吃力,才一击,便将他们狠狠地摔飞而出。 “啪——” 百里兄妹被摔的距离最远。 他们瞅着凤凰傲翅回旋的举动,掀起一阵戾风,它似是不罢休。不过,它的攻击对象是百里兄妹。 他二人毕竟是门派里器重之人,懂知如何避过敌人的一招招攻击,同凤凰斡旋了好几回合。百里河忍不住吐几口鲜血,而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傲气依旧不减万分,永远站在他妹妹身前,硬是不向敌人屈服。 凤凰没有攻击其他人。站起的红尘,眸子深了几分:“这凤凰,怕是觉得我们是来抢夺神器的!先前百里河欲拿神器被凤凰撞了个正着,这下它是认定百里河了。” 花小酒、无氿北眼中闪过几分担忧。 红尘使力一蹬,看准时机,手里已经多了只笛子。法术加持的千秋挥手而出,花小酒与无氿北二人见状,联手相助。 凤凰是神兽,它侧过头时那双凤目与三人不期而遇,眼睫闪着火光,霎时阴戾。它的羽翼扇动千秋时只觉倍显恐怖和惊悚气息相撞!更有力的千秋加倍奉还! 三人踉跄后退。千钧一发之际,那仨翻身回旋躲过千秋。千秋立即被红尘召回。 不知何时,百里兄妹被凤凰活活摁住脚下。它的头不停吼一声又一声,脚下俘虏没有还手余地。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有种说不出的把控安全边缘在里边。 首先插进这局的是无氿北。他希望用法术使凤凰感到疼痛继而松开困住百里兄妹的双脚。疼得的凤凰并没有如无氿北所料松开百里兄妹,而他可是如热锅里的蚂蚱,正对凤凰下怀。 果不其然,无氿北要挨凤凰口吐火焰的攻击! 他用双手去格挡。当然不是仅用手,外加法术防御。 无氿北的情况,被压在脚下的百里兄妹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眼皮子得卖力才能眨眨,尽管如此,毅力抵抗凤凰的双眉目被他们收进眼底。 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火焰还是烧着了。 百里兄妹底子里的惊悚致使眸子瞪大。 正当无氿北欲要逃脱之际,急性的步子忽然停了。他一脸不可置信,方才被火焰袭击之处,好似没有受过伤的疼痛伤疤。他扬头看向凤凰,身体的火光映照得它仅是虚有的凶狠!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小小叶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将凤凰硬生生牵扯到红尘面前,暂时让无氿北仨脱离危险。 “嗯?”小小叶找个安全处旁观。整个过程中,没有参与制服凤凰的人是小小叶。它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即使他们遇到困境,它的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在无氿北救百里兄妹的同时,是红尘求小小叶帮忙转移凤凰注意力。 红尘身子轻轻一纵,衣裙边缘擦拭凤凰鳞羽,翻身回转,成功绕到凤凰身后。利用凤凰回眸的暂停瞬间,抬眸一鼓作气巧用法术挥它当下一击。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记记沉重的招数落在它身上,转瞬间,竟在它全身漾起星点波纹! 远远看去有百鸟朝凤的错觉! 在其他人眼中是惊讶是懵懂无处可知。无氿北的眸中划过一丝恍然,紧盯凤凰的一举一动。 凤凰朝着红尘怒吼几连声,近在咫尺的红尘碍于它的吼声真气,迫不得已用双手格挡脸前,眼神闪烁不定。 骤然,仿佛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反灌入她的双手,恍忽缓下了闪烁的眼神,呆呆地瞅视这双手引起的力量,逐渐正视凤凰。 她伸出双手,显然发出了某种力量抑制凤凰。 她不知,她为何会那样做,莫名其妙的就被某种力量牵引。空洞朦胧渗透双目,半是惆怅半是惊奇的她看着一声声长鸣的凤凰,仙能将白皙的轮廓照耀得淋漓尽致。 凤凰扑着翅膀,嗷呼几声。 万籁俱静,顺着凤凰嗷叫敲定后众人包括小小叶在内同时将目光锁定凤凰身。 周身团团散发火光的它自旋空中,大家只感觉它要爆发什么巨大能量般。显然可见的是它已经没有了一点狰狞裹戾气之息。 倏忽间,凤凰再也不是凤凰,摇身一变成了一把剑。还是断剑,剑身少了一半。它少了份嗷叫,却多了份凛冽;少了份巨大,却多了份锋芒;少了份狰狞,却多了份奥秘。火光仙术占了它周遭真气,深不可测的锋芒初露端倪! 凤凰,怎么…变成了一把剑? 莫不是剑灵? 大家一怔。 红尘嘴里嘀咕着。不过,这声音大家也是听得清的。 大家心里没个谱。 唯有无氿北心潮起伏,未察觉的眼角落下一颗沉重激泪,他的双眼舍不得眨,投射出意料之喜的光芒,嘴角往上扬。 红尘接连看了断剑好几眼,每次断剑接递回的锋芒气息,都透着一股深意,仿佛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伙伴。 无氿北前忐忑起伏的心渐渐缓和下来。 红尘还未收回余光,化作一束仙能的断剑跑到了红尘手腕处形成手环。 朱砂携手,氲氤如梦,仙气附体。 花小酒狐疑道:“红尘,怎么回事?” 上一刻他们还在对抗凤凰,怎一转眼就成了手环。这一连的转变压得红尘直哆嗦,目光一凝:“我也不清楚,刚刚我的手就好像被赋予某股力量,不受控地打向凤凰。可是凤凰为什么化成一把剑,还…化成手环在我手上,这些,我不明白!” 无氿北意识回笼的那一刻,重新聚焦双目。他三步并作两步靠近红尘身侧。 花小酒听得无氿北步伐声,看了去,似乎察觉到了无氿北的神情不对,脸上虽挂着笑意,但总觉得似乎要掩盖什么。因此,花小酒顾盼了一阵。 他慢条斯理地说:“世间万物如尘,变化千千。虽命定乾坤因果,但唯有自己能主宰命途。于凤凰而言,每隔五百年,命终将之际,便投火自焚,若能重生,则其羽更丰,其声更清,其色更严!既然它选择此法欲生,索性你就留下它,保不准日后对你有所帮助。” 听此言,红尘暗暗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好好戴着它!何况它也是神兽嘛!” 花小酒略一迟疑,说些什么又吞了回去。 第38章 红尘被偷袭受伤 隔着距离都能听得百里河直截了当地愤愤声。 “妖邪一体,没什么好惊讶的。” 百里岚扶着,没有说话。 随后,她取得炙方盘。 见状,红尘一行人欲离开山洞时,小小叶叫住了他们。 众人低头看了去,它索性二话不说直接迈起步子。径直看去,是红尘的方向。它昂起了头,理直气壮地说:“本爷还没说,本爷可是这把断剑的守护神,剑在本爷在,剑亡本爷亡!你们若想带走它,就必须带上本爷!” 红尘蹲下:“你这小家伙,还挺有脾气的!”她浅浅地摸小小叶的头顶,幽暗的山洞下,随即收回了手:“好,一起走!” 话罢,小小叶走在行人最前边。 百里兄妹走在行人后头。百里河受着伤,妹妹觉得他硬撑着,也不让她扶着。自打小百里河少年气丰满,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他总有个毛病喜欢吹捧自己,嘴边常说掌门第一大弟子百里河,大到江湖大片子人,小到手无缚鸡之力百姓。还有,他亦爱逞强好面子。即使狼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实力不行,那张嘴是说着我没事。妹妹知道哥哥这些,才会走在他右侧。 本来百里河也没想什么,一刻他不经意间将目光停留红尘身。 一想到人妖恩怨,他突然收紧神情,感觉就这样看着一只妖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着,心里就不是那回事。 离洞口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虽然母亲答应了她愿放了她离去,但岂有让妖安然无恙离开的道理! 一切看似那么平静和谐,但偏偏有那么一剑刺杀了平静感。 化为虚入身的剑应百里河感应而出,他别的不想,能伤到这妖就行。在那专属他的暂停瞬间,他毫不松懈地瞄准红尘,一出手,就是疼痛感由她的后背而发。 ‘’刺…’’ 大家耸了鼻子。 没有预兆的一剑让红尘倍感一股剧痛从后背朝胸口袭来,蔓延全身。 红尘茫然地将视线向下看了去,一柄剑无情插进后背,血迹斑斑的箭头刺穿衣口,痛楚麻痹她,五官挣扎,双目又逐渐上昂。 百里岚一愣。哥哥在干嘛!竟然刺了红尘一剑!她的双目竟是惊恐,徘徊红尘与哥哥两边不定。 无氿北愠怒得直接朝百里河打了一掌,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留下好几个掌印。是理智让他停手,赶紧扶身旁就要倒下的红尘。 百里岚大喊了声“哥”,快步过去。 百里河被打得大后退好几步,直至撞到墙角,他左手往石壁猛力一撑,才没摔下。身体蔓延疼痛的他都不能令他的行为收敛,而是卖力吐口血,龇牙咧嘴讽笑连声。 气息逐渐虚弱的红尘在听到后身动静后,便知晓一切。她被无氿北、花小酒一人扶着一边。“不要伤害他们。”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羽毛散落飘在空中,很快便吹跑。 她强撑着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眩晕。 花小酒看不过去了。一直以来,他自知人妖恩怨不是他简简单单言语能化解百里河对妖的憎恨的,也明白人妖矛盾,所以他才没有去干预百里河对红尘的态度。但九重门自居名门正派、锄强扶弱;他自己也自称行侠仗义,背后伤人的事,就不符合一个正派会做的事! “百里兄,背后伤人的事,可不是名门正派会做的事,你这样做,与邪门魔教有何区别!” 他的声音有浓浓的怨怒掺杂,不过,他的声音还是没能改变少郎的稚气声,倒有畏诺之语。 百里岚担心兄长。 “哥,你怎么能伤人呢?” 百里河勾了勾嘴角,好半晌,百里河没有开口。到了这一刻,百里河觉得他们很可笑:“她是妖!”他看向百里岚,只差没有个空谷回音将他的声音响大:“我们是人,断不可能与妖同路。既然母亲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对她客气。”他说的语气很足,这股怒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撑着疼,离开山洞。 百里岚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人。然,她看着红尘,眼神迟疑,略带愁容。她快不清楚自己对红尘到底有几分恨意。前几天救下红尘的场景恍如昨日,一下子立场变了。她是百里舟的女儿,更是凡界九重门的弟子,无论做什么,她都告诉自己应以百姓为重,与大家同仇敌忾。人妖之间,说没有恨,没有隔阂是假的。 但是九重门是名门正派,在对方毫无敌意情况下,干些背后偷袭之事,不是她所赞同的。 所以她很矛盾。 她面带踌躇,看了一眼红尘,便抬步离开追上百里河。 落日渐渐昏下,霞光插口入洞。 他们在洞里找了个歇息地。无氿北用真气为红尘稳住伤势。小小叶提供仙宁山一个愈疗伤口的仙草的具体位置,无氿北便去寻了。红尘昏昏欲睡依靠墙壁,稍怕一不顺扯拉后背的伤口。 花小酒不便打扰红尘,自觉带着小小叶在洞外守着。 红尘斜倚墙壁,仿佛彷徨在迷雾阵中,还有个白衣翩翩少年屹立的身躯。五官逐渐清晰,靠近身前。咋恍惚怎是主上,好神奇。 红尘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白飘飘的雾好像没了,但主上还在。忽,他抬手一挥,陡然而下的大石头将洞口活活堵住。 花小酒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不知所措的他直敲堵在洞口的大石头。他试图呼唤红尘,但却了不回应,里头的情况他一无所知,红尘是否遇险。 法术对大石头也没用,他想到小小叶适才扛过大石头,想让它用同样的方法。 ‘‘这可是仙法运石,可与普通凡石不同。除非使用者将仙法撤去,否则本爷也无能为力。’’小小叶正正经经道。 见花小酒着急,它又荐言道:“又或者把无氿北找回,以他的仙法说不定可以解开。” 花小酒听言,交代小小叶守着,赶忙去了。 洞里的光线整体暗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眼前的少年。即使他的模样看不清,但红尘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个梦了。 第39章 君骨双花并蒂开 真的是主上来了。 她想的很多。 主上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会及时赶到吗?可若真如此,主上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还能及时出现。 又或许她想多了。过去那个,她受了伤都不曾得到一丝一毫关心的主上,也从来不把心事写在脸上的人,如今也不过是怕没有利剑使用,有价值罢了。 容不得她脑补多少想法,站在她身旁的主上稍稍低头看她。 幽寂般的洞口,那双冷眸正安安静静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她最熟悉不过,也最让她心颤。 即使受着伤,她还是能保持昔日犀利眸子与他对视,似是又夹着哀愁藏融眼底。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学会吗?”主上道。 先前她被关之林的狼群围攻,又被突如其来的狼伤了右臂。思及此,红尘暗暗埋下脑袋,试图避开主上的双目。她极力抬高音调,掩饰她的脆弱:“是属下愚笨,辜负主上栽培。” 她虽埋下脑袋,但拘谨感似从前般出现。 从主上角度瞧去,虚弱少女将头埋下恍如怕被人窥见她的样子,她一动不动,倔着头。 她原本以为主上会说“利剑是要强的”之后便离开。 她感知气氛凝僵,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去接着抬眸,发现清冷出尘的主上保持原有姿势注视自己。她的唇没有一点点血色,咽下沫,神色有那么一瞬间恐慌,于是又忍不住避开与他的双目交汇,低下头。 谁知,她感知她的背后有股暖暖真气在流窜直至脉搏,她无法相信会不会是和她猜的一样。 她决定将头抬起,侧过头看身后。 是主上。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主上;是那个高深莫测的主上;是那个常言利剑是要强的主上;是那个她一直想却无法亲近的主上……… 他的双眸一直注视着真气疗伤。 仿佛那颗消散已久的心愿,在这一刻重新在红尘心中暗流。 红尘的心跳不规律地加速,与五合堂那次不同,暖暖真气滚滚,如同夏日地火,再也按耐不下,扰动少女的万千情愫,只为一人动。 红尘,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远角处,君骨双花含羞并蒂开,花瓣绽放,花灵出,花仙真气逐渐扫荡整个山洞,借缝逃出洞口,又粉又白的花仙真气自转空中,好像封闭已久的它要向大家呈现它的幽香、美。 洞内的两人似乎没留意到这画面。不过,无氿北与花小酒拼命赶回的路上,因为花仙真气的奇特,停住了步伐。 花小酒惊叹道:“仙宁山竟然有这么灼热奇特的仙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 他转头看向无氿北,发现他的神情怎和自己不太一样,猜测他知道什么。于是花小酒开口问了问:“无兄,你是不是知道这源于何处?” 无氿北由最初的眉睫轻颤,到最后的眉睫微坠,五官严肃,眼眸透露暗暗忧愁。面对花小酒的疑问,他微微失神说:“君骨双花……开了。”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收了起来。 说完这句,他盯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什么?”花小酒万万没想到竟能在此遇上让君骨双花并蒂开的情人。他试图再一次看向天空中花灵真气来的位置,奈何真气已经逐渐消散直至淡抹。 无氿北:“双花已成,祝君得所愿,惟愿长相守!” 失落间,仿佛听得身旁无氿北呢喃一句,但他又听不清,只是确定他的喉结动了,他的声音像藏冰一般低垂。 话说,主上为红尘疗伤已经结束,可是洞口大石头迟迟不见撤掉。 红尘望着望着主上一心为她疗伤的神态,也不知想了多少日夜才有今番画面,就当自己痴心一回,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盘腿而坐的红尘头渐渐偏向石壁,在她后背输真气的易年少在即将停止真气传输时,红尘衣着里飘浮起一颗五彩斑斓石,正是阿婉拜托给他们的琉璃石。 只是这第一次照面的石头,易年少便知道这颗石头并不简单。 它停在易年少眼前,持续转动着,好像要给他看什么似的。 仙泽一闪,上方很快出现了几个画面,倒不如说是某人的记忆。 那是阿婉与威哥从相识的主仆关系逐渐到相恋的情人关系。 这是它留给她儿子唯一的东西。 易年少表情冷漠,很少见到他头一次能被外物东西吸引住,他怔住了,适才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这段记忆越到后面,越来越感知阿婉对威哥的深情…… 主仆情深?竟然有这东西。 阿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有离开威哥。他是山匪如何;他被人误解又如何;他为了不拖累阿婉宁愿被她误解;他为了她做了很多……易年少看似没有表情起伏,眼神却出卖了他。能感知他的身上开始散发着腾腾戾气让人畏惧,估计此刻他想毁了这琉璃石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很快,易年少有了下一步动作。 不用想太多,他单手操控睡眠中的红尘和琉璃石,附体的仙泽仿佛要将她们融合一体。 易年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们,琉璃石里的记忆涌潮不断灌输红尘脑海深处。 这可都是阿婉与威哥的回忆! 种种画面意思是,他竟然在强行篡改红尘的记忆! 琉璃石愈发光亮…… 静夜,洞内一片寂静,洞外乌云密布,仿佛预示即将到来的另一场腥风血雨。 谁知道,沉睡中的红尘经历了什么!易年少目光下藏匿着什么。 易年少伸出的手腕刹那有被蜜蜂蜇了的感觉,他没有惊慌,预料到这一步,他不急不慢地收回,揽起白衣袖子。一个黑色条纹烙印他手腕处。 他拉下袖子,眼神瞟过红尘头上南拾所赠的簪子,眼神更加坚定了。他站了起来,甚是不在意被他改了记忆的红尘,直接就离开了。 待他撤去大石头,他已经不了了而知了。 无氿北他们就这样守着睡中的红尘,已经确定她无碍。困惑他们的是,谁救了红尘?君骨双花也失了踪迹…… 无氿北长睫毛微微扫下适才君骨双花生长之地,也可能顾盼一阵子,也可能是一个漫漫长夜… 第40章 倾君心怎叹君绝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仙宁山第七日。 沉睡的红尘,暖光照到白皙的脸庞处,透着棱角分明的水灵。她的头骤然不安适下垂,眉毛拘谨。 漫天雾尘里,软弱无力的红尘左顾右盼,疑惑她这是在哪里。 须倪,毫无逻辑的雾尘中一直回荡纷乱的挥剑声及那哭泣声困扰她耳边。天地旋转,凄凉声没有得到缓冲,而是变本加厉地充斥她脑海里,她拼命双手按头,要踩进无尽沼泽中了…… 情况得到好转,她放下双手,前边有个人影正迈着碎步朝她一步一进。由于雾尘的干扰,她不知道是谁。 前阵声音诡异的莫名其妙。正当她努力看向人影时,它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嗖的一下,与红尘的身体融合一起。红尘触摸左胸处,厌烦的声音再次滚滚,双手再次按在头上,扰得红尘措手不及。 记忆……又来了…… “从此以后,我是你的主上,你是我的下属。” 阿婉歇斯里地喊着:“威哥!” “这一剑,就当是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如今还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们两不相欠……我们两不相欠……” 凌厉稀薄的声音愈发让人心酸到无法呼吸。 红尘无端端地被影子推一把,掉入深渊。记忆中的阿婉模样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乍看清时,说着“主上”的那个人,五官已经是另一个人的五官。 是红尘。 而威哥的模样也莫名其妙地成了易年少。 红尘正在经历着阿婉所经历的一切。 “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到头来,都抵不过你的一句不喜欢……” 奇怪的是,这段记忆仅仅结束在威哥自首前与阿婉绝情一面。 记忆里的主上真的没有回头看她,即使喊他,也没有反应。红眶眼的双目再也抑制不住流下。 直至红尘睁开眼。 她呆呆地看着,拧紧眉,这样的感觉宛如嗜血般可怕,好像要把她的血抽干,没有生命力。 她再次回想与主上的点点滴滴。 原来,缺失的那份记忆,就是我与主上的过往吗? 一时间,她感觉胸口猛地一揪。主上,为什么当时的你要那么决绝的不承认喜欢我? 她糊涂了,真的糊涂了。 经历了这么多,主上却对再次相遇凡界的红尘绝口不提。那段记忆,是被他抹去的吗? 她心中腹诽很多,思绪凌乱,双眸划过几千丝几万丝茫然。 原来,早已倾君,怎叹君绝。 她未曾留意到的是,无氿北他们自从她睁眼开始,便一直呼喊她的名字,关心她。大概她陷入痛苦当中,所以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无氿北一向清楚红尘的心思。现在他开始不明白了:“红尘,红尘,是不是伤口发作了疼得厉害?” “红尘姐怎么哭了?”认识到现在,花小酒还从未见过什么事能令红尘红框了眼,而且看着还是压抑很久心痛的哭,他自己都快被传染地泛起红眶。 小小叶本来想保持沉默,当见他二人一前一后的,它也开始不自觉地问了一句:“本爷见过成千上万的人,还从没见过哭得这么臭的!好歹在本爷面前注意下形象,不至于太难看。” 它不说话还好,一出口咋舌他们。 花小酒有那瞬间开始怀疑它真的是活了上万年的灵宠吗?为何如此傲慢?他缓缓询问一句:“小小叶,红尘姐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本爷就是这德行,”小小叶双手叉腰,挺起小腰板:“她要死要活的,能有什么好听的话?她若需要,对不起,本爷拒绝这楂。本爷也看不起她。” 不听全句还好,无氿北一心关注红尘状况,本就惶恐不安的神情再听完小小叶的话,秒变能刀人的眼。 “说够了没!” 小小叶不是吓大的,灵宠历经四海八荒,此句不过乃冰山一角的插曲。只是,它还是有点小小失落,乖乖把头埋下,委屈发了声灵宠的语言,傲慢的本爷暂时劝退,活生生像极自我反省。 不仅小小叶有了想法,还有花小酒。 他已经留意过几次了,无兄只要每次碰到红尘姐的事,总是乱了阵脚,半分不像上次在五合堂责怪红尘时和直言怼五合堂几位掌事时的性格。倒像是一位成熟有担当男子气概的大男人,妥妥被他的神情牵引。若是其他少女见到他这般模样,安全感估计满满。 严肃的脸庞以及目不转睛的双眸,花小酒对他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难道他……他对红尘姐动了凡心? 如果不是喜欢红尘姐,那为何事事为红尘姐乱了阵脚。连身为红尘姐的主上,都尚未看到为红尘姐乱了阵脚。 对,只有这个解释,花小酒才想得通。 红尘不想让他们担心,轻轻转过头面对他们,无氿北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那张脸好像感染了风寒,没有一点活力。 “我已经好多了,只是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突然想明白罢了。”她的声音很哑,每一个发声都像是润了水一样,听了察觉她在勉强自己不掉泪。 无氿北正要问她为什么哭时,听到她的话,眸中似是闪过惊异,不过也仅仅一炷香便收回去,心头有股难言的酸涩。 花小酒见红尘开口也就放心了。于是便将自己的疑惑一一吐出来:“红尘姐,昨天洞门口莫名其妙被堵了。待我找回无兄后,亦是没辙。但你的伤势显然是被某位好心人救了,红尘姐可知道是谁?” 她当然知道。 “是主上。”红尘也不想隐瞒什么。只是,和主上的过去,她还有很多困惑需要证实,不好和他们讲。 无氿北顿时低了低头。 花小酒追问道:“君骨双花,莫不是他拿走的?” 红尘记不清了。当时在昏睡状态,连主上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也没多问君骨双花的事情,以为只是未开的花罢了。她直言:“我不清楚,当时的我昏睡过去了。” 无氿北捏紧背的小包,抬头,很关心地注视红尘,眼里还有一抹藏进的温柔:“不记得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站一旁的花小酒瞅见无氿北蹲着离红尘姐那么近,还有他说的话,证实了他对无兄心思的猜测。这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他。 虽说,他是管不着无兄的心思,只是红尘姐如今情绪低落,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想博得红尘姐关注。 索性,他将无氿北拉起。 尚在懵逼外的无氿北看着他要说啥。 他也不打算挑明,怪里怪气地说:“无兄,既然红尘姐已经没事了,你大可放心了。今日是我们进仙宁山的第七天,你可不能将这些抛之脑后啊!” “啊?” 闻言,无氿北甚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有个很重要的信息他倒是提点了众人。 出山时间到了。 还有好多事,红尘还没来得及问主上。因为,主上的行踪,她从来不知,只有他找她。 她怕。 出了仙宁山,踪迹就更渺茫。 但如今,唯有出山一条路。若错过了出山时间,下一次就得等十年后才能出去。 第41章 众人再遇离奇案 仙宁山大门会在午时开启。 红尘身上还有伤,虽然红尘说已经没事,但他们还是走得很慢,毕竟如今也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好好看看仙宁山了。 一路上,他们沉默不语,各有各的心事。 小小叶,外表看起来骄傲无礼,其实它最怕的不过是没有人理它。待在仙宁山上十万年,人类百年寿命,对它来说却是昙花一现。但人类有令它羡慕不来的东西,那便是有亲人、朋友,有热热闹闹逛不完的花花世界。 而它呢,漫长光阴里,无人问津,无人关心、陪伴。它想要陪伴,想要永远说不完话唠叨朋友。 它见过很多人,与它投缘的人少之又少。它喜欢无氿北他们,觉得他们之间存在朋友真情,而不是混杂着一丝一毫贪念及欲望。它之所以一直甘于寂寞守在仙宁山其实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看守那把断剑。如今断剑认了主,它自然也没理由再继续留守在仙宁山。 它摆不下架子,如今,被吼了,它的自尊心往哪放? 它探头叹气。 君骨双花的去向一直困扰着花小酒,他想,易年少拿它做什么?君骨双花的用途,他得好好问问无氿北。他刚转头去看一旁的无氿北,就收回想问他的想法了。 无兄莫不是在想红尘姐吗? 他猜错了。 千思万虑,无氿北心里也只剩一句: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一样开始。 于主上而言,她到底算什么?自始至终,他真的只把自己当成普普通通的属下吗?红尘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正当她千头万绪时,杂七杂八声音滚滚袭来。他们都先后闻声是从前边发出,纷纷加快步伐赶去前头。 走近看,平地无二的地盘,竟如吸食人的沼泽,将一个又一个的人往里拽,不断传来凄惨呼救声。风很大,食人般的沼泽速度更快。 他们想跑进救人,但被小小叶一句:“不要轻举妄动!”下意识顿足下来。 这里有几十位仙门弟子。 “救我!救我……” “救命,救命!” 虽它没有吞噬的任何表面,但他们痛苦挣扎被吞噬后,地里闪现一阵很强的浮光,时隐时现,这股力量很强,令人胸口一颤。 红尘他们试图用仙法将人拉上来,一旁的弟子们见状也一起齐齐发力,奈何一点用处也没,仙法在平地上直接化为泡影,试了多少次也不见效果。 “小小叶,这是怎么回事?”无氿北急了。就在这看着同伴落难而不去搭救,非他所为。 想救人的何止他一个! 令他们怯步及不知所措的是,踏进这片范围内的人,还没到搭救人的身旁,便被无情吞噬进去。这块地方,和其他地并无一二,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人毫无戒心的踏进去,走得慢的人因此免于劫难,退了回去。 红尘看落难同伴看得紧。 落难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来个弟子,加上后面冒失救人的。 “这块地方是个禁地,这块地方很早就有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冒然下去救人。本爷明明施了仙法将此地封印起来,现在的情况不知被哪位坏蛋将本爷的仙法破了。” 边上的子弟和他们一样看着同伴落难,饱受折磨,他们却不能做什么,愤怒不甘。 他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里如锐利爪子·,简直愧对名门正派的名头,愧对长辈们将他们送进仙宁山历练的决定及厚望! 可是痛苦又有什么用,还是无法言语的痛。 红尘实在看不下去了,欲平摊双手飞近救人,手,被人拉住。 她迫切回头看,撞见无氿北双眉硬撑平,所有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恐惧及不甘的苦涩处聚集。红尘迟疑定格他脸上,仿佛此时能看到他头上悬着那个不为人知的稳重。他不甘与愤怒不亚于她,也才明白就差写在脸上的意思。 他们都明白,下去不但救不了人,也把自己搭救进去,这样无谓的牺牲只会更多。 就在红尘与无氿北面面相觑时,一道身影从它们眼前飞过。他们猛然瞧去。 那块平地上早已没了仙门弟子家的身影,他们走了,他们对这世间最后一句话唯有“救我,救我”。意外突然,没有人想到,以至于什么也没留下,就这么带着遗憾带着恐慌离开了这个世间。 “主上?” 花小酒一怔。 花小酒心里呢喃:原来,那天救我的人,竟是红尘姐的主上。” 红尘没想到主上竟然还在这,这么快又见面了。 不对,他想干嘛? 易年少的举动,他们谁也想不明白。细看,刹那,他一脚着地,电光火石般翻转单手去牢牢抓住什么东西,很快跃身而出。 见状,他们有个疑惑,为什么这快地方,能吞噬这么多人,却没有将小小的物体吞噬掉?一个个可怕的想法冒出:这底下,似乎有什么更危险的存在在操控着这一切!可是眼前,得先想到办法抑制它不能吞噬,才能下去一探究竟。 易年少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普通凡物,而是一个白色笛骨,有点凹凸,泛起小小暗红丝。 易年少看得入迷,想把它看透,不放过蛛丝马迹。瞬息,他的眼神中多了确定,仅仅一刻,他又转向平地,身穿白衣的他,侧头的五官类似冰块儿从天而降,眸若寒冰像加了倍。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戳着笛骨,愠怒里又不失悲伤。 但是红尘他们看得不清。 还未来得及上前与他讲话,天空中闪现一道门。 一位弟子打破悲伤气氛:“这应该是回去的门,我们可以回去了。” 看着一个个欣喜的脸庞,令位弟子只觉得他们很可怕,不满反驳:“你们还是人吗?昔日伙伴死得不明不白,你们不想想如何查明真相也便罢了,还表现得这么开心!” 是可以回去,但是与他们一起同行的伙伴却要永远留在此地,还死的不明不白的,没有找出罪魁祸首,有何颜面回去面对长老们!当然,这也仅仅小部分弟子想法。 一位很强劲、一副老大架子的天刀门男弟子出言极快地怼道:“仙规第九条,任何时候,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敢违背仙规,我们可不敢。”话罢,他故意挑起眉毛,露出嗤笑给他看,全然摆出带头架子吐出一个字:“走。” 妥妥一脸:你能把我咋的! 其他的弟子互相犹豫看着彼此,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想离开。他们虽不赞同那位无礼男弟子的话,但谁愿意搭上自己的自由,在这待十年,保不准,真相还没查出,自己也被吞噬了! 他们还是尊崇内心,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大门,回到凡界。 为牺牲同伴打抱不平的男弟子陆续看着一个个走去的方向,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与他一同查真相,失落的他转身离去,不是大门的方向,而是仙宁山的某个地方。 他的背影很孤独。 或许,真的有人是这样的。 第42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易年少沉重地合了合眼,使用仙法离开了仙宁山。 如今之际,唯有离开仙宁山,十年后再来。他们个个不甘,为逝去的同伴抱不平,可是更有很多事情还未完成。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如今六族蠢蠢欲动,万年之约快到,只待一个契机,六界浩劫。 百里河兄妹没有经历过这场令人窒息的场面,在某地顺利地离开了仙宁山。 回到凡界的第一个地方,竟不是九重门! 在京城的大街,不过气氛有点……古怪。 按理说进来的大门在九重门,出去的门也应是在九重门没错。 仙家子弟们和红尘他们在京城大街上顾盼好一会儿。按理说出了仙宁山应该松了口气才对,可是他们心中丝毫未有轻松之意,有的只是满腹愁虑和莫名的恐慌。一位女弟子提出:“我们不是在九重门吗?怎么会在这?” “而且,好好的大街上,怎么空无一人,这还是白天。”花小酒说出众人都疑惑的点。 “好像预谋者就在这附近,我们,被包围了。”红尘眉毛微微一蹙。 悄无声息的街上,只有刚刚离山的他们,没有灼灼烈日,只有平白无故的迅风。 无氿北察觉到股阴谋气息,提醒众人道:“大家要小心,我感觉到附近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彼此相信无氿北的话,明明只在仙宁山第一天见到。 待他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提起手中武器,谨慎周遭。 先前摆起带头离山的天刀门弟子左顾四周,见他们个个那么紧张,不免嗤笑一场,走到众人都能看到的前边:“不过是出来的地方换了,你们至于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吗?还是说你们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霎时弟子们进入思忖,不过他们还是不愿放松警惕,种种困惑可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解释通的。毕竟有了今早的前车之鉴,谁敢再第一个往前走! 他见弟子们没人相信他,开弓没有回头箭,看来只有亲自往前走,才能让他们信服自己。 天刀门持刀的,他没有将武器召唤出来,心里傲慢道:一帮懦弱之人。而后,他大胆地往前走。 门里的师兄好心劝解道:“庞师弟,一切谨慎为上,莫要松懈!” 天天叨叨的,庞弟子哪里听得进去,命令他的两位小跟班师弟与他同前往。 这被他称为〝跟班〞的两位弟子,之所以做他跟班,不过是因为他实力强,在门派里没人敢欺负他,出了山门,多了保障。可是,经历过一次,难免产生极大阴影。此时极大不愿跟着他一起去冒险,当勇士。 即使这般,万一此时拒绝他,日后,他因为生气,不给自己好果子吃亦或者不再照拂自己该如何是好?在门派里,也是出了名的不服从管教。 两位师弟面面相觑,眼中有话,好像都在期盼着对方能够站出去说出。其中一位突然站出,看着庞师兄,巧言令色道:“庞师兄,我们法力低微,若真有什么事,只怕我二人会当场吓晕,影响到您实力的发挥。若只有师兄一人前往,那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有目共睹的,师兄说是不是!” 另位狂点头。 好一唱一和的配合,说得庞弟子满意地将手搭在他们肩膀上。不过一码归一码,庞弟子来了个出其不意的话:“放心,能有什么危险,即使有危险,本师兄也会罩着你们啊!” 这么说,还是要去,他们露出勉强苦笑:“那就多谢师兄了。” 这下子,庞弟子信心更是爆棚,大摇大摆走去,无可奈何的两位弟子只能跟在后头。 红尘他们时刻警惕着。前去探路,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话说,主上和他们先后出来的,为何这么多弟子在这,独独没有瞧见主上的身影,红尘的心里开始揪了揪。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凝视前方引路三人的每一步。他们脚踩每块地方,起脚无事后感觉咽下口沫,很快又提起一份心慌。 一步子下去,瓢起暗红色仙法,那两位弟子惊慌失措,忙得跑靠近庞师兄,企图得到点庇护!后头的人见状提高戒备,接二连三做好即将面对敌人进攻的准备。 庞弟子难以相信,竟然真的有危险,顿时觉得被打脸,如同在大家面前失了面子,心中甚是窝火。他开始扫视周遭,发现这逐渐形成一个阵法。 原地离阵法还是有些距离,百里兄妹及红尘他们纷纷跑上前。弟子们见况,蜂拥而上。 红尘道:“好像这个阵法只是将他们困住,并没有发动。” 暗红仙术不断涌流,狠狠将他们捆住,在未知情况下,他们断不敢贸然触碰阵法。 百里岚看着前边阵法,压紧声音,稍稍撇过脑袋对一旁的百里河道:“哥,我感觉这阵法来的古怪,从未见过,还有这街上,实在太异常了。我担心是其它族的人搞鬼,扰乱凡间。我们要不要发信号给母亲,请她和叔伯他们前来相助。” “你说的没错,你赶紧发信号。别让其它族的人肆无忌惮地骑到我们的头上。”百里河说完最后一句,不起眼的瞬间,剜了冰丝一眼给红尘。 百里岚暂时离开人中,到一旁发信号。 落入阵法的三人,阵法还没有发动,便先听到了两位跟班弟子的焦急声。 一位弟子:“庞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 另一位紧接着:“庞师兄,我们三人一起发力,说不定可以破开这鬼阵法。”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惹得庞弟子更加心急,瞥他们一眼,怒吼道:“安静点啊!”一人一句,加快了庞弟子急于挽回颜面,表现自己的想法。 他集聚真气于身前,另两位只顾着急发问施压,眼巴巴瞅着庞弟子施法,没有帮忙。 “他要干嘛?”外头的人发问道。 “这位兄弟他一定是想冲破阵法,我们大家,也一起发力!”有人回应道。 异口同声道:“好!” 整个过程中,无氿北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贸然突破阵法,只会让阵法收得越紧,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可是若不试试,干等着,不是长久之计,背地里的人若想拖延他们也未尝不可。但这街上毫无人烟,不符合逻辑;若有人使坏,理应也有丝毫逃跑或反抗倒物的痕迹,却丝毫没有;这么大的阵法,按理说,即使其他门派里的掌门未察觉,但九重门掌管劫昆匙,怎会也没感应到。 他不知道的是,劫昆匙失窃许久。 无氿北担心的,是百姓们遭遇什么不测。 晚一刻,他都不敢想象。所以,他没有阻止他们强行冲破阵法。 他不会出手破阵,他清楚,力量越多,阵法里的人遭到的危险可能性就会越大。 第43章 怨灵突扰祸凡间 仅仅到他们膝盖处的小小叶指着前方,又昂头恳切吐槽一番,“一群糊涂蛋,本爷都要吐了。要是这么好破,坏人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把你们引到这了。也不想想!”企图他们能听到。因为昨日被无氿北训,它不好再直接爬上他们背。 丝毫没人留意到小小叶,许是大家专注于眼前迫在眉睫事。 阵法里的庞弟子与外头的人齐齐发力,百里河及红尘等人没有发力。 两股真气内外夹击强攻阵法,仙泽闪烁。 无氿北他们要看看,暗中谋划的人到底要出什么招。 起初还好好的,不知怎的,仙法周围散发层层薄雾,众人挑了挑眉,斩不断,挡住了大家视线。 缓缓地,大家松了手中动作。无氿北恐大家遭遇不测,急中生智运用仙法生成一个防御罩。这可不是普通的防御罩,而是用他的仙灵形成的。 大概只有小小叶看出。 他这是拿命在护大家啊! 半晌,薄雾散了去。最后一缕雾散尽时,心底更沉。 人呢? 诡异幽幽的阵法还在,庞弟子与那两位小弟子却通通没了身影,就在这阵法里凭空消失! 红色戾气逐渐在阵法中游行,阵法明显急速加快。 大家惊慌失措,左顾右盼皆没有他们的身影。 花小酒低了眉,吞吞吐吐道:“他们怎么凭空消失了,难道和今天在仙宁山里看到的平地吞噬人的状况一样,也遭遇了不测?”音色低平,他的眸子里已经泛起团团忧意,不自知地哀愁起来。 同样的事情出现两次,不查个水落石出,红尘及无氿北怎会罢休。他们面面相觑须倪,就一同使用仙法进入这阵法当中。 “哎,你们干嘛去!”留下状况之外的花小酒无用地叫了一声。 少了那两个尊宝,小小叶又可以继续挺直腰板傲娇了起来。 它朝花小酒说了一句很欠地话:“他们去查原因了,依本爷看,你就不用去了,这阵法里危机四伏,四面楚歌,你去了,只会咔咔地,容易招难!” 虽然句句说得没错,但他花小酒真的只会拖后腿吗? 这句话任谁听了都难受。他又想起了易年少之言: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 “小小叶,我知道自己不如无兄的机智与胆识,也不如红尘姐聪明与勤奋。他们一个个都厉害,我也想变得很厉害。你说,我该用什么方法呢?” 他二人无端闲聊时,百里兄妹及两位仙门弟子也随之进入阵法当中,剩下的人留下把手,以防作恶之人有后招。 仿若来到虚境般的红尘与无氿北,脚踩透明地,脚步声在阵法中回荡,仿佛永远看不到前边源头。 适才还是暗红涌动的阵法,没想到进入阵法里边,竟是…虚境。不过周遭总有股死寂气息暗流涌动着。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连走的每一步,都彼此提醒小心。 背脊一凉,只觉得突然从四方飞晃出奇形怪状地灰白怨灵,他们察觉不对劲,提高警惕安然躲过它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红尘问道:“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它们一个个哀怨声嘴脸,貌似要把活人拉下地狱! “小心,我怀疑是有人作祟,不知从哪召唤出这些怨灵,致使他们不得安息。”无氿北翻身躲避之际,急忙回应红尘。 “啊?”红尘眉心挤弄三分:“怨灵?可这明明是白天!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死者都不放过!” 怨灵们肆无忌惮地乱窜,围攻红尘他们,怨灵与活着的人气息排斥,若中了他们的攻击,如同将刀子插在血肉里,非常人所忍受。关键是,怨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左右缠绕红尘二人,根本看不清它们从何而来…… 里头遭遇袭击,外头亦是如此。 大街上怨灵随处可见,哀嚎怨气声简直听人闻风丧胆,搞得人仰马翻的。怨灵到处乱窜,见着人就进攻,如今此地也就只有仙家弟子们,母庸质疑他们成了众矢之的。他们也试图用武器、用仙法将它们通通赶跑。 花小酒无计可施,只能和他们一样施法驱赶。 小小叶蹦跳到他肩上,怒气冲天地做出指令动作:“火烧眉毛了,这些是没用的!不知道是哪个无耻的家伙,连逝去的人都不放过,它们是怨灵!若不及时阻止,很快怨灵将京城袭击个遍,出了城,届时伤亡只会越来越多。” “怨灵?” 花小酒眉毛紧锁着,觉得小小叶说得在理。他边施法抵抗怨灵,边说:“那我该怎么做?” “本爷教你,自身收纳归心,吐息屏气,需要运用自身仙灵,将怨灵们全部吸引过来,若不用仙灵,很难将怨灵们全部吸引自此。” 仙灵,是每个有修为之人都拥有的东西,自身强弱影响仙灵灵根。如若仙灵受损,自身横遭反噬之效果。 “好,我同意。”花小酒虽有顾虑,但他深知,红尘姐与无兄正在和他面临着同样的危险,相信他们也是做着一样的决定。何况自己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不与斗争、甘于无所谓之下的人。 他停止原先动作,开始按小小叶的指引一步一步施法。蓄势待发,朝空中施展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驱动庞大的怨灵。小小叶在一旁说:“你快,叫他们一起发力,光靠你一个人,是没用的。” 花小酒眼睛向下思量,眼巴巴地,性格长久怯弱的他,从未说话,即使他决心改变,但一时半刻,他怎么喊话,还是这么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开口试了试:“大家!” 他的话未完,自己先瞅了瞅大家神情,似有人听到看了过来。 很好,他有了信心,继续将未说完的话说完:“大家和我一起做,将怨灵驱赶聚集此地,否则,他们会殃及各城百姓。” 听到“百姓”二字,混乱的大家注意力在那一瞬间全部转移到卖力喊话的花小酒身上。 怨灵进攻,依旧施法抵挡。 花小酒成功了,欣喜之意落在脸上,将小小叶同自己讲的,与大家又快速地讲了一遍。 身为仙门人,纵使生怕自己丢了命,但也不能放任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顾。他们运用仙灵,同仇敌忾。 仙气汇聚,各异的双眸,拥有真挚闪烁的目标。 阵里的红尘与无氿北此时此刻正因为怨灵的无穷无尽,没有停下来过。 迷失灰蒙蒙雾中,让人心颤的是扑面而来的腐臭味道。 他们运用仙法驱散迷雾。 窒息蠕动,前方地上,二十几具抢眼的尸体横入他们眼中,这一刻仿佛他们被孤立在所谓的乱葬岗,恐怖气息弥漫在空中,还有无数怨灵的哭泣声回音。 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让他们举步维艰。 下一刻,他们狂奔赶去。每一个人都面目暗黑,两瓣嘴唇掰开,没有人的气息,从脚底到头颅,恍如被抽干的灵魂,只剩这副躯体。 原来,闹街上消失的百姓,都遭遇了不测。 眼睛红肿的红尘,紧紧地抿住唇,说不出话来,竭力抑住泪水,沉重般埋头,不想让她无用的泪水被看到。 “这帮丧心病狂的混蛋!”这时无氿北的怒气,好像绳子绷到最紧。 命地将这股怨气压下去,因为他不想流泪。当他看到一具具尸体时,想到他们也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成了凄凉的尸体…… 他的眼眶还是涌上泪水,一忽儿地功夫,他合上眸子,擦干泪水。 一批批怨灵又鬼哭狼嚎撕裂着死人的气息。 红尘和无氿北将悲伤隐藏,毅然站起。 仙法于事无补,红尘想起千秋。 她立马抽出千秋向怨灵挥去,霎时间,笛子的影,上下翻飞相击作响,打中怨灵们。 但未见丝毫反应,反而怨气声变本加厉得更大,怨的,怨的,他二人脸色难看,拼命捂住耳朵,逐渐埋下头,感知大地在晃动,他们也在晃动,他们辗转挣扎,不让怨灵有机可乘,奈何所有的视线都在瞬间全被剥夺干净。 待晃动终于平息,视线又被还回来。待他们再睁眼时,他二人愣是被分开了。 红尘心烦意乱,她不知道现在又是在哪,这附近没了怨灵身影,周遭仅她一人,死寂沉沉。 她碎步上前,面目凝紧,提高警惕试探前方。 第44章 怨灵围攻易年少 尽头飘渺,也不知其他人是否能逃过怨灵的袭击。身处内忧外患之际,远处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双目紧闭,双手虚张,十指关节蜷握,高高浮在空中。 呼吸一滞,她抬眸惊恐望去。 是主上…… 红尘简直不敢相信再次相见时,竟是这样的场景,她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动,爆发出惊人的威力,暗红色戾气光泽四散,而且还极为复杂,蕴含多股不同的劲道,或凶狠,或刚柔不定,或回绕,与易年少体内的真气不断横撞,力量大得惊人。 最奇怪的是,他的双目一会赤红一会恢复正常,一直狠狠朝下方看去,没有多余眨眸抬眸举动,明明身处险境,但他却没有同于常人的烦躁与惊恐!更给人种无故的错觉是他知道这一切是什么。 他的双手在硬撑,时而捏紧,时而缓松。 红尘说不上话来。从前主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铁血无情,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她努力着,试想有天,能不能看到主上有脆弱及动容的一面。如今当真撞见主上在她面前痛苦着,她才感知过去她的心一直悬吊着,太过紧,不敢轻易暴露。 如今被她自己决绝掏出,而后掉落在万千女子都会有的悸动里,清楚自己对主上到底属于哪份情感,昨日懵懂,此时此刻,更强烈了。 她有了欲望,她宁愿主上像从前一样对她冷血无情,强大,也不想看着他饱受折磨,那只会比杀了她自己还可怕! 猛地从哪蹦出数不清的怨灵,朝他发起进攻,与他们先前遭遇不同的是,幽灵反灌入他的身体,直入心脉。 他绷紧拳头,戾气散发越来越猖狂,他的唇色也越来越白,绷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抬眸了。 两人双目对上。 不知为什么,红尘看到他的那双眸子时,察觉他的目光是那样灼烧,像血场里长大的人。熟悉的眸子如同嗜血般渗人!甚至,她感到与往日不同的是,仇人的气场…… 她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得害怕了,她要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收回,永远都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 几秒一过,又是怨灵一击。那瞬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不行,她要帮他。 她运用千秋,试图将怨灵们引到她身侧。奈何怨灵们活长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怨气声哀嚎满气息。但它们并没有攻击红尘,而是不断地窜入主上心脉,直捣主上仙灵仙根。 主上次次眨眸,面目绷紧,他在忍。 怨灵的进攻,哪一次不是致命的伤害,刹那,他双手撑开,许是承受伤害太多,释放戾气! “主上!”红尘悲恸呐喊。她慌了,再也不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哪怕不能阻止怨灵的攻击,她也要替主上承下这一切。 她运用仙法飞跃易年少身前。即使这样,他的眉宇间还是依旧不改冰冷无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红尘抑制不住对他的心疼,含泪而出:“主……主上……”吐字变得温和薄弱,说出这两字时,她发现自己的心原来动荡不安很久,很久。她想抚摸他的脸庞,但又惧怕他,无力小心翼翼朝他伸手,五指稍微蜷缩半截。 这是她第二次为这个男人哭。 双手弛开的主上接触到她的眼神,没有避开。 可是红尘避开了。 埋下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才让她自己不至于哭得稀里哗啦。 凌厉的声音夹带着血色音调就在她避开视线后传来:“你来干什么?”见红尘不吭声,一味在抑制情绪,易年少又开了口:“是有办法在我面前卖弄实力了吗?”语音未落,一口血急剧上嘴,但他憋了下去,五官勉强。 待红尘抬头时,主上的目光往下聚焦,没在她身。 纵使这般,红尘都要给他最好的肯定,将哭泣声咽下,生怕他听不清,目光泪泪道:“你说过,我是你的一把利剑。利剑,就是要在主上身受险境时,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既如此,没有什么卖弄,只是武器罢了。” 易年少的双手弛开从未有过缓松,喉结吞咽一次。 红尘清楚她在说什么,在他面前说自己是他的一把“武器”,她也会心痛,尤其在知道自己凡间走了一遭、喜欢他后,痛苦更深了…… 接二连三的怨灵袭击,穿透红尘身体,混杂着哀嚎怨怒声,炙热的鲜血从她嘴瓣舔着流出,舒出一口气,喘息,即使她疼,她也依旧不改脸色,甚至用尽全力微笑给他看。 纵使这般,易年少都没有抬头看她。他那犹如深井枯燥的双目,心思难觅,让人难窥分毫,唯有从容不动的冷血无情。 忽地,驰开双手的他仿佛像释放某种力量时,紧握的十指得到松缓绽开,停在虚空中,他昂头上扬。 强大暗红戾气的力量将红尘弹飞翻滚落地,满眼的惊恐,继续吐了口大血,顾不得起身,依靠双手垂直撑地侧眸深情将视线递过去。 她就担心,一不注意,主上出了什么事。 这阵法好像活活将易年少困住般,他不能逃离那个位置,而怨灵们貌似全是冲着他来的,不攻击红尘。 红尘看着主上一次一次深受怨灵折磨,一次比一次痛苦,她用全身力气绝望地喊出:“不要……不要……” “不要……” 音调下沉,语言梗塞,面容扭曲的她,眼泪染红了眼眶,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 …… 百里河与百里岚二人也因为怨灵的攻击而在阵法当中被迫分开。 百里河见着怨灵,直接用仙法干上,即使杀不死它们,也要让它们畏惧。他击打数只怨灵后,剑直指前方,趾高气昂道:“藏头藏尾,敢做坏事,就不敢出来打吗?我百里河今日,誓要将你这卑鄙小人抓出来!” 他挥舞着剑,穿梭于怨灵之间。不过,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每次与怨灵碰撞,便伤到他几次。他取巧着地,吃了亏,神色都不对了。 正当他满腔怒火瞅视哀嚎的怨灵时,“啊……”声从天而降,随即他面砸下一个男子。他注意看时,正是刚开始失踪的那三人其中的一个,是号称庞弟子的“跟班”。 他还不明所以在哪,只顾着抚摸屁股哪里疼。待他欲抬眼看这里时,周遭还是阵法里,叹声之际的他才注意到一旁怒目圆睁的同僚弟子。 这名弟子一进来也是和另外两人分开,身处莫名其妙的危险之地,他平常只顾傍着庞弟子这尊保佑祖,修为这些对他来说通通都是无用的东西。如今,他没有了可靠的人,还不是分分钟钟就被怨灵杀死。正愁没有同伴和他一起时,就看到了同僚。 与看到救命稻草别无二致。 他正想热络打招呼,察觉同僚神情不对,惊悚侧目瞧去,又是怨灵! 他慌的一声摸索爬起来躲到百里河身后,看着眼前的敌人,鼻子耸了耸,惊慌失措地吹捧道:“大侠,我们同为仙家子弟,小弟修为尚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百里河双眸不耐烦地剜他一眼:“行了,只会拍马屁胆小的家伙!” “跟班”弟子才不会觉得什么,有人保护他就行,吊儿郎当地应下。 第45章 孤注一掷净化术 不知几何,怨灵哀嚎地将他二人团团包围。“跟班”弟子怕得要死,赶紧上手牢牢抓住百里河的长袖,揣测百里河会将他扔下,不顾他的死活。 百里河有了逃出重围的办法,又鄙夷的看了一眼那名弟子,命令道:“抓紧了。” 他狂点头。这时候就算让他放手,他也不会放的。 百里河将剑直指上方,腾跃而起,白色仙气凛息,再调整剑的方向,预备往右捅出一块生机来。 他预判一向准,只是这次,还没得手,上方有一股比他更强、更霸道的邪力朝他二人往下打。他们察觉一股凉飕飕的危险在上方,昂头瞪大眼,没看清对方的脸,一袭黑斗篷,只有一双敌意倍感的手直勾勾地扑哧而来。 …… 红尘要救主上的意识瞬间被放大。 哭泣好久的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热透的火球。她迅速站起,抿住哭泣,全神贯注的她运用双手,逐渐聚焦成一颗宛若白雾的仙气凝球,一点一点被释大。 纵使这般,她的眼里也从未离开过主上的身影。 猖狂的怨灵,受苦的主上,同样在阵法里外受怨灵袭击的同伴们……这些,都是她不顾自己仙灵安危,也要孤注一掷的抉择。 阵法外,花小酒同仙门子弟们运用仙灵之力,才得以将怨灵们围困于此,让无辜的百姓免于劫难。 百里掌门百里舟带领门内弟子匆匆赶至。见况,她瞅目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么多怨灵骚扰凡界!” 她毕竟是四大仙门之首的掌门,所以,看得出这是怨灵也不足为怪。 花小酒还是她门下之人,安分如实道来。 在听花小酒说完后,掌门身上的怒气萌发,冷言道:“你们把法术收了,让我来解决,莫伤了你们的仙灵。” 百里舟对谁都严格,但她爱族中的每一个人,把他们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即使与整个六界为敌,她也不会让人族受苦。 花小酒他们于是收了仙法。 百里舟运用的法术与他们极为不同,是净化之术法,此法能令怨灵们得以安息。 未料,她还没出手,阵法发生了改变。 被红色光芒照耀的红尘,专心致志,她没发觉自己的身后隐隐显现一只大鸟元神,展翅高翔。 她的一瞥一目因光清晰可见,撑开双手释放仙气凝球,大鸟元神高嚎…… 从里头到外,闪闪发光的暖暖仙泽瞬间溢满整个大街,仙气至纯。 阵法不攻而破,怨灵们得到安息,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这是红尘使出的净化之术。 她知道,怨灵他们生前也为人,死后被坏蛋搅得不可安宁,无处可归,造成无故伤害他人的帮凶。如今用净化之术净化他们的怒气,洗去他们的怨气,如今将他们送回,也算还他们一个安息之地。 净化之术,红尘从未用过,没想到如此成功。同样的,她仙灵受损,短时间内估计使不出一招半式仙法。 “净化之术!百里舟怔了一下,神色渐渐凝重:“这不是河儿与岚儿的内力,莫非是天族人……”百里舟愕然碎声道。 落入阵法的人,全部显现大家面前。同样包括无辜惨死的百姓。 在场的仙门弟子皆去探查百姓们的气息,没有了呼吸。 百里掌门疯狂左顾右看企图有活的百姓,可是她失望了。人族足足百余生命就这样交代了在这。 红尘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寻找主上的身影,想看他是否安然,伤势如何,有没有出事。 她焦急扫视四周,她还怕主上倒在地上被人群遮挡,特意挪动位置寻找,企图找到他。可是,她终是失望了,主上已经离开了,怕是主上不愿别人撞见他脆弱的样子。 无氿北出来后也在到处寻找红尘,当他瞧见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的她时,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 “红尘,你没事。” 经历过仙宁山七天之行后,无氿北变了很多。从前口口说着欠人情,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他,如今多了男子气概,少了很多吊儿郎当感。 红尘自知身体情况,关于阵法破解一事还需与掌门述说,该撑还是得撑。她努力微笑说:“无碍,只是刚刚耗费太多真气,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力气罢了,休息几天便好了。” 和想的一样。红尘欲摇欲晃的身体在无氿北面前,无氿北有心伸出手,停在半空,不自觉抠手,又继续伸出,从红尘左手臂扶着,没有再伸手去揽另一边手臂。 花小酒眼见红尘姐状态不好,很想过去关心一二,但是百里掌门在这,他也不好过去。人妖有渊源,即使与红尘姐无关,但九重门对他有恩,他总是要顾忌几分。 百里舟正要寻问是谁用了净化术时,微风突降,在场人皆是霎时抬眸看看是什么。 五位男人。站位前头的身着银白色盔甲,头戴盔帽,面色英俊,是位少郎将军。站位后头的也皆穿着盔甲,不过是小兵。 大家对他们的身份有点好奇,唯一气氛不对的是当他们映入百里舟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她的眼里就逐渐添加了很多敌意,愈发可见。她不上前问道,站立原地,看着他们。 落地的他们,前头的将军看到百里舟,正式上前拱手客气道:“百里掌门,久违了。”少郎的声音刚断利索,双眸清亮。 百里舟鸽他一会,眉睫上扬,带起的是阴沉的双眸。少郎将军毕竟是将军,沉稳练达,没有停止拱手动作。百里掌门冷漠道:“战神将军怕是忘了天族与人族之间的关系了,你不必向我行任何礼,毕竟这个礼,可不是谁都能受的。” 数万年前,六界之初,混乱不断,满街狼犬。 人界的九重门掌门带领弟子们从各地搜集仙草,施以修为,植入凡界。由此,人族灵脉日益增强,人人皆可修炼出灵根,保卫凡界。奈何,随着人族势力的增大,天帝视其为肉中钉,眼中刺,他决不允许有哪个族比他天族还要强。于是,暗度陈仓的他,带领几位长老,到了凡间,偷偷地将人界以灵脉自称的仙草,尽数焚毁,丝毫不剩。 等到人族发现后,便与天族势不两立。期间,还打了好几次战役,没了灵脉的人族何以抵挡强大仙力的天族。 一代代天帝、九重门掌门诞生,恩怨依旧存在。因为这是人族自古都不能忘的仇。由此,九重门历任掌门对天族人从来就没有好的态度,也不允许天族人到凡界来。从她继任掌门开始,她重视弟子们的修为,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带领他们,向天族一血往昔之仇。 战神将军知这段往昔之事,于公,他是天族战神将军,往日情况,他不好评价,不能苛责昔日天帝;于私,确实是天族有错在先,也从来没有道歉过。 因此,这个礼,他认为是必然的。 他抬起身板直言道:“不管百里掌门如何想,接不接受,我还是会做这个礼。 见百里舟不说话,战神将军继续道:“适才带领天兵巡逻时,发现凡界受怨灵干扰,请示天帝后,这才斗胆下界相助。不曾想,还是来迟了。” “请你回去转告赤飞,人族的事从不需天族人插手,更不需要英雄。当年之事,我们还没忘。如今,就带着你们的人滚!”百里舟愤意直言,句句不留情,侧过身。 还没帮到忙,怎会说“英雄”二字?他正要开口询问时,急躁躁的哭泣声从他们左边逐渐传来。他们应声瞧去,是百里岚。 第46章 红尘被告知血脉 “母亲……” 双眼水滢滢的她看样子是一路哭着跑过来的,声音软糯低哑。 第一次她哭的时候,还是她父亲去世时,如今第二次哭又是这般,百里舟但心急了,赶忙上前去。 红尘他们也看去。 “出什么事了,河儿怎么没和你一起!”百里舟严格惯了,对待两位孩子也是一样。所以她的语气间总是少不了疏离感。 百里岚忍下悲伤,一口气把话说完:“母亲,哥从阵法出来后,就一直怎么叫也叫不醒,嘴角旁边还流了好多血,母亲,快去看看哥!” “什么?”百里舟双目纷杂,不再淡定,二话不说随着百里河急冲冲赶去。无氿北扶着红尘快步快步跟上,周遭人也跟上步伐。 百里舟再次看见她儿子百里河时,已是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嘴角的血痕都要干了。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男弟子同他般成了具尸体,正是自称“跟班”的那名弟子。 庞弟子与他同门派里的人也仅仅讶异般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去查看他的尸体。 百里舟不敢置信缓缓蹲下。她的儿子正气方刚,是她的骄傲、是她的亲生骨肉!从他们出生那刻起,她便已经是九重门掌门,她早已不单单是他们的母亲。她心系人族安危,身上肩负着护佑人族能在六界平稳度日的责任。 她的心思,兄妹二人也都知道。 二人努力修习仙法,为的也是有天能帮他们的母亲担下一份责。 对他们,她也是很少能得空与他们闲谈家长里短。他们的武功也是长老们教的,她很少时间能够抽空指教一二。 如今,就给她这么一个冷冰冰的身体躺在那,她的眼角难得挤出一抹泪。 虚晃的手指要伸去百里河的鼻子处,久久才下得去。 当手没有得到一丝气息回应时,她的手停在原地弯了弯,她的鼻子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甘闭目,又落下一颗蕴含沉甸甸的泪珠。 百里岚站一旁哭泣,她也在忍着不要哭出声。看母亲的反应,便知道一二。她不想去问母亲,那只会让母亲更加悲痛。 半盏茶时间过去了,微微仰起脸庞,双目睁开便下垂的百里舟,泛着点点湿意,眼底划过一丝怒火,遮住了黯伤。她是掌门,稳重不轻易在人前暴露她的脆弱及软肋,是她早已烂于心的习惯。 她还想做最后的试探,她尝试渡真气探百里河的仙灵,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机。 百里舟痛失爱子,此刻没有人再敢说话,毕竟掌门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黑。 她开口问百里岚:“岚儿,你过来。” 百里岚从哭得泪流满面变成哽咽,“母亲……” “岚儿,告诉我,方才的净化术,不是你施法的,是不是?” 她没有去问百里河怎么死的,而是去问净化术?她的这番问法,可把周围的人和百里岚都给整诧异了。 百里岚如实交代:“回母亲,这不是女儿做的。”言语尘埃落定,总觉得氛围都开始凝僵起来,倒有点像母亲审问普通弟子情景,仿佛随着百里舟的严肃,百里岚也收起哽咽声,一本正经回应起来。 红尘欲要抬步,无氿北清楚红尘要做什么,就扶着她过去了。掌门是长辈,依礼红尘都觉得要行个礼,故轻轻撒开无氿北搀扶的手,拱手道:“掌门!” 百里舟听得后背的声音,凛然转身注视她。原来,是红尘啊! 红尘拖着很重的哑音,尽量解释清楚道:“回掌门,您要的东西,我等已经取得,就在您女儿手中,还望掌门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放我离去。至于,净化术,是晚辈不愿看着那么多人无辜受苦,所以贸然出手,还望掌门谅解晚辈救人心切。” “救人心切?”掌门寻思她的话,她的眼神丝毫不像谅解红尘的意思。照理说,红尘化解了这次人族危机,应该夸奖一番才对。 百里舟突然变脸手疾眼快打得红尘一个措手不及,直导胸口。打得红尘是一个劲的倒在地上,当即吐了口大血。 无氿北惊喊一声“红尘”后便跑去将红尘扶起。眼见红尘因为净化之术耗费大量真气,现在雪上加霜,无氿北冲动的性子又回来了。 他边扶着红尘边冲着百里舟大喊:“堂堂正派掌门,为何出手伤人,与那些魔教又有何异?” 面对无氿北的质问,百里舟也没想藏着掖着,而是低沉地吼着:“正因为她是天界的人!”天界对人界做过的事,百里舟一直记着。如今被天界欺负到这种地步,她内心的火气终于迸发出来。 意料之外的话,仙家子弟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将信将疑朝着红尘方向低眸瞅去,议论一些关于天界竟有人敢来到人界蛰伏数载!百里舟可都是听得清。有天界的人能肆无忌惮的游玩人界,她怪自己低估了天界人的羞耻心与胆量! 没想到红尘姐竟然是天界的人!天人两界之间的恩怨可是牵连几代人。 花小酒担心百里掌门会揪着红尘姐藏匿人界之事迟迟不放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眸愁得有点杞人忧天之态,都脑补了红尘姐若是被抓回九重门,如何想一百种办法将红尘姐救出。毕竟,红尘姐和无兄都是对他很好的人,当然百里掌门也是。所以他不会明面与掌门对着干,目前只有一旁默默注视着一条路。 红尘连她自己是不是天族人都不清楚,自己怎么来的,她也不知道。但是百里掌门毕竟是掌门,见识多广,阅人无数,再加上她记得自己与主上曾出现在天界。 种种联想,红尘不得不开始相信自己是天族人。 战神将军听完也是诧异,但很快有了自己一番思量。担心百里舟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上前挡在红尘面前对百里舟拱手:“掌门,手下留……”他的话还没说完,百里舟干脆打断。 “战神将军,人界、天界之间的陈年过往,就不必我一一细说了。只怕说了,战神将军该情何以堪?应了,怕是落个忤逆先辈、不忠不义之徒;拒了,怕是对将军正义凛然、正人君子之风的美名令世人匪夷所思。” 战神将军没有说话。他不是不开口,是不知道怎么说。年少领军打仗的他,早已练就一番遇事不急、稳重不惊的个性。销毁灵脉一事上,无论怎么辩解,人界总是亏的一方,战神将军不认同先辈做法,但他也不会妄议忤逆先辈。 红尘沉醉在自己身世上,冥思:“我既是天族人,为何主上从不与我说?我的亲人在哪?为何我只记得第一眼的主上,却从未记起过我的亲人? 第47章 红尘被带入天宫 百里舟沉稳指出道:“其一,红尘鲁莽行事导致歹人得以安然逃脱;其二,她既会净化之术,为何迟迟不用?仙门弟子们活活将各自仙灵当做集结抵御怨灵军团的活靶子;其三,她私藏我人界数载,居心何在,若不是今日净化之术,怕是要不知天高地厚!”她怒言相对,停了下来用眼角有意挪望向红尘:“这三点,足够她承我这一掌。” 无氿北忍不住要为红尘辩解一句:“血脉之深,掌门何以说得如此轻微,咄咄逼人!” 战神将军不温不火吐纳一句:“掌门想如何?” “战神毕竟是战神,年少有为,到底见过世面。人界在六界一直独善其身,从不怕惹事,也不惧挑战。当初,万年之约是天界所提,打破约定的亦是天界。昔日天帝不惜毁我人族灵脉,今日东窗事发,果真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唾人口舌。 话罢,她示意人将百里河尸体带回,便带着诸位弟子离开,留下几个人检查有无被怨灵所伤的百姓。 等周遭人离开得差不多了,战神将军回神打量红尘二人一会,第一眼看出他们都是面善之人,于是自行介绍一番:“在下是天界战神重英。” “在下无氿北!” “红尘。” “多谢战神将军搭救。”二人异口同声道。 重英问:“不必,红尘姑娘终究受了伤,在下实在没帮到什么忙。” 他继续道:“人界与天界之间素来渊源颇深,不是红尘姑娘的错。只是今日之事,怕是有点棘手。天帝那,还需有个交代。二位可否随在下前往天界,毕竟那也是红尘姑娘的家。” “家……” 这个字是多么抢眼刺人。这无疑在告诉她,她也有家人。在这世上她也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生知所来,升知何处,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 战神重英虽是将军,驰骋沙场数载,看惯阴险局面,但并未失少年心性、活成冷冰冰麻木之人,和他走,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如今,若继续待在人界,只怕会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红尘担心的是,再也无法与主上相见…… 红尘与无氿北先行随战神重英前往天界。 他们不知道的是,身着黑斗篷男子现身后头。沉重怒息呼出,他将斗篷摘下,先是往上撑的睫毛,双目毫无掩饰邪魅。一肚子坏水的心思就差刻在脸上,挂着一副高高在上、看蝼蚁的神色。 他的唇角弯着故作假笑的弧度:“一念执着,万般皆苦。原本以为,我是错的。怎料,”他停了一下,右手弯曲伸起,撇了这只手,不急不慢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的执着果然没错。” …… 小小叶跟随红尘身边来到天界,时刻跟着他们步伐子走。 这一路上战神重英简单和他们述说遍等会天宫之上会遇见什么人。 天帝赤飞,顺势继位,在他哥哥及先天帝死后,变得沉默寡言、心思沉稳许多,时常会一个人默默在西琅宫悼念他们。唯一的伤痛也是兄长及其父帝的死。所以,这是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及的。 有两位元老,是除天帝外堪称具有话语权的人,也是在天界德高望重的前辈。 长举,留一把白白的胡子,逢人便说上一番做人遇人见解,不忘抚摸他的胡子。明事理,在他这,从无血脉之分,唯有善恶之分。平日若有些鸡毛小事情,越是说他的不是,他越会缠上你,直到认可他的做法为止。 武中镇,与长举元老相反的是,他极爱外表管理,最是见不得长举的胡子乱糟糟的,见一面都要吐槽上一番。他是个老顽固,追求实事求是,做事情有条有理见不惯安逸享乐、不务正业。 武中镇有为天界居安思危之态。但是他常长的一番见解,总是遭到长举元老的辩驳,说他疑心太重。私下里,他二人又有来有往,什么不愉快之事,在一壶酒下肚后通通与他二人无关,妥妥的兄弟情胜过千万事! 所以,见到他二人互怼,并不是感情不好,而是他二人独有的谈论方式。哪天不见如此,才是真的出大事! 踏入天界地界,重英如实告知一句:“方才,我早已托天兵回去告知天帝及二位元老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这样到时他们听红尘姑娘你解释时,才不至于那么惊讶不解。” 他二人应下后,三人继续往前。 虽然天界是红尘的家,可她也是第一次实实在在来过,与主上的那次她记不清了。这次借着战神的光,红尘仔细打量天界风景。 仙气飘飘,通学仙法的仙女们见着战神将军好生打了个礼,笑容迎面,身姿好生窈窕。仙女们微微抬头,一双直勾勾眼神简直不要太盯人,面表又露出羞怯的模样。 战神将军年轻有为、英勇帅气,智勇双全,至今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伴侣。所以那些仙女们见到战神将军少不了殷勤,展示自己。 只可惜战神将军久经沙场数载,见惯血迹斑斑漂泊的场面,成了一位凛凛不懂男女情爱的正人君子。但他又不是位无礼之人,忙朝仙女们微微点头,这样既不失了他的风范,也不让仙女们觉得尴尬。 不过,这只是重英的一厢情愿罢了。仙女们误以为战神将军记住了她们。在战神一行人走后,还在后边保持淑女形象,喃喃细语起来。 不知不觉,三人到了天宫。 琼楼玉宇,仙泽护宫,他们踏着天梯一步一步靠近宫门。 天兵通报,重英很快将二人带进宫内,果真是有三个人站在此处。左边有胡子的这位是长举元老,右边没胡子的这位是武中镇元老,居中的这位是天帝赤飞无疑了。 在他们踏进宫内逐渐靠近三位那刻起,三位便早早将他二人仔细打量一番。长举觉得无可挑剔,不过是两个娃娃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武中镇面相严谨,不轻易抛出和善脸色。赤飞保持原有常态,且看他二人如何解释。 天帝竟然不坐下来,而是站着等他们,未免失了点威严。红尘此刻心里不停揣摩天帝到底是沉默寡言多点,还是通达情理多点。伤口突然发痛,将红尘思绪打乱。 重英拱手做礼道:“重英拜见天帝、二位元老。”天帝“嗯”一声后,重英直起身板便站到一旁,毕竟这三位想听的、想了解的莫过于他二人,他就暂时不插嘴。 红尘、无氿北依照重英做法,也拱手做礼。 “红尘” “无氿北” “拜见天帝、二位元老。” 小小叶瞅视前边人,又瞅视红尘二人,也没人注意到它,跟着拱手依礼。 第48章 会见天帝险过关 天帝眉毛平视,眼睛一直在他们身上打转,淡淡一句:“嗯,起来。” “谢天帝!” 天帝瞧出红尘受了伤,看着她盘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重英已经告知本座及二位元老。本君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身为我族中人,天界与人界的之间种种关系,你是知还是不知。本君要听实话。” 这双眼眸简直让人无处可遁,重英还说什么沉默寡言,怕是心思极重才差不多! 红尘尴尬露出嘴角。 她心里的戏可是很丰富。她想,即便我知人界与天界之间的渊源,前提是我得知道自己的血脉,我连自己是天族血脉都不清楚,如何作答。难道要我说我是被主上遗弃在人界还是失了记忆的一个人吗? 不行,这样,怕他们会揪着主上的来历不放,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怕会越扯越可疑。 他们三位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她只好硬着头皮硬憋出一句:“实不相瞒,晚辈惭愧,晚辈也是方才才知道自己拥有天族血脉,所以,是否知天人二界渊源的事就实在无从辩解。” 天帝还未发话,武中镇就看不过去了:“连自己是什么血脉的人都不清楚,说难听点说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清楚,却在人界过得如此惬意,岂不妄为人女!” 见缝插针堵得红尘有点难为情。她自知不清楚父母为谁是真,妄为人女是假。但这话,她接不上来。 无氿北往右瞧红尘一眼,易年少与红尘之间上下属的关系由来还是听她提起过的,便为她解释一二:“回武元老,红尘先前失了忆,往日之事和亲人都已经记不清了,等她开始有记忆时,已经到了人界。” “失忆?”武元老欲继续追问下去时,无故被长举元老插话堵口。长举满腔热情道:“哎呀,你这个女娃娃,失了忆怎么不早说,这是何等大事!” 红尘颇被长举元老的话征了征,活生生向在训诉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还说得如此亲切近人,好似他是红尘失散多年的长辈。对比旁的两位面容,显然红尘更愿意听他多讲讲。 长举元老见红尘乖巧不动的样子欣慰到了,抚摸自己的胡子。乍看身旁二人严肃面容,劝解道:“你们那,也不要对人家小姑娘那么严肃,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失了忆就已经够可怜了!就别再摆出你们一套套审问人的架子了!” “长胡子,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百里舟对此事依依不饶,背后苟谈我们天界做事言行不一。届时,六界会怎么想,还会遵守万年之约吗?”武中镇将目光转移天帝身上,侃侃而谈道:“再者,万年期限临近,若落下此等污名,只怕期限一到,风声鹤唳的日子会源源不断。” “哎,武老此言差矣!小姑娘从未做出伤害人界之事,明明是解了当日人界燃眉之急。可见,人界对天界的偏执不在此,分明是因当年之事,这是铁了心不愿与我们扯上关系。”长举说得振振有词,愣是不给武中镇反驳的机会。 武中镇不爽拂袖别过头。 “若我们真的顺了百里舟之意,将一个小姑娘拉出去治罪,只怕那百里舟会愈发看不起我们天界做派,到头来,还让人诟病一二。若不想事情继续发酵,倒不如想个两全之计,既能消解百里掌门的怒气,也能全了我们天界诚心诚意与各界和平之约。” 战神重英顺势站在天帝面前拱手说:“启禀天帝,重英认为长老说得再理,想着百里掌门一时失子心情跌落情有可原。早闻百里掌门是个沉稳瑞兹之人,想必冷静下来之际定能想清今日怨灵种种,绝非一次阴谋。” 长举满意地细细抚摸他的白胡子,还在品尝他的话。这两人一搭一唱的,把话都说完了,可把一旁的武元老气得半死。 天帝赤飞见武元老没话说,今天转性了。他接下重英的话:“长元老与重英都说得有理。那么依你之见,该用什么方法才好呢?” 重英年少有为,比同龄仙人要突出,做事深得天帝信任,久而久之,他逐渐成为天帝及二位元老看重之人,也对他比较放心。所以有什么难事,都会找他商议。 重英目光炯炯,语气恳切道:“行军打战,其中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团结六界,亦是如此。陛下可宴请六帝及各界长老,商讨六界大事。陛下不必言明何事,只需让他们去猜好了,如何抉择便是他们的事。正好借机瞧瞧,万年一过,哪界野心勃勃,欲挑战争。” “是啊,怨灵的事情,本君还得好好开解开解他们。” 天帝赤飞回应:“重英的办法很好,你们二位元老可有异议啊?” “老夫觉得重英说得好,说得妙啊!”长举故意抛了个得意眉目给对面的武中镇,这是嫌事不够多啊。 这是眼下可行之计,武中镇即使气不过长举得意的样子,也只好应下此法,挤出一丝勉强的弧度,摆在脸上显得极不自然。不过,他还是钻了个缝,不愿轻易饶过红尘二人。他弯身拱手道:“老夫也没意见。不过……” “武老还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老夫认为,且不论红尘解救人界之事,毕竟是激起了百里掌门对我们天界做派的误解。老夫以为,应加以惩戒,好让其他族人知道,天规也不是摆在那的。” 天帝赤飞一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将目光重新投入迟迟未开口的红尘二人身上:“武老说的是。你们二人毕竟违反天规,惹怒百里掌门,是该惩戒一下。” 他又将目光收了收,冥思了会,方才开口:“二殿下近日为了一月后的清浊九炼正加紧修炼中,念及红尘受了伤,综合考虑,但凡你们其中一人同他一起渡过清浊九炼,便可将功抵过,放了你们。” 长举有点很是震惊天帝的想法,不过也仅仅一刹那,乐开了花地鼓励他二人:“你们两位运气好啊,能碰到这等好事,其他神仙求都求不来。特别是坤勉这孩子,很有意思,你们彼此接触接触就会发现了。” 无氿北心里可不是这样想,吐槽一番:这几个老顽固,一搭一唱的看来是有意要将我二人留在天宫,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还不知这是何试炼,天帝用如此眼神盯着他们,差点就要蹦出训他们的话了。他们发出了一声:“是。” “好,加上这个小家伙,”他指了指他们脚下摸摸头、沉默的小小叶,接着道:“让重英带你们去见见坤勉。”长举一口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防止武中镇钻空子怼人,重英与他二人行礼退下。 第49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 重英引领他二人前往二殿下的住处邵昔宫。其实只要是小仙娥都可以带过去,但他们觉得还是要重英向二殿下解释一下更为稳妥。 重英在前头领路着,无氿北二人后头款款迈步。红尘已经走了那么久的路,无氿北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慰问道:“红尘,你可还欠我两个人情,可不能倒下!” 明明是想关心她,怎地开了口又有点欠。红尘顺了他的意,露出坚强面容,轻吸口气:“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这点路我还是能坚持的。倒是你,可知这清浊九炼是何等难关。” 重英虽走在前头,可对于他们可大可小的声音还是听得清的。他霍然转身,有股凛凛将军杀气的感觉往上涨,二人撞见了他回头,立马将嘴边的话收回。 见二人如此拘谨,倒显得自己严肃了。重英放慢语速试图让二人不要那么拘谨:“你们二位不必如此拘谨,虽是受罚,但天帝仁厚,不会真的限制你们的自由。神仙活得久了,总要豁达通透些,你们说是吗?” 这种淡淡的口吻、奇怪的视线聚焦才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战神不愧是战神,说的话和天帝及二位元老别出一格,若仅闻此言不见其人,还真会以为战神将军是个活了上几十万年的人,才能有此度量。 红尘浅浅回应:“战神将军说的是,我二人诚心感谢天帝从容处置。适才他只是慰问我身体一二,并无甚要紧事。” “哦?可否需请医官来瞧瞧?” “自然!” “不了!” 打脸的回应,二人同时开口,红尘诧异扭头瞅了无氿北一眼,无氿北也是。红尘用余角看战神将军而后收回,咬文嚼字故作压低声音,字字蕴含怼人气息:“你想干啥?” 无氿北同样用余角望一眼战神将军,再收回来,放心压低声音,双眸凝视红尘回应一下:“不需要吗?” 红尘一脸无奈,舒缓脸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不悦:“我谢谢你!” 重英觉得这二人稍许有些幼稚,当着他的面互怼,还天真的以为他听不到。可是重英领兵多年,训练多种应变能力,旁人低语声听辩也是其中之一。 红尘用眼角瞥了下重英,好像他正一脸看戏注视着他们,于是她将头转回,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是我二人忘了,烦请战神将军继续带路,我二人紧随后头。” 重英双眸垂下,方向上昂。他用清冷的嗓音,吐着一丝不苟的诚恳言:“恰才我想了想,理应同你们讲解一二清浊九炼。” “那就多谢战神将军了。” 重英礼貌勾起唇角,开始逐句讲解:“清浊二气运行,如海水漫溢,清气熏熏,浊气沉沉,万事万物的总跟都是清浊二气。先辈们认为万事万物皆有它的修习之法。于是他们为了探求清浊二气的修习之法,开始采纳些二气。但因二气难存,极具混淆仙气使人感到身心不适。于是为了调和清浊二气,先辈们想到用上古神木所制的盛景图将清浊二气吸入画中。” “后来,先辈们发现,清浊二气到了画中,竟与上古神木所释放的神力彼此融合,愈发衍生成三股气息。三股气息开始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瞬息万变,其力量霸道非凡,先辈们逐渐不能掌控它们的力量。” “陛下及几位元老觉得三股气息来自六界,若能将它们吸收己用可增强仙灵。” “既如此,那为何会让二殿下去吸收呢?万一中途出现危机。”红尘挑眉说出疑惑。 “陛下膝下两女一子,二殿下自然而然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而这清浊九炼便是二殿下授太子印的前提。成了,太子印就是二殿下。二殿下自知此事重大,所以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听他讲解一番,他们也就明白了陛下的用意。无氿北似是抱怨又非抱怨当着重英面漫不经心地开口吐槽:“天帝可真是用心良苦,多一个人多一份办法,也多一份安全。” 重英双眉向上一挑,双眸自然看向一旁正碎碎嘴的无氿北,眼眸宛如滴了点水心思被看穿的模样。 “这是授太子印,若是多一个人或者多个厉害的人去,恐遭人话柄;可若是不相干没实力又或将功补过的人就又是另一种说法,还有谁敢质疑二殿下授太子印。” 重英没有说话,不代表他否定了无氿北的话,然转身继续往前走。他二人不疾不徐地迈步跟上。 良久,邵昔宫。 一路上宫内的小仙娥都在种植桃花,整个邵昔宫看着生机盎然,多了好几度温暖。小仙娥说,二殿下又躲到书房外的树上偷懒清闲,也只有战神将军才能镇得住他。 久经沙场、沉默无言的重英与少年心性、热血沸腾的二殿下坤勉仙龄相仿。秉持提高修为的二殿下对重英死缠烂打寻求重英指点。二殿下积极上进,肯下苦功夫,兴许是因为坤勉身上有着重英没有的奔放心性。 也兴许是重英很少接触仙龄相符的朋友便上了战场,独独二殿下坤勉对他死缠烂打不因他话少、双手沾满不知多少恶人的血而与他有隔阂,也没有身份之区。 重英为此每每不辞疲劳为他指点。一来二去,二人的兄弟情逐渐人尽皆知。 一会儿。 眼瞧一位打着二郎腿、双手枕着脑袋、静目冥神躺在树上的少郎,好生快活。重英见状,唇角上扬衬得脸是一个劲溺笑。故作收敛,眼眸上抬,温和道:“这是哪家仙人,不知天高地厚,爬上邵昔宫的树,等会叫二殿下瞧见,只怕又是一通责骂。” 二殿下没有醒目,只是唇角弧度摆起,倏忽开口:“这天宫能敢这样和本殿下说话的,也唯有他的好兄弟重英战神。” 重英的声音一直有种沉稳及磁性,听了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明智之人;二殿下的声音却是心性豪放,朗朗声响,听了第一感觉他是位热血澎湃的少郎。红尘猜测这是他二人独有相处方式,这样的兄弟情倒是真真令人羡慕。 二殿下察觉树下风景别致,想必是战神将军带了什么东西,就枕着脑袋稍稍醒目侧过头往下看。 有战神无疑,旁边还有一个男的,仙龄相符,旁的,女? 少郎仅仅睁开微微视线停格在那双突如其来的双眸处,他心里某处被触动,眼眸怎地不再转动,一刹那失神。 他的视线又拉大了些,企图将少女看清。红尘怀着好奇多看了会二殿下,深不知二殿下因二人视线相对,情意涌动,一下子他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些许。嘴角含着一抹专属少女淡淡笑的他,清楚几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动,竟在这一刻,发出萌芽。 他第一次感受到相知相许相恋的诱惑。 扶风撩拨少女后发,白皙的肤泽因风而灵动,少郎挂在嘴边的微笑不见收回,有那么一冲动想为少女挡去扶风,不受风所侵入。因为他留意到少女脸庞有些煞白,衣领沾点血渍。 他笑了。 第50章 殿下一见恋红尘 坤勉翻身跃下,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也不想让她撑着身子站那么久。 “啊!”二殿下的举动令小仙娥们大为吃惊。从前这位二殿下贪玩时,可是要战神将军与他打上好一架才肯好好从树上下来。今日这是怎的,如此自觉。 重英也很为吃惊,不过,他倒宁愿是坤勉肯改性了。他没往这下面去追究,上前看着落地的兄弟,温润说上一句:“你今日倒是给我面子,看来是功课做完了,才会不怕与我对面。” 坤勉意不在此,嘴上随便含糊几句:“重英,我俩好歹是几万年的挚交,你今日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重英就满眼看着他怎么找借口推脱。 “再说了,父帝心胸未免太大了点,都不担心担心他儿子的危险。清浊九炼是个什么力量,我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过啊!”话罢,他将眉目瞥向后头的姑娘,企图抬脚过去搭话,但是碍于重英,双眸又收了回来。 重英还未回话,坤勉匆匆补话:“不对不对,父帝这是看得起我,才以授太子印为由,让我证明实力吸收三气。”语音刚落,他又再次将目光抬到后头。要是她觉得我是个不上进很爱推脱的人就惨了,希望这句话可以拉回点印象。 然,他这次的神情有被重英捕捉到。 重英不懂男女之事,不是很理解坤勉为啥一直看着后头,他只知坤勉很在意后头。于是,他扭头,红尘二人顺意上前自行一番介绍。 “参见二殿下,小仙唤红尘。” 无氿北接应红尘下句:“参见二殿下,在下唤无……” “红尘?这名字倒挺富有诗情画意的。” 无氿北愣是无语竟有人对他唤啥毫无兴趣,起码尊重也没。他脸上神情不动,剜了一眼过去给无礼的二殿下。 谁知,坤勉无意接受他的眼神。在听完红尘名后一心扑在红尘甜美面容中,打起情调来:“天边明月清如许,不载红尘一点愁。” 红尘尴尬不失礼貌一笑,这二殿下果真不是一般人。“好诗,二殿下。” 无氿北察觉到坤勉的注意力都在红尘身上,知晓他对红尘的好感。重色轻人,他露出弧度浅笑,额头显得有些愤怒,挺直腰杆挡在红尘身前。 无故闯入他视线的无氿北,他挑眉上下打量一番,理直气壮问:“你是什么人,所谓非礼勿扰,公子不知吗?” 无氿北憋住牙齿不露出,实则咬牙切齿。他的脸庞扯拉出古怪弧度。坤勉感觉这人是不是有些面部扭曲,很快透过双眸,他竟然向本殿下抛出丝丝敌意。 他也使劲挤眼球用力瞪回,企图摆出不好惹的脸庞,假装没人看见踮起脚尖。 一闪而逝大眼瞪小眼。 局外的重英与红尘至今未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一晃儿,他们一跃已经跃到空旷处,树荫乘凉下,彼此瞪人不放过彼此,好像收回来就没了气势。 小仙娥们闻声,停下手中动作,小声哼哼道:“你们看,咱二殿下又要开始与人约战了!” 他们几乎同时挥出招式,旗鼓相当。 但,无氿北先前在怨灵一事中有些耗损仙灵,再加上一路奔波到天界。他的招式已经有明显薄弱,眼皮止不住向下遮。 坤勉心中咯噔一下,疑惑眺望对面,他低眸思忖,借机收回招式。他扬声道:“不打了,你受了伤,本殿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无氿北:“难怪长元老夸奖二殿下很有意思,适才一试,果真如此。等改天我恢复体力,一定找二殿下再好好比划比划。” 坤勉欣喜接下他的挑战:“好啊,本殿随时欢迎!” 红尘清楚无氿北性子,自仙宁山一行很少再见到今日这般洒脱、随性,瞧见他又恢复了,她也便放心,低眉含笑。她自觉朝他们靠近,故作打趣无氿北道:“无氿北,看来你又给自己寻得一位无话不谈的良友,我该恭喜你啊!” 看来她是喜欢自己的性子,想到此坤勉憨憨一笑。 无氿北抱臂微后仰自夸道:“我无氿北的人缘自然是比你们任何人要好,六界包打听的名号也不是嘴皮子功夫。时间一长,你就会知道,这名号可是铁板钉钉!” 坤勉凑上无氿北身前:“原来阁下竟是六界包打听,恕本殿不识。”少年热性子的他带着爽朗语气又言:“原来兄台唤无氿北,本殿记住了,好像与本殿仙龄差不多,不妨本殿以后便唤兄台无兄如何,无兄也尽管唤本殿坤勉。” “恐不妥,二殿下!你毕竟是身份尊贵,若是让旁人听到,还以为是在下无视天规。天规森严,不可触犯,在下可不想重蹈覆辙。” 坤勉:“?”重蹈覆辙? 虽然无氿北说得稍稍阴阳怪气,但话意清晰,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悦之事。他将解惑一说望向一直旁观看戏的重英。 重英收下坤勉疑惑,抬步朝他们靠近,平淡张嘴道:“可算是想起我这个兄弟了。事情原由有些复杂,晚些再让他们自己解释给你听。总之,他二人因不晓天人二界矛盾,到人界游玩。百里掌门发现后,为了给百里掌门一个交代,也为了六界万年之约,届时陛下会邀请各界进行详谈。而他们,将功赎过,会和你一起渡清浊九炼。” 前面由来,坤勉是听的半雾半水,声音肯落得轻飘飘,可是后一句他是听懂了。双眸先是最早反应欣喜看去,辗转耐不住紧闭的唇角,嘴角霎时一咧,他偏头冲红尘而笑去,明暗交织的笑容间止不住少郎千千万万心思。 恍如这句的分量还不足,他还是转头向重英再确定一遍:“重英,这句话可当真?” 即使重英没有用语言回应他,但他扫视到重英浅浅勾起了弧度,双眼也总是这般透彻可见。他想,他得到肯定了。 他的视线在得知红尘他们将会留在他身边时,就一直定格在红尘身上,殷殷相看,连眨眼都不舍得。红尘感到一股不自在,抬眸留意,竟是二殿下一动不动笑脸吟吟看着自己! 她迅速扭头,才不要和二殿下对上视线。抿嘴片刻,又稍稍挪过双目余角,二殿下愈发笑得灿烂,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尬笑,一闪收敛,仿佛水过无痕,心里却苦骂:这二殿下是怎么回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碍着他的眼了? 又一抬眸,二殿下还是没收回视线。不管了,她要问问。 她拱手问:“二殿下,敢问是小仙脸上可有什么不妥,值得二殿下如此盯着小仙,小仙着实有些害怕!” “确实不妥,因为,藏进了本殿心里!” 无氿北、红尘:“……” 这是,在向红尘,表达爱意? 从坤勉见到红尘的种种反应,重英联想起来,也就没那么惊讶。 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这样吗? 这时候红尘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说出口,开了口,若惹怒了二殿下,清浊九炼过不去不说,离开天界都会成为未知数,这样还怎么找主上、找家人! 她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夸赞道:“二殿下还真是快言快语!”转睫间,她赶紧转开话题:“我看我们还是来聊聊清浊九炼一事!” 第51章 魔界 魔界。 万年前,自魔尊少涵离世,魔界一片混乱,群龙无首。 洪谨是少涵之父。 彼时,他站出来自称大长老,稳定人心。 虽有议论和不满,但基于他是先魔尊的父亲,还是有了默许。纵使这般他顶着大长老的头衔,却是有名无实。 有部分人想拥立洪谨为帝的也有,他是大长老,虽没有大的权力,却也没人敢明面上反驳,所以,还是选择了站入他麾下。然,有部分族人不满少涵昔日背叛魔族之举,对洪谨议论纷纷、一再排挤,欲拥立其他魔王为帝。 魔界除了大长老洪谨,还有三位魔王,分别是白时、邱浦、战岚。三位魔王相继兵变,对少涵之举心生怨恨,对洪谨更是不用说。就这样,魔帝之争避无可避。 三大魔王和大长老生生将魔界局面拉成几个势力。 如今是万年之约的期限,他们也不敢挑动造势,养精蓄锐、征集更多兵力,是他们目前的头等大事。 前几千年本来还没有什么兵要入麾下,可近几年,因为一件事,打破这局面。 不定时的夜晚,魔宫外的族人屡屡被面具男子嗜血而亡,族人没有什么厉害的防身之术,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称其为恶魔。 各魔王也是处在魔帝之争的档口上,除了邱魔王真正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亲自去查,也曾挑战过一次恶魔,最终以失败告终,还损失了部分兵力。有了邱魔王的前车之鉴,其余三位魔王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的去阻止恶魔,不过是关心遇害的族人,毕竟人心所向也是一种权压。 族人为了保护亲人,开启踏上征兵路上,自愿加入魔族大军,准确的说是他们凭借各自实力,选择各魔王麾下加入一方。 随着兵力越来越多,调查族人被害一事也被埋没下来。 这么对他们有利的事,怎么会去阻挠。 武林场是魔界兵营,各魔王的兵力都集中在此处,里边安有四大阵营。先魔尊在位时,还没有四大阵营,所有武林场兵力皆听从魔尊及将军调遣。先魔尊离世后,各魔王便开始了煽动魔兵拥立己为帝王,不再听从少涵一脉的安排,最后将军们也不得以在四大魔王间站位。 这武林场是魔族划分势力、分裂局面的明面上第一战。 刚入武林场的一个小营帐里坐了两名魔兵。 他们在册子上撰写新招兵名字。 两位魔兵都身着盔甲,头戴盔帽,惬意地记下一位又一位新兵名字。一会儿,他们的脸上挂上异常的面孔,对面前的男子上下打量一番。 此男子从头到脚最夺眼球的地方便是他的一头白发,长发仿佛流水般在他后背静静流淌,滑过黑色长衣,碎发飘拂在他的额头。长身玉立,冷漠九分从他的瞳孔中射出,鼻梁之上戴着半截面具,将部分脸庞遮盖,散发强大压迫的气场,举手投足间会以为是某位帝王降临。 他没有与两位魔兵闪避什么目光,在他眼里,还有更多的强大自信。 他单手负与身前,单手垂放身侧,一时两位魔兵失了语。 看他如此气定神眉、毫无好奇之心,这莫不是哪位练家子来当兵? 一位魔兵看着他,一口沫吞下喉咙,慢吞吞地道:“这位,兄台,可是要,当兵?” 进入营帐,又出现在此的无疑是为了当兵,可是他的气场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与其说是来报名的,倒不如说是巡逻的哪位将军,这样还能解释地通他的气场。 也不至于是与生俱来的气场。所以,他还是问上一问。 他只道:“我是,王权勿君,特来,参军。” 就简单一句话,他说得不大声,低低的,听起来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眼眸在他张嘴时,略微上扬。 “王权……勿君?”两名魔兵沉吟道。这名字在魔界闻所未闻,看来不是哪家人物。瞧他的气场,两位魔兵在心里暗暗打赌:指不定日后是位猛将! 王权勿君很快完成了报名,接连几天在军营中皆是新兵训练和切磋。 天宫。 晨露赶走黑夜,黎光照射进红尘房中。 无氿北说过,今早他需下凡一趟,前往璇罗门找到阿婉与威哥的兄弟们交代二人不幸身死一事,并将琉璃石转托给他们的的儿子。 这几天,二殿下体谅到红尘先前受伤需要时间来恢复法力,所以他们还没有开始修习破解清浊九炼之法。 得空时,红尘会去询问各仙家万年前可有亲生骨肉流落在外,结果是毫无头绪。其实,红尘清楚,当初一面见到的人是主上,记忆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会不会,主上知道点什么? 她又多了个思虑:主上,会在六界的哪个地方呢? 种种困惑,压得红尘从榻上坐起。 “我记得无氿北提过一嘴,这天宫的仙宝阁有一种法宝唤千音蝠,带音浮梦,无论山河远阔,所愿皆所成。或许,这样可以与主上取得联系。 思及此,红尘出门前往仙宝阁。 红尘与无氿北暂时居住邵昔宫,对外则称是二殿下的客人,这样也免去众人去深究他二人为何被罚的事情,毕竟激化天人二界矛盾关系可不是小事。仙家们很少有人会去在意真相是什么,只在乎结果。 红尘拜托一位小仙娥带她去仙宝阁,她是邵昔宫的客人,小仙娥不好怠慢,遵守本分前头带路。 半晌,仙宝阁到了。 红尘让小仙娥下了去。 仙宝阁的门只有在入睡时才会关了去,进进出出的也有好些仙家子弟及长辈,都是自己去取得法宝,再来进门右边处案前登记,是一位仙法阁小仙使。 红尘照着大家做法,根据法宝前的标记找到一个盒子里的千音蝠,而后做了登记。 小仙使眼见红尘落笔,尤为惊讶脱口而出:“邵昔宫……客人?”她先是抬头将信将疑看着红尘,红尘觉得很奇怪,二殿下是有什么怪癖不与人亲近吗? 放置法宝的仙女将手中动作止了止,红尘身上又多一处莫名目光不所知。 红尘“嗯”一声,便拿着法宝出了仙法阁。 没踏出门口几步子,一股怒掌朝她背后袭来,反应过来后红尘及时撑手旋身避开,待她重新站定位置后,她回身看了去。 好一个眉目凛厉的双眸!像是要将人的热情吸走般。但见她身着紫色的长裙,缠绕在双肩的紫色披帛,双手搭在身前,此时此刻的视线全心投在红尘身上。 红尘担保,二人从未相识。 第52章 噩耗唐希身死谜 “在下与姑娘从未相识,姑娘这是何意?” 她的眉毛稍稍上昂:“我掌管仙宝阁数载,阅人无数,冒名偷拿法宝的也是见过很多,你的伎俩已经过时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每个字,声音低沉有力,让人感到一股逼迫。 从听声音和看样子,应是同辈仙人,年少成才,战神将军亦如此。天界的人当真如此多佼佼者吗? “伎俩?红尘不明,掌事何意,烦请说明。” 掌事这是笃定红尘冒名,一直用轻视眼神看着她,见她不肯承认。索性一次揭穿她谎言:“二殿下虽性情豪爽,待人不错。但谁人不知,二殿下身边的好友只有战神将军,从没有别的,更别说女的。麻烦你下次骗人时,编点好的,还能过我这关。” 二殿下怎么就不能有女的客人了,掌事仙龄不大,怎生得这般疑心病!红尘也不在怕的,霸气怼回:“掌事也说掌管仙宝阁数载,管理阁中大小事务。繁忙之际,又怎知二殿平日是否交友、与何人交友!难不成,掌事是想越俎代庖?” 怼的没毛病,句句触怒掌事底,但这点控制力她还是有的。她憋吸一口气,眉睫上昂,情绪袒露红尘眼中。她道:“恶意批人的本事,我却是不及你分毫,身为仙宝阁掌事,天帝授命于我,我就有责将仙宝阁管理好。你既不能证明你的身份,就不能借走千音蝠,拿出来。” 话罢,她也不等红尘开口,索性伸手。 红尘瞅一眼她的手,又将视线挪到她身,红尘小指不甘抠装千音蝠的盒子边缘。好不容易借来的法宝,寻找主上的途径如今只能靠它,怎甘心就这样乖乖还回去!偏偏仙法阁掌事是如此不通人情的上仙。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红尘心想一计,开口:“小仙有一法子,或许一全两美。小仙可将自身一物交由掌事暂时保管,待小仙归还千音蝠之际,掌事也需将小仙之物还回,可好?” 掌事眼眸瞟下,思索一番,应答道:“既如此,我便答应。只是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之物就能换走千音蝠。” 能当上掌事的,绝非傻子! 红尘五官严谨,转身背着她。心里喃喃自语:“行走凡界这么多年,一直是孑然一身,刚刚只怪没思虑,今日该如何是好? 紧要关头时,红尘还真想到有一物可用,她张开右手,召唤千秋。她用将视线挪开,矛盾得很。这是,主上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对她来说视若珍宝,从未离身。 可若迟迟没有主上下落,睹物思人,更是煎熬。 千秋被她攥在手中紧紧地,不敢放手。她的眼神飘忽,思虑万千,刹那,她又将双眼沉重闭上。 睁眸,她决定了。 回身,将千秋递了出去,干脆利落开口:“给,这是小仙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比小仙的命还重要,若非今日情非得已,小仙断不会交出。还请掌事好好保管。” 她将千秋放在掌事手上后,毅然离去。 掌事对她这句话保持疑问及不屑,用余光瞥向后头。不过一个笛子,堂堂掌事见过的法器比你多得多。 待回到邵昔宫,红尘止步在房外。 她双手隔空交汇放出盒中千音蝠,蓝体的它分外夺目鲜明,它飘飞红尘面前。红尘用她的意念传递千音蝠,她所想、所念。 也仅有寥寥心思:主上,你在哪? 对主上的思念,眼眶沾染红色,含情脉脉的她睁开双目,双眸透着期盼哀愁凝视千音蝠。 千音蝠原地飞翔几圈便朝着远处飞去,茫茫六界,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目睹千音蝠离去,刚转身时,红尘恰巧碰见朝自己踏步而来的无氿北。 红尘整理好先前思绪,浅笑迈步上前。 “如何,阿婉姐与威哥的孩子可还好?”一路同行,红尘已经逐渐信任无氿北的为人及做事可靠,所以才没有去问找没找着人,而是慰问阿婉姐的孩子。 无氿北的神情却不是红尘预料般轻松,从刚刚走来时就一直是绷紧严肃地,恍如他要告诉红尘一件震惊地大事。 “阿婉姐与威哥的孩子一切安好,我也已将事情经过告知他们的兄弟,他们也很乐意去照顾他二人的孩子。”无氿北双手抱臂如实说来。 红尘听着也便放心多了,乍一看,无氿北的神情看起来很有心事,而且双眸垂下好几刻。红尘狐疑道:“怎么了,很少看你心事重重的,朋友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吗?” 无氿北抬眸,凛声道:“是丞相府出了事。” 红尘一怔,看着他说完。 “上次经你提起唐希的事情,生怕唐吕寻仇,我便先去了趟丞相府,确定无人,我便特意跑了趟清河县,询问附近的百姓,没想到唐希和潇裘根本就没有回去。本以为是白跑一趟,我却碰上了唐希身边的婢女丹月。她告诉我,她家小姐,已经死了。” 红尘还有点后知后觉:“怎……怎么可能?”她侧过身,脑回路想了一遍又一遍唐希的身影,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突然,以至于无法反应过来。南拾离去前还在挂念唐希,如今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红尘恍然想到什么,迅速转身,嘴唇开始颤抖:“是……是……是唐吕杀的吗?” “据说当唐希得知唐吕没有被杀死时,她要丹月准备了一份毒药倒入汤中,趁唐吕还没察觉唐希已经知晓他是妖的事情,准备想办法让他喝下。可是她却让丹月离开,并且告知缘由,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不想拖累丹月。唐希让她带着金银珠宝分给府里所有下人,悄悄地让府里的下人离开。”无氿北不知觉慢悠走动:“她自己留下来对抗唐吕。” “这么说,唐希还是被唐吕害了……”红尘情绪有些恍惚,这么鲜活的一个生命,她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女子,不该这么早早葬送生命的。 “那,那潇裘呢!他又去了哪里?”气氛一下子到了高潮,整个事件里一直没有提到潇裘,他还是唐吕的徒弟。 无氿北肯定道:“当时在抓妖炉救走唐吕的,应该是潇裘。”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潇裘知道唐吕是妖?红尘简直不敢相信潇裘竟然瞒着唐希。等等,这么说来,唐希父亲的死会不会,会不会潇裘也知道? “丹月说,当时是潇裘带着唐吕回了府。丹月一直死守在唐府,可是只有唐吕出来,唐希和潇裘再也没有出来过。” 红尘又开始不解了:“潇裘难道和唐吕不是,一伙的吗?” “红尘、无氿北,你们在这!” 红尘二人分析着思路,还没从稍稍压抑情绪走出,不想中途被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所打断。 没办法,他们只好收回思路,迎面上去。 “二殿下!”红尘依礼招呼道。 无氿北索性直接问了,不拐弯抹角:“二殿下如此愉悦,可是有什么好事与我们分享。”不过,他板着一张脸,好像在告诫坤勉如果说的不是好事,他就能将“滚”字脱口而出。 因为,他们正在为唐希之事烦琐,眼瞅他兴致勃勃,若无甚要紧事,很是讨打。 第53章 六界动荡四会面 坤勉简简单单看一眼无氿北,而后将注意力全放在红尘身上,眼眸看的那一瞬间,激起少郎满腔真情,嘴角一扬:“红尘!” 坤勉很是与人亲切,唤红尘。 “父帝邀请各帝来天界参议昔日怨灵一事,各界会聚,将近万年了,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冥冥之中因为这件事也才促成我们三人的相识,所以我认为我们三个应该去瞧瞧!” 红尘道:“二殿下,且不论我们是否前去,殿下也说这是万年来一次议事,如此重大,天帝又怎会允许我等旁观呢!” 坤勉含蓄地浅笑,少郎眼神中透着股慵懒惬意将目光全留给红尘。他道:“可他们这次不在天宫,而是在九漓山!是紫陌上神常年久居之所。” “紫陌上神?”红尘有点兴趣追问道。 “嗯。他可是上古神族,身份尊贵。万年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父帝也不会那么轻易定下万年之约,万年内各族才安分守己,不敢挑动战争。”他说着说着停下来,走近一步,“他当时可是名扬四海,无人不知,你的反应怎么那么反常!” “原来如此。”红尘无奈苦思:当然不知,我醒来的那刻,都不知过去多久的事了。 无氿北抱臂上前调侃道:“殿下的好朋友不是重英战神吗?怎不见殿下喊他一起,即使被发现了,不有个好兄弟在照拂!” 坤勉转头回应道:“本殿好朋友呢,目前正带天兵天将巡逻天界呢!基于本殿,下次得好好找他讨回来。” 坤勉下意识扭头看向红尘,才知被无氿北扯远了,赶忙将话题扯回来:“不说了,我们赶紧去,免得他们都讲完了。” 这件事终究是红尘行为有误导致,若百里掌门这次为难,她也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天界。思及此,红尘应下坤勉的话。无氿北好奇心很重,有人邀请了,怎能拒绝! 九漓山,天帝赤飞慢悠走着。 眼眸一会抬上一会抬下的他,浓浓思虑绕在心头,手指轻轻互摩擦,单手负背。 脚踩有力的声音很快打断了天帝独自一人的境界。他回过神,缓缓转身,面容放松,愉悦走上前。 来者是妖帝上官段。 但见他面容有些拘谨,因为来的路上他一直掂量掂量此次的谈话,快万年了,此次是否关于商议万年后六界还会不会遵守和平之约,他不确定。 他其实心里很希望天帝提及此事,并且延续和平之约。天界在万年前损失较少,又有同样意愿希望天下太平的紫陌上神帮衬,万年之约得以实施。如今万年快过了,妖族神匙不坤匙在万年前那场浩劫中下落不明,妖界各族群统领便开始蠢蠢欲动,野心昭昭。 他们开始搞小动作,但基于万年之约,他们还不会让妖帝下位,因为难保天界不会联合其他界来对抗他们。万年一过,发生什么样的动乱,天界也不好插手,即使插了手也是多了一份危机、一份伤亡。何况紫陌上神言出必行。 不过,为什么是万年之约,而不是几万年之约呢?他无法猜透紫陌上神的筹谋。 妖帝上官段如今帝位岌岌可危,前有人妖两族恩怨,后有异心夺位的族人,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所以,当他听说天帝终于要各帝会面时,他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希望能有个好的契机缓和妖界局面。 也有一点不好的是,人界百里舟也会来…… 妖帝上官段按下层层忧心,抬头发现只有天帝时,松了口气,热情打招呼道:“天帝吾兄,久违了,久违了。” 天帝赤飞也朝前伸手应络道:“上官兄,许久未见,真是威风凛凛,神采奕奕,不输当年啊!”天帝说起话来,嘴角平静,不见起伏,也是个懂得藏露心思的人。 “神采奕奕?”百里舟打断他们的客套话。 他二人转身看去,不知百里舟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男的,是魔界大长老洪谨。 如今魔帝之争在即,洪谨若想登位,只有兵力还不行,还需要一些外界的力量以及实打实的权威。天界有上古神族紫陌坐镇,能定下万年之约,求和平。魔界如今内讧不断,各自招兵买马,迟早有一天会分裂魔界。魔界乱了,六界也不会安宁。 所以,若是能得天界脱口言立他为帝,他借势登帝,也能减少造反之心。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亲自赴此次之约。一来,可以体现他在魔界地位的重要性;二来,可以好好杀杀那些不臣之心的人的锐气。 天帝看到洪谨多少猜到,所以并没有很惊讶。 妖帝嘴角抿紧,挺直腰板面对百里舟,有这么多人在,谅她也不会做什么。 天帝与妖帝一般见百里舟过来都有些警惕。天妖两界对人界都有过错,不过天帝是个坦坦荡荡的人,是不会因此而降低自己的尊严。 他正立五官,谨言道:“百里掌门、洪大长老久违了。” “是啊,前些日子你们天界的人把人界当做游玩之地,本座都不知。确是久违了。” 天帝还没开口,洪谨奉承道:“百里舟,此言差矣。上下几千万人,几千万个心思,他们行事怎能与天帝扯上干系,可慎言。” 在他们谈话之时,坤勉三人利用隐身咒藏于树上。 百里舟觉得洪谨很是虚伪,嘴角一扯,侧身讥讽道:“大长老何必如此!大长老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至尊之位,魔宫人无一不巴头探脑的,怕是没那么好坐。稍不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罢,百里舟的双眸略有暗讽之意炯炯看着他,眼角勾起一抹诮意,她这是笃定了洪谨不能拿她怎么样。或者说见惯大风大雨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洪谨同样回她双视线。 他的心思被看破,表面上看忍了,实则上内里运功,一掌打来,百里舟对抗自如,两人对掌。 两人功力强悍,天帝及妖帝连连小后退。 天帝劝阻二人:“今日,是商议,不是武斗,二位这是要作甚?” 百里舟掂量一下,看向洪谨,两人眼里都有顾虑。 “两位快住手,万年未过,族人平安,更为之。”天帝一旁加以劝阻。 语音刚落,果然有点用,二人迅速收回法力,站留原地。 第54章 六界空空上古说 “百里舟,如今人界孤立无援,不想树大招风,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并非怕你,老夫身后,可是魔界!你,莫要激怒老夫。”洪谨伸手指着她,句句落下后才放下手。 “人界,何以见得孤立无援!世人言,锦上添花冰山一角,雪中送炭却是知之甚少,这样的温情,从不稀罕!”百里舟顿了顿,将投在洪谨身上的视线转向天帝身上,继而抬步朝前有韵味地背对他仨。 严峻口吻的她开口:“世事变局,福祸相生,周旋脱身,洞悉人心,万般敌手,不过尔尔,与其信人,倒不如信己来得可靠。”她回眸一瞥:“大长老,难道不是吗?” 树上三人中的无氿北忍不住连连赞叹:“百里掌门不愧为女中豪杰,掌门之位可谓当之无愧。大长老虽有谋心,但是顾虑太多,局面偏向百里掌门。” “魔界如今大长老掌控局面,还要防着不轨心之人,想来也是步履维艰。”坤勉双手抱臂不禁叹道。 “步履维艰?大长老可是有什么故事吗?”红尘狐疑道。 坤勉:“他的女儿少涵是先魔尊,他女儿故去后,洪谨可是受了很多非议,勉强当上大长老,稳定人心。正因为天魔两界的一段事,闹得魔族人心惶惶,天魔两族也不可开交。” “何事?” 见红尘没有听过这件事,坤勉细细盘来:“据说当时魔帝少涵与天界长子赤临,也就是我叔伯,两人相知相许,有了身孕。后来被六界发现时,少涵被魔界罢去帝位,他二人被先天帝抓走。幸好后来他们的好友将少涵救走,否则依当时的情况,腹中的孩子肯定没命活。” “因为这件事,魔界中人极其抵触同少涵有关之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据说洪谨被族人排挤、谴骂。虽有站在洪谨这边的人,他也自称大长老,愿保魔族平安。然而,大部分魔兵们不愿再相信与魔尊相关血脉之人,相继选择投靠到各大魔王麾下,欲争夺魔帝之位。” “于是,魔族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无氿北调侃插话:“若他实力够强,倒也不必受他女儿影响。” “既然得救,那后来孩子可否顺利降生,还有少涵又因何缘故与世长辞?”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当初,上古地界与六界并未分为两界。怎料,天降奇门,将两者地界划分开,使称之为上古大门。 上古大门有这样的一个说法,集齐六把神匙,便可开启大门,里面拥有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灵当妙药,也有上古兵器,也有无法安息的怨灵亡军…… 六界茫茫人海,茫茫心思,开启大门的人暗流涌动。其中就有妖界长老欧阳臻。当时人界仙门派围攻妖界时,他叛乱妖界,夺得兵权及不坤匙,与仙门派展开激战,只为夺得人界神匙劫昆匙。 这场人妖之战,打了一天又一天,血流成河…… 仙门派毕竟是凡胎,敌不过修炼成人的妖。那时的花妖两界在先前早已结盟,花帝慷慨献出神匙鸾合匙,祈求欧阳臻停止这场战争。欧阳臻本没有那么快罢手,得亏紫陌上神出现,制止他对人界赶尽杀绝,仙门派得以保全回去。 天帝赤飞也就是这时候结识紫陌上神。 欧阳臻拿到鸾合匙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后来,灵界出现异常,上古大门竟只在四把神匙下得以开启,分别是花匙、妖匙、魔匙、灵匙。其中,还有一个襁褓婴儿。 外界人都不知晓婴儿来历。不过婴儿立于阵法中央,竟加上四把神匙开启上古大门! 上古大门开启,里面便爆发出一批又一批的怨灵大军,他们皆无情穿过婴儿体内,爆发在婴儿周遭的是暗红戾气,小小婴儿竟将所有怨灵怒气吸为仅有,哇哇大哭。 灵界突如其来遭遇一场怨灵大军的袭击,被怨灵大军穿透而死的数不胜数。 后来只听说少涵不惜用自身身躯关闭上古大门,怨灵大军也被吸收进去…… 灵界残留的怨灵,被紫陌上神封印在了灵界。 自那以后,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人带走,灵帝重伤下落不明,灵族人在那场大战中逃的逃、死的死。魔匙、花匙、分别归回魔界、花界。可妖匙和灵匙在那时却不见了踪影…… 欧阳臻也没了去向。 自那一战后,紫陌上神便联合天界定下万年之约。 花界从此闭界许久,谢绝来客,因此此次会面,他们也早已回绝了天帝。 “灵界是真在那场大战中损失最重,也是最无辜的。”坤勉说的意犹未尽。 无氿北转睫间用最沉稳话术慢条斯理道:“兵荒马乱的世间,刀光血影,生灵涂炭,有几个是幸存者,就有几个遇难者。” “欧阳臻身为妖界长老,叛出妖界,置族人不顾,更置天下安宁于不顾。”骤然,红尘想起一个不对的点:“你说人界发起的战争,这是为何?” 这个,坤勉也不知,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寥寥无几。 洪谨横目的眼光抛给百里舟,欲要张口,好不欠地被一个声音打断: “大长老,稍安勿躁。” 此人话语轻微,没有什么心思、脾气。 诸位齐齐看去,其中也包括树上那仨。 身着蓝衣、清冷优雅的男子边走边淡漠顾盼前四人,余角收回,五官清新脱俗,衣摆下的脚步轻盈着地。 红尘并没有与他四目相对,单从侧脸,红尘眸光沉沉注视着,眉眼间夹带一丝柔情。气质、侧脸、还有刚刚说话的语气都让红尘想到主上。红尘不禁多看几眼,甚至痴笑几分。 没有人留意到红尘神情。 这是紫陌上神,无人不知。 天帝赤飞欣慰道:“紫陌上神,本君总算盼到您出现了。” 紫陌上神是他们之间活得最久之人,可是容颜依在,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也是身份最尊贵之人,在这六界之中,还没有谁敢惹怒他。 大长老及妖帝躬身依礼:“紫陌上神。” 百里舟看了一眼,终归面容上百里舟才算长辈,可奈何这是六界,尊卑有别。即使她不想,也该按礼呼一声:“紫陌上神。” 第55章 紫陌上神 “各位都是维持六界和平的功臣,紫陌受不起,还是快快起来。”紫陌一直冷漠着张脸,许是历经万般波折,心境也跟着平静很多,话语薄凉些。 待他们起身,紫陌先是开口,及时制止他二人继续方才的口舌之争。“今日,天帝呼各位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探讨前日不轨之人再次煽动怨灵扰乱人界安危一事。” 还是紫陌有办法。天帝赤飞暗想,否则任由百里舟二人争执下去,这事也没有办法再开口。 天帝附议道:“是啊,百里掌门,你,也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了,恩怨暂时放一边,百姓安宁才是大事!” 百里舟耸吸口气,把所有不甘暂时压下,闭上眼眸,再睁开时已经冷静下稳重些。 妖帝上官段及大长老洪谨还一头雾水,天帝特意用法术将当日怨灵突袭一事的场面浮现在上头,这样比什么解释都来的快些。 妖帝先是指着画面缓缓提出他的疑问道:“这是……为何竟会有这么多怨灵作祟?” 在场的几位皆听过昔日灵界被一个阵法中释放的怨灵所伤害,紧接着上古大门被开启,灵族更是走上深渊地狱。如今,这阵法又出现了,同样吸食了凡间百姓的生命,如此阴谋,几位都沉默了。 当然,百里掌门作为凡人却是第一个看见这阵法的人。 曾经一个阵法释放很多怨灵便趁大伙毫无防备之下毁了灵族,而近日出现在了凡界,莫不是……上官段脱口而出惊悚道:“难道有人也想要毁了凡界!” 上官段想想就后怕,那些人是如何统领这么一批怨灵大军的! 百里舟心底沉下。毁了凡界?这是多么刺耳的话。 “也?”看来当初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股阴谋的气息喷涌而上,一个小小阵法竟然能让堂堂妖帝说出这样的重话!身为掌门,她誓要问清楚,道:“妖帝此言何意?” “百里掌门不知也是常理之中,此阵法可是灵族人的噩梦。”妖帝上官段仅仅简单一句概括。 紫陌不经意看向百里舟,捕捉到他的神情,提点道:“怨灵全是人濒死之际情绪而生。昔日,灵界被灭之时,此阵法便是出现在灵界,连同上古大门的开启。” 天帝赤飞目光下敛,他当时在场,知道这个,滔滔不绝讲起:“那时,本君亲眼看到那些怨灵们像发了疯似地一点一点地吞噬人的仙灵直至死亡,或是将它们的怨气怒气全部贯穿人最阴霾的角落,从而激发人的血气,日益跌更,情绪受它摆弄。” “情绪不受控?”红尘眉头一紧,心绪起伏不安,低下眸好片刻。主上,那天,是被怨灵怨气所侵扰了,所以才没有像遭遇怨灵突袭的灵界般丢了命,也没有像仙家子弟仙灵受损,而是强忍着怨灵无情的怨气,在他心里,如刀血般的声音,一点一点,折磨他…… 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的鼻梁红透一块,深情的两滴泪狠狠砸下,淡红仙气撩动,身体微屈。坤勉不经意间扭头发现红尘不对劲,他整个人都慌了,也不顾声音大小,着急道:“红尘,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伤势复发了!” 紫陌耳根子一动。 见状,总是少不了无氿北的关心。 一左一右的,红尘极力压制情绪,抬起身子,展现最好状态给他们:“不过是沙子进眼了,没出息的,流了泪。”她的眼睛在惆怅,坤勉不信她的解释,将面目深情都给了她。红尘却未曾多看他一眼,只是低着眸。 蓦然,红尘只觉感受到了什么的召唤,激情波动,她匆匆留下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便用仙法离去,也不等他二人多问一句。 只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这番解释,百里掌门可清楚了。怨灵一事,关系着各界安危,这时候绝不是互相猜忌彼此时候。目前,本上神虽还未找出幕后之人,但他们暗地挑动六界关系,试图再次挑起战乱已是明显。否则,掌门也不会因此,来这了。” 所以,当日若不是及时破解阵法,恐怕在场的人都难逃一死!她身为四大仙门之首的掌门实在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凡界的异动。 她只恨,她自己没有好好守护凡界,守护劫昆匙,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天帝赤飞为了加强百里舟对他们的信任,开口道:“百里掌门,你放心,天界把六界安宁看得只会更重,绝不会有玩弄之举。只要彼此强强联手,这天下还是安宁的,百姓还是安康的,这不正是百里掌门的期盼吗?” “不必了!”百里舟听完某话,情绪就开始有些变激,怒出口堵住赤飞的口,不屑眼眸剜一眼给赤飞:“什么联手,不过利益权衡。祖辈用血换来的教训,本座不敢忘。” 她实在不想待下去了,对紫陌告辞,都说得不客气:“紫陌上神,失陪了。”她霸气走去,走得干脆,直至仙法将她的身影遮盖,逐渐离开诸位视线…… 看来百里掌门还是无法原谅当年之事。赤飞无奈甩袖子负背,天人关系心系六界安宁之一。如今危机四伏、随时都能爆发战争的六界,始终是赤飞的心中磐石。 紫陌懂赤飞心中所想,宽慰道:“无妨,不宜操之过急,反之只会让事情恶化。” 赤飞仔细心里掂量。一时忘记了还有妖帝上官段、大长老洪谨在。 洪谨顺势敲打一番:“既然紫陌上神已经出关,不妨”洪谨意思未尽,就被紫陌一句“大长老,民心向之,方行之,执意行之,恐适得其反。” 紫陌漫不经心的对视,吐言不咸不淡的话。 这是让洪谨都不用开口的意思了,紫陌,是不会帮他的,他听出来了。他的眼神愤愤不满,这是当着外人的面当众打他的脸,他别扭的五官托盘而出,急剧侧过身。 “行了,你们几位回去,本上神乏了。” 紫陌不温不火吐着言语,眼睫朝下,试图将他的眼眸藏起。最先走的是洪谨,应紫陌的话都不舍得说,直接甩头就走。 妖帝上官段来这,最想听到的话是万年之约该如何,结果就是听了通口舌之争,知晓怨灵一事。他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琢磨,看了紫陌一遍又一遍,欲言又止的话迟迟没说。 天帝赤飞想拉他一起走,妖帝无奈只能先走。因为刚刚洪谨开口,就吃了个大大的亏,他再开口,不过是吃闷头亏。 待人清走,紫陌一挥手,树上两大男人猝不及防掉下来。 “啊!” 同样的喊叫,同样地摔着屁股。 他们头还未抬起,就听着一个赶客的冷语砸来。 “戏看够了,可以走了。”话罢,驻留在他们身上的视野稍瞬转移,回了屋子。 这是紫陌的居所。 无氿北瞥着他的背影狠狠吐槽:“紫陌上神,为何也如此不通人情,淡薄得很!难怪一个人住在这,孤独寂寞。” 坤勉抚摸手臂,有点被树枝划伤,替紫陌上神解释道:“许是上神活得久了,看透很多。再加上,上神的一位亲人走失很久了,就是在这间屋子走失的。所以上神才一直久居在此,或走遍四海八荒,祈求找到他亲人。可惜过去几千年了,还是没找到。” “上神还有亲人?” “嗯,这是上神心中一个结。” …… 第56章 表白 红尘匆匆赶到邵昔宫,不是为别的,而是千音蝠回来了。 不到一天,就有了消息。 飞在空中的千音蝠,红尘急切问道:“可是找到主上了?” 千音蝠仅仅转一圈,并未说什么。 红尘刚开始不明白,渐渐地她想起主上的为人。 他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隐私,更不喜欢有人跟在他身侧,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次分别。明明她是下属,却又感知不到下属的职责呢? 红尘杵在那,拧紧衣裙,神色满是寂落。 连他一面都见不到,更别谈陪在他身边的机会,愈发琢磨,红尘愈发停不下对他的思念…… 淡红仙气撩动。心悦君兮君不知。 辰时,坤勉不好好待在房里,跑来敲红尘房门。 “红尘,你……有空吗?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坤勉是位性情中人,和他讲话真的不用绕弯子。想来,今日也是有些忧心,待在房里只会胡思乱想。索性,红尘接受了坤勉的邀约。 “好,二殿下还请带路!” 二殿下像得了蜜饯般抑不住脸上笑容,走在前边乖乖引路。 红尘走得有些慢,他回了头,看着和他走的姑娘,甜甜满足。他故作一步作两步走,稳了些,瞄了瞄旁边与他即将同步的姑娘,冲她而笑,少郎恍若这一刻得到了全世界,五官皆是神采飞扬的。 红尘淡淡微勾起唇角给他回应,仅此之外,再无别的对眼。 半晌,他们来到了观星台。 “这里是……”红尘看着周遭并无一天兵把守,抬头便是夜景。与人界不同的是,这里景色离得很近,站在这,看到的是更遥远的地方。在人界看的最远处,是神仙的家。 坤勉看着她,柔情道:“这里是观星台,晚上时会有很多小仙过来欣赏。不过,我已经和观星台的小仙使说好了,今晚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人前来。” 红尘能说什么,夸二殿下能干吗?还是夸二殿下单纯?她早已心有所属,不该让二殿下有误解的机会。她想了想,语气委婉地谢绝二殿下:“殿下至纯至性,品貌非凡,红尘想,假以时日,与殿下并肩同行之人,必是两情相悦,把彼此看得很重之人。” 坤勉双眸没有眨,怔了会,才漫不经心地道:“这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好好努力,争取与她并肩同行。” 对她的话,他可是从来都是认真听,认真答。这次,他允许自己头脑不清些。他像个没事人般,暂时离开她视野转过身去,用些仙法驱动旁边的大树。 愣神间,从大树里接二连三飞来许许多多萤火虫,沉静氛围中的光芒格外耀眼发光。红尘心生欢喜,上前将手递出,“二殿下,怎么会有这么萤火虫,可是殿下安排的?” 她在看萤火虫,他在停眸凝视她,道:“这是我拜托夜仙君借的,你初来天界,天界的萤火虫独一无二,怎么说想带你来看看!” 他看着她那份简单的笑容,嘴角淡淡因她而勾起弧度,因她,他的眼里也看到了满世间萤火虫。 他解析道:“它的特别之处,你只需将你心中所想之人告诉它,它便成你所愿,寻找那个人。” “真的吗?”坤勉终于得到她的一瞬对视。 他浅笑带着一份宁静与宠溺地点头。 他看着红尘对着一只萤火虫默念名字,即使那个人不是他,他也觉得这便足够了。 众般萤火虫中,离开一只,红尘殷殷相看,不舍得离开,哀愁与期许沉陷眼角。 坤勉注意到了。 他会情不自禁地观察她的一颦一笑,好像要做她喜怒哀乐的第一位知情者。 寂静地夜色就这样淡淡过去也不错,起码一抬眸就能看到想看到之人。 隔早。 后知后觉,红尘想起主上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千秋!还没有去仙宝阁将它换回。刹那间,她迅速穿好衣裳马不停蹄地朝远处赶去。 仙宝阁。 红尘将千音蝠还回,得到千秋放定位置后寻找却没有发现。一番询问小仙娥后才知千秋被紫陌上神借走了。红尘没有先去质问掌事为何允许将千秋借给别人,而是焦急赶去九漓山。 因为,紫陌上神一定在那。 紫陌提着茶壶倒下,水哗哗声音入杯即止。 对面坐着易年少。 二人对视在紫陌结束倒茶动作后,白衣易年少,眼眸冷冷凝视紫陌。紫陌看他的眼神多了股从容,两人僵持,一句话也不说。 仿佛再过久些,只有凉风声,两位双眸别有意。 紫陌先开了口:“别来无恙,恩人。”最后两字“恩人”落音重些,眼眸替他说了话,有意提及此事,他双手展开撑桌面,眼光不曾移动,且看易年少如何应答。 易年少翘起一抹讥诮弧度,平静低了头又秒变脸严肃:“时过境迁,舍妹可还安然?” 紫陌尽管面不改色,可是攥紧桌背,力气大到运用仙法碾压桌子,还是泄露了他的担忧。 易年少感知紫陌的逼迫,以牙还牙施加仙法入桌。 他们的眸子毫不逊色彼此,眼中带刀。 “啪”一声着落,桌子碎地。 紫陌语气硬实警告道:“你虽居恩,但本上神警告你,舍妹身体无上尊贵,最好别有二心。” 易年少眼神如冰雹,仿佛一瞥之间能将人的心思看破。恍如意不在此的他,淡淡开口:“都说以恩自居,畅通无阻,上神认为是与不是?” 言外之意,紫陌听懂了。 “易公子想要什么,自说便是。” 两人全程谈话,都是冷言冷语,谁也不让谁,也不轻易将情绪暴露在外,但他们的眼神却不骗人。 “很简单,上神允在下十日天宫之行,如何。”他的声音虽冷漠但富有磁性。话罢,易年少意犹未尽的双眸觑了紫陌一眼,那般狠狠将人拿捏的眼神,震慑一股无法抵抗地力量。 紫陌嘴角讥起。易年少这波棋下得很好。 他自知紫陌在天界的权威,天帝也会巴不得紫陌入住天宫。只要紫陌开口,他带来的人又有谁会去质疑他的身份及揣度呢?答案是只会更加巴结。 紫陌天资卓越,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之一。 与二殿下坤勉、战神将军是天界三大美男子。 不过,紫陌身份尊贵,有威严,冷冰冰的,沉熟稳重,更是仙女们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然,紫陌上神只注重天下安宁,不结交会友,也不近女色,能和他说上话的,仙女们蒙猜是他妹妹。 他们多想自己是上神的妹妹,即使没有男女情爱,有这样一个宠爱自己的兄长,做梦都会笑醒。 直至今日,即使没和上神说过话,但大家对紫陌也实在挑不出刺来。 第57章 重逢 “紫陌上神,小仙无意打扰,您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少女急切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落入易年少耳骨,眼眸微漾中的冰雹凝裂,眼皮向下眨,眼眸余角侧了侧,怔住,没有收回余角。 门后站着熟悉的人红尘。 她停了几秒,企图等待回应。 紫陌向下低眸思量,还是决定让少女进来。冷冰冰一言:“进。” 得到回应后,红尘推门而出。 从外入内的光线照到里屋二人身上,红尘怔愣片刻,倍显恐怖和惊悚,二人奇奇怪怪的气场,和想象不一样! 不一样! 等等,即使她有点难言苦涩,可刚刚有个眼神十分熟悉与她相撞。 她骇然转眸。 易年少的脸庞逐渐清晰至眼角。缓缓抬起头的他,一双寒潭般深邃的双眼盯着她,纤长的睫毛叛逆地上眨,一抹难言的别有深意,似乎掠过红尘身上。 五官分明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触及他投递过来的眼神,她嘴角颤笑,睫羽颤晃,水波莹莹将目光毫不吝啬全给了他,脸庞激动地僵在那,少女的心事全盘托出。 原以为他不告知千音蝠他的下落,是不想让自己找到他;原以为自上次人界一别,她与他之间的相交线只会越平越远;原以为再见他时,自己的心意能说出口,不料想,自己的心还是怯弱的。 她透着光立在那,她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缓缓朝他一点一点靠近,满脸心酸不自觉欢笑,灼热的泪珠显然已经形成泪痕,含情脉脉看着他,终于见到他了!她才不舍得挪开视线。 猝不及防间,红尘的双臂被人狠狠抓紧转移,有些不寒而栗的她歪着头促狭地看着眼前人,忘了行礼。脸颊还是沾抹几处泪痕,不见干。 易年少目光倏尔凌厉。 紫陌用手为她擦去脸颊泪水,红尘不经意恐慌脑子轻后躲,但紫陌除了惬笑就是继续擦拭她泪水。渐渐地,直接抚摸她额头,他唇角一扬,星星点点都是愉悦之色。 红尘不明所以,低眸,五官颤抖着,这是紫陌上神! 紫陌低下眼眸,仿佛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他用力将她揽入怀中。这一举动,红尘傻眼了,硬生生将她的泪光逼了回去。 易年少手指径自收回。 适才,红尘推门而入时,紫陌一直在看她,但他不知红尘一直在看易年少。是以,他不顾易年少面前,欣喜落泪。 成熟稳重的美男子破防了,刚开始放在双臂的双手逐渐情不自禁抱紧她后背,喉结慢慢地滚动着,哑声说:“你……回来了!” 虽然他咬字不清,但是种种迹象出于真情。她不敢想,成熟冷漠的紫陌上神也还有哭鼻子的时候。可虽如此,红尘不认识他,搂搂抱抱地终究不适合。 想到这,红尘的目光向下游移坐在旁的主上身上。 她被抱入怀中,他在低眸。 他怎么只是低着双眸,眼神一向如此,但红尘察觉出丝丝不耐烦,随时能把红尘吃的感觉。 红尘宽慰拍拍他的肩背,安慰道:“紫陌上神,紫陌上神。” 紫陌听到红尘的声音,合上眼,意图将眼泪憋回去,松开手,红尘看到他时已经恢复成一个淡定从容的面孔。 红尘的双臂还是被他抓着,红尘眨眨眼,紫陌上神认识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紫陌察觉红尘神情不对,后知后觉苦笑朝下。 他撒开手,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直直地看着她,语速放缓,轻轻道:“本上神紫陌,你唤什么?” 红尘愣了一下。 从他看她的眼神,遮不住绵绵思念与欣喜。紫陌上神,为何她所看到的本人,会与旁人不同,红尘心里徘徊。 一时半刻,紫陌毕竟是上神,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物。她乖乖回答:“上神,小仙唤红尘,是二殿下宫中的客人。” 心中的声音告诉她,抬出二殿下,若有什么不妥,可以有点筹码。 话罢,红尘的目光投入主上,头也不转地敷衍紫陌:“上神,小仙还有点事。”即她抛开紫陌的手,一心靠近易年少。 紫陌还有话没说,就见她着急离开他视野,有些失落,目光跟随她的步伐,发现他径直迈向易年少……他的神色空了一瞬,心里沉了沉。 “主……主上!”红尘话还没说完,主上就站起来,个子高低眸瞅她。 他抛给她一句凉薄狠心话:“主上?你这个下属倒是很不称职!” 他的话不长,但是却能困扰红尘许久。每次,他都是随意走开,只剩红尘一人琢磨他最后的话。 紫陌看着红尘一脸难过的样子,忍不住问:“红尘,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主上,我是他……下属,”话到最后,她似有不甘,嘴唇被咬,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左转身,不让紫陌上神看破他,低声道:“上神,小仙先告退了。” 紫陌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踏出门口,她的背影还在,刚刚她推门那刻,她看的人一直是易年少。 紫陌沉重地闭了眼,企图将刚刚一切忘记,重新换上与她相见的欣喜之情。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眸光迟迟不从门口收回。 她,就是他要找的“妹妹”。 这一夜,红尘想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 紫陌上神第一次开口住在天宫,起初他开口时,连天帝都有些震惊,天帝追问理由,他只说,四海八荒走了遍,才发觉,天宫还未走过。天帝他们一时也不清楚,只当紫陌是顾全大局,心系万年之约。紫陌申请住在重华宫,那是离邵昔宫最近的一个宫殿。 还听说,他带回一位朋友,那位朋友要在天宫游玩十日。 红尘知道,那是主上。 主上也住在重华宫。 红尘彻夜难寐,榻上翻了好久。 然,她穿上衣裳,出了房门,步行到重华宫门口。一个宫里,有大大小小的房间,主上会住在哪呢?红尘没有进去,门外她又想起与主上昔日点滴,那句未曾开口的问题,酝酿许久,迟迟没机会问他。 许是向夜深人静借了胆,她贪不住嘴,低喃道:“主上,我们,是否曾经在一起过?” …… 第58章 重华宫 夜色在逐渐褪去,各宫门人开始着手今日任务。 红尘刚一开房门,但见从外门走进一位男子,装扮淡雅,是位小男仆啊。走到台阶前自主停住脚步,对红尘拱手坦言道:“姑娘安好,小的是重华宫的小仙使七月。小的奉上神之令,特来请姑娘移步重华宫。” “重华宫?主上在那……”红尘想清楚后开口询问:“上神传令,小仙自是不敢推脱。只是这位仙友可知上神传令小仙所为何事啊?” 昨日仅仅一面之缘,若上神责怪我昨日唐突之举,可不得问清楚。红尘心里仔细盘算着。 他礼仪歉道:“这个小的也不知,姑娘去了便知。” 去了,可以见到主上。千秋上次红尘忘记向紫陌上神拿回,去了也可顺便拿回。思及此,红尘欣喜应下。 “姑娘,这边请!”七月在前边引路,红尘在后头跟着。 离重华宫距离越近,红尘的心绷得越紧,一次次顾盼城墙,既盼着重华宫到了,又盼着距离远些,因为想问主上的话太多了,怕一紧张全忘了,又或,主上根本不会回答她这么多问题。 迎头走来的是一位女娥,探头探脑的她多次看着侧方,看来她的方向也是重华宫。 她看到了身着粉衣长裙的红尘,用微笑的眼神扫视,两步做一步走赶前,红尘有些一愣,只见七月行礼道:“七月见过沐姑娘。” 沐绵笑吟吟应下“嗯”一声。 转而她将视线转移到红尘身上,甜美可人的她简单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沐绵,你叫什么?” 红尘眉角上扬,她很单纯。红尘同样回应道:“红尘,姑娘便这样唤我即可。” 沐绵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忍不住多念几遍:“红尘,红尘,好像……前几日来的邵昔宫的客人有一位便叫红尘。” 红尘自觉勾起弧度,爽快承认道:“不错,我的确是邵昔宫的客人。” “真的!”她有些欣喜若狂,连着追问红尘关于二殿下的好几个问题。但顾念如今还有事,红尘只能委婉道:“沐绵,如今我还有点事,不便久留。改日,你来邵昔宫,我一定好好同你讲。” 热情的沐绵仿佛收住往外蹦的五官,听红尘这样说就转头看向旁的七月,果真如此,只怪自己太热情。她失落低眉道:“那好,等改日我去邵昔宫寻你,到时你可一定要好好同我讲。” “好,一言为定。” 七月见状,继续迈伐子引路,重华宫也就前边。沐绵看着她们往前的方向,心生好奇,忍不住叫住红尘:“红尘,你们可是要去重华宫?” 沐绵听说紫陌上神第一次住天宫,简单甜美的她怎么着也得来目睹一次上神的风姿。可是听说上神从不见任何女娇娥,他宫里负责打理的人,皆是几位男仙使。所以要想法子进重华宫,可谓难上加难。 沐绵上赶过来赌赌办法,没想到认识了红尘。 红尘回头,爽朗应下“嗯。” 沐绵一听,乐不思蜀,机会来了。小腿跑上,红尘不知所以,但也停下步子。 “红尘,你可是有法子进重华宫吗?” “法子?”红尘不清楚为何这样问,反问回去。 “你不知道吗?”沐绵道,“紫陌上神下了令,凡是女娇娥他一概不见,除非你是有正经要事。最最最奇怪的是,上神宫里打理的人都是男仙使,没有小仙娥。所以,要想目睹上神真容,哪有那么容易,我正愁着呢!” “上神不愧是上神,连管理宫里人都是奇特的。”不对,红尘有点开始怀疑,她和沐绵说的上神是一个上神吗? 见沐绵有些失落,红尘提议道:“我是要进重华宫,不过是紫陌上神有事找我,若你当真想进去,不妨,你同我一起进去!” “紫陌上神亲自邀请?怎么这么好!”沐绵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着急的是七月。走了段路,这时又耽搁点,若是让上神久等,恐怕会责怪他办事不力。七月可不允许自己吃这大大亏,小心翼翼上前委婉提醒道:“姑娘,还是莫要上神久等了。” 这下,沐绵的的确确相信这是真的了。适才没注意,这不正是上神宫里的七月吗? “沐绵,你可要同去?” “嗯嗯!”说什么都不能错过如此绝佳机会! 很快。 “上神,红尘姑娘来了。” 紫陌手指搁在案前,目光所至皆是茶几,七月语音刚落。他辗转抬起头,眼角迫不及待灌溢柔情。 “好,让她进来。” 七月下去带上红尘。紫陌偷偷咧嘴笑,这一抹笑,仿佛给常年冷漠的他增添一抹春意绵绵。 踏入重华宫开始,红尘开始左顾右盼,心想主上会不会出现在这,她也询问了七月主上的住处,七月没有多想,爽快道出易年少住处。既然没有见到人,那红尘就得想个法子去见见主上。 沐绵则是迫不及待地想一睹上神真容。 二人到了大厅,红尘见上神侧坐着,主动行起礼:“小仙见过上神。” 紫陌眸子清透。 沐绵迟钝了些,被上神出尘不染的真容恍惊,不急不慢躬身行礼:“小……小仙沐绵,见过紫陌上神。”她的声音舒缓甜美。 话突如其来砸入紫陌耳中,紫陌稍瞬暗了暗,摆上冷漠渗人脸。抬眸而望,先是瞅了红尘,再看一旁的客人。 沐绵心慌了一下,双手不自觉交叉身前交织,心底暗暗吐槽:难道上神真的是清心寡欲了?为何上神的眼神如此吓人,好像要把我……吃了!” 她咽下口沫,瞪大眼睛,不敢再看,小心翼翼扭头看向红尘。红尘感知她的视线,扭头过去,这孩子如此可怜看着,着实心疼。 红尘勾唇笑笑不语。 紫陌将目光收回,重新低下去。片刻,红尘开了口:“上神,其实小仙今日来所为一事。” “何事?”紫陌抬头两眼凝视她。 “小仙前日在仙法阁暂以己之物,换取一件法宝。如今法宝归还,可是小仙的东西不在仙法阁,从仙法阁小仙使那德治,当日,是上神借走小仙之物。小仙斗胆,此物是否在上神这?” 紫陌眼睛眨了下来,掩饰失落。原来,是因为东西才来的。 他抚平心思,再次抬眸,冷冷道:“确实在本上神这。” 第59章 一日茶 红尘拱手低眸语气诚恳道:“那还请上神将此物交还于小仙,它不是仙法阁宝物,却是小仙很重要的东西。” 闻言,紫陌起身,靠近红尘两步,居高低眸:“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是小仙很重要之人相赠,仅此一个。” “重要之人?”上神很会挑字眼,挤挤眼角,字字落实道:“此物是不祥之物,你带着,只会给你招来祸端。”他毅然转身过去,准备坐下时,正听来红尘反驳声。 “详与不详,岂能凭上神一人之言,若上神单凭这个理由,小仙不服。它既是小仙之物,当由小仙抉择去留,烦请上神,高抬贵手,将此物,归还小仙!”红尘拱手不甘示弱正看上神,视线也不带拐弯。 紫陌一怔,眼皮上抬,两只手指搓一下。 沐绵都替红尘捏了把汗,担心上神会不会把他二人丢出去,一直担惊受怕看着上神背影。 紫陌伸手变出千秋,再用法术将其送到红尘手上,欣然坐下。 红尘拿到后,很是欣喜,再三确认,是千秋。 红尘躬身拱手道:“多谢上神,小仙二人就不打扰上神了,先行告退。” 沐绵也欣喜跟着躬身拱手,再晚些,怕是上神真要眼神杀死她。 “本上神有说过你们可以走吗?” 二人不解,愣了愣,抬头看这位上神所为何意。 没想到抛下的只有简单四个字:“坐下,喝茶。” “喝茶?上神的茶是那么好喝的吗?”沐绵心里嘀咕琢磨,露出难言之色订这茶好一会,就差写着与茶有仇! 红尘藏点小心思就笑笑:既然上神盛请难推,等会找个机会溜去找主上,也不失一个稳妥办法。 想此,红尘主动走着坐下。红尘怎么坐了,没办法,沐绵也只好跟着坐下。 这就是见出尘不染上神代价吗?果然上神与传言般不与任何人亲近,只有他妹妹。沐绵还在不停抱怨。 上神给她们倒了茶,满了才停。她二人乖乖喝下,上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喝上神亲自倒的茶虽说有点好,不过,倒一杯,又倒一杯…… 眼看过去几个时辰,差不多该找借口离开去找主上了。 红尘看着还在倒茶的紫陌,提胆吭声:“上神,小仙许是喝得多了,有些身体不适,怕是要先回去了。” 话罢,红尘示意沐绵配合一下,沐绵秒懂,赶紧忙点头。 再喝下去,怕是我今天就寸步难行了!沐绵心里又开始极致吐槽。 紫陌闻言,抬头,有种狠狠拿捏他们的感觉,不温不火吐句:“哦?身体不适?” 怎地,红尘有点心虚被拿捏的感觉。 紫陌像是意犹未尽缓缓低下头,放下茶几,干脆利落道:“既然身体不适,那便是方才的茶有问题,是重华宫的责任,该留下来看药王才是。” 红尘、沐绵:“……” 红尘不顿时哑口无言,这是不完全给她们留任何讲话的余地啊!怎么和主上一般,说话总是出人意料! 他唯恐天下不乱,还继续补刀:“另外,重华宫的茶有问题,看来,是有些不干净的人,该整治一番!”话罢,他换上冰眸子狠狠盯向宫外,仿佛要扫荡一切! 本来红尘二人以为没戏埋头,结果被他的举动心里冒汗,狂眨两次眼! “七月!” 他叫了,红尘及沐绵慌了,红尘赶紧开口阻止道:“等等等等等……上神!” 紫陌:“何事?” “我……我突然间,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红尘极力为自己话遮掩道。撒谎事小,害人事大。若因为自己善意的谎言,害了无辜的人受罚,这笔交易,她担负不起。 沐绵附议点头。 “哦?既然如此,”他回过头,继续倒起茶:“喝茶。” 看来是没机会去找主上了。红尘对这茶苦不堪言。沐绵看着这茶,不停责怪自己:天哪,我沐绵竟然有朝一日在这喝三个时辰的茶! 不,很快,她知道她错了。 不是三个时辰的茶,而是一天的茶! 她们回去时,还是相互搀扶才得以迈步。 沐绵不停吐槽:“我今日才见识到,原来,上神都是这么淡薄人情的,如此不通,果然是上了岁数的人!” 红尘也没想到今日一天都在喝茶,把她原本想的计划通通打乱,也没偶遇到主上,自己还落得难受! 红尘越想越不对,转头看向一旁的沐绵道:“沐绵,我寻思着今天,是不是就因为那番拿回千秋的几句话得罪了上神?所以才故意报复我们!” 沐绵细细回忆今日种种,“可是,我感觉,从一开始第一句话,他就脸色不好!” 周围静悄悄的,身后飞来一只萤火虫停留在两位女娥影子上,为寂静的夜晚增添几分活力。 第二日,红尘起得晚些,因为昨日她和沐绵聊了很多,也知道了她的一些具体事情。 沐绵的母亲带着她的十二位朋友同住在天界。天族里的人对她们都恭恭敬敬的。 红尘今日打算找找主上,不过,这次得绕开上神的视野范围,昨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开门觉得开错了,因为,又是七月。 仿佛昨日,一定是还没睡醒,被昨日阴影吓着了。想此,她重新开门。 “七月见过姑娘!” “见过?”看来不是昨日。红尘勉强欢笑问:“可是有何事?” “哦,上神请姑娘过去一趟?” 又来?报复一次就够了,至于报复两次吗?上神,你的仙龄如此大,可为何君子度量恰恰相反! 红尘还在寻思如何拒绝,但见坤勉从左边走来。 坤勉刚一来,红尘还没说什么,但见他直言不逊色道:“七月,麻烦你回去转告上神他老人家一声,今日,红尘需留在邵昔宫好好与本殿切磋武艺,实在没时间陪他老人家享受茶。” 七月有些为难,坤勉再补充道:“你就说是本殿说的!” 七月只好躬身行礼离开邵昔宫。 真是谢天谢地谢二殿下,躲过一次。红尘转身对坤勉拱手道:“多谢二殿下出言相救,小仙定好好练仙法,帮助殿下渡过清浊九炼。” 坤勉眉角上扬,双眸乐在其中,爽快留下一句:“去修炼!”便转身迈步。 红尘自觉跟上。 …… 第60章 心意 加上无氿北,他们三人开始比划。 他们互相切磋仙法,试想该用什么样的仙法吸收三气。 “三气分别是清、浊、自然灵,此三气,皆是世间最为原始纯碎之气,无人驾驭。可唯有一物,能驾驭。”无氿北道。 “是什么?”坤勉问。 “我曾游访六界时,发现花界近年来出现一种唤莲心花的花。莲心花清尘破土,久盛不衰,不沾滴露,是花界花精中最为奇特的一朵。而且我发现,它能与世间种种真气融合贯通,扑鼻芬香,凝聚花灵。”无氿北回过身,“以它的奇特,保不准可行。” “可是花界闭界多年,不会轻易让任何人进来花界……”红尘道。 坤勉有了主意,打响手指道:“我知道了,再过两日便是花界三年一次的百花会,届时会邀请各界仙友前去观摩。到时,我们便可轻而易举进入花界,见到花帝。” 无氿北赞同他说法:“不错,看来二殿下也是时时关心六界大事的人。” “本殿可不是个贪玩的殿下,父帝只有本殿一个儿子,若本殿不努力些,如何对得起父帝!” “二殿下心系六界,实属可贵!”红尘夸赞道。 坤勉因为红尘一句话,可以愣神很久,脸颊鼓鼓,藏不尽的羞涩。 后来,他们开始彼此切磋仙法,练出默契,又商量见到花帝时该用什么样的诚意说服她赠送一个莲心花的种子。而后,天帝还来看看坤勉,收验他们为对付清浊九炼的办法,毕竟事关三气,事关太子印。 辰时,他们才留意到练了将近一天。 还没有见到主上,红尘决定去重华宫碰碰运气。红尘走到宫门口,发现想见之人就在眼前。 风大的影子下,易年少与她生生站在对立面。 红尘微微眸子睁大,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好像一隔万年。自噬血阵一别又到天界相遇,之间种种,好像他们两个缺少了什么,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 红尘捏紧衣角,从他的角度看去,月黑风高下的主上,屹立淡漠,两人之间,如果真有一人主动靠近,那一定是红尘。所以,红尘踏着小碎步迈进,一步作两步走,再快些。 看到了。主上挑着眉,还是居高看着她,又有点眼睛传话瞪视红尘,只待红尘开口。 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主上,你怎么在这?”刚说完这话,看主上面不改色的神情,仿佛在说这话问得明知故问。红尘低下头反复思考: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主上会刚好出现在重华宫墙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思绪外,砸下一个让她立刻清醒的话。 她抬眸,喉咙处如同含沉石般以至于声音嘶哑:“我……我想问,主上,我们……曾经是否在一起过?”对,这是她想问的。 紧接她凝视主上一瞥一眉,紧张得要命,生怕这句话惹他生气。但是,又很想,他肯定…… 易年少淡漠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眉目一挑:“你是下属,我是主上,下属的职责便是主上的利剑,不和我在一起你还想和谁在一起?” 红尘心里暗暗琢磨。在她记忆里,明明主上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对她最好的人,也是第一个她喜欢的人。为什么他会不承认? 哽咽堵上喉咙处。 红尘壮胆,索性问明白:“我已经想起来了。想起你之前对我多好,想起是你救了我!曾经我们有这么多美好的瞬间,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呢?” 她第一次辩驳主上。 易年少也只给她一句:“是是非非,不过黄粱一梦,何来承认二字!” 果然,红尘拧紧衣角,她有些愤愤不甘,主上的绝情,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 她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红尘晃过神,低下眸,又抬起眸,话锋一转,果断试探道:“那,主上,你可曾感受到过我的心意?” 易年少默了默,目光不移。 “虚无缥缈的东西,怎轻易谈感受!”话罢,易年少转身朝着重华宫方向走去,又是留下红尘一人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不过这次,红尘与以往不同的是,坚定自己内心,大胆追上去,寒风吹拂过少女秀发,少女的脸庞被微弱月光照在底下,是股倔强。 易年少许是感应到她在后头,停下步伐。 她站稳脚步,与主上隔开一只手伸出的距离。她脸上泪波不见踪影,“主上,如果你是怪我之前忘记了我们过去,我道歉。” 红尘企图看他会不会回头。她继续道:“在关之林,每天我勤加修炼,为的不过是在你回来时,让你开心!只不过,每次都被我搞砸了!” 红尘暗下眸子。 易年少把阿婉的记忆换给了她,成了她在关之林前的记忆。她却不知,以为是她做错事情,主上还是无法原谅,否则也不会有那段记忆最后的剑锋指向。 “你训练我,无非是想让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对吗?” 红尘自圆其说,她开始不想让主上开口,一次性把话说完,因为,主上会拒绝她。 柔情压着她的声线,低沉道:“我,喜欢你。”红尘恨不得在眼眶处挤出几滴眼泪,这四个字,胜过很多话,她殷殷凝视主上后背,不舍得眨下眼,眨一下,眼珠会落下。 主上不喜欢这样的人。 红尘终是不忍逼自己留下听那句答案,撇过头,定格会,还在期待什么。 罢了,她慢慢转身小碎步离主上身影越来越远,她不是没有感觉,喜欢的人,却不喜欢她,甚至拒绝她的感情。 已经很远了,喉咙处哽咽堵塞难受,她止不住发出声来,泪,还是出来了。 主上不承认他们的过去……不承认…… 很痛的话还是挥之不去,滚烫的泪水争眶涌出…… 黑夜下,易年少的背影修长屹立,白衣裹着是冰冷面孔,眼神略有缓和。 第61章 非议 隔天早。 红尘心想去重华宫找主上,刚出宫门,迎面而来的是二殿下。 二殿下很少有烦心事,想必遇到什么难事,红尘得去问问。 有人堵住了坤勉的前路,他方抬头而看,是红尘。他渐渐褪去适才担心的眉头,换上心生愉悦之喜,眼眸泛着光闪闪:“红尘!”瞅一眼身后的重华宫,又再问:“你这是要去哪?” 红尘没回答他的话,关切问道:“适才,我瞧见殿下忧心忡忡走来,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殿下的忙。” 坤勉呼出口无奈之气,朝前方走起,红尘也跟上。 “今早,微如戟从魔界回来,父帝便传召我与重英及二位元老。带回的消息是魔族地界今早又发现了多具魔族人尸体,命案连连。” 话罢,坤勉顿了一下。 红尘眉角一挑,低眸想起一路上道友们议论纷纷,方开口:“一路上我也有所耳闻,魔界接连残害同袍之说,凶手作案皆是断开的,无法推出他作案时间,连伤口的痕迹在魔界,都查不出什么。” 坤勉眸子忧忧,看着前方说:“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魔族百姓不得安生,家中男子凡是能参军的,都去了,为的是拥有一身本领、护佑家人安全。因此,参兵的魔兵日益增多……” “若水是魔界地盘,与天界、灵界相邻。魔界事情若闹大,分裂魔界,永无止境地战争只会源源不断!魔族人虽非我族,可是同为无辜百姓,不该惨死在歹人手中,岂与万年前何异?”坤勉定住步子,眼神犀利到仿佛无辜百姓就在他面前惨死。 红尘觉得此刻坤勉不一样了,是有光泽的。她期盼扭头看着这位二殿下:“看来二殿下是有想法了,是什么,看看殿下与我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坤勉窃喜面向红尘,一时没有立刻回应红尘。 红尘见二殿下没有说话,询问道。 “殿下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话罢,他咧嘴笑扭过头继续走,方放下嘴角,淡淡道:“魔界一日没有魔帝,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有意没有继续讲,希望红尘能猜透他的心思。 红尘没有想别的,只是单纯接下坤勉的话:“所以若扶持一位德才兼备、心系六界太平、族人安康的魔族人当上魔尊,一来二去,既防止权力攻心者登位,也防止魔界分裂。” 坤勉满意笑了:“不错,我们心有灵犀,可见,我们是最合适的。” 面对坤勉突如其来的情话,红尘想着还是说清楚,正色道:“二殿下!” 但是坤勉没有让她说下去,立刻制止了:“好了,你不想听,以后我就不说了。”也不知是否失落,坤勉静静地看了红尘一会,仿佛微风拍打红尘后脑勺,情不自禁地他伸手过去,他的眼神幽幽的。 红尘呆呆看着他。 稍片刻,有股柔柔手力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划了划,便拿开。眼神里躁动不安要传递很多话,它的主人没有开口,它心情跌了跌。 魔界。 魔界有三位魔王住在魔宫里,分别是白时、邱浦、战岚,还有大长老洪谨。 洪谨麾下的兵力实则比不上其他三位魔王麾下的兵力。 还跟着洪谨的大多是老兵了,新兵都不愿入他麾下,因为他们对少涵与天族人生情一事一直心生怨恨,再加上最后当上魔帝的人,才是他们更想拥立之人,也是能保全他们性命之人。四位之中,他们认为洪谨是最没有希望当上魔帝一位的人。所以,他们不拥立洪谨也是常理之中。 私底下大家还在议论纷纷,说他的女儿做出如此有悖先祖之事,怎还敢问心无愧的坐在魔王位置上,还虚情假意地发话守护魔界。 白时也正是利用这件事,派人暗中将此事在戏馆中趁机搞大,欲利用族人的谴责给洪谨施压,让他在魔界待不下去!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嗑瓜子的小子:“大长老若有实力,还有他女儿登位的事吗?” 听戏人:“就是!好歹他女儿也是一代魔尊,让我们也过上一段好日子!他呀,只能在他女儿身后!” “没实力就是没实力,果然,他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去!竟然不顾我们与天族的恩怨,私自与先天帝长子生了情,这叫我们情何以堪啊!” “生为魔族人,岂能忘记昔日征天侯一步步打下的领土!又岂能忘记征天侯死在天族人手上的昨日之仇!” 一旁沉稳的大叔缓缓开口:“哼——他不过是借着自己女儿打下的名号,趁机自居大长老罢了,终究是有名无实。与其他三位魔王争位,简直不自量力。” 四位蛇鼠一窝地笑了笑。很快,这说戏的人都说上了先魔尊与天族人生情,致使魔族群龙无首、人心惶惶之事。 后来,凡是说到这些话的人,在经过一夜之后,都成了大哑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魔医说,是中了十哑毒,短则三个月内说不出话,长则一年!所有人也想不通是谁暗自下手,不过这些人都是议论过大长老的人,所以为了明哲保身,近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人敢议论大长老。 白时本来就是暗地里致使下人办这件事,虽然洪谨也猜出是谁干的,但是他们明面上都没有撕破脸。反正施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白时也就没继续将暗地里下毒之人揪出,十有八九,他猜是洪谨。 可惜,连同洪谨在内,也不知道是谁暗地里在帮他。 就在洪谨面对外围重重压力,麾下接连有二心的老兵时,新兵之中有位佼佼者——王权勿君。他杀伐果断、修为颇高、又没有与其他魔王有来往,他的出现无疑是给了深处舆论风波的洪谨雪中送炭! 没有之一,是唯一。 洪谨果断封他一个将军。他带领士兵们训练,已经挑衅过好几次其他三位魔王的将士们,打得是他们不敢还手。 就这样,王权勿君的名声日益响亮! 三位魔王也分别私下会见过王权勿君,邀请他来自方麾下,让他掌握兵权。 可是他都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快这件事传入洪谨耳中,对王权勿君更是重视,全权将军中事交由他打理,他落个高枕无忧的清闲。 而后,许多新兵投入大长老麾下,就连其余三位魔王麾下的人也偷偷投入,被扣上叛徒罪名的他们恐遭魔王毒手时,是王权勿君亲自护下,接去大长老麾下。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了。王权勿君的为人、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于是,洪谨麾下的新兵毫无疑问日益增多。 与其说,大家是加入了大长老麾下,倒不如说,是王权勿君在大长老麾下,给了他们安全的保障。 第62章 新魔将 此刻的王权勿君正在以他的实力在擂台上打下一个又一个的新兵,有实力的被他留下,没实力的,可以滚。 擂台下两个小兵看着王权勿君不断吹捧。一个说:“看到没,那位一头白发的,就是大长老麾下新出的将军!将军有谋略、做事果断,深得大长老信任,将军中事务全权交由他处理。” 刚通过考核的小兵言:“这么厉害!看来投靠大长老麾下果然是正确选择!” “是啊,以后跟着将军混,不愁恶人杀死我们!” 二人笑笑。 小兵愁视擂台上的将军,即使戴着半截面具,也能看出他那股冰冷杀气腾腾的眸子,只要和他对视上,即使你没做错,也会感知自己错了。小兵好奇问:“哥,我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将军要戴着个面具?” 他突然神色僵一下,眺望周遭多眼的人,转身按下小兵的头,企图把头凑近他耳旁,快言快语道:“因为将军面下的脸被火毁容,留下奇丑无比的疤痕,所以,将军从不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在将军面前,这是禁忌,不能谈论!” 小兵知道事情严重性,乖乖点头。他见小兵还挺懂事,放下手,傻笑一般,预备转过身。猛地,他笑不出来,固定死死在那,如果此刻有大锤,他会想一锤把自己给锤晕。 小兵见他面容不对,回过身。 王权——勿——君! 这是什么样的霉运才会让刚刚入军的小兵蹙到将军的霉头! 身袭盔甲的王权勿君一张臭脸拉得巨长,得罪大佬。 两人慌忙下跪认错:“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一个劲地磕头,碎碎言语,抖擞落音。无人不知这位将军性格冷血无情,一刀见血。偏偏魔帝之争,明争暗斗,各魔王麾下要的就是这样智勇双全、做事果断之人为他们效力,所以,洪谨很支持王权勿君的做法。而且他们的兵将实力确实遥遥领先! 他们脸部绷紧,万不敢抬头。 王权勿君俯视他们一会,很快眸子斜侧,冰块般投递身后小兵,小兵们不敢松懈提抢大步跑来。 他又看回下跪的二人,说话狠狠一刀见血:“大长老麾下,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得妄议身份尊贵之人。抓松些,不代表可以以下犯上。如今,尊卑有别,是与不是。” 他特地压低声音,黑沉沉乌云笼罩他二人头,瑟瑟发抖。 身后小兵们回应:“是!”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他二人哭得稀里哗啦,发出哭泣声。 奈何王权勿君迈腿走开,只留下决定他们去留的话:“杖责一百,丢出魔宫!” 小兵们立刻行动,将二人硬拉拖拽出去,任凭如何求饶,王权勿君也不看他们一眼。 花小酒进来时发现二人被狠狠杖责,本想多留求情,却被旁的小兵赶走。一个小兵见着他碍手碍脚地杵在这,上前拍打他手臂,苛斥道:“哎,干嘛的,干嘛的,这是大长老麾下军营,无干系之人禁止入内!” 他应该是兵力的老大!花小酒维诺下身板,瞅着他眼问道:“这位兵哥,我是来参军的!” “参——军?” 兵头自带鄙夷眼神将他上下扫视一番,花小酒不明白看什么,直撮道:“兵哥,可是有何不妥?” 挑剔的他仿佛不想再看见他,“滚滚滚!”一边嫌弃一边上手将其推出。 疑惑挂上花小酒眉心向下,不甘心稚语道:“兵哥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见过将军呢!” “将军?”兵哥放下赶他的手,认为他不自量力!他很欠地打击花小酒:“将军是做大事的人,军务繁忙,没时间耗在你身上。” 花小酒怼道:“我不服,我要见将军!” 兵哥嗤笑,进一步靠近他,企图将不知好歹啪在他脸上:“这么说,将军是个谋大事,冰冷之人,断不会给你这种人机会!” 花小酒愤愤不平,只能写在脸上,却不能、也不敢发泄出来,恰恰给了对方鄙视的机会,不屑走开。 即使花小酒想方设法溜进军营,也没有见到王权勿君,还被很多魔界小兵追打,得亏他会逃。 …… 红尘来到重华宫门口,正想化作小仙娥是否进得去时,恰巧碰见七月出来,红尘小碎步上前。七月瞧见了,躬身行礼道:“七月见过红尘姑娘!” “嗯。” 待七月起身,红尘欲要开口时,被七月抢先开口:“姑娘可是要进重华宫找紫陌上神?” 红尘连连摇手,但见七月又说:“姑娘不用不好意思,上神特地交代过了,姑娘往后可随意进出重华宫,不会再有人敢拦姑娘。” 这是何意?红尘一怔。上次 喝了一天的茶,怎么还得到了随意进出重华宫的好处?红尘木讷问:“这是为何?” “七月也不清楚,上神的事情,无人敢过问,姑娘还是亲自问!”话罢,七月躬身欲离去时,被红尘一语拦住:“等一下,七月!” 七月回身:“姑娘可是还有何吩咐?” “你可知易公子此时在不在重华宫?” “在,” 红尘欢喜,追问道:“哪个殿!” “易公子居住在时邝殿。”讲完,他转身继续迈步前去。 什么都知道了,还可以随意进去,那还有什么困难呢! 半晌,红尘问了位男从方顺利找到时邝殿,原以为还要说是谁一番,没想到宫里男从说是上神交代她是重华宫贵客,不得怠慢,才会听从她的吩咐,不猜测、不议论。 踏进殿门,发现主上正独自坐在树上喝起闷酒。 第一次看见主上喝闷酒,回往日,那是曾经一个又一个独自一人在关之林修习的自己……红尘没有停下步子,眼眸痴痴地挂在主上吞酒下肚的喉结处,一大口一大口,她的欲望悄然勾起…… 以易年少的功法,说不定早就看见了红尘,只是不想打破宁静。他埋下头,很快,下了逐客令:“出去。” 浓浓酒气随着空气飘散开来,此话很重。红尘没有听他的,而是撇嘴撒娇:“我不要,腿是我的,我有权不走。” 易年少慵懒抬头,看着树下的她,想到昨日夜幕下少女,有些无可奈何。 最后,易年少轻功落地,左手垂直身前,眼眸从别处转到她身冷冷盯着:“何事?” 红尘没开口,便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几片刀子,如果她不是正经事,估计主上就能立刻将她驱逐出去。 今非昔比,红尘壮胆开口:“我已经知道我是天族血脉了。” 好像有点明知故问。主上高冷不说话。 第63章 主上紫陌大打出手 红尘继续开口:“我是想问,主上是否知道我的亲人是谁?” 怎么感觉主上要把我吃了?红尘嘴上嘀咕,瞄了他一眼低下双眸,抠手指。 他呼出口厚厚重气,侧过身子,余角剜她几眼,责问道:“从哪里得知的身份,便从哪里问起。我没有这个雅致为一个下属解答疑惑。” 从百里掌门处得知身份,掌门怎会清楚天上的事!她问过天界很多人,几千年前都没有骨肉流落在外。主上是她第一眼见到的人,想来她的身份主上应该知道了。 思及此,红尘没有放弃,追问道:“那红尘想知道,主上当年是如何找到躺在榻上朦胧睁眼的我?” 她没有说当年为何是在一个小茅屋里,而是问找到。她猜测,她经历了什么才失了记忆与主上相遇。 易年少也很会抠字眼,回身反问:“你是如何进得来重华宫,又是如何快速找到时邝殿的?” 这话题转得虽有些生硬、莫名其妙,但红尘有点小心虚,声音逐渐较低:“是紫陌上神与宫里人交代许我随意进出。” 明明是她在问他,反过来红尘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凉飕飕,好像主上在兴师问罪!她赶紧提起声音慌忙解释道:“许是上次紫陌上神留我与沐绵在宫里喝了一天的茶,所以,” 红尘看易年少的眼神好吓人,降低声音慢条斯理道:“所以,为了表达歉意,允许我和沐绵随意进出。” 其实她也不清楚沐绵是否可随意进出。最后一句敲落,她被易年少的眼神狠狠掐死,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神,乖乖埋下去。 她也不知道主上什么反应,只知道她再次抬起头时,主上已不在身前,而是朝殿外走去,落下两个字:“跟上。” 红尘听从吩咐,跟在后头。 主上很久没有说话,红尘看着不想打扰这段安宁…… 结果是,打扰了。 之前关之林训练的日子,又回来了。 主上带红尘到一个空旷之处,命令红尘将千秋的功法练习个十来遍,起初红尘当做回忆功法了。久了,她累得单膝跪地,单手撑另一边膝盖时,体力不支的她恍如回到关之林的每个日子,回忆辗转徘徊…… 那句扎心的话耳边又来了:利剑,是要强的! 红尘喘着气,头埋下,摆上训练多年的杀手神情,这一刻,又回到当初! 紫陌上神现身于此,从他的角度看去,身疲力竭的红尘正跪着,没有多余力气站起。紫陌焦急跨步跑去,到她身边蹲下。 他把双手给她,扶着她左手。沉默不言的他,蹙眉心间,双眸关怀不亚于心底担忧。 红尘还抱有一丝希望抬头,是她曾经想都没有过的期盼——主上会关心她。 她失落了。 是紫陌上神。 紫陌读懂她的眼神,是疑惑、是无力,独独没有感动。见她扭过头,撒开自己的手,他的关切的焦点也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脸庞,淡淡失落道:“本上神是关心你,你躲什么?” 红尘没有看他,心有力不足道:“多谢上神关心,小仙没事。” 紫陌眸子暗了暗,察觉她宁愿勉强自己,也不愿与自己攀上关系。 她站起后,他也跟着站起,才留意到一旁的易年少。 易年少站在原地一会,眼眸片刻下扫,刻意抬起,走过去,不看红尘而是将目光全投在紫陌身上,眼高嗤笑道:“上神好风度,竟不知何时与我的下属关系如此熟练!” 意不在此,最后句还将眼神瞥到红尘身上,又移到他二人中间。 “下属?”紫陌拧紧眉头,这是个冰天消息,他将视野看向红尘,红尘收到他眼神,有股蓄势让她回答:“是,他是我主上。” 但是,她早已不把他当简简单单一个主上看了。她心虚扭过头,埋头扯紧衣角,不甘又如何? 易年少若有若无看她一会。 紫陌也心里盘思,琢磨出后,询问红尘:“本上神可否知道,你们是何时成为上下属关系的?” 红尘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干脆道:“四千年前。” 听此言,紫陌握紧拳头,上牙下抿狠狠盯死易年少,很想把他打趴下。易年少不在怕的,正面回应他的情绪。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二人憋股怒气,为何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红尘,都选择没有挑开! 因为,挑开了,最大的伤害只有红尘。 红尘嗅出氛围不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感觉,迅速扫视二人,也不说话。 几乎二人同时出拳,仙力加持。 按理说两个人的仙力已是佼佼者,可红尘没有弹开,头发与衣裙随力轻飘。 是他们将仙力全部控制住不外泄。 拳拳相对的他们,腿脚保持原地站姿,没有动,生生逼气已经将整个眼眶占据,不留一丝一毫位置! “这是怎么一回事?”红尘焦急问道,看左看右,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思前想后要想阻止他们动粗,将心思打在前身的两只拳拳相对的手臂上!她奋力把自己的两只手分别抓住他二人的手腕处。 紫陌蹙眉,立刻收手。不约而同的是,易年少也是,紫陌才没被拳打到。 所幸收手早红尘也只是受到他二人的仙力冲击。 易年少余光瞅她。 紫陌焦急抓着她肩,低眸焦急开口:“有没有受伤?” 见红尘不放在心上随意摇头,他心急如焚一字一顿重重地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他喊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啊!啊——” 他眼底泛起幽幽波光。 红尘被他话落怔住,视线挪看向紫陌。 她讶异的不是紫陌上神对她发脾气,而是看到一个真情实意、关心自己的紫陌上神。这对没有亲人的红尘,是一次震撼! 与九漓山第一次见面不同,那次她怀疑紫陌上神是否思念妹妹心切,将她认错。这次,又是什么? 紫陌闭上双眸,呼出口气,抿紧牙关,根骨放平。 等他再睁眼时,红尘被易年少紧紧抓在身后。易年少这是要和他对着干! 第64章 吃醋 他主动靠近,直奔红尘,被易年少出手阻拦,他唯有见招拆招躲开,迅速出手。不知不觉,他二人跳出远处,各自使出本领打起来。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红尘焦急喊切道。 但似乎没什么用,该打的还是打。 红尘没搞明白他们大打出手的原因,眼见还是要阻止,一边是紫陌上神,一边是心仪之人。权衡之下,她冲到易年少面前,抓住他要出招的手,她的后背接下紫陌打来的一击。 吐沫血,这是往死里打他们! 她埋着头,紧紧抓住易年少的手,不能将血吐在易年少身上,这是她预判的结果。 易年少抬着眸,脸庞根骨突出,没有推开她的手,别有滋味怒视前方。 这是不想让他伤害紫陌。想到这,易年少的火气怒到大! 红尘不知道的是,紫陌不可置信俯视自己的手,焦虑冲上前,一把要把红尘拉入他怀中。 谁料,没有拉过来。 他看着那头,易年少拴住红尘左臂,他拴住右臂。 易年少放狠话:“紫陌上神,红尘是姑娘,且与你毫无干系,撒手!” 这是提醒他自重!他剜好几眼,愣是不撒手。 红尘醒着,意图甩开右臂的手,紫陌感知,视线下移,还是如此,不忍她为难,慢慢松开手。 她说:“上神,红尘无事,刚刚是红尘一厢情愿,与上神无关,上神不必自责。” 易年少不等红尘说完,硬生生将她拽走,不给她缓息的机会。紫陌没有跟上来,停留原地,冷冷看着红尘被拽走的背影。 他没有上去阻止,是因为红尘没有反抗易年少,而是努力跟上易年少的步子。 一滴泪不争气要留下痕迹,紫陌不给机会,傲骨扭过头,抬眸向上,泪被堵住了。眼眶还是红了,那样透彻,那样凄凉,那样徘徊…… 刚刚为什么要与紫陌上神大打出手? 红尘一路都在思虑这个问题。 主上生气了?是因为她出手阻止的行为不对;还是……吃醋。 第一次感受到,红尘倒有些束手无措。只是静静幽幽凝视他,企图将他的神情窥透干净,这样就知道他是否在乎自己! 他抓得好紧,走得很快,红尘小步做两步方能跟上他步伐,叫“主上”,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 邵昔宫,他将她送回,便一句也不说就走了。 留下红尘沉思。 无氿北见状,一番询问后,红尘只说是不小心真气反噬,休息一日便好。红尘进去一路少不了无氿北的碎碎念。 夜幕垂下,扫视今日三人的不悦,心坎上添一堵墙,只留下蹙眉。 天宫里的人还是照常行事,重华宫里的人不见得。话说今日上神一回来就黑着脸,把自己锁在殿里,一股劲地往肚子里下酒,宫里的男仙使那是有多远离多远,免得上神抓人迁怒,小命不保。 今天,是花界的百花会。 但是,花界昨晚发帖向各界致歉,此次百花会不邀请外界人参与,花界的结界因此没有撤去。 因为这事,无氿北一大早就来找红尘及二殿下商议。 坤勉抱臂不断猜测道:“花界闭界将近一万年,如今六界算是太平,没理由将老祖宗定下的百花会轻易修改,不允许外界人,这是哪门子操作!” “自灵界一事后,花界断绝外界来往,想必是有所顾虑!”无氿北道。 红尘思量一会,断然开口:“既然只允许内界人参加,不妨我们大家就入乡随俗。” 红尘说完后,无氿北二人跟着思路顺下去,自然就想到一起去。 仙宝阁。 “仙宝阁有一个宝贝,名唤浣川链。能将人的仙灵暂时如进入迷雾般,替换成我们所想要的仙灵之气。有了它,谁还能辨别出真假。” 话罢,坤勉从物架上取出三条浣川链,特意叮嘱一句:“不过戴上此物,切记不能沾血,否则就失效了。还有就是勿让人发现此物,否则也是功亏一篑,毕竟不是什么稀有之物。” 红尘、无氿北点头。 坤勉登记时,恰逢掌事今思在旁。 她看见上次借千音蝠的女娥,与二殿下一起,看样子的的确确是二殿下客人,上次误会了。她仅仅抿唇,但不代表后悔上次做法。 她低眸看去二殿下所借之物,竟是浣川链!她下意瞅视二殿下以及身后的二人,讶异摆在脸上,拧紧眉目,盘问道:“二殿下,容小仙斗胆一问,这是要用于何处!” 坤勉正色回答:“本殿下行事,自有本殿道理。放心,本殿用完必还,今掌事不必担忧。” 话罢,他扭头和红尘二人离开了仙宝阁。 浣川链是能遮掩身份的东西,二殿下拿这个干嘛!其实,她不是不放心二殿下,而是不放心一起的红尘,生怕二殿下被她怂恿。她变幻仙法追上。 花界。 他们虽化为花精灵模样,但是结界还在,若没有真正花界人带领,根本无法进去。 他们在结界处思量时,正遇后头走来的二位姑娘,看穿着头饰,是花族人。他们面面相觑,各自秒懂,用仙法将自己隐去身形。 二位姑娘入结界时,他仨也就顺理成章跟了进去。 结界闭合。今思盯视他们一举一动,挠紧双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私闯花界!今思目光焦聚前方,愤怒燃上眼眸,她快速用仙法回天宫。 天宫。 “启禀天帝、二位元老!”今思拱手行礼客气道。 天帝赤飞道:“今掌事,有话不妨直说。” “今早,二殿下携同他宫里客人到仙宝阁借走三件浣川链。” “浣川链?”赤飞斟酌一会,问道:“可有说作何用处?” “今思也问过二殿下,但二殿下之字未答。”今思一直秉持严肃姿态。 赤飞不经意放松点没说话,长元老随意道:“这有什么好猜测的,坤勉即将授太子印,换句话来说将来是要承下天族大业的天帝。他现在有自己的主张,老夫觉得挺好,比那些老套固执的家伙要强上好几倍!” 武中镇叱喝道:“长元老,可不要指桑骂槐,在这点上,我们是一样的,都希望坤勉能有一番作为,不拘泥思想。” 赤飞也觉得他二人说得与自己想得一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坤勉还是值得信任的。 然,今思扫兴道:“可是,二殿下他们去了花界!” 第65章 百花会(上) “什么!花界?”最先反应的是武中镇,他追问道:“今掌事,可看清楚了?” “是的!”今思顿了顿道:“而且,他们入了花界,想必是冲着百花会去的。” 长举抬头掂量掂量,幽幽道:“哦……据说花界近年来出来一种花名唤莲心花。贯会融合六界真灵,久盛不衰,世间少有,是此次花界百花会的头魁奖。想必坤勉他们就是冲着这个去了。” “即使这样,也不能硬来!”武中镇甩袖侧身,振振有词道:“若此次他们暴露身份,无故硬闯,花界之人会如何想!前脚刚刚与人界生了隔阂,后脚还有魔界内乱,还嫌我们天界的麻烦不够大吗?” “那那那那——你这就不对了!这些问题分明不是坤勉的错,你何必强塞给坤勉身上下,限制他们的行动呢?”长举理智反驳。 这二人常态,争个没完没了! “坤勉既是太子不二人选,所行所思都应以六界安稳、天族大业为重中之重。今日鲁莽行事,我们作为长辈当纠正才是。你怎么还和我唱反唱?”武中镇面向长举斥责他。 “坤勉这孩子做的事,我不觉得有错。而且,我赞成!”他硬朗扭过头,真是要摆出姿态活活气死武中镇。 “哼!”武中镇也不和他较量,直接转过身把难题交给天帝做决定:“陛下,我们天界不可屡次招风。不如将此事交由重英,让他将坤勉带回来。我们也好放心。” 他的台阶搭得好,连想法都一并给了,天帝也不好反驳。 “坤勉此事确实欠妥,这就让重英将他带回。” 长举辩驳:“陛下,坤勉不会是个鲁莽的孩子!” “长举,兹事体大,即使坤勉的品行我们清楚,但是,六界的安稳就是本君的底线!”赤飞有理有据说退长举,长举也不再说什么。 天宫外,有个听了墙角的,是沐绵。 糟糕,红尘有危险! 花界。 百花会,三年一次。花界精灵聚集一处,展现自己多年来的修行,在空中画出最好看的花之形态。头魁获得花帝赠予的宝物。 花族姑娘们在这一天穿着最为靓丽群衣,似朵朵芙蓉出水,青涩的脸庞显得落落大方,正在花丛处比划自己的修为。花灵趟过草丛,为姑娘们增添几层仙气飘飘之感,挥不走,成丝成缕。 两位男子同一名女子大摇大摆走来,中间女子虽说靓丽容光,但终究不妥。 好巧不巧这一切被青木郢化这名女子看在眼中。 她双手交织身前,趾高气昂堵住他们三人去路,各自剜他们一眼,也不开口,端着架子低眸瞅人。 从外人角度看去,青木郢化也没多高。 无氿北、坤勉面面相觑,来了个傲娇大小姐! 红尘从容问:“敢问这位姑娘,可是有何指教?” 她抬起下巴,蔑视道:“花界虽不似魔界一生一世许一人,不似凡界诸多繁文缛节,但你一个女子和两个仙龄相仿男子走在一起,终究于礼不合。传出去,怕是要说我们花界不知礼义廉耻,磊落不羁。” 红尘听出她的意思,这是没事故意找茬! 红尘交织双手于前身,双目从容看着前面女子,淡定道:“我算是听出姑娘的意思了。不过姑娘怕是忘了,那我就好心提醒姑娘一句。眼下除了我们花界之人,还会有何外人?莫非姑娘知道有外人闯入?” 她停了一会,将焦距点抛向她。 青木郢化是花界长老青木亦的女儿。花界原仅有三位长老,不过自花界闭界后,选出第四位长老。青木郢化仗着是长老女儿,蛮横刁钻、傲慢无礼,因此几乎没有人与她成为朋友。偶尔搭理她,也全是顾念长老的面子。 这不,她又挑人刺了,围观人议论纷纷。 但是,周遭人对他仨从未有印象。猜测是刚化成人形的花精灵,所以青木郢化才会上赶子摆谱,显示她的厉害。 没想到摆谱不成,反被泼脏水。 青木郢化心地慌,周遭看好戏眼神收入余角,“你少在这栽赃旁人,” 无氿北:“我看我们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这位姑娘怕是也不想成为族中人议论的对象!”他轻微扭头提醒她,再道:“姑娘觉得在下说得是否在理?” 刚刚一席话前,无氿北早已听出周遭人嘴角碎碎念的是什么,既不是言语针对红尘,也不是要帮忙的架子,而是袖手旁观说着她终于栽在人手中的风凉话!听到她是长老的女儿,又是姑娘家,特意上前提醒她。 她岂会不知,双手捏得更紧了,闭紧嘴咬牙切齿,整个双眼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勾勾地瞪向三位。 她一口气怼道:“我看,你们早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转移话题,不敢正面回应!” 坤勉、无氿北都怒了,欲要上前教训时,“啪——”的清脆响亮耳光声怔住了。 周遭人瞪大眼睛,难以相信,青木郢化竟在众目睽睽被打耳光! 从他们视线看去,红尘打完就将手重新放置身前,眼眸微阔,毫不畏惧正视她,五官冷冽,她的姿态、气质不由得让人退后三分,仿佛一位受人尊敬的皇后! 青木郢化难以置信地彷徨摸她的左脸,睫毛微颤,瞳孔偌大,痛感在,是真的! 她握紧摸脸的手,狠狠正视瞪回。 红尘道:“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生得如此伶牙俐齿,侮人清白之事,身为同辈之人,真是令尔等汗颜!都说青木长老为人和善,待人真诚,传之礼仪,授之举止。怎今日发觉,姑娘当真没有学到一分一毫。烦请日后,姑娘也做个口上积德之人,不然,也是给长老添堵。” 侧旁看都掩盖不住红尘不畏之色。 坤勉惬意地漫不经心,她搓到他心坎,唇角直勾都不舍得放下。 丢尽脸面的青木郢化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抬手欲打回去,红尘猛地感知一股强劲力,欲退后时,手被无氿北快一步拦下来,一旁坤勉的手空下。 青木郢化企图挣扎开,无氿北抓得紧,让她挣扎一会,放松开手。 她还要争辩什么。 “住手!” 她身后走来几位步伐沉稳,德高望重的长辈。 周遭族人齐齐躬身拱手道:“参见各位长老!” 刚刚那句,是她父亲的声音,她收敛住怒气沉沉的神情,不予人察觉。让出位置,侧身行礼道:“参见各位长老!” 第66章 百花会(中) 红尘三人见状,同诸位一起行礼。 四位长老站位居中的青木长老沉稳开口:“诸位起来!” 众人起身。 他们其实在青木郢化咄咄逼人时就已经来到,只是还没上前教训一番,就有人先他们一步分 青木亦身为她的父亲,都没有上前维护,其他二位长老更有什么理由上前! 气氛怪怪,周遭人禁言。青木郢化竟没有同自己父亲诉苦,教训红尘仨。 东方长老看破不说破,给彼此台阶下,朝红尘三人说:“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对青木长老说。” 双手慵懒置于身前的他,挪眼瞟青木长老,又瞟红尘三人方向。 红尘坦言道:“禀长老,红尘适才只因与青木郢化发些口舌之争,便动手打了她,还望长老责罚。” 红尘身正没有错,所以她不会说“饶恕”。 刚刚发生什么,诸位族人心知肚明。但他们不会趟这趟浑水,因为她是青木长老的女儿! 从刚刚青木亦脸上就从未放松过,一直庄严稳重,他看一会红尘,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不服输使劲彰显青木郢化脸庞。 青木亦稳道:“郢化,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第一次看到青木长老惩罚青木郢化,虽然之前青木长老也惩罚过,在诸位面前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青木长老一而再而三给青木郢化面子,可是她永远把昨日吃过的苦转换成明日的刁钻,依依不饶。 青木郢化虽不服,还剜几眼给红尘,后提裙下跪。她愤愤道:“父亲,女儿不服,明明是他们错了,父亲为何只罚女儿?” 青木亦稳住耐心,细细道来:“郢化,为父自持礼仪行走,礼看待世人。怎生得你如此执拗!今日本是花界大好日子,同为族中人,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话罢,他看向红尘,又继续对着青木郢化道:“侮人清白、恶言相对族人、误族中大事,还不知悔改!养女如此,为父真是愧对长老职位!” 他捂住胸口,气得咳两声,旁的长老安慰几句。 不料,青木郢化瞟眉恶语相向道:“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父亲就该惩治惩治他们!” “你……你说什么!”青木亦真是被她要气死。东方长老怕青木长老真的出事,喝怒道:“郢化,你父亲气成这样,你还说!” 跪地的青木郢化撇眉,唇瓣快崛起快翘人脸上,咄咄相逼道:“父亲是圣人,不会责骂他们,可女儿做不得父亲这般得过日过,女儿认为没有错。” “你……”青木亦鼻子上眼,他焦急看一旁的阿明,吐言道:“阿明,快把她带去同草阁反省几天,今日百花会,她也不必参加了。” “是。”阿明正要过来扶她起来时。“不必了!”她自个儿起来,还怼她父亲一句:“父亲,女儿还是要说,我才是你的孩子,父亲得处处为女儿考虑才是!” 她走了,双手交织身前,经过红尘时,刻意停下步子敌意瞥目,红尘没有看她,正色前方。 她右手有蠢蠢欲动的仙力凝聚而出,她终看不惯红尘。 这一切被坤勉注意到,内心惶恐不安急剧转接面容,迫切道:“小心” 青木郢化一掌挥来,红尘始料未及斜身运转撑开双手用仙力避开。 浣川链珠子调皮从手腕处垂掉 青木郢化原以为没收获,愤愤不平时竟被她无意识瞅到红尘手腕处垂落的吊珠! 她用手下指着红尘的手腕逼问道:“你手里戴着是什么?” 除了青木郢化,其他人与红尘的距离偏远些,也不会特意去看红尘手腕。闻言质问声,众人闻言质问声,众人齐齐将目光好奇投在红尘手腕处。 无沈北感知事情即将暴露,站红尘身边朝着青木郢化正色回应道:“这是避邪之物,怎么了!” 红尘知无沈北的意思,附和他道:“是啊,前阵子,凡界出现大批怨灵扰祸百姓,父亲得知后,特地去求九冥为我寻得,图个安稳。 怨灵一事,人尽皆知。 “我不信!哪有那么巧!” 她还欲要接着说下去,奈何被青木亦怼道:“郢化!闹够没!竟然出手伤人!这是为父教的吗?” 一位长老眉头一皱,恨不得道:“郢化,族中训,不得猜忌族人,不得将剑,指向身后的族人,你都忘了吗?” 青木郢化怒眉不甘心,反驳她父亲:“也许父亲觉得郢化今日是在无理取闹!但郢化的感觉错不了。她的那颗珠子,并非什么辟邪之物,而是浣川链的珠子!” “浣川链! 在场人异口同声讶异道。 青木郢化怒眉不甘心,反驳她父亲:“也许父亲觉得郢化今日是在无理取闹!但鄂化的感觉错不了。她的那颗珠子,并非什么辟邪之物,而是浣川链的珠子!” “浣川链!” 在场人异口同声讶异道。 浣川链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虽能替换人所想仙灵之气,弊端的是戴在手腕处,易被察觉,因此,越之鲜少人用它。 仅一瞬,三人身上聚焦数不清地质疑目光。若红尘他们不表态,就是证明了青木郢化所讲。 红尘低眸思量,无沈北欲开口,红尘抓住他手臂,抬头直面正视四位长老的目光,双膝跪地坦言道:“对不起,如青木郢化所言,这确实是浣川链,并非辟邪之物!” 青木郢化咽瑟,上赶子添火道:“哼!若不是女儿刚才之举,怕是几位长老与在场的各位同胞怕是都要被蒙在鼓里。花界届时是什么危机不敢想象!”她的白齿缓缓凛冽露出,一字一顿重重落音。 青木亦堵口道:“郢化,你先不要开口。” 没想到父亲这样还让她闭嘴,她侧身道:“父亲,今日若不是女儿,花界就闯入几个外来者,是敌非友,父亲还看不透吗?”她眨眸,后有幽幽深意,想法扰上心头,直言道:“昔日,灵族惨遭灭族,” 青木亦、段干榆椤了。 “又有几个幸存者逃于那次劫难!“她话锋一转,“灵族就是毫无戒备,太过松散,才会令坏人有可乘之机,遭遇劫难!” 青木亦是注重礼仪之人,自己的女儿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有违他良心。 他就要上前教训时,有人先他一步,“啪…”耳光声响。随之她怒言喝道:“住口!” 青木亦愣住步伐,侧脸瞧去,是段干榆长老,也是四位长老里唯一的女长老。 青木郢化不敢相信一日内连遭两顿耳光,段干榆长老竟然会打她? 第67章 百花会(下) 青木亦与段干榆虽是仙龄不小,但青木亦爱慕段干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青木亦是位懂礼仪之人,加上他已是成过一次亲的人,虽妻子已死,而段干榆也从未嫁过人,但他从不逼问段干榆回应他什么,只是这样同为花界谋生存,他便知足。 段干榆知晓青木亦的心思,也不说破,二人只是这样以朋友身份相伴花界。 青木郢化抬起头,怒吼道:“你凭什么打我!你还不是我母亲!” 她愤怒但不流泪,脸颊接连遭罪,胸口怒火无处发泄,此刻正恶狠狠盯着这个假装和父亲在一起却教训她的人! “郢化!”青木亦眉毛竖起,怒喝道。 段干榆厉声道:“平日你父亲真是太过纵容你!才会讲话愈发不知分寸!” 青木郢化没有开口,只是瞪她,今日她把苦记下了。随之,她缓缓后退,转身离去。 青木亦吸口大大气,神色暗淡。“教女不成,是老夫之愧!” 东方长老眨眼示意他莫要伤感。 青木亦言:“好好的百花会,还没开始就发生这么多事!我等怎对得起先祖!” 先祖……各位长老深深吸口沉气。 今日之过,终是他三人间接引起。 周遭人诧异交头接耳,四位长老面面相觑,其中一位个子不高,微胖身型,面子看上和蔼的古长老,他看向跪地的红尘问道:“既然你们非我族中人,是如何进入这结界中来的?” 戴上浣川链的,定是非族中人,否则红尘三人早已拿下来自证清白。 长老们不说话,就看着红尘怎么回应。花之结界是花界众花精灵众志成城聚集花气加上花匙鸾合匙开启的结界,若他们硬闯没道理花气没有感受到。 坤勉也随之跪在红尘身旁,解释道:“是尔等用隐身跟随花界几位小精灵进的花界。今日贸然打扰诸位,真的万般抱歉!” “是什么样法力高深之人隐身术能高过老夫我的追踪术!”东方长老眼眸微缩,他的话语夹着丝丝好奇,赶在其他三位长老前问。 无氿北站在一旁,拱手而言:“不敢,尔等仙灵尚浅,不过是误打误撞运气好罢了。” 东方长老似有话想问,不知怎地开口。很久未说话的青木亦慢条斯理问道:“老夫问你们,你们所到花界来所为何事?” 红尘抬眸恳切道:“今日我等鲁莽,耽误花界大事,我等全凭长老们处罚。” 他们来得意图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坏了花界流传至今的百花会照常开始,已是罪过。所以红尘不打算将他们意图道出。 段干榆很理智地分析:“你三人擅闯花界,误花界大事,确实该罚。不过,今天是我花界难得三年一次的喜庆之日,万年之约尚在,”她转头示意各位长老:“找人安全护送他们离开花界,最为稳妥。” 他们明白,如今万年将过,六界动荡不安,很快战火来袭,在这端口不适合生事! 青木亦道:“你们走!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出去。” “是。多谢长老们饶恕。”红尘三人只能离开花界,有人护送是防止他们做出对花界不利之事。 长老们之所以选择放他们走,其实也是顾虑了灵界的前车之鉴,谁知留下他们是不是祸,放他们走也是为了试探他们。 花界结界外,沐绵无法进来。只能愁眉苦脸停滞原地。 重英赶到,看到一个女子在结界外鬼鬼祟祟,大声道:“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沐绵闻言,愁滞嘀咕:“啊?该不会是被天族人发现了,特地来抓我回去!”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保佑保佑。”她紧闭双眼毅然转身,开始滔滔不绝慌乱解释道:“你好!我不是敌人,我是天界客人沐绵!” 搬出天界,希望对方有所忌惮。但是,好像没声音? 沐绵呆滞挤眉弄眼,终究开了眼。发现不远处与她两目相对的是一位男子,而且还是少郎将军。 沐绵眼神虚晃,花界境界,花草生机盎然,少郎长得这般俊朗挺拔地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凛然如战神,万花丛中一点绿,起了花痴意。银白盔甲毫不吝啬将少郎英勇奋战沙场地身姿画面凸显出来。 在重英眼中,从她转身那刻,她的可爱、她的慌张,在他眼中变得与众不同。他的双眸繁华如星,早已漫出笑意而不自知,花草屹立间,昙花绽放。 渐渐地,只见少女眼眸低垂间,有笑容在忽地蔓延勾起。她抬眸时,殊不知恰似在少郎刀光剑影的沙场上瞧见的——那个月光,再也不是血迹斑斑的场景,而是带他远离这个伤心地。 重英如同勾了魂,腿脚不听使唤朝前垮了一步,他两只手紧紧握拳。少女隔着有些远,他稍稍加快点步子。 见他过来了,沐绵含眸一笑,她也在期待他过来,娇唇红润,停滞原地花痴凝视他与自己的距离。 他停在少女前边,生活在战场的人,没有主动和姑娘说过话,眼神只是呆呆低眸凝视她,脸庞不免残留将军时的气场僵硬。 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这样的氛围也不是太好,沐绵抬眸去看他,嗫嚅道:“将军,” 麻酥酥地声音,他迟疑了,心中参天大树就像被人触击般,染上一丝红晕。好不容易掰开上下唇瓣的他,轻轻舌语。 沐绵狐疑一声:“啊?将军,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是慢的。 重英见她没有反应,重新呢喃一句:“重英,这是我的名字。”淡淡地说,不看她反应,便将身子小侧过去,将将站稳,余光没忍住看她。 她惊觉:“重英?就是那个天界少年成才的战神将军?”她下意识去看他。 沐绵虽是天界客人,认识很多人,但是如战神将军这般不喜与人往来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好像汇报完事情般不敢正视她,淡淡吐出一个字:“嗯。” “好厉害!我竟然能见到活的战神将军!” 他第一次觉得战神将军这个头衔能让他开心这么久。 她反应过来时躬身拱手道:“小仙沐绵,是天界的……一个很平凡的客人!” 她眼角落下杂光,慢条斯理道出自己名字:“沐绵,这,也是我的名字。” 第68章 朦胧 她缓缓起身,见他保持站姿,许是将军坐惯,站出非礼勿视之神态。逃不过沐绵角度的是,将军嘴角微微勾起,自下而上,再也不是面瘫。 沐绵猜不透将军在想什么:将军,这是害羞了?还是,有别的顾虑!据说战神将军少年成名,爱慕者不在话下,可是他常年奔赴战场及边界两地,鲜少与人说话,更别提与姑娘家家有任何往来。” 沐绵愁滞眼眸扫视将军一眼,奈何将军陷入自身思量中也不开口说话。 沐绵索性大胆开口:“将军,你平日都是这样和仙女说话的吗?”她边讲边探出头眼萌萌试探他。 “仙女”这个词,他不禁逗乐勾起弧度,他自觉小挪右脚,左脚跟上。 “男女界限懂得分清,不愧是心无旁骛、勤勤恳恳的战神将军。”沐绵心里先是夸奖他一番,然后再是收回头。 尽管刚刚认识,在对方的注视下,他们的内心沐浴在一片安宁的地方,找到归属感和满足,犹如共享了一个心灵的秘密。 很快,一个声音插入他们的世界里。 “沐绵?你怎么在这!” 他们跟着声音方向看去,迎面走来的是红尘,以及左边的坤勉殿下和无氿北。 坤勉见重英出现在此,想必父帝他们都知道了。他走到重英身侧,双手叉腰,漫不经心道:“我知道父帝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这不是出来了嘛!” 重英不似生气,眼意微松,谈吐温雅道:“你的父帝,也是生怕在万年端口,节外生枝,毕竟刚有了前车之鉴。” 他声音压低有柔情,此时又不是战场上的凌厉。沐绵笑了。 重英注意到,没有故意去看,乐在心底。 红尘疑惑,不知沐绵打的是什么哑谜。她先是开口:“沐绵,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怎么在花界?还和战神将军一起……” 说到这个,沐绵想起今思,看向红尘,严肃起来:“哦!你们前脚刚走去花界,后脚我就在天宫外听到今思向天帝及二位元老说穿你们拿走浣川链前往花界的事!” “原来,天帝就是这样知道的。”红尘道。 “我生怕你们出事,赶紧过来了。” 无氿北道:“今掌事,怕是跟踪我们到了这,才回去告知天帝他们。” 坤勉想到今早,就气得挠痒痒,先是吐槽几句:可恶,我堂堂二殿下,天族太子,未来天帝,竟然被她一个掌事跟踪,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身份可言!” “就是就是,二殿下,我支持你!”沐绵稚气恳切道。 重英战神虽不在看她,但是思维却一直跟着她,眼眸不停温情漫溢,他嘴角淡淡很好,好到不露齿浅笑。 重英视线回荡坤勉三人身上:“进入花界,虽说你们是有理由,但是,你们着实鲁莽。今日是花界重大事情时候,若你们身份暴露,不仅影响花界大事,也影响花、天两界关系。” 三人都没有说话,反省自己的错误。 “如今,东西没到,耽误花界大事,是不是,后悔了?” “他虽在分析他们的错误,却没有发火责怪他们,而是这样保持一个好风度、好脾气。”沐绵心里花痴嘀咕,眼睛快挂在重英身上了。 无氿北道:“战神将军好眼力,一下就能猜出我等进去的结果。今日之事,在下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红尘附议:“我也是。” 坤勉:“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欠思考,回去后,父帝要罚,我也绝无二话。” 重英见他气馁,道:“这么快就放弃了,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二殿下。” 坤勉:“?” “前几日,我带领天兵巡逻各界时,发现花族曾派人赠送一株莲心花给魔界大长老,十几天后,万年之约将过,他们也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有好消息,坤勉的苦瓜脸瞬间被替换,滔滔道:“哇,顿时觉得上天为我们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又为我们开了一扇门!”他一个激灵看着红尘二人。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只能先到了魔界探好情况再做打算。”无氿北道。 红尘:“魔界的情况只会比花界只会有过之而不及,龙潭虎穴的。我们要更加小心!” 去魔界拿莲心花是一个办法,但是危险颇多。重英担忧提醒点:“你们三人去,不如两人去。红尘毕竟是一位姑娘,去了只怕很养眼。”他看向红尘,希望红尘明白这点。 红尘:“我先回天界,将军说得没错,你们二人去魔界办事,好过多一个人,今日之事,也确实证明了重英战神的说辞。” 坤勉、无氿北面面相觑,想想今日,确实如此。坤勉眼眸眨下一会,有气无力道:“那好,看来只能如此了。” 无氿北抱臂,缓松道:“一切多加小心。” “嗯,你们也是,”红尘回应。 …… 红尘、沐绵、重英三人回到天界,就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战神将军,不好了,易年少私自擅闯朝华宫,被天兵发现,现在天帝正派人围捕他呢。” 一个天兵在天门看到战神将军,急匆匆赶来通报,其实是天帝派人在天门等战神将军回来。 他的声音霎时雷云压下红尘,瞳色暗下,双眸彷徨,着急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天兵等不来战神将军问话,急匆匆回应道:“还在朝华宫外!” 红尘不管任何,焦急用仙法一路跑去,她担心,在晚一步,主上会出什么事。 朝华宫的局面,以多欺少概括。“欺?”不尽然。 易年少被重重天兵天将举枪包围,但见他随便一个冷眼都能威慑一群人。他没有兵,没有权,没有兵器,擅闯朝华宫,理直气壮正面杠上众多天兵天将。 他道:“要不,你们一起上,”他自嘲咧唇一番:“我一介擅闯意图不轨者,不过是抓了杀,还犹豫什么?”眸子颇深恨意幡然瞟起对视天兵天将身后的天帝、几位元老。 他是紫陌上神带来的人,紫陌上神的人品人尽皆知。这时,他们几位怎么也想不明白,紫陌上神带来的人怎会心存不轨之心?本应交由上神处理更为妥当,可是上神不知出了什么事,去了花界! “易年少!”天帝赤飞居于几位元老中间,垂手相向易年少,音落收回。 第69章 只想他平安 “你是紫陌上神的客人,本君不应为难你。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擅闯朝华宫所为何事!”他拂袖左边:“本君立刻让大家撤回兵器,放你离开天宫。” 易年少眸色加深,瞅他,不屑道:“离开天宫?”他走动两步,“既然天帝陛下都决意送我离开天宫了,就没必要假惺惺引用上神面子,既然诸位都认定在下怀不轨之心,不妨就动手。” 天兵天将拧紧手中兵器,就等陛下下令诛杀这狂妄之徒。 “猖狂之辈!” 若不是碍着紫陌上神面子,谁和他客气!武中镇身为堂堂天界元老,论辈分是易年少的长辈,怎能被一个小子给拿捏。 武中镇站出拱手相向天帝,“陛下。” 待他放下手后,出言利索刚硬道:“陛下,介于上神,我等已经给过易年少坦白的机会。可是他如此不珍惜,藐视我等!老夫以为,刚给的情面都给了,为了天界的安危,绝不能放他走!” 最后一句份量有些重,诸位长辈心头一震。 “不如先将易年少暂时收押,等上神回来也好审问清楚。” 这不失一个好办法。长举这次没有反驳他,而是快言稳重道:“这次老夫的想法与武老一致。” 诸位元老也纷纷表示。 天帝转头示意天兵天将动手,一股蜂拥而上。 “啊——” 易年少冷意扫视他们,他顿然翻身避开天兵枪功。一招两下,他灵活运用空中优势,手腕一翻,化出一道流光,一招朝地,弹得天兵天将摔地落枪。 单膝跪地右手撑地的他,站起,故意激怒天帝:“天帝陛下,您还有什么招吗?” 这句话,令诸位元老都有些愤意不堪。 天帝施招,仙术横过易年少面前。易年少施法正面迎击,一暗橘一暗红仙法碰撞在一起,耀眼的光芒折射两人脸庞神情。 虽说天帝的修为更深些,然,易年少的法术霸道蛮横许多,飓风般牢牢困住天帝的招式。天帝脸颊骨头凸起,对易年少的招式大感吃惊,不是普通少年会练的仙法! 由招式对接的视野逐渐看至易年少脸上,他到底是……何方人? 诸位元老见陛下吃力不敌,手腕一动,助力天帝。易年少缩回手臂,奋力一发,仙力迸发。 易年少一人抵挡诸位元老及天帝,势均力敌之感让周遭天兵天将停滞原地。在易年少的身上散发强大气场,眸子中带着一股冷静和理性,他没有过多的小动作,一心抗敌。 只需片刻,一股外力朝易年少袭来,他收回仙法,斡旋回身闪过。 是重英。他是战神,速度比红尘快一步。 天帝及诸位元老也收手,他们清楚,若不是重英来得及时,僵持下去,只怕会被这个晚辈给打败。他的功力,根本不是常人所练!内力霸道凶狠,仙灵,定有问题! “主上!”众目睽睽之下,红尘只知道一赶到时,重英打了易年少一击,心急如焚的她不知道主上还有没有受伤,慌忙跑去。 她双手搀扶主上手臂。 主上冷意扭过头,白衣衬托他的寒意,对上红尘双目。红尘关切问道:“主上,你没事。” 红尘已经不再闪躲他的眼神,眼眸里有关怀,着急,没有胆怯。 沐绵匆匆赶至,“红尘怎么在关心他?” 一语直戳众人眉头,站在天帝身旁的重英眼眸淡淡,口吻细微提醒红尘道:“红尘,他适才施展的仙法霸道无忌,门路不清,不是天族人。而你身为天族人,理当站在天族角度,以天族为重。” 红尘闻言,寻思看去。 “他适才险先伤了陛下及诸位元老、天兵天将。他即便是你心上人,孰轻孰重,你该理得清!” 看似平淡的语气,实则是在问红尘位置的重要性。 红尘看向周遭将易年少团团包围的天兵天将,还有等着出招的元老们,以及战神将军……而主上身边,只有她一个。 “我没有恶意,无意与大家动手,只想大家能够放主上离开。”红尘看着前方天帝他们恳切说道。 天帝闻言,定了神,曾几何时,他的兄长赤临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他的心上人少涵求情。 作为赤临弟弟,他很为兄长这段情,感到同情;可是作为先天帝次子,天界中人,不得不沉默兄长这份跨越两族恩怨外的相爱。忆昔几时,他默默为兄长赤临与少涵的这份情感到痛惜。 看到红尘,再想到如今身为天帝的自己,也算明白昔日父帝面对重重压力下不得不拆散他们来维护天界的安危与颜面。 正因为少涵与兄长的不得善终,他才更不愿看红尘深陷苦海,回不了头。 他方开口:“红尘,你先前闯下天人两界矛盾的大祸。如今,是要冒着被族人苛责的后果,也要维护他安然离开是吗?” 易年少看她脸庞一会,转头看前面,脸骨稍起,好像在质问红尘为什么不立刻回答。 红尘也只有一个字:“是。” “红尘,他这个人不简单,老夫劝你,还是离他远远的,别趟这浑水,会越搅越不清。”身为最重人情、和蔼的长举元老也劝红尘,看似讲话慵懒、漫不经心,实则一语双关,告诫红尘他的为人,也告诫她,这段情是苦的。 红尘不想别的,很快接话:“我只想他平安。” 武中镇吐出口重气,煽动天帝动手:“陛下,将他二人先押下,再做定夺。” 权衡利弊,天帝挥手示意天兵天将。 他们再次朝易年少冲上来。 易年少怒目看去。一把抓住红尘手臂,用仙法化身逃离朝华宫,甚至天宫,天界…… 天兵天将已经是追不上了,重英追去,也没有追回。 溪水旁,易年少带着红尘来到这,便撒开了手。 红尘顾不及扫视周遭,先问了主上方才有没有受伤。 易年少简简单单回答:“不痛不痒的仙法,伤不了我。”话罢,易年少沿着溪水顺流前走下去。 红尘跟上,“主上,你方才,在天界,为什么要去朝华宫?” 红尘赶往朝华宫路上,不是没有听到消息,而且几乎雷同的说辞。 “怎么?”易年少停住步伐,侧身质问:“身份变了,想抓我回去。”海风吹拂他左须,眼眸示下,一副逼人问罪脸庞。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不正面回应问题,而是用一种语气更有力反回。 红尘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红尘抿会唇,坦言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主上不利,我只想帮主上。” 易年少没有回应她,继续往前走。 红尘在后面默默跟上。 第70章 再顾仙宁山(上)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主上带她再次回到凡界。此次回来,已经是凡界十年一次的仙宁山开启之日。 易年少二人这次没有躲躲藏藏,隐身穿梭进入仙宁山,即使被天兵天将感知仙力,易年少也不在乎。 仙宁山的草木还是如此繁盛,仙力充沛。他们直接去上次临走时发生命案的平地。 小小叶抱胸边走边吐槽道:“怎么又回来这了?”小小叶东倒西歪走着,他可是再也不想会回到这里,想到孤独一人的日子就凄凉。 他气势鼓鼓仰望红尘,差点没滑到石头摔滚下去。 红尘低头惬意贪嘴道:“得得得,带你回来看看不好吗?再说了,你都躲进断剑里这么久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本小爷这不叫躲,叫懂得享受。守护断剑数年,如今好不容易安睡个清闲,没有人打扰,还不准啦!” “你最有理,小心,” 红尘还没有说完,小小叶看着前方猛地就喊了句:“易年少!” 红尘以为主上怎么了,抬头看去,主上已经走老远,红尘赶紧跑去。 “重色轻友。”话是这么说,小小叶乖乖自觉跑上跟着。 故地重来,他们看到旁边有个大石头,上面有仙法深深刻下的几个大字: 前方万丈深渊,一朝踩入,一招致命。 “二位道友,请留步。” 闻声望去,来者穿衣朴素破烂,头冠没有,只是一木簪子别着。面容下巴有胡须,神情和蔼近人,垂放左右两边的双手其中的右手背有一道深深的疤口,茧子很多。 他看红尘二人的眼神,很似看熟人,不由自主靠近。 红尘觉得他也很是熟悉,再近些,仿佛仙宁山的灵气在他身上看不出,他的模样也不是仙家弟子,手上伤口很多。 再近些,红尘想起了曾经留在仙宁山的那位男弟子。 男弟子扫视他二人样子,惊奇道:“你们……” 红尘也道:“阁下可是十年前留守仙宁山的仙家子弟?” “是!”他朗口应答,再见当年少郎气概,只是容貌不再。他瞧他二人如十年前仙气飘飘,容貌依旧,眉宇间扶起时间尘埃,由衷道:“十年过去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十年了,他真的不容易。 易年少转身面向平地。 小小叶自身回应男弟子:“这,你就要问这两位天天四处闯的人,普通仙家哪有这样的,害得本爷我,也跟着颠簸。”他负气抱手于身前。 “十年过去了,我二人想着回来查清此地的玄机。” 男弟子理解应头。 红尘问道:“红尘斗胆一问,这十年里,阁下可是有发现什么玄机吗?看阁下的手背上留下不少伤痕,看着着实令人流泪。” 闻言,他下意识抬起手一看,不拘小节道:“无甚要紧,”意念一转,叹息凉意开始挂上他额头上,他瞅平地上的尸骨白野,不甘道:“这十年,我无能,不能查清楚这平地下的玄机,愧对师傅多年栽培。” 红尘由心宽慰道:“阁下不必如此内耗己身。当年,无数同胞子弟落难于此,出口在即,唯有阁下一人挺身而出,坚守仙宁山十年,只为查出真相,还落难同胞一个公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泉下有知,定会对阁下感恩戴德!” 男弟子撇嘴笑不出声,收下红尘的好意。 他望向平地上,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这十年,也不是并无收获。” “哦?”红尘道,“还请阁下讲讲。” “十年前,你们大伙离开后没多久,落难同胞的尸骨漂浮而起。我怀疑地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曾多次利用玄冰刀欲探平地下的玄机,没想到都被它给弹回来,而且弹的距离一次比一次遥远。” 易年少站在那好一会,光听着他们说话,他这才开口叫红尘过来。 “我记得你曾在仙宁山,收过一只断剑,可是真?”易年少视线没有看红尘,盯着平地言。 “确实是,主上是如何得知?”仙宁山以后,红尘从未提过此事,更何况无氿北他们与主上交集尚浅,也更不会提及。 易年少绕过她的问题,冷冰冰言:“你将它召唤出来,试探下这个平地,看看玄机。” “召唤!”红尘惊悚看向主上,又瞥眉尸骨白白,立刻将断剑召唤而出。 自收在身边,断剑就从未用过。如今主上有意这样做,红尘只能奋力一做。 她紧握断剑剑柄,至手掌而到剑身。男弟子也凝视红尘的一举一动,毕竟这个玄机他也一直没有查出。 红尘默念口诀,断剑感应有力飞出,直朝平地一气就落,怎料,触怒鲜红仙气散溢,映闪三人脸庞及周遭。 平地的光泽愈发明显,断剑迟迟下不去,仿佛平地下有股力量在抵制断剑的行动。两逢力量对峙,凶狠霸道,生生逼近,谁也不让谁。 小小叶张大嘴巴,身子前倾赞道:“哇!断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断剑逼下的平地,变得有些透彻明显,黑骨黑身,身子上沾染格格不入的红血残斑,身体动弹不得。 红尘语速放缓,脱口而出道:“我,好像看到那下面,有一个凶兽!” 男弟子闻言,心口一震,弯腰俯视,试图看得更清些。凶兽两个字无论是普通人听了,还是仙家人听了去,都会心口恐慌,遭逢大敌之感。 乍看,断剑猛地离开平地飞出,红色仙气瞬间荡然无存,红尘接住断剑,细细看断剑的一纹一口,适才它身上的霸道仙气逐渐消失,又成了一个废断剑,毫无仙气模样。 尽管如此,红尘已经知道该怎么使用断剑,发挥它的力量。 红尘将断剑收回去。 男弟子没有看到什么,转而看到红尘收起断剑,走来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下面是否真的有凶兽!” “嗯,我看到了,不过我不确定。”红尘给他一个肯定后,转而侧身看到主上深思的眼眸,闭下一会又打开。红尘钻着缝子开口:“主上,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我刚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凶兽?” 红尘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质疑的。 第71章 再顾仙宁山(下) 易年少定了会神,看着前面平地,淡淡道:“那是上古凶兽饕餮。” 红尘、男弟子额头沉重一压。 小小叶埋头,一只手不停挠头。 “它的身体被封印在这,意识不在。所以它才没有办法苏醒。它的身体吸收仙灵山仙气百万年之久,残血觊觎,身体感知一点点被释放。利用积压百万年戾气,吸食精血,已满食欲。” 仿佛幻觉,红尘第一次在主上眼上看不到冷意,是失落替换,没有光泽, 男弟子无法想象仅仅有身体的饕餮都能吸食人的精血,想到它庞大的身体,就令人瑟瑟发抖。他道:“那这么说,饕餮完全是利用仙宁山的位置,残害路过的仙家子弟?” 易年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饕鬄凶残至极,若任由它继续这样下去,恐会有更多人不免遭难。” 思及此,红尘焦心如焚。 易年少冷然撇眉注意她的神情,命令道:“今日,看看你的修炼成果。用断剑,结合关之林所学静心咒,试试。” 明明在给红尘支招,声音却是习惯性的冰冷命令。 他的话进入红尘思绪里,红尘抬眸与他对上眼,主上触及双目方移开视线,毅然往后走几步,定下步子。 男弟子见状,跟着做。小小叶麻溜跑到后头,知道红尘要干大事。 红尘收回心,正视前方平地,眼光中凝聚光芒,仔细回想主上教过的、主上说过的话。 气沉丹田,所思所行,皆为正道。 断剑被她牢牢攥在右手,心里默念口诀一遍遍,眼神犀利瞅视饕餮封印之地。 一鼓作气,左手也狠狠握紧右手上剑柄,单膝朝地,断剑猛地垂直迂地,仙泽气息四溢平地,片刻间化为无形的影子落入饕餮身体。 招式已成,红尘嘴角逐渐扯动,露出欣喜舒坦面容,“成功了!我成功了!” 男弟子也放心露出满意笑容,十年,总算看到了结果。 红尘欣喜站起,转身看向主上,主上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像是被平地下牵引般,迟迟不眨眸。 接下来,他们静静等待仙宁山七日一过便可出去。 余晖落在身影上,褪去尘埃,褪不去孤身寂寞。 红尘从未看到过主上这样失魂落魄过,主上的心里到底藏了什么?先是突如其然来了天宫,又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与紫陌上神大打出手!甚至在朝华宫被天兵天将发现,天帝们该会如何对付主上。 红尘很想了解主上多一点,再多一点,直到他能开怀一笑。 红尘悄无声息靠近他身旁,打破这死寂道:“主上,天帝他们不会真的对我们不依不饶;饕鬄也已经被我们重新加固封印,不会再害人;至于仙宁山,七日一过,我们就可以安然出去。” 红尘不知从哪开始,稀里糊涂地就讲这些。因为她知道,即使问了主上在想什么,他也不会正面回答。索性,说些安慰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猜中主上心里所想。 她探头一瞄,显然,那不是主上的心思。 他依旧面无表情顾盼山脚下。 他不说话,红尘也不好开口,就一直这样陪着他,看尽天黑来临,人影依旧不散。 主上是她喜欢的人,她暗暗下决心,无论主上内心多冰冷,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都要焐热。她见过他的冷漠,也窥见过他受伤,独独没有见过他温柔的一面。喜欢一个人,果真没道理。 红尘侧眸看着他,淡漠勾笑,少女的心思无处可逃暴露在脸上。 然,易年少余眸留意到她的神情,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思绪回来:“天宫仙力充沛,仙家聚集,是你降生之地,何况还有紫陌上神做护身符,你可是要回去?” “回去?”红尘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回应道:“没有,主上在哪我就在哪!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主上身边。” 话罢,红尘想到了坤勉的太子试炼,略有心虚道:“可能,还真得回去一趟,因为,我答应了天帝,要同无氿北帮助二殿下闯过清浊九炼,收服三气。” 红尘许是从自己心思袒露后,再在主上面前讲其他男子,有些心虚感。 易年少瞅望山下,冰冷传达命令道:“千秋,不允许在天界人面前擅自使用,明白吗?” 紫陌上神对千秋也是紧张过,红尘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主上不会害她,乖乖道好。 夜晚流逝,红尘第一次能和主上这样静静看过夜幕,没有无情伤人的话,没有孤身走去的背影,也没有练不完的武功,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看繁星。 七日一过,本应一同出去,可是,主上早早留了话,不等红尘就先走了。 红尘猜不透主上去了哪里,眼下,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天界,上次公然对着干,已经不适合独自一人回去了。无氿北、二殿下去了魔界,索性,她去魔界找他二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魔界立于若水之上,出了若水九公里处便是迈入天界地界。 红尘刚到若水河畔,却遇到位一袭黑衣年轻男子被五六个人团团围住。 男子没有说多余的话,没有怒斥。他的眸光一直是淡定扫视周遭人,淡定中带点似水光温柔,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戾气。许是他头上木簪子的衬托,干净清新。 只见周遭人一个领头的发话:“竟然擅闯魔宫,战魔王命我等将你就地正……法!” 话罢,他头后仰一下朝弟兄们嘚瑟。 他不说话,清冷低眸。在那帮人眼里,就是无视他们。 二话不说,就要一起上杀了这小子。 红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反手显出千秋,朝那帮人挥笛而出,一个个捶打,打得他们是哇哇摔地。毕竟他们只是普通魔兵,哪里会什么高修为内力! 见状,他们只好落荒而逃。 男子站在原地,还未来得及回头,只是有个女子走在他前边,对他回头问道是否受伤。 他杵在原地,没有及时回应红尘,一脸木讷无辜的五官,差点没把脸贴在红尘身上。 红尘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不喜欢同陌生人说话,毕竟这六界乱得很。于是,她抛下句:“魔界地盘,不安全,早点离开。” 谁料,红尘刚转头,后头就“啪”的一声,惊得红尘回身。 …… 第72章 朝暮 红尘缓缓将他带到若水河畔附近有大石头的地方,方便他倚靠。 夕阳西下,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姐姐,” 这声缓缓低沉音调的姐姐,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依赖感。 红尘一怔,怀疑这声音莫不是身后的男子发出,渐渐转过身子,发现男子眸光似水,一脸清纯紧盯着她看。 “你叫我?”红尘还是不敢相信,他看着也不矮,但是为何摆出一副让人心疼的弟弟感觉。 弟弟轻轻点了一次头,一双清纯不染的眼眸不眨地将视线全给了红尘,好像一个乖乖地弟弟,生怕姐姐会跑,丢下他一个人。 红尘挪开视野,弟弟的双目还是没挪开,红尘浑身感觉怪怪的,特意扭头补充一句:“叫姐姐可以,但是,可不可以别一直盯着姐姐!” 弟弟淡漠勾唇浅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人,好像在嘲讽红尘自恋。随后他“嗯”了一声。 若水河水来去匆匆,红尘远眺魔界,站起身,低眸随心道:“行了,你没受伤,姐姐我还有事,咱们就再见!” 弟弟一直跟随她的目光,听到她的话,霎时接话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再见!” “萍水相逢,有缘的话,自会相见。”红尘这句无谓的话,可是落在男子心里却是成了一个默许。 红尘迈步子转身,后头的男子匆匆站起来,“姐姐!”仿佛他就要用力喊出声,奈何他的声音好似如此低沉有磁音,余音落下有呼出声。 红尘定住脚。 “姐姐,我,叫,沈,朝,暮。” 红尘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就朝着前面走去。沈朝暮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抹赤裸裸的情愫之色在他眸底兴起。 魔界。 三大魔王及大长老皆住在魔宫里,大长老住在雪宫,白时住在南宫,战岚住在寒宫,邱浦住在角宫,可见魔宫到底是有多大。 魔宫守卫很森严,没有将军或者魔王的带领和令牌根本进不去,普通魔兵都是在将军的带领下才能进入魔宫,自从万年前少涵那件事后,几位魔王商议的规定。 其实他们也是怕其它族的人会混进来对他们下杀手。 看守魔宫大门的总共有二十位魔兵,哨兵就有十位。 红尘将自己化成一袭黑衣,起码看起来不那么耀眼。偏偏是一身的仙气难以掩盖,她的实力还没有到那种掩盖仙气的地步。 红尘无法进入魔宫,她也不能确定无氿北二人成功进入魔宫,只能在魔界人来人往的街上寻找进入魔宫的契机。 这不,她碰到了花小酒。 仙宁山一别,花小酒竟被十几位魔兵追在大街上,那是追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几位魔兵誓不罢休,手握枪柄,愣是要抓住他。口口声声喊道: “站住,不知死活的东西!” 街上的人袖手旁观,纷纷吐言讽刺道:“你们说说,没有修为的、还瘦弱的男丁,竟然也不怕死去当魔兵。” “魔兵?将军要是收我,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去!” “是啊!现在魔界不安全了,担心着今天,焦虑明天!” 不嫌事大的女人道:“哎……我记得他,他被大长老麾下的人赶过几十次了,竟然还不罢休!”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不拘小节吐出瓜子,“他啊,硬是要见王权将军!” “哎呦——”周遭人皆是一片惊呼,对王权将军实力的认可及崇拜,对无名小子的藐视。 “王权将军是谁?”她故意绕弯子看向对面几个人,挤眉弄眼将嗓音提高吹捧道:“他可是大长老麾下赫赫有名的王权将军!杀伐果断,有勇有谋,岂会见一个弱不禁风的无名小卒!” “嘘——王权将军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了。”好心人提醒。 眼见花小酒就要被一帮魔兵追上,红尘右手垂于右侧,暗暗施法将魔兵逐一打倒在地,花小酒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回头见状还杵在原地。 他眉眼一侧,是红尘在示意他。 他先快步要走,红尘当做没事人先留在原地,毕竟如果红尘跑了,代表是她做的。如今身处魔界地盘,不宜生事。 怎料,花小酒朝前方快步走,忽而眸光一惊,促狭地快速扫过迎面两个人。 男子穿着厚厚大袍,歪了歪头,左手抓着右手腕玩弄轻微转,眼眸冷清垂下,霎时恍如意欲捕猎的巨兽抬眸,唇角噙着笑容摆上。花小酒在他眼里,就是活生生的猎物,格外瘦小,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男子旁边的是名女子。她一袭紫衣,芊芊手安置身前。她唇角上扬时,总是邪魅瞟人,平白添了几分风情万种。不难观察到的是,她的视线舍不得留给别人,大多留给了白时。 红尘认出,那是当时在人界菁茧石林对她出手的女子,她至今没搞明白,素未谋面的女子要对她赶尽杀绝!只是红尘万万没想到,她是魔族中人。在瞧她身旁的男子衣着高贵华丽,身后还有魔兵随从,男子大概是魔族身份尊贵之人。 她,可得小心应付。 又闻到了,那名女子身上的香味。 适才倒地的魔兵们怒愤站起,熟悉的恐惧感上头,他们还停在想泄愤的思绪中,伧俗开口: “白……白……魔王。”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 周遭人见状,无形的恐惧在空气中凝结,他们猝不及防倒吸一口气,慌忙下跪杂声传来:“拜见魔王!” 他们是普通魔族人,没有什么机会去魔宫,更别提能够见到几大魔王,除非他们常在街上走。 不过,如今是魔帝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有人冒着风险不惜杀害同族来减少帝位之争。所以,他们出行,必是一番阵势!保不准,楼阁末角还藏有弓箭手。 “白时?”花小酒一怔,神色凝视白时好久,眸中带点怯弱感又有点熟悉感,唇角扼住发不出声音。 白时玩弄手腕,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质问道:“你是哪里的小伙子,怎生地如此大胆,屡屡擅闯武林场。还是为了那个洪谨麾下!” 这个问题实则是给花小酒狠狠下了一个绊子。话里的意思,是问花小酒为什么选择洪谨麾下,而不是他的麾下。这不就证明了他觉得洪谨比白时更有权势,能当上魔帝。 若答因为王权勿君,肯定死路一条。若不答,只怕会迁怒白时,随便安一个藐视魔王的罪名。 他是魔王,随便处死一个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还是一位不顾军规、屡屡擅闯武林场的无名小卒,更是说得过去了。 第73章 白魔王 周围人大气愣是不敢喘。心里还在犯愁刚刚议论王权将军的实力时,魔王会不会已经听见了。若是听见了,只怕下一个这样的问题就是自己了。 花小酒察觉周遭凝气的压力僵持感,他谨慎小心拱手低眸:“回魔王,小人花小酒,碌碌无名,没有什么本领。得知各位魔王正在招兵买马,特此前往武林场,寻得一处本领。” 他的语气都是在试探边缘缓缓脱口,他的眼眸眨了一下,方开口:“小人井底之蛙,迂腐之见,不识得几人,听闻王权将军事迹后,才特意前来一睹将军风采。” 他不敢抬头,乖乖躬身。 白时就喜欢别人这样怕他的样子,冷讽带笑朝花小酒上前,他踏一步,花小酒手抖一会,身体恍惚,直到白时用手大大握住花小酒的两只手,抬起又握下去。花小酒心里摇摇欲坠。 从红尘的角度看去,白时目光森冷,嘴角咧笑得可怕,又不轻易发出声音,比严厉还可怕,因为他这嘲讽的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红尘担心着花小酒,全然忘记了旌姝。她的视线全然暴露出去,迟迟不撤回。旌姝余角视线恰好发现一个熟悉面孔,强有力扭头看去。 发现是红尘。 红尘还没有察觉,就被旌姝用法术将她从人群中抽拉出来,到花小酒身侧。 红尘愣住,回过神时,已经察觉这么一回事。 花小酒这下心更是心乱如麻。 白时也有点不明白旌姝的举动,先是放开握住花小酒的手,侧身问身后的旌姝:“这位是?” 旌姝轻松缓缓道来:“这位便是,当时那位托我在凡界要杀的女子。”她的话似乎总是这样不急不躁的邪魅柔情。 “哦?”白时闻言,朝红尘跨了一步,细细打量她。而后故作思量,寡言中带点危险,寂静中藏点狡猾。 红尘试探一问:“你要干什么?” 随后,一句可怕的话发出了。 他后退两小步,瞅视红尘二人,举右手,手上套着黑手套,看不见他手指,却是那种阴险决定人惩罚的黑手。两只手指勾起,很缓慢,很可怕:“来啊!把他们两个都带走,回南宫。” 红尘、花小酒内心忐忑,楼阁还有弓箭手,绝不适合强闯。眼见魔兵就要将他们押走,他们看着,却束手无策。 “王权将军来了!”后头有人兴奋喊道。 周遭人也应声争先恐后探头出去,一睹将军面孔,有些人压根没见过将军真容,毕竟也没什么机会可见。 白时闻言,嘴角上翘,立刻提高警惕转身。一个拒绝他、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有什么胆色与他面对面借机豪横的! 戾气浓浓缩在眼底,却还摆出迎合面孔,头抬得老高,盯着王权勿君走来的每一步,客气笑中不失魔王架势。他如今即使是势头大的将军,魔族人人崇拜,可身份不还是低他白时一等,乖乖称呼他魔王。 冲着这一个想法,白时心里踏实许多。就等着王权开口,好让这帮人看看,在魔界谁才是最有权威的人,他们口中称赞的所谓将军,到底也是要看他的脸色。 旌姝知道王权拒绝白时的事情,对王权的实力以及胆量也有所耳闻。所以面对这样的人物,她可不比白时轻松,发出不可遏制的火焰瞅着王权。 红尘与无氿北看来,王权最为耀眼的一头白发凛然,他的半边脸被面具包裹着,暗红纹路深深镶嵌在上,只留下两瓣淡薄嘴唇。他身着黑色将军服,身前没有裹盔甲,只是一身淡薄黑衣,仿佛,他刚脱下盔甲,只剩那点衣服,来不及穿上常衣。 他的眸子露在外头,铁血无情目视前方。 王权勿君,魔兵害怕的将军,杀伐果断,是大长老麾下一把好手。 魔族的池水深,红尘二人定在原地,不敢有动作,且看王权将军。 王权竟然不带一兵一卒就敢公然在街上打断白魔王办事! 何况楼阁处还有很多弓箭手,若是射死了王权将军,随便安个顶撞魔王的罪名还是有的。周遭族人怕死,也断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更何况洪谨怎会轻易为了王权,而与白魔王早早公然开战! 后来大多数投靠大长老麾下的人,皆是因为王权的实力及威名。他们相信王权可以助洪谨登位,这样,他们也就可以性命无忧。 可若他失去了王权。 王权是他麾下最有勇有谋的将军,已经将军中事务全权交由他打理,没了王权,相当于早已建立的阵营好端端的失了一名左膀右臂,麾下的魔兵只会人心惶惶,没有了保障和带他们闯在前头的人,只会成了一帮散兵。 所以,王权被杀害,他顶多是记下这口气,不会冒然开战。 王权是他登位的左膀右臂,他必须保证王权的安全。他派在王权身边保护他的人可以说有三十来个,只是王权不允许有人随时随地跟着他,洪谨拿他没办法,只能撤掉保护他的魔兵。 其余三位魔王想除掉王权勿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心思了,成了三位魔王共同一个魔障。 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周遭人沉默。 大家都在好奇将军与魔王的对弈场面。身高八尺的王权勿君走来这一路未免长些,偏偏生出无人敢催的霸气架子。 只待他双眼空寡冰冷,收手合拢于胸前,看着白时道:“白魔王,别来无恙。” 他的话,让白时瞬间有种身份尊贵的骄傲喜悦感,仿佛之前没有当上魔王般,在这一刻地位感瞬间爆棚。 “哟!今儿是哪门子的风,竟把一贯藏在武林场的王权将军吹来了!看来本王回去得好好琢磨一番才是。”他惯常的语气便是这般郎当,如同好脾气一样和你好说歹说,实则句句在发难。 王权今日与昔日拒绝加入他麾下、护送叛徒入洪谨麾下时的智慧和胆量有所不同。白时不相信以他的聪明,会不知道藏匿楼阁的弓箭手,不相信他就这样只身一人敢与他对弈,不带一兵一卒。 白时内心挣扎不解,故作试探几句。 第74章 王权白时险过招 王权勿君从容应对:“方才本将军小憩片刻,便听到护兵来报,擅闯武林场的花小酒今日又来胡闹,搅得将士们把心思都花在教训他的功夫上。行军有言,有条不紊,勿忘在莒。若能劝诫一二,乃为善德。故,本将军才亲自前来将花小酒抓回规诫。” 白时锐利眸子一眯。 旌姝看不惯任何与白时作对的人。他不过是个小小将军,还是在魔界人人厌恶的洪谨麾下,哪来的底气!最终当上魔帝的只会是白时,她自己就是魔后!届时,看王权勿君还怎么有命在,还不是乖乖俯首称臣。 思及此,旌姝不等白时开口,先是狠狠抛出身份尊卑压制王权:“王权勿君,你可知站在你前面的人是魔界三大魔王之一!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怎敢公然以下犯上对魔王不尊!” 她抬高眼眸,先是侧身眸子有意看向白时,再冷意上头瞥向身前的王权:“谁尊谁卑,将军清楚了吗?” 她最后一句,刻意嚼字缓慢些,也说得大声些。她是刻意这样做,好让那帮无知浅薄的族人知道,这六界,终究是权利慑人;这魔界,终究是魔王尊贵。 王权依旧淡漠开口:“四海八荒,人如草芥,谁人不挨刀。若人人怯懦,何来普渡众生、八方居所一说。既如此,人当强大。故,身在六界,本无尊卑一说。” 花小酒闻言,他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些话,花小酒听了进去,迷雾内心深处拨开枷锁,嘴角抑制不住内心显露易察觉的浅笑。 小小叶一直站在红尘脚下,细细品味王权勿君的人格,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白时平摊的五官戛然收敛,漫不经心拍手捧场,挂上虚伪笑容,朝前两步,假惺惺地说:“王权勿君,”他的声音带着点细腻般卖关子,“看来本王之前还是低估了你,竟不知你有如此宏图大志,适才一番肺腑之言,着实感动人心。” 他头撇一下,脑回路一转,笑里藏刀道:“王权勿君,我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你想不想知道!” 他顿了顿,眉头瞥向身前的王权勿君,好像在问王权的意见,旋即冷下音色故弄玄虚道:“若不是天魔血脉一生下就会立刻死去这个不争的事实,冲着你方才的一番话,我还真的会怀疑,你是少涵的杂种。” 最后一句,又阳奉阴违笑道。 少涵的杂种? 此话一出,给在场人当头一棒,神情诧异。这样有悖族规的话也是能随意安插在任何一位族人身上的?何况他还是位闻风丧胆的王权将军。 曾经,少涵因为与赤临生情并且有了骨肉,才令各魔王和族人大怒,罢去少涵帝位,牵连九族,洪谨至今被族人排挤。天魔血脉,不仅是魔族,天族也不容。但是因为天魔血脉一降生便丧命的事实,六界众生才会免去这场有悖先祖恩怨的猜忌。 魔族与天族人也才松口气。 如今,若说出谁是天魔血脉,又是先魔尊少涵的孩子,必是遭天魔两界追杀,还会生成六界战争的导火索。因为他们会担心,天魔二界因为这一个血脉,放下几十万年的恩怨,强强联手。届时,其他族人若想在六界安生,总有不安隔阂在。 他是在试探王权勿君的反应。 “先帝偷渡情人,枉顾族规,酿成大祸。魔王怕是要折煞本将军。” 白时先是感到好笑,再是毫不相干地放声大笑。这一笑令人不禁心生畏惧,起码周遭的人是,这魔王怕是疯了! 他带着轻蔑的嘴角,将手拍在王权肩上,扭头,唇角勾起冷笑,眼神却是收敛住万分笑意换上冷淡,随即迈腿朝前走,又是一阵狂笑。 旌姝紧跟其后,那些兵也在他们走后跟着回宫,也没说还要抓花小酒二人。 花小酒与红尘面面相觑,齐齐看着这位搭救的王权将军。将军的眼眸,很渗人。是敌是友,他们还不知,只怕是掉入另一个坑里,而且还是冰窖。 王权受大长老邀请住在雪宫,同时吩咐宫里的侍从、婢女任他差遣。可以说,在雪宫他的权利仅此于洪谨。 红尘与花小酒二人被王权带回,关在雪宫的大牢里。他也没有同他们说过话,更别提审问什么,只是这样关着他们,牢门口安排二十几个人看护。 花小酒很内疚,他觉得是自己害红尘姐被关入这暗无天日的魔宫地牢里。 他低眸沉声道:“红尘姐,对不起。” 坐在地上的红尘应声抬头看着花小酒。 “若不是为了救我,红尘姐就不会暴露身影。对不起,红尘姐。”花小酒眸子挂满愧疚陷入胡思乱想思绪里。他就不该跑到大街上,甚至他想,若他没有硬要见王权将军的执着,就不会有今日的牢狱之灾,更不会连累红尘姐。 红尘望着他,便又感到他的不自信朝外流,无法自控。红尘赶忙宽慰道:“被抓到这,不是你的错。方才站在白魔王身后的女人,是曾经在凡界抓过我的人。” 花小酒一愣:“她为何要抓你?” “我也不清楚,我也是适才才知她是魔族中人,还是白魔王身边的人。想来,要抓我的人,是白时。” 一连好几天,红尘及无氿北就被在雪宫大牢内,王权勿君从没有审问过他们,只是这样简单地关着。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王权的意图。前几日他们与王权勿君可谓是匆匆一面,无甚交集。他们又不是什么大的来路,与那些魔王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除非,他是利用红尘天族血脉这一条来制造点什么利于魔族的事。 不过,这倒还不至于。 王权勿君做事果断,智勇双全。本以为会是位不近人情,只顾结果的人。可,他亲自护下从三位魔王处视为叛徒的魔兵,让他们安然加入洪谨麾下阵营。再冲着,他那日的一番话,已然证明了他是一个心系族人、很有气魄的一个人。 冲着这两点,他就绝不是一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无中生有的人。所以,分析到这,花小酒与红尘就不会再担心他利用他二人做出对天界不利的事。 排除这一个可能,还有什么值得他关着他们呢? 第75章 洪谨愁养虎为患 同样被这个困惑的,还有洪谨。 虽说洪谨将军营的事全权交由他打理,但是,洪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王权的野心。 王权实力过人,面对三位魔王的邀请,他也没有离开洪谨,可见忠心。又有本领将其余魔王麾下的魔兵笼络来自身麾下,扩大兵力,为魔帝之位加了筹码。这样的奇才,怎么之前在魔界一直闻所未闻,直到此次征兵方一鸣惊人。他藏得太好,也太值得人怀疑他的来路以及目的。 不过,这些还不足以洪谨开始担心他的目的。他慢慢发现,王权无牵无挂,做事狠辣,全然没有一丝人情味,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一味地待在武林场训练魔兵,时不时地便一个人去挑衅其他营下的魔兵。 没办法,洪谨为了观察他再仔细些,便邀请他来雪宫居住,并吩咐宫里人须听从他差遣。王权也没有拒绝洪谨。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益增长的却是王权的威名。 他万万没想到,王权孤身一人亲自护下三位魔王麾下所谓的叛徒,而后,在魔界人尽皆知。人人称赞王权重情、心系族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加入他洪谨的麾下。 洪谨听了这些话很不舒服,可是上千万族人,上千万张口,悠悠众口,堵得了大家的口,却堵不了众人心中的想法。若族人皆是因为崇拜王权才加入麾下,那还有谁是支持他自己的呢?曾几何时,还会有人记得他洪谨才是魔王吗? 不,他决不允许有人的威名大过他。绝不允许雪宫里,出现叛徒。若是再让王权的威名歌颂下去,只怕哪一天,养虎为患,自己倒成了他上位的垫脚石,高枕无忧地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魔帝之位。 不,不——魔帝之位只能是他自己! 后来,洪谨听王权身边的护卫说起那日之事。 “王权向来机智过人,楼阁处有弓箭手,他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白时那天险先没杀他,否则他自己的魔帝之位会不保,甚至三位狼子野心的魔王只怕会趁此机会对他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白时做事本就不稳妥,随便因为什么就能放弃一些背地动作的人,不杀王权,许是因为王权当天的话。 可若是换成其他魔王,就不见得不下杀手。 “将军把二人带回宫里,却不审问,也没有让将士们杀了或者放走,只是这样一连关了好几天。什么吩咐也没有。”护卫的话又开始绕在他耳边辗转反侧,恍如这句话有漏洞。 思量半晌,“去,把二人带来,动作小点。别让王权知道。” 护卫便下了去。 可是,护卫没有将二人带来,因为他们留在了雪宫打杂,王权今日就在宫里,没有去武林场。这下,洪谨更是怀疑王权与二人的关系了。 “不急,人在宫里,总有机会会上一会。” 红尘二人被宫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带到杂役处,换上黑色奴役服。说是奉了王权将军的命令,将二人留在宫里打杂,以此惩戒扰乱军营行为。 雪宫里的婢女日常劳役便是服侍大长老,必要时跳舞奏乐取悦魔王或宾客。男仆日常劳役便是烤食,守卫。 王权曾在参军第一天,便摘下面具示人。真容丑陋无比,有许多刀疤,根本不能看。但对那些生生世世都要待在宫里的婢女来说,无人见过他面具下的真容,更别说谈上恶不恶心。 她们在宫里瞧见王权时,只觉得将军英姿飒爽,法力高强,沉熟稳重,仅他一人得到大长老器重,在他身上婢女们愈发生出安全感,前所未有的春心在那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也就将那些关于将军的丑陋真颜谢绝脑后。 正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能得到将军的垂涎,即使他一直戴着面具,也无妨。能攀上将军,从此做个主子,再也不用讨好别人,再也不用过着那种主子动不动生气就杀人的日子,再也不用过着下贱的日子,想想就乐不思蜀。 还有一点,就是将军比大长老年轻有为。怎么说,大长老已经可以做她们的父亲了,任谁都无法对大长老起色心。除非,一心出卖色相上位的人。可话又说回来,如今,她们的日常便是服侍,甚至有些为了取悦宾客不得不…… 她们多想自己早点遇上将军…… 而后,将军入住雪宫的消息传出,她们便争先恐后地要去服侍,甚至在后头打起来争夺这个机会。奈何,坏消息总是来得快,重重地打消所有人的念头。 王权请示大长老,不需要婢女服侍,恐延误军事。洪谨起初觉得有些道理,他也怕王权会沉迷美色,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洪谨还是不安排婢女了,只是安排些男仆供他随时差遣。 服侍的机会成了泡影。但,她们仍不甘心。 甚至利用摆宴时伴舞奏乐的机会,几番在王权面前展示,倒酒。可是王权不留丝毫余地机会,直接将酒打翻,那是个痛快,让她们滚,否则就没命活。 他不仅不近女色,也不怜香惜玉,一时他的性格又多了点,呼之欲出的冷面无情,辣手摧花。 他无牵无挂,整天在武林场,长此以往,洪谨的担心就来了。 红尘被安排去服侍王权将军的消息传出,不仅除了雪宫,还有南宫、角宫、寒宫,甚至整个魔界都在传王权将军竟然也有春心动荡的一天? 红尘想,这是要审问了吗?她倒要看看,王权想做什么。 男仆把红尘带到王权将军所住的琉璃殿,到了殿门口,男仆便下了去,让红尘一个人进去。 琉璃殿的大门被魔宫的沉暗色调照拂着,又有师傅专门镶嵌,里外透着不言而喻地危机,很重,压得红尘摇摇晃晃的右手迟迟没有勇气推开殿门。 起初她来魔界的初衷便是为了寻找无氿北及二殿下,如今阴差阳错进了雪宫,莫名其妙地当上了雪宫琉璃殿的婢女,更加离谱的是要去服侍一位仅匆匆一面的王权将军。 雪宫里的婢女恨不得把自己打死,然后伪装成自己去服侍将军。因为她们都有个共同点,不愿服侍大长老。 将军前日又在街上的一番话,让红尘也开始觉得得亏没去服侍大长老,毕竟将军更好说话,更好在他面前求得一个离开的机会。 思及此,红尘不再犹豫,果断推开大门。 第76章 服侍 “哗哗——” 他在小憩。 竟然在休息,为何还要叫她过来服侍?红尘撒开推门的手,跨过门槛,双手交织身前,小步走来。 眼睛缓缓跟随着窗口的光线,线光落尽他身。她凝神望向眼前的男人。他今日穿上常日黑色衣裳,一头白发绕过耳后发披挂着,面具下露出唇角及双眸。双手托着头小憩的将军看起来多少欠缺点少儿郎的朝阳蓬勃,全然被杀气腾腾模样覆盖住了。 他闭着眼,忆昔初见,安睡的将军还真的与众不同。 透过将军的眼皮,红尘仿佛能窥见他的眸子,一闪一闪,他的眸子,他的眸子…… 主上! 上一刻还在胆怯试探边缘的想法里徘徊,下一刻如漏斗倒出的细沙,一点点消失殆尽,只剩急迫盼望心上人的影子。 她很快地,就要去摘下王权的面具。 左边有股驱使力抓住她手的须倪,触碰到一丝温意,一股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周身。无氿北曾经利用她戏弄主上,反被主上察觉抓住她的手,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眼神。 王权勿君眼皮睁开,清晰般的眸子开始散发寒冷瑟瑟的目光,他在怒视红尘。 红尘被这举动狠狠定住,她也在痴迷与主上的过往,动弹不得。 他垂下眼眸,怒意勃发,不留余地一把通过手的借力推她向后。红尘的思绪被拉回,手腕显然被抓疼,有红色手印。她轻轻触摸片刻,就传来一阵肃然声: “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允许靠近本将军三尺以内。” 红尘闻言停止动作抬头而望,照话低眸打量三尺的距离。 “花小酒擅闯武林场,而你,擅闯魔界,本应处死。不过本将军不屑与无名小卒计较,但,活罪难逃,须留在雪宫尽心赎罪。” 红尘不愿这样,她还有朋友,还有主上没找到,怎会甘愿一直待在这沉闷的魔宫里。何况万年将过,大战在即,身为天界血脉的她,岂能站在天界的对面。 她停顿了半拍,诚恳双膝跪下道:“将军,红尘不愿!” 焦急的声音瞬间拉满殿里阴森的氛围,反驳的声音好似增加了将军的不悦,眸子锐利无比,身姿蠢蠢欲动要起身。 电光火石般他左手持掌而出,红尘眸光惊亮又定,脖子边缘闪过一招刚脆利落致敌的法术,无情至极,若是再偏一些,见血封喉,她,她就……死了…… 她心猛地一揪,大脑空白,充满恐慌双眸盯着眼前男人的眸子。他的眉眼间尽是冰冷,迟迟盯着法术飞去的地方,横眉立目的眼睛,告诫她,不允许讨价还价。随意想杀就杀全凭他个人心情的行为,魂飞魄散都是真的。 王权将军冷血无情,辣手摧花的传言看来实实在在是真的。至于那日街上的肺腑之言,全当是他一时的权衡之计,心口不一。 难怪婢女们说伴君如伴虎,谁会想过这种性命掌控在他人手上的日子呢? 门缝夹角,有一枚锋利的银色飞镖,尖角沾染墨黑的气流。刚刚,它从殿外飞驰冲着红尘背后射来。王权的手笔,飞镖才没有射中红尘心脏。 红尘回到婢女所,也就是婢女统一歇息之地。 方在生死边缘,她才知道实力强大的人,是怎么将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这样的世道,根本无法令人心安。 她专心思索方才的情况,身子摇摇欲坠坐在榻上。 “喂喂喂——”小小叶拼命喊红尘,在榻上用全身力气使劲蹦跳,企图红尘瞄到它的身影,却不见得红尘有反应。 小小叶一直藏进红尘身上的那把断剑中,方便跟着红尘。它刚出来,就撞见红尘魂不守舍的。 一名婢女从外头走来,毫无声音地将手轻轻放在红尘右肩上,慢条斯理道:“红尘。” 迫于外力的压迫,红尘方回过神,抬头而望。婢女两边绑着小辫子,头顶竖起小小的丸子。但见她笑脸盈盈,与她的脸庞格格不入,恍如刻意挂上的面容。 红尘问:“姑娘,你是?” 婢女松开手,激情接话道:“我叫菀炎,你是红尘,在我们雪宫,都已经传遍了你服侍将军的事。” 因为这件事被知道的,也不足为怪。 见红尘沉默,菀炎径自坐在红尘旁边,无意扫视到小小叶可爱巴巴的模样,找话题聊道:“这是你的灵宠吗?它好可爱啊!” 闻言,要比可爱谁比得过它!小小叶立即挺起小身板,小手叉腰,瞪起脚尖,递给红尘一个眼巴巴求赞同的眼神。 红尘扭头扫了一眼小小叶,神色略有缓和之意,不禁欢颜一笑,“是啊!” 小小叶随心在榻上放肆起舞。 不过,菀炎没太在意继续看它,将视线落在了红尘身上。她嫣然一笑道:“我们两也算认识了,同在雪宫做事,希望你日后多多照拂我,姐妹在此先谢过了。” 她自说自话安排上了。不过身在魔界,红尘倒是理解她的不安,祈求有依靠的心理。红尘尴尬不失一笑应声“好”。 几日下来,菀炎都主动找红尘聊天,互相帮衬,自然而然地菀炎与花小酒也相识起来。除了王权去武林场的时间,其余在雪宫,红尘都必须得过来服侍,当然只是简单地倒茶,准备膳食。 自那日后,他们之间没有再说过很长的话,无非是短暂的命令。 红尘蹲下身子试水温,等等王权需要沐浴。 她伸手进去感觉一刹那,后头就有个冷冷声音扑哧而来:“你是打算在里面放毒药吗?” 乍一听,红尘猛地收回手,回身站好。 自上次的事情后,她不敢吭声,生怕王权下一秒看她不耐烦下手杀了她。 王权穿着一身单薄素衣,让人看清他的身子也是这样的男人。面具依旧戴在脸上,不寒而栗只增不减,有种如饥似渴的野男人形象。 他的领子微微垂下,显而易见的是他颈下有一条疤,类似蜈蚣状。战争还没开始,看疤痕程度应是他之前就留下的伤疤! 王权一句也不说,就朝着红尘靠近。 红尘一怔,王权将军辣手摧花的个性还在红尘耳中萦绕,害怕他再做什么事。 近了,近了…… 红尘仓促间紧闭双眼:“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果然,她睁眼瞄到王权的步子缓了下来。 红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急了,还是内心在急剧抗拒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 她睁开眼注视王权的神情,王权的眼神好可怕,可怕到下一秒能出手杀了她。 “滚。”王权冷言道。 红尘狂应头,马不停蹄地夺门而出,她生怕王权从背后给她一击,毕竟这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第77章 为难 每次服侍王权时,红尘就做个乖乖点头人,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说多错多。这是她总结的经验。 所幸,王权没有别人帮忙穿衣的习惯,再加上王权去武林场总是早出晚归的,就更没有什么好服侍的,红尘只是帮忙准备水果和温水沐浴。 甚至有人说,将军往常很少回雪宫住,都是直接住在武林场。 红尘干活时听到几句不顺耳的话,浅笑盖过。她与王权什么都没有,何必当真。 她这次是躬身试水温。 冷不防地,王权勿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抬眸就看到的位置。 毫无心理准备地她急速起身,不自觉地瞄他又瞄热水。 每次与王权勿君独处的时候,她感觉她脸上的赔笑都不够用,快要脸瘫,嘴巴翘起比他脸上的面具还要假。 “水温试好了吗?”他的眼眸划过凉意。 红尘连续点好几个头,哑口无言。 这次总该没错了。 红尘心里嘀咕。 他微微躬身伸手触摸水。 竟然还不信? 他定会神,方起身。他瞪着眼睛,瞳孔转得很慢才正视红尘,“你是想烫死本君吗?” 王权与她四目相对时,她嗅到一股熟悉的恐吓感。 糟糕!不祥的预感! 红尘拔腿就夺门而出,还不忘顺带抛下语气不清的一句: “不关我的事啊,将军,水温明明是好的!” 一位犯错的小孩在这屁颠屁颠解释,害怕打屁股! 她跑出的那刻,衣裙在下头急匆匆摆动。 这天,王权勿君去了武林场,大长老钻空子过来找红尘麻烦。 红尘正与菀炎在学伴舞动作,毕竟暂时出不去,倒不如学些这儿的本领,指不定能寻得法子,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们在婢女所里头,大门是开着。 “大长老驾到!”从外头响彻袭来一声。 回音掉落,雪宫的主人来了。红尘感到危险的气息正朝她一点一点逼近,这种危险不同于王权勿君带来的危险。 随着菀炎下跪,红尘照做下跪。 “参见大长老。” 她们还没起身,就听到两侧匆匆而至的沉重步伐声,“砰……”兵器着地声。垂首后的余光目测到正前方走来一位穿着黑靴子的男子,脚下有力,衣裳厚重,可见大长老的威严外露。 大长老停下步子,一手屈于身前,一手垂直下落。他道:“起来。” 红尘、菀炎起身。 这就是大长老洪谨。面目有些偏黄,他的眉目一直紧绷着,没有得到过轻松,留有一把胡子。 面无表情的他快速打量红尘二人。 赫然间,“哪位是红尘?” 大长老怎么也开始关注这个事情来了?红尘警惕地道:“回大长老,奴婢便是红尘。大长老有何吩咐?” 闻言,大长老将视线全都给了红尘,细细打量,看看究竟是有什么的与众不同能让王权点名道姓服侍。 他进一步追问道:“王权将军和你,可是旧相识?” 王权一贯无牵无挂,也不贪恋女色。冒着生命危险都要从白时手中搭救二人,定是熟人。与其相信他是为了屡屡擅闯武林场的花小酒才出手,倒不如相信他是为了心上人才会铤而走险。 若此女子真的是王权的软肋,抓住了她,还怕王权会有别的什么心思吗?到时,只会乖乖地忠心于我。 红尘困惑,坦言道:“回大长老,将军与奴婢,从未相识。” “怎么会呢?倘若你们不相熟,他怎么会冒着被弓箭手射死的风险,从白时手中将你们救走!”他的声音里有种步步紧逼感,有理有据,仿佛在逼着红尘承认下她与将军确实相熟。 不过,这倒是提点了红尘。原来,当时是有弓箭手在场。 据说三大魔王如今的心腹大患便是王权勿君,有他在洪谨麾下的兵力愈发增多;有他在,洪谨登位的概率大大提高。可若是铲除掉他,洪谨也就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他身为将军,理当懂得危机四伏才对!难道那次只是为了将他们从白时手中救出,并非为了将他们永久困在雪宫? 不不不,想到那日他险先将她杀死,她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洪谨暗下思量半晌,抬起眸,眼眸藏有一丝不容察觉的诡异,改色道:“本想着你身为一个奴婢不容易,若与将军相熟,便给将军一个面子,让你好好在他身边尽心服侍。看来是本长老想错了,也罢!” 他扭头看向身后,吩咐道:“来啊,帮忙把红尘的东西拿到庭弦殿。” 他又看回红尘,红尘感觉心在碳火的边缘,撤不回来。 他道:“以后,就由你,来服侍本长老。” 这话如同惊天霹雷劈在红尘身上,心放在火上烤,一点点消失殆尽。红尘与菀炎无法想象大长老竟然整这一出。 二人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大长老是雪宫的主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红尘知道自己不会长期待在雪宫,若真的去庭弦殿,只怕很难再出来。她的来路也会被发现,到那时如何对得起天族? 红尘不愿。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想法,急剧开口道:“回大长老,请恕奴婢不愿去庭弦殿。” 她的五官逼近,两眼直视大长老,不愿都写在脸上。她不会退缩,不会委曲求全,前面是怎样的的池水,她清楚。 “在这雪宫,甚至整个魔宫,你们都是下贱的奴婢,容不得与主人讨价还价!”大长老眉目肃然,语气中夹带着重重严厉之色,眼眸看她时不失藐视之色,撑开双手摆出主子架子。 他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声色俱厉道:“在这雪宫,本长老就是主人!乃至以后整个魔界,都将是本长老做主!你一个小小贱奴,竟敢以下犯上!”他摆正身子,淡漠随意说出一句他认为份量很轻,却很重的话: “来啊,将这个小小贱婢拖出去,杀了!” 他没有怒吼,很平静地瞪着红尘,似乎在看她要怎么自救。 许久未开口的菀炎急迫地张开双手挡在红尘面前,面露焦虑。红尘讶异地看向菀炎,窥视到她的神情中竟然有一份不为人知的恐慌,眸中无光,彷徨失措地看着洪谨,乍忽是乞怜。 “不,不要……”声音低沉,拖音有点重。 洪谨不会因为菀炎的举动而好奇,接连命令道:“那就将她们两个一起杀了。” 第78章 九桑 眼见魔兵就要上来抓她们,红尘、菀炎同时挥出法术,魔兵受到法术的抵御,被迫连翻后退。 她们彼此没想到对方出手。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杀死,也不懂得还手! 朝她们扑哧击来是一招又一招的法术,是洪谨的招数。她们小心翻身应付。 洪谨招招都是魔界高深的法术,因为她的女儿是先魔帝,所以有段时间洪谨通过少涵,研习精炼,顿悟魔界修习之法。每一招,他都是往敌人致命伤口逼去,下手果断,显然便是如此。 三人的战局从婢女所转到外头宽敞处。 小小叶从里屋跑出来,迎面是三个翻飞的身影,使人眼花缭乱。千秋顺着仙力施加打了几个旋,与红尘那抹粉色衣裙的身影相融合。 红尘在关之林所学,以及后来对千秋的顿悟,理应说能有所突破。但是红尘渐渐感知到自己的仙灵仿佛被重重枷锁困住,怎么也逃不出,仙力无法更上一层,到了极限,会因为仙力受损而反噬。 无论是面对旌姝,还是凡界团团弓箭手,还是在仙宁山,她都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也保护不了大家。如今对方是魔界大长老,她一下子吐血后退。 菀炎的修为道行也不是洪谨的对手,三两招也被打得退场。 猝不及防间,有一名女子插手这三人对局中,青衣身影与洪谨快速交缠在一起,一招逼一招,洪谨渐渐适应进入另一局状态中去。 兵险棋招,女子头上扎着流苏鬓,如瀑的长发垂下,身姿卓越,她的孤傲冷艳由于动作轻盈、身如飞、法如幻的关系彰显出来。 眉关清冷,一张脸上总是轻易挂上胸有成竹、看穿敌人招数的嘴角及眼眸。当机立断,她借助敌人的格挡完美回身落地,长袖自信回转,眼睫淡淡微眯,刘海右斜下是一双尽摆对敌人蔑视的眼眸。 逢逢交手中,洪谨没有探出这是何人。 洪谨眉眼上挑,提高警惕,细细打量此人。此女子功法不似魔族,在魔界如此横行,不惜与身为大长老的他大打出手。除非是外界人又或是哪位魔王府上贵客,才会如此不惜命。 红尘和菀炎相互搀扶站稳身子后,也将目光投向那名出手相救的女子。 洪谨的想法都被她收纳眼底,她朝前跨两步抱臂道:“不用想了,大长老。邱竹烟有位未过门的娘子,邱浦则有位未来的儿媳妇,本姑娘名唤九桑,便是这二位的,亲人。” 邱浦是三大魔王之一。 红尘、菀炎一怔。如今三位魔王、大长老之间可是为了一帝之位明争暗斗,半点闪失都不得有!她是邱魔王的儿媳妇,在这个档口,理应避免与其他魔王发生冲突,以免给对方抓住瑕疵,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她仗义相助、表明身份,丝毫不怕大长老的样子! 邱浦一个小小未过门的儿媳妇竟敢如此不把他这个大长老身份放在眼里,实在令人发怒!在手下们面前,洪谨要以正宫规,要她看看谁才是雪宫主人,谁才是魔界真正的王! “依照魔规,邱魔王见了本长老都乖乖行礼称呼一声大长老,更何况你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这还没过门,就不把魔规放在眼里,往后指不定怎么藐视宫规!” “纵使你是邱竹烟的娘子,我也权把你拿下!在这魔界,尊卑有别,到底是个理!” 九桑不以为然,傲气抬眸眨眉。 “来啊!”洪谨侧眸示意身后,“把她们三个都拿下!” 属下们听从吩咐上前。 红尘准备好随时出手的招式,未料先她一步的是九桑。 “不过是雕虫小技,大长老小看敌人可是会输的!”九桑清亮不带拖的嗓音将她的自信和无畏衬托得淋漓尽致,她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招就将这些属下击倒在地。 如此打洪谨的面子,誓要给这丫头教训! 洪谨积攒一肚子窝火,凌厉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看着女子并未因为大长老身份的施压而有丝毫慌张的那张嘴脸,洪谨瞪着忿恨的双眼,却还要保持大长老身份应有的气度,垂下的左手早已按耐不住张开自转,储存力量,厚积薄发。 霎时,洪谨左手出招。 九桑不在怕的,单手使出法术正面接下洪谨的攻击。 九桑面对大长老时格外自信以及淡定,始终是一副区区大长老而已的神情,身着一袭青素衣,把她整个人衬托得简单,胆大相助的个性。 红尘在后头出手相助九桑,洪谨蹙眉。 九桑身体一怔,收力,双手转个花圈,奋力一击,蓝红仙泽贯通一气,仙法逼迫,洪谨吃力地稳住手中仙法,瞳眸紧缩。 他沿着仙法轨迹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九桑,他还在好奇一个小姑娘的修为竟如此强大时,他已经被二人联合招式给击退几步。 九桑凛然收回手,霸气外露,讥讽几句:“哼!大长老,看来您老还是得多练练,不然,连您口中所谓的奴婢和邱魔王未过门的儿媳都打不过,确实是丢人些!” 她顶着洪谨的狼狈盛怒,真是有怨报怨,嘴巴停不下来。 她抱臂微侧着身子,轻嗤直言道:“一万多年前,您女儿少涵让魔界人甘愿心服于她,成为魔界之尊。现如今,您女儿死了,您便想替您女儿好好管理魔界了吗?” 洪谨没有回应任何一句,可他的面目上却搞得酸怒一片,横眉弄眼。 红尘、菀炎竟从这话里听出了一分刺。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 红尘原以为大长老会继续追究下去,毕竟他的兵力可是数魔界最多的,何况他还有王权勿君的帮助,其他魔王怎么也得计划好一切才敢公然与洪谨撕破脸。这终究是魔界雪宫,洪谨的地盘,他想抓人随时可以抓。 若是洪谨真心惧怕邱魔王与其他二位魔王联手,还公然自称大长老做什么? 洪谨此刻反而显得平静而沉稳,有那种长辈宽宏的气魄,憋气毅然离开婢女所。 大长老怎么会放过她们? 他有万千兵力、有王权将军,身处魔界,真的会惧怕三位魔王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的所谓合作吗?红尘蹙起眉头,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第79章 灵气未激活 红尘心念一转,上前来诚恳抱拳道:“感谢这位姐姐出手相救!” 菀炎照着红尘所做,没有过多神情点下头:“菀炎也多谢这位姐姐相救!” 九桑最是看不惯这些以权压人,直率道:“无妨,你们在我面前就不要搞什么客气的话了!我啊,是最不喜这些客套礼节了!” 她倒是有些大姐姐气魄,不拘小节的个性。 红尘心有所触碰,唇边也绽放出微微的笑意来。 她看到小小叶优哉游哉走过来时,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调侃:“小小叶,你倒是很会掐准时机出现,一遇到危险就躲起来,实力不见有,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 它怒得怼道:“你胡说!才没有呢!”双手已经插在了腰上,灵光眸子使劲蹬红尘:“本爷这叫明哲保身,才不要掺杂你们的事!” 说到这里,它把昂起的头垂下,化成一缕仙气跑入红尘手腕处的手环里。 九桑正高兴小小叶怼人的模样,它就不见了。她狐疑道:“它怎么不见了?” “哦,手环,它总是习惯躲在手环里,等它哪天想出来的时候自然出来了。” 九桑余光不经意间一扫,便瞥见了红尘手中的笛子,再细细回想方才红尘运用这把笛子的场面。 她望着红尘:“你手中的笛子,可否借我一观?” 红尘一听,便将千秋递了出去。 菀炎闻言,墨画似的长眉动了一下,视线逐渐转移笛子上。 九桑看着千秋一痕一纹,好生别致的笛子! “你唤这把笛子什么?” “千秋!” “千秋,千秋……”九桑握住笛子重复这两字片刻,直至声音没了。 九桑抬眸正注视红尘缓缓道:“适才看见你使用千秋时,只是用成普通兵器,却从未吹笛攻击。本来还在疑惑,十万年灵木锻造的兵器为何如此不见杀伤力,原来是灵气未激活,无法发挥它原本的实力。” 怎会? 主上不和她曾说过这话,红尘眼眸一沉,这才接千秋过来。十万年灵木?不知怎的红尘心底有些暖融融的味道。 关于千秋很多,她确实不了解,抬眸迟疑道:“姐姐,千秋的灵气未激活,是什么意思?” “凡是法器,都有它的灵气,运之,无需寻找别物激活。除非个别法器灵气强盛,天地间寻找宿主,宿主亡或它们的灵气被封印,失了心脉,就成一滩死水表面。” 主上为何要把失了灵气的千秋给她?是不希望她伤人,还是他也不知道如何激活千秋灵气! “那姐姐可知如何激活千秋的灵气?” “其实也不难,只需将一种名为玄水的水灌入法器中,大概率都会激活法器。而这玄水目前在天界天池宫、妖界洗阁所、凡界九重门都有。” 红尘在心底打量哪个好去时,九桑补充一句:“就冲天魔二界如今的关系来说,倒是不介意你去,不妨你考虑考虑妖界!” 九桑提起妖界时,本毫无波澜的眸子如今多了些许激情,说话时嘴角掩盖不住试图笑意的弧度。 刚在人界露过脸,天人矛盾加深,如今万年之约将到,不能再雪上加霜!前不久刚从天界出来,主上的身份,如今回去无疑是陷入一场风波! 妖界? 红尘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许久未开口的菀炎站到红尘身旁,抓住红尘手臂,弯着唇角笑:“红尘,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我们去妖界!” 她乌黑的眼眸中如汹涌浪涛在憧憬着什么,还有她说的“我们”意思是,她也会去。 “菀炎,看来你很想去妖界。”红尘嘴里不缓不慢吐出这句。 说起妖界,菀炎的心思就藏不住了:“当然了!六界之大,谁还没个好奇心!何况,你不是一直想变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吗?让他知道,你也是可以有能力的!” 菀炎说得也不无道理。 一直? 红尘凝视着菀炎。菀炎却还是要继续劝说红尘的激情面容,丝毫没注意到红尘的疑惑。 红尘问:“菀炎,你刚刚说的一直想变强……” 菀炎嘴角笑容僵住三秒,理清后继续开口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每个人一直都有颗想变强的心,天界和魔界血脉不合,人界终究是普通之地,所以才希望你去妖界激活千秋。” 她着急解释,只不过她说完后,九桑看了她一会,“看来菀炎妹妹对人界有如此看法,姐姐我也不好怪妹妹什么。不过,六界本无普通尊贵之分,还望菀炎妹妹记住了。” 菀炎依旧笑意绵绵,没有把九桑的话过多在意,顺遂道:“果真是姐姐看得通透!” 九桑含蓄地一笑。 很快,九桑把目光投入红尘身上,不由得道:“若你真心决定去妖界,可随时去角宫找我。若我不在,你可以找邱竹烟那家伙。走了!” 话罢,九桑离开了婢女所。 即使要去妖界,也要在取得莲心花助二殿下完成清浊九炼后。如今身处龙潭虎穴的魔界之中,得找个办法脱身与无氿北他们会合。 红尘坐在树下,静静看着千秋。 仙宁山一别,主上也不知如今在哪里?她现在仔细想想早上菀炎说得话不无道理,要想待在主上身边,就只有变强,才能争取与他并肩前行。 她心里舒缓了,松口气,抬起纤细的手指压了压千秋,目光流转,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 她起身离开时,发现了一件奇事。 “花小酒,你怎么,跪在将军房门口!” 红尘随着视野所看,朝前走来。 花小酒闻言抬头看红尘:“红尘姐,实不相瞒,我之前一直想进武林场其实是为了拜王权将军作师父。” “你为什么想拜将军做你师父啊!” 谈起王权,他的眸子挂上少年的殷殷期许:“将军仙法高深,做事铁证无私。他把我们从白魔王手中救下安置在雪宫却从不审判我们,最重要的是对待其他魔王麾下而来的将士安全更是亲自护他们安全。我想,这就是我要找的师父。” 是啊,王权勿君确实没有伤害他们。 “那你为何跪着呀,而不是进去问他呢?” 花小酒皱眉微微埋头:“将军,怕是不想认我做徒弟,所以,我打算,跪在这。说不定,将军就可以看到了我的决心!” 他的声音很小,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自信。 霎时脑海中浮现王权勿君戴着面具盯人的场面,红尘陡地骨子发凉。一琢磨也是,王权勿君全凭他个人心情可以了结别人的生命,这样独断专行的人,哪会那么容易就答应收个小徒弟。 第80章 拜师意 这扇门外,跪着位铮铮铁骨少郎,一门心思扑在拜师身上,那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红尘和他倒有些相像。她对主上多次袒露心思时,也是这般不自信。 她下一秒简直不敢相信,门开了! 红尘眨巴着双眼。 花小酒相信是他的真诚感动了将军,喜上眉头昂首凝望。 王权勿君一身玄素衣,面具下露着冰眸子,他低眸说:“本将军不收徒弟,你可以离开了。”话罢,他将视线移开花小酒身上,抬眸凛正前方。 他一开口就是让人离开,全然不顾少郎的热情。 花小酒早就意识到将军不会接受他,他把将军目光看得紧,一番说辞从口中涌出:“将军天资过人,我自知修为尚浅,领悟力低,配不上做将军的徒弟。可是,我会努力的!求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本将军为何给你一个机会!”话音刚落,王权勿君也不等他讲话直接进屋关门。 花小酒对这扇门瞅着瞅着,眼角里头气馁之色上了几分,这张脸活生生成了苦瓜脸。可是他也没有站起来,还打算继续跪着。 王权勿君入大长老麾下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男子。封了将军,有了权,也更未听从他要保护家人之类的话,他告诉大长老自己是个无牵无挂之人。戴着面具,少言少语,只有军中事才会听得他一言。如此之人,若真收了徒弟,那才奇怪呢! “看来,我还是不合将军意,终究是我,太过天真。”花小酒习惯性地闷声叹气。 红尘转换思路安慰花小酒道:“花小酒,你不要往坏处想嘛!你看,之前你去武林场那么多次,别提和将军说上话了,就是连面都没见着!而这次,你不仅见了面,还把你想说的话都告诉了将军,这岂不已经是个好的开始了?” 他的双眼有了起伏,抬眸看去,豁然开口:“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红尘姐想得通透!” “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人嘛,贵在走好每一步,切莫操之过急。” 红尘说到这里时,花小酒沮丧的神情顿时被开心取代,就连红尘都变得愉悦了几分。 这天,白时来找大长老议事。 大长老吩咐了下去准备膳食。 红尘和六位婢女早早去膳食殿准备端菜上桌。 “红尘,上次在街上时你是不是见过白魔王了?”一位婢女歪着脑袋打趣问道。 凡界菁茧石林那个女的、对付南拾的都是白时派的人,初入魔界又险先落在白时手中,红尘对他避之不及。她忙着把水果摆好,一边简单答:“嗯,见过。” “我也见过,还为白魔王伴奏过一次。我就觉得他,很会怜香惜玉。”婢子停下手中的活不知不觉花痴起来。 红尘只觉怜香惜玉听得就不对劲。 她的脸色失了几分颜色,不忙乎手头事,侧身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白魔王往常对待朋友、属下如何,我也不好干预你的想法。经过上次事情,我是真的觉得白魔王城府深,靠近了就是个危险。不过,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帝位之争,鹿死谁手!” 婢子似乎没有因为红尘的话,减少对白魔王的花痴。她双手合十道:“若是我能被白魔王看上就好了!” 她顿了顿,“这样,我就不用做婢女了。” 她要这样说,红尘也不能说什么,甚至同情她们。 半晌,红尘和六位婢女把饭菜、水果通通上来到议事殿。 目前还不知道白时为什么要抓她回去,还是小心应付,千万不要看他,否则指不定怎么出手教训。还有一个大长老,上次公然大打出手,这次就怕故意为难之。 这真真是哪里是吃饭,吃她差不多! 她拼命地埋头把饭菜端放好桌上,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的念头刚一闪过去,白时像是抓牢了红尘的想法,突然对着红尘调侃道:“哟!这位不就是上次王权将军从本王手中不顾自己安危都要救走的姑娘吗?” 红尘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她摆好饭菜,站直身子。 其他三位魔王对王权的憎恶与惧怕,洪谨心知肚明。 上次本想借着把红尘带回庭弦殿服侍的由头以此来试探王权勿君对红尘的在意程度,却被九桑给坏了好事,他也不好强行抓走人以免真的惹怒王权,帝位之争万万不容半点闪失。 他不能与王权公然撕破脸,让其他三位魔王坐收渔翁之利。 他,还需要王权勿君。 只是,他也更要防着王权勿君。 眼下,可利用白时对红尘的敌意,再试试他二人关系。 洪谨借机煽火:“是啊!她还是王权亲自点的服侍婢女。”他意欲顿一顿,看着白时道:“这还是王权入雪宫以来,第一次需要服侍婢女。” 屹立的红尘双手合拢身前,强笑了一下,眉角挑动。这两人,今日这局怎生得奇怪! 白时道:“本王以为王权将军一直是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呢!看来是本王多虑了。” 话他是笑着说的,可是总有人从中听出那么点阴阳怪气感。自从离开了关之林,离开了只有主上的世界里,她结交了很多朋友,也认识了那么多为名为权不择手段的人,如今第三感告诉红尘,她该退下了。 她依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白时抬眸带着点戏谑笑意看着她。 红尘却已垂眸转身离开房门。 后头两位还在交谈王权勿君和红尘关系时,她早已加快步子,她实在不愿听这些话。 她走着走着,一股扑鼻香入身,好晕,她看不清前面,晕倒在地。 旌姝垂眸掠过她,得逞讥笑藏不住嘴角。 魔罗洞,是魔宫里头专门关押罪大恶极叛徒场所,出口只有一个。 旌姝把红尘带到此处,她瞥了瞥昏睡的红尘,她变幻出一小瓶瓶子,一股冷飕飕阴谋诡计翻身上涌。 眨眸间,但见她对瓶子里东西施法,红通通的烟缕伺机而出,不一会功夫竟与魔罗洞里的熔浆融合,形成更大的火焰灼灼燃起。 旌姝看着地上的红尘,眸中笑意盖不住,也不需要瓶子,便直落在地,她施法离开了魔罗洞。 第81章 魔罗洞 熔浆喷发,整个魔罗洞成了火光四射的洞顶。 地表红通通,就像下一刻要爆炸的炸弹。它承接着红尘,她人还混不知情沉睡,她的识海却要丰富得多得多。 一个洞窟,天罗地网,怎么也逃不出的大鸟。 红尘沉睡中,眉头紧皱,不自觉缩紧身子。 识海里,一只大鸟翱吼于大火,无奈承受大火一次次锤炼,窜不出,它的声音再也听不全,只剩哀泣。 红尘抱紧身子,“好难受”三个字呼之欲出。 魔罗洞熔浆喷发就像无情的野兽,正逐步向少女靠近。 从无人靠近的魔罗洞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火光气象,引得男仆前去靠近。魔罗洞在外面看来就像是随时要爆炸的危险禁地! 男仆上气不接下气逃跑,嘴角恐慌大声喊:“不不不……好了!魔……魔罗洞要要……爆炸了!” 他如果只是喊一遍,可能大家还听得不清,他连番喊好几遍: “大家快逃!大家快逃!魔罗洞要爆炸了!” 接二连三的烈火从洞口冲天而上,人们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一片惨嚎。不一会的功夫,魔罗洞里的火焰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只觉得灼热的火焰迎面而来,士兵和男仆们慌的慌,婢女们逃的逃。 魔罗洞在魔宫地界,三个宫门恐会受罪连连。 三大魔王和大长老都赶去魔罗洞,九桑不顾邱竹烟反对,也要赶去。 “媳妇,媳妇,魔罗洞要爆炸了,咱能不能不凑这热闹了!”邱竹烟拼命挡在房门口,不让九桑出去。 九桑不是听劝的主。“不行!”她硬要拉开邱竹烟的手,“那你说,咱能不能不成亲!” “媳妇,这两事怎能混为一谈呢!咱俩天作之合,有月老保佑呢!” 九桑冷眸看着他,欠打说的就是他。 她用手掌顶邱竹烟的额头,硬生生走出门槛,也不和他废话,将他脑袋连同人顶出短距离:“去你的天作之合!” 她马不停蹄赶去魔罗洞。 邱竹烟贪恋媳妇碰过的额头一会,回过神时,媳妇已经不见人影。看着媳妇离开的方向,他在后头大喊:“媳妇!等等我!” 魔罗洞外聚集很多士兵,三位魔王及大长老也及时赶到。 “啊!” 男仆们被大火侵蚀,发出微弱可怖的惨痛声,因为这个火很快将他们烧没。整个魔罗洞外围都沉浸在哀声痛哭当中。 其余男仆和士兵见状赶紧要多远逃得多远。 四位没有靠近魔罗洞,目睹大火一会倾巢而出吞噬人的身体,一会如受管教的孩子乖乖回巢。他们一起发功将外头横飞火焰扑灭,抢救族人,不过里头的熔浆才是爆发源泉。 “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先发话的是洪谨。 有士兵禀报道:“报,回大长老、魔王,魔罗洞里有不明之物激起底下熔浆喷发,弟兄们死了好多人,魔罗洞马上就要坍塌了!” 白时面上失了好几分颜色。 大长老心底一颤,神情瘫住,心有余悸道:“魔宫地脉息息相连,若是魔罗洞坍塌,只恐熔浆会威胁魔宫,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受牵连。” 邱浦保持冷静,吐言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想办法制止。依老夫之见,其余人后退,避免无辜伤亡,由我们四魔王合力出招看能否抑制熔浆,各位意下如何?” 魔宫是魔帝居所,毁了,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族人。 战岚负手垂落身后,傲气铁骨道:“既然如此,来! 四位面面相觑,各怀心事,生怕在这次出力中自己受到重伤,在魔帝争夺的端口落个下风。可是,魔罗洞坍塌在即,他们还是不得不迈腿进入魔罗洞中。 他们彼此相望,熔浆在一个大窟窿下喷发,火势将蔓延整个魔罗洞,火光将石壁照得透明。 他们在大窟窿三丈外停下步子。 火势如箭一般穿梭越来,他们灵活站位躲开立于上方。 大长老看着三位,眉睫上挑:“几位,请!” 四位纷纷出招,一同抵御大窟窿下的熔浆。 火势浩大,无人注意到大窟窿对面昏倒在地的红尘,小小叶焦心一旁死命地摇喊红尘。 它拼命摇红尘身子,嘴里也一直没闲着:“笨蛋红尘,笨蛋红尘,快给本爷起来!听到了没!” 适才是小小叶用自己仙法布下仙罩。 仙罩出现裂缝,小小叶察觉,发出的声音更大了:“笨蛋红尘,快起来——” 裂缝在加剧,小小叶停下喊红尘的行动,施法护人。 “笨蛋红尘,本爷要……不行……了!本爷该不会……要和你死在这……” 它的仙法根本不足以抵抗这巨大火焰,仙罩破了,仅剩它在护红尘。 否则,红尘铁定被烧死了! 红尘胸口处散发一通聚焦红光,额头开始不停冒汗,眉目紧皱。 三位魔王和大长老施展法术愈发感到吃力,法术就像是被熔浆吸走般,源源不断,满足一个恶魔般根本停不下手。 他们也都感觉到了这个问题,面目绷紧。熔浆并未得到控制,反而更是加快了爆发的速度,周遭火势愈发大。 “喷——” 下一刻,四位齐齐被熔浆爆发的火焰攻击,弹飞出了魔罗洞。 “魔王——” “大长老——” 异口同声的话应激而来。 四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着地时皆吐口大血。脸上与先前进去时大体不同,面如土灰。 所有人都去关心四位伤势时,九桑进去了魔罗洞里头。 “笨蛋红尘,看来我也要栽在这了。”音落,小小叶已经说不出话来,体力消耗过大,昏倒在红尘身侧。 然,红尘胸口的红光愈发增大。 九桑进来查看熔浆情况。 “为何里边这么热?照理说普通火是无法令魔族人感到热才对!” 九桑朝着熔浆施法应付,遭到火焰反击。但她没有停手,自旋空中朝左右施法,对火焰皆没有用。 她在火焰的攻击下四处斡旋。 她眼眸低垂,片刻沉重上昂,惊讶道:“不对,这火焰…”乍一看,火势愈发猖狂,在石壁上亦能灼烧。 她再施法,这次,她是要验证她的猜想。 她双手立起交接,闭目默念心法,紫色仙缕从她手中缓缓飘出,渐渐变大。 怎,接触熔浆时,好似是消失般,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甘心。 第82章 紫陌化解熔浆局 甫她一抬手,从外头电光火石地速度般闪现一位紫陌上神在她面前。 不过,紫陌上神鲜少在人前露脸,她自是不知他是谁。 少郎衣裙摆动,须发在侧,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周遭火势,神情紧张,准确地说是焦虑外加束手无策的酸楚。 在九桑看来,是一位风尘仆仆赶来的少郎。 九桑在他眼里如同空气,以至于九桑没开口喊这位少郎。 紫陌用仙法飞到熔浆对面。 直到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红尘时,整个人顾不得旁的火势,一心奔向红尘,把她揽入怀中。 她在他怀下闭目,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她的头顶丝发,眼眸沉重地合上,再打开时已经泪水淋淋。 但见他无力又语重心长地呼出一句:“小尘。” 明明上次就在天界遇见,分离多久,再重逢时,竟是这般光景。 抱着的手更紧了,他的表情在似笑非笑。 旁边的火还在燃烧,他却几乎感觉不到半分炎热温度,甚至并未分出一丝担忧给到火势,他的担忧都给了红尘。 当他垂眸时,便看见了昏倒的小小叶。 外头再无人敢进来,特别是魔王们重伤后,魔王们带领大家离开这儿,谨防熔浆爆发带来的伤亡。 邱竹烟匆匆而至。见不着他媳妇,对着一名男仆道:“那那那_你们刚刚看见我媳妇了没!” 邱竹烟和九桑的关系在魔宫那是人尽皆知,虽然他们还未正式成亲,但是确定关系后,邱竹烟高兴坏的心情不一会便传得人人知晓。九桑时不时地也住在了角宫,渐渐地,众人对他们的日常打闹情调习以为常。 他们说,一个愿闹,一个愿宠。 两情相悦。 有男仆口吻加快回道:“小魔君,九姑娘进了魔罗洞!” 邱竹烟先是一愣倒吸一口气,险先站不住身子,多亏男仆及时在后头扶住身子。 他睁大了眼睛,“下次早点说。”话罢,他一溜烟跑进魔罗洞。 “小魔君!”男仆在后头大喊,琢磨刚刚那句:“殿下是责怪还是没责怪? 邱竹烟一边格挡火焰,一边拼命寻找九桑的人影。 九桑在用法术阻止熔浆再一次喷发的火焰。 “媳妇!”邱竹烟看到九桑的那一幕,喊得撕心裂肺。他没想到媳妇会如此护佑他从小长大的魔宫。 他用快的速度冲到九桑身侧。火焰压过九桑的法术,她被反攻击到身子,邱竹烟奋力一手揽住九桑的腰小离地面旋转后退。 她还在惊愕眼前的邱竹烟。 仿佛之前她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英雄气概。 邱竹烟放下九桑的腰,着急抓紧她的两边胳膊,上下扫一遍:“媳妇,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他这焦急坏的模样还是没改变。九桑早已习惯他大惊小怪的个性,看着他的眼神还在彷徨,她定心含糊一笑道:“我没事。” “真的吗?”邱竹烟还是不放心一问。 九桑瞥一眼他紧握的胳膊,扯开嘴角似笑非笑道:“如果你再不松手,今晚,我的胳膊铁定疼了!” 邱竹烟意识到,立即松了手。 两人莞尔一笑,眼里充满温柔宠溺的滋味。 魔罗洞里的大火越来越猛,接二连三的地表开始碎裂。 邱竹烟在抵制熔浆时,不忘担忧九桑:“媳妇!你快走,地面快炸开了!” “不行,如果容许熔浆爆发,魔罗洞必定坍塌,魔宫地脉相连,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在,生命至上,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九桑吐出重重鲜血,邱竹烟眉头便皱得更深:“媳妇!” 当大火再次卷来时,一股修为高深法术承接下它们。 邱竹烟扫清所有遮挡视线的大火,隐隐瞧见一名轻功了得的仙人越过无情火苗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再近些距离,一名身着魔宫婢女服的少女正昏睡在仙人怀里。更近了,少女怀里还有一个小灵宠。 紫陌稳稳落地,看着前面两人,目光透露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道:“帮我安全带她们两个出去。” 话罢,他把红尘放下来,九桑揽住红尘身子,邱竹烟抱着小小叶。 “那你呢?仙人。”九桑问。 紫陌眨眨眼,看着昏睡的红尘,慢慢收回目光,露出大难后舒一口气欣慰勾唇笑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邱竹烟闻言,看了一眼后头熔浆,再看仙人浑身透露一股大义凛然、高深莫测之色,他便明白仙人所说。 “保重。”他留下两个字后,便和九桑离开魔罗洞。 紫陌扬眉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 留给他的是这漫天大火。他转身,离地而起,并没有很快施法,先是凝视,再是奋力朝着失控的熔浆挥下仙法。 …… 三位魔王和大长老都受了元气,需要时间疗养。 魔宫里的人都知道是紫陌上神化解了魔罗洞里的熔浆,也知道紫陌上神救出了一个人。而红尘又恰好是熔浆爆发前最后一个待在魔罗洞的人,他们开始将此次大火猜忌在红尘身上。 不过,碍于紫陌上神的面子,无人敢去问上神要人。 九桑认识红尘,便同紫陌上神讲将红尘放在角宫,安排在客房,等红尘好些再离开。 次日,四位在魔宫正堂商量昨日之事。 下一刻,循声而来的是紫陌:“诸位,本上神来迟了。” 诸位都是站着。紫陌到了身侧,见他们不说话,紫陌冷笑道:“诸位怎么都不说话,昨日不是还上赶子的想来问本上神吗?” 紫陌上神的身份是上古神族,实力高深,当初也是他联合天帝赤飞发起了万年之约,四位都有所耳闻其风姿。只是没想到如今快万年过去了,能见到传说中的紫陌上神。 气宇轩昂,临危不乱。 不过,他们四个加在一起还没什么好怕他的。何况,这是魔界地盘,他们更是不能失了魔王的权威。 从紫陌一进正堂,战岚就摆上一副对方是势均力敌的敌人神态,冷傲道:“久闻上神风姿,数万年未曾相见。上神昨日光临魔宫,恰巧赶上魔罗宫遭遇劫难,天底下巧合这个词不免有些神奇。上神可否说下这是巧合还是蓄意停留魔宫。” 这话倒是不假。魔宫突发劫难,多少年都没见过的紫陌上神居然现身魔宫,还正好化解了熔浆危机。种种疑点是个人都会想去问。 第83章 地狱之火 紫陌料到他们会这么问,含蓄浅笑:“小尘是本上神一位很重要的人,本上神与她系下同心蚕,她有危险的时候,本上神自会感知其位置。这个答案,诸位满意与否。” 邱浦是这四位中最沉稳之人。他迟疑道:“上神可知,昨日熔浆喷发是何种原因?” 还没等紫陌回应,白时便上赶子装腔作势笑道:“邱魔王,这么问不对!昨日本魔王来找大长老一叙时,婢子红尘可就在旁边上菜,不过是调侃两句,她便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话罢,白时垂眸下尽是狡诈。 婢子! 九桑把红尘安排在角宫疗伤时,紫陌也向九桑打听了红尘的近况。得知红尘被王权勿君带入雪宫做婢子,前段时日洪谨还想要求红尘去庭弦殿服侍,是九桑出手相救。 紫陌瞥了一眼给白时,这句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过了一会,他抬了抬眼,看着他们道:“小尘是怎样的人,本上神也无需向诸位多解释。事出必有因。敢问白魔王、大长老,又或者是魔宫里任何人,可是有谁亲眼目睹了小尘对魔罗洞施了手脚。” 他们不吭声。 紫陌继续道:“还有一事,地狱之火,诸位可否清楚。” 四位面面相觑。邱浦道:“上神有话不妨直说。” “上古神族有一处禁地,里边熯天炽地、业火缠身,名为地狱之火。早年间,地狱之火是九尾狐的伴生之火,助一族修炼。奈何九尾狐族因一次天劫中施展地狱之火过渡,导致地狱之火肆意横行世间,荼蘼生灵。所幸,上古神族运用神珠力量将其吸收至括浮谷。至那次天劫后,九尾狐族再无人能使出地狱之火。” 四位有些默契融入嗓音地呢喃:“地狱之火。” 四位一言不发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思路:“依上神所言,九尾狐族已无人再使出地狱之火,何况九尾狐一族早已在六界消失踪影。那这地狱之火又是如何出现在魔界,又在众多宫殿中出现在魔罗洞!” 正是邱浦的话。 战岚仔细琢磨,直截了当的戳破众人心头一雾,谄笑道:“那就只能是上古神族的人。” 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得罪紫陌,眉眼向前递过去,脸上泛起一丝得意。 紫陌没有急着反驳,依旧是发出不辨情绪的声音道:“本上神低估了战魔王智慧,战魔王看来还有话没说完,不妨继续说下去,正好让大伙也了解了解您的实力。” 所谓的上神,也不过是芸芸众生。 战岚一字一字地挤出牙缝道:“这地狱之火除了九尾狐族,可还有上古神族。上神说,上古禁地有地狱之火,而这神珠又能吸引地狱之火的力量,恰巧红尘又出现在魔界,种种关联,上神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魔王想要本上神什么解释。” 显然因为紫陌一步步地退却,让战岚得以盛气凌人道:“红尘,是不是上古一族的人!” 紫陌依然平静地站在那,一丝冷漠,还有一丝令人难以置信的从容。 谈话多次起伏,白时神色几番变换,从最初的狡诈戏谑嘴脸,渐渐地,一切看戏煽风点火好似古井一般沉寂下去,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邱浦也被白时的话怔住,他能想到的猜测便是九尾狐族又出现了,断不会想到还有红尘是上古一族的想法!她若是上古血脉,那紫陌上神也会知晓,但紫陌上神没有理由伤害魔界!毕竟紫陌上神出身上古,血脉尊贵,又是六界之中人人敬仰的上神,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洪谨在心里担忧:紫陌与天界关系匪浅,天帝面对紫陌时都会礼让三分。我几番怀疑红尘与王权勿君的关系,若红尘身份真的是上古神族不假,又与紫陌关系密切,那,借天界助威登位一事怕是寥寥无果。 战岚厉声地继续道:“上古神珠能吸收地狱之火的力量,而婢子红尘又能够在地狱之火中毫发无损,上神想赖也赖不掉。” “战魔王是很了解上古一族嘛。不过,小尘若真是上古后代,拥有神珠,试图引发魔罗洞熔浆爆发,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紫陌说着说着忽然上前两步,更靠近战岚。 战岚迎着他的目光,长而浓粗的弯眉下顶着一双思虑颜色。 紫陌的脸庞分明是带抹笑意偏又有冷厉之意。他道:“战魔王为何笃定小尘在地狱之火中毫发无损。” “这……就要看红尘了!”战岚拼凑道。 冷不防地,被白时截住了话尾。 他语调闲散地拍手喝道:“战魔王,就算你有意栽赃给红尘,也不能无凭无据就随意冤枉人!何况她还是上神身边的人,这更是无稽之谈!”他语气一滞,带着一点暗讽。 战岚并没有被惹怒,歪着头,顺带抛下一句:“白时,你不用在这虚情假意。你也不过是看重上神和红尘的关系,上赶罢了。” 白时似笑非笑,懒洋洋地道:“我不过是看重上神的为人,战魔王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紫陌眼眸漆黑,实在听不得他们在这一搭一唱。他的语气毫不客气地正色道:“行了,诸位之间的隔阂还是私下去处理,本上神是来商议正事的!” 邱浦也听不得这三位在这互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既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红尘姑娘是释放地狱之火的人,依老夫所见,不妨就等红尘姑娘醒来问上一问。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将凶手揪出来!” “当然,这个凶手,是要揪出来。”紫陌道。 红尘在角宫已经昏睡了两天,紫陌就这样守在她榻边,为她输真气。菀炎和花小酒因为还是雪宫的婢女和男仆,只能钻着缝子来看红尘。 红尘也是婢子,却无人提及要她回雪宫,大概是碍于上神的面子,何况王权勿君都没有说什么。 第84章 夜色恶魔 夜色沉了沉,没有星子的影光,独独月亮爬上了天空,绽放皎洁的光芒,给黑漆漆的地面镀上一层银白光辉。角宫的婢子们忙碌一天,回到婢女所倒头就睡。 一曲玉笛吟徐徐乘风而来,融入人们梦中,疲倦的、畅意的、困扰的,也被曲子盖了去。整个大地上都沉睡了下去,唯独曲子还在继续。 沉寂悠扬的笛音从王权勿君嘴下流泻而出,他穿着一身玄衣,端坐在屋顶。面具下的他垂眸,只余相思幽怆的音色不断流淌。再远些,能入昏睡中的红尘也不例外。 曲子和夜色搭配的殊为默契,清冷凝滞。另一头魔宫外的魔界夜色,夜光亮起了血红的灯笼,比笛音节奏更快、比笛音感触更血色! 不远处巷道站着一个诡异的影子…… 方圆几里闹街,似乎只有这一道身影。 他身着自的黑色玄衣,裙角沾满血渍,戴着有明显刀痕沾满了印记的血渍面具,将整张脸庞全部遮盖。一双黑里透红的眼眸,魔气随着睫毛眨动弥漫,额间还有如血般的魔纹,显出几分魔鬼! 他发疯似的挨家挨户地串门而入。 阴森地身影投射在地上,一只黑暗暗的手伸向妇女孩子。 “不要……不要……” “啊——” 这条道上入梦的魔族人都被惊悚爬起,男的保护妻儿躲起来,很娴熟的动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血污恰如月色一泻千里,还在流,腥气还在散发。 窗户不时地嘎嘎作响,没有熙熙攘攘声,灯笼昏暗闪烁,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街上传来的哀泣和溅血声增加了里边人的恐惧感,手中的枪被攥得紧紧的。不曾想他还是夺门而入,浑身魔气缭绕,男子无论怎么求饶声都似被隔绝般,他只一手便轻轻将男子离地而起,反抗,只会加快了死亡的气息! “啊——” 一只沾染血迹的手无情地掐紧男子的脖子,面具透外除了有双血红眸子,睫毛浴火,还有不断吸食精血的嘴巴。 阴沉的月光洒进屋子,但见恶魔在丧失理智吸食旁人精血,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止不住散发。恰忽恶魔出现在月光下,蛇蝎般心肠暴露,却只闻哭泣声,不闻呼救声。 衣领残破的尸骸,零落满地。 他爆发在夜色下,吸食精血的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打算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位同样戴面具的男子。 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具仅仅半截,将鼻梁之下全然露出。银色面具与他们的几根发须交触,面具上的纹路也是颇多,最显着的便是遮盖脸颊上的部分刻着一个很深的银色闪电烙印。 一袭深蓝色衣着的男子将头发全束在脑后,显得清爽利落,眼睛恍如润玉上那点点的莹泽,看上去是位年轻少郎,实际上他的眼眸却不显少郎的好动,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恶魔。 而另一位则是半束半披的暗灰色衣着,不难看出他的额头上有几道岁月折磨的皱纹,嘴角之上铺盖着层层胡子,鼻子、嘴唇的线条都很硬,身材略微粗犷,他大约在凡人的四十岁左右。不过因为这里是魔界,而出现在这极少是凡人,所以他的实际岁数可不只如此。 街上,这三人虽都还没有发动攻击,不过地表下仿佛已经在抵触他们的内力。 恶魔裹挟着息火的眉睫眨动,面具上的血渍纹路十分透明。在敌人出现时他手里早已泛起一片火焰,在源源不断的真气灌输下如蛇般舞动。 恶魔的第一下便是两手的火焰卷地袭来,力量很足,火焰得光芒将三人的样子照得一清二楚,只可惜都戴着面具无法看清神情。 这一击的威力,另两人清楚,躲避的速度比不上火焰的速度,何况他的火焰攻击范围很广,一昧躲避只会让自己陷入受伤的边缘,落个下风就不妙了。可是,此时此刻,恶魔的防御位置就暴露了。 于是,两位纷纷借助手掌的力量狠狠地将法术推送出去抵挡火焰,摆了个防御姿势。还不够力量,接着手腕一沉,试图用腿部的力量将自己的力量奋力一发。 恶魔的火焰还在持续增强,这可不是挪步的好时机。果然恶魔不是好对付的,即使是两个人也不能奈他何。 恶魔背后的高空中飞来一名男子,同样是戴着与那两名男子同样的半截面具,想来是熟人。他们感到有股力量朝他们逼近,视线给到了恶魔身后上方的位置,齐齐抬头。 恶魔未留意到天外的敌人。“啪——”一声,重重击打在恶魔背上,火焰攻击被迫撤回,他的下盘稳,紧紧朝前跨三步,下巴一侧有豆大血珠流出。 该死! 先前的两名男子面面相觑,并未料到竟然还有人过来相助,通过面具还有下部脸庞,他们猜出是谁。 他干脆利落拂袖落地,手里握着一把白色笛子。 尽管如此,恶魔仍然有战胜他们的劲。二话不说的恶魔,猛地扭过身子,将先前的远程攻击转化为近距离的搏斗。 他手握白笛佯装攻击恶魔的左上方,诱使恶魔重心挪到后脚以反手格挡,让恶魔的搏击全然落空。但闻笛子重重击打的呼哧声,还有瞧见恶魔手心扑来的火花四溅。 当然,恶魔是位强敌,深蓝色衣着和暗灰色衣着的两位男子也一起加入这场战斗,绝不能让恶魔有可乘之机。 恶魔意识到三方功力,一招将白笛男子打退后,紧接着迅速将左右手与两名男子交接功力,火焰灼灼,这一招恶魔的位置很低,对方占据了上方位置,内力也不输恶魔,双方的回击十分娴熟。 就在这时,恶魔的后背再次露出空当。 白笛男子这一次并没有偷袭恶魔的后背,而是吹起手中笛子。以笛音引导风的力量,操控风,发出强大的音波攻击。随着笛音钻入在场人耳中,于五脏六腑间穿梭,恶魔的火焰降了下来,暂时切断了他的内力与手掌的融合。 两名男子也停下了法术,他们及时使用静心咒才没有同恶魔般精神受到干扰,这也是他们熟悉的战略之一。 恶魔眉睫眨动的火焰渐渐消散,也就代表着他快从恶魔中恢复意识。他长身立与中间,止不住的怒火还是将他包裹,源源不断灌输的笛音,让他暂时失了攻击意识,视野陷入自转,迷失方向。 他们也没有趁此攻击恶魔。 第85章 心火 一盏茶功夫过去,恶魔使用仙法自身散发火焰势力,待火焰消散,他早已离开了三人的视野。 吹笛的男子也才将笛子从嘴巴处挪开。不过他并没有焦虑恶魔的离去,反而像是意料之中,呼出口淡淡气体。 另两位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朝前与吹笛子男子拉近距离。 深蓝色衣着的男子狐疑道:“为何,眼睁睁看着恶魔逃走!” 听他的语气,是有些少郎口吻,而且很尊敬对方。 白笛男子道:“楼主另有自己一番打算。放心,作恶之人不会逃脱,我们且静待时机便是。” 深蓝色衣着的男子微微点头:“还是楼主想得周到,让前辈及时赶到,否则这恶魔,我与潇前辈不一定能制服。” 暗灰色衣着便是他所说的潇前辈。 潇前辈道:“嗯,答应你们楼主的,老夫也做到了,就先告辞。” 互相点头道别一番后,白笛男子和深蓝色衣着男子也离开了此地。 五天过去了,红尘总算醒过来。 周遭很安静,她微微睁开双眼,脖子一动,紫陌的身影落入她的眼中。她还在朦胧紫陌上神为何在这时,下一秒记忆如细沙渐渐从漏斗中漏下,画面悄然展开。 她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昏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紫陌上神单手撑着脑袋在椅子上睡着。 红尘眼睛缓缓适应光线,手指探出被窝,好像睡了很久,坐起身时明显感到后背不舒服感觉,腿脚也如重新焕发活力般舒服。 她起身的功夫,紫陌听得摩擦声音也睁开了眼,挂上笑意走进榻子。 紫陌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凉风姿,语调柔和道:“已经昏迷了五天,感觉如何!小尘。” 五天! “我竟睡了这般久。”红尘慢腾腾说道。 等等,小尘?听到这话,红尘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睡了五天,怎么感觉上神变得更加温柔了。她的眉心微微上挑,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他。 紫陌离自己并不远,不过一臂之长。 “上神为何,唤小仙做小尘。” 他清俊的面容不知觉中挂上淡淡润玉般温柔,唇角扬起一抹轻轻地笑容。“小尘不喜欢吗?”他开口的声音似裹挟着春风的微风,悸动望着她,又有股不易察觉的计划已久。 静默良久。 他怔怔地看着红尘,舍不得眨眼。那双眸子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被春风抚摸,被爱吻过,像极了点缀夜空的星,不惹俗世尘埃。真正浓厚的,是透过他的眼眸,她看到了一片星辰,一个欢声笑语的世界,一个自己。 红尘感到一丝不对,挪开视线。 紫陌的食指与大拇指轻轻摩擦。“你被人迷晕扔在了与魔宫地脉相连的魔罗洞地内,那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更严重的是,” 他顿了顿, 脑中又勾起红尘昏迷在他怀中的画面,当时的束手无策之感倍增。 但红尘大概不会理解。 “不知是何人拿来地狱之火,将其抛在魔罗洞,引发魔罗洞里熔浆爆发。若真如此,魔宫里的人必定是死伤无数,几栋府邸也会面临坍塌危机,而你,也会被活活烧死。”紫陌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地狱之火……”红尘呢喃这四个字。 紫陌等她缓了一会,接着问道:“你可还记得在你被迷晕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红尘脑海里开始细细回想当日画面,很显然快速在她脑里翻阅的是旌姝。她沉吟道:“我记得当时我是闻到了一股香味才昏倒的。” “香味?” 她仔细回想上次的感觉,脱口道:“是宣木沉香!” 紫陌愣一下:“宣木沉香?你确定?” “嗯。”刚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脱口而出那是宣木沉香! 红尘释疑道:“宣木沉香我曾经在旌姝的身上闻到过。上次在魔街,从旌姝身上我也能闻到。” “曾经?”紫陌追问道。她来魔界不久,怎么会多次与旌姝有过碰头。 红尘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着,阐明道:“当初,在凡界时,旌姝与我的第一次交手,便是她要对我下杀手。后来,在魔街我看到她是白魔王身边的人,我便猜测,真正想杀我的是白魔王。不过我至今都没搞懂,素未谋面的,他为何要杀我。” 紫陌嘴角噙着一抹怒火,紧闭双眼,耳廓一热,放于身前的右手牢牢握紧拳头。 他睁开眼,顿了片刻才道:“好了,旌姝的事我会看着办。” 她毫不犹豫冲口而出道:“上神,需不需要小仙帮忙!”毕竟她是这件事里头的亲历者,她的说辞便是一个出口点,何况敌人分明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不找出她,想必对魔界而言也是一个大威胁。 谁知紫陌上神很快遏制住了她的想法。他低眸看着她,慢吟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红尘静静听他说完。 “地狱之火非同寻常乃是九尾狐的伴生之火,一旦沾上,便无法扑灭,焚尽殆干。虽然小小叶在你昏迷时为你抵挡过一阵地狱之火,但你的身体经过地狱之火的锤炼后,早已在体内形成心火。渐渐地,压不住心火,心脉受损,灵根尽断,仙髓将不复存在。” 紫陌上神说得很详细了,心火若不解决,便是死路一条。可是,她还不想死。她的眼睛跟随着紫陌发出的声音慢慢睁大,嘴角抿住遏制不住惶恐:“上神,我还有救吗?” 他望着低眸忧心的她,有一种立刻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可是他却只是坐在榻上,用手抚摸她的手掌,轻轻地揉起她的手背:“放心,等魔界的事情了结后,我便同你一起寻找解药。”话罢,他露出一个温柔淡淡的笑容。 紫陌上神和主上一样的冰块脸,话又说回来,他和主上不一样,肯对她温柔。 紫陌召集四位魔王讨论事关魔罗洞爆发熔浆的真相。 最先开口的是战岚:“紫陌上神,看来是知道熔浆爆发的真相了。算算时间,估计婢子红尘也该醒了。” 句句提婢子,这是要激怒上神,亦或是要提醒众人红尘终究身份低贱,不能因为上神缘故包藏罪犯。 第86章 宣木沉香 紫陌笔挺地站在四人面前,一身普通的浅色衣袍更显得他如谪仙模样。此时此刻,他的面上挂着严肃的神情,眸子里透露着疏离感:“战魔王,你不必句句提醒本上神红尘是婢子的身份。她不是魔族中人,之所以成为婢子,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待此事了结,本上神便带她走。” 战岚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不过区区上神,果然是当哪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紫陌倒也不发怒,红唇诱人,微微开启便是霸气:“战魔王开口闭口婢子的,看来是很在意权力。不过嘛,本上神得提醒战魔王一句,毕竟还不是魔尊,有什么资格在本上神面前搬起尊卑之分!” 战岚哪里会是受得了这等子气,想教训人的欲望片刻凝聚在指尖,一言不合便朝着紫陌一个魔掌。 紫陌毫不怠慢的接下挑战。 令三人因为二位的功力影响,前发飘起。想不到战岚竟然会轻易出手与紫陌上神对着干。 当然,各怀鬼胎。战岚与上神闹掰了也好,被上神伤了更好,魔尊之位就少了一位阻力。 凌厉的杀气在两位周围环绕。只见战岚面上带着愠怒,一开口便又是桀骜:“他们忌讳你,本魔王可不会!” 紫陌施展的法术是红色光芒,他的眉目,他的气场,仿佛在他血液里奔腾不休,由内而外。“是嘛!只怕战魔王玩火自焚。如今这六界,人人尊唤一声紫陌上神,不过是小小魔王,怎敢同本上神妄言尊卑!” 气得战岚如同咆哮的猛虎,汗毛一根根竖起,双目喷火般。 邱浦快速劝说道:“二位二位,今日诸位是来议论要事的,还请停手。” 战岚依旧不肯罢休,横眉立目的投向紫陌,他只知道刚刚受的亏要讨回来,即便是上神,他也不在怕的! 孰轻孰重,紫陌伶的清。很快,他用力一把将战魔王的招数逼回去。战岚险先没站稳,是白时在后头抓住了他手臂。 战岚好歹是一位魔王,争帝位以来带着神气的样子,如今却被上神当众打脸,简直是愚蠢至极! 白时歪着头看着战岚那愤怒不堪的样子,觉得这一幕简直好笑,冷哼了一声,已微露讥嘲:“战魔王,可得当心啊!否则,”他垂下眸子,带着七分轻蔑三分厌恶的冷意,轻轻顺着战岚的胸口处抚摸下来:“您的兵,可就要搬家了!” 他说话时故意说得慢慢的,话音刚落后,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放肆轻蔑开来。 “你敢!”战岚用狭长的双眼怒瞪回去,赶忙地甩开白时的手站稳脚跟。 “战魔王,还要打吗?”紫陌早已将手放好身前,注视着战岚。 “是啊,战魔王。好歹也是身居魔王地位,当以魔界安危一事放在心尖上,不可再鲁莽行事为妥。”大长老洪谨也忍不住插话进来,劝架是假,贬低是真。 战岚的胡子都感受到他的憋气,甩袖子负背退到一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一定会向紫陌讨回这笔账! 邱浦憋回一把汗。总算结束了,要是再这样打下去,战岚终究讨不得好!即便他们是魔帝尊位的竞争对手,但毕竟同为魔族人,又同为魔界效力,于情于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岚受伤而不帮忙。 洪谨和白时不添油加醋就算庆幸了。 邱浦将此次的主要目的拉回来:“上神,依老夫看还是说一下魔罗洞的事情。” 紫陌也无心与战岚耗费太多时间。他道:“小尘是被迷晕的,等她醒来时已经是被本上神救走了。这个人他能轻易进入魔宫将小尘带走,又顺利找到魔罗洞,还知道魔罗洞下面的熔浆,不惊一兵一卒全身而退,如此熟悉魔宫地形,想来是宫里人。” 邱浦思量一般:“若要说熟悉地形,武林场的魔兵,老夫认为也有可能。” 的确,武林场的魔兵是可以通过将军令牌或者魔王们的带领下进入魔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宫外人却不会,魔宫的地形是不会流入他人之手,就算要进入魔宫 也会经过大门的十二位魔兵的勘察。 “武林场是极有可能。”紫陌顿了一会,似琢磨,又似在盘量话。“小尘是被一种宣木沉香所迷晕。此香又唤辟汩香。不过,因为其中有一昧药是上古凶兽饕鬄的内丹做引子,而饕鬄在一百万年前早已被封印,所以世人根本无法制得这昧迷香。能有这股香的,只剩下天生自带的宣木沉香。” “宣木沉香?老夫当真是孤陋寡闻了。”邱浦叹气道。 就连洪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香,他狐疑道:“这香,可是有何可怕的地方?” “天生的宣木沉香,须是经过提炼到某个东西中再加以炼化才会达到迷晕对方的效果。可若是搁在平常,它便成了迷诱男子的情香,这便是它的真正可怕之处。” 情香……他们没有说话。这么可怕的香,还是源源不断的,在女子身上,那不就成了祸害宫廷的苏妲己了吗?女人,若不臣服于他,受人指使来迷惑自己,便是阻碍他们登上魔帝的绊脚石。除了邱浦外,另两人都有的想法:这女人在宫中,得亏没来祸害他们。否则,沉迷美色,还如何保持清醒头脑坐上魔帝之位! 不易察觉,洪谨的喉咙处动了一下。 白时在心里哼洋洋的:不错啊,竟然能猜到是宣木沉香。不过,任你再怎么说破天,也无法证明是旌姝身上的迷香。 “那上神打算怎么做?”邱浦问道。 紫陌也不绕弯子,眉梢下眨,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白时:“通知所有人在殿外集合,本上神要亲自抓出那位真凶。” 白时面色有点难看,虽说旌姝身上的迷香不容易查出,可万一真的查出了,怕是旌姝轻则被赶出魔界,重则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自己也会在族人面前失了民心,这对登位一事可大大不利,他得做个万全的准备。 很快,紫陌带着四位魔王先去了武林场。他没有明说怎么做,只是将酒分散成一小杯又小杯到每人面前,然后让他们喝下去。紫陌明说了魔罗洞的事情,如今在查凶手。他们也相信曾经定下万年之约的上神不会害他们,何况四位魔王也在,他们这才放心喝了下去。 众人喝完,没有什么事。 接着,他们回到魔宫。 第87章 盘算 和宫外的人一样,也是分散好几小杯到众人面前,这里头有花小酒、九桑、旌姝、邱竹烟等等。 不过,紫陌多说了几句话。 “想必在场的诸位也听说了这位凶手天生自带一种名为宣木沉香的香,只要我们将其找出,便什么都清楚了。而你们面前的酒散发出的酒气若与凶手的香味融合,便会有眩晕倒地之效果。则其他人只会是普通酒水,诸位可放心。” 紫陌一边慢条斯理道出,一边诚恳凝视着众人。 紫陌神情依旧冷艳,邱浦则是同他般凝视众人,誓要揪出凶手。洪谨的面容略微拘谨,往日里他可是要对众人寒暄几句好来彰显他大长老关心族人安危的形象,今日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沉敛了下来。 宣木沉香因为至今都没有人制作出来,天生的香味也是少之又少,所以绝大部分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昧香,连书卷上记载着也是不全,更不又说会知道它的克星。 白时唇角浅浅勾直,得意地看着众人,又微微侧头鄙夷地睇了紫陌一眼,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呵:不错啊,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紫陌上神,知道的就是比旁人多!不过,你还是略输一筹。 旌姝端着这杯酒,先是注视了一会,后她的视线变得遥远,轻蔑地审视着那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上神,冷哼了一声,已露出讥嘲。摇起手中杯子,她面孔上的眉眼拉直、唇瓣勾起弧度恍如在透露着她的盘算。 她一饮而尽,其他人亦是一杯下肚。 这杯酒是躲不过的。她的盘算便是喝下去后,立刻用银针灌与灵力插进手指中,来保持自己片刻的清醒不受酒气的影响。 须臾。 众人纷纷无力单膝跪下,勉强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才没有坐下。他们的眼神茫然而无助,左顾右盼其他人,仿佛在寻找一丝相同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异口同声道。 白时的脸色已经不好了,他知道是紫陌设下的圈套,适才的戏谑性收拾起来,嘴唇一时间没有合拢。 洪谨、邱浦、战岚他们都觉得很奇怪,宫外的人都没有事,怎么到了宫里全都有事?这香不是天生的香吗?竟然全都产生了晕眩,他们没有得到答案。而且,在众人相继倒下时,有一个人却站得好好的,而且同他们般困惑看着他人。 旌姝手里的银针还在继续,她保持清醒的同时还在注意着其他人竟然都倒下了。 可恶,她被耍了。 这般场景早已点燃了旌姝心底的怒火,很快地,她眼眸上眨将目光锁定在正前方隔着上百人群外的紫陌,眼底下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恨意。如果这里有把箭,她绝对立刻杀死紫陌!银针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没有它的事,停了下来。 是旌姝暴露在众人面前。当诸位还不理解的时候,空气中传来紫陌上神的声音。 “诸位放心,喝下的酒只是会令诸位暂时失去体力,一炷香后便会恢复体力。” 他们也才稳了心下来,继续听紫陌上神讲完。 紫陌眉眼瞥到了旌姝的身上。他知道旌姝在好奇什么,他也知道众人在等他解释这一切。 “本上神猜你现在手里应该藏有银针,是白魔王告诉你本上神要用酒水试探吗?”紫陌知道,揪出旌姝还不够,幕后指使的人才是这件事的源头。不管是凡界追杀小尘的人,还是在魔罗洞欲图用地狱之火杀小尘的人,紫陌怀疑,幕后之人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是知道魔罗洞下面的熔浆,才会想在那杀害小尘,以此残害宫里人,来个一石二鸟。 旌姝眉眼怒争,怒吼回去道:“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白时熟练地笑了几声,再是微微侧头带着魔王的权威,甚至带着点明知故问的语气诘问上神:“旌姝是本魔王身边的人,本魔王信得过,所以才把上神使用酒气查真凶的事情告诉她。上神单凭借这点就怀疑她,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的确,即便告诉了她,倘若旌姝没有亲口指认白时是幕后操控之人,他们也就不能说这件事白时也参与了。 只能说是白时信错了人。 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旌姝做的,那白时也可能脱不了干系。因为魔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旌姝喜欢白时,绝对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而魔罗洞爆发熔浆,很明显不及时处理的话,魔宫就毁了。白时虽然和他争帝位,他也不相信白时能带领好魔界,但他至少也是魔族人,若他连族人都敢伤害的话,那真的是不可饶恕! 所以,邱浦还是不放心地向紫陌开了口:“上神,会不会弄错了!旌姝待在魔宫这么多年了,要是天生有香味,我们怎么可能至今都没有闻到!” 紫陌索性一次说明白:“色诱男子的香对她来说是种困惑,听闻她情独白魔王,所以她便利用一种名为馥韵兰草的香放在身上以此来掩盖自身的香。这也就是为什么诸位无一人闻到她身上宣木沉香的原因。” 战岚这会满嘴的坏笑,在心里仔仔细细盘算着:白时啊白时,这次你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你这次怎么脱身! 洪谨心里搁着话:真是老天爷都要帮助老夫。 邱浦他们还有疑问说不上口,旌姝也还可以辩。 其他人恢复了体力,纷纷退到一旁特意将旌姝的前方空了出来。但见紫陌消失在前面,而是以另一种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闪现在旌姝面前。旌姝的反应速度和判断力终究是慢了,何况这是紫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招。 紫陌出招迅速,疾如闪电,打出一道残影。旌姝腰上的香囊已经被紫陌抓在手中,她却没有什么事,看来紫陌并没有打算要对付她! 衣袂飘飘,他又猛地朝身后的众人打出一个仙罩。 然,一股香味萦绕在她身,不出一会功夫,调皮窜到诸位的鼻端,因为紫陌仙罩的缘故,才没有什么征兆。 “这便是宣木沉香。” “该死的!” 只听“咻”的一声,她便召唤出了她的拿手法器细柳,施法荡起,每一招都招里藏招,指东打西,诡异变化!不过,她一心扑在教训紫陌的思路里,全然忘了如今的局势。 紫陌周身萦绕浩瀚灵力,翻涌而上,他只用拳便可招招化解细柳的进攻。旌姝无论是修为、心境还是战斗经验终究敌不过紫陌,她只是急于寻找敌人的突破口! 紫陌还没使出全力,旌姝已经压制不住对方了,滚倒在地。 第88章 旌姝为爱一死 她连口中的那抹血,都吐得吝啬,勉强将其吞回去。不过,唇色还是染红点,她的脑袋往上一抬:“你,”一口气呼出,估计她受了伤也说不快:“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是我了。” 紫陌着地借风势甩个袖子,垂眸道:“你的酒和旁人的酒确实不一样,他们的只是失去体力一炷香。倘若你问心无愧,本上神如何赢。事实证明,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不是本上神。” 洪谨内心狂喜,一开口便是给白时一重棒子:“白魔王,如今证据确凿,旌姝妄图可是你的得力干将,魔罗洞的事情该不会你是要说与你无关。” 白时挪了挪脸庞,一会看着旌姝一会看着洪谨斩钉截铁地接话:“当然,这件事完全是她一人所为,本魔王毫不知情。有句古语本魔王至今才觉得说得好,刀山血海已闯过,谁知屠刀藏身旁。诸位说是不是?” 细听他末尾几个字,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旌姝听得,不过是加快了死亡脚步。 眼下,只要旌姝指认白时,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当魔王、魔帝! 战岚也开始佯怒吼:“大胆旌姝,犯下如此天理难容之事,还不从实招来,兴许还能免你一死!”谁不想活命,何况她若死了,她与白时才是真正的天人两隔,永远无法在一起! 周遭都在谴责旌姝、辱骂她的时候,她则是静静沉默住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我绞尽脑汁,怎么想也想不到,对于宣木沉香我明明是算无遗漏的,你,又是如何得知它在我的身上。”最后一句极其清晰,又极其低沉,仿佛用她全身最后的力气在吐出这一句,昏暗里的凄凉从她周身散发。 她的目光骤然扫到紫陌的身上。不过紫陌没有立刻回应她,酝酿一会方开口:“因为你的香,她能闻得到。” 简简单单一句,旌姝便输了。如今命在剑弦上,她也顾不得想太多。她抬起眸往正前方看了去,一道幽深含波的目光落在了白时的身上。 曾经,她跟随在他身边,他允诺她,等登上魔帝之位时,再给她一个举族同贺、风光盛大的婚礼!她每天便幻想着他是魔帝、她是魔后的日子早点到来,届时他们就真的成为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只是没想到一次任务,就天人两隔。 她的双眸冷冷颤抖,干净利落的额头须发,刚好透露着眸子,他为何连个眼神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就没有,牵挂了。 她及时收住痛楚,快速变出一把利剑,朝着自己胸口刺进去。 她笑了,朝着那个永无止境的地方,喘出一口灿烂地气息,静静地趴下。 穿刺的痛感在风中散开,又是一场鸦雀无声。 就这样,旌姝的身体逐渐消散,与六界气息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散落某个角落。 “哼,没想到旌姝竟然如此冥顽不灵,错失扳倒洪谨的大好机会。”战岚眉头紧锁,肚子里憋着一股怒火。 其实很多人都在想同个问题,是旌姝以死来保全白时的地位,让魔罗洞的事情在她这里告一段落,族人也没有办法证明白时是幕后黑手。不过,经此一事,估计大家心里都有了个谱。 诸位都还沉浸在旌姝死去的事件中,表情空茫茫的,没有预料到有一个危险正朝他们悄然靠近。 紫陌闻到一股不对的气息,屏息静气,立即竖起耳朵远眺四周。有一阵又一阵的步伐声异常的凝重正在逼近他们。紫陌想提醒众人时,已经来不及了,有人抢在他前头,截住了胡。 “诸位,此次魔罗洞的突发想必大家也不愿再面临一次!万年将至,魔界至今群龙无首,局势危急。”洪谨面容庄严沉重,嘴边仿佛要吐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必须立刻推举出新任魔帝,稳固大局,护佑魔族!身为大长老,按理应当挑起重担,继承魔帝,实现魔界再一统!” 紫陌眼色沉重扫视四周之际,竟然听得洪谨一番话,他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下面的人各说各的,都觉得大长老说的对。魔界没有魔帝,只会任由各魔王分裂势力,不再是魔界一统。等到下一次魔界爆发战争时,他们也只会各打各的,还会因为意见分歧而无心同仇敌忾,届时又有谁来庇佑他们普通百姓呢? 当初,魔界还是一盘散沙,聚落在若水河畔,过着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一寝安眠之地。是征天侯收复若水,这才有了魔界,给了他们安稳。 能让他们选择相信洪谨的,是因为他身边的王权勿君将军,他是位值得信赖、实力高强的人。他的多少事迹早已在族人周围传开,成为族人茶余饭后的新奇事。 随着下面的碎碎声,大家也听得同意占比多。 邱浦久久没开口。他琢磨,洪谨之所以能在这坦言担任魔帝一事,肯定是蓄谋已久,这暗中必定有他的兵力。为了族人的安全,他不能在这把洪谨逼急了。 战岚就不满意了,眉毛挑高。可是他也不能对着诸位族人发火,免得失了威信。他先不理睬洪谨,抬手示意诸位停止开口,严肃道:“诸位,诸位,魔帝一事,我们四位定给魔界一个满意的答案。毕竟,这也不是随便一个人说得事。” 洪谨也不怒,头微微仰起,放肆挂上浅笑,却透着一股满不在乎之意。 “大长老,”战岚转过身好好正视他的对手,立马换上冷厉的脸庞,毫不客气都塞满双眼。 洪谨不怕他,把身子转正凝望他。 “族人称呼你一声大长老,你就可以骄傲自满,就能觊觎魔帝之位了?你享受着大长老的荣誉久了,就可以忘了这个称呼当初是怎么来的吗?毕竟它是你抛去自尊心得来的。当初若不是你女儿,你会是魔王吗?又或者说,没有她,你什么都不是!” 只要是涉及魔帝的事情,战岚便不会让。洪谨不过是叛徒之父,又岂会怕他!真后悔当初少涵背叛魔界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洪谨,如今若不是他身边有王权勿君,他早该是退出魔帝之位的第一人!到那时,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除掉他! 白时如今处于下风,就这样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好了,等他们放松警惕时候,便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洪谨平生怨的就是旁人指着他脊梁骨说他不如他女儿!他没有冲动,只是将神情的浅意敛了去,他抬眸与战岚的目光兵刃相撞,比一切仇恨的言语更加可怕。 第89章 洪谨举兵登魔帝 战岚还在这打嘴战时,从四面八方冲进密密麻麻的小兵,手里都牢攥紧长枪,有目的性地分散开来。 整齐地步伐、兵器与盔甲摩擦的声音,打得在场族人心里慌了慌,东张西望地聚拢成一堆在中间。不用多久地功夫就已经将在场的人包围起来,连邱浦他们身边都不放过。 洪谨得意地慢慢后退几步,手里挺有节奏地拍掌,唇角扯开讥笑。“本长老求得是万无一失,现在,你拿什么和本长老作对!”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要做这一切了!哼,难怪少涵能干出背叛魔界有悖祖训一事,身为父亲,果然也是一丘之貉,做出哪怕不择手段也要登上至尊之位的人!”战岚高亢的声音吐露着急躁地口吻,熟悉的话语让他助长了自己的气焰。 他也是在提醒在场众人。只可惜,大家眼前看到的就是哪里有活路,往哪里钻。何况他们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魔王的权利,不是为了继承魔帝而产生,是为了辅助魔帝共同为族人保平安而存在。族人现在都在害怕,害怕兵器稍不慎刺在他们身上,性命丢失。 “大长老,你这是要作甚!” 紫陌的声音好似从胸口发出,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消散了周遭部分惶恐不安的心跳,余下安全感。 洪谨似乎料到了紫陌的任何反应,狡黠又自信满满地转身正对着他,吐出那句荀谋已久的话:“紫陌上神,本帝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白时也看不惯洪谨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咧嘴却又挂不上开心的表情,道:“大长老,你现在还不是魔帝,便理所当然地自称本帝,是不是言辞过早了。”他说话很轻,眼底那股怒劲亦是充沛。 洪谨先是轻蔑一笑:“此言差矣“,顿了一下再是双手敞开了说:“本帝现在还会怕谁吗?” 他不怕紫陌上神了? 话罢,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魔兵,他手里抓着的人才正是紫陌止步于此的原因。 “小尘!”他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清冷,焦心喊了一句。 红尘被魔兵捆绑双手,虽然用法术便可松绑,不过她脖子处的枪不见得会慢,何况她身后,甚至整个周围都是洪谨的亲兵!再加上这里还有很多无辜的魔族人,不经过深思熟虑后,紫陌万万不敢冲动,葬送其他人性命! 紫陌自从进入魔宫以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维护红尘,洪谨要是连这点都看不破,也实在是愚蠢!于是他趁着紫陌带领他们前往魔界调查真凶时,便派了他身边最得力助手冷常去抓捕红尘,用她来牵制紫陌可万无一失。 本来冷常同红尘还要较量一番功夫,奈何红尘刚从魔罗洞中死里逃生,心火正是突发时刻,上神让她休养,便是为了不让心火攻上心脉。奈何她一施展法术,就受心火灼灼攻击,冷常便顺理成章地完成任务。 邱浦亦是不满当年少涵之事,他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便是不会将他人之事挂在嘴边,成为伤害他人的利剑。何况,少涵也是功大于过,她没有做出伤害族人性命的事情,但是,她偷渡情人在先,不顾两界恩怨在后,致使魔界进入长达万年的分裂局势,苦了族人。 他不能再看着魔界重蹈覆辙。经过长期的相处,他发现洪谨是位可以为了名利、地位而低声下四的人,族人不是他放在首要考虑的位置。魔界交到他手上,迟早成为他巩固地位的牺牲品! 碍于他身旁的小兵的武器,他也不能鲁莽行事,丧失性命。他沉稳有条道:“洪谨,即便你要魔帝尊位,也不能乱了魔规,失了本心。怎么能允许武器搭在无辜族人命尖上。魔道有言,身居魔王,始于从心,当己之身护佑族人,扞卫魔界。” 是这么个理。不过洪谨仅仅挑字眼“魔帝”,他道:“你说的,是本帝登位后!放心,只要本帝顺利登位,这些人,都可以,放了。” 邱浦有股气不打一处来堵在口中呼不出。 “何况,还需要他们做本帝坐上这至尊之位那刻起的见证者呢!” 有位魔兵收起武器,小跑到洪谨身侧低语道:“报告魔帝,王权将军不在营里,尔等实在找不着将军。” 魔兵也是懂得什么时候该恭维,他一声魔帝,显然加持了洪谨的气焰。洪谨如今只想坐上那位置,何况如今他兵力最多,紫陌上神又受他威胁,即使王权勿君不来,这场局他也赢定了,这魔帝终究是他! 洪谨设想着,开始陷入浮想联翩的地方,他终于是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魔尊!他眼里漾起笑意,满脸堆笑,双手撑开,对着天空,狞笑久远,泛着慑人的光芒,连笑都是这么的诡异! 他的权压让在场的族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自己成为洪谨杀鸡儆猴的第一人!毕竟不满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与此同时,从头到脚他的衣着发生了变化。 魔气缠绕他周身,卷枝镂空黑冠束起发丝,牡丹镂金皮革蹀躞带,黑色纹路的革履,一袭墨黑色长袍穿在他身,拖在地。魔帝的衣服已经被他套在身上,他的笑声加快了魔界新帝来临的速度! 紧接着,他走进魔宫大殿,让魔兵们挟持着紫陌及三位魔王,还有红尘、九桑、邱竹烟等人进入魔宫大殿,当然也必不可少部分族人的亲眼见证,剩下的人留在外头由魔兵看着。总共有三百余人见证他的这场魔帝登位大典! 洪谨不疾不徐地迈步笑着朝帝座走近,捋着他的胡子,将目光投递在他们的身上,那几人的眉目神情举止已经被他收入眼底,一个不漏。他们越是这样拿他没辙,他就越是高兴。特别是三大魔王,如今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登临魔帝,如何坐上这至尊王位的! 从此以后只能乖乖地俯首称臣! 先魔帝少涵登位时,他便心有不甘,凭什么登位的不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少涵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少涵登上魔帝后,他又是魔帝父亲,理应旁人称呼一声帝外公,可是被洪谨拒绝了,他说要给他一个魔王的身份,族人称他一声魔王即可。 他从那时就打着卧薪尝胆来日登临魔帝的主意。一声帝外公不过是靠着少涵魔帝的身份,终究是有名无权。可若是换成魔王,就不一样了。他还能暗暗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有自己的亲兵,虽然魔王不能拥有许多兵权,但是府里的小兵还是有的。 后来,少涵出事,他感觉自己的时机到了。奈何因为她背叛魔界,导致魔族人对他非议颇多,众魔王排挤他、看不起他。他忍辱负重至今,就是为了,这一时刻! 第90章 他来了 洪谨很生卑鄙,竟然拿族人做人质,逼得紫陌、邱浦无法动手。红尘被他挟持在最前头,这是防着紫陌救人。 九桑眉目微缩,瞅视洪谨那恶心的嘴脸,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哼,竟然不惜拿族人当靶子,也要坐上那位置。看来那些自居身份尊贵的人,背后里尽是干这些摆不上台面的事! 洪谨缓缓地用手从帝背抚摸至把手,这帝位终于是他的了。 曾经无论受过多少苦,走过多少荆棘路,看着这帝位真的不算什么了。他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热情欢呼的声音,心里被火灼烧,在这一刻得到彻底地释放!从骨头到肌肉,再到经络,浑身都是欣喜若狂,再也抑制不住。 如果说这一刻,他是踩在天堂上的,那么下一刻,他就是踩在地狱上的。 大殿外头有位魔兵像炸了锅似的火急火燎从外头冲进来,心乱如麻的他从刚开始进来时嘴里就没有闲着,吐露:“报——不好了,不好了!王权将军杀进来了!” 闻声如雷,洪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唇角的弧度自觉摆回原处,眼眸搁着刺猬愁滞不动,手指轻缩还在回味帝座的摩擦感。 底下的族人听得很是清楚,事情开始有了反击,皆将恐慌的面孔褪了去,挂上喜出望外的面容。有位男子还大胆发言:“将军,是将军来了!将军来救我们了!” 也有些人附议:“是啊是啊!太好了!”他们喘口舒缓的气息,唇角开始又有了弧度。 闻言,洪谨脸色发紧抓狂地走前,表情绷紧,呼出口重重气息,恨不得提起魔兵的衣领让他表达清楚些。“你说什么!给本帝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了!” 魔兵也被他毫不犹豫地甩到地面,他的力气越大,越是彰显他的愤怒。魔兵的双手掌心紧贴地面,身体朝前,被洪谨吓得瘫软在地,一连打好几个寒颤。他的嘴里上齿下齿不停打转,言:“报告魔帝,王权将军率领大军攻入魔宫,已经将手中的人质救走了,就连,就连,” 魔兵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呼吸一滞,看到洪谨的神色时,他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也不敢站起说话。 可是他这颤抖的尾音令洪谨更是不安,他双手轻轻地交握,脸色已经超出他想象的发白,吐纳一句如同精疲力尽后的凉话:“还有什么?” 魔兵眼里升起薄薄的水雾,颤抖的面孔最终还是交代了:“就连,魔帝的亲兵,也都被王权将军收入营下,预备直逼大殿!”低沉清晰的音色,令魔兵自己说完最后一句时,都觉得大长老大势已去。他趁大长老思路混乱之时,急忙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身子往后挪了挪。 王权勿君于族人而言来了位救星,于洪谨而言就不一样了。他的帝位还没坐上,就听到这么惊天噩耗的消息! 他之前就是害怕王权勿君会起兵谋反,阻碍他的帝位。王权为他征得庞大新兵,让他得以保住地位,一举在征兵之时名声越来越大! 可是他也不是瞎了聋了!无论是在戏馆子、饭馆子,还是在族人的意识里,他们聊的想的都是王权勿君的实力和为人,还说王权勿君放弃大好的选择,屈居于洪谨麾下。还说什么那些新兵之所以加入他的麾下,不过是因为王权将军身处他的营中。 俗话说得好,名声盖过主子,就是一个祸害,是帝位路上的毒瘤。然,此次他着急登位,本想坐稳帝位后再除掉王权勿君,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算漏了他的野心! 当魔兵说起时三位魔王俨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先前权利摆在王权勿君面前时,他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斩钉截铁地选择洪谨,背后还教训了那些辱骂先魔尊、妄议洪谨的人!如今竟然选择叛出洪谨麾下,还夺得了他手中众多的兵力!他们还有点将信将疑,纷纷将视野移到大殿门口。 他们给自己下个赌注,希望王权勿君真的背叛洪谨,这样就多了一份对抗洪谨的势力,洪谨的筹码就少了一份。不,可以说,没有王权勿君,也就没有今天胜券在握的洪谨! 如果所言非假,外头已经没有人质,便只剩下里头的三百人,找个机会救人倒是多了几分把握。是真是假,稍后便知。 紫陌对这个人略有耳闻,知道他曾凭一己之力让早已地位岌岌可危的洪谨重燃新火,与各位魔王平地而坐,甚至是更高!他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将军——王权勿君。 一直没出现的人,终于要出现了。不知为何红尘听到他的名字时,心里竟然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悸动。 他来了,他来了! 果然是王权勿君。 今日的他很特别。迈着稳重的步伐,黑色靴子纹路有分,但是与他今日一身白衣显得不搭。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没穿过白衣!他就这样踏步而来,放肆又不失清尘脱俗。白衣胜雪,没想到王权将军换上白衣后竟然有种翩翩高贵公子世无双的气场!垂落的白发丝拂过他的半截面具,拂过里头的金色闪电烙印。 一如既往他的脸上只看得到冷冷的双眼及嘴唇。他的一边手搭在身前,一边手垂落身侧,集三百人灼灼目光于一身,眸子里的一个视线不曾从洪谨身上挪开。 他走得坦荡,走得胸有成竹,似乎有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众人,给了他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机会,给了洪谨如利刀般地存在。 魔帝宝座处有个五层台阶,王权勿君台阶处停了步伐,凝神正视着洪谨。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相撞一块,与王权对弈的是直瞪瞪地怒视! 面面相觑好一会,王权勿君先发制人:“大长老,您不惜以族人性命相要,举兵魔宫,不仅有悖魔道,而且有违魔帝尊位。您也为魔帝操了不少心,如今到了理应辞去魔王身份,找个好点的居所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他虽是面不改色,可是句句透着敌意,句句透着他的来意,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这下族人们是真的放心了,太好了,有救了。 第91章 拥兵自重 听完一席话,邱浦开始怀疑王权先前坚决选择洪谨的原因。不只是他有,白时、战岚也开始怀疑王权勿君的意图,绝不像表面现在看到的背叛洪谨那么简单,一定是另有所图! 台阶上的洪谨面目峥嵘地道:“哼!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叛徒,亏得本帝先前那么信任你,将兵权交到你的手中,让你入住雪宫,享受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现在你携兵逼迫本帝,你,就不愧疚吗?”一字一句被他敲得很重,眉目的一撇一捺亦是他的倔强。 “我何时说过是您的兵?您的将军?一切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的幻想。”王权勿君眼神不避他,正面言辞交锋。 底下看的人觉得很过瘾,给他们出了口狠狠地恶气。 把洪谨气得吹胡子瞪眼,剜了他十秒,喉结上下滚动:“这么说,打从一开始你是故意进入本帝麾下,为的就是今日能夺本帝的兵,本帝的权!” 王权勿君直截了当地说:“到底也是因为您是先尊的父亲,虽是有名无实、受人非议的大长老,但底气便是底气。也只有进了您的麾下,才能完美地躲过猜测,才能成为您唯一的王牌,顺理成章地实施我的计划。” 三两句话,众人可听得清楚。即便他没有说计划是什么,但是跟瓦解洪谨势力也相差无几。 倘若他当初加入的是其余三位魔王的麾下,能力太过出众必定引来他们的一番追查,即便洪谨也查了王权,结果虽然都是空白的。但,自古以来拥兵自重是个道理,他们一定不会放心将兵权交于王权勿君,也不会仅有王权一个将军! 他们的兵力本就比洪谨大得多,大可享受着他带来兵力同时,让几位将军防着他。可洪谨就不一样了,本就寥寥无几的兵力,营中突然来了位实力及头脑于一身的猛将,对他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送了一碗水。洪谨若不将兵力交给他,王权又怎会尽心为他卖力?还将其余魔王麾下的兵力拉拢过来。 他虽然防着,但被权力蒙蔽的他,有了可趁之机,终究是遗漏了王权勿君的意图。 洪谨愈发恨当初的自己,信了这个小子的鬼话!现在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气焰,他就按耐不下一把火,吆喝道:“你是如何攻克本帝外头的两万兵力!” 王权也不和他拐弯抹角,语气果断道:“真诚。是本将军亲自护下从其他三位魔王下的魔兵,是本将军亲自培养魔兵强硬的实力,是本将军亲自陪伴他们日日夜夜,这些足够了吗?不仅外头的两万魔兵,就连整个武林场的魔兵现今皆归顺本将军,听从调遣。” 不知为何,听到王权勿君亲口说这些,红尘的眼角泛起波澜:原来,王权勿君常住武林场就是为了陪伴魔兵,就连后来服侍他时,也总是早出晚归的,原来,他也有人的,情味和责任心。他并不像自己看到的这么冷漠无情、不近人情。 花小酒眼巴巴看着他一心要拜的师父,眼眸幽幽,他从来没理解过师父冷面下的酸苦。曾经他口口声声要拜师父,是不是就因为听了族人口中曾提起那位实力非凡、有谋略的将军,才要拜他为师呢? 整个武林场?诸位开始挑了字眼。 他的意思是,邱魔王、战魔王、白魔王麾下的所有亲兵都已经被他收服了?邱浦他们被这句话惊呆了。好小子,他是什么时候接近自己亲兵的,到了家门口竟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亲自建立起的亲兵岂能轻易被这小子全部揽入麾下!白时僵硬地勾起上唇,眈眈地盯着他,硬着头皮道:“王权勿君,你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本魔王说清楚了!” 战岚可不会那么好声好气地,冲着王权大喊:“王权勿君,武林场里的可都是魔王的亲兵,你竟然藐视吾等存在,公然夺走兵力,是要置魔规于何地!你的眼里还有几位魔王吗?” 邱浦倒是没有像他二人般鲁莽质问王权勿君。从他进入大殿的那刻起,邱浦便觉得此人面对强敌时,素有临危不乱的意志力,有谋略大事的头脑,又有无所畏惧迎难而上的责任心!单凭他救下数位族人,又仅一人便敢进入大殿对抗洪谨,他便对他没有了敌意。 “王权勿君年轻有为,实属难得,与当年的先尊可谓是相似,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邱浦心里默默赞扬他的一句。 王权勿君没有立刻回应二位魔王的话,也没有转身看着他们。冷不防地洪谨苦笑一番,摊手指着二位魔王,嘲讽道:“就连他们的亲兵你都不放过!你说,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拥兵自重坐上这至尊之位?” 没想到洪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整个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在场的人心猛地沉下,不敢说话,也不敢挪开视野,全部将视线拉到王权将军的脸上。 众人都在等王权的答案,因为,他的答案也就决定了魔界后面的一个走向,如今倒真像是洪谨说的那样拥兵自重! 王权勿君没有想过闪避这个话题,眼眸抬起那刻坚毅有刀:“打马虎眼本将军也不屑,答案只有一个字,是!”最后一个字时,声音震天,他要说给的不是洪谨听,而是乃至整个魔宫!今后还会整个魔界!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好,好——”底下的众人一片欢呼愉悦声。他们不再憋着,也不再怕周遭包围住他们的魔兵,他们感到前所未有地激动! 魔界如今是需要立刻出现一位新魔帝不假。可若是洪谨登位他们反而心里还是隔阂很深。本来他们同意他为帝,就是因为王权将军,但毕竟魔帝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掌握着他们魔界的命运,把他们魔界的生死权交到他的手上,真是想想就后怕!他可是先魔尊的父亲,有个前车之鉴,如今再选择洪谨,无疑是铤而走险。 王权将军独自领兵称帝,无疑是众望所归!他掌权那刻起,魔族再也不是分崩离析,日后便可走上统一的局面!万年之约来临时,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其他界攻打魔界时,他们会性命难保,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白时他虽然一言不发,可是神情早已出卖了他。此刻公然与王权勿君对着干,保不准会被赶出魔界,葬送自己的路,再想登上魔帝就更难了! 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小小将军骗了过去! 第92章 凭什么拱手让人 洪谨攥紧拳头,这时候他将矛头给到这大殿上还有他的一百位亲兵,企图能在他们身上得到权利的回应,来增长他的气焰。 “你们都傻站着干嘛!还不把王权勿君给本帝拿下!” 他的声音有压迫有愤怒,似乎是从深渊中挖掘而出的。 一百位魔兵面面相觑,举着手中的枪早已开始摇摇晃晃。他们是王权将军一手培养的,虽然刚开始便是大长老的支持者,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长老已然失势,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跟着他! 王权勿君丝毫不怕这百位魔兵会选择洪谨。他有目的的微微转一圈,把魔兵们都扫了个遍,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将军,直到今天才发现不仅有疏离感,亦有真挚感。 洪谨见他们一个个都站在那按兵不动的样子,气得脑瓜疼,干脆直接用法术变幻到他们面前。面对着咬牙切齿的洪谨,一位魔兵惶恐耸立,手里的枪抖三抖,嘴巴下意识张大,心脏狂跳。 洪谨用力拽起魔兵的衣领,直到离开地面。 他的怒火还没发泄,就被法术重重打在他胸口处,猝不及防地往后摔在台阶口,魔兵自然而然获救。 是王权勿君出的手。 这一招一摔可不轻,支支吾吾地从嘴里渗出好几口大血,任由血从台阶四层徐徐流下三层、二层…… 他左手撑着身子,抬眸傲视王权勿君:“本帝力排众议才当上的魔帝,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尽管他伤势严重,可是他依旧激动的说话,语间还有底慈音的喘息声,不免有些伤感。 周遭安静得很,细细端详着大长老,想必大家都很感兴趣他的临终之言。 王权勿君俯视敛声屏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洪谨没有插话。 “先尊统一魔界,匡扶正义,护佑族人。您身为先尊父亲,却不以她为傲,反之肆意妄为,无视魔规,秉有长枪,威逼子民。敢问,何为魔帝!何为一尊之位!” 俊美的轮廓分明,上下唇的配合打出完美的迷人嗓音,目光炯炯,语调强硬的他将话打在每个人的心口上,仿佛在诉说着他憧憬的世界。 洪谨撇了撇他的眉目,眼眸抬得老高,余下鄙夷不屑,讥笑弧度:“哼——你如今独揽大权,当然可以信口雌黄!本帝尚知道唯有执掌大权,才能做到真正的高枕无忧!才能令那些人尝尽本帝所受的苦!” “您可知何为世道?四海八荒,底气尚有强弱,身份尚有尊卑,实力尚有高低。恰恰是这三样形成世道,也恰恰是这三样,才会有恃强凌弱、堕入地狱的存在!正因为如此,自身更不应该迷失,让歹人达到他的目的。脚踏实地的努力,得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荣耀!” 一脸正气的模样,即使被面具盖住半张脸,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这些话目测是对在场人说的,大家也都觉得将军说得有道理,都陷入自个儿的沉思。 王权勿君说完话停了下来,将视野逐渐从台阶下移到上头,那里还有冷常挟持着红尘。 红尘也没注意到的是她脖子处的枪早就挪开了,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解开绳子,是她被王权的话给深深吸引住了,导致忘记了自己还在被挟持当中。 冷常收到王权勿君的眼眸正视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冷常也点头回应。 红尘的视线被他干扰,抓着她手臂,示意她跟着走。红尘茫然了好久,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局势,乖乖地跟在冷常身后走,冷常也没有再抓着她手臂。 洪谨看到冷常的举动,眼眸瞬间愣起来,又开始有了揣测。 只见冷常到了王权勿君身前,抱拳鞠躬,很是恭敬的样子,沉静道:“将军,红尘姑娘安然。” 此言一出,红尘惊诧地恍惚过来,狐疑地将视线定格在这位将军身上,眼神洞大有光波,她有些看不清楚王权勿君的面容了。冷常的意思是,他从始至终就安排了人救下她。回首昔日,琉璃殿时候他明明就差点杀了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有股想说话的冲动隔绝在中间。 戴面具下的王权勿君没有回避她的视野,但也没有开口,依旧冷若冰霜的眸子。红尘险先开口,可是被一旁的洪谨抢住了话头。 他也已经猜到了冷常是王权勿君的人,皮笑肉不笑:“难怪,你能在我之后征服了武林场所有的魔兵,又趁我登位之时解救人质,看来这都是你早早便打好的算盘。论狡诈,论撒谎,你可真是当之无愧!” 到这份上了,他还在想着怎么激怒王权,给他安坏名声。只可惜,无甚用处。 王权勿君还有话要说,回身注视他们:“大长老德行有失,举兵在前,挟持族人在后,乱魔规,行荒唐。故即日起废除大长老毕生修为,终身囚禁魔罗洞。” 于是,洪谨被关在魔罗洞,门口的封印是王权勿君亲自下的,只有他,才知道破解封印的办法。而后,魔宫里休整五天。这五天里,魔界的戏馆子、饭馆乃至大大小小的街都知道了魔宫的近况,知道五日后魔界将举行登位大典,而新魔帝母庸质疑乃是众望所归。 甚至整个六界都知道了魔界迎来新魔帝,对方还是少年成将,将成帝。他的事情紫陌也早已同天帝讲过,就目前魔界的情况来看,魔界交到他手上也未尝不可。按照礼仪,万年之约来看,他们也理应来参加新魔帝大典。何况,他们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少年。 自那日后,冷常成了王权勿君的身边侍卫;邱浦便归顺王权勿君,愿意辅助他护佑魔界,邱浦依旧是魔王这是不变的事实;白时、战岚两个人也还是保持魔王的身份。只是他们并没有来参见王权勿君,心里还在耿耿于怀。奇怪的是,王权勿君也没有去降罪他们,真是奇怪。 也有人在奇怪的是,为何大长老没有被处死,留着他,就不怕是另一个祸患吗? 第93章 新魔尊统一魔界 登基大典前一日。 有一个人趁着王权勿君休息时,来找他。 王权勿君似乎感知到是谁,便也没有着急睁开眼睛,手撑着脑袋,唇角轻轻张开:“夜已深,何事?” 澹台染穿着是一身浅蓝色便服,他知道王权勿君耳力好,也没有因此去惊讶追问。他将手从袖子中伸出,悠悠地走过王权对面的椅子坐下,语调闲散十足:“你呀,就是凡事都考虑得太多,才会识破他人的脚力,防着任何人。” “胡扯。”王权勿君简简单单两个字回应。 “是嘛!明明我已经亲口将那晚看见洪谨残害族人的事情告诉了你,可是你却没有在五日前的大殿上揭发他。这,又是为什么?”他的说话速度很慢,话语中含着打趣和含糊来意在里头。 众所周知,魔族人之所以大批大批地加入魔族大军,便是因为有恶魔不定期地在夜晚残害魔族人,而且众魔王也没有抓到凶手,也是无心无力随便敷衍族人。 而那个人便是洪谨。 他怕事情暴露,自己的兵力已经是四位魔王当中最多的、也是最强的。何况他身边还有王权勿君辅佐,所以他才计划在紫陌查验魔罗洞真相后举兵登位,又有红尘制住紫陌。最大的败笔,是王权勿君的出现,让他一败涂地。 王权勿君没有立即回话,眉目微微下沉。 澹台染了解王权勿君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太多事情,但是那日只要爆出洪谨残害族人的画面,那他便早已死去,根本不会只是囚禁那么简单,正好可以还那些枉死的族人一个真相。也正是这点让他琢磨许久,还是选择询问一番。 气氛凝结十秒,澹台染尴尬地轻轻捂嘴咳两声,不自然地口吻自圆其话道:“等你哪天想说也不迟,毕竟洪谨也受到应有的惩罚,魔界重新回到正轨,他们如今对你可是感恩戴德,你可得好好表现。” 澹台染一个劲地照顾王权的情绪,瞧他终于睁了眼,才算口气。他低着眸,若有所思。 澹台染是王权勿君在当兵之时结交的朋友,本来王权勿君戴着面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常人见了不是害怕就是嫌他脸臭。偏偏澹台染看上他的性子,他是这么当众打那些人的脸: “王权勿君!那那那——听听听——连名字都这么霸气有实力!我今日之所以看上他,是因为他很强。他戴面具,说明他神秘莫测;他不与人搭话,说明他不是贪图名利、结交势力的人;他拒人于千里之外,说明他是很独立的人。在这营里,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朋友,是必须的必。” 今日是王权勿君的登基大典。 能来的宾客里有天帝赤飞及二位元老、花界的青木亦和段干榆二位长老、妖帝上官段……各个捧着礼品前来祝贺魔界喜得新帝,实现魔界一统! 紫陌继续留在魔界看完登基大典,完后他预备带着红尘离开魔界寻找心火解药。只是红尘近日找遍魔界大大小小的街,都没有找到无氿北和二殿下两人,说好来魔界向大长老要得莲心花的,结果没看到来魔宫。 莲心花是她向王权勿君要得。因为洪谨已经被囚禁,他宫里的婢女和仆从也被差遣到其他宫当差,雪宫就被封了起来。在里头发现了稀有物莲心花,红尘听说后,便去找王权勿君讨得,没想到他不问缘由直接给了她。 红尘打算参加完大典,便随着紫陌上神离开魔界,去同无氿北二人会合。红尘也没有勇气去天帝面前问,毕竟昔日顶撞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是魔界喜庆的日子,万万不能再触霉头! 白时还有战岚二人没有出现在大殿下,仅仅稍信来病了故无法出席。王权勿君心知他们打从心底的隔阂,所以并没有去强迫他们。 魔宫里人来人往,滔滔不绝。伴随着邱魔王接待贵宾开始,他们陆续在大殿里头站成两排,队伍最前头的便是几位帝王和身份尊贵的人。红尘随着紫陌上神站在前头,旁人也不敢妄议什么。 小小叶都出来凑热闹,蹦迪到红尘右肩上顾盼四周。 “哇——好多人啊!” 不仅里头站满人,外头门口、走廊都挤满人。 “魔尊到——”门口处的男仆高昂喊道。 众人不约而同将头探过来,折射的目光里有好奇、有期待、有欣喜、也有鄙夷。鄙夷的大部分是看不起王权勿君年纪轻轻的,总会有天年少轻狂、意气用事的时候。 乍看,魔尊的白发顺滑在他肩上,没有用任何发冠束起,前额夺目的是他血色般的印记。玄色暗纹绸缎长袍搭上双绕皮革银銙腰带,黑色靴子受长袍影响,时显时隐。看上去高挑个子,白皙肤泽,配上那股冷若冰霜的面孔,简直是传说中霸王级别的身段! 他目光所至便是前方帝座。殷殷面容挂在无数族人心中,王权勿君这气场真不愧有帝王的风范。 “果然是年轻有为!”天帝赤飞在心里暗暗赞叹。 他走到帝座前,转过身,俯瞰众人。 接着,一片异口同声的话响起:“恭迎魔尊——尔等拜见魔尊——” 王权勿君接受众人的礼,从即日起,他便接下魔族大业,对万千子民承诺,扞卫魔族尊严,护卫魔族子民,一统魔界! 声音迂回婉转,久散不去,他们也才直起身子。 大典举行一半,蓦地,来了位不速之客。 最先冲破安宁的一帮飘在空中阴魂不散的怨灵,发出恐吓徘徊的魔性话声音。“啊——”族人们散得散,慌得慌,整个场子乱成一锅粥,抱头的,踩脚的,摔倒的,纷纷不停发出哭泣求救声音。 惨绝人寰的声音简直是令人背冒凉气! 红尘恍然:“这不正是我们在凡界时遇到的同样怨灵吗?” 小小叶脑袋东张西望的,附议道:“是啊,这些家伙又出现了!” “可是当时明明消灭了,为何还有这么多!” 小小叶吐话:“先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对付他们,不然魔族的子民很快便要被杀死了!” 紫陌同样认出这些怨灵,预备使用净化咒来对付他们。 长举快言快语道:“陛下,怨灵实在太多了您先退到殿外!老夫留下来帮忙。” 武中镇也附议在耳旁。尽管怨灵的哀嚎声很大,又有血色攻击他人的能力,但是他们三个仙力高深,这些怨灵还是近不了他们的身。 天帝扫视周遭怨灵的攻击速度,又注意到修为尚浅的魔族子民身上,他焦心开口道:“本君这不需要保护,快去安然护送魔族子民离开大殿,避免多数伤亡。” “是!” 第94章 惊愕,魔尊真容 血在怨灵嘴中哗啦流出,不过那不是怨灵的血,是魔族人的血。 净化咒或者净化术在这一次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怨灵的数目只增不减。众人硬着头皮与怨灵抵抗时候,魔尊在台上注视下面一举一动,奇怪的是,这次怨灵竟然没有袭击他,人仰马翻之际,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否则他就要落个凶手的名头了! 魔尊戴着面具,只伶的清他的眸子上了血般刀人可怕,手里蕴含着某种力量。他预备抬起手时,竟然瞅到走进大殿的白时。 他幸灾乐祸的鼓掌,带着玩味的笑意,他的身边尽是尖锐刺耳声,怨灵飘飘,仿若周遭寂静阴森一片,血色全被他吸干,还是不遮面的恶魔。 这一切,是他干的。 他还在继续奸笑,他就是想看看王权勿君登位之时,血色千里,是个什么滋味! 哈哈哈——哈哈—— 魔尊适才停滞的右手毅然抬起,手掌对着面孔,稍用法术,手掌被划了一大口,鲜血滚烫争先恐后涌出。二话不说,他平掌示人,蕴加法术,红色血液被法术凝固着形成一条又一条的水泉龙飞凤舞般倾斜而出,他们直朝那些肆意虐杀的怨灵大军赶去。 怨灵们动作僵了僵,声音也不再继续。 红尘等人稳住视野时,发现怨灵们皆被红色术法困住。她顺着术法源头,呆愣住眼眸无法想象,竟是魔尊以血牵制怨灵。稍有不慎,可是会气血不足,坚持不住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天帝赤飞将目光注意到怨灵和王权勿君的身上,最终落在了王权的手掌上,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眸子微缩,显得意味深长,好像看懂了什么。 白时讷住,可恶,眼看大好局势就可以让王权勿君在魔族子民和六界同僚面前失去威严的机会,竟然失败了! 片刻,怨灵们化作虚无消散众人面前,魔尊的术法也随之停止,他收回手掌。他站立不稳,眼眸低了底,错开了前方视野。 白时撇掉众人对他的眼光,目测到王权勿君的不适,眼疾手快的用轻功直奔他! 红尘转眸望来,白时在她面前嗖地一下飞过,内心开始复杂不安,她用仙法拼命朝魔尊过去! 红尘与白时皆是一手持前,一手持后。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眼眸还不在状态的王权勿君,不知道有两股势力正在马不停蹄地朝他压近。 两只手争先恐后,皮厚点那只手要快些,他早一步碰到魔尊的脸。情况迫在眉睫,红尘一把拉住魔尊的右手臂飞到他身侧。随之声响,是东西砸到地面清脆的动静。 白时自以为得逞摘下魔尊面具,谁知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薄薄的唇瓣在这一刻抿成一条直线,晦涩难辨的他恍恍惚惚着地。 众所周知,王权勿君面孔下有很多伤疤,不敢示人,故须时刻戴面具见人。可也没人真的看见王权勿君下的真容,到后期他愈发的强大,成为无人敢惹的将军。 “尊上!” 红尘焦心开口,魔尊站姿不稳,她扶不住他,险先趴下。还好二人只是右腿在下,左腿在上的蹲下。 他的神色飘忽不定,脸上轻了不少,隐约还听到有人在叫他。此时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有明显地睁开了,只是意识稍稍跟不上现况。 他的眼眸在眨,魔尊的侧脸……红尘灼灼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日夜难寐也想见到的人脸。手紧紧捏着袖子,有一瞬间想搂的更紧! 他扭头看去。 四目不期而遇。 一瞬间的惊愕,令红尘几乎错不开眼。 “我只是主上的属下,不是镖局。” …… “主上,我想好了,我要变强。” …… “鸣千轮空,万戾沉秋——千秋,日后,它便是你法器。” ……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学会吗?” …… 淡红仙气撩动在二人周遭。 过去的点点滴滴收到她的思念,哪怕他们离别多过重逢,哪怕总是只言片语,但是红尘对他的情感只多不少!分别越久,重逢时的情感更加地控制不住在心里蹦跳! 主上! 等等,他是魔尊。 她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像根木头愣愣地杵在那,已经忘了他们现在的姿势是蹲姿。她惊奇地想法一股劲地往头脑外冒,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他的眉目清秀,摘掉面具让整张脸都暴露出来,也就窥得他的神情,寒冰渗人,别有久别重逢的韵味。 族人们也被尊上的真容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若无瑕疵的容颜是如何说成伤疤累累的面孔? 红尘的后背挡住小小叶视野,一动不动的,它跑到前头。“哦——”它发现这两人莫名其妙,眼珠子快掉在对方身上了。 紫陌的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平静神态又有股怒火暗暗摊在面孔,呼出三四个重重气息,右手五指相互捏搓。 花小酒认得他——易年少。他是红尘姐的主上,还在仙宁山救了自己,也因为他的一番话才决定要变强,不再逃避问题。他之所以选择王权勿君,是因为他是除了恩人外既有正义又有实力的人!没想到,易年少就是王权勿君。 思虑最多的是天帝及二位元老。先前在天界的一次交手还记忆犹新,他的样子也不至于忘记。易年少是王权勿君,而王权勿君是新魔尊。那他来天界短住就是目的不单纯,他借着上神的面子,避开天帝等人的猜测,顺理成章的进入天界,即便做了什么也没人会去注意到他的行为!所以,他擅闯朝华宫,一定是做了什么! 他们对新魔尊开始产生敌意。 “你记住,锋芒毕露的利剑,不应有瑕疵。你的脸上,不该有多余的神情。” 曾经的两句渐渐拉回到红尘与魔尊的脸上。 她有欣喜,也有疑问,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哪句。 王权勿君别过脸时有股不易察觉的私愤,眼眸下垂再到遮住眼底的黯淡,好像红一阵,白一阵的,极其不自然。很显然,红尘没捕捉到他的神情,也没明白。 他板着个脸,沉默片刻后,他冰冷无语地缓缓开了口打破这所谓”尴尬”。 “扶本尊起来。” 她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呆住不言。 见她没反应,魔尊稍微不耐烦地再说得更大声:“许久未见,已经可以不听本尊的话了吗?” “喂——笨蛋红尘!关键时刻犯花痴,你理智不理智!”小小叶用双手安在嘴巴两边,使劲个喊,肚子一会鼓起一会缩回。 它的呐喊,红尘听了进。慢慢将魔尊扶了起来。 她的视线持续定格在主上的脸上,不知不觉还是忍不住苦笑出来,即便主上不让她的脸上有别的表情,她还是做不到。 第95章 本尊一向如此 很快,魔尊发了话:“一念执着,一念相差,万般皆苦。白魔王身居高位,却不履魔王之责,伙同怨灵残害同族,乃是无情无义之举。即刻,绳之以法!” 他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自个儿面孔转移到白时的脸上。 这地上躺着的可都是血脉相连的族人,白魔王竟然残害族人,太过分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白时赤裸裸地冷笑:“老夫当魔王时你还尚未出生,先魔尊完成魔界一统时,老夫可是劳苦功高。你,不能杀了老夫。” 话罢,他勉强笑出声,其实他自己都没把握这句话能说服魔尊。 魔尊也不和他废话,顷刻抬起方才流了血的手掌,施了术法的血液再次凝聚横出,白时无处可逃被血液牢牢穿心而过,根据他的眼睛睁得贼大可知他未料到魔尊竟然一招便能杀死他。 早知如此,何苦当初。白时“啪”地摔在地,眼睛始终没合拢…… 登位大典后本来有宴席,结果闹了人命,众人也便没了兴趣,于是早早散了各界贵宾,做各自的事去了。 这场大典,让红尘知道了主上是王权勿君,所以说当初第一次在魔界重逢,主上是特意救下她的!那,“主上,是对我有好感的。” 想到这,红尘兴奋不已。下一刻脸上的春心动荡开始不安,有一股扫兴的话隔上心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会舍得瞒着你吗?会舍得让你做下属吗?会舍得看你置于危险当中而无动于衷吗?” 是紫陌的话。他不希望红尘和王权勿君在一起。 魔尊寝殿。 在几席那,澹台染正唠叨个不停,毫无疑问,他唠叨的那位是不听人劝的魔尊。 魔尊低眸撸着袖子,力气很大,挑动着嘴弯,露出一丝不耐烦地道:“说完了吗?” 澹台染自是知道他的秉性,即便他也总是不给自己面子,但魔尊在危险大事面前是不会撇下他的。故他也没打算和他计较那么多。 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子,腰间配把剑,看样子是侍卫。 澹台染双手撑着大腿,无奈之下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猛然间,一阵敲门声即刻袭来。 他们抬头看去,是红尘,她手里端着纱布、创伤药、水果、茶水。 这么多人在,红尘呼出口气作为让自己放松的激励。面对主上她现在脸上多的是自信,以前面对主上多是失去自我,担心主上不高兴。 澹台染自从目睹了魔尊与红尘在登典时的两眼相对,那里面的感觉是骗不了他的。他一脸看戏的神情看向红尘的同时,斜眼打量魔尊,好似在极力捕捉春心萌发的小鹿。 魔尊目前没什么异常,依旧冷着张脸直视红尘。 澹台染眉目带笑跟随着红尘的手上动作而转动眼珠子。他还时不时地偷看魔尊,他是打定了不开口,静静看戏。 安好东西后,红尘讪讪道:“主上,那天我见你手受伤,便带了些纱布给你方便包扎。顺便,我从厨房拿了点水果和倒了壶茶给,给你。” 红尘木讷了一下。 “主上?”澹台染感到奇怪,这是个什么称呼。他的目光随着二人神色思虑着:看来他们是有故事。 魔尊快速地扫了一眼东西,抬眸张口便是:“这些东西本尊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有。” 空气瞬间凝固,红尘嘴里结巴着,突然想不到说什么。她继续上赶着关心道:“那我帮你倒杯茶,你一定口渴了!”话音刚落,她手中开始捧起茶几。 “本尊有手有脚地,为何要你帮本尊倒?” 澹台染听了他们的话,嘴里憋着的笑意藏了藏,眼睛也不知该看哪里好,似乎偷听了魔尊的私事。 他意犹未尽地凝视红尘。仿佛还在期待她的下一句是什么,她的嘴唇动了又合。 红尘意识前面说得不对,这种无解的尴尬让她心里着急,很快又吐出一句话:“那,那你想吃水果吗?我帮你削一个。” 站着那位侍卫无故抿嘴咳了一声,联系起了他与澹台染的共鸣,他扭头瞥了侍卫一眼,懂的都懂,是他们不能理解的关系,这气氛就差现场杀一头牛来缓解尴尬。 红尘窘得脸一下子红起来,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魔尊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红尘身上,红尘的不自在是个人都察觉出来。他眼底皱皱的,隔着底怒,索性一次性告诫她:“本尊不渴、不饿、伤势不严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澹台染也有点看不下去他们的这段话里有话的绕弯子,他干脆顺着魔尊意思给红尘施压道:“是啊,你若是有事,可早点说,晚了很可能说不到了。当然,若你觉得你一个小姑娘紧张不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讲,我和他也是可以暂时离开的。” 他说得那么清楚,魔尊也没有反驳甚至一个眼神这次也没有递给澹台染。 不过这样一说,红尘似乎更加哑口无言了。她其实是想问主上是王权勿君,也就是说主上是魔族人,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会不会像人界皇帝和天帝般纳很多妃子,让帝位后继有人。可是这句话她打死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时机不对,时机不对! 她眼神在三人身上打转,“不---不用了,我先——先回去了。” 她走得也是迅速,对其他的人的神情愣是没注意到。 澹台染留意到魔尊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佯装数落他一番:“你说说你,会不会说话!”他敲了敲桌板带着范儿:“人家姑娘也是用了心地靠近你,结果呢,你怎么说的!木头也总有开窍的一天,看你把天聊死了。” 魔尊微微低着眸成一条直线盯着几席,他冰着脸不动视线道:“本尊一向如此,世事如棋,若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如何掌握主动权。” 澹台染被侍卫从后背戳了一下,懂的都懂,王权勿君果然人如其名,劝不了了。他无奈地起身预备离开寝殿,一句话后头传来:“你会轻易改变你的复仇计划吗?” 一下子氛围来到高潮,剥夺了澹台染方才面上慵懒地惬意,挂上数不尽地冷笑。他之所以和王权勿君成为朋友,也是因为王权勿君的身上有着和他一样昏暗的过去,而这些过去整整琢磨着他们百年、千年、万年,甚至更远都可能。 “有仇不报,非君子。”他郎朗大声告诉魔尊,吸口沉沉气息,掺杂着那么滴波水,还故作坚强。 第96章 重聚,三气失窃 红尘听到菀炎同她讲,紫陌上神叫她过去一趟,于是红尘到了紫陌上神住的房中。让她没预料到的是,她竟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两个人--无氿北和坤勉。 他们把为什么迟迟没来魔界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那幅千年神木图被盗走了,也就是含三气的图。这不仅是为太子准备的试炼,而且三气力量非凡,决不能落到贼人之手。 “三气是在仙宝阁丢窃的,今掌事自然免不了责罚,被父帝关于锁仙塔。而后命本殿二人找回三气,这算是对本殿继任太子的考验。”坤勉站着娓娓而谈。 无氿北接着他的说下去:“后来我二人开始去各地寻找,始终没有结果。是长举元老发消息同我们说,我们也才知道你身在魔界,还有紫陌上神。”他惬意滴抱上手臂:“踏遍四海八荒寻找三气的差事,怎么说也得有你一份,是不是?” 无氿北又在打趣红尘,他显然没有因为上神而有什么慎言之举。 坤勉很是赞同他的话,还满是开朗道:“况且,橙子,我想你了。” 红尘:“……”橙子?这又是什么时候的称呼? 他满怀道出内心真实想法时,已经被一旁的紫陌剜在眼里,但还是保持着上神的风姿。毕竟一个人的习惯久了,就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 无氿北耸肩碰了下二殿下的肩膀,懒洋洋地助攻道:“二殿下,看不出来你的心比天高、比海阔!持之以恒啊!” 这无氿北关键时候惜字如金,现在倒说的顺风顺水。红尘只能用咧嘴来缓解氛围,眸子向下收回视线。 紫陌重重地哼一声,道:“三气和解药一事皆事关重大,刻不容缓,应立即出发。”他意犹未尽地计划落在红尘身上。怎料,红尘捂着胸口开始卖力直呼“疼”。 用余光注意上神时,还不停喊,直至蹲下身子。 懵逼地是无氿北二人,追问道:“什么解药啊?” 没有得到红尘二人的立刻解释,最明显的是用眼便能看出一个在极力装疼,还担心着上神发现;另一个的脸色沉得寄出刀子,浮上一层又一层地寒意。 上神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都忘了是自个儿客房。 上神怎么走了? 红尘弯腰捂着胸口,心里盘量片刻,上神肯定是生气了。她内心过意不去,在要不要追上解释和不追边缘徘徊。最终还是一口气冲出去,追上神脚步。剩下屋里的两人自个儿揣摩,也不知道这两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开始相互关心了。 紫陌走得还挺快,“哎哎——上神!”红尘一把从后头抓住上神左手臂,挡在他面前。 他的眼角浮起欣喜之意,故作镇定又生闷气道:“胸口还疼吗?” “现在不疼了,刚刚真的很疼啊!”红尘接话把戏演完,自认为紫陌没看出她心思,试探中夹着明显地恳求:“上神,你说过,我需要静养几日调理好伤势,否则心火爆发,我便是死路一条。” 紫陌低眸眯着眼道:“所以呢?” 既然问了,就顺着计划下去。红尘得意地开口:“所以当然是再休息几日,再启程比较稳妥。” “也好,让她死心也不是件坏事。”紫陌何其不知道她是为了与王权勿君多待几日找的借口罢了。虽然他不赞同他二人相处,但是此次一别的,再相见也是很久的事了,顺她的心一次又何妨。 “后日出发。” 即便两日,红尘也觉得足矣。 只有两天,红尘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她知道主上在大殿与邱魔王议事了一个上午,如今已经是午时了,差不多结束了,她立刻屁颠赶过去。 她到大殿门口时,听到主上正吩咐食殿管事的阿娘,准备几道菜到他寝殿。其中便有三脆羹、燕窝、光明虾炙……红尘仿佛嗅到展示自己的机会,悄悄滴奔着食殿赶去。 她在魔尊登位大典时因为护主有功,便从一位婢女晋升成贵宾,她还把嘉奖的丹药换成让她在魔界认识的宛炎也脱了婢子身份,成为自由人。宛炎便说什么也要从此跟在红尘身边,做一对好朋友。 她祈求管事阿娘把尊上的膳食让给她做时,阿娘犹豫了会,毕竟尊上膳食的安全格外重要,不能那个出差错,否则唯她是问。有位婢女过来贴近她耳边,一盏茶功夫过去,嘀咕了几句后,阿娘先是惊恍,再是叹气。 婢女见过红尘经常进出尊上寝殿,便猜测二人关系不简单。生怕阿娘得罪她,惹怒尊上,所以才告知阿娘。阿娘心想也是,她可是尊上恩人。在尊上还是将军时,那叫一个冷血,却要她一个人服侍,那时候又是多少少女羡慕不来的。小两口的情趣,阿娘只怪自己年纪大了,不懂现在那些所谓情爱。 她便答应了红尘请求。 得到允诺后,红尘开始忙碌起来。 尊上的膳食尤其重要,所以准备时,都不允许旁人再做别的膳食,只留下几位师傅。等忙完了尊上的,再准备旁人的。本来他们是修炼成魔,无需顿顿用饭,所以也只是做一点。现在,食殿里只有红尘一人,其余师傅都暂时退了去。 先前在关之林时,她总是一个人,很少有见到主上面的机会。她便给自己找事做,变出一个锅,又找关之林旁的妖精求他们去妖界帮忙买点菜,索幸那些妖精和她关系还不错,还常常来蹭吃蹭喝的。 现在,她忙里忙外,总算也弄出个像样的饭菜来。 未几,她的胸口突然抽搭抽搭地疼。掌勺的手摇摇停下,脸孔扭曲,胸口处一阵一阵地疼。她锁紧眉目,沉重地埋头,两只手都牢牢套着拳头,力气很足,她在忍耐什么。 还没有什么,一通忍耐后便见她脸颊泛红,脖子也泛红,强忍着目光扭过脖子。 可,不留神功夫,她一只手被火焰困锁着狠狠抛出,与那些凿里的火不期而遇,形成漫天大火,整个房子霎时变得光彩夺目。而她自己也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身子自主下坠,直到与地同平。 “啊!”她陷入抓狂的剧痛,虽然极力忍住不哭,但显然长长的睫毛里依旧挂满泪珠,额头顶着地面,她在忍受。 第97章 霸气魔尊公主抱 她自己也清楚,是心火发作了。疼得她还碰撞桌子,心口上如有万千条虫子在左窜右窜,她紧紧地将身子和手脚捆麻缩拢,发出锥心一阵:“啊——”的声音。 她在哭泣,在求救。 心火毒性发作后,人全身如同万虫钻心之痛,仙法暂失,全身筋骨酸软,脸色难看至极,素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代号。待五脏六腑断裂,经脉逆流,整个人就会在疼痛中死去。 她的五官已经难以形容,至今发出疼痛叫声“啊”都软弱无力,飘飘坠落般划过。 她已经痛得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间房火势已经不可控,妥妥地将少女包围起来。疼痛地身子骨加上呛鼻的火焰,她早已经撑不住了。 她面前一片漆黑,好累,长长的睫毛得到呼应慢慢地眨下,盖住了她的光。 王权勿君人在武林场指导魔兵,心胸猛地像一把针插进,鲜红光泽透过衣物还是泛光,眉毛拧紧的他深知,出事了。 魔烟气消散的功夫,好端端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食殿是一个环形的模样,他出现在中央。很明显的是其中一间大火漫天,他焦心的眉目投递到里边,触目他的是远远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缩在大火边缘里头,面孔憔悴,即将成为大火的盘中食。 他化作身影闪现到里头,强行穿过大火,又以最快地速度将红尘揽入他怀中,红尘的脸就这么贴近尊上温热结实的身体。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与主上靠的更近的一步,如果她是醒的,估计会高兴坏了。 但见魔尊眼眸犀利地向上抬,魔光恍如射出,周遭的大火随即倏然而逝。周遭烧得只剩一片黑溜溜的残物。 他脸骨那舜显现,怒意外露。他把一边手搭在红尘的后背上,一边手在前面搂住她的脸。他触摸少女脸庞时,感触到未来得及蒸发掉的汗珠和泪珠,额头两侧的最尤明显。 他轻轻抚摸怀里少女的脸颊时,双眸不自觉地泛红,苦涩至极,显然他也察觉到了,特地傲骨别过头,还是躲不过一颗倔强心酸的眼泪强硬落下,有份刻意藏匿的心思。 他没有眉目紧锁,也没有要用自己的下巴去紧贴她的发丝。神情难捉摸的他只是保持着注视前方,在思量什么。 转眸间他温柔地一把将她紧紧抱起来。那一瞬间,红尘的头轻轻撞击到他的胸膛,左手垂挂在外边,右手则是若有若无地搂着魔尊的脖子后头。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衣裙在微风中撩动。 残破乌黑的屋檐下走出一位霸气外露的魔尊,此时此刻神色更是肃杀之气逼人,手中的力道更紧了,把少女紧紧栓在怀中。 她的身子在动,同样她的脸也在上下蹭。两股余热在交织,有种融进骨子里的亲密。 食殿的阿娘和师傅们,还有那些后知后觉才发现食殿失火时,急冲冲地赶来此地。 然,就撞见这么个大消息。在魔尊身处大火抱紧少女时,他们已经赶到,还未来得及扑火,火势便消失得荡然无存。 魔尊的眼眸像盯仇人般射过来,在无声中透露他的心情——很糟糕。一道凛然杀气散来,众人尴尬抖擞,如同螃蟹走姿乖乖让道! 魔尊跨一步,众人心沉一步,欲言又止。是因为子民们都注意到他怀里的少女,无声无息。 众目睽睽,如今子民们在心里对他二人关系有了个谱。红尘被困在大火之中,他们所有食殿的人肯定都难逃惩罚,乖乖地埋头愁眉苦脸,愣是哭也不敢在这时发声。 魔尊的白发肆无忌惮地敛过左脸颊,锋芒强劲,又滚回原位。他淡淡地向下撇下眸子,薄唇紧抿嘴,看了一会少女,又挪开视线。 魔尊把红尘交给了九桑,简短地说明情况,就离开了角宫。恰逢这天紫陌、无氿北及坤勉三人不在魔宫,至今到现在也没回来。 菀炎自从脱了婢子身份,便同红尘居住在角宫,邱魔王热情好客,更何况也是九桑的朋友,自是同意她们小住角宫。唯一有意见的是邱竹烟。 他常常脸皮厚地撒娇:“媳妇——自从红尘住进角宫,你就忘了我这位大活人,你好歹理理我嘛!” 九桑也都会回应他的话:“你好歹是魔宫的殿下,正儿八经的绝世好郎!谁敢不理你?不妨我替你去把她收拾了,再逐出魔界,让她头也不敢回,如何?” 她在强势地调侃他,他在习惯地抓着她的手臂,拉扯衣袖。 邱竹烟即刻收回手,九桑感知瞄了一眼。他被这一话逗笑了,自个儿低着眸发出绵绵笑意。 他自个儿在那傻乐,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九桑也眼里笑意,咧嘴有笑又想着憋回,她用左手单托着脑袋,侧过眸子,如沐春风,温柔抒情。 红尘这次是因为再次牵动心火,彻夜难寐,整宿都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不停地在冒汗,眉毛一直往中间挤,没有发出声音,她在坚持心火钻心之痛。上次是有紫陌为她疗伤,替她缓解心火的伤。 可是这一次,他不在。九桑也不知道她的痛处,主上也不知道。她告诫自己,忍过去便好了。她痛得面容煞白煞白的,自个儿都不知道,撕心裂肺,脑袋中也只有一个回音:“好痛!” 泪水决堤,她哭得快没声音了,枕头上全是湿润的泪水,她捏紧被褥,咬了咬唇。当她无声哭泣时,手上也没了力气松开了被褥时,周围的一切也已经变得模糊而宁静,她自个儿都没意识到已经在痛苦中睡了过去。 魔尊的衣袍边走边拖在地面,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微缕月光侥幸闯入,才得以瞧见有人进来。再细看是他的手上不断输出真气,白里透光,有目的的全都沿着一个方向跑去,是痛苦流泪沉睡中的少女。 没一会功夫,魔尊也终于走到红尘床榻前,真气还在继续输。由于真气的光泽,让他清楚地窥探到少女的面容,眼角的泪珠还未干,鼻子酸红,唇角也沾了泪水,头发凌乱。顺势下来的是她的衣颈那扯开了口,琢磨是方才她自己的操作。 月色继续,他也还在。 他用手帮她拭去泪水,抚摸她的发丝,用术法把她的衣口修补好,再把她放在外边的手放进被窝里。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被他守着,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哭泣。 第98章 红尘极力护尊上 第二天,红尘醒来时,才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熬过去的,她的记忆只停搁在了她忍痛的那段时间里。她去问九桑昨晚有没有人来看过她,九桑肯定说没有,上神他们也没有回来。 按理说,心火的事情只有紫陌三人知道。昨晚又是牵扯到爆发,没理由会这么快痛过去才对。她又问,是谁救了她? 九桑把昨晚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她。 红尘这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是主上知道了她身患心火的事情,半夜赶来替她解了钻心之痛。 她也不再想,索性去找他。明日她便要离开魔界了,这一别,不知多久才会再见面! 红尘赶来时候,恰逢听魔尊在盘问食殿所有人,昨晚的事情。 “尊上——大娘我不敢欺瞒!”正在讲话的人是昨日的阿娘,她显然是食殿的掌事者,此时与大伙盘跪在地,卖力地解释昨晚大火一事。本来这件事就和他们没关系,就答了口,好巧不巧赶上这事,他们也真是无处喊冤。 红尘闻言,内心在愧疚。昨晚明明是她自己心火发作才导致了房子被烧,再怎么说和他们也搭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猜测主上是知道的,不然就不会有昨夜护她入眠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主上不是来惩罚她的,而是去责问了阿娘她们。 大伙很快从大殿走出来,脸上亦是和花小酒般垂头丧气,阿娘还因为跪得久,走路时扶着膝盖些。 迎面见着红尘,他们的动作止了止,因为魔尊的盘问,显然对红尘时有些愧疚,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离开太久,也没有安排人去帮忙,也不至于红尘无人求救。 阿娘带头向红尘纷纷歉意着:“姑娘,姑娘,对不起!”他们边说边搭上躬身动作。 一连贯地致歉声涌来,红尘感知意外,迅速把他们个个扶起。“你们快起来,快起来——” 他们这般愧疚,红尘真挚地解释道:“这件事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让房子失了火。应该是我向大家说对不起才对。”话罢,满脸愧疚的她给大家鞠了个躬。 大家本来也没怪她,还说“不要”让她快快起来。 她站直身板后,见他们还是忧心,尽力多说抚慰他们心灵:“我知道,尊上虽然平常很冷漠、不与人亲近,让你们大家都很怕他。可是他真的很好很好,不会无缘无故拿谁来开刀。他是魔尊,会对整个魔界负责,何况你们大家都是魔族的子民,就更不会伤害你们!” 她真情实意地说着每个字,不是虚情假意地安慰,言语间她也在极力为某个人辩护,不让人有误解他的机会。 有位男仆眉眼笑开,冲着红尘一顿致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人美心善,对咱们尊上更是维护有加,可真是尊上的良人!” 最后一句实在扼住红尘的口,不自觉地小声“哦!”一声,低眸羞涩道:“不是这样的啦,我和,尊上,暂时还不是那种关系。” 她觉得这句话好羞涩啊,抬眼重新看着大伙时,脸颊两旁鼓起,嘴唇也又嘟又抿,发出般浅笑。 大伙也笑呵呵。 虽然他们还不是大伙所说的关系,也没有听到主上的真话,目前为止好像只有她的一厢情愿。但是听到别人这么说时,她的心里竟然这么高兴,奇妙的吸引力让她开始心驰向往。 估计他们也都没意识到,魔尊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有位男仆不经意看到熟悉之物——黑色衣袍。他觉得在那看过,带着笑意就这么从下身滑到上身,不幸地是,嘴巴张着顿时合不上,冷漠涣散的肃杀之气又来了! 他就这么一直剜着眼,似乎那个掐脖子的术法又要使出来挥霍。 其他人起初觉得他的嘴张得太大,很难看,再看一会,愈发不对劲,转过身子正要一探究竟时,宛如遇上千年冰山,再也笑不出声。 糟糕!红尘的目光接触到他身上时,变得哑口无言,清了清嗓子,像极犯了错地小白兔,乖乖地埋头企图寻找掩护。 大伙们不敢触怒尊上,不敢在他面前多待,匆忙忙地躬身退下。 红尘觉得刚刚的话他说不定听见了:哎呦,他会不会觉得我刚刚是刻意不解释的,占了他的便宜,到时候又该惩罚我了。 她心里呢喃着,还嘟嘴上了,从羞涩到琢磨:他会动用他的尊王权威,对我施以杖刑吗?不不不——他才舍不得。难道是让我在外面跪着吗?不不不——这个太疼了。会不会是像往常一样将仙法练个几十来遍呢!”她琢磨到这,发自内心的自乐到脸部。 “这个好,这个好!”她这句话不受控地发出了声。 她还在埋头自乐时,魔尊就摆在她面前。他质问打断她:“这个好?” 闻言,她循声抬头,意识到说漏嘴了,手足无措的用手慌忙瞎指,嘴唇一上一下的张开,战战巍巍地道:“不——不好,这个一点也不好!”她的手跟上她的话打上配合。 魔尊还是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她又语调含蓄地解释:“我是说,是说,尊上宽宏大量,怎么会以权势来对付我——”她打趣着,便开始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 然,魔尊毫无任何表情,甚至眼眸都不带眨的盯着她尽情笑。她的笑开始变得僵硬,强行在上一句后头加了个字:“们。” 她知道,她又失败了。 “你的脸上不该有多余的神情。”这句话是曾经他对她说过的,她至今也未敢触犯。 魔尊也想到了这句话,他看着少女像犯了错般埋着头,不禁犹豫了:“你已不再是本尊下属,从此也无需事事听从本尊的。” 此话着地,红尘先是压抑凝视他一会,再是自行思量,她踌躇道:“尊上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不再跟着你了吗?”她的低音让人听出忧愁稚嫩感,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见他不说话,她勉强乐观道:“没关系,即使你不让我跟着你了,我也还是会偷偷跟在你后面的,这样,你也就不会嫌我烦了。”话音刚落实,她挂起弧度酸涩地浅笑。她这句话恍如说给自己听的,在安慰自己,不陷入难过的情绪里。 空气都要凝结了。魔尊在不经意间吸入口重气,脸上尽是写满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冷冷地抛出赶人的话:“解药这件事,不能拖。” 第99章 初定,和风细雨 红尘怔了一下。她知道主上说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是由他提出来的,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含情脉脉地将他看在眼里,五官显然都在彰显她的不舍。她含糊低音道:“主上,我希望能一直这么称呼你。因为,我们认识的时候便是从上下属的遇见开始的。” 魔尊默许了,他的前额有几缕白发侧在那,露出冷漠的目光。 主上这样听她讲,她还是有点怪羞涩的。”主上,我明天就要随紫陌上神他们离开魔界,去寻找解药。这一去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所以,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她特意将眼眸朝上,走得靠近他一点,他低眸对上她投递过来的目光。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不知她现在的模样娇伶得非常,口吻轻柔地道:“主上,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是在意,还是可有可无?” 她在问他,想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魔尊面色僵硬,睫毛没有眨,凝思片刻才肃声回她:“曾经,你于我而言,无非把利剑。如今,用得不顺手,该换了。” 红尘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心话,故意把身子靠前凑了点。余光间她注意到魔尊的身后走出来一位男子,是送纱布那天站在一旁的侍卫。 他冲着红尘点了下头。 红尘在他和魔尊之间缓慢地来回移一下视线,回想适才的话。她低声愣道:“你是不是没理解我刚才的话?” 冷不防地,他们的对话被一位女子打断了。 “拜见魔尊!”少女恭维地躬身行礼。 这声音在红尘身后传来,她转身瞧去。这位姑娘看起来年龄和她相仿,一副甜美心善地模样,从刚开始她的笑意就未消失。显然她看见红尘时也是一顿上下打量,双手交织在身前。 她温柔道:“你好,我叫邱细雨,邱魔王便是生父。你呢?” 红尘唇角旁浮起弧度,热情道:“你好,我叫红尘,来自天界。” “好,那以后我们便名字相称!”她也不过问别人多的。 红尘“嗯”了一声。 魔尊知道这是邱魔王要她过来拜见新上任的他。只是她来的时间不对,他阴着张脸,理直气壮地赶人:“既已拜过,可以走了。” 红尘吃惊地耸了下肩:还真是惯有主上风格的待客之道。她尽量冲着邱细雨打出歉意地微笑。 邱细雨倒是没计较他的话,舒口气,本打算告辞,不经意间,她留意到魔尊身后不起眼的侍卫,他正握着把剑木讷地挺直身板站着。 她露出莫名其妙地浅笑,劲直走到他身侧。他见着她来,也不知做什么,先是瞄了一眼,再是心虚地摆正,嘴唇轻微发出点声音。 她觉得他很有趣的样子,眼眸带笑,双手抱与胸前用自己的小身板去顶碰他的左臂,她大胆地开口:“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的眼睛都快贴人脸上了,朝他抛出一个狐媚眼。 可是他看到后,心慌地咳嗽一声,避开与她的对视,正视前方,宛如汇报:“在下阿鬼,是尊上的侍卫。” “阿鬼?”她故作无理取闹地嫌弃,“这个名字可是很不好听,而且还怪冷漠的。”她思量一会,像一只小猫把头歪下来靠依偎他肩膀,同时甜美撒娇道:“不然,你以后就叫和风。和风细雨,你以后就是我邱细雨一个人的和风哥哥啦!” 她说得动人,说得很真切,也很主动,清脆的耳边声音,让阿鬼也不禁为此停留陶醉一会。 稍片刻,他知道这不是他可以眷恋、可以有的。他有点紧张地抓着邱细雨的一点点衣袖,缓缓拉开,继而转身对着她按礼拱手拘谨道:“邱小魔君,阿鬼还是……” “叫和风。”她毅然地开口,似乎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阿鬼拿不定主意,不敢擅自做主,又不敢公然忤逆殿下,保持着姿势抬头示意尊上的意思。 他没想到的是,魔尊给他点了头,即便很短暂,他也尤为吃惊地木讷一会,手抖了一下,他才给予肯定地:“嗯。”了一声。 神采飞扬的邱细雨又大胆地靠近和风,搂着他的手臂。和风不失尴尬地勉强拉出笑容弧度,还迷离在主上同意的事情上。他也因为邱细雨的亲切感而有些心情愉悦,即便他只是愣愣地点头、微笑,邱细雨也没有怪他。 看着一鲜明对比,红尘偷偷瞄一眼主上,在心里又又叹气道:“哎,主上真是木讷。要是我也这么主动,主上会不会,会不会……”脸颊红通通的她开始满怀期待露出绵绵情意。 红尘后来也去找了花小酒,问他今后是还继续留在魔界还是什么打算。 他告诉红尘,他想留在魔界,希望能有机会拜魔尊做师傅。何况他本来便是魔族子民,魔界是他的家。 其实关于他身份这件事,即便不用说,她也知道。 无氿北早些和她猜测,花小酒不是凡人。百里掌门爱惜族人性命,可他资质平平,还让他入仙宁山,足以见得深得掌门信用或者有过人的本事。如今他敢入武林场,法力低微的,一点也不怕碰上什么身份不明被暴露。他第一次看白魔王的眼光,像是熟人,不是陌生人。 所以他们便猜测,他是魔族人。见着无氿北时,他也如实相告。只是关于他为何在凡界的原因,还是没有说,他们也没有去追问。 是夜来了,凉如水。 明日便要离开,红尘思量再三,还是想再来见见主上,哪怕他已经睡着了,去看他一眼也好。 她使用仙法化身为无进入他的寝殿,月光透过窗子进入殿中,勉强看到榻上的男子正盖着被褥安静睡着。她慢慢地朝他靠近,尽量抬轻脚步,不让他发现。 她星眸的视线就这么停留在他身上。缓缓地,她弯下腰,手指壮胆子地轻轻在他的五官当中游走,嘴唇张开粘滞变得有些渴望,从没摸过的轮廓,从没近距离地观察,从没这么有股无声地羞涩。 她始终不说话,满意地露出嘴角弧度,坐在榻前看着他,只觉片刻的宁静也很知足。 第100章 一吻别离曲相思 忽地,本以为熟睡中的魔尊趁她陶醉时睁开了眼,她顿时慌了心神,很想收回那只欲望的手。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里,他一把抓住她那只手,力道很足,把她整个人拉下来,贴近他的身子。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即便他们之间隔着层被褥,但是彼此从胸膛里蹦出的心跳声,能听到。四周很安静,有股绵绵情意掺杂进空气中,不断地随她自个儿的脸红发酵。 昏暗月光下,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鼻子,触手可及。她深深地吸口气,咽口沫,她的左手臂被他抓得死死地,想摆脱身体散发的悸动,显然根本动不了,她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动。 稍一瞬间,她只感觉面上滚烫,嘴唇舔到另一个软软的东西,还有股微热的气息在她鼻尖撩人。 主上竟然在亲她! 卧榻的魔尊使劲地昂起头,左手没闲着,按住她的后脑勺,闭着眼,尽情享受着这个吻。 她的鼻尖被他霸道的鼻尖触碰过,有股电流在她骨子里流动。零距离的他,她怔怔地扫过他的眉目,眼前这个主上和关之林的主上真的很不一样! 她稳住曾经地苦涩,终于也不再压制自己的情感,唇瓣鬼迷心窍地上下张开,去坦然接受少年的肌肤,少年的温度。 愈发持久的吻,让他们有了新的姿态。他抓着手臂直接把她拎在床榻上,他紧接着蹭到她身上去,她的身体被压得死死地。两人很有默契地十指交接,氤氲出熟悉的暧昧感。还没缓过劲,他的唇瓣又印了上来,舌尖大胆地送入。 她的左手到他背上搂住。 即将离别的思念,还有情感的扩散加之主上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地淋漓尽致! 她心里痒痒地,耳边旁尽是主上的呼吸声。她对主上的心思已经开始这么龌龊了吗? 贴身的胸膛离了身,二人的唇瓣开始如轻若无物地羽毛飘走,十个手指又紧了点。吻完后她的五官成了惹人怜爱的稚嫩花朵,一心扑在他的面孔上。 呼吸是灼热的,话已是此刻多余的东西。他们刚刚已经明白了彼此绵绵情意。 她的锁骨随着心跳动了一下,她很幸福,因为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而且此刻正抱着她。 魔尊保持着卧在红尘身上的姿势,两人手掌握紧。他沉重道:“本尊,新下两条任务,你记住了。” 他的话和以往般习惯命令口吻,不过这一次是更加地强势,更加地霸道。 刚刚的吻她早已神魂颠倒,那渐渐剧烈的心跳声,朦胧的目光,舒缓的气息,让她安安静静地看他说。 “第一个任务,日后与其他男子保持一臂距离;第二个任务,不能与任何男子有肌肤之亲。” 他的话明明也是这般冷漠,但是她却很高兴,因为从中辨得了他对她的在意、喜欢。 再后来,主上便要红尘离开,也没有再多的话。发乎情,止乎礼,这点他们还是知道。何况,今晚红尘真的有些措手不及,若真的留下过夜,红尘心里还是怕怕的。她最后是捂着脸羞涩地逃走。 主上今日主动得太反常。或许,她自个儿都没明白,主上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又为什么每次都没有拒绝她的心意?她还想过主上会不会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才轻薄她的。这么一想,足够她彻夜难寐了。 第二天,就是红尘离开的日子。她和上神他们约好,在宫门口会合。 她想和主上道别,可她失落了,找遍魔宫大大小小地方,都没有找到主上。最后是他的侍卫和风同她讲,尊上不愿见她,希望她悄悄地走。 红尘慢慢地,便理解他的意思。正式的告别,只会添加更多的不舍,倒不如换成下次的相聚来得更加可贵。 上神前两日是接到了天帝会面邀请才返回天界,其中坤勉也在其中,无氿北自然是被坤勉拉上的。天帝告诉他们,四日后便是万年之约的结束,恐人妖族恩怨难消,会有场大战,希望上神能带领他们去往妖界,必要时周旋一二,缓解燃眉之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坤勉是太子人选,将来的天帝,理当为六界安宁分忧。紫陌一向尊崇六界安宁,不愿纷争,即便天帝不说,妖界他是一定要走一趟的。昔日的恩怨,他希望这次能有个了结。 他们暂时没有三气下落,也没有心火解药的下落,便决定先去趟妖界,解决妖界与人界的事情,希望在那里能有所收获。 九桑曾提过,若是前往妖界,可去找她。红尘和她刚提了句嘴,便答应一同前往,只不过被邱竹烟这小子听到了,他说什么也要追随他媳妇去。即便不让,他也是会在后头偷偷跟着,六界之大,他哪里去不得!索性,他也一同随行。 菀炎因为红尘用奖励的机会换来她的自由,如今不再是魔界奴婢。不过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去处,只有红尘这一位朋友。所以,她也就跟着红尘去往妖界。 就这样,红尘、九桑、邱竹烟、菀炎、紫陌、无氿北、坤勉组成七人之行加上小小叶一同前往妖界,解决人妖之事。 不到一天功夫,他们便到了妖界。 妖界里的妖精个个古灵精怪,专门会制造奇形怪状的小宝物来谋生。故而有很多外界的人也都会因此慕名而去。 妖界坐落在一片岛上,那里大多是小村落,还有妖帝居所的翡翠宫殿,村落里有两个街口,琥珀街最是妖界中一二等繁世。这琥珀街里头两排摆满了各种小摊位,有售卖宝物的,也有售卖吃食的,因此街道地方极为狭窄,人皆呼作“闹市”。 今日恰是被他们赶上了妖界的习俗。 他们漫步街头,欢声笑语萦绕耳畔,男女擦肩而过。他们本不是冲着这个来的,见人群密密麻麻的,一齐朝后退几步,隐约能瞧见各路美男的姿色,只要他们能不蹦跳。无氿北插着缝子给他们敲解道:“今日,正好是妖界一年一度的“美男出街”的习俗,所以才门庭若市。” 待无氿北抱胸话罢后,红尘慢悠悠道来:“美男出街?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第101章 美男出街 红尘倦懒的眼眸刚展出,小小叶耍着脾气蹬腿道:“不过是虚有图表的男子,真不明白他们在吹捧什么!要吹捧也应该是本大爷这种集霸气实力于一身的灵宠!” 红尘捧场地侧头过去,不过是站在她肩上才能被人看到的小不点,否则在人群中铁定被踩扁。 九桑也为小小叶捧场。“哎?你说对了,虚有图表。正是因为妖族女子长得那是出水芙蓉、美若天仙,对姻缘便逐个逐个挑剔,谣言也是层出不穷。妖族男子为了证明自己,于是便穿得漂漂亮亮地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着,就是为了证明他们也是可以风姿动人。再后来,妖族便有这样的习俗,每年的这一天在琥珀闹街,凡是妖龄满八百年的都可以到这来走上一走。但凡有女子在这一天求嫁,郎有情妾有意的,便可去妖灵池水泡上一泡。” “难道是那个可以增加寿命的池水吗?”菀炎也忍不住插话进来,双手安分地交织身前,看起来沉稳温柔些。 九桑微微应头。得到应肯后,菀炎眼眸低垂愉悦道:“据说那是妖族的神圣水源,只可惜祈福有限,不能为更多妖族增寿,否则历代妖帝也不会拿它做美男出街的奖赏。” 她缩紧了手指。 “管它增不增寿的,本大爷寿命管够!” 诸位乐呵呵。邱竹烟兴趣上头:“说得好!我只要和我媳妇在一起,就够了!”他牵起九桑的手,笑意晏晏的他脑袋发热就要朝九桑的右手背吻上去。 本以为他就要拿捏,没想到却被九桑不费余力地抽回手,还信誓旦旦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想都别想!” 邱竹烟也不打紧,星星点点的笑意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还侧身朝大家解释,宠溺地扬唇道:“大家别介意,我就是喜欢我媳妇这样的性格。” 即使他不解释,众人也是把它看成他二人的情调,反而还看得津津有味。 众人一边蜂拥而上,一边一路吆喝着,震耳欲聋:“美男出街咯!”自己的双手时不时地跑到隔壁某位的肩膀上按着,眼眸里只盯着前方,不只是男子祝贺,还有各路妖精姑娘也把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保不准能勾到男子,她们未有心仪之人的皆是站在一块,受到妖兵的保护,这也是妖帝对姑娘的一种安全措施,避免拥挤受到伤害。 参与“美男出街”的大概有二十来男子,他们的手上也都配有扇子,在走完琥珀闹街后若手中扇子交出给女子,则是双方两情相悦之举,可以获得妖灵池水的祈福。诸位男子也都是奔着这个去的,即便是不喜欢,在祈福后找个理由闹掰了也是情理之中,当然这也得是双方达成共识的前提下。 而这,也仅仅是男子的想法。大部分女子还是冲着心爱之人去的。增寿什么的,妖精也已经活得够久,着实抬不起兴趣。她们认为自身的优势便是美丽,如果自己的爱人配不上自己的容貌,还和自己去了池水祈福,岂不是遭罪! 曾经获得祈福的,已经是有过喜欢之人,是无法再参与美男出街,也无法再获得祈福。 二十来位美男也是笑容满面,一个比一个更要博人眼球。有一位公子手里攥着扇子垂下,不似其他人般扇动扇子展现自己的帅气。他又没有笑,只是两眼朝前,唇角略微剩下点弧度,着实像完成任务的走个过场。 这一幕,坤勉等人想不留意都很难。 “他是上官徽,是妖帝上官段的独子。据说妖帝的妻子在一次外出制服妖精时,恰逢临盘,妖精们乘势作乱,这才怒火攻心,又独身一人,无人帮助。产子时承受不住便痛苦死去。妖帝对他的妻子也算情深,没有再娶旁的女子。”坤勉道,“本殿曾拜见妖帝时,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位正义之人。” 红尘观察他已久,好奇道:“不过,我怎么感觉他一直闷闷不乐的,好像有心事。” “当然,美男出街只是走走,并不是所有男子都属意这个方式求心仪之人。比如,我。”坤勉说着说着,往红尘胳膊上蹭了蹭。 红尘见状,才反应过来往身旁的菀炎靠了靠,婉转地富有找理的调:“你——男女授受不亲,二殿下,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红尘愧疚地埋了埋头,又想起主上临前的命令,心不自觉忐了忐。 紫陌立在身侧,嘴角挂起一抹逗笑。 坤勉扫视众人,他本身也是位面子不在乎的人,所以才会多次众目睽睽示爱红尘。他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想说,我是不会轻易接受这种求偶方式的。” 尽管如此,他眉角下的失落还是盖不住,只能自个儿吞并。 无氿北知晓红尘的心意,主动把手搭在二殿下肩膀上,富有少年气概仗义道:“二殿下,我无氿北还需要你照着,可是说好要一路闯荡六界的!” 坤勉被无氿北的举动逗笑了,就冲着他一番话,拍了拍他胸膛。 两排的人群跟随着美男的移动步子也跟着移动,里头有些女子也很大胆地站出求爱,不过算下来也唯有一位是成功的,他们就到一旁阁楼去小坐交心,等待后日的池水祈福。 眼看着琥珀闹街就要走完,人群也有些散了去。然,重新吸引众人目光集聚一堂的是一位女子的高昂求爱。 她是这样讲的:“花族青木亦长老之女青木郢化,前来求嫁妖帝之子上官徽!” 这样的话,她又重复了一遍。 “花族!?” 周围的人群又开始惊叹团团。对方是花族青木长老的女儿,和妖帝的儿子若是成了,岂不是两界再次强强联手!明日便是万年之约结束,这场联姻无疑是对他们双方各有好处,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众所周知,花妖两族在万年多前也是强强联手,可因为在一场人妖大战中花帝献出花族神匙后,花妖两族便断了来往关系。理应花族是痛恨妖族那方才对,怎么会主动联姻?除非,是青木郢化自己的意愿,追爱上官徽。 红尘、无氿北和坤勉三人自然是认识眼前这位女子,昔日还被她泼了脏水。只是没想到跋扈的大小姐也会有主动求爱的场面,还真是令他们赞叹! 第102章 访妖帝知妖王乱 无氿北想起昔日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在与今天对比,讲话有点暗讽开口:“没想到青木郢化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众目睽睽之下,都在等待上官徽的答案。毕竟,只要他答应,花妖两族将再次合作。他们也哪里会懂得其中的纠葛,只懂得如何做才是对他们安全有保障。 上官徽手里一直不停揣摩着,踌躇不前,整个队伍也因为他停了下来,毕竟再往前也没路了,还不如好好欣赏这番追爱场景。花族长老之女求爱妖帝之子,也是一个大事件,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妖界,乃至花界都会知道。 上官徽没有给青木郢化一个明确的答案。既为了给青木亦前辈一个面子,也是给花界一个面子,更是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颜面扫地。欲言又止的他只是言辞模糊道:“青木郢化,你先回去。” 有人觉得这是拒绝的意思,也有人觉得这是在暧昧。 美男出街结束后,他们决定前往翡翠宫殿拜访妖帝。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调和人妖两界之事,与妖帝碰面是必不可少的。 翡翠宫殿一共分为一个主殿,十个小楼阁,里面只住着历任妖帝及其家眷,其余妖王住在妖界各处。故而翡翠宫里的人不是很多,他们的兵力也全都集中在了翡翠宫殿旁边的天池宫。 红尘他们要去的正是主殿,听说紫陌上神来了,焦头烂额的妖帝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硬生生把自己身边的心腹潇曲连也给拉上。 妖兵进去一声禀告,紫陌他们便出现在主殿之上。 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妖帝两个还是有些愕然。特别是潇曲连,眸子明显霎时抬高了些,神情一副欲言又止的面貌。“是他们。”他在心里暗暗恍然三个字。 她就是那天被困在抓妖炉的女子!潇曲连还是认出来的。 紫陌走在这里边人最前头的一个,挺直身板的他走到妖帝面前止步,一眨一瞥皆都是他的冷艳、不近人情。 最先行礼的是妖帝和他的心腹。 “本帝拜见上神!”妖帝躬身道。 紧接他后,潇曲连同样躬身诚恳道:“老夫拜见上神!” 紫陌清冷地说了一句:“妖帝、潇长老起身。” 他二人起身后,小小叶从红尘肩膀上跳下来,红尘等六人也躬身异口同声道:“尔等拜见妖帝!”小小叶也跟着有模有样做着。 一番问候后,妖帝安排紫陌等人坐了下来,他自个儿和心腹却是站着。 从见到上神他们那刻起,他便是一直放低身份,以礼待人。 紫陌道:“妖帝,几日未曾看到,你面容憔悴了不少。看来妖界近来的事情是层出不穷啊。” 的确,这话是没错。妖界因为失去了妖匙,众妖王开始对妖帝不满。 当初是欧阳长老从妖帝手中劫走了妖匙,还劫走了兵权,导致人妖开启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虽然妖族胜利,但是同时引起了怨愤,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出兵理由,只知道要攻打人族,何况他们妖族也并不是毫发无损。而后领兵的欧阳臻在夺到花族神匙鸾合匙不见了踪影,族人也就无法得到一个解释。 再加上人界设下阵法禁止妖族人入内,各大妖王于是就把错归咎在妖帝身上,认为他用人不当,丢失了神匙,已经没有能力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他们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就受命于妖帝,自缚手脚,将权利交到他手上! “不怕上神以及诸位嘲笑,狼族妖王狼震客与虎族妖王虎伊穷在几日前多次到这翡翠宫殿,宝座之上,当着本帝的面觊觎宝座。本帝如临深渊,粥粥无能,只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妖帝用阴郁重浊的音调追溯起那日狼狈的事情。 他很沉稳,没有因怨怒而语气激动。 潇曲连见妖帝又有些难过,生怕诸位还有疑惑,补充一句道:“我家主子之所以忍气吞声,任由他们胡来,是因为他们连同其他妖王商议攻打人界一事。只要我家主子违抗他的意愿,他立刻发兵人界。” “人妖两界的结界,看来是你们开的!”紫陌淡然开口,不过言语间还是有一丝的怨怒在里边。 若想解开结界,必须是找到人界神匙劫昆匙。那他们,是拿到了? 潇曲连自己做的事情,他觉得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他便要托盘而出时,妖帝伸手抓住他胳膊,“让本帝来。” 他明白妖帝的意思。上神是最希望看到六界和睦之人,听到他们解开结界后攻打人界,定是失落。妖帝知道此刻就是要解释清楚,也莫要辜负了潇曲连所做的一切。 “妖帝位置岌岌可危,各大妖王带领自己的族群挣脱本帝的管制,子民们为此忐忑不安。曲连不愿看到妖界惨遭四分五裂局面,为重塑妖族在六界的颜光,也为弥补妖匙丢失带来的影响,故铤而走险寻得劫昆匙缓解燃眉之急。”妖帝正色道。 为妖族挽回点在六界的颜面,也是情理之中。 劫昆匙是否在这里,他们含在口中还未吐出,潇曲连仿佛猜到他们的心事,抢先开口:“劫昆匙不在主子或老夫手中,是位江湖人替老夫解了这阵法。至于劫昆匙在不在他手中,老夫就不清楚了。” 劫昆匙失踪,必定在九重门是一件大事。可是凡界一点消息也没有,百里兄妹估计是为此事才出现在京城,虚张声势寻找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紫陌琢磨好一会,方沉稳开口:“妖帝,你可还记得昔日欧阳臻回妖界同你对峙时是什么神情?” 他这么一问,妖帝开始仔细回想。 “那日,欧阳臻匆匆赶回妖界,半边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阴沉沉地和本帝讲他要不坤匙,本帝几番追问,愣是没说什么。趁本帝毫无防备之下,打伤本帝,夺走令牌和不坤匙。紧接着人界举兵进攻妖界,他就带着兵去了,后面的事情估计诸位也就都清楚了。” 一番了解后,妖帝清楚他们是为了人妖两界的事情前来,这真的是令他喜出望外,赶忙邀请在场的人暂住翡翠宫殿,以便商讨。 他们应了妖帝后,分别到安排的房间休整。 九桑曾提过妖界的洗阁所有一种玄水灌入法器中,便可激活。如今便是个好机会,她马上同九桑去了洗阁所,激活千秋。 所幸,翡翠宫殿里的人都已经认识红尘等人,所以她们一路都很通畅,玄水也就顺理成章取得。 千秋果然激活了。吹笛时,它的笛音能幻化成兵刃,攻击范围内的敌人。 第103章 奴隶 千秋激活后,红尘本想留在翡翠宫殿好好练练功法,奈何,小小叶拼命在红尘面前捣乱,只是为了它要去逛逛妖界。它这么小的一个,很容易被妖拎着走。红尘只好顺了它的意愿,陪它去琥珀闹街走走。 毛毛的耳朵、穿着狐皮、戴着虎帽、虎衣等等这些成了妖界独有的特色。尽管各大妖王分权领兵,却也影响不了正常度日的子民。 小小叶在前头人堆里乱蹦,红尘在后头追着走。 “等等——小小叶!”红尘的目光投入到一个新的摊子上。摊子上摆放一片红红的绳子,摆摊的是一位慈祥的猫爷爷。 小小叶闻言,兴致突然中断,碎步蹦跳到摊子底下。 猫爷爷见客人靠近摊位,热情招揽道:“姑娘,老朽的红鸾丝要不要买一个试试?” “红鸾丝?那是什么?”红尘显然被它吸引进去,自然地拿起一个抚摸它的边缘,即便它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卷一卷地红丝缠绕,她也能感受到它的灵气。 猫爷爷慈祥堆笑道:“姑娘,想必你是外来人!” “是的,猫爷爷。” 兴致盎然的猫爷爷手里不知何时抓起一个红鸾丝,介绍道:“红鸾丝,是猫爷爷我家独门秘诀。凡是亲密的一男一女同时戴上老夫这条丝,便会啊,牢牢绑在一起一整天,第二天才会自动解除。”笑容满面的他打趣着红尘。 “绑在一起一整天!?”光听到这个红尘就开始有些兴奋不已,可,她幻想起主上的面孔:冷漠、霸道,就觉得主上不会喜欢这些小情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小玩意很奇特,答道:“猫爷爷那我要一个!” 最终她还是买了,不管如何,红尘还是被他吸引住了。 红尘摸了摸袖子口,掏出一只小小的星星递给猫爷爷:“猫爷爷,我没有什么银子给你,我可否拿这枚星星跟你换?” 猫爷爷先是讶异。因为每到夜色降临,几乎看不见星星的影子,对看此前发光的星星,即便是一个小东西,在目前也是稀奇之物。 猫爷爷接过,悠然问道:“星星吗?” “嗯嗯——” “猫爷爷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星星了,这是你做的吗?” “对,这是我偶然间用灵力做成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成了。” 和蔼可亲的猫爷爷坦然接受:“好好,就用你的星星换猫爷爷的红鸾丝了!” 红尘收获了一条红鸾丝,转身便要离开。她这会才开始察觉到小小叶不见了。“小小叶呢?”她开始埋头在大街上苦寻起来,逐个摊位的角落她都不放过,就怕小小叶被踢到哪个角落,担心它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 然,她一心顾着寻找小小叶身影,没仔细听猫爷爷最后望着她背影好心叮嘱了一句:“姑娘,注意了啊,须是亲密关系才会套在一起!” “小小叶!”她开始疯狂寻找,小跑起来。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令小小叶不见了,它这么小的一只,这里又都是妖,如果它遭遇不测,她一定恨死自己!焦心之余,她迎面遇上了无氿北。 无氿北扫量她的神情不对,上前问候:“怎么了?” 红尘看到无氿北,有点松了口气,多了一份希望,她简略相告:“我和小小叶出来逛街,可是我买东西的功夫,小小叶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无氿北大概也明白了,主动挪步探脑:“没事,只要它还在妖界,就一定找到。何况小小叶是一位心高气傲的灵宠,以它的本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琥珀闹街喧嚣纷扰,他们快把街角小径走完,最终目光所至是一个熟悉的小不点背影趴在城墙上,那座城墙有三米之高,外围是鲜少人至的居所街道。瞧它乖乖趴在墙那,双手抓前,聚精会神地瞄里面,实在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总算找到它了。红尘和无氿北面面相觑着急冲上前,许是小小叶感知到有人朝它背后靠近,猛地扭头迅速“嘘”地一声,这才遏制住红尘二人口中呼之欲出的“小小叶”三个字。 后,它又继续把目光重新投入里面。 无氿北二人很是奇怪,小小叶今日这么安静,他们把焦心打消,换上琢磨的神情运用轻功飞上与小小叶同等的位置往里面看。下一刻,他们与触目惊心地场面交接了。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里边是一个很空旷的殿外,四五个人气焰很是嚣张地站着身子,腿下还跪着两位男子。瞧他们的衣着,那四五个人是狼妖,而另外两个是千羽鹤。两只千羽鹤肩膀处的袖子被撕破,嘴角边缘涌下血痕,他们分别的两颗眼珠子那是一个叫水波粼粼的,可伶巴巴地埋着头,手指不停着抠。原来,手指上也有伤。从整个人看,简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乞伶摇尾。 能看得出他们很想离开。 那四五个狼妖,其中一个站在最前边的,蔑视道:“下次再敢和本公子抢东西,训奴场就是你的安身之地。” 旁边那位毫无边际地嘲笑道:“老大,现在他们两个不就是妖奴吗?”话罢,他们几个人大笑起来,只不过这笑声来得更加肆意猖狂,完完全全把同族人当成随意欺辱的奴隶! 训奴场,是妖族以前设立的一个专门管制惹事的罪奴场所,就是把他们的灵智抽干,如同人族刚出生的襁褓婴儿,没有智力。而他们会乖乖服从主人的命令,在罪奴所为他们所犯的错忏悔。而他们往后也都不会再有智力,可谓是妖族最残酷的惩罚。后来,妖帝废除了这个规定,只要他干下滔天大祸,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就要付出代价,但不会抽干他的智力。 现在的罪奴所仅仅是一个空落落的地方,妖帝打算把它修建成一个训练场,碍于妖界内忧外患,一直延缓下来。 这个也算是妖族都知道的事情。这明明是赤裸裸地侮辱! 红尘握紧手掌,神情很丰富,无氿北何尝不是?但他选择运用法术把红尘和小小叶带走。 第104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回到了翡翠宫殿。 红尘刚要质问时,无氿北猜到她想问什么,最先斥责道:“那是狼族其中的一个居所点,大殿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狼妖,若我们冒然出手教训了那几只狼,那后面呢,更多的狼妖,事情就会被发酵,暴露我们自己。届时,我们还会连累妖帝、上神,间接致使狼王伙同其他妖王对付翡翠宫殿甚至发兵人界。” 无氿北愤愤言语,每一个字都能注意到他脖颈的筋,一双坚毅的眼眸,不会比红尘差多少。 狼族的人肆无忌惮欺辱其他族,显然不怕他们告状妖帝,可想而知,妖帝的份量,是多么地轻如鸿毛。即便受欺负了,身为弱族的他们也只能忍着,无法求救。那街上的普通妖族,他们又是怎么避开恃强凌弱的家伙的?还是说,他们都选择了逃避? “今日,他们可以选择欺负别人,明日就可以选择杀人!” 无氿北的话说得很压抑沉重,红尘无法想象昨日还在看“美男出街”习俗的妖族子民,欢声笑语的背后都是假的吗? 妖族和魔族的情况不同。魔族当时没有魔帝,四位魔王才会拉拢兵力,意图登位。魔族子民一心只想魔界一统,四位魔王彼此虽说有瑕疵,但起码不会暗地里伤害同族的子民,他们想在子民面前建立威严还来不及。 可妖界截然不同,明明有妖帝,却因为万年前事情失去威严、失去权利,成为一个有帝加无帝的存在。妖界是由狼族、虎族、千羽鹤族、蛇族等族群合并统称的,如今各家妖王纷纷拆伙,欲要与其他族摆脱关系自立门户,自然是毫不在乎同族之情。 估计同族里的子民也是被他们受了训的,只是目前没看出来。 现今也只有千羽鹤、猫族、蝎族等服从妖帝命令,他们急于寻求妖帝的庇护,不想再遭到强族的欺压,让族人因为身为妖王的自己无能而受到苦难。 “是,你说得对,无氿北,是我不够理智。”挥之不去的,是她脑海里愤愤不平的怨声,两个人被活活唾骂成奴隶,这是多么大的耻辱! 她为他们抱不平:“他们虽然打不过那几只狼妖,或者他们没有很显赫的家世,可是他们一样也是妖,活生生的生命,却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冷眼旁观,最后很可能走上绝路。” 是啊,在这烽烟六界又有几人是无私的,大部分都是明哲保身居多。 无氿北向红尘施加了一枚安心丸:“不过,你放心,从刚刚的对话中,那两只千羽鹤不会有性命之忧。” 小小叶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适才的低落语气红尘还没有跳出来,扭头多一嘴道:“小小叶,你怎么不说话?” 小小叶愣是不吭气,多余的力气都积压在嘴巴里头,鼓鼓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红尘、无氿北。特别别扭的是它抱手身前扭着侧身,脚踩木桌。 它的小唇嘟起,眼眸坚韧地好似抱不平又好似光会耍嘴皮功夫:“好气——本大爷空凭一身本领,尚失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红尘、无氿北竟然对此说不出话来,互看彼此一眼。 未料,小小叶还算是说到一句重点:“驱除风气就得杀鸡儆猴,照本爷看,既然他们不把妖帝当回事,就甭管他是狼族虎族还是哪个山大王,本大爷最大就是个理!” 小小叶说得似乎是个道理。 夜已深更,他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无氿北后来去了一趟紫陌上神的房间,谈论今日所见及所想。 今日对六界任何一个族群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大事——万年之约结束。 初云布过,迎逢朝阳,眼眸利勾,天帝斟着茶几,低沉清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严谨:“万年到了,六界格局要变天了——”极致拉扯的语调,酝酿良久落地。 人界,九重门。 百里舟盘腿打坐。 一名男弟子沉稳利索进入轩宇殿,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掌门。” 百里舟闭着眼,轻轻道:“几时了。” “已经卯时。” 此言一出,小小殿中覆上凝重气息,百里舟的眼皮子抬起露出眼珠子,逐渐浮起掩盖不住的计谋气息。 立约之初,紫陌曾说过,若是谁在约定期间擅自挑衅其它族,欲搞起两族大战,列界共讨之。万年后,若是各族之间还是心生怨恨,紫陌将不再插手六界纷争,这是他的承诺。 邱竹烟和坤勉的身份在面见妖帝之时交代得一清二楚,宫殿里的妖奴女子有些不怀好意喜欢谄媚,只可惜坤勉已表明心意。 邱竹烟在房间里头,有女子端着茶水点心向他献殷勤。 他仅仅是开个门,以为她就送个东西让她下去。谁知她卡着音色慢悠悠道:“邱公子,这是奴婢亲自在早晨时采的露珠做成的糕点,你尝尝。” 邱竹烟听得浑身不是滋味,和他的媳妇比差远了,只想快快让她退下。他委婉道:“姑娘有心了,本公子,” 他还没说完,这奴婢娇娇滴滴作态,上赶子顺道:“当然是有心了,不然奴婢的手怎么会受伤呢?” 邱竹烟哑着口,仿佛掉进一个坑里,能听见啪啪地声音。但见她交织身前的手妩媚抬出,几道锋利的伤疤确实存在,血已经凝住了。她步伐轻盈靠近,唇里轻调蜜语声。 “你做什么?”邱竹烟感觉不对劲,顾不得君子有些语气大了点声,恍如对她没有什么效果,愈加猖狂逼近。 他想要站起时,从门口递进来一位长长的身影顾盼到他二人身上。那名女子转头望去,发现是九桑时,这也不过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只是缓慢收起狐媚眼,舍不得地拉开与邱竹烟的距离。 邱竹烟看到九桑那刻,慌了:糟糕!媳妇!他从木凳上蹦起的速度可以赶上仙法施加敌人的速度!他这七上八下的心是怎么回事,如同他刚刚做了什么荒唐事! 九桑控制得很好,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剜着里边的男女,她一贯云淡风轻的面容上今日有一种妒火在点燃,此时此刻她特别想煽那名女子一个耳光,不会骂她,只会让她知道知道做“小三”会得到什么后果! 她锋利的眼眸犀利得不能再犀利。 第105章 孔雀族 奴婢她正儿八经地走进九桑前边,做了个礼,“九姑娘,奴婢收集了点露珠做了糕点特意给公子拿来,奴婢也是怕公子吃不好,想着侍候周到点。”她明面上是客客气气地讲话,实则每一句话都带着暗讽及挑衅的动机,自认为能扎扎九桑的气焰。 她自觉地离开此地。 邱竹烟愣愣的同时被人插上了小辫子,他乖乖地凑到九桑面前,发誓道:“媳妇,媳妇——你要相信我啊!”言语间带着软弱求饶,而不是言语坚定,他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差点能给媳妇跪下。 九桑也不和他废话,皮笑肉不笑地,索性“啪”地一声直接拍在他的右脸上。 “好疼啊——”他没有尖叫,略点幸福地哭诉。 红尘找了一棵大树,那是同关之林熟悉的大树,她在那吹笛子。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气息,笛音吹散周围嘈杂声音,每当思念涌上心头,她都会想起那段在关之林期盼他的身影,偶尔想到他们的那个甜蜜夜晚就会让她分了神。 “因为……主上是红尘唯一的亲人。” …… “主上,你回来了。” “罚站一天。” …… “许久未见,已经可以不听本尊的话了吗?” 从前在关之林的日子孤独漫长,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树上吹笛望着远方,期待他回来。现在她才知道,这便是所谓的相思情。 一曲红尘,一曲相思尽白头。这是她笛音里散发的浓情。 笛音寥寥,淡红仙气撩动飘去远方,与花同舞,含苞殆尽。 青木郢化自从上次向上官徽表明心意后,已经在妖界里头的小馆子住了几日。而她几次相邀上官徽都被拒绝了,她依旧不死心,不离开妖界。没想到她的父亲青木亦找上妖界,他的身边带着段干榆长老。 三十多万年前,千族争霸,丹顶鹤族的族长法力高深,占领十隐卢岛,将岛上族群一一制服,其中有一半族群主张归服丹顶鹤族,有一半主张不愿归服。最后不愿归服虽发兵与丹顶鹤族争夺地盘,但被丹顶鹤族打败,愿意归服的则无性命之忧,性格执拗不愿降服的则杀之,以绝后患。 丹顶鹤族一统十隐卢岛,称为妖族。其中孔雀族不愿屈服丹顶鹤族之下,奈何几大族群结盟,发起几十次战争都以失败告终,无奈逃离十隐卢岛。 卧薪尝胆的他们卷土重来,可惜当时的妖族已是并列六族,与花族结盟,权衡利弊下,他们选择按兵不动。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万年之约的消息,孔雀族族长本就重伤难愈,听到六界大局已定的消息,怒火攻心,逝去。 孔雀族下任族长是先族长长子横五,他欲为父报仇,发兵妖界,被紫陌一人携妖族士兵将孔雀族击退 ,横五被妖帝杀死。孔雀族自那后失了踪迹。 万年一过,孔雀族族长是横五弟弟横夭,听说花妖两族因万年前花帝献出神匙导致关系破灭,他便带领不足一百兵力袭击花界。四位长老有些大吃一惊,好在花界在万年前闭界,一如既往地戒备森严,对横夭的进攻应对自如。 这件事,虽闹得不大。但邻近小族你一嘴我一嘴的,很快六界便知。 万年一过,纷乱再起,各族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虽然打退孔雀族此次进攻,但他们还是忧心愁愁,常常聚在一起解决疑惑。孔雀族首要寻仇的不应该是花界而是妖界。他们猜测是因为二十万年前与妖界的结盟,阻碍了他们复仇。花妖两界关系破裂,他们看准这点卷土重来。横夭带的兵力不足一百,显然是为了探查花界如今情况,试试花界与妖界是否真的关系破灭。答案很显着,妖帝并没有派人来商讨,花界也没有派人去请求帮助。 如今只剩花、天神匙被保存完好。神匙是一帝象征,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盯着。神匙若被盗,花界劫难暗示不远,届时各小族群若挑起战争还如何安身!青木亦为此正发愁着,就听说青木郢化在妖界的事情,很是恼怒,怒她不懂得两族过往,怒她在这节骨眼上生事。 曾经花帝献出神匙给欧阳臻,即使最后神匙回来了,但花界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还有人说,在花妖两界结两族之好时,花帝早已看上了来往花妖两界沟通的长老欧阳臻,这才献出神匙。不管怎么说,为了儿女情长就做出背叛族人的事情,实乃罪大恶极。 如今郢化竟然和妖界扯上关系,实在令青木亦寝食难安。 其实他在发怒期间,竟生出一个令他都要发麻的想法——花妖两族联姻。如果郢化是真想嫁给上官徽,双方都同意,促成花妖两族联姻,重修万年之好,对花界可是百利无一害!孔雀族就会因此而忌惮两族势力,短时间内也就不会再有发兵花界的想法。 念头一换,若他表现得要去促成此事,岂不是默认了花帝当年之举? 徘徊之际,他正听说些狼族在人族地界惹事的事情,担忧人妖战争发起,他担忧郢化会受伤。不过郢化性格执拗,谁劝都没用,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去将其带回。阿榆一向稳重,花族大事为重,她留在花界,只怕一日都如百日,倒不如出去一趟,转移注意力。何况有她在一旁帮衬,他也好对郢化有计可施,简直两全其美。至于花妖两族是否联姻一事还是顺其自然。 青木郢化如果是位听劝的人,青木亦也不会那么操心。面对父亲亲自劝说,青木郢化依旧言谈她不放弃,上官徽没有拒绝她! 后来,段干榆两人一致同意带着她上门拜访妖帝。 妖帝知道他们所行的目的,早早的也让上官徽在大殿等候,让闲杂人等都下去,殿上只剩下他们这五个人,分别坐在两排。 最先开口的是妖帝上官段,寒暄道:“青木、段干二位长老,久违了,久违了。”吐完这句话,他都觉得自己额头上漂浮着几滴坚韧汗水,两位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青木亦懂得什么叫“时过境迁”不会一直抓着曾经苦楚不放,据礼回应:“妖帝,老夫也是很久没有踏出过花界了。今日突然造访,还望海涵。” “好了,二位。今日我们坐在这是为了商讨孩子们的事,相互之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段干榆稍坐一旁沉稳道。 他们也点头肯应。 青木郢化心里的把握有了提升,有长辈们在,他总不至于拒绝她。坐在长凳上的她心花怒放地道来:“徽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小时候你第一次来花界做客时,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她浅笑一下:“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我还是,被你吸引。” 她的一番言辞,成了上官徽此时该抉择的问题,一下子大家的眉目转向他这边。 上官徽面露难言之隐,手指都可以抓地。他吞吞吐吐地道:“青木长老、段干长老,首先说一句抱歉。容许晚辈接下来的唐突之举。” 得到他二老点头后,上官徽面向青木郢化婉转道:“郢化妹妹,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感情这件事,是讲究两情相悦的,我对你要说有感情,也纯碎是兄妹之情,并无掺杂男女情爱。” 他站起身子,拱手致歉:“实在抱歉。” 第106章 郢化入翡翠宫殿 青木郢化无法接受,紧张地站起身子靠近他,甚至有些斥责的语气:“不不——徽哥哥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初来妖界时还是你陪我逛妖界,买各种各样的法宝逗我开心,这些,你都是骗我的吗?” 她的语气未免冲动,青木亦见状连忙站起来拉她到一旁,“郢化,感情的事是你情我愿,不是咄咄逼人。” “我不信!”青木郢化此时有些愤愤不平,冲着她和蔼可亲的父亲吼了一句,理智暂时被冲垮把矛头抛过来这边:“父亲和段干长老也不是你情我愿,那为何还总是见面!” 青木亦被他女儿问得哑口无言,座上的段干榆暗暗垂下眸子,那条二人之间的尴尬被青木郢化一番话而摆在脸颊上,吐不出言语,选择沉默。 妖帝察觉情况不对,慌得起身拉了一下上官徽的袖子暗示他说话调和一下,不必搞得大家这么不相往来。 上官徽理解他父亲的意思,再次耐心地规劝道:“郢化妹妹,你生得漂亮,又是青木长老的女儿,日后定遇上比哥哥好一万倍的男子。届时他眼里有你,你眼里也有他。” 青木郢化心高气傲地明明白白告诉他:“郢化只嫁徽哥哥,旁人不行。” 这句话着实让上官徽有些害怕,怕青木郢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含情脉脉的她降低语调放软道:“徽哥哥,你舍得郢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吗?” “郢化妹妹,我……”他还在想怎么拒绝。段干榆长老站起身子说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郢化属意小徽,不如就先让她住在宫殿里头。倘若她一个月内能让小徽改变心意,自然是两族喜上加喜。如若小徽还是没改变心意,郢化就要乖乖离开宫殿,离开妖界,不再缠着小徽。你们看,这个方法如何?” 上官徽依旧面容踌躇,他是在想怎么开口拒绝,奈何实在找不到口子。青木郢化信心十足地答应:“好,我同意!”那些所谓的一个月后的结果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留下来接近徽哥哥。 青木亦害怕郢化陷入进去无法自拔,侧过身确保再问一句段干榆:“当真?” 段干榆嘴唇合拢脸色凝重地微微点头。 虽然他们不喜欢郢化与妖族有什么关系,但是依照她的性子,铁定会在妖界闹着不走。倒不如换个法子,让她自个儿答应,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他们也是笃定上官徽断不会喜欢上郢化,才放心让她在这待一个月。 他们都这样说了,妖帝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何况当初妖界始终欠花界一个情面,再不济花妖两界本就是友好往来关系,一个大小姐住在这一个月也没什么不妥的。 妖帝即刻吩咐妖奴安排下去。上官徽即使不情愿,此时他的话也没什么份量了,他再怎么请求,都形成了顶撞长辈和不懂事的罪名。 青木亦和段干榆随后便离开了花界,临走时叮嘱几句莫与人起冲突。青木郢化只当个家常便饭来听听。随后,她的事情已经在宫殿里传开了,人人皆知花界青木长老的独女来宫殿小住,目的是为了攻略殿下。 红尘等人自然知道这件事,只希望能不和她遇上就不要遇上。 半晌,红尘、菀炎、无氿北和坤勉即将出去探探妖界情形时迎面碰上青木郢化。 青木郢化怒愕道:“是你们!?” 菀炎第一次见她,狐疑静静站一旁看着。 坤勉和无氿北同时摆起气势抱手身前。面对敌人,首先气势不能输! 红尘眸光微冷,语调拉长而慢道:“对啊,就是我们!郢化姑娘,这里可是妖界的宫殿,可不是花界,你可要分清楚哦——” 话罢,她眉眼含笑,带头先走与郢化擦肩过去。无氿北及坤勉亦是配合默契吊儿郎当地瞥过她目光,青木郢化抬高下巴,眼眸锋利瞪他们,谁知被他二人“切——”过去。菀炎不明原因,紧随其后。 青木郢化愤愤地站在原地,可恶!这几个家伙神气什么? 他们穿过两条长道。菀炎见他们适才言语相对的模样,忍不住问:“红尘,刚刚那位就是要入住宫殿的青木郢化。为何感觉你们三个和她有点私仇。” 坤勉眉梢一扬,“照本殿看,青木郢化和青木长老委实不像。青木长老待人和亲、人人敬仰。可惜青木郢化没遗传到。还是橙子好,善良又有见识。”他说着说着,又笑着望身侧红尘。 菀炎还是没搞懂。红尘索性挽住她手臂简短地说:“其实呢!也不是什么事。就有次我们前往花界,青木郢化恶意出言重伤我们,于是呢,就闹了不愉快。再后来,她被青木长老责罚,所以适才估计恨不得鞭打我们的心思都有了。这下你明白了。” “这么惊险!可是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该怎么应付?”菀炎蹙眉,开始担忧起。 “她要是存心找事,我无氿北也是乐意之至。四海八荒,任她郢化热化还是冰化,无氿北这三个字就够她倒霉的。”全束发的他额前还有几缕碎发自然随风飘脸颊两侧,一番话衬得整个人潇洒不羁。 红尘和他们想的又有些不同。她沉吟道:“其实我在想,上官徽这么果断的拒绝了青木郢化,为何她这么爽快的就接受了一个月的期限。” 她的思虑分了其他三人一点。她脑袋一闪灵光,脱口而出道:“哦——难不成是她有了什么好方法让上官徽动心?” 他们还在木讷时,靴子走动的声音恰巧进了他们耳中,他们纷纷远眺而去。 发现是上官徽。瞧他小心翼翼往两米高的大石头后面探出脑袋的样子,仿佛在怕人瞧见。他仔细扫量左右,松口气朝前走,冷不防地他的手紧紧抓着另一个人的手。 再出来些,是一位姑娘。 那个出现在红尘四人面前的人让他们一时愣住了,嗅到了秘密的味道,指示他们悄悄地躲在距离上官徽他们三米之远的石头后面。 纷纷投递来的目光得到的消息是:上官徽在确认周遭毫无一人时才放宽心同那那名姑娘叮嘱几句。 他双手抓着姑娘肩膀,给她安全,给她目光。他娓娓道来:云鬓,对不起。如今宫殿里住了位郢化妹妹,她是青木长老的女儿,尽管我已经拒绝她,但她对我依旧有留恋。所以最近我先送你回凡界,你放心,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就会去找你。” 云鬓抬起她楚楚可伶的容貌,眼巴巴地凝视许她一生的男子,用眼神确定彼此间的情感和心意。她呢喃道:“徽,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第107章 人妖相恋 她是一位歌姬,她十六岁那年从花楼逃离,被路过的上官徽搭救,从此她跟随他到了妖界,隐藏凡人气息。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她也清楚妖帝是不会接受他的儿子娶一位凡间女子的,凡人的岁数只有短短几十载,可是对妖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明白如今人妖的关系,她害怕妖帝为了妖族的未来逼迫徽与青木郢化缔结情缘。在他们两族之间大是大非面前,她这个凡人终究是可以被舍弃的。 上官徽清楚青木郢化傲娇的脾气,害怕她发现了云鬓的存在会对她不利。所以她必须走。但是,这一走,云鬓对他们再相见真的没把握。 “云鬓,和你相处短短三年胜过我曾经的五千年,我父帝既已答应青木长老一个月的期限,我们就不能言而无信。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在父帝面前尽最后的孝敬,好吗?”他深情地握起她的手,说着最动听的话,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 云鬓听他吐语如珠,日光映照下,他的脸庞都在为她动容。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腰,把头紧紧贴在他身上,双目泛有莹光。能感觉到少女对这个怀抱多么不舍,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徽,徽——” 随着少女哭泣声,他沉重地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嗓音带着轻颤:“云鬓,你一定要等我。” 云鬓的右手在他后背紧紧拴牢他的衣服,像是绷紧了最后一条生命弦,抹了一把眼泪,许久才张开口道:“我……我会——”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还是坚强地说出承诺。 再后来上官徽就真的送云鬓离开妖界去往凡界。 听墙角的几人,也听出个大概。 “没想到,上官徽竟然为一个凡人做到这种地步,连他的父帝、族人都不要了,甘愿陪她浪迹天涯。”菀炎一脸忧切,眉目下还有淡淡的羡慕之光,带着对妖帝感到不值。 坤勉轻言浅笑道:“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本殿很佩服上官徽的勇气,随心而活。”话罢,他把目光又焦聚在橙子身上。 “上官徽因为云鬓姑娘拒绝青木郢化,如今青木郢化就住在这宫殿里头,估计他的日子也很难过。”红尘又想到妖帝如今可真是内忧外患,倘若知道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会怎样。 很快她把注意力集聚在妖界事情上:“都说鱼不离水,雁不离群。如今各大妖王各行己事,我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帮帮妖界。” “我已经和上神商议过,在“美男出街”那天上神亲眼见到人群中的欧阳臻,也就是昔日偷盗兵符、不坤匙的那位妖族长老。只要找到他,当年的真相便可得知,或许对人妖两界关系起到帮助。”无氿北语气严峻道。 “欧阳臻?也就是说他如今在妖界?”红尘狐疑道。光听他们讲起这位人物的事情,红尘早已想见见他,她始终觉得这之间有什么隐情,包括花帝主动拿出鸾合匙也是,还有最后战火息泯,六界迎来万年和平,鸾合匙竟然又主动回到花界,实在匪夷所思。 “一脉为妖,一生为妖。等我们找到他便清楚当年真相。他种下的因,理应由他来解决。”无氿北的话不多,但是份量很重,每个字都旁敲了其他人的脑回路。 坤勉还在作为旁听者时,无氿北已经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面里言里幽默道:“二殿下,这等利于六界大事,你——不能袖手旁观!” 坤勉还未开口答应,无氿北幽默道来:“橙子喜欢的,可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二郎!你——总该是!”他调侃归调侃下,莫名其妙地眼眸下垂。 无氿北愈发讲话会给人下坑! 坤勉当真了,有那味的两眼发光注视红尘。她慌里慌张摆手道:“二殿下二殿下!你不要听无氿北乱说,他这人就是这样,改也改不了。” 殊不知,红尘焦急解释的样子,如汪洋泉水滋润着坤勉的心田。 坤勉眉心微动,垂头哑笑,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开来,目光静静地停住在她身上,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满面春风的他说:“我——想成为你喜欢的儿郎!” 红尘眼珠一转,礼貌地说:“二殿下,其实,”她还没说完,坤勉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他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掐断她的话:“你还没有嫁人,我还没有娶妻,我就还有追求你的机会。” 一丝丝刻意的笑容,在他喜欢的人面前表露后,转身那股笑容在他嘴角一逝而过,在无氿北耳旁响起一句力不从心的话:“走。” 看到他这样傻傻停留在她身上,她的面色在他们走后阴沉下来。 听完他们一番打趣后,菀炎的眼神满是阴霾,那是嫉妒的云雾,开始变得尖锐,使她的内心里变得模糊而混沌:坤勉对你用情至深,无氿北对你肝胆相照,魔尊对你袒护有加,就连紫陌上神都对你关怀备至。明明你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没有前世今生,为何能得到这么多我朝思夜想的东西。” 在嫉妒的驱使下,她盯着前面红尘背影,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捕猎的猛兽。一会儿,在红尘叫她时候,这才熄灭蠢蠢欲发的火苗,跟了上去。 接下来几天,无氿北和坤勉都在寻找欧阳臻的下落,而红尘、九桑、菀炎和邱竹烟四人分头注意妖界各妖王的动向,万年已过,妖帝无权,实在是不能不注意。 还真让他们注意出个究竟。狼族里的人,随意到凡界去寻找乐子,被仙门人追杀,双方几是展开几回合激战。战况是仙门惨死四名弟子,狼族死一名狼妖。剩下的两名仙门弟子落荒而逃,狼王对此次事情竟然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惩罚族人,而是助纣为虐。 有狼族的这个开端,其余虎族、蛇族、蜘蛛族纷纷开始放纵族人对人界乃至一些不起眼的小族吸食精气。红尘他们凡是遇到的都会进行阻拦,不过还是懂得蒙面行动的,掩人耳目这点还是必要的。 红尘对百里舟的印象,就是位宁死也要护卫族人安全的掌门。她上次前往仙宁山替百里舟寻来的上古神器一定不简单,肯定要有什么大用!紫陌也不止一次说过: “人妖两界不会因为小小私仇而挑起战争,如今的走向完全是顺从了弱肉强食的必然性。” 也就是说,人妖两界不久将会有一场大战。真不知道妖帝会如何应付这场万年第一场大战,六界又会是什么局面。妖界如今成一盘散沙,无法一致对外。正如小小叶所说,杀鸡儆猴,狼王必须除掉! 第108章 桃花溪水老前辈 她把想法告诉了紫陌上神后,上神刻意地转移话题:“本上神已经从妖帝那打听到,琥珀闹街有一位很了不起的制药老前辈,什么稀奇法宝也是出自他的手。他曾研究出一种寒冰雪莲丹,对你的心火有帮助。不过正因为稀奇,材料稀缺,他的东西只卖给有缘人。这件事对你来说特别重要,你先去把这件事办好。” 红尘显然有些失语。没想到上神比她自己还要留意这件事。可是妖族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她又追问道:“谢谢上神挂心。可是人妖若开战,” 紫陌顺应站起身子,袖子甩在后身:“本上神不会放任不管,你的毒,也同样重要。”冰冷清秀的眸子为她垂下看向她,显得珍至极,一瞥一目无不透露着他的耐心和温柔。 “好!那小仙就先去寻找老前辈了。”红尘心里盘量上神许是不愿她为斩杀狼王选择冒险,才会利用解药的重要将她暂时支开,可是红尘若放弃这件事,就不是她。她亲眼目睹那些凶残妖族人是如何残害无辜百姓,对待同族人依旧毫无半分情分可言。她是一定要为所有惨死的亡魂讨个说法! 因此她只能先表面应下上神的要求。 上神补充一句:“桃花溪水,这是老前辈的名号。” 红尘应下后渐渐退下,身影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 若说要斩杀狼王,也不能是明目张胆前去狼府,怎么说也得观察好时机,起码是晚上方便行动。因此,她先去寻找老前辈了。 老前辈的名号在妖界还是响当当的存在,只问了一只妖,便已经成功找到了老前辈的那家铺子口。 铺子口设在了妖界的另外一条街“浅壑街”。这条街的妖族人相对少一些。 远远望去,坐在椅子上的老前辈身披虎衣,头发长长犹如一道黑色瀑布在脑后随意飘荡,还有几缕白发掺杂里边,宛如许久未打理过。他的脸庞上刻着点岁月痕迹,流露出沉稳和内敛。他正用双手在磨练什么仙丹,专心致志的模样俨然成一个强大的气场,是一种无言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铺子口里只有他一个人,整个铺子口也就那么点地方,地面脏兮兮的,桌椅都是木质材料,有三张长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小玩意。他这里浑然一点灵力的影子没瞧见,除了他现在施法制丹时有灵力,其余的地方恍如是来到了凡界的普通铺子。 红尘并没有打扰老前辈做事,而是等了一会。良久,红尘见老前辈停下手头事情才抬腿而来。 她并不熟知他是不是桃花溪水老前辈,她得确定一下。她斟酌小心翼翼问道:“老先生,” 老先生闻言抬头瞧去。 他的模样映入红尘眼里时,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请问您是桃花溪水老前辈吗?” 他的目光里有些黯淡无光,仿佛精力溃烂。他鸽了她一阵,声音又冷又硬道:“不敢当,不是前辈。姑娘有什么事吗?”他把手中东西放好。 能听出他嗓音有些沙哑。 红尘心情愉悦,礼貌地讲明来意:“太好了!老前辈,我叫红尘,我来这,是想向你买一种名为寒冰雪莲丹的灵药。不知老前辈这里可有?” 老前辈想也没想地拒绝她:“你走,我这的丹药只卖给有缘人,不卖给客人。” 他眉目舒张,淡淡口吻中充沛着与世无争的气质,素有看淡一切的眼光。 果然和上神说的一样,但红尘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她放低声调力争道:“老前辈,你都没考考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有缘人。” “活了这么久,是与不是,我心里有数。”话罢,他也没再理会红尘,索性忙他自己的活去了。 原来能称呼为“老前辈”的脾气都是这么的稀奇古怪,目前不太顺利,红尘只能先到一旁想个别的法子。 她站在老前辈铺子对面,她的身侧有两家卖糕点的铺子。 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头发半束半披,额前有一撮刘海撇在右侧,随步子晃动瞥在右眼前,增添几分少郎翩翩的神采,整个人瞧上去有些慵懒随意。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是早有预谋,他在糕点铺子停下步子,两眼不羁地悄悄打量两米外的红尘,他时而抿嘴痞笑,时而羞涩腼腆。容,给了他帅气;漠,给了他的帅气平添了五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 他腰背挺直,细细琢磨,买了一个糕点,手里拿着打包好的糕点,朝前方走去,目标正是对准了红尘。此刻的她还在为如何让老前辈动容毫无头绪,左侧就有人拿着糕点蓄谋已久逼近。 他低下眸子,头也不抬地对准红尘,拿糕点的手触碰到她的左肩,糕点在他的安排下着地,他小步后退。 红尘反应过来时留意到掉落的糕点,先是着急地将它拾起。他眉目含笑:很好! 她站起身子看清它主人的那一刻:“对——” 当两人视线毫不意外碰上时,那个熟悉的面孔令她一时怔住。 他也没说话,静静地凝视她。很好,只是见过一面之缘的人,还没把我忘记。 “你——是你!你不就是那天被我救下的人吗?你怎么在这?”红尘笑容自若地上前一步。 沈朝暮。 他凝望着她,眸中有些翻腾,一瞬间,定格了风景,也定格了久别重逢的他们。 “姐姐,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这是他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昔日他们也只是在若水河畔匆匆遇见,恍如隔世。 “实不相瞒,不好意思,过了太久,我忘了。”红尘尴尬掩笑。 沈朝暮眉目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被冲淡了。红尘把糕点递给他:“这是你掉落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 他就此沉默,垂眸凝视这糕点,想出一个坏心思。他无辜的面容陷在她脸上:“姐姐,糕点坏了。” 红尘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打开里面看糕点时,沈朝暮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拉着她手腕转身朝铺子走去,唇角轻轻勾起。 在红尘还不明白眼前的沈朝暮是作何时,他随即放开她手,很能摆出一脸单纯的乖乖样,清冷的面部,嗓音低沉道:“姐姐,给我买。” 糕点铺子的老板纯属一个他找来的借口。 第109章 重遇朝暮 他正在盘算着什么时,红尘才反应过来,爽朗应答:“好!我赔你。” 她很快和老板买了一个新的递给沈朝暮,欲转身告辞时,后头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哎呦,哎呦——姐,姐姐。”他撑着肚子,半垂下腰。 他的声音忧愁至极,如要被时刻关心的弟弟。红尘回身发现他身体不舒服,着急地跑过来搀扶着他左臂,关怀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很好,很顺利。 他故意侧过眸子接触她的视线,又扫视到她主动揽自己的手臂,心里泛起笑意,不慌不忙地说:“姐姐,许是刚刚吃坏肚子了,有些闹腾。” 他们可还在当铺老板面前,他快速扫视客人手里的两袋糕点,都没拆开,懵了:“哎——这位客官,你不是还没吃吗?这糕点不是还在你手上吗?” 沈朝暮:“……” 他没被老板的话影响,微弱地补充一句:“对,姐姐,许是今早的糕点给吃坏了。” 红尘是一个不懂得太多察言观色的人,她没把当铺老板的话放在心上,她温柔道:“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姐姐,刚刚见你在那里站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从当铺老板的角度看去,这两人莫名其妙,明明没有不舒服非要装,明明没有搀扶的必要非要搀扶。半弯着腰说话,不累吗? 红尘耐心地回答:“我确实有点事,不过我可以先送你。” “不用了,姐姐。”他顿了顿道:“我没事,你带着我先去忙你的事。” 红尘刚开始没留意听后半句,以为他要独自离开,片刻才恍惚过来:“带着你?” “对啊。”他趁着她反应慢的功夫,目视前方抬步走前,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被她搀扶的手臂缩进里边。 他们本来是要去老前辈那,然比他们先快一步的是一位来势汹汹的女蛇妖。一袭紫衣的她毫不客气地冲老前辈张扬:“阁下可是桃花溪水老前辈,在下是蛇王身边的红人,提议来买一个容颜焕发的灵丹,老前辈开个价。” 他二人打量女蛇妖左脸旁有一个疤,已经成黑炭,似乎是被同族蛇妖咬的。她是蛇妖,是几大妖王里很强的一方,她自报家门也是为了给老前辈施压。 不过,桃花溪水老前辈没把她当回事,继续忙乎手上的炼制活儿,他漫不经心打发道:“你走,我的东西只卖给有缘人,你不是。” 女蛇妖猜到他会这么说,她摆出的架子是“这规矩是你定的,可是这丹药是活的,只要抢过来就完事。她强词夺理道:“桃花溪水,你搞清楚,这里是妖界!我,是堂堂蛇王的当红之人,你惹怒我,可没有好果子吃。劝你最好别丹药拿出来,医治本姑娘脸上的伤,否则——本姑娘可要抢了!” 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老前辈不以为然勾起弧度“哼”一声。 他怠慢女蛇妖的模样,彻底把她激怒了。二话不说,她横扫便是一个妖法攻击劈来,老前辈定定坐在椅子上,内力一开,忽然发力直接将她的妖法连连承接下来。桌子受到强力压迫,“啪——”地一声碎得满地。 女蛇妖寒光夺目,空气中充满紧张的气氛。她迅速跳跃垂悬空中向老前辈冲去,老前辈步子一旋,找准时机安然避开攻击,他纵身跃到街道上,又迅疾将铺子里的宝贝全然收割袖子里头。 女蛇妖落在空空的铺子里头,这一次她又扑空了。妖力在她体内流转,真的就像一条宽阔的江河般,奔腾咆哮,她感到自己的力量瞬间需要得到释放。 凌厉的眉目剜了老前辈好几眼,下一刻,她挥出如长剑一般的妖法划出一道道紫色的轨迹,连同地上的木椅席地卷起,好一招联合招式! 小小术法奈何不了他!老前辈附有指点气势道:“小姑娘,攻击挺强,就是太过浮躁,在真正战场中,你——可是活不过敌人三招,好好看着!”他指点的功夫已经运用轻功隐身一旁。 “有这口气的功夫,多多想想怎么打败我!”女蛇妖气急败坏的模样,致使她出招接着一招,老前辈也是闪避自如,他根本不屑与她计较,很快地功夫,他借势又跳回铺子里。 红尘与沈朝暮在一旁注视着,这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手,女蛇妖不是桃花溪水的对手,何况他的各种法宝都没用上,纯粹是消耗战。 她还是不罢休,站立原地弯身,身形一动摇晃出蛇尾,妖娆破风。她的嘴角开启邪恶讥笑,蛇尾滑行飞出,骤如闪电当机立断朝老前辈劈下。 不怕敌人强,就怕敌人是个胡搅蛮缠的人,特别是这种滑溜溜的妖。老前辈还算是身法灵活,全程避开,她的蛇尾实在是操控太敏捷,他本想不伤她,没办法了,他使出一招功法试图把她的尾巴弹开。 然,那招式是打在上面,可是被她不知怎地顺藤摸瓜卷走他袖子口里的一包小药。 感知疼痛的尾巴紧急收回,化出人形,她手里抓着的是那包小药。那正是老前辈刚刚一直在研究的丹药,可惜不是她想要的容颜丹药。 老前辈二话不说挥出手掌就要夺回,女蛇妖见情况不对,立刻将其抛向空中,它是往红尘这个方向飞来,女蛇妖先是躲过老前辈的招式,再一击毁掉丹药。 丹药并未如她所愿,只是里边的灵粉挥击而出,零落在它正下方的红尘和沈朝暮。 老前辈直呼:“糟糕!” 人在旁边看,祸从天上来。 一边的红尘和沈朝暮还不知怎么回事,就忙着晕过去,险先摔倒多亏老前辈赶到他们身后及时,恍如扶住两个涉入江湖尚浅的两个孩子。 女蛇妖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刚刚她的尾巴受了伤,需要及时疗伤,只能选择离开。 老前辈看着两位晕倒的孩子,面露难色,仿佛碰上大麻烦。 半晌,他们在林子中醒来,周遭还算安静。 沈朝暮和红尘几乎同时醒来,朦朦胧胧的意识还没打开,正因为桃花溪水安详坐在他们面前,所以还是能激起他们刚刚的所发生的事情。 第110章 姐姐,相信我 老前辈缓缓睁开眼,侧对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红尘撑着身子站起来,刚刚她还在街上,现在怎么出现在这?她抬起手欲要触摸额头时,她发现,这只手,怎么不是她的手?这袖子、这衣服! 有千丝万缕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翻涌,她还是不相信!眉目紧蹙的她转过身子,“啊——\" 她看到了什么,怎么看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她又是谁? 这周围就他们三个,红尘的惊恐声覆盖在他们耳畔,想捂住都来不及。沈朝暮就比较淡定,眉眼含光给她解释:“姐姐,我们好像灵魂互换了。”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的灵魂跑到了沈朝暮身 体里,而沈朝暮占据的,是她的身体。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只要想到他们互换身体这个事情,她的脑壳就涨大了一圈,她的步子跨得很急站在他前边,变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沈朝暮因为她的理直气壮被逗乐了,眉眼柔情还是放出,面对她的问题他也答不出来。他挑逗她一句:“姐姐,你真可爱。“ 他的声音很低沉富有磁性,又有放纵她的甜腻。 红尘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一回事,实在没工夫和他打趣。老前辈插着空子才开口:“刚刚在与女蛇妖打斗中,不慎被她打碎了一包换灵散,此物可以使同时被触碰到的两人互换灵魂,明日午时便会失效。你们两个,暂时委屈一下,此物老夫尚未研究出解法,除非,灵魂受创,重归肉体。“ 这个意思他二人懂了。 老前辈又补充一句:“你们二人现在出去未免不方便,所以老夫才将你二人带来这片林子,还算清净,无人打扰。你们以为呢?” 老前辈说得没差。红尘本来想在今晚刺杀狼王,但现在因为互换身体,即便法术跟了过来,但是面貌是沈朝暮,若刺杀失败,恐会给他带来危机,如今行动只能暂时耽搁。回宫殿的话必须带上沈朝暮,又是一番解释,她还是待在林子里,传信告诉他们,暂时有事好了。 红尘灰心丧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沈朝暮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想着朝她迈前一步,遭到她一边惶恐后退一边煞有介事地强调道:\"你……你……别……别离我太近。我现在……还没适应……” 沈朝暮乖乖止步不前。 她害怕他。的确,这副身体除了灵魂、血脉不同,其他的可都是沈朝暮本人,就连嗓音都是他的音色。她无法审视面前站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灵魂却是另一个人。 而且他,还是,男的。 沈朝暮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随即,他拂起衣袖,在脸上隔空滑过,衣袂飘 飘,施了仙法。 红尘根据动静抬眸。 她再见到的,是一双白绫遮住双眼的沈朝暮。周遭的空气微微颤动一下,白衣如雪,眉毛清秀平静,即便遮住双眸,看不得一点神色,但是红尘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望着某个人。 沈朝暮…… 落叶滴嗒声,他在尊重她。 他唇角微甜。 他声如温玉道:\"姐姐,相信我。” 红鸾丝在他刚刚拂袖的同时不小心掉下来。她没有说过多的话,躬身去拾起它。未曾想,小袋子里放置的红鸾丝经过她的手没有任何前兆便飞出,牢牢地拴住了红尘与沈朝暮。 他们之间只能距离两米以内。 “这……这怎么套在你和我的手上了!”红尘记得这个东西是会将两人套在一起一整天的。 沈朝暮察觉到手上被拴什么东西,结合红尘的话,他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他追问道:“姐姐,严重吗?” “它……”红尘顿了一顿,他们也是要在这待一整天,绑不绑的差别也没多大,只是行动有些不便。“也没多严重。”她放低语调道。这下好了,身体也换了,红鸾丝也绑了,这一天突然变得糟透了,还谈什么杀狼王? 好险!老前辈一起留下,不然她和沈朝暮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还被绑了红鸾丝,回头要是主上问起,真的是说不清!差点就触犯了主上的禁忌。 红尘此刻已经哭笑不得。 老前辈对红鸾丝还是有一定了解,只是没有说破。 夜幕沉落,仰视轮月,寄托言语,坐影三人。 老前辈幻化出三个木椅子坐着,总不能三个人干站着。 红尘也算适应下来沈朝暮的身体,回想今日的目的是为了买寒冰雪莲丹的灵药。她借此机会再恳求一遍:“老前辈,寒冰雪莲丹我是真的想要,你可不可以大发慈悲卖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她举起手发誓。 老前辈今夜的目光有些从容,甚至可以说是悲悯。他语气松弛道:“寒冰雪莲丹就算是对你二人今日的补偿,老夫也不是位不通人情的老东西。” “真的吗?多谢老前辈!”她的唇角挂起满满的喜悦,没想到老前辈也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她注意到老前辈一直仰慕着夜色,神色是骗不了人的,有思念、凄凉。 她开始对老前辈感到好奇,轻声问:“老前辈,你,是不开心吗?” 老前辈思虑一会,摇头黯然失色道:“是啊,都已经是老前辈了,还在明知不可为而可为惦念着,是执着了。不过,若连这点执着都没有,恐怕在几十万年前老夫早已经随她去了。” 他低头,给惆怅的自己缓解机会。 红尘打算继续问下去,老前辈扭头在红尘二人身上同时逗留,有意岔开话题:“你们二人是亲姐弟吗?” 沈朝暮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很期待红尘的回答。 “老前辈,我们是朋友。”这句话问得很轻松,对红尘来说一点也不难。 沈朝暮凭借感觉一直注视红尘。 闻言,老前辈别有番滋味将目光挪到他二人之间摇摇晃晃的红鸾丝。红鸾星动,千丝成双,这位姑娘显然不知道红鸾丝的真谛在于唯有亲密之人才会成功牵引红鸾丝,可伶的小伙子。 老前辈把目光收回,倚靠树背,阖了眼,不再说话。 红尘也找个树背休息,两米之距的红鸾丝绷紧。黑沉沉的夜笼罩林子,红鸾丝熠熠闪烁,给树木照亮点光。 …… 第111章 我的名字——玄伯伎 鱼肚白的天空下逐渐泛射层层光线,四野寂静,露珠在草尖上翻滚,树木碧绿如新,两人朦胧初醒。 红鸾丝已经自动解开,始终找不到老前辈的身影,唯独地面留存下两行字: 老夫先行离开,午时一过,你二人便可恢复自由之身。”寒冰雪莲丹“老夫将其留下,以示补偿。 完毕,旁边的小瓶子大概就是老前辈说的”寒冰雪莲丹”,红尘将其收好,和沈朝暮选择先离开林子。 红尘让沈朝暮摘下白绫,可是他拒绝了,直言在没有换回身体前,不会摘下。红尘清楚他的意思,就不再要求他,让他把手搭在自己手腕上方,便于前行。 “姐姐,一路走来见你心事重重的,是出了什么事吗?若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与我同说,不必见外。”沈朝暮走在红尘左侧,诚恳道。 红尘的步伐稍微慢下来。他开口闭口唤我做姐姐,这是因为什么呢? 沈朝暮发觉红尘看着他发愣,心生一计,打趣一二:“姐姐,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闻言,红尘察觉失了仪态,勉强扯出笑容回应。不可否定的是沈朝暮确实是生得好看,稚嫩可人。 她没有回答沈朝暮的问题,而是开始对他有了些好奇,边走边问:“朝暮弟弟,” 第一次听她唤自己的名字,他先是木讷抬眸接着脸颊泛起红晕,似小娇妻因一点甜头就害羞,埋下头。 红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自然没有注意到沈朝暮的变化。她继续方才的话头:“你,来自哪里,目前打算去往何处?” 他与红尘的初次遇见是在若水河畔。自从那次以后,他便开始寻找她的相关踪迹,得知她在魔宫,他又不能进去,只得在魔界等待她出现。这一等就是看到她和几位朋友前往妖界的事情。 他早就想去见见她,苦寻无果。当他看到她出现在街上时,他就刻意为之的去与她相见,为的是能一直陪伴她左右。 他停下步子,神情凝重。红尘见他滞留原地,疑惑回身,但闻他说: “姐姐,当初是你救了我,从此,我便是姐姐的弟弟,弟弟会用生命守护姐姐。”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红尘没想到沈朝暮竟然把那次搭救看得这么重,她婉转道:“其实,那次换做是谁都会去这么做,你不必还人情,你还是你。” 沈朝暮眼皮沉重,微微弄挤没有眨下,白皙的肤泽被日光照耀着,款款蝶情,眼中景,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却被她忽略了。 二人踌躇不前,忽然一个调侃惊悚声音逆来:“好一对姐弟情深!” “是谁?”沈朝暮迅疾摘下白绫,二人焦急扫视四周,提高警惕,红尘立刻召唤出千秋握在手里。 “啪!啪——”林子里的树根树叶急促作响,显然被人操控,声音越大,嗡嗡乱鸣声也就充斥整个林子,加快二人心跳,始终不见人影。 “鬼鬼祟祟!”红尘把笛子安在嘴边吹动起,如长空鹤鸣,化作形成范围性伤害,林子里的树木闻声凛凛作响,她在排查任何一个角落,凡是有攻击性的目标都会现身。 果然,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的男子从林子中现身,并运用功力散去红尘的笛音。“四十万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已经这么不堪一击了。”他从空中缓缓下落带着一种独特的高傲,黑眸锐利深邃,鼻梁高挺与他的五官相得益彰,表面说话温文尔雅,实则句句讽意,已经把他们当成蝼蚁般看待。 他的模样类似凡人岁数二十来几。 四十万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的过去?他认识我?红尘想问清楚,旁敲侧击道:“我的实力如何,试试才知道。” 男子沉稳着地,眼眸尽是勾勒出鄙夷,他把目光投向样貌是红尘的沈朝暮,凛然假笑道:“我说的是你,这位,凤凰。” 言语一出,红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身体,他并不知道他们灵魂互换,所以他要找的人是她。凤凰?原来我是凤凰后代!不——不对对,天界并没有凤凰一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朝暮亦是明白这一点,敌人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来寻仇的,此刻他绝对不能暴露姐姐。他神色控制得很好,正色说道:“小女子对阁下毫无印象,阁下可否见过小女子,也好回忆回忆。” 这也正是红尘想知道的。 他着手身后朝他们靠近,目光紧盯红尘道:“二十万年前,你手持利剑,屠我银龙一族,逃到六界苟且偷生。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这个杀人恶魔!”他所言,并非虚声恐吓,说得那叫一个恳切。 红尘听得内心扑通乱跳,脸色惨白。沈朝暮的余光注意到红尘情绪不对,单单抓住她手臂,不能让男子看出丝毫端倪。沈朝暮喝道:“空口无凭,单单凭你一己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简直可笑!他昂首空中,不觉溢出自豪感,沉声说道:“族长!今日弟子玄伯伎就要亲手为你们报仇了!” 红尘、沈朝暮谨慎后退,即便是女子身体的沈朝暮,亦是把姐姐护在身后。 话罢,他又加快步子,不过这次速度更快,语速更强:“请你们记住,我的名字——玄、伯、伎。” 一时间,风云色变。他先是一隐身,身形飘忽,根本无法捉摸他的身影,再是一步横穿红尘二人之间,直接给他二人彼此一击,弹开老远。 他二人一左一右飞落在地,鲜血实在是大口大口吐出。敌人实力远非他们所想,看来今日会是场苦战! 玄伯伎看着他们站都站不起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实力的强大给他带来绝对的傲慢。不过,他今日要杀的始终是红尘,想此,他朝着红尘跨步而来。 寒光般双眸投射杀气,他一招拳击来便是蕴含无尽功力,他的术法关泽是黑色的。沈朝暮眼神淡定从缓,立即起身旋即应付敌人,招招对打,刻不容缓。 红尘准备去帮忙,玄伯伎却早有预料隔空施法成一个屏障,致使红尘无法过来坏事。 “小子,放你一马!”玄伯伎道。 沈朝暮在和他对打中,明显感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完全处于下风,而且根本摸不清他的功法,再这样下去,他是逃不过了。他突然庆幸和姐姐换了身体,逃过一劫,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了。 第112章 自抽元神换汝安 “沈朝暮!沈朝暮!”红尘在一旁急的直呼他的名字,使命拍打屏障,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身体换回来。 该吐的血吐了,该摔的都摔了,他的衣服已经染成一片腥红。性命垂危之际他还有心情给红尘勾唇微笑,眼眸含光。他在用命告诉红尘——他没事。 他陡地强撑着站起身受重伤的身体,嘴角含两道血痕,毫不退缩地怒视玄伯伎:“今日,看来我是逃不过一劫,亡灵浩荡,我愿自抽元神祭奠你银龙一族,以消你怒气!” 玄伯伎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杀红尘而来,但是阴差阳错红尘躲过一劫。沈朝暮自知不是玄伯伎的对手,而他已经说过会放过沈朝暮,也就是姐姐。倘若今日再继续打下去,他害怕午时一到灵魂换回来,死的就是姐姐!所以,唯有他一死,才能保姐姐安然。 玄伯伎爽快答应他:“以你之元神祭奠,告慰冤魂,本就是你要偿还的。只要你死了,他自然安全。” 沈朝暮得知姐姐会平安时,展颜眨眸,也算无憾了。他微微翘起唇角,把最好的面目展示给姐姐,合拢的嘴皮不禁抖了一下,眼底是涩然的笑,这一刻他的笑又很幸福。 红尘将他的视线收入眼底时,顿生可怕凉意,因为他这是在和自己告别。他们仅仅见过两次面,谈不上熟悉,他为什么要这样选择牺牲自己?他明明可以选择向玄伯伎坦白灵魂互换真相,明明可以有活下来的机会,他为何不争取?红尘不理解。但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能让无辜之人替她白白枉死。 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呐喊:“沈朝暮!你疯了吗?” 玄伯伎显然不知道他二人的名字所以才没发觉,就当做给他们分别的施舍。 他在强撑着身体,满足自己在这世间最后的牵挂。 沈朝暮的眉眼多了很多柔软蜷缩,他始终在坚强,不舍藏匿眼中,有股不言说的密码被他压制的,但他不会告诉她。他的嘴角颤抖一下,有话要吐出口:“你一定,要好好的。” 话罢,他的眼角再也支撑不住滴下泪珠,那是诀别,是满足,是不舍。 都要死了,还在这祝愿她。红尘凝视他的举动,认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在哽咽,泪水悄悄地洒落在她触屏障的手背上,无力发出声:“沈朝暮……” 屏障紧接多几声狂击。 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在她的泪光下,他的举动来得更加坚毅。 沈朝暮抬手就是凝聚法力,预备抽出元神。 红尘心跳加速,突然想起桃花溪水老前辈讲过的话:“除非,灵魂受创,重归肉体。” 她知道怎么做了:自损元神,这样就可以恢复肉体。 玄伯伎一心扑在沈朝暮自抽元神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一旁的红尘举动。 这两人比的就是一个速度!要快些、要快些! 红尘伸出右手握紧拳头,凝聚法力。另一旁的沈朝暮已经抽出元神一半,红尘的法力一时集中在拳头上,稍瞬捏紧,一股法力自个儿冲击她的元神,心中涌起撕心裂肺的痛,狂喷出数道鲜血着地。 即便元神祭奠,含冤而死,白骨露地,我也不能让沈朝暮替我做决定。终于安静了,就像盛开的蔷薇,她做到了,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瘫在地上。 一边的沈朝暮因为肉体的召唤本抽出的元神又回去原本的身体里,不过他也因为受伤,暂时醒不过来。 玄伯伎明显感受到她还没死:“既然你动不了手,我来帮你!”不杀了她,他誓不罢休!他目瞪着摊在地上的红尘,果断出手就是一个夺命大招,眼看朝她落下,成功时,术法被制止了。 是两个大男人的手把终结少女的大招拦截下来。他们一黑一白的衣着在术法里甚是夺目。 他们的功力竟然那么强,把他的大招弹开了!玄伯伎吃了一惊,可恶!来了两个碍事的。 玄伯伎的怒意还在上一秒,也没有看清对方时,一袭白发男子长袖黑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全神贯注冲着他打下一招又一招,术法如同浓重黑烟般的魔幻,招招施加有度,怒气横天,随时随地散发着腾腾杀气,根本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 他过手接招,发现竟然和他是一个门路的法术!可以说,比他更加诡异邪门。 不过,在他看清那个人是王权勿君后,一切便有了解释。 来者一位是王权勿君,还有一位是紫陌。 截住致命杀伤后,紫陌与王权勿君不同。他片刻不耽搁地,冲到红尘身侧,伸手将她扶起,只想把她揽入怀中,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她嘴角的血痕染点血印到他衣裳。面对她血迹斑斑的衣服,还有嘴角的血痕,脸庞还有些灰,她刚刚到底是经历过一场怎样的虐杀! 他也快速接触到还有一个男子如同她一般倒在血泊里。戾气深深覆盖他的眼睫,侧眸冷冽玄伯伎,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一贯清冷绝尘的上神,有股难以言说的苦楚扼杀在喉咙口,明明就该落泪的眼眶丝毫不见波光,反而目光更加坚毅地锁定远方。 玄伯伎适才的轻敌及嚣张在这一刻免不了迫切转换。他仗着对王权勿君的了解终究是轻敌,他想侧身躲过都躲不去,一时间他被王权勿君打得连连后退。 玄伯伎脸色大变。原本只是为了报仇杀红尘,没想到王权勿君竟然和她有关系,只怕再打下去讨不得便宜,当务之急先撤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紫陌的身影落入玄伯伎眼中,他歹意心生,原本紧蹙的眉头降了几分,即使落个下风,嘴角的功夫很快被他掰回一成。 他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有种捕食猎物的光芒,妥妥生出能奈我何的蔑视。“王权勿君!”他顿了一顿,愈发猖狂:“你——该不会是在外面待太久了,有些忘恩了!” 王权勿君的实力毋庸质疑,他捏紧手中拳头,白发随风飘动,闪现他那早已戾气腾腾的双眸,灼烫挂上冰冷的五官,能感受到那种埋在骨子里最深沉的怨恨。 他知道,玄伯伎在故意激怒他,也给紫陌放出致命的引诱。 的确,他话音刚落,原本一心沉浸在痛楚中的紫陌受到外力的干扰,排查到很重要的消息: 他们是熟人? 第113章 你们很熟吗 那一刻一把刀再一次插进他心中,他暂时将红尘安置在一旁,带着数不清的困惑和灭不掉的怒火朝敌人靠近。 王权勿君毫不理会紫陌是否在意方才玄伯伎的话,以至于他站在身侧也没有过多转换视线。他毫无顾忌地一字一顿重锤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的憎恨如同毒药一样在心里蔓延,他越是这样,玄伯伎越是得到满足一样!玄伯伎全盘猜到他会这样问,那又如何?他转眸兴趣寄生在紫陌身上,他很欠地讲:“紫陌上神,若想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妨亲口问他。” 话罢,他施展大招在王权勿君与紫陌四周掩盖逃走。 这点法术还奈何不了这二位,他们都没有要去追的意思,彼此间面对面凝视。 王权勿君的身份绝不单单是一位魔尊!先前他假借紫陌的手进入天界,后来又在魔界武林场大展身手,一跃将军,卧薪尝胆成为魔尊。今日又与对小尘下杀手的敌人有恩情,中间利弊实在令人不安。 不过,任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恩情,紫陌根本不关心,也不想管。可惜小尘如今一心认王权勿君为主上,甚至爱慕他,若是王权勿君借此将小尘推入绝境,那他绝不饶恕! 王权勿君清楚紫陌现在心里肯定是对他的来历充满了诸多疑惑,势必也在揣测他对红尘的真正用意。不过王权勿君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不了解自己的人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他二人同时出现在此处,都是大吃一惊,还同时救下红尘。王权勿君亲眼目睹过在天界时紫陌对红尘的态度,当时的他心里痒痒的。因为他清楚紫陌埋藏心底的情意,他没有选择告诉红尘,他反而有一丝窃喜。 总之,他二人现在是醋意爆发,谁也不肯让谁。 “本上神不会轻易揭开任何一个人的伤口,你和方才的人是什么关系,本上神也懒得问。不过,”紫陌语速放缓,恨意加深:“害小尘的人,本上神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烦魔尊费心。万年过了,这六界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浩劫,魔界中事魔尊还是上点心。” 气氛一下子拧紧,王权勿君正色道:“红尘是本尊属下,到底是本尊督促不够,贼人才有可乘之机。日后本尊定严加管教,小小琐事上神无须挂怀。” …… 红尘和沈朝暮都需要疗伤,王权勿君二人将他们带回翡翠宫殿,给沈朝暮单独安排一间房,王权勿君和紫陌争着抢着要给红尘输入真气稳定元神,最终两人一同为她疗伤。至于沈朝暮那,自有妖帝和九桑几人轮流输入真气。 王权勿君和紫陌都在红尘房里守着,愣是谁也不走开。直到第二天,妖帝派人来请上神面谈要事,他这才离开。王权勿君变了把木椅在红尘榻前坐下,静静地等待少女醒来。 良久,红尘的眸子终于舍得睁开,悠悠转醒,还一时反应不过来昨日之事,就先看到了一直以来朝思夜想之人。她眸子微红,上下唇瓣软软张开,先是呼出口气,再是软语道:“主……主上。” 听到她的呼唤,让本在眯眼的王权勿君睁开眼,正对上少女幽幽的眼神。他的脸皮子微微颤抖一下,坐着的他相比以前眼眸也微微柔和几分。 他还没开始接话,昨日沈朝暮以死相救的画面窜入脑海,使得红尘忘记身体的痛,蹦地一下坐起身子,脸色沉重急促问:“主上!沈朝暮!他……” 她这股彷徨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王权勿君沉默一会,方道:“他的伤势已无大碍,目前在宫殿中休养。” 听到他这样讲,红尘才算松口气,露出喜悦之色为脸上增添几分彩色。 欣喜之外,她留意到自己只穿着里衣,脸颊羞涩地偷瞄主上片刻,小心翼翼地将被褥往上拉。这么明显的举动,王权勿君岂会没留意到,他始终保持着过往的冷漠面孔,见着红尘也没有减少几分,傲娇地凝视红尘。 红尘手指抠被褥。一想到昔日临别前她和主上在,在……在亲热,再回首关之林天天罚她的模样,感觉还真是不可思议。对了,红尘想起,昏迷后她和沈朝暮是如何在玄伯伎眼皮下逃脱的,按理说,玄伯伎誓会除掉她才对。 可是现在主上出现在这。红尘弱弱开口:“主上,是你救了我们吗?” “除了本尊,还有紫陌。”王权勿君果断道。 “上神?”红尘有些吃惊。上神是怎么知道她会遇到危险的?也不会是老前辈,他也没预判到。想到这,她把目光锁定在主上身上,狐疑道:“主上,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魔界与妖界可不是用恰巧碰到的这个说辞,若说两族商讨大事也不会路过那条小林子。一次在魔界食殿,一次在妖界林子,主上怎么那么恰巧赶到,红尘借着胆子问清楚。 王权勿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岔开话头道:“这么久未见,倒是在外头招惹一些仇家,潇洒自在。” 闻言,红尘悟出的意思是他在斥责自己,她焦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主上。他唤做玄伯伎,昨日第一次见,他便说些莫名其妙地话,还要杀我,”不知道为什么,当着主上的面,红尘后头的话突然降低语速,勉强一笑道:“还好主上和上神搭救及时,否则我和沈朝暮就栽在那了。” 最后的话被他截住,提眸反问道:“沈朝暮?你们很熟吗?”双目寒刀递过去,恍如把她的一些话扼杀在喉咙中,短时间内吐不出话来。 要说不熟,灵魂交换、以命搭救的事情怎么解释得清楚;要说熟,也仅仅见过两次面,知道彼此名字,但是他却一心唤她做姐姐,没有恶意。红尘思量一番,“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够死里逃生,坚持到你们过来。之前我也救过他一次,算是报恩。” 红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在主上面前她可不能撒谎,何况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第114章 人界发兵妖界 但是在王权勿君那看来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他也问过邱竹烟,红尘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而不是与他们住在翡翠宫殿,邱竹说红尘去寻找桃花溪水老前辈求寒冰雪莲丹,后来稍口信回来说第二天再回宫殿,至于其中缘由红尘没有说清楚。 在为红尘疗伤时,他发现红尘的元神是自己伤的,并不是玄伯伎下的手。他再打探下沈朝暮伤势,相比较红尘,他并没有受到很大的重创,唯有元神同红尘般受到重创。她整整在外面待了一夜,又和沈朝暮不约而同元神受损,他心里的猜忌勾起他醋意,甚至是比见到紫陌时还要强烈些。 然,他想到玄伯伎对她下狠手,什么样的醋意在这一刻真的不值一提。何况他的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允许他眼下有这样的猜疑,现下找出玄伯伎才是上上策! 所以他选择不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冷开口:“你刚醒,注意休息。魔界还有事,本尊回去了。”他有些刻意闪避她投递过来的目光,不理睬。 红尘误以为主上不耐烦了、不想见她了。好不容易见面,她着急抓住他的手臂,抬头凑上视野:“主上,是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是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又生气了。从他的角度朝下注视,眼前的这个少女依旧在怕他,处处照顾他的情绪,会因为他的一瞥一笑而放低架子,对他没有任何脾气。 在他看来,这不是爱。不过是一场局,这场局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局就会公之于众。 他不再眷恋,毅然转身离去。 红尘没能留住主上,独自在那挖空心思琢磨主上又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灵魂交换的事情即便知道了,也是意外导致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和沈朝暮也没有单独相处一夜,全程可是有桃花溪水老前辈在呢! 她扶沈朝暮那一画面突然给她激灵的:难道主上是因为我和沈朝暮没有保持一臂距离,因为我忘记任务了?可是当时实在是无奈之举,换做旁人,也会这么做的。 红尘穿好衣服后,选择先去探望下沈朝暮,毕竟他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怎么地也得去关心一下。 沈朝暮的伤势妖帝同红尘讲了一遍,元神也已经稳定,可以下榻行走了。妖帝也允诺允许他在宫殿里休养一阵子,沈朝暮没有去处,红尘也是在宫殿里,他自然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探望完沈朝暮后,九桑和菀炎就抓着红尘询问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一个人出去,却是两个人受着重伤带回来。 红尘就把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就连红鸾丝的事情她也说了。 紫陌也很快知道了红尘昨日之事。红鸾丝唯有亲密之人才会有灵性,启发它的作用。这件事红尘不知道,可是对于上古神族的紫陌上神、肆意逍遥的九桑,还有菀炎,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九桑为红尘的单纯大吃一惊,索性将红鸾丝的真谛告诉了她。红尘最先知道的时候,也在困惑,她和沈朝暮真的是见过两次面,第一次遇见还是匆匆一眼,哪里谈得上亲密? 可是为什么……在灵魂互换时,那她为什么又有熟悉的感觉呢? 她现在回头转念一想,连菀炎都知道红鸾丝的秘密,那主上肯定也知道!还好,她差点交代了红鸾丝的事情。还好,主上也没有追问下去昨日的缘由。否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状况怎么开口解释,到时候真的是洗不清…… 紫陌知道这件事后,独自一个人琢磨,良久,一杯酒下肚,他唇意挂起,晚风下,不见醉意。 无氿北和坤勉不在宫殿当中,这几日狼族、蛇族倒是安分许多,没有再听说出现残虐同族、扰祸凡间之事。沈朝暮也已经和大家见过面,只是暂无去处留在宫殿。 直到有一天,人族大兵真的兵临妖界…… 妖帝带领几个归顺于他的千羽鹤族、猫族、蝎族出去对抗人族的千军万马,并且传信与其他狼族等族发兵。此次人族带头的是九重门掌门百里舟,她的兵皆是各路仙门派弟子,怎么说也有二十万兵力,他们皆使用御剑飞行的仙力兵至妖界上方。 他们就像带着整个人族的助威呐喊般居高临下,在宣誓他们已经提前赢下这场大战的胜利。百里舟铮铮铁骨道:“妖帝——我人族来了!你还不速速迎战!” 她的话激起了弟子们扞卫人界的毅力,气焰瞬间膨胀,一鼓作气举起兵刃高昂道:“迎战!迎战!” 妖界里的普通族人逃的逃,躲的躲。远远望见妖帝带领着不到十万的兵力迎敌! 红尘等人随妖帝出去察看情况。紫陌因为曾许下承诺,万年后不再插手各族纷争,所以他留在了宫殿,只能暗暗地施谋划策。疑惑的是,迟迟不见到几大族群出兵,按理说如此大的震动,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直到妖帝派人前往他们各自府邸查探,猫族小兵慌慌张张地回禀道: “不好了!妖帝!狼族府邸……空了!” 他们站立琥珀闹街街头。这一个消息无异于给在场所有人当头一击,妖帝沉重地站近些,目前还是难以置信的面孔:“你说什么?” 猫族小兵抖得兵器都拿不稳,“是真的!不仅狼族,虎族、蛇族的府邸都空了,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话罢,猫族小兵清楚妖帝一定会生气,故自主地磕头。 众人这时才想明白一件事。难怪前几天这么安分,没有出去惹是生非,原来是早就知道人界一定会发兵妖界,所以偷偷地带着自己族下人逃跑,等到这里的妖被人族灭了,再回来称霸妖界! 妖帝压下一口沉重的气息,他再昂首打量着兵力众多的人族,妖族士兵被打败,他一股劲就提了上来,哪怕战死,他也要扞卫妖界,与妖界同生共死。思及此,他呐喊道:“诸位同袍跟着本帝一起上——扞卫我们妖界! 言尽于此,妖帝带头冲进那二十万人族当中去。 第115章 鹿死谁手 留在妖界的也还有狼族、虎族、蛇族的普通百姓,他们或不喜战,或与其它族结成良缘,或不支持族长的做法,没有选择跟着他们走,留在妖界继续度日。狼、虎、蛇府邸里住的可都是沆瀣一气、争权好斗之人,那些士兵唯族长马首是瞻,不敢多有得罪。 两方对垒,声势浩大,人族的盔甲闪烁着夺目的光辉,紧握武器,妖族的法术五颜六色,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即将展开。每一个人传出的厮杀声音背后都是为了自己族人胜利而战,誓死一搏。 红尘等人在下方看着因为人妖开战,无论哪方落败,都是不好的结果,损失惨重是最痛心的画面。所以,他们在下方尽量保护妖族普通子民,不让他们受战火威胁生命,同样在寻找生机,寻找两方能止戈息战的办法。而这人族的怨恨是首先要解决的,他们也在赌,无氿北他们能不能把欧阳臻前辈带来!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事情往往的开端都不会是毫无头绪的。百里舟一向以族人性命为优先考量点,即便人族兵力多过妖族兵力,可若论持久战,人族还是有点难度战胜妖族的。明白这一点,邱竹烟给大家下一个堪忧的问题。 “百里舟心思细腻,既是一派之主,承人族门训,此次大战,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起的。而且,我觉得,她一定准备了什么对战妖族妖法。” 他们带着这个困惑,继续注意下去。 很快,邱竹烟的猜测有了落实。但见百里舟不知何时在手里召唤出一个法器,只施加了几个法力进去,这个法器就已经飘在空中,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居中在这场密密麻麻大战! 红尘几人望到这个物体时,都还在茫然状态。它递过去红尘眼眸的是熟悉感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小叶就从手环里跳出来,急促道:“笨蛋红尘!这就是你们当时在本爷那取走的上古神器炙方盘!” 回忆扭来,无氿北曾提及炙方盘的厉害之处:炙方盘是上古神器,早年莫名因上古神族一场撼动,落入凡尘。根据书中记载,它能设立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又有点与众不同。无论彼此实力悬殊多少,凡落入结界彼此会产生同等修为,无高低之分的效果。 同等修为——红尘愕然远望兵刃相见的两方士兵。 果不其然,被神器笼罩下,妖族士兵的妖法强弱与人族仙力同等强弱,不分上下! “百里掌门究竟想要做什么?”菀炎远眺泛起担忧愤愤道。适才红尘也已经同他们讲了一遍炙方盘的威力。妖族兵力本就远远不足人族,再加上这样的限制下,妖族士兵危矣! 可这还远远不够……他们接下来看到更加触目惊心的画面。 各家门派弟子手里人人手持一把鞭子。 “打妖鞭——”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红尘等人大吃一惊道。 当初百里掌门叫她去取出炙方盘,原来就是拿来对付妖界的制胜方法!她早就料到人妖在万年过后会有这么一场大战,早早就做好了打算,她始终都是要为人族讨回昔日之辱!红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手上对付他人的棋子。 打妖鞭狠狠地抽在不同妖族士兵身上,效果显着。但凡是有点修为的,还不至于撑不过一鞭或者两鞭,可对于那些普通妖兵,就是一命呼呼,手中的兵器那是丢得毫不犹豫,索性整个人化成散气,与万物气息合为一体。 金鞭挥舞出漫天炫目金光,呼啸连连,鲜血漂泊。 妖帝的修为还不至于躲不过打妖鞭,作战经验也相对熟练,他抵制打妖鞭的同时冲着高高在上的百里舟怒目道:“百里舟,你人族的命就是命!我妖族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话罢,他从众多打妖鞭中敏捷脱身。 百里舟居高临下的扫视斡旋挣扎的妖帝,飞跃选择持剑亲手对抗妖帝! 妖帝见百里舟借助上方优势来势汹汹,他紧急变出一把利剑握在手中。如今他的实力与普通妖兵没什么不同,已经无法在这上面占得优势,所以他必须得换一个办法来对抗征战丰富的百里舟! 两秉利剑边缘相切,鹿死谁手,实力见分晓。 利剑过招,百里舟和妖帝的眼眸怒目瞪着对方,咬牙切齿地,不服输的劲儿使得脖子都勒紧。百里舟表态道:“今日,我人族要一血万年前耻辱!” 最后两个字时,百里舟嚼字很重,她是有多痛恨妖界显而易见。 妖帝豁然。虽然他早就料到人界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亲耳听到百里舟这么讲时,还是会觉得惶恐。因为此时此刻妖族占据下方,没有还手的余地,若没有支援,在结界之下已是强弩之末!而在打妖鞭的屈辱下,族人根本没命活。 “本帝今日,毋宁死,也绝不,退——” 妖帝之子上官徽被打妖鞭打出结界险先摔下来,是青木郢化抢在坤勉面前及时将他接住,并且当着众人面带其回宫殿疗伤。 看着一个个妖族士兵誓死扞卫妖界,血染战袍,红尘等人纷纷欲上前加入大战。危急时刻,一个传音符送至他们面前,是紫陌送的。 红尘快速打开: “凡是结界必定有界眼,而界眼始终只有一个。你们进入结界后,务必找到界眼,妖族之急便可解。” 听到紫陌嘱咐的后,红尘等人彼此点头示意,齐齐跳入这结界当中去,红尘和九桑去寻找界眼,邱竹烟、菀炎、沈朝暮则去帮助妖族抵抗打妖鞭。 红尘二人迅速脱身,不与仙门弟子纠缠,跃到最上空搜索界眼。结界一旦设下,界眼就存在,它一定是落在某个角落! 起初,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结界各个角落都是没有任何问题,本想攻击结界一些地方来探索界眼,却被仙门弟子施加阻拦,扰乱视线。然,有个意外的发现步入他们的视野——百里岚一直原地不动,只是眸子扫顾四周。 她是百里掌门的女儿,虽有害怕她受伤的嫌疑,但是百里掌门照顾自己孩子的精力恐怕远远比不过她关注人族安危的精力,何况此时此刻人族是占据优势的。所以推测,百里岚一定不是那么简单地站在原地不动。 她的神情有些沉重。 红尘决定去会会百里岚。 在九桑的帮助下,红尘避开所有阻力飞到百里岚身前。谁知百里岚见状立马用法术与自己母亲传音,红尘眼眸打量,察觉不对,怀疑界眼在她身上,立即朝百里岚挥手而去。 奈何百里舟及时抽身赶来生狠地打出一记鞭子,红尘连连翻身回旋绕过。她想起自己曾在抓妖炉下吃过大大的亏,不由对打妖鞭心生恐惧,眼神一下子凝聚在金色鞭子处,打在身上犹如雷霆万钧,修为尚弱的,根本挨不过一击。 九桑前来助阵红尘,二人同百里舟展开一系列攻击。 第116章 欧阳臻道往事(上) 百里岚果然原地不动,看来猜得没错,界眼就在她那。不过,他俩加在一起根本敌不过百里舟手中的鞭子,单凭结界外的实力本就有些吃力,如今实力即便与百里舟不相上下,但是她手中的鞭子是一个最大的妨碍。若无法接近百里岚,也就无法缓解妖族之急。 九桑吐槽道:“我从来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一场战斗!” 妖族士兵已经损伤惨重,哀嚎长鸣。族人的血渍打在妖帝脸上,每一次沾染都像是刺骨的悲凉,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惶恐。他的视线铺抓每一个匆匆坠落的士兵身影,试图用他的力量去把他们接住,却是希望又失望。 红尘二人与百里舟继续僵持着。在这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一个男子冲进结界,快准狠手掌怒击的是百里岚胸口,百里岚迫不得已几个空翻。待她缓过神后,眼神径自下垂思量,下一秒抬眸时多了七分气愤和愧疚。 笼罩的结界在人妖两族空中游走,青色的山峦宛如增添上深色色彩落应周遭人眼前,仙风吹拂,一切恢复最初。妖族士兵恍如全身充满力气,咬牙切齿地誓要报仇,冲着气焰嚣张的人族弟子挥去妖术,足以和打妖鞭抗衡。 情势不对,百里舟从那三人纠缠中脱身飞到百里岚身边,没有任何言语表达,但是百里岚已经下意识地低眸表示愧疚。 红尘等人发现结界已解开,总算松口气,视线所至是突然闯进来男子的背影,紧接无氿北和坤勉运用法术跃至同等高度。 他们朝红尘等人诚恳点头,其意思已经表明一切,眼前的男子正是妖族昔日长老欧阳臻。 “欧阳!”说实话妖帝见到欧阳臻那刻还是处于怀疑的。据他所了解的欧阳臻就不是那种三言两语能劝到的人,若非如此,往日何来大战!所以当他听说上神拜托坤勉二人去寻找欧阳臻下落时,他忧心忡忡。若找到并且答应站出来解释,就是上上策;可是正因为他了解欧阳臻,才会觉得他根本不会站出来!把族人的安危寄托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实在令妖帝彻夜难寐。 他一直没对上神提出怀疑,因为上神一帮人是他此次的保障。以至于适才看到欧阳臻真的的出现时,他已经想了好几种无氿北二人劝解的方法。眼下还是看欧阳臻怎么说。 百里舟毅然选择转身,提剑怒前,利齿道:“逆我人族者,施以同罪!” 欧阳臻嗓音沉重,语气调间略有些世情悲哀道:“百里掌门,我是欧阳臻。” 百里舟并不没有见过欧阳臻本人,毕竟万年前她尚未出世。人族的往事都是一代代掌门口口相传下来,九重门宗旨是护佑人族安康,不忘人族耻辱。适才当她听到“欧阳臻”三个字时,有些震惊,再是愤愤面目,寻找这么久的仇人,总算出现了! 空气中充满破风声,她拴紧打妖鞭,怨恨加持全部灌输在打妖鞭,甩飞出去。 欧阳臻还算应付得过来。他施加妖法进行阻拦,两力交锋,他眼眸有些慵懒,似乎无欲与她过招。从他的角度看去,能感受到百里舟试图把他打死的意图! 既然欧阳臻会出现,说明他答应解释当年真相。为了两族性命,妖帝出手中断了欧阳臻与百里舟的对决,扭头规劝道:“百里掌门,本帝知你恨欧阳臻,我也一样。万年前若不是他,人妖也不会掀起大战,致使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尸首遍野,本帝何尝不痛心?” 百里舟持鞭子在前,语气十足在后:“你们一丘之貉!屠我百姓,罪恶滔天!竟冠冕堂皇劝告本座!本座宁死不降,今日定要讨个公道!” 话音刚落,她眼疾手快地和欧阳臻交缠在一块,每一鞭都是她对仇人的怨怒。欧阳臻也不会站着等她打,对敌人的尊重就是将自己实力完完全全释放出来!不过,再多的过招也没有使他迷失此次所行目的,他脱身站稳,快言道:“百里舟,万年前人界为何发兵妖界,其间种种,你想知道吗?” 他不是在以一个询问的语气,而是在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在诘问她。 百里舟眼眸有挣扎。在九重门藏宝阁书籍中,从未找到记录当年事情的起因真相。当上掌门后,她查过,疑惑藏宝阁竟无一本是记录万年前人妖那场大战的经过,有的只是代代掌门的教诲——在万年前那场人妖大战中慕容掌门为了护仙门弟子安全撤离,与追上来的妖族士兵同归于尽。历任掌门谨记——勿忘耻辱!她心知这件事对人界的重大,故多次向师傅提出疑惑,奈何师傅也不清楚。 时隔今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而知。 妖帝闻言,亦是番诧异。他也很想了解当年为何人族发兵妖族,欧阳臻又为何性情大变犯下叛乱之事。脸色沉吟的他抬手吆喝令下:“住手——” 妖族士兵辩得妖帝声音,主动拉开与仙门弟子间的距离,收回手中术法。有点眼力见的仙门弟子都知战局已然发生变化,看了下百里舟,她脸色凝重,僵持在原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抛给他们,百里岚心知母亲难事,便扭头示意仙门弟子暂时后退,静观其变。 红尘几人见状,微露喜色,齐齐跃到妖帝身侧。 欧阳臻知道众人都在等着他开口。他先是闭目呼出口沉气,最终恍如在呢喃着什么。接着他抬眸,眼底的悲凉浮慢出来,眼眸变得黯淡无光些,或许从一开始他出现那刻,就是一个眼里没有光的人。 他朝空中挥出妖术,一个不大不小的画面出现众人面前,他们纷纷望去,里边出现的男子正是欧阳臻年轻时候,身旁还有一名女子: “臻,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永远都是我最珍爱的人!” …… “啊——”女子面容煞白,额头全是冷汗,大脚趾使劲扣紧床榻,双腿立起,她在失声痛哭。产婆在努力,焦急鼓励道:“夫人,努力啊!就快出来了!” 撕裂般地疼痛,她还要继续,剧痛直冲上脑,濒临之际,她听到门口情绪崩塌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是丈夫的声音: “闵苏,坚持住……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听到了吗?”欧阳臻声泪俱下道。 听到这句话,她已是声咽气堵,两眼红肿苍白的唇逼近干涩,呜咽地发不出声音,她倏然地呆呆看向天花板,她要为他的丈夫诞下这个孩子,这是他们两个爱情的结晶。 双手抓紧被褥,将一切力气集中,配合产婆。直到孩子哇哇大哭的那一刻,滚滚落下的泪珠已然是惬意的,右手背贴近唇瓣,放声哭泣。她终于,终于做到了,一路走来,他二人吃过太多的苦,这个孩子来得不易。 第117章 欧阳臻道往事(中) 欧阳臻和潇曲连先前可是妖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六界定型之初,欧阳臻多次代表妖族前往花族与人族表友好之谊。在此期间,他遇上了人族女子闵苏,他坦白妖族身份,非但没有心生隔阂,反而彼此越靠越近,心心相印,最终携手。闵苏虽然是人族普通女子,两人也算在闵苏父母见证下完婚。其二老不久去世,他二人便定居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头。 一来,闵苏终究是人族身份,如今六界纷扰,恐有战乱,妖界刚刚完成一统,实在不适合闵苏,万一她身份暴露恐有祸事。定居人界,是闵苏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可以安心快乐过日子。二来,妖的气息虽已被他自个儿隐藏,但若与修仙门弟子打交道,终是欠妥,他和闵苏二人便选择了这与世无争的偏僻小村子。 他常常离开妖界,本就正常,众人只当他是去各界缓和与妖界的关系,并没有人真正去打听他的下落。 接下来几天,欧阳臻都在陪伴着闵苏恢复身体,身体力行地日日为她烧水做饭,陪伴孩子和她。他原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持续很久,他原以为能陪闵苏过完凡人短短几十载的光阴,却没想到一群不速之客找上门。 他的身份不知何时暴露,被九重门的人团团包围。 来者有五十多位九门门弟子,其中有唐掌门带领前来抓妖。 唐掌门怒责双膝跪地的闵苏:“你身为人族女子,竟然与一只妖在一起,人妖殊途,不能容你背叛了祖训!” 闵苏仰头极力为欧阳臻辩解:“掌门要骂要罚,闵苏绝无怨言。只是,臻是一只好妖,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常常帮左右邻居的忙,真的是好妖!” 欧阳臻是妖族长老,常常来人界维持两界关系,九重门里的人自然是认识他的。 九重门有两位弟子偶然间发现欧阳臻竟在人界街上买起日常吃食,不禁这才勾起了他们的尾随,欧阳臻一时陷入幸福日子当中,疏忽了有人跟踪的察觉。于是他们就将此事上报掌门,携兵至此。 欧阳臻是妖族长老,按人族岁数的算法,应是比闵苏大了十岁,与唐掌门算是同辈中人。先前多次会面时,欧阳臻也仅仅是拱手施礼,没想到今日他甘为了妻子双膝跪地,放低身段。 他依旧带有男儿气概的稳重,看着唐掌门,语气十足道:“唐掌门,我与闵苏情投意合,安分守己度日,从未做出损害两界之事。烦请唐掌门明鉴!” 唐掌门接力掌门之位多则五年,他被灌输的唯一使命就是让人族在六界站稳脚跟,守护好劫昆匙,凡是对人界不利之事一定严惩。当时千族争锋,关系僵持,能位列六个大族,抢得劫昆匙镇守人界真的是一件不易之事!历任掌门带领人族浴血奋战辛苦打下的江山,说什么都不能有点瑕疵,前功尽弃。 他焦头烂额,每天都在关注六界大事,生怕一个疏忽哪界突然发兵人界,成为千古罪人!故唐掌门当得知欧阳臻与凡人女子在一起时,他的烦躁感瞬间被暴增,转念一想他企图在这件事上能够大威一番,爽快抓捕欧阳臻,既能给妖族施威,也能让他一时从六界大事中抽身。 唐掌门好一声不客气地“哼——”随即,他愤然诋毁道:“阁下身为一族长老,以职务之便,惑我人族女子,有悖伦理。” 听到此刻,欧阳臻头上如惊雷劈下,他面目沉重,感知事情大不妙。他继续听下去。“欧阳长老速速离去,也免皮肉之苦。” 他是在给欧阳臻一个下马威。闵苏闻言不同于欧阳臻,喜极而泣,她扭头望向欧阳臻,示意他带着孩子离去。欧阳臻回她一个视线,在他看来,只要他走了,闵苏必定承受非一般的折磨,甚至会为此失去性命。 那他,又怎么会安然离开?他琢磨一番后,稳重扭回头,垂首一字一落音道:“我自知人族规矩,闵苏也不会背叛人族,她确实是被我所迷惑,要受罚理应是我受罚。唐掌门莫要迁怒于她。” 闵苏着急了,急忙接住他话尾道:“不是的,掌门!是小女子不守规矩在先,理应罚我,人妖两界关系修好,切莫因为小女子而伤了双方和气!”闵苏与欧阳臻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也时常听及他谈起六界之间存在复杂关系,也懂得此时除了天魔两族,其余各族犹如在热锅上步履维艰。 “你的错,回去定夺!先带走!”唐掌门压根不理会欧阳臻,因为他打心里认为欧阳臻一定会阻挠甚至亲自跟他们走,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带走他,也不用挂上损害两族关系的罪名。即使妖帝亲自来,也不敢埋怨他胡乱扣人,反而会责怪欧阳臻。 话罢,仙门弟子就要带走闵苏,她心满意足,抛给欧阳臻一个又一个微笑,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欧阳臻哪里是胆小怕事的人。他愤然起身,拼命拽开闵苏身旁的仙门弟子,将她护在身后。闵苏眸子泛起忧愁,先顺着欧阳臻静观其变。 仙门弟子立刻提高警惕随时做好奋战的准备,围住他们。唐掌门见计谋得逞,心中大喜,佯装恼羞成怒:“欧阳臻,我念你是妖族长老,不追究你毁人族伦理之事。切莫一而再而三地挑战本座耐心!” “你要抓我就抓我!闵苏绝不能跟你走!”欧阳臻霸气回怼道。他料定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无非是以此来在妖帝面前讨个人情。 闵苏眉目弄挤,在抓住欧阳臻的手臂上摇晃,不想他去受苦。可是欧阳臻不听她的,神情没有得到过一丝缓解注视眼前敌人。 唐掌门见目的达到,侧头示意弟子将他带走。 得到他的应允后,欧阳臻稍微放低担忧,转头安慰闵苏,先是听到闵苏的一阵阵重复的声音,神情忧伶:“不要……不要去……” 他把一边手搭在她手上,一边手为她拂去泪珠,言语柔情道:“闵苏,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安心等我回来,等我。” 尽管闵苏还在依依不舍,欧阳臻终是把她手放下,毅然抽身朝前走。仙门弟子在他后头跟着,独独唐掌门还未动身,意犹未尽地望着闵苏心碎的样子,似乎还挺享受地讽笑。 第118章 欧阳臻道往事(下) 闵苏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奔跑上前大声呐喊:“臻——”却不料被仙门弟子抓住手臂拦截在后。 欧阳臻闻声伤怀,奋力转身,见她被仙门弟子挟持着,内心震怒,一边跑上前,一边斥责仙门弟子:“你们做什么?放开她!” 连同他自己都被仙门弟子抓住双手,小小举动还奈何不了他!闵苏预料到他的举动,出言制止:“臻!不要伤害他们!我求你!”她知道他身为一族之长,修为尚在仙门弟子之上,完全可以挣脱开,只是她还是害怕他会迁怒于他们。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有罪,怎么还允许臻伤害自己同族人,她办不到! 欧阳臻显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也不愿她为难。可是不挣脱开,两人都会被抓走。神情紧绷间,唐掌门闯入他的视野,最糟心的是他一脸理所应当、毫无阻拦的意思。惹得欧阳臻愤愤道:“唐掌门,你这是何意?我既已同意跟你走,就决不食言。为何你不放了闵苏?” 唐掌门沉着应对道:“是她自己不肯放了你!”他眸眼下意识低垂,抬上的是另一个诡异:“而且,闵苏勾结妖族,还诞下子嗣,已然犯下过错,理当收押。总得让人知道规矩不是摆在那的,否则人界多年根基岂不是毁于一旦!” 欧阳臻心里窝火。唐掌门立刻又下一道命令:“带走!” 他们两个分别带往不同方向,闵苏欲哭无泪,巴巴望着欧阳臻,千言难出口,腿脚在挣扎,企图多看他一眼。 “闵苏!闵苏,闵苏——”欧阳臻重复喊着,尽管仙门弟子在扯走他。夫妻一体,如何受得了分离之苦。 “唐掌门,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的苦楚在唐掌门看来不过是自讨苦吃。 欧阳臻的呼喊很无助,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救下心爱之人。望着爱人脆弱的五官,再联想到孩子,怒气全部集中在拳头,流血流泪都不在乎,怕的是你受苦。他眉目上扬,欲要趁人不注意,使出妖法。 恰恰这一幕被闵苏惊愕留意到,这一刻她不再怕什么,仿佛全身充满力气,收起依依不舍,推开抓住她的仙门弟子。当他们还在恍惚时,但见闵苏疯狂寻一棵大树,使劲用头与它相撞。额头大片红色血印,往外涌,瞬间污了脸颊,瞳孔震动,冷冷闭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还未等得及欧阳臻使出妖法,她已经自尽面前。 欧阳臻发了疯地过去,痛苦流泪,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闵苏!闵苏……你醒来好不好……好不好……”他呜咽聚下,毫不理会男子有泪不轻掉的言语。 他放声痛哭。闵苏不愿他伤害仙门弟子,不愿同族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也不愿让人妖两族的关系破灭。她更不想臻被人带走,孩子无父无母。唯有她一死,他才会平安,孩子才会平安,人妖两族才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她的存在,实在太渺小,不该是两族交恶源泉。 可是她却算漏了欧阳臻的爱,由爱生恨,由爱生怖。他一下子与在场仙门弟子大打出手,杀死了在场三十多位仙家子弟,扬言要他们为妻子陪葬。唐掌门的修为还达不到他的高度,慌忙领着二十来弟子逃走。 …… “闵苏,是我对不起你……” 回忆缩小,里边对众人而言许是另一个人的经历,对欧阳臻而言是他不愿回想的过往。他从未忘过这一天,这一份锥心之痛。 周遭氛围大气不敢喘,阴沉沉的。 原来这就是当初人族发兵妖族的原因,堆积多年的真相在这一刻公之于众。不过,为何欧阳臻当时字字不提,又为何要盗走不坤匙,后面还要逼迫人族交出劫昆匙?这点到底欧阳臻还是隐瞒了。 妖帝脸色复杂地挪到欧阳臻身上。扪心自问,倘若当初欧阳臻与他坦白这一切,他真的会领兵对抗人族吗?不,身为妖帝,为了族人的安危,他会是另一种选择,而这个选择是他会把欧阳臻交出去,让他自己承担后果。直到现在明白了欧阳臻的过往,不免有些感伤,与爱人从始天人两隔,莫过于最大的生离死别了。 “闵苏为人妖两族,更为了欧阳长老,牺牲自我,实在算是女中豪杰。”无氿北感慨道,接着稍稍低下头叹口气。 坤勉闻声,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他补充道:“只是欧阳长老辜负了闵苏的一番用意,以至于造成后面更多的悲剧发生。” 无氿北抱胸点头。 “若不是唐掌门执意拆散他二人,怎会有悲剧?”红尘低言道。 九桑有意看向百里掌门那边以及身后的仙家子弟,暗讽道:“是啊!若不是唐掌门因为什么无中生有的规矩拆散一对夫妻,他们哪会沦落至此?人妖大战又会为何发生,说到底最该反省的是哪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她一向说话毫不遮掩,不怕权势已是她自身的优点。 邱竹烟还怕她得罪百里舟,挪动小步,拉一下她的袖子。九桑纯碎当做没看见。 说实话,就连百里岚看完这段往事后,开始有点同情闵苏和欧阳臻。他们本就是一对佳偶天成,才刚刚有了孩子,就这样因为唐掌门的拆散而永久分离。就因为这些所谓的规矩、身份,害死了闵苏,也害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致欧阳臻痛不堪回首。 百里舟握紧鞭子,妄议先掌门,实为大罪。何况如今更是将他的作为公之于众,她面子上终究有些愤愤和不堪。她不堪的是先掌门竟然就这样逼迫闵苏自尽,那副存心不放过闵苏的脸庞,实在令她汗颜。 然,欧阳臻害死仙门弟子三十多人也是真。她这时仍需稳住气场,语气十足道:“即便慕容掌门当时确实不对,那也是你们做出有悖伦理之事在前,你不但不思悔改,还杀我人族三十位弟子在后!在人妖大战之时,慕容掌门更是为了弟子们的安全,牺牲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她眼眸酸红,她身为一派掌门,听从师傅教诲,如今就因为这段回忆,妄议前几任掌门,实在是令她愧疚。 她不想被人看出她的眼中情,拼命睁大眼睛,企图让愤怒把愧疚压下去。 第119章 谈判 欧阳臻露出苦笑,愈发大声,简直可笑,抬头时还有些心酸,沧桑感顿时由五官绽放!他们的掌门牺牲了,便要算,那我们妖族众多士兵牺牲了该如何算?良久,犹如一把刀哽咽喉中,吐字艰难,每说一个字都说在心尖上,悲悯道:“我的孩儿,仅仅降生不满二十天,他的命又该谁来负责!” 气氛一下子又拉低。 孩子?他的孩子死了? 片刻,一个回忆在欧阳臻灰心之举下又显现众人面前。 他的孩子早就在他夫妻二人在小木屋外头与唐掌门僵持之际,偷偷派人进房子下毒害死了。因为术法施加的影响,导致声音传不到外面去。而闵苏的安危对欧阳臻此刻是最重要的,以至于他忽略了孩子的存在。等他抱着妻子尸体进屋时,才发现孩子已经被毒死了。 欧阳臻不禁埋下头暗暗消化情绪。 “混蛋!这么小的生命竟然也下得了手!”坤勉由内而发厉声道。 仙家子弟有的是同情,有的是支持当时唐掌门。有一个声音怒道:“若不是他们有悖伦理在先,岂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 偏偏里头还有些弟子嫌麻烦不够大,纷纷呼声煽风点火! 百里舟素来爱惜族人性命,若说闵苏自尽是间接导致,可是害死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实在令她匪夷所思!无论什么样的恩怨,都不能牵扯无辜,这是底线。先辈教诲在先,她站在掌门位置上,既不能生气又不能做出有悖她自己原则之事。甚至,她内心发觉此时此刻发兵妖界,有些可笑。 因此,她脸部僵持,沉默不语。 欧阳臻怒火狠狠瞪众仙门弟子,他们顷刻收敛点嘴皮子。他又继续把话题引到百里舟身上,他在赌百里舟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爱惜百姓。人妖大战关键在于点醒百里舟,只要她肯退兵,妖族便可安然。 欧阳臻呼出口沉气,回忆令他讲起话来愤愤激动,他恨不得杀了在场仙门弟子为他妻子和孩子报仇,可是他今日竟然站在这就不是这个做法,而是选择抓住百里舟软肋,类似苦口婆心冷肃道:“百里舟,万年前人族发兵妖族,双方都讨不得好果子。你担忧人族安危,可是适才我妖族三万六千同胞战死,他们又何尝不冤?” “他们的牺牲,又有谁?”他忽然勃然大怒:“来还——” 有结界的庇佑,人族的损伤相对少点,仅仅战死不到两千的兵力。 这就是战争,战争的残酷性,何其厌倦!红尘第一次亲眼见到。滚烫第一颗泪珠沉重砸下,她埋下头,握紧拳头,不敢松开。她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一天,记住这三万六千同胞因为战争而战死的日子。 三万六千同胞…… 这是何其庞大的数字,何其庞大的生命,就这样从此止步于此。此刻,所有人都缄默不语。惘然扫视四周,原本灿烂的云此刻变得森森然,浓郁了众人心地。所有的人都把头低了下去,即便有些人无法做到换位思考,也是瘪了口气地低眸。 即便得知真相,百里舟并未表现得多么愧疚。已经梳理好情绪的她,抬眸,语气冷漠缓缓道来:“你是妖族之人,即便被赶出妖族,依旧心系妖族安危。本座也一样,本座是四大仙门之首九重门掌门,守护人族便是本座的使命。” “何况,”她话锋一转,道:“你们盗走劫昆匙冲破结界,肆意妄为入我人界,屠我子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座今日绝不退兵!” 欧阳臻虽然不在妖界,但是关于妖界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三大妖王不听妖帝命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眼眸垂下示意妖帝上前解释。 “劫昆匙并非在我等手中。狼王、虎王、蛇王沆瀣一气,欺压族人,早已成妖界毒瘤。他们恶意虐杀人族百姓,不过是为了挑起两族大战。等我们双方斗得两败俱伤时,他三人再领兵称霸妖界。”妖帝道。 百里舟咧起嘴角,鄙夷不屑,立刻道:“那也是你治理无能,导致属下桀骜不驯,行差走错。”她举鞭在前,威胁道:“本座限你一日之内,务必交出狼王、虎王、蛇王,否则,这兵是不会退了!”她说得恳切,不是恐吓。 三位妖王曾肆无忌惮地荼蘼人族子民,她发起这场大战一是为了万年前耻辱;二是为了击杀三位妖王,证明人族不是随便可以践踏的对象! 他们谈话的功夫,红尘收到紫陌的发信,说是已经找到三位妖王的下落。正忙乎着身体往前走,不疾不徐开口,带着恰到好处的清晰:“妖帝,上神来信,说是找到三位妖王的下落了!” 闻言,妖帝扭头欣喜若狂:“真的!” 在得到红尘点头后,妖帝才算眉心舒展。本来它还在担心临时找不到三位妖王的去处,留着这三位妖王始终对妖界、人界甚至六界都是一个祸害。 他看了一眼百里舟身后的众仙家子弟,在琢磨该派谁去捉拿时,无氿北挺身而出。 他站在妖帝右侧,道:“妖帝,我愿走一趟抓拿三位妖王。” 妖帝听到一个十足的身影,扭身发现是无氿北时,那一份灼热的眼眸,心里不惊震撼感慨:果然是有担当。不过他幽幽收回眸子,还是担心一个人太危险,接着纷纷几人自告奋勇道:“还有我们呢!” 他大吃一惊望着这群少郎少女:红尘、九桑、菀炎、无氿北、坤勉、沈朝暮、邱竹烟。他激动地嘴角抽了抽,拱手道:“好好好——本帝多谢各位对妖界施以援手。” 他还深鞠躬一礼。众人感知到妖帝的为人,他们这么做也是为民除害,何况这也是当初来妖界的目的,妖帝需要留在这随时把握情况。所以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而他们七个人刚好减轻妖帝的负罪感,希望他们不要受伤。 潇曲连在妖帝之后也深鞠一礼,语气十足道:“老夫也多谢诸位,妖王之祸,拜托各位,等候诸位凯旋。” 妖帝派遣两万兵力随同他们一起。 第120章 追击妖王 翡翠宫殿,上官徽殿中。 上官徽晕晕沉沉的,郢化坐在他榻前,微微躬身托着他的手,温柔细声道:“徽哥哥,你受苦了。” 她呼出口暖气,语气十足道:“妖族法力高深,岂是人族能击败的!何况你还有我,只要你我成婚,花妖两族便能重修于好。届时,整个六界,还有谁敢欺负花妖两界!”话到后头,挤牙露字,她的语气强势。 他清秀的五官魅惑少女,她情不自禁地扑在他身上,嘴唇贴紧他额头深深一吻。她微缩回身躯,目光正对上少郎昏昏无神的面孔。朝思夜想之人就在这,想起前日他拒绝她时的神情,她就愤怒,就不甘,他就该是她的! 她把身子压低,毫不犹豫地贴上少郎的唇瓣,这个吻来得强势,因为它为占有…… 紫陌告知,三位妖王逃到了南离宫。 南离宫位于伏栾林,是花族与灵族最大的一个交界处,但与此二界相距又甚远,特别是出了灵界那档子事后,很少人会经过。南离宫里居住着一个小族,不属于六族之中。他们将这小族全部杀死,将此宫占为己有,日日猖狂,时常派出小兵监察人妖两族情况,这不听说人族发兵妖族更是欣喜若狂,就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欧阳臻会在这时候站出来为妖族说话,道出万年前真相,致使人族对妖族就这样停止攻击。可人族若退兵,还需要他们三位妖王伏诛。妖帝也算人才殆尽,就连他唯一的儿子都受伤了,派出实力不高的七人携两万妖兵追捕他们。 任他们怎么找也不可能发现这里。即便找到了,也不足为惧,只要紫陌上神不出手,他们根本不担心,早已埋下天罗地网就在这坐等他们来,来个瓮中捉鳖。 因此,三位妖王在南离宫逍遥快活,美酒在手、美女在侧,他们最亲近的将军也跟着他们欢乐,狂饮不止。画面一转,外头埋伏一批批小兵,等待敌人上钩。 红尘七人带领两万妖兵根据紫陌上神指引很快来到南离宫,宫外是一个很大的围栏圈起,里头则是几大宫殿连做而成。 无氿北吩咐两万妖兵先在外头等候,他们七个人先探探路,若有什么不测,他们实力高深的还可以躲避,两万妖兵倒是很难脱离。 他们刚踏进宫门, 林间陡地出现无数支箭并发闪烁着狰狞诡异的光芒,朝他们逼近。 南离宫里乐声悠悠。 “唰——唰——” 七人迅速分开翻身,无数道箭影迎风飞过,与人影插肩而过的插在地面。成百上千的箭如漫天花雨,众人呼吸逐渐加快,全神贯注,他们不仅要避箭,还要团结互助。但,他们是会法术之人,七人合力,将术法凝聚在无氿北身上发射出去,很快箭被他们收拾了。 下一批敌人,是三位妖王的部下。 方圆三里,五万妖兵蜂拥而上,两万妖兵见状也加入战局。五万妖兵队形散乱无章,仅仅是一昧地横冲直撞,看来三位妖王是相信人多力量大的道理,索性连吩咐都懒得说。 他们的最终的目的是三位妖王,而非这些妖兵,所谓擒贼先擒王。 九桑的术法是紫色属性,威力极大,仅一招就能把上千士兵推倒在地,一时爬不起身。 邱竹烟时刻把握九桑的周围。他虽然不喜战斗,更喜欢平淡度日,但是危机关头,他还是会收起往日的慵懒。一次促成,他与九桑打出默契,他牢牢抓住九桑的手拽起,九桑借助手掌力道用双脚一次踢飞众多士兵。二人心心相印,彼此信任,一个空翻,守护彼此后背。 “姐姐!”沈朝暮与坤勉一直辅佐在红尘身侧。三人默契极为娴熟,一点看不出有生疏,凌厉的法术正中敌人下怀,翻涌滚卷。哪怕敌人再强,他们也要闯出,因为还有两边百姓在等着他们! 沈朝暮的功法犹如莲中行走,或化黑影,或化银光,或化虚影扶摇空中。身形一纵之际,红尘被他轻松从周遭脱身立于上空,二人合力使出法术,一红一银,威力竟然翻了五倍,打下六千士兵! 沈朝暮深深看了红尘一眼,嘴角上扬。红尘也就淡淡扫过沈朝暮脸颊,她想,原来沈朝暮的实力这么高强! 坤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眸有些低落,不过很快被喜悦冲垮,危机当头,他实在不该有小人之心。 “今思?”坤勉大吃一惊。他望着那名卷入这场战争中的女子,正是天界仙宝阁掌事今思!她不是被父帝关押着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红尘也留意到,只是形势所迫,分不了身。但见今思快言道:“二殿下,先解决眼前,再详谈。” 令他们深感意外的是面前出现三位戴着半截面具的人,其中一位是女子,其余二位是男子。他们一句话不说直接对着那些士兵动起手来,看来是来帮他们的。眼前最重要的清兵,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 无氿北有留意到他们半截面具上刻着一个很深的银色闪电烙印。这时候,有救兵,反而蛮好。否则以他们八人会因为内力消耗过大,无法支撑对抗三大妖王。 …… 他们虽然人少,不过对上毫无章法的妖兵还是绰绰有余的,最后,有些小兵见弟兄们倒的倒,死的死,只好逃命。红尘运用笛子加上小小叶的静心咒,暂时让小兵们失去行动能力。而那三个人和妖帝派来的兵力在外头看守这些小兵,免得他们来个里外包抄。 情势所迫,他们只能如此。 八人逼近南离宫那刻,三位妖王还在把酒言欢。有三万士兵在,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即使他们真的来到宫内,以他们三位妖王再加上五位将军的实力还斗不过他们吗? “三大妖王,我们来了!” 八人踹门大喊。 他们吸引了里头的目光。 位居正座的是狼王,腿上正坐着蛇女。他与蛇女打趣之际闻声很恼火,不曾想望去时,他的愤意减退几分,挂上七分诧然,怎么会是这八个人?而不是他的小兵禀捷报的身影! 第121章 伏诛 但见八人身形屹立宫门口,外头日光猛照八人身上,以至于他一时无法分辨来者哪八人。不管哪八人,细细回想方才他们的话,就知道是来寻仇的!狼王的门牙不顾形象英俊地露出,一副吃人的模样,吓得他腿上的蛇女手下意识捂住嘴巴,有些胆怯,没太敢表现出来。 狼王一手把她丢在地上,怒目圆睁地离席站起,走下堂。 五位将军跟随狼王身后,即便有两位不是狼王的部下,但此刻也是同仇敌忾,何况狼王是这三王中最有权威发言的。蛇王、虎王也正因为听从狼王的才会带兵离开妖界,想着等妖帝败了,再回妖界称霸。 蛇女正妖娆依靠木椅。她倒不以八人出现而恐慌,反而更多的是轻蔑。三万士兵纵使多,也不过是一些修为尚浅、且对战生疏的一帮散兵,他们对上的八人之中,有天族二殿下坤勉、魔族小殿下邱竹烟在内,身后还有紫陌上神坐镇,这三万士兵不会拖他们太久。 她适才并没有如另两位妖王般把酒言欢,而是时常派出身边的贴身侍女把握外面动静,只是没料到会有三位帮手来支援。 她扫荡八人身影,最终停留在一位白衣女子身上——红尘。适才最后的八千兵力可是她一举击倒的,她似乎加上她旁边那位男子功法,实力更强!等一会开战时,她得多多留意。 她反而很喜欢这八人自信澎湃的样子,简直愚不可及! 虎王按捺不住,盯着这八人沉思。 虎王是这三位中心思最深沉、也是最歹毒的那个。他原本以为外头三万士兵能成功打退那七人,没想到半路杀出四位救兵,让他的计划落空。眼下他们定是为了抓捕他们三个回去,只要回去了,必定没有活路,倒不如先让这个狼王出手试试他们,把他们打伤最好,这样他再趁机收拾这八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不知不觉,八人已来到中间与狼王对峙。 狼王是一个急性子,很快带着五位将军与那八人打起,显然忘记了一旁的蛇王与虎王。 这个殿堂空间足够大,足以媲美一个大院子的空间。 红尘、沈朝暮、九桑三人一起对抗狼王,其余五位分别对抗五位将军。紫陌上神说过,狼王是个性情浮躁之人,只要稍稍惹怒他,就会失去理智判断,果然没错。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狼牙也被他们一击打下,疼得狼王一时无法作战,平躺在地,捂住嘴角功夫还瞪着红尘几人。 狼牙一断,已经失去半身修为,当下根本无力反抗。 “这些,都是你欠那些无辜百姓的,你也该还了!”九桑厉声怒道,步步逼近企图了结狼王。 妖族因为这三大毒瘤,妖界不再一统,妖帝不再是妖帝,血脉亲情被贬得一文不值,同族人选择麻痹自己,对骨肉相连之人袖手旁观,企图独霸妖界。人族百姓因他们而遭难,祸连妖族,亡魂哀天,实在罪无可赦!今日不杀了他们,如何告慰地下英灵! 红尘触目,愣了半晌,没想到九桑对天下苍生如此珍视。 蛇女不再选择旁观,伸出三只蛇头朝他们发起攻击,他们旋身退后的间隔,她足以站在狼王身前。 三人如挨一闷棍。 她一个妖娆拂袖,笑里藏刀道:“坐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动动身子了。” 片刻,三人与蛇王缠打一块。与狼王不同的是,蛇王更加的心思细腻,没有半分浮躁,再加上她蛇身轻盈和圆溜溜的动作,他们很难击中蛇王,反而他们是处处碰壁,险先伤了同伴。 蛇王发起挑衅:“地方狭小,要打出去打!” 话罢,蛇王身形化无逃出南离宫,红尘三人见状追了出去。 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山头,而蛇王早已化作巨大蛇妖等待着他们。 他们发现她竟然是一头赤焰蛇。它体型修长,通体呈现出赤红色,它贯以喷出炽热的火焰作为它的绝招。 沈朝暮用他鬼影无踪的身影试图能攻击到蛇妖的要位,九桑则是远程施展法术庇护沈朝暮的身影。红尘吹起笛子,通过音色进行干扰,小小叶的静心咒对修为高的人起不到作用。 它的尾巴如铁钳般重重打在沈朝暮身上,击溃他自豪的无影速度。九桑见状很快去支援,二人合力施法,竟一次沉重击打在蛇妖身上,它的尾巴才没有挥舞拍来。 “你们没事!”远方的红尘驾法奔来,再用笛子功法逼得蛇妖连连后退。 “没想到,我竟然高估自己!”蛇女愤愤直言,它还是不甘心,朝他们再一次发起猛攻火焰术法。 三人同心御敌,施法对抗,本来他们会以为有些吃力,没想到竟然占上风,而且火焰还加倍奉还蛇妖方向。 然,一个身影出现抵御火焰,救走蛇妖。 他们没有看清那人的身影,乍见燃烧的袖物落入三人眼中,垂下眸子打量,白色衣物恰如方才那人的衣物,没想到这样对弈的瞬间他们也能占上风。不过还是让蛇王跑了,眼下百里掌门那如何说清才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三人回到南离宫,用眼看去,虎王与狼王皆露出妖身,口齿缝中涌出血液,入地上的已呈黑色。无氿北手臂处有一个大的狼爪子痕迹,他正在自行疗伤,看他的模样,显然问题不大。菀炎告诉红尘,帮忙的三位英雄同坤勉、邱竹烟、今思去追逃跑的三大妖王手下士兵。 没想到他们竟然想的这么周到。若任由三位妖王士兵藏匿六界,继续为非作歹,实在是个隐患。保不准他们还会遇上蛇王,在六界继续修炼个几百年卷土重来也未尝不可,何况暗地里还有人帮他们,不查清到底有多少人在六界作威作福,天下苍生怕是难有安宁之日! 一日过去,坤勉三人回南离宫与他们会合,那三位英雄已经离开了。据他们说,三位妖王的手下五万士兵,死伤两万人,有一万多人被他们围困此地再加上他们追回仅仅八千多人,还有一万左右士兵没了去向。 将近两万士兵,他们不过是听从妖王吩咐,谁有权就听谁的,他们自个儿做不了主。如今妖王已经死了,他们纷纷跪地投降,连连痛,愿意从今往后归顺妖帝,护卫妖族。他们一时半会也相信不了他们,毕竟日久见人心。待士兵整顿好,他们决定回去汇报情况。 第122章 三万同胞民心乱 百里舟他们终究是凡人身躯,不吃不喝可能会坚持不过这三天,除非像修为高的例如各大门派掌门、优秀弟子,他们就不会感到饥饿。为了照顾需要休息的弟子,他们将军营驻扎在妖界旁边的一个小岛上,相比妖界居住的大岛,可谓是三十个小岛的组成。这座小岛上平常会有些许妖族弟子停留比试,或一些采花的其他小族群,毕竟这的花虽比不上花界品种繁多,也可谓称得上花岛了。 妖族士兵们暂时铺满整个琥珀闹街,各自修整。期间,他们能听到那些惨死的弟兄们他们的亲人痛哭流泪的声音,甚至是声讨到宫殿要妖帝给他们报仇,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走人族,不然他们就要亲自动手! 他何尝不想为妖族三万同胞报仇,身为妖帝,置同胞之仇无动于衷,令子民失望,他当得实在窝囊。可若他选择此刻继续与人族开战,即便他们法力高强,可兵力却不足仙门弟子,最后一定斗个你死我活的境界。哎,他们哪里会知道当初的人妖大战人族同样死伤无数,若在继续打下去,牺牲只会越来越多。 妖帝没有选择回应,因为他在徘徊。可换来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是妖族一些子民去人族驻扎的小岛上闹事,并且同他们大打出手,索幸百里舟知道点分寸没有伤及性命,放他们回来。 妖帝寻求紫陌上神指点,可是上神对此事闭口不谈,但却最后告诉了妖帝一个法子,至于成不成还看子民们的意思。 …… 英雄有马革裹尸,人妖两族今日白骨露野。 战火纷飞碾压着大遍尸体而过,冥火呼啸而上,百里舟紧握打妖鞭,鞭子边缘缠上血迹,融为一体。硬邦邦的盔甲被两刀劈过,溅得满身戾血,她却毫不在意,下巴上昂,鼻子高挺,双目冷厉地死瞪着妖帝。孤魂飘泊,两界大战,万民同哀。她连一点松弛都不肯给自己,脸骨硬朗,鞭子又再被她握紧,愤地颤抖手中鞭子,她只愿手刃仇人。 “百里舟——本帝且问你,妖族上下八万人的性命,你当真做到问心无愧吗?”妖帝用铿锵有力的呐喊声斥责,上下齿间宛如在争先恐后地蹦出话。 二人惯用轻功浮空中。俯瞰地下,猫族妇女怀里尚有猫幼崽在嗅妈妈的味道,她一句话也发不出,倒在血泊中,同众同胞暴尸街头。整条琥珀闹街甚至整个妖界已经没有昔日的人烟味,只有遍地的亡魂。 “娘——” 妖族子民不愿妖族三万同胞白白牺牲提起刀剑,使用他们赖于强悍的法术正面挑战人族仙门弟子十九万人,而他们仅仅五万人。 “三万同胞战死,妖帝畏手畏脚,放任不管,竟然准许人族平安离开,如此不公,我们为何还要听命于他!”千羽鹤族的一名女子激情愤愤道。 一御剑,二开战,三夺血! 妖族子民秉持三万同胞模样,纵使妖帝横行果断,他们也要撕下一个裂口,让妖帝看看何为子民呼声,何为一族之首!最终,他们都逃不过鞭子抽身的命运。仙门弟子死伤至少有十万人,苦于法术的弟子对付妖族子民还算旗鼓相当,还不至于修为会落后太多。 面对这样的强敌且人数庞大,妖族子民没有反败为胜的余地。妖族千羽鹤族一名尚年少般年纪的少郎匍匐血泊中,摇曳亲人手,哑声道:“难道,当真是我们错了吗?” 哀嚎声遍满整个妖界,挥之不去,直到子民皆落下真挚眼泪沾湿枕头,额头无中生有多了汗水,方恍然醒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 榻上的他们忆起刚刚所见所感,慌乱之际跑去寻找自己的亲人,顾不得衣裳整洁,发现亲人都还在,迫切地问他们是否有受伤。还未等得及亲人回应,各自不约而同地跑去妖界的街上,心乱如麻地扫视周遭,并没有出现血迹斑斑的迹象,也没有任何人暴尸街上。 后来,其中有一个人想起仙门弟子驻扎在小岛上,为探虚实,便前去确保这一切真假。果不其然,回来后他道仙门弟子还在驻扎,众人也都才伶的清发觉昨晚是一个梦,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两族大战妖族灭亡的现象发生,也没有所谓的尸横遍野。 不过这个梦来得未免太真实些。 彷徨众人都在紧紧抱着亲人,害怕刚刚的事一切是真的,害怕彼此间真的阴阳相隔。彼此间哭着述说自己适才做的噩梦,他们发现,大家做的竟然是同一个梦!怎么会这么巧,而且还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妖大战! 众人不敢说话。有些人还在刚刚的虚惊梦中尚未缓不过劲来,有些人则在猜测是谁给他们安排的这样一场梦!要说是巧合,只怕是猪都会上树了! 半晌,紫陌上神现身众人身前,但见他平地缓缓走来,单手着身前,一袭白衣衬得叫一个淤泥而不染的谪仙。冷若冰霜的神态增加了他的尊贵、气场。 众妖族子民中仅有少数人见过紫陌上神,大部分人都还在熏陶男子的风姿时,周围有几道尊敬声音嘹亮响起:“小妖,恭迎紫陌上神!” “紫陌上神!”不约而同地讶异声呢喃堆起,望着眼前的男子,这等风姿…… 才知失了礼数,众人赶忙双膝跪下,恳切道来:“尔等恭迎紫陌上神!”各自语速不同,慢的还能听到老爷爷沉稳的音。 紫陌微微伸出右手道:“诸位平身!” “谢上神!” 紫陌一行人来到妖界只是为了解决人妖一事,住在了翡翠宫殿,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暴露身份,所以他们不知道上神早已来到妖界也是意料之中。他们里头有些没见过上神。小姑娘们见到上神是这等风姿,面露喜色,争着多看上神几眼;一些聪慧的小儿郎倒是对上神驾临妖界有些好奇,傲娇地望着上神。 一位大叔语气和蔼问道:“上神身份尊贵,尔等小妖都不曾见过。上神今日来访妖界,又出现此地,可是有重大事情要与小妖们讲?” 第123章 紫陌引梦解民心 紫陌没有先接话,而是顾盼四周子民,这才语重心长道:“前几日,本上神偶经此地,目睹人妖之间种种,心知诸位对妖帝退兵一事心怀芥蒂,欲为三万同胞请命。万年已过,本上神已无资格插手六界纷争,悲愤之际,最忌冲动。本上神便施以浮梦丝,将请命开战后的景象先展示诸位面前。若诸位执意要开战,那适才的梦将不再是梦,而是真实。” 他说的话很有份量地打入众人心底,埋下头有了自己的思考。仙门弟子在兵力上就远大于他们,上神说的没错,他们如今被情绪控制,冲动之下只会毫无章法,让妖界覆灭。可是他们还是不甘心,凭什么要畏手畏脚,就任由那些仙门弟子欺压在他们的头上! 最有气魄地少郎铿锵有力道:“上神怎知,妖族一定败!凭一个梦就能断定妖族命运,未免太果断!” 他说得也有道理,众人忧心忡忡地望向他,再望向上神。 紫陌倒也不失沉稳,眼珠子抬到他身上,驻留道:“命运这东西不可信,也可信。” 少郎不解他的意思,紫陌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随即朝空中挥出一道法术,抛下一句话便走了:“本上神无权干涉,更无权做主。要想什么,要做什么,诸位拿主意便好。” 一位老妇人提心弱弱开口:“上神怎么走了?”部分人担心上神是生气所以才走开的,左右询问。而少女们则是生闷气,好不容易见到上神一面,就被这个不识抬举地小子冒犯惹恼上神,她们甩袖“哼”一声便也离开了。 这很容易人误以为她们是在责怪刚刚冲撞上神的男子。他们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忽瞧见头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地画面,里面正是万年前那场人妖大战,仙门弟子败给妖族,死伤无数,他们想撤退却被欧阳臻带领大兵追在后头,九重门及天刀门掌门正是为护弟子们安然撤退这才丢了性命。 他们看到了仙门弟子被杀、掌门断后,种种伤亡,让他们陷入一片沉默…… 隔日,请求与人族开战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只有几个两三百年的少郎在翡翠宫殿门口守着,没过多久便散了,模样瞧上去不免存心找事,吊儿郎当的。妖帝对上神除了佩服就是佩服,没想到这一个计策就劝退了大部分人。而且现在申请开战里头,都是热血方刚的少郎居多。 有一位少郎闹得最凶,他在翡翠宫殿门口指天誓日地哭喊道:“妖帝——他们有家、有亲人,我们就没有家、没有亲人了吗——”他的语气很足,直到最后都是用的斥责口吻,坚强不落泪。 也是因为这样,前面才会有许许多多请求开战的子民。 …… 红尘等人回到了翡翠宫殿,同妖帝一起前往小岛见百里舟,这次,他们没有带上全部兵力,而是三十兵力加上红尘八人和潇曲连长老。 他们驻扎此地已经有五日,百里舟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妖的气息,连忙集结弟子们出去迎接。 妖帝等人入岛后,迎面碰上百里舟携众仙家弟子现身。时隔五日,他们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很好,百里舟沉稳傲然的面孔再加上她是一位掌门,简直让人不得有半点松懈的机会。 两边分别止步。 百里舟先发制人问:“妖帝,三位妖王的命可带来了!” 三位妖王死了两个,逃走一个。蛇王被人救走,六界就又多一个敌人。蛇王清楚妖界地形,知道妖界许多事情,他日背地里暗害妖界,简直不敢想象。处死三位妖王,对妖界来说相当于除去三个隐患,没有他们,妖界便不会陷入多个局面,四分五裂,致使子民饱受担惊受怕之苦。 九桑上前将自己识海所见展示众仙家子弟面前。 蛇王逃跑了! 百里舟很有骨气地扭回头,拔剑指着妖帝。潇曲连见状欲要为妖帝挡着,遭到妖帝抬手示意退后,他很镇定。没办法,潇曲连只好先站在原地。百里舟眼珠子盯在妖帝身上:“蛇王没有死!”她说得很慢,眼眸上的怒意很足,不是在问他,而是暗指她的要求没有做到,也就代表着她不会退兵。 妖帝料到她会这么说,脱口十足道:“未能除掉三位妖王,本帝亦惶恐。可到底蛇王背后有人相助,实在难料到。他三人背弃妖族,早已沦为妖族罪人。他日若在在六界碰到,百里掌门可除去她,造福六界。” 百里舟没有选择退让,威逼道:“既然蛇王未死,本座的要求你们没有做到,”她顿了顿,道:“拿命来!” 开战的信号从她嘴里弹出,剑气吹起妖帝前须,他双手施法抵御她的剑气攻击。 两位旗鼓相当的对决,其余仙门弟子没有选择插手,红尘等人也在一旁凝视。 双方术法驱逐众人小退,一个杂糅的声音混进来:“且慢!” 是上官徽!众人拧紧的眉头一松,转身望去,正是上官徽,他的身边还有青木郢化。妖帝识得儿子声音,他与百里舟望了几眼,各自收回法术。一般突然闯进来的声音,他们习惯认为是战事有了什么转机或者搬出救兵。 一下子,上官徽二人身上聚集了很多视线。上官徽神情似乎有些拘谨,满腹话语要说之感,却又让人觉得他整个人心不在焉,恍如随时都要昏倒下来。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和青木郢化是手拉着手,青木郢化洋洋得意地瞅视众人,仿佛她在宣告他二人的好消息。 他不是和凡人女子在一起吗?为何会当众拉着青木郢化的手?红尘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上官徽的做法,且看前方他二人怎么说。 妖帝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二人出现在这,又手拉着手关系亲密,莫非……妖帝不再继续琢磨,他狐疑道:“阿徽,你们这是?” 上官徽看着自己父亲,有几句话突然提上来又降下去的感觉。青木郢化先是稳稳地转头看了上官徽一眼,再看着妖帝,自信满满地傲娇道:“上官伯伯,徽哥哥答应与花界联姻了!”她的声音提高几分,像是在为自己喝彩,满脸笑容,恍如这事已经事是板上钉钉了。 红尘、无氿北、坤勉、菀炎更是不解。如果他和青木郢化在一起,那凡间那名唤作云鬓的女子又算怎么回事?上官徽在青木郢化说完后也没有否认一句,而是选择低眸默认了此事。 第124章 花妖联姻退人兵 妖帝实在大吃一惊。郢化刚入翡翠宫殿那天,他可是看得清楚,阿徽对郢化可谓是避之不及,怎会今日突然同意和郢化在一起,而且郢化方才说的还是联姻,难不成郢化父亲也同意此事了?或者说花帝也同意花妖两族重修于好了? 他的眼珠子瞪大得从郢化身上挪到自己儿子身上,看他儿子沉默的样子,他不忍得多问一句:“阿徽,郢化说的,是真的吗?” 青木郢化自信地抬高下巴,挂满弧度。 上官徽没有立即回应。他两手使劲按的小动作被无氿北观察到了。他的五官还在挣扎,眼眸下垂,青木郢化神情僵住,害怕他说出的话不是他想听的。于是她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徽哥哥。” 也正是她的那一声,上官徽的眼珠子才稍稍有所动。一脸忧切的他抬头,淡淡道:“父帝,儿子愿意同花界联姻,以修万年之好。” 万年前,坤勉对上官徽的印象便是孝顺。若非他知道了上官徽和凡间女子定情,他还真的肯相信上官徽为了妖族,愿意与青木郢化成亲,重修花妖两族关系。可是如今他已经有了情人,他是不可能选择青木郢化才对!除非妖帝逼迫他,所以答应联姻。但是妖族始终亏欠花族,再加上妖帝不是为了族中利益就可以逼迫儿女做任何事情的人。 所以,他还是看不破。 百里舟听到花妖两族联姻的消息,眸子上顿时犀利万分。花妖两族联姻,也就代表着结盟。即使她现在侥幸击败妖族,那必定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到时花族为报妖族之仇举兵攻人族,那时凡界危矣!凡界覆灭,家破人亡,哀声浩瀚,她将成为千古罪人,如何对得起代代掌门教诲,如何对得起万千子民的信任! 花帝已经闭关这么久了,万年未示人,先前青木亦来妖界也并未说联姻的想法。妖帝还是对他们说的话有些迟疑,对着郢化追问道:“郢化,你和阿徽的事情,花帝可是真的同意了?愿意与我妖族结盟?” “是真的,上官伯伯,我父亲也已经同意这件事,他也已经将此事说给花帝。再说了,花妖两族万年前本就结盟,如今再亲上加亲,岂不是两族皆大欢喜!”青木郢化道得自信满满,仿佛她自个儿在原地飞了起来。 妖族得花族相助,在如今六界纷扰中,简直如虎添翼。同样,花族也是。只是,这句话听在红尘几人心里,却是没有任何喜悦之色,更多的是踌躇。 妖帝闻言,对比这两人一个面露喜色、一个沉默不语,突然自己也冒不出什么话来。他自己也清楚花妖两族联姻于目前对妖族来说可算是天大喜事,一来能保我妖族在六界站稳脚跟,在六界不至于孤军无援;二来,有了花界这个后盾,妖族不会因为此次大战受损而被其他族围攻,可以尽快恢复士气;三来,也可重修万年之好,稳定妖族子民内心,安心生活。 只是换成一个父亲角落,他,担忧自己儿子。 他望着阿徽半天。其实说实话,他对阿徽的转变有些害怕,不希望他是因为妖族安危才选择与郢化成亲,不希望他为此而不快乐!他大多时候希望他也可以自私一会。妖帝想看看他会不会有回心转意的余地,结果愣是没有一个反应。换念一想,他收回情绪,很快进入适才与百里舟对峙的情绪当中去,扭身过去。 妖帝许是刚刚听说这么一个消息,连人都变得有气势起来:“百里舟,你如今想如何?” 百里舟不甘心撤退,可是凡界覆灭的后果她不能冒险。她持剑指天,剑气逼人,挥动空中云朵,翻腾布阴,全部人都昂首而去。 她厉声道:“人虽凡身,未必败,云妖必人。” 后面的仙门弟子也知今日战局不适合再继续打下去,于是很有默契地跟着掌门用法术离开了小岛。 “看来要化解人妖两族的恩怨,还是不容易。”无氿北听完百里舟话后,感慨道。 值得庆幸的是,人妖两族终于停止战火,两位妖王也已经伏诛,妖界重新走回正轨,实现再一统治。死去的同胞,妖帝皆善待其家眷。狼族、虎族及蛇族愿意归服妖帝的,妖帝都给予从轻处理,毕竟有些族人他们也并非想判出妖界,这里也是他们生活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地方。妖帝一直在派兵寻找蛇王的下落,只是一直苦无踪迹。 妖帝还有更心烦的另一件事便是——阿徽一直沉默寡言的,甚至常常把自己关在殿里一整天不见人。他去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也从未见他说过一句完整话。郢化已经回花界同其父亲商量成亲之事,没过多久,青木亦便带着郢化来妖界同妖帝定下完婚日——下月初,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天。 花妖两界也从此结盟。 完婚日下来后,红尘几人还是担心上官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选择联姻,他们可不愿相信上官徽是个拈花惹草之人。于是坤勉便去找上官徽坦白,他四人知道云鬓和他的事情,希望他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间答应与青木郢化成婚! 没想到上官徽还是选择避之不谈,仅仅寥寥几句便打发他们:“人族大兵举兵妖界境内,三万同胞牺牲。身为妖帝之子,理当为了万千子民着想,联姻是最正确选择,我别无他法。至于云鬓,我已经到凡界和她说清楚,再无瓜葛。从此以后,花妖两族联手,可报安康。” 上官徽为了妖界,与花界联姻,确实给了妖族子民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也因此成为街头巷尾的佳话,都在大谈不愧是妖帝之子,懂得消子民顾虑。 红尘等人也找不出原因何在,本想去找云鬓,但是云鬓估计也不清楚为何上官徽会突然转变,这时去找她恐会勾起她的伤心。他们只能先静观其变,或许他真的是为了妖族放弃个人情感! 今思得到天帝宽恕,让她将功赎过,找回三气便依旧是仙宝阁掌事。因此她便赶来妖界与二殿下会合。 “今掌事,好久不见!”红尘热情道。 今思神色板着,许是与她一直恪尽天规有关,她淡淡道:“上次事情,我确实冤枉你了。不过,将你们前往花界参加百花会的行踪告诉天帝,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所以,你们不必把我当成朋友。”说话都井井有条的她,产生生疏感,能从话中听出她一个守规矩之人。 第125章 回魔界 红尘摇手,小嘴着急地解释:“今掌事,那时你只是做出应该有的反应,无需道歉。还有,每一个人立场不同,选择就不一样,没有人会怪你的。所以啊,你就放心地和我们一起寻找三气!” 今思两只手着与身前,听到红尘这么一说有些讶异,眼珠子挪到一旁坤勉身上,想看看坤勉的反应,坤勉附和红尘的话,没有怪她昔日之举。 单从眼神,今思有点明白二殿下对红尘的心思,她又将目光挪到红尘身上,严肃道:“那好。我如今已经不是今掌事,你们从此以后便唤我今思就可。 “嗯嗯——” 红尘这几天一直在继续修炼千秋,试图让自己修炼的仙法能与千秋融合,突破仙法怎么也上不去的瓶颈。 除此之外,红尘思念主上,生怕那天他是生气了,所以她决定回一趟魔界。 王权勿君当上魔尊后,居住在洪谨先前住的雪宫中。他继任魔尊以来,提拔魔界子民燕磊为魔王,入住白时先前居住的南宫,又提拔燕磊之子燕与琛为将军。邱浦、战岚、燕磊三位魔王除了有各自宫里的百来宫兵,在武林场已经没有自己魔兵。武林场的魔兵听从魔尊调遣,听从将军令牌,扞卫魔界一统。 红尘这次入魔界比以往顺利,宫门口也没有人拦她,很顺利地入魔宫找到雪宫,只是雪宫侍卫说魔尊不在雪宫,很有可能去了南宫参加一个戏子表演。 魔宫里的人无人不认识红尘,魔尊登位大典时二人的面面相对众人还是记得清楚,故雪宫侍卫也很是机灵为红尘引路去南宫。 路上,红尘询问侍卫这位新魔王的事情。 燕磊,比邱浦魔龄要大一些,在魔界这么多年一直为魔宫进献上等法器,做魔界后盾,任劳任怨只愿魔界日益强盛! 王权勿君当上魔尊后,几位子民纷纷向他推荐燕磊的为人,希望他能重用燕磊!果然,魔尊立刻召见燕磊,并且授予他魔王身份。 燕磊有一名儿媳叫长宣,与燕与琛成婚千年,燕与琛对他的媳妇照顾有加,好不容易怀下一名孩子,没想到前日临盘之际,孩子一生下来便夭折了。夫妻二人悲伤欲绝,邱细雨与长宣时常往来,故她提出要在南宫安排一个戏子来让长宣二人振作。 南宫一共由五个寝殿、一个大堂、食殿、奴婢所及侍卫所组成。大堂外有个能容纳两个寝殿的院子,戏子的台子安排在此。 今日燕与琛夫妇二人的朋友也相聚一堂,他们皆坐在台下,坐在最中央的是夫妇二人和燕磊,还有夫妇二人的朋友。南宫的奴婢们围在他们身后,因为燕与琛希望他的媳妇能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忘记痛苦,得到新生。 长宣扑在他怀里,他紧紧揽住她,忍住自己的苦只有这样他才能助长宣走出来。奴婢们都认为是殿下当将军久了,练就刚毅不轻弹泪的性格。 “橙子!” 人来人往的穿梭,熟悉的声音在红尘耳后响来,着急寻人的红尘收回心绪,转身回望。 “二殿下!”红尘吃了一惊。她狐疑道:“你怎么在魔界?” 坤勉自然笑,毫不掩饰地温柔道:“我看见你离开妖界,身边又没有人,就想着来保护你!” 红尘希望坤勉可以放心,浅浅答道:“我有千秋、有小小叶,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再说了,这是魔界,魔界如今已经一统,不会有事!” 坤勉其实是想陪在红尘身边,只是红尘一直没接招,简单地回他的话。 坤勉右手尴尬地抓挠后脑勺头发,想说的话被堵在心里,他硬着头皮说出另一番道理:“不好!我们是仙族,仙族人在魔界终归是要小心谨慎的!不然出了事怕会说我们仙族偷偷摸摸的!” 仙族?听到二殿下这么一说,那日玄伯伎说给她的话又蹦出来。玄伯伎说她是凤凰,又是二十万年前的事情,天族并没有凤凰一族,唯一推测她不是天族人!醒来的这几年里,她的生命中就只记得主上这么一个亲人,自己的身世看来只有主上知道! 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坤勉见红尘低着眸发呆,朝她眼前挥手,她这才动了眸子。 “无事。”她淡淡说了一句,提裙转身继续寻人,刚一转身和风走到戏台后面的影子落入她视野,她着急追上去。坤勉看她这么着急,也跟了上去。 他们搭了个露天戏台子在殿外,和风走路迅疾,右手握着柄剑,有目的地朝着大堂走去,大堂里的细雨徘徊望到他影子,突然肩膀降下来,提裙兴高采烈过去,她放下提裙子的手,他止步与前。 她展颜道:“和风哥哥!” 和风看着她木讷一下,粗状嘴巴拉成一条直线,又知尊卑之别,羞愧低头,规矩道:“小殿下,和风来迟,还望,” “打住!什么小殿下!都说了你以后唤我细雨便好!”邱细雨傲娇地开口抢注他话尾,她双手叉腰横道:“和风哥哥,是不想和细雨做好朋友吗?” 面对小殿下的关切,和风终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规矩怎么来:“属下不敢!”他躬身拱手道。 细雨小公主脾气突然上来,蛮横中带点无理,正要继续斥责,和风堵道:“小殿下,”他豁然抬头。 邱细雨有些愣住。 “等下的戏,属下演不了。还望小殿下恕罪。”话罢,他埋头愧疚,手里的剑被他握紧了。 “为什么?和风哥哥!可是你昨天才答应我,会好好演,帮助我的好姐妹长宣走出低谷呢!” 和风拱手,沉稳道:“实在抱歉,属下真的演不了。小殿下还是另请他人。” 看着和风埋头实在不想演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消除了细雨想继续劝说他的想法,脸色一下子也柔软许多。 一会儿,二人沉默的气氛闯入两个人的气息。 上次临别时,红尘见过邱细雨一面,清楚她是邱竹烟妹妹,也更清楚她对和风的心思。不过这会看和风一副拘谨的神态,显然是不如细雨的意愿。 红尘站在他们面前,这才吸引到邱细雨的目光挪过来,红尘看着细雨,拱手亲切道:“小殿下,我是红尘,上次匆匆一见,你还记得我吗?” 邱细雨热情道:“本殿下当然记得,你是在登位大典时救了尊上的人,上次本殿下去拜见尊上时,你也在场,如此,本殿下怎么会忘了你!” 红尘浅笑道:“多谢小殿下。” 第126章 戏台子 “不过,你后来怎么走了?本殿下还想派人寻你。是尊上待你不好吗?” 邱细雨知道自己哥哥跟着红尘他们一起闯闯六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红尘辩解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有些事情需要离开,不能时时刻刻待在魔界。” 路上,坤勉也时常向无氿北了解更多红尘的事情,明白红尘有一个算是亲人的主上,明白红尘对自己的身世的困惑,更明白她对王权勿君的心思。若能回到过去,他多想红尘醒来见到第一个人是他自己,将她带回天界,呵护她、保护她,让她也有许多朋友,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关之林渡过一个又一个的漫夜。 他收起嫉妒心,强颜欢笑道:“原来你就是邱竹烟的妹妹——邱细雨。” 邱细雨还没认识坤勉,刚想开口结识,一个侍从就上来催促道:“小殿下,燕将军托小的来问,是否可以开始了?” 她也这才回过刚刚的难题,她下意识看向和风,可是和风也下意识地缩回去,一脸愧疚的神情。 燃眉之时,她灵机一动,蹙眉道:“这样,红尘,你和他可不可以帮我们演个戏?” “啊?演戏!” …… 戏台下面只有不到十个人坐着,其余的奴婢侍从皆是站着,熙熙攘攘的。长宣无精打采地坐好身子,不再埋入燕与琛的怀里,她的右手紧紧抓着他。 猛地,一名红衣男子从右侧现身重重砸在地面,衣服被扯出几块洞,头磕点淤青,他身无法器在手,手脚并用努力地要站起,膝盖一疼,又萎缩下来。三四个侍从天降落,运用轻功安全着地,宝刀握手,男子闻声止住动作,彷徨凝视他们。 他发现凶神恶煞的敌人在仰望别处,并不是他。他也循着他们的视线追随去。 但见风姿飒爽的红衣女子翻然着地有余,挡在男子身前,临危不乱地把弄手里折扇敞开,自信望着敌人。 长宣眼睫上眨。这是她和丈夫成亲时穿的嫁衣,相遇的情景,还有她手里的折扇,长宣眸子有所松弛。燕长琛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妻子,看到妻子眼眸微动,就知道妻子还没忘记过这些,她已经活过来了。 他缓缓落下幸福泪水。 几个贼人握着刀,哪冒出来一个坏事的?腿脚颤抖,委实不敢上前。 红衣女子挂起弧度,又悠哉问身后:“怎么样,少侠!可还好?” 她的话把男子从欣赏神色中解放出来,眼中含光,嘴角一丝血迹不拘小节地用手利落敛去,被赋予某种力量迅速站起,走到女子身侧,凛然道:“死不了!” 女子与男子两眼相对,似乎不用说也明白彼此接下来的动作。 邱细雨早已也走到台下一旁看着,双手安放身前,两眼羡慕抛到台上,言:“没想到,红尘竟然与他配合的这么好!”她是被那双目光吸引到,长宣与燕与琛相恋便是从这里开始,由感而发,她远眺到另一侧观看戏子的和风,但他与自己目光相遇时,却没有接下她殷殷的目光,而是瞥在一旁。 她暗暗道:“和风哥哥,你什么时候也能抬眼看看我。” 她身旁的奴婢没听清,见殿下有些发呆,轻唤一声:“小殿下,小殿下!” 邱细雨回过神。 奴婢看了一眼戏台上的人,又看回来:“与红尘姑娘搭的男子正是天界二殿下坤勉,尊上登位后,他曾来过魔宫,大家也便见过了坤勉殿下。小殿下可是在想这个?” “二殿下?”邱细雨回头,奴婢默默点了头。 她也算是听过这位二殿下是即将授太子印的不二人选,此人也算性情温厚,与天界战神重英又是兄弟,也算是不负天帝垂爱。 她们把视野再放回台上时,红衣男子站在原地单手借力女子离地蛮腰扭动,红纱裙随风飘荡,二人殷殷相对,樱唇含笑,彼此信任,不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璧人。女子舞出一道美丽的弧度,仙气凛然,用双脚打下一个又一个敌人下台。 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好——” 台上只剩下红衣男女子。 燕与琛握住妻子的手,侧挪双腿,把脸俯在她手掌心,含情脉脉道:“宣儿,你看,像不像曾经的我们?” 长宣埋头委屈巴巴地,哑着嗓子开始哭,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反反复复好似就那两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燕与琛红着眼眶,把妻子抱入怀里,用手为她抚去泪水,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同在他心上磨痕,她的脸冰凉的,他的心也跟着一层层凉透。 “哭,哭出来就好了。”他把头贴近她的发鬓,落下泪珠,阖上眼。 夫妻二人身旁的燕魔王还有他们的朋友听到长宣破碎的哭声,也纷纷愁着脸把头探了过来,沉默不言。毕竟是他们的骨肉,刚出生就夭折了,换做谁都会无法接受。 侍从们围观戏台子,有一边是在议论红尘二人关系,一边是在为长宣与小殿下感到惋惜。煞风景处,唯有门口屹立两位公子静静无声,他们身后站着两排侍卫。 最前排的男子一袭黑袍拖地,单手着身前卷长袖,令边手垂放被袖子遮住,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寒冷刀光不知往里投放几个,脸骨颤抖。站在他后右侧的澹台染不敢发言,怕触怒尊颜,很想给议论的奴婢们打个眼神,只可惜她们在前,根本够不着。 “我认得他,他是天界二殿下,是未来天帝!”奴婢花心抱着胸口道。 “他真的好帅啊!”另一名奴婢激情附和道,“还是未来太子殿下!”说着,开始昂头幻想,一旁的奴婢推她,打趣道:“二殿下就在眼前,你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啊!” 奴婢顺杆往上爬,娇羞道:“不好。”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眼睛已经瞟到台上,把二殿下身旁的红衣女子换成她自己,岂不美哉! 谨言慎行……澹台染交织身前的手抓紧,眼神掠过奴婢们身上,瞅着她们合不上的嘴,又搬到魔尊背后,同如雷霆扫过,邪异的冰寒之气从大疱扑来。 望在魔尊与澹台染眼中,台上二人俱是红衣,一对成亲夫妇让魔尊会怎么想?红尘怎么会答应做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澹台染在心里无尽吐槽,缘由谁都明白,魔尊的脾性也是世间仅有,看来你二人终是好事多磨啊! 第127章 星星蝶 长宣的苦在燕与琛怀里得到释怀,哭泣声已经在这一刻抹平,仅剩下几道泪痕粘住脸颊,眼神有些放空。 风在在动,扑打声音在传递,地上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昂头凝视日光方向,接收到两只七彩斑斓的蝴蝶飞来,打情骂俏似地不急不慢,一只情意绵绵地绕在另一只后头,在述说众人听不懂的话。 七彩斑斓的蝴蝶尤为壮观,惊地众人一时哑口不言,注视着它们的轨道。 它们停下。 燕与琛夫妻二人身前,来回打转。 别说是他二人,在场所有人都在注意。长宣把头从燕与琛怀中伸出,含着方才哭泣鼻音弱弱开口:“这,这是……” 澹台染眼眸巨大,盯视一会,脱口而出道:“星星蝶!” 随着他的这声,四周都听到后头声音,转身望来,眼眸收到魔尊身影,如同在老虎窝上放火心虚,别说速度慢了,猛地慌忙下跪道:“奴婢参见尊上!”、“属下参见尊上!” 燕与琛与长宣几位也纷纷行礼。两排侍卫身板僵直。魔尊一句话未发,醋意却穿鼻而过。台上的红尘与坤勉圆满完成演出,正要去认识一下长宣与燕与琛时,触碰到某人的寒光就在转身刹那,奴婢们横在他二人中间。 上天泼了坤勉一把冷水,眉眼无奈缩回来,扭头观察她神情,由衷听她脱口呢喃一句:“主上……”红尘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与主上讲话,她就是没有勇气,疑惑脸望着主上。 魔尊亲临,气氛全改变,就连天气都黯淡无光,他那自带的诡异而雄厚的气场恍如经过万年沉淀的黑曜石,冷峻而锋芒。众人身板端在风中,严谨、屏气,绝无怨言,也不挑眉瞪眼。 澹台染望着跪地奴婢心惊胆战样子,望着在场无一人敢喘息的样子,再望到魔尊摇曳风中黑色长袍背影,如夜色幽魂委实可怕! 尊上挑下眼睫,冷淡道:“平身。” “是!” 燕磊让众奴仆下了去。两只星星蝶各自飞入长宣和燕与琛体内,化成他们里一部分。 他们抚摸胸膛,不明白此意。燕与琛扶着长宣小碎步到澹台染面前,他二人对尊上拱手一礼,侧身问道:“刚刚澹台兄说这是星星蝶,不知此物是?” 澹台染客气解惑道:“星星蝶,专门吸食男女情爱繁衍下去,当其感知真爱,便会化作他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无论对方在哪里,另一个人总能找到彼此。遇到危险时,也能及时找到彼此。“ 燕与琛听到感知彼此位置时喜出望外看向身侧的长宣,这对长宣来说算一个好消息,她露出白齿,给容颜上点靓丽。 “相反,倘若一方对另一方失去情感,则一方星星蝶便会消失,再也无法感受到彼此的位置。”澹台染把剩下的话说完。说到这,他才想起,如果王权勿君与红尘是真心喜欢,为何没有得到星星蝶的应允,星星蝶是证明世间情爱的一种方法,这都没有。只能说明,他们的感情没有得到星星蝶认可。 魔尊侧看了澹台染一眼,脸骨凸起,说不出的怒意和暗示,没有再转回身,直接往外头走去。和风见状,也赶忙跟上尊上脚步,细雨看他,他都没有理会。 燕磊本想招呼下尊上,没想到魔尊刚来就走,还疑惑地跑到澹台染身前,语气缓缓道:“尊上怎么走了?” 澹台染放了个宽心地浅笑,道:“燕魔王,尊上脾气就这样,闷葫芦一个,你不用在意。” 放眼整个魔界,也就澹台染敢这么说尊上了,也是,毕竟他是尊上一起渡患难的兄弟。燕磊也就没再说什么,把焦距点放在自己儿媳身上。 坤勉松了心,违心道:“你去。” 红尘点了头,提着裙子匆忙离开南宫。 半路被澹台染拦截下来,提醒道:“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了,再去找他!” 她虽然还是不理解,但潜意识里还是照做了。 她一路尾随主上,来到雪宫,他的寝室。 她刚跨进门槛,就望见主上背对站在正中央,她的步子慢下来,走一步,心里沉甸甸。看着一袭黑袍搭上白发,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跳下去便是万丈深渊,令人畏惧,再联想到那晚情意,与他会有种格格不入感觉。明明他们袒露过情感,却为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与他反而越行越远?明明主上还是关心我,却为何又总是把我推开? 红尘愁眉苦脸。 她捏紧衣服,提着心,弱弱开口:“主上,你,最近还好吗?” 黑色背影纹丝不动,也不清楚主上是什么神情,她也没有提起勇气敢走在他面前。她小心翼翼斟酌开口:“主上,我想知道,四千年前,你是在哪里救下的我?这对我的身世很重要,我必须知道。” “仅一个月下,流畔旁,本尊尚未知晓旁的。” 主上没道理对她隐瞒,红尘降低希望:“哦——看来我的身世主上也不知道,还得另想他法。” 二人氛围又沉默一会。 红尘壮胆打破氛围道:“世人都说,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是男女确认关系的证明。为何,主上,还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自从主上把我从玄伯伎手上救回来后,整个表情就不对。发生了什么,主上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在期盼他开口,哪怕一个字也能足以让她摸清他的情绪。 一缕白发飘动,是主上转过身,须倪的眉眼寒碜红尘双眼,给人一种禁止窥视的命令,胆怯缩了回去,连身子都变得很实诚小退一步。 魔尊双眸下扫,深邃谜底都藏在他眼神之中,冷然收回,一语穿心道:“关之林待了四千年,本尊的脾气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的话正色十足,听在红尘心里却是另一番斥责,三分鄙夷。 “任何人在本尊这都没有特权,包括属下。”他重重说得每个字,神色严峻无比。 属下…… 他继续道:“本尊把你带在身边,不过是缺了能利用的属下。不过现在看来,你灵力低微,只会给本尊添乱,实在没什么值得本尊利用的。上次救你,本尊做错了。” 他不以为然看着红尘。 第128章 勿君绝情冷红尘 决绝的话,从他神情上便是云淡风轻、薄情寡义。不争气的两滴泪水左右落下。做错了?红尘哑着嗓音,喉咙哽咽,语气含糊道:“主上,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没有……利用吗?” 望向他的眼神是支离破碎的。她根本不想这样问,一开口,就是切自己身上肉一样疼痛!泪水一颗颗地往下砸,我竟然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魔尊眼圈泛红,铁骨铮铮道:“自始至终,莫须有的情感,在本尊这,一文不值。利剑,本尊只会取要强的。” 她的语速明显放快:“我不相信……”红尘心绪混乱,在脑海里扫描一个又一个可以说的好能留下主上!两眼凝视着对方,她倔强问道:“那,心火呢?主上把我从食殿救出来,又为我压制心火,这些,难道……不是主上的真心吗?” 她的声音放得低。魔尊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也没有蹙眉,好似红尘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主上真的没有任何神情,她着急了。她怂恿自己一次,自然上前抓着他手臂,双眸含尽泪水,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地掩饰,阖眼,抿住泪水,可能是怕自己说不清楚。她无助地睁眼,艰难道:“主上,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可……可不可以……别放弃我?” 喉咙哽咽,能听出她明显地在压低。 尊上的手臂没有被她摇起。 她的每一次冲动都是想挽回他,再不抓住,那晚的情意又算是什么呢?幸福来得这么快,她还没有缓过劲,它却溜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魔尊冰冷反问道:“明明无果,为何开花。” 红尘放下主上手臂,竟无语凝噎。他无动于衷的神情比刻薄的话,才更让她心痛不安。她用袖子捂住嘴巴,强烈转身跑出去,速度愈发快,直到她离开尊上的寝室。 殿内仅剩下魔尊一人,红尘哭泣声还在荡漾,被她紧抓的手还搁在身外没有收回来,他眉目瞅下,淡然道:“一场局,本尊竟当真,是该醒了!”他暗下眉睫,扭头剜了榻前案上的一盆花,正是君骨双花。 气氛一下逼到寒冷,撩红仙气绕着花瓣打转,持久入芯。殿内息火,幽夜偷偷,不见人入榻,但见人立足月下,红了眼眶。 尊上派遣和风把红尘赶出魔宫,未经他允许,她都不能进入魔宫。红尘在魔宫门口站了一夜,灰心丧气,她始终没想明白主上为何突然变得绝情! 直到澹台染来找红尘,他劝解道:“如果你当真毫无头绪,不如去让自己变强,等到哪天,你拥有了站在他身边也能保护他的能力,再来找他。” 澹台染的话至少让红尘思考起来,不再陷入漫长悲伤当中。他说得没错,主上是魔尊,以后要走的路说不定更艰难,她若不提高修为,怎么才能有资格站在主上身侧?她站起身子,望着魔宫,暗暗道:如今身世未明白、心火、三气未解决,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一群朋友在帮我。正如澹台染说,变得更强,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红尘小后退两步,眼神一直凝视魔宫,坚信一定会很快回来的。她转身进入到的是另一个人的视野——紫陌。她愣了一下,眼眶、鼻子圈红,脸庞煞白,生出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态,人见了都不舍得骂她。 紫陌一袭白衣立足前面,单手负身前,看惯了上神的冷若冰霜、与世无争,这回冲着少女浅笑,很从容、很宠溺,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少女。 “走,我带你回家。”西瓜入口,冰凉解渴,正中人心,微风拂过上神从额头至下巴,把一道棱角都扫过,不漏一丝角落,恰恰让红尘看清他坚定不移的神目,如夏日凉瓜。 “上神……”红尘的声音低沉,不难辨出适才大哭过。 青木郢化与上官徽成亲在即,这对六界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不过大家关心的可不是这场大婚办得有多盛大风光、新人有多漂亮,而是这场大婚到底会不会成功进行!花族也是闭界多年,花帝始终处于闭关状态,如今这场结盟盛典,她怎么说也应该出关了。冲着这一点,很多人都想在大婚当天赶去花界看迎亲队伍,希望能知道花帝如今的实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孔雀族近来一直挑衅花界,只要花妖结盟,孔雀族就再难有复仇的机会。所以,他们都在赌孔雀族会不会阻止这场大婚,而趁乱之际,他们说不定可以夺走花族神匙鸾合匙。觊觎神匙的,何止其他五族,还有潜伏在六界各地的小族,他们想的就是取代六族在六界的位置,拿到神匙便可助长他们的实力! 天、花神匙尚清楚在界中,也正是最危险的。 大婚当天青木郢化会从花界出嫁,结界必然是开着。六族之所以能在千族中鼎立,都是有着它不可动摇的地位,所以两族大事,其余各族一定会派人来庆贺,真心祝贺的也有,探查花界虚实的也有。万年已过,躲得了一年两年,却躲不了一百年,六把神匙关系重大,一定会有入侵者。花界为了在六界生存,就不能闭界,必须接受外界的往来,才能站稳脚跟,知大权。 四位长老当心有不轨之人趁着迎亲时,肆机闹事,偷走神匙,于是青木亦亲自到妖界请求上神在迎亲当天坐镇花界,还希望上神能把无氿北几位少侠也邀请到花界,他把事情都说明了情况。紫陌一口答应下来。 有上神、几位少侠的坐镇,花界也这才放心准备大婚事宜。 无氿北等人已经前往花界,紫陌原本也是要带红尘一同前去,但是红尘想回趟关之林,紫陌没有多问什么,愿意陪她一起,红尘应允了。 她同紫陌一路说了很多。关之林是红尘与主上相遇的地方,也是她刚开始对这个世界抱有记忆的地方,她在这待了千年,小木屋的每个日夜她都记得,爬过的树、用过的锅碗、用过的木剑,哪一个不是陪伴她四千年的东西。 紫陌见红尘陷入留恋面孔,思量一番,还是开了口:“他把你关在这四千年,你,恨他吗?” 第129章 木屋忆事声息来 红尘听到了,浅笑一会,拂过木剑,方转身悠悠道:“没有主上,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六界某个地方寻找生机呢?” “你不会!”红尘还未说完,便听到紫陌上神极凉冰脆的声音递来。她不明白,望了一眼,给干涩的容颜加上点笑容,现在又收敛些:“我不恨他把我关在关之林四千年,我只恨我自己,辜负了主上期望,修为一直无法突破。” 讲着讲着,红尘的话又暗沉下去。 “千秋非常具有灵性,许是它的前主灵力高强,以至于它没有那么快认可你,”紫陌正色走来,关注着红尘的神情,道:“等你的灵力达到一定修为自然能得到千秋认可。”紫陌在红尘面前停下步子,低眸耐心道。 红尘刚想思考,就被上神两个字“不过”打断了。 “不过什么?” 紫陌停滞一会,宽慰笑一下,“千秋极难驾驭,操控不好,还会伤了你自己。在老一辈面前,还是避免将它拿出来。” 红尘低沉的情绪顿时起了兴趣,狐疑道:“为何?上神和主上说着一样的话,千秋为何不能在老一辈人面前展示,难道千秋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法器吗?”红尘看着上神眼神不转、略像斟酌的样子,再次追问道:“上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上神扫视她脸庞,白皙的脸蛋很竟生出可爱姿态,他不禁多停留一会。红尘探了探脑袋,用手在上神眼眸前晃一下,低沉道来:“上神!” 从下往上的角度,紫陌眼眸缩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右手不自在理理,道:“有些东西知道得多,也未必是好事。”话罢,上神抬步出去,没有多看红尘一眼,她还觉得上神奇奇怪怪的,一会说话,一会不说话的。 紫陌在屋外,一跃坐上红尘往常习惯的大树,把空间留给红尘。 红尘走到厨房,一步一步地看到往日四千年在这的点点滴滴,即便与主上会面甚少,但是她清楚每日她都在等着主上回来。她虽然不是凡人,不会挨饿,日夜漫长,她也学会了凡人的柴米油盐度日,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每日做着饭等着主上回来,已经是一种期许。 走到大缸,她想拿起大缸盖子,悠悠拿起,眼眸还没有扫过来,等她瞧过来,眼珠子诧异。 一个姑娘藏在大缸里…… 双平鬓的脑袋使劲埋入怀中,双手抱紧腿部,一身天空蓝纱裙着实靓丽。红尘目瞪口呆举着盖子,眼珠子挪到左手举起的盖子,她开始怀疑她的动作很轻吗?为何此女子一点也没察觉到她头上的盖子被拿走了? 红尘抿了一口沫,是个高手!她的眼珠子又转到少女身上,此时正好对上少女懵懂的脸庞,素有难过之意。 红尘眨巴眼睛,咕噜嘴巴,不关我的事…… 但见少女站起身子,灰心丧气道:“真讨厌,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红尘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少女朝红尘看着,突然嗓音含笑来了一句:“哇——骗到你了!”她孩子心性的声音加上天空蓝衣服如同波光粼粼的湖水,洗涤人的心灵,几片零碎的花瓣别发鬓之上,更凸显她的可爱孩子面貌,腰间系上的缎带随着她身子的动作飘扬,在她可爱面貌上又凸显几分自在洒脱。 红尘身子后仰,眼皮子眨了一下。 少女细心地把红尘拉回来,唇角一直挽着笑:“我吓到你了,对不起!不过还好是你发现了我,我师父还是没有发现我!” 妥妥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红尘瞬间进入状态,“你师父?” 少女狂点头,露出孩子玩心的神态,就像是玩到未归家的孩子,脸上漾着欢乐的笑容。她下意识地从下往上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膛,用手捋一捋发丝,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声声息,是可爱的声音,平息战乱的息。我的师傅叫风蔚!你呢?” 她双手交织在身后,身子前倾,好奇地把红尘神态捕捉在眼里。 礼貌回应,笑容铺满脸颊,红尘道:“我叫红尘,一曲红尘。” 声声息一股脑地扑在红尘身上,双手搂着红尘脖子。红尘一脸茫然无措,便听到她软糯可爱的声音贯彻通入耳骨:“好耶,这样声息以后就有朋友了!”红尘眼睫毛撩动,声声息好像四千年前的自己,渴望朋友,不过她却要比自己灵动些,无忧无虑,满心清透。 她松开红尘肩膀后,红尘笑脸盈盈道:“朋友嘛,越多越好!” 后来,声声息与紫陌在红尘介绍下认识,紫陌提议就在这关之林为她们二人做一顿饭吃。 半晌,紫陌就弄出四五道小菜来,材料当然是飞快去到凡界买来,这对他们神仙来说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红尘端着碗,右手抓着筷子,津津乐道:“上神,没想到你还是位做饭高手,我还以为上神都是不食人间美味呢!”她说完,给上神竖起一根大拇指,又继续往嘴里大口大口送米粮。 一旁的声声息低头干饭。 紫陌搁下筷子,双手撑在桌面,看着红尘温柔道:“清心寡欲久了,尝尝凡人菜肴,发现也是一种乐事。” “我赞同!”红尘道。 紫陌的眉宇间总能透露出一丝恭敬与温和的感觉,浅浅笑容,长发拂肩,趟过日光的冰眸明目张胆挂在红尘身上,身子板正,唇角又起来,察觉到她眼眸撇过来,赶忙收回去。 红尘迷迷糊糊的,以为是错觉,继续嚼饭。 “声息吃得好饱——谢谢上神款待!”声声息放下碗筷,对着上神笑道。 紫陌沉思一会,头扭到声声息这边,冰冷道:“方才听你说,你师父叫风蔚,如今,你师父人呢?可否给本上神引荐?” “好啊!”声声息爽快答应,下一刻把笑容弧度收敛了回去,嘟起嘴巴委屈巴巴道:“哼——不过我师父还真是一根筋,连我在这都没找到,现在,估计还在三七亭呢!” 她把手插在腰间,倔强低眸,摆出与某人有仇的样子。不知不觉她又耍性子起来:“都怪师傅骂我,我才跑来这边躲起来,这下好了,要失去小徒弟声声息,以后就没人陪您老人家解闷了!”她的话听起来像责怪,整个五官透露着丰富的神情:眉毛在平躺、嘴巴在顽强、鼻子在配合、耳朵在卖力、眼睛在操控。 第130章 三七亭首见风蔚 三七亭,是花界早已被荒废的地盘,只因为那里长年不适合花精灵生长,花期消失,故花族人很少去往那处,三七亭也就成了其他族群经过的地盘,已经不隶属花界。 恰好,红尘也清楚三七亭的位置,便兴高采烈地提议道:“那不正好,我和上神正要去花界参加一场大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同行,这样路上你就不会孤单了!” “还是姐姐好!”声声息由小孩子脾气抱怨声突然抬起头变成膜拜声音,她的眉宇间一直散发着一股灵气,红尘以为是她的错觉? 声声息脑袋转不过弯:“不过,什么是大婚啊!” 紫陌没有说话,把话头让给红尘。 红尘咧嘴委婉道:“大婚就是,一男一女结为夫妻,从此并肩携手,不离不弃。” “夫妻?”她挠了挠头,接着摇头:“嗯——好复杂的东西,不过并肩携手、不离不弃我喜欢!我也想和姐姐并肩携手,还有师傅!我要和师傅不离不弃!” …… 他们休息一会便出发前往花界,本来可以用法术,只不过声声息说要多看看六界,她之前除了和师傅在一起就没有再和旁的人在一起。一路上,声声息和红尘赏月色、修炼法术、一起在树上睡觉,紫陌虽然一起但也没过多打扰她二人,看着她们玩得有些忘我,紫陌暗暗微笑。 三七亭到了,近望十座小亭子连成,左侧还有一个湖,虽没有生灵栖息此地,却算得上一个僻静修养的地方,前往花界的也不会经过这,大多是用法术进去或从花界正口进来。声声息说过,师傅和她只是刚来三天,第一次来,之前都是在六界闯荡,师傅也没告诉她为何来花界。 声声息背对着亭子正要邀请红尘二人同她一起见师傅,身后冷不防地响起师傅声音:“小息,你可知为师找了你两天。” 一个淡淡却毫无责怪温柔的声音进入红尘二人耳中,他们抬眸瞧去。啊!是师父!声声息欣然转身,赶紧过去抓紧师傅手臂,故作没事撒娇道:“师傅——,你可算找到小息了!小息都玩累了!” 风蔚换上素日与她打趣的浅笑面孔,恨不得把一切温柔都给她,他侧头瞧去:“是嘛?我家小徒弟如何累法了!”他顺着她的思路下去,脸上的温柔一直没收起。 她把头低下来,理直气壮用手指着发鬓,道:“师傅,你看,小息头上都长草了!” 头上长草?红尘也这才留意到声息头上竟然真的长了一棵小草,还是快枯萎的。不对,人的头上怎么会长草? “而且,师傅,小息不喜欢在这待着,没有灵气,小息会枯萎的,而且小息好累!” 她孩子气地抱怨,令风蔚凝视一会,收回了目光,余光注意到有外人在,细语道:“小息,起来。” 声声息乖乖听话站直身子,瞄到师傅在看着红尘二人,热情跑到他们中间,抬手介绍两边:“师傅,他们一个是紫陌上神,一个是红尘姐姐,来这儿的路上都是他们陪着小息,才没有孤单。”她又转头到红尘那边:“姐姐、紫陌上神,这便是声息的师父啦!他叫风蔚!” 风蔚姿态稳重,快速打量紫陌上神和红尘。紫陌上神,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从没今天这样,亲自见过,他吸口气,饶有兴趣地问道:“上神威名在望,今日得见盛颜仙姿,实在有幸。” 风蔚瞧上去与紫陌差不多的仙龄,如果说他是一壶温水,淡淡定定的舒服感。则紫陌便是冰雕公子,令人生出看淡一切的感觉,众人在他眼中都成了晚辈感。 “风兄弟也是卓尔不凡,不必过谦。” 他称呼风蔚为兄弟,显然风蔚在他这算不上前辈,怎么说他也是活了上几十万年的上神。红尘突然觉冒出紫陌上神也是一个有秘密的人的想法,毫无神情地与风蔚称兄弟。 紫陌抬眸瞧了下远处的花界,有意试探道:“此处离花界不远,听声息说你们二位也是刚来几天,可也是要参加花妖两族的大婚,不妨同行?” 风蔚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我师徒二人并非前往花界,只是在此歇息几天,等会便要启程,就不与二位同行了。” 声声息忽如其来问一句:“师父,我们不去花界吗?” 风蔚转过身子,语气柔和道:“你不是说想离开这吗?” 声声息带着抹稚气神态点头。风蔚浅浅勾唇用手弹了弹她额头,道:“所以,为师这就带你离开,去吃好吃的。” “好啊!谢谢师父!”听到吃的,声声息的上下唇已经露出,粉粉唇瓣多了灌溉,灵气十足。风蔚抚摸她发鬓多驻留一会。 紫陌与红尘目送师徒二人离开,紫陌目光一直尾随他们身后,迟迟不见收回来,红尘问他是出了什么事,紫陌也没有说什么。一路走来,红尘能感觉到上神有很多心事,却未见他与旁人说起,果然上神都是这么淡定的吗? 大婚前一天。 孔雀族。 “族长,我们的计划会不会有疏漏……”说话的是一个矮小胖胖的少郎,神色忧愁,继续灭自己威风道:“万一失败了,把族人陷入危险境地怎么办?” “哼——”横夭喝令从堂上下来,少郎背后一酥,诚惶诚恐地听着。横夭先是威逼一句:“怕什么!你是不相信本族长吗?” 少郎惊悚躬身:“末将不敢。” 瞧他怂样,横夭步伐沉稳走在殿中央,言辞犀利讥讽道:“凤凰才是百鸟之王,他丹顶鹤族就因为昔日其他族灵力低微当上一族之帝,如今也当不了多久了。”话锋一转吗,阴森森的黑雾覆盖身后,狂妄道:“花妖两族既然想办喜事,那我就让他们办丧事!” 话罢,诡异笑容从他嘴角传来,漆黑的头发垂落犹如湿粘的蛇,整个大殿都要被他的笑声笼罩,回音无限放大险先被他撑开。 红尘与紫陌在大婚前赶到花界,四位长老早早在外迎接紫陌上神,感谢一番后将紫陌他们邀请进去。期间紫陌有提到一嘴花帝可否出关,他们道还没有,就连明日的大婚,花帝也未能提前出关。 花族如此大事,花帝都没能出关,真是难料。 第131章 怨灵败兴大婚宴 与无氿北等人会面后,一只笛,粉纱裙女子,坐在大树。 主上于她而言,是重要的人,她不相信那晚的亲热是假的。澹台染说要她变强,等到她可以站在他身边时再来找他。起初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她想通了,主上的心思向来不透露给任何人,就凭他能在天宫光明正大待几天,他把自己培养成利剑,又登上魔帝之位,他要走的路定然不是只有这些。 她狠心训练自己,企图能把千秋灵活运用透,可不知为何她想突破的决心越大,胸口的堵塞就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修炼。 她久久琢磨不得其解时,菀炎走了过来。 “红尘。”她淡淡喊住。 红尘从复杂情绪中脱身,抬眸望去,应声道:“菀炎!” 菀炎双手交织身前温婉走来,停下步子,注意到红尘手里的千秋,忧愁道:“又在训练了!” 红尘低眸浅笑回应。菀炎见她默许,忍不住吐槽道:“自从我们一起离开魔界后,你就天天逼着自己训练仙法,结果呢,自己的身体却不允许。” “菀炎,我,”红尘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靠近她的菀炎打断:“红尘,若你非要变强,不妨不要用千秋了,它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你不如,试试你在凡界仙宁山时获得的一把剑,瞧样子也是很厉害的武器!” 她语速很快,利用红尘脑子空白的功夫给她安主意。红尘眼睛奇异地亮了一亮:“菀炎,断剑的事情好像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菀炎眨下眸,语速缓下来,“哦!我听九桑提起,说你得到一把断剑,本想试试能不能激活此剑,却没能成功。” 红尘还在想真的是这样吗?菀炎握住红尘的手掌:“大婚快开始,我们先过去。” 花妖两族大婚,各族分别派人来祝福一对新人,这会正与四位长老寒暄,还谈到花帝,他们给的答案都是花帝正在闭关,待出关再各位会面。紫陌在万年前那场人妖大战定下万年之约被众人六界苍生所知,紫陌是上古神族的身份,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而他又与天界关系密切。在六界战火之时,得到上神的支持,可以说是得到整个天界的支持。 奈何紫陌这万年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去了天界也未必能见到本人。在花妖两族发出请柬时,还特意告知了邀请紫陌上神坐镇花界的消息,他们这才全都打定主意来一趟花界,既能探一探花妖两界,还能见到上神,实在两全其美。 前段时日的人妖大战再次爆发,打破了沉睡万年的六界局势,战局如何各界还是安排人随时把握情况,人族在这一次大战中可谓是一个生吞的黑马,致妖界损失三万多同胞,若非花妖两族联手,恐人族不会善罢甘休。花界闭关这么久,实在是令人好奇! 明面上是六族鼎立,余下却是千族争锋。因此,多结交权威庞大的人,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一致公认权威最大的人,是紫陌上神。这会见到上神,老前辈们争先恐后地在上神面前吹捧自己的后代,彼此间还特喜欢攀比,就特盼上神能多关照自己的那些后代! 冲着花妖两族大事,红尘来到花界还有一丝雀跃无时无刻爬上心头提醒着她,宛如羽毛安抚过心间,发痒的着急。稍纵即逝,她成了整场唯一失落的人——主上没有来,唯有邱浦、燕磊二位长老来祝贺。 这群人中还有天帝赤飞。 贵宾站到两边,花丛灵气撩动,新娘的红色裙摆拨动着绿植,花儿成群开花为郢化送上属于自己的祝福。郢化双手安放身前,如愿嫁给心爱的人带给她满满自信,挺胸撑起一袭红衣,弧度挂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位居中间站立的是青木亦,左右两侧分别是三位长老。 孩子的幸福便是父母的幸福!青木亦由于长老的职位对郢化疏于管教才令她养成嚣张个性,不过好在她能找到心仪之人,上官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她过去那边也不会受委屈,自己也倒是放松很多。 他的双眸减锐许多。 全程,沈朝暮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红尘,纵使他人红衣色,不及旁人艳。 …… 上官徽和潇曲连在花界之口等待郢化上花轿,届时自然是变法到妖界再抬到翡翠宫殿。上神在花界,大婚太过顺利,花妖联盟到底成不成就看这场大婚!青木亦担心一路郢化会遭遇什么危险,特地拜托上神请求红尘他们几人护送,上神的朋友总是信得过。来自一个父亲的委托,他们答应了。 坤勉和今思感受到三气的气息,就先前去追查;九桑和邱竹烟被上神留下要去办点其他事情,就没有跟随大伙走。于是红尘、无氿北、菀炎和沈朝暮就跟着送亲队伍前往妖界。 来访花界的宾客也都启程前往妖界参加宴席。 忽的一团团蘑菇云,天地变色,怨灵越过湖畔。 有什么邪恶的力量在潜伏。他们停滞湖畔旁。 黑团裹挟阴煞的声音强行替代和睦的天色,诡异惨白的小脸衔接飘飘的身子,上百只怨灵虚无漂泊空中,一种强烈的歹毒感充溢周遭,仿佛厉鬼索命,肆意地把自己的怨念解刨在队伍中:“我恨,我恨——啊哈哈哈哈——” 众人冷汗爬满脊梁。 潇曲连和士兵们冲在队伍最前头,提高警惕。鬼魅的身躯蜿蜒朝来,内心的恐慌催促他们抛出各种法术抵抗怨灵。潇曲连从妖帝那得知怨灵的相关事情,所以对怨灵也更是抵触有加。 “是怨灵!”人界一次、魔界一次,红尘已经对怨灵有了一些了解。 周遭只有怨灵却不见幕后指使。上官徽让郢化下轿子,保护她身侧。怨灵持续性的怨声扰乱敌人的意识,侵入他们身子骨,使他们越来越虚弱。 先前在凡界,红尘用的是净化之术,虽然自己的仙灵会受损,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红色光芒把红尘包围,仙气凝球在她手中即将得到释放,再一次净化全部怨灵。众人也才注意到红尘的举动。 她张弛空中,比之前更加面色惨白,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全身绷紧,眉目蹙紧,她意识到适才的一番净化之术牵扯到心火。 刹那间,沈朝暮看得很清楚,忽地沉重一语:“姐姐!” 菀炎焦心一言:“红尘!” 第132章 不坤匙现世引目 少顷,沈朝暮朝红尘方向倾身一跃。然,每一根骨头都被碾压的痛在红尘一声喊叫、撑平双手后得到彻底释放,鹤顶红光泽俯仰之间犹如昙花一现的幻影冲刺四周,又快又狠,力度大得像一只奔腾的猛兽! 她的喊叫在场人都听到了,是痛喊、是禁锢解放。 最受波及的是沈朝暮,红尘释放的光泽猛扑他,身子向后倒飞出去,得亏足尖及时地顶住,单膝跪地,听见咔嚓的枝杈声音,右手紧拴膝盖。担心红尘的他抬头仰望,脖子上的筋条清晰爆出。 众人运用法术勉强抵挡红尘释放的法术,不至于后退。 潇曲连甩下袖子,周遭的目光皆是眉头紧皱,目光快速地送上空中。 一把金色钥匙从红尘胸口弹出。 这个视野同时被众人捕捉到。 最先有反应的是潇曲连,语气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不坤匙——” 无氿北、菀炎同样诧异:不坤匙?” “不坤匙怎么会在这里?”上官徽也惊讶道。 红尘平躺空中,毫无任何抵抗力气,眉目拧成一团,眼睛恰好触到不坤匙影子控制不住地合上,身子失了平衡,坠落。 她单薄的身子落入沈朝暮整个视野,触动心扉。他眼疾手快,离地跃起,成功地接住红尘,单手搂住她胳膊站稳地面,低头探探她的神情,另一只手摇曳她的手。 他关切惜字道:“姐姐,姐姐……” 心火自从在魔界爆发,就一直反反复复,看来这次她是过不了这关了。她整张脸恨不得冒出火光,若非沈朝暮支撑着,她便仰头倒地。 她这副唤都唤不醒的样子,还有胸口的光泽,沈朝暮当机立断抬手把不坤匙重新安入她胸口,光泽重新消失,姐姐安适地把头贴在他肩膀,嘴唇失了红润,紧蹙的额头让人心疼,还有滴憋汗。 “姐姐,我会守护你!”他为她弹去汗珠,捋一捋额头发须,露出两只眼睛,她安详在身边便是最好的祈愿。 短短功夫,无氿北大概也反应过来。上神说过,红尘的心火来自九尾狐的伴生之火地狱之火,即便是上神,压制都需要很费力,何况修为不高的红尘!但如果是不坤匙一切就说得通了,也只有来自六把神匙的力量才能抵制心火的蔓延!红尘身中心火时,是上神第一时间救下,不坤匙也一定是上神为保红尘平安出的下策。瞧红尘的模样,看来她也不清楚不坤匙会在她体内。 不过,上神又为什么会有不坤匙呢? 站在上官徽身侧的郢化眉眼犀利地剜了沈朝暮对红尘的一举一动,咬牙切齿,开始掰弄嘴角功夫:“之前在花界就看红尘行为不检点,没想到现在还干出这般抬不上桌面的事情!” 沈朝暮也不和她废话,头也不扭地将揽姐姐的左手抽出,利落地给青木郢化一击,足够她飞出十步,是后面的两位侍女接住这才没有摔地。 她气愤中,还听到沈朝暮威逼道:“我的姐姐,我喜欢就够了!上官徽,管好你的女人。”话罢,他把手重新揽住姐姐。 上官徽一时沉浸在不坤匙中,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点嘴皮子的事情,在神匙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潇曲连冥思。 六把神匙事关六帝,这是自打六把钥匙现世就存在的事实。如今妖界虽然再一次一统,但是不坤匙始终不在妖帝手中,失了半臂,这安稳的日子能保持多久!潇曲连从来没有放弃寻回不坤匙,只是万年前被欧阳臻盗走后,就从此下落不明。本以为会在欧阳臻那,没想到会在这里。 沉甸甸心思的潇曲连大步跨到沈朝暮及红尘面前,语气十足地指道:“原来不坤匙在你这里!” “不好!”无氿北暗暗道。 菀炎也不管什么不坤匙,望着昏迷的红尘,她仗义走到红尘前面,撑开手,冲着潇曲连就是一句不客气:“红尘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沈朝暮只想抓紧红尘,对潇曲连的话毫不理会。 潇曲连在想他们竟如此不讲理,刚想开口争理时,但见沈朝暮使用法术连带红尘,在众人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急了,立刻变法追去。 无氿北、菀炎也立刻追上去。 光线给到树根上的黑雾,一双眸子在里头亮现,只是随着红尘等人的离开便消失了。 上官徽也本来要去追,青木郢化在后头喊住:“徽哥哥!” 他止住想走的心思。 侍女在右边搀扶郢化走到他身侧,她撒开侍女的手,自然地搂着他的手臂,:“徽哥哥,不坤匙已经有潇长老去追了,那几个人的功夫还打不过潇长老,你就放心!父亲还在翡翠宫殿等我们办婚宴呢!” 说真的,青木郢化对追击不坤匙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认为只要花妖两界联姻,那些虚的象征还不如他们两族的兵力来得可靠,何况还有花族的鸾合匙,不坤匙在不在都无所谓!她的心里很恼火怨灵的幕后之人——你就算要破坏我的大婚,也该等到我到了妖界拜了堂再出来捣乱才是。如今这般突然,让大家兴致全失,只怕徽哥哥会延迟拜堂。 还有红尘,不坤匙早不暴露晚不暴露,偏偏选在今天,粉碎了她最美好的一天!这个仇连同百花会那次让我颜面扫地,待嫁进翡翠宫殿,日后定要找她好好清算! 经过方才的事情,你还能当做无事一样办婚宴?上官徽来不及说的话,被一个不速之客说了: “青木郢化!人家根本就没想和你成亲!” 两句不中听的话袭来,他们转头看去。 “人家不过是看上了你是花界青木亦的女儿,为了逼迫人族退兵,这才不得已同意与你的婚事!”孔雀族族长横五悠哉悠哉走来,几句很欠的话瞬间拉开整场屏息谨慎的氛围。他的身后满打满算是孔雀族三百位士兵。 送亲队伍的士兵们、侍女们又重新提高警惕,直面敌人。 “横五!”郢化、上官徽脱口而出道。 对于横五,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 他手中孔雀羽扇轻轻合上,皮笑肉不笑地凝视二人:“看来二位对我还是记忆尤深!” 郢化很是气不过他刚刚的那几句,张扬挑衅的个性没有收敛,挤字怒怼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了!” 不管郢化如何,她始终都是上官徽的妹妹,习惯地把她护在身后。 第133章 云鬓悲伶寄情人 横五一眼看穿青木郢化的情绪,阴阳怪气地激怒她:“本族长说得难道不对吗?若非你是青木亦的女儿,人族举兵之际,你青木郢化何德何能嫁入翡翠宫殿!再者,上官徽都有一位小情人了,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小情人?青木郢化心里一片冷然,杏眸划过凌厉锋芒。 在上官徽答应同她成婚,下凡拒绝云鬓心意时,郢化也偷偷跟着,也这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凡人,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她本想把云鬓杀了,却被上官徽发现,并且下狠话:若云鬓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她也这才没有继续找云鬓麻烦。 在他说完小情人后,一个很熟悉的面孔进到郢化和上官徽视野——云鬓! 这张面孔是令郢化厌恶的一张脸,嫉妒不甘早已占据她的五官,只要她在,徽哥哥的眼睛就像是被她勾了魂似的! 她扭头去打量徽哥哥,得到的答案和她想的一模一样,更加深了她的愤怒。 上官徽不敢相信云鬓竟然会来这里,狐疑道:“云鬓?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的云鬓穿得要朴素很多,鬓发之上系了个白丝,她一点点从横五身侧挪步过来,头时不时地还往回瞄,眼眸怯弱地快滴出水,从五官不难看出她在惧怕横五。 横五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狂地翘起唇角,诡异地观察上官徽的神态。 云鬓一副楚楚可怜受了委屈的样子,青木郢化内心暗道:贱人,装什么可伶,手段当真高明! 上官徽朝前一步,青木郢化挽住的手落了个空。云鬓是凡人,看样子应该是横五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才带云鬓过来,为的是阻止这场大婚的完成。 云鬓,终是我拖累了你……他是这样想的。 云鬓提起衣裙,宛如步履维艰地踏过每一步,五官松弛泪光莹莹注视着她的徽。 越来越近,云鬓很快把自己递送到他身边,那一扑,犹如夜夜不得相见的苦情人,难控一滴泪便是最好证明,双手很安心地抓住他的双臂,垂肩长发拂过他袖子。 “徽……”她就一个字,份量却很重,不争气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触动上官徽内心压抑思念的心弦。 忽地,他跟随自己内心一把把云鬓拉入怀里,缩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能感知到彼此心跳震动的声音。 他不仅在成全云鬓的思念,也在成全自己一次。 “云鬓……” 他们在做什么?郢化触怒。 二人唏嘘不已。“云鬓……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上官徽捋着她的发丝,嘴里的话都说不清。 哭诉不尽的话,二人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想好好地拥抱彼此。 他二人自顾自地诉情,殊不知一旁的青木郢化已经怒得咬牙切齿,眼中冒火,恨不得现在杀了云鬓。本以为和徽哥哥成了亲,时间久了,他就会忘了云鬓。没想到,这个凡人竟然敢在成亲路上和我抢徽哥哥!她绷紧拳头,身旁的侍女都不敢喊她,怕她把气全撒在她们做下人的身上。 这倒还没开始想对付云鬓,偏偏有个横五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呀,瞧瞧!多好的一对璧人,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个拆人姻缘的花界女,” 他阴阳怪气地笑起来,用扇子刻意地指了指郢化。接着他又扭头对士兵道:“她还是青木亦的女儿,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话罢,又是一阵讽笑。 当他第二次笑起来时,加快了郢化从内到外熊熊燃烧的篝火。云鬓可以尽情在徽哥哥怀里哭,委屈穷酸样!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委屈自己,凭什么我不如一介凡人?她平生的尖酸刻薄在这一次得到完美释放,连她自己都不知现在的自己有多恐怖!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郢化内心得到发芽。她佯装镇定上前,眉毛拧到老高,云鬓埋头扎近徽哥哥的举动真令她厌恶!她声音提高几分,像是在宣示主权:“徽哥哥,我们还要成亲呢。” 她面容阴沉地在刀人,眼珠子死死地挂在云鬓脸上。 二人闻言,也才回归另一番情况中。 上官徽吸干泪水,慢慢把云鬓从自个身上剥离开,云鬓小指紧抠得衣服,终还是拗不过上官徽。 我青木郢化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青木郢化的下巴抬得老高,活活站成理亏的模样,正等着讨一个说法的大小姐! 云鬓有些害怕郢化,满脸的泪痕还是滚热的没有干,她怯弱地挪到徽身后,小眼珠子正儿八经地乞伶扫向郢化。横五告诉她,徽要成亲的人正是花界青木亦之女,此人蛮横嚣张,徽和她成亲后只会被她欺负。之所以徽答应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当时的人族可以退兵,重修花妖两族之好。 那她肯定想要徽过得幸福,就答应横五过来劝徽不要成亲。 但,她又哪里明白,联姻意味着什么,两族之间的关系其实能随意抛弃就抛弃,还有血浓于水的族人,对他说始终是不能潇洒离开的理由。 “郢化,我……”上官徽语无伦次,用手拦住郢化靠近云鬓的去路。 护得还挺深!郢化表里不一道:“徽哥哥,我只不过是想同云鬓说几句话,毕竟,以后也不会见到了!”她牵强地摆出弧度笑。 上官徽琢磨一下,郢化朝他抛来浅笑,他这才收回手。郢化是他妹妹,即便平时咄咄逼人惯了,也不会心存坏心思。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云鬓脱离徽的庇护,无处安放的手在捏紧,脸色被泪水抹上煞白许多,身形一僵。她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张了张嘴:“青……青木……小姐!” 她又把头轻轻埋下。 云鬓愈是这样,青木郢化愈是得意。她佯装笑容,肆意地握起云鬓手掌,云鬓吓了一跳,这时即便不想抬头看着她也得抬头,唇瓣恐慌张开。 上官徽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郢化做什么伤害云鬓的事! 直到,云鬓嘴角无声地流出重重鲜血。 她眼睛睁得贼大,她没想到青木郢化竟然真的对她下杀手! “云鬓!”上官徽大为恐惧,慌忙地一把推开青木郢化,接住身子后倒得云鬓。 第134章 唐希之死公于众 横五携一群族人一旁冷看。他把云鬓带来,破坏花妖两族联姻事小,惹怒青木郢化事大。他下的赌注始终是青木郢化到底会不会因为嫉妒而杀了云鬓,如今看来青木郢化没有令他失望。青木郢化杀了云鬓,与上官徽便是彻彻底底的仇人,如果上官徽再杀了青木郢化,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他用手企图帮她抹去嘴角的血,奈何抑制不住,大把大把涌出,他崩溃大喊:“云鬓!云鬓!” 青木郢化一旁得意地窃喜。碍她事的人,总算处理干净了! 云鬓神色恍惚,手掌艰难地才握紧他的手掌,就要挺不过来地咽口血,沉重地阖上眼又睁开。 泪流满面的上官徽冲着郢化喊:“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过是我的小法术,她就不行了。”青木郢化大言不惭地说着每一个字,似乎多看云鬓都令她反感。 云鬓嘴唇轻轻地颤动:“徽,你要……好好……的!”徽的样子变得歪斜模糊,抽抽搭搭的哭声在她耳边不知道听了多久才停。 云鬓的呼吸,上官徽再也感受不到了。 “云鬓……云鬓……云鬓——”她瘦小的身躯牢牢拴在他怀里,他哭得很厉害,泪水都张扬地跑进他嘴里,任他忏悔多少当初不该放开她的手,都无济于补。 悲伤之际,他的余光触到害死云鬓的凶手正毫不知愧疚地高高站着!她害死了云鬓!他气得牙痒痒,眼里就要蹦出火花来。 他放下云鬓,中了邪地朝着青木郢化就是一个妖法,青木郢化迫切转身躲避,徽哥哥竟然主动攻击她?上官徽还有些气不过要找她拼命神态。 她正色毫不畏惧道:“徽哥哥,我可是你的妻子,而云鬓只是一介凡人!你要为了她,杀了我吗?” 上官徽眸子下垂,脸部上的愤怒消解几分。 郢化见他有所动容,须弥,她硬直腰杆缓缓举步,口吻尖刻道:“徽哥哥,我才是跟你走一辈子的人!我是青木亦的女儿,只要有我在,花妖两界便是盟友,不是敌人。” 上官徽痛哭不得。他恨他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懦弱,明明云鬓的仇人就在面前,他却不能报仇;他甚至恨,为什么族人的命运要寄托在自己身上;他恨,郢化是青木伯伯的女儿。他真的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泄愤一掌击在地面,地面受到冲击,使得郢化迫不得已后退几步。 与此同时,沈朝暮三人带着红尘逃跑遭到潇曲连得紧迫追击。 他们找了个林子,帮红尘输入真气能尽快苏醒。 不坤匙是妖族的,红尘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在这里,她想把它还给潇长老带回妖族。于是无氿北把心火受妖匙压制的事情告诉她。 “你的心火若没有解药,便是日渐仙脉受受损,血脉逆流,拖不得。是不坤匙的力量,才会保你安然至今。上神的苦心,你不能辜负。”无氿北自己都说不上心火的最后一味解药是什么,他说得上的,是上神保护红尘的心思。 “上神竟然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菀炎也忍不住站出来规劝道:“是啊,红尘。不坤匙回到妖界,也不过是相当于号令妖界的一个牌子!没了它,妖帝照样能打理好妖界。可是你若没了不坤匙,小命都保不住,不止如此,还会让那么多在乎你的人伤心!你忍心吗?” 沈朝暮握了一个拳头在左胸前。 “唰啦——”这个声音,就知道潇曲连追过来了。 四人通通转身凝视过来。 “不坤匙是妖界之物,是妖帝一统妖族的象征!你身为同族中人,理应处处为妖族安危顾全大局!现在为何要做出背叛妖族之事?”潇曲连刚正不阿的声音震慑住那四人。 不过他们愣住的,不是因为不坤匙如何,而是“同族中人”这四个字。他们三人把眉目一时间抛向红尘。 “同族中人?潇长老这是什么意思?”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多少个身份了。百里舟说她是天族人,可是在天族却没有鸟之一族;玄伯伎说她是二十万年前的凤凰,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查到相关凤凰族的记载;如今又有人说她是妖族,她真的迷糊了。 潇曲连倒也不着急取回钥匙,语气十足道:“凡界抓妖炉那次,你忘了吗?” 红尘、无氿北同时沉吟:“抓妖炉?” 是了,当初红尘被抓走,无氿北着急去解救红尘,竟然疏忽了这最关键的地方——如果红尘不是妖族人,而是天族人,怎会被抓妖炉控制无法脱身,还被逼得现出原形!再加上他也查过天族根本就没有鸟之一族所在! 当初只顾着担心唐希及后来的仙宁山七日之行,她却把最重要的一点给疏忽了! “等等,还遗漏了什么地方!”暗暗沉思这句的,不止红尘,还有无氿北。 无氿北直截了当戳破这层纱,逼问道:“你是唐吕!” 他想了想:“不对,或者说你是假扮唐吕的那只妖!” 继无氿北之后,红尘肃然道:“原来你就是害死唐希和她父亲的那只妖!” 唐希的父亲被一只大妖所杀,她这才拜托他们来抓妖,最后唐吕是被潇裘救走。唐希死后不久,凡界大门便被开了,据翡翠宫殿里的侍女们说,潇长老从凡界回来的时间刚好对应上。想到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潇曲连是唐吕,毕竟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人界结界而去的。 潇曲连一副沉默,看着他们。 无氿北再是一语双关:“你是潇裘的父亲?” “潇裘在抓妖炉救下你,若他真是你徒弟,那便是为了报恩,然后被你灭口;若他是你儿子,救你便是理所当然,然后你们就把唐希给杀了。”红尘道。 “事情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神情舒缓,五官看着毫无任何遮掩的负担,道:“没错,潇裘是我的儿子。” 他承认了,四人专心听完。 第135章 妖帝逝世暂婚停 “老夫当初下凡正是冲着解开人界结界而去。潜伏九重门一个月,成功盗得劫昆匙,在百里舟追击下,劫昆匙不慎掉入悬崖,最终被丞相府的一名小厮捡去。在老夫找到他的那晚之前,他早就已经将劫昆匙当了。”他顿了顿,“当时我儿与唐希两情相悦!小儿在失手杀了唐吕后,为怕唐希难过,这才委托老夫冒充唐吕,以固他二人之好。” 没想到唐希的父亲竟然是潇裘杀的!如果唐希知道了,会不会更加绝望?红尘在内心暗暗道。 “我儿告诉老夫,他当初为保唐希安危,二人之间种下连心种。再后来,老夫追击那名小厮,没想到他反咬老夫一口,触动人界结界,是我儿救下老夫。只是没想到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出现,知晓了我二人身份,抉择时,我儿让老夫先走。我儿遭遇劫难之际,唐希因为连心种的关系出现在我儿面前,并且为他挡去结界的攻击……” “劫昆匙在唐希不知情下,从当铺手中买下来,并且转赠我儿……” 潇裘害怕其父亲得到劫昆匙后便立即破开结界,对唐希不利;再加上他还是眷恋凡间,不想离开唐希。于是,他选择把劫昆匙藏起来,不告诉他的父亲。 万万没想到,唐希在结界攻击死后,潇裘却又不甘心,用劫昆匙复活唐希。而唐希的生活范围仅仅是劫昆匙附近…… “至于唐希为何死,老夫猜测是有人动了劫昆匙,导致唐希牺牲性命。而我儿,因为连心种,也逃不过一劫……” 杀唐吕者,潇裘也;害唐希者,亦是潇裘也。 原来这就是当初唐希一直生病的原因;这就是小厮死前的真相,而后再是被五毒堂下毒以至于害了这么多人。 “不对,晚辈记得您说过,结界是一位江湖人解开,倘若劫昆匙被拿走,那这个江湖人又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劫昆匙的下落?”红尘顿悟,说话间有缓缓的喘息声。 潇曲连还记得那个少侠是易年少,他是个懂得什么叫该说什么叫不该说,他是不会轻易暴露他人的事情。他拒绝道:“这件事,老夫也无可奉告。” 潇曲连无缝转移话头,威逼道:“唐希的事情,老夫已经相告!你身为妖族人,如今该把不坤匙叫出来,”他把手伸出去,“老夫还能向妖帝求饶你的罪过。” “你放心,这不坤匙,”她停了下来,眸子下垂,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这是上神的苦心”无氿北说的。刺眼的光线照亮她整个脸庞,一眉一瞥都无处可逃,她抬头恳切道:“我现在便归还。” “红尘,你……”菀炎想加以劝阻,话突然想不出说什么。 无氿北眉目一刻都不敢松懈,他的头侧了过来。 但见红尘直接伸手至胸前,红色光芒滚滚翻涌,原来,失去压制的心火,这么难受! 红尘还挺自觉,潇曲连站在原地,等着她取出不坤匙。 身体的痛苦很快发展到神态,蹙紧的眉目,她只希望能快些结束这份痛苦。一会,不坤匙被她抽出,无法呼吸的她已经说不出一句交给潇曲连的话。 她萎缩身子,小手颤抖,隐忍,心火的蔓延能把她痛死! 无氿北、沈朝暮、菀炎在潇曲连、红尘不知情状况下,神情凝重默契地点头。 潇曲连迈起步伐伸手前来,只见沈朝暮和菀炎身形一动至他身前挡住去路,不坤匙被无氿北重新打回红尘体内,迅速拉红尘手臂变法逃走。 潇曲连欲追,沈朝暮和菀炎出手,与他缠打一起,愣是要为红尘把握时间。 …… 不坤匙被抽出又回来的冲击使得红尘的身子一时有些恍惚不过,无氿北松开她的手,拧眉关心道:“红尘,你感觉如何?” 红尘不理解他为何要带走她。以至于她没有绕过他的这个问题,扭过身子询问道:“刚刚,你为何不让我把不坤匙还给妖族?” 无氿北声音提高,又是急,又是躁,忙忙劝醒红尘:“不坤匙,于妖族而言是帝位保障,可它并非妖界之物。如今妖界渡过安危,暂时不会出事。世人膜拜的上神,甘愿冒风险找来不坤匙,定是走投无路才这样做,你可曾替他想过?” 面对他的责问,红尘脸色忧忧。若是被人知道是上神偷来不坤匙,世人将如何看待上神!不坤匙对心火也只是压制,却起不到根治之效。无氿北放缓语速:“你倒是履险如夷,可加我们大家不知所措。” 一句话了,寒冰雪莲丹,幻现红尘手掌,怔怔然。上神、无氿北都是为了自己才会冒风险,如此看来,她不能那样做。红尘道:“看来,只有找到心火另一味解药,才不辜负上神,不坤匙也可以重回妖界。” 闻言,无氿北舒展面容,又道:“沈朝暮他们会告诉潇长老具体实情,我们对妖界有恩,只望长老看在恩情上,给我们点时间。” 红尘应下。 上官徽和郢化及迎亲士兵对抗横五的三百位士兵,有些吃力,万幸的是青木亦和段干榆赶往婚宴途中救下,潇曲连也及时回来搭救。横五最终带着些残兵落荒而逃。 郢化害死云鬓的事情,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上官徽还是选择继续完成这场大婚。事与愿违,他们来到妖界,击鼓长鸣,翡翠宫殿里哀嚎不止——妖帝逝世。 妖帝死的时候旁边没有任何人,妖脉尽断,妖丹被夺走,双眼还被人挖了。这场大婚没有进行下去,宾客都散了去。上一刻还是锣鼓喧天、莺歌燕舞;下一刻举族上下哀悼同声,朴素无华。 青木郢化暂时安排在翡翠宫殿中,上官徽只言待过段时日再完婚,并且许诺无论大婚有没有成,花界与妖界会是最好盟友。 很快,妖帝上官段逝世、上官徽继任妖帝两件事传遍六界。各族派来慰问的人也不少。世人都在说妖界是得罪了谁,竟然在大婚之日妖帝惨死,一日之内妖族帝位换人。他们都认为是花妖联盟之祸,这才把喜事变丧事。 世人能想到的疑点,上官徽也全都想到。 “孔雀族与我妖族恩怨难消,罪行累累,前些日对花界屡屡试探,迎亲路上对本帝又多加阻拦。可想而知,他们冲着此次婚宴谋划多时。父帝死得凄惨,本帝在次立誓,不灭孔雀族,本帝绝不存世! 第136章 鸾合丢花神花意 上官徽先后经历云鬓、父帝之死,性情变得有些麻木,仿佛此前迫切在手中握起一把大刀,供他消解。因此,他对妖帝种种死因都没有太多想了解。他本打算联合花界出兵一举歼灭孔雀族,没想到,花界如今也是一团糟。 花界鸾合匙丢窃。 花界的每一任花帝都是由花神花指定,一代妖帝死亡,花神花马上诞生下一任花帝。坦白讲,历任花帝都是无父无母的花灵,她们自花神花诞孕而生,花神花每年得花帝血脉供奉,才得以保花族仙灵久盛不衰,二者相辅相成。 鸾合匙一直存放在花神花处,唯有花帝之血,才能拿下鸾合匙,旁人是动不得。之所以如此,一则是保鸾合匙不被外族偷走;二则是将鸾合匙放在此处,也可保花族灵脉不断。 鸾合匙被盗之际,举族上下竟无一人知晓。当时青木长老及段干长老正前往妖界赴婚宴,坐镇花界的长老也察觉不到动静。鸾合匙被盗,则说明,花帝出现了。 花界一直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就是花帝在万年前那次人妖大战后,再也不见踪迹,苦得几位长老想训斥花帝都找不到人。索幸后来鸾合匙竟然回到花界,可是花帝再也找不到人。花界经此闭界万年。 唯有花神花诞生的花灵才是花帝,这是历任规矩。花帝行为若背叛花界,花神花亦会诞生下一任花帝,几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因儿女情长便偷拿鸾合匙如此罪过,为何还能得到花神花的谅解,迟迟不见下一任花帝诞生。花神花日渐衰弱,花群凋零,唯有找到花帝,才能保花神花,保花界。 花帝万年前就偷拿过鸾合匙,没想到万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知悔改!花界几位长老通知族下人暗暗寻找花帝下落。他们对花帝下落的重视超过鸾合匙的下落,因为花神花是他们花界一切,是老祖宗创立花界之初留下的东西。 当他们发现鸾合匙被盗时,看见四个戴半截有闪电烙印面具的男子,披着风衣,周围根本没有花帝身影,他们拿走鸾合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没有和花族人动手,可见目的明确。 花界这件事也一下子被传遍六界。其实众人知道,也没有太过惊讶,想想就觉得不正常。花妖联姻这么大的事,花帝却连面都不出一下,委实奇怪,何况万年一直没有消息。 “紫陌上神传信,他和九桑、竹烟正在寻找心火的第二味解药,而且就快成功了,他希望我们这段时间暂时与妖界避避,减少与上官徽正面冲突。”无氿北悠哉爬上山顶,望着顶崖的背影道。 红尘听了,大觉欣喜,转身道:“真的吗?第二味解药有下落了?” 他的步子停在红尘双脚后一点,“嗯!解药的事情可以放心。” “太好了,这样不坤匙便可以早点还给妖界。”红尘道。 红尘重新眺望山崖下,心下忖度着,道:“二殿下和今思在追三气下落,至今未回来,我们不妨赶去与他们会合,出一份力。” “嗯,” 话是这样讲,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坤勉二人下落。三气是随着上古神木一起被盗走的,那么感应到上古神木的气息也便知道三气的下落。无氿北六界包打听的名号也不是吹的。 早年间,他认识一个居住在松雯村的老婆婆,这世间万物气息都逃不过她的鼻子,治疗伤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松雯村坐落凡界边缘的一个小村庄,凡人很少上去,那人烟稀少,满足不了凡人的温饱,那儿住的都不是凡人,无氿北具体也说不上他们是什么种族。 松雯村里的人不足百人,人是不多,但是房子还是挺多的,以至于看起来村里看不见有什么人。无氿北凭借记忆带着红尘前去寻找那位老婆婆的住处。 一路走来,村里别说人影,就连声音都是虚的,鸦雀无声。他们很怕今日是白跑一趟。 老婆婆屋子的门是敞开的,只见却有一人坐在院子木椅上,闭目凝神,闻声有人来了,睁开了眼。 她正是无氿北所说的老婆婆。那双眸子睁开刹那,六分睿智四分和蔼递来,生得端庄富态,面庞圆肥,一双肥大的耳朵垂下来,面部松弛,少许白发丝混入大批黑发丝中。红尘顿生感觉老婆婆才是那位有备而来的人。 无氿北同样察觉老婆婆的不同。在他们走过来的功夫,老婆婆眼眸缓和垂下,道:“你们来了,老婆子等候多时。” 她比了比旁边的几张凳子。 她的声音语速很慢,言语中又有低沉。二人心中纳闷,先坐下,无氿北略略探道:“老婆婆,晚辈无氿北,先前有来拜访过。” 红尘道:“晚辈红尘。” 老婆婆望向远方,和蔼笑道:“世间浩大,生死伦常,见过太多人,看过太多事,老婆子记不太清了!” “无妨,”无氿北道。 老婆婆话锋转回来,眼眸却没有看回来,道:“今日,你们来找老婆子是做什么?” 红尘道:“是这样的,我们想找上古神木制成的一幅画,想拜托婆婆帮我们找找神木下落。” “我们有两位朋友也正在追踪上古神木下落,我们担心他们遭遇不测,还请婆婆帮我们查查神木下落。”无氿北接着在红尘后头道。 老婆婆沉默一会,反问道:“老婆子我且问你们,你们认为这世道应该是怎样的?” 一句话未了,这让二人有些猝不及防。怨灵阵肆扰凡间,致使冤魂滔天;妖界未统一时,各妖王纷纷领兵生事,对待同族中人都当成奴隶对待,何况毫无血脉的外族人;一个月前的人妖大战,各大妖王竟只是想着削弱妖帝势力,致使妖族三万士兵惨死。 红尘语重心长道:“花晨月夕,安康常乐。” 胯下敞开的无氿北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垂目道:“有人守,便有人处心积虑的破坏。” 老婆子对二人讲得有意思,眼珠子在他二人脸上来回打转,略微露出悦色,“小姑娘你说的安康常乐,怕是这世道不会如愿。恩恩怨怨经过时间磨练,只增不减。妖帝上官段横死之际,无一人身旁,红布绸缎,可谓碜人!” 第137章 三人畅谈天下志 “有人守?”老婆婆讥笑,质问无氿北,道:“这世间有哪些人算是守呢?” 静谧安静,三人将气氛拉成沉睡的秋色,凝望战火侵扰的六界。 无氿北自个儿沉默一会,眼眸充满苦涩,淡淡摇头浅笑道:“偌大六界,我竟然说不上一个人。” 老婆婆笑着扭过头,道:“那是因为你看懂六界。”她转开眸子,遥望远处,“天帝虽凭借上神之力定下万年之约,也不过是顾忌上神权威。魔界内讧、人妖大战、花妖联姻,他不过是明哲保身;百里舟为族中人,谋局戕害妖族三万将士;花帝身居帝位,为一己私利,任花神花凋零,任花界无主。这些人,是小局,谓之大局方为守。” 无氿北、红尘没有说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婆婆道:“六界雏形,魔界第一位猛将独孤已溪横空出世,战功赫赫,率领族人平若水、扶洪吕、定魔界,因此他被封为征天侯。本是少年英雄,最终却身首天界,与世长辞。” 强烈想法霸占无氿北意识,急道:“独孤将军当年莫非并不是为了魔界而去往天界?” 老婆婆扭头,目光温和落在无氿北身上,委婉道:“不错,他杀上天界前,魔界早已实现一统,实力可堪比天界。那时天界断不会再鲁莽袭击魔界。可他单枪匹马冲上天界,明知虎窝,硬是闯,妄送性命,这背后缘由实在是令人费解。” 原来独孤将军也是有秘密的人。无氿北神情停滞,老婆婆把头扭回去。 “无论如何,独孤将军也是功大于过,得到世人赞颂,也是当然。”红尘感慨道。 “丫头,你说得不错。百万年前,老婆子我也算有幸看见一场大局。忠心护主属下,为保经大劫横死的尊主,甘愿奉献自己本源,护住尊主。因为他知道,尊主死了,天不再是天,恶徒将不再是阴霾处的沟壑,必成烈日下的金刀,无恶不作。”她的眸子深得远些,望穿丛林,扫荡青苔,得风回神。 这句话与老婆婆共鸣的,有无氿北。他的眼眸子凝神瞟了一下,投以深思的眼光,他觉得老婆婆有点不一样,有些不敢看她:“婆婆,你真的,只是婆婆吗?”寄给她的眼珠子,旁有红丝滢滢,语气容缓。 老婆婆身子灵动起,扫视无氿北二人,轻松应对反问道:“小伙子,那你,就真的只是六界一个包打听无氿北吗?” 他愕住,提起腰杆,没想到老婆婆会这么问,倒有点难回答。 老婆婆又道:“再者,这位丫头,就当真只是红尘吗?身从何处来,当往何处去?这些,你可弄清楚了?”她说的这句话,虽是在说红尘,却把眼珠子有意瞥向无氿北,恍如她是在为难无氿北。 红尘闻言,猜老婆婆对她的身世有了解,激动道:“婆婆,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亲人是谁吗?“ 无氿北双手握紧,目光从红尘身上一会望到老婆婆身上,神情不自觉绷紧,原本有些蹙眉,现在更紧了两分,在惧怕什么。 老婆婆扬唇一笑,悠悠道:“丫头,婆婆不是无能的,怎么会知道你的亲人呢?” 红尘低语道:“看来婆婆也不知道这些,是我要求太多了。”她垂着眸,暗暗嚼着这探探没底的神情。 无氿北知晓红尘一路走来身份多被人揣测,心里不好受。他侧过头,木椅不动身体前倾,用平淡的声音开口:“红尘,” 他一开口,给她顺了气,抬头过来。 “现在你的身边有我们这帮朋友,还有一个你心心念念的王权勿君在魔界。这些虽比不上亲生父母带来的快乐,但,他们,也是弥足珍贵的,不是吗?身世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来自他的一番拷问,她的心蓦地漏了一拍。天族、凤凰、妖族这些身份,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却只有这些朋友、主上是熟悉的。若说完全不想知道身世,那是假的。 她还没有回答他,一旁的老婆婆神情变得沉重,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打转,郑重道:“你们日后且记住,是非大局远比你们所看到,神也罢,魔也罢,责任也罢,情感也罢,束缚也罢,真正的善恶存人本心,无须他人择断,须听自身。” 虽不明老婆婆为何这样讲,就是感觉她绝不是一时起兴才讲。二人点头回应。 无氿北想起一个问题,道:“婆婆,晚辈还想知道,六把神匙的由来,您是否知道些?能否与我二人讲讲。” “六把神匙是随着上古大门而出现,说实话,它至于为何出现至今无人能解释。灵界第一代灵帝姜生曾为探讨六把神匙奥秘,走访六界。后来,他倾尽毕生仙法,长辞与世,给世人留下六把神匙身上隐藏的玄妙。” “玄妙?”无氿北狐疑道。 “不错。天界彗源匙可追溯过去、妖界不坤匙可篡改他人记忆、花界鸾合匙可重回一日光阴、灵界莜萸匙可一心双体、凡界劫昆匙可设立奇门阵法、魔界渡刹匙可镇压一切魔物。这,便是六把神匙与众不同的地方。” 所以,凡界先前设立的人妖结界正是利用了劫昆匙的力量,而它们又被当做六界帝位的象征,而这象征还是从千族乱战后才出现的。 “倘若,这些神匙沦落到不轨人手中,六界誓必遭逢劫难!”无氿北道。 老婆婆完全懂他的意思,神情也跟着踌躇起,“不错。集结六把神匙便可开启上古大门,怨灵解封,定会掀起又一场腥风血雨!” 老婆婆的话还没有说完,无氿北二人面面相觑。 “四海八荒,满船诛戮。六界这艘大船,何时才能河清海晏!” 他们知道,六界如今还不是,要想河清海晏,众生安康常乐,平战火远远不够,携手同行不输一个解法。 “好了,你们且在此等候,老婆婆回屋拿法器替你们寻找上古神木气息。” 老婆婆起身,朝木屋走去,没跨五步,停下步子,回过身子,道:“对了,老婆子我马上要离开此处。若日后你们遭遇棘手之事,可到西荒山寻老婆子。”话罢,她又继续抬步走进屋子。 第138章 天魔血脉引据争 红尘与无氿北二人从婆婆那得知三气的下落最后是出现在灵界。 灵界自万年前,便成了一席荒墟,失了灵气。踏进此地,缠绕的藤蔓四处横生,没有生灵驻留,冷风拂过,几棵棵孤独的老树枝叶摇曳,泛黄树叶脱离树根,和漫天尘土,在地上不停翻滚。 杂草丛生,挽留不住生灵,也繁衍不出生灵。昔日灵族人活力充沛、天地恒生,今日四野空旷,残破不堪。每走一步,便有细碎尘埃与落叶争先恐后而来,红尘与无氿北戴上面纱,缓缓朝灵界步步靠近。这里的房屋早已荒废,破烂的窗纸随处可见。 灵界在万年那场大战中横遭大劫,灵族人当时是怎么面临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脚踩的大地,是灵族地界,红尘二人心愈发沉重,步伐也越来越慢。 一个压制的力道反噬周遭,红尘二人后退几步。 愕然抬头,发现对方是一位同天帝般的年纪,坐在轮椅上,身着一袭黄衣,脸色泛黄无须,眼神中时刻透露着六分犀利四分阴冷,看上去就像是对他们两个心怀恶意。 但是,他二人可不曾见过他。 无氿北试探道:“阁下是?” 他的轮椅受其法术控制,随意转动。即便他坐在轮椅之上,来自前辈的压迫感气息还是有的。他眼眸上抬,脸骨耸起,硬气邦邦道:“我是谁,似乎与你二人没有一丝关系。倒是你二人来此荒芜之地作甚?” 一来这人就不客气,红尘辩驳道:“此地,阁下能来,我二人为何不能来?” 无氿北眼眸垂下,心想这是灵界地盘,抬眸问道:“这是灵界,许久未有人烟,阁下出现在此,可是灵族人?” 一语升高气氛,恍如递了一个光线横到男人的双目,他没有表示任何意思,将双目望到一棵棵大树,悠悠感慨道:“灵族?时隔久远了,没想到还能有人记得。” 这人很是奇怪,忽见离他两丈距离的一棵大树下冒出两个人,是今思和坤勉。 无氿北抛过去视野。红尘诧异一喊:“二殿下!今思!” 今思与二殿下双手双脚绑捆着,挣扎的波动很小,看来对方用的是捆仙绳,他们的身上没有看到外伤,脸色也没有欠妥,看来男子并没有伤害他二人。 坤勉紧蹙眉头,喊道:“橙子!你们要小心他,就是他用捆仙绳把我们捆起来!” 男子并未因为坤勉的话有所紧张,反而是有种云淡风轻的神态扫视四周。 红尘接收到他的话,看向男子,诘问道:“阁下,二殿下和今思与你可有何仇怨,您为何要把他们捆起来?” 男子正色看着他们,讥笑道:“他二人扰乱本帝大事,毫无悔意之心,本帝不过是小惩以戒,有何不妥?” “本帝?”无氿北已经有些猜得到是谁,眼眸上撇看着他。 男子也没打算隐瞒着,目光也不避开他们,道:“也罢,灵界灭族万年,早已经在六界除名,有谁还会记得!”他有意停了下来,强硬表态:“我便是,昔日灵帝,弘拙。“他的语气落地自信,面上虽始终保持和气的神态,可是话里都藏有满腹冰冷的恨意。 “灵帝?弘拙?”红尘呢喃道。 除了灵帝外,其余四人都震惊了。都在想昔日灵族人逃得逃、死得死,灵帝带领众族人对抗怨灵,最终下落不明。没想到灵帝竟然在那场虐杀中侥幸活下。 红尘想起南拾临终之言,若遇到她的族人希望帮她救出。少女大步上前,面纱遮住眼睛下神情,眉眼着急道:“晚辈不识,阁下竟然是灵帝前辈。前些日在凡界,晚辈见到了前辈的一位族人。” 灭族之祸后,灵帝便也与族人失了联系,如今听到了族人下落,不觉吃惊,就连腿脚在轮椅上都有一会的小动作。他身体前倾道:“当真?” “嗯!她叫南拾,当年其母亲临盘正遇上灵族灭顶之灾,是南离前辈带走了她。” 灵帝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万年前,灵界莜萸匙失踪,致使灵界遭遇怨灵阵法突击,举族上下没有察觉。是离人族的南离,赶来报信,才不至于全族歼灭。 “我举族欠南离一个恩情。”他徐徐道,“南拾和南离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垂下眸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头轻声道:“离人族规,不可泄露他人气运。前辈到凡界没多久便逝世。南拾在一次危机中舍身救我,丢了性命。”她眼珠水拼命挤出,那厢是愧疚,支撑她继续讲完:“最后关头,南拾将一个簪子给了我。” 话罢,她走上前,将簪子放在灵帝手上。 他面上期待是灵族莜萸匙,背后恐慌是另一个噩梦。 他迫切盘量这簪子,失落道:“可惜,这只是普通的簪子。”他把簪子递出,“我以为南拾会把莜萸匙交给你,毕竟当初本帝将莜萸匙交到南离手上。” 无氿北一言:“会不会此簪子暗藏玄机?” 灵帝认为他说得有道理,递出簪子,看着他:“拜托你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信任他?无氿北还是将它接下。 转头,他换了一个话题慷慨阵词道:“怨灵恶贯满盈,幕后之人便是妖界欧阳臻及令一男子,当天他们手中还抱着先魔尊少函之子。” 原来当初欧阳臻带着花妖两族神匙是来到了灵界。 “怎么可能,阁下可是看错了!天魔之子一降生便会灰飞烟灭,这可是个不争的事实。”今思即便绑坐着,也不失昔日掌事该有的从容稳定,她反问道。 弘拙没有先去反驳,露出鄙夷的神色。无氿北却在一旁接住话尾,“其实,天魔血脉若想活下来,还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红尘问道。其余人也将目光投到无氿北身上,其中就包括弘拙。 无氿北:“有一本书里记载,天魔血脉一降生便会遭劫穿心而亡,若想活下来,须血亲引劫,方有生机。”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有了盘量,少函与赤临结伴六界,彼此情投意合,即便当时面对天魔两族的斥责时也能坚定不移地选择保下孩子。如此,赤临是不会抛下少函,他用自己生命换骨肉平安,可见用情之深。 赤临是坤勉的叔伯,他的嘴唇下意识哆嗦着,整张脸僵持着,眼珠子暂时空洞,恍惚道:“我一直以为叔伯不愿接受先魔尊牺牲事实,便躲了起来,直至今日才发觉叔伯竟已经不在世间。” 氛围突然寂静一会,弘拙突然脸色露出一丝不耐烦,眼神里夹着丝丝厌恶,就连语气更是轻蔑:“天魔血脉本为世间不容,他被歹人所抓,逼迫少函交出渡刹匙,而后他又成为上古大门开启的祭品!” 听着他愤愤有气的话,红尘顾不得冒犯前辈的规矩,看着他,辩护道:“灵帝前辈,拥有天魔血脉并不是谁的错,先魔尊与赤临前辈伉俪情深,即使在两族恩怨和天下人斥责时,也没有舍弃血肉之亲。这般真情,早已超越种族,为何前辈您也同世人般相信这荒谬绝伦的天规。” 弘拙没有因为她的一番话打断她,而是继续听她讲完。 红尘措辞严谨道:“若晚辈没记错,前辈与先魔尊是金兰之交,为何今日要贬低她的孩子,前辈的做法,倒真是令晚辈糊涂了,还请前辈赐教。”话罢,她纤眉上扬带动目光,冒犯前辈这样的事情,她告诉自己决不能泄气,不然他会以为自己怕了他。 她的这番话,倒是令无氿北开眼见识到:在王权勿君面前,你失去自我情绪意识,关键时刻倒是伶牙俐齿。他与红尘同排站,在这一瞬间身子侧着前倾,看着红尘,打趣一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说的是你!” 他把沉寂氛围拉到两人斗嘴日常。红尘僵地扭过头,他是拆台子的,她的眼睫使劲上抬,虎里虎气地歪着脑袋,嘴里施展无声无形的话:说什么呢?无氿北! 无氿北的五官与红尘五官对视,与她相处久了,心里话也便知晓,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灵帝,想测一下灵帝的反应。 红尘与无氿北倔强一会,便各自摆正身子。 第139章 灵界荒芜唇齿寒 灵帝知道无氿北这句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今思全程都有注意到无氿北与红尘的斗嘴。且不说红尘喜欢的魔尊,还有紫陌上神,单单是论红尘与无氿北的交情,与二殿下相比,真的是好太多了。看来二殿下注定是一场单相思。 弘拙施法让轮椅滚动几步,现在四个人都在他身后。很快听来他轻蔑的声音:“金兰之交?何其可笑,何其愚蠢!”语速不紧不慢,把声音压低,实则句句痛恨:“昔日他夫妻二人害我孩儿跌落高崖时,可曾想过交情?我儿至今仍无音讯,试问,这样的痛,本帝凭什么要念及金兰之交?” 看似在问,实则都挂上板上钉钉的意思。慢条斯理的每一个字,都充沛他入骨的恨意,恍如在对那四人灌入他自己的看法。他转过轮椅,凝视他们四人。 “跌落高崖?这……这不可能!我虽没有认识先魔尊,但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红尘立马反驳回去。 坤勉也立即辩护道:“不错!我叔伯一向拥立六界太平,为人睿智和善,怎会平白无故伤害一个小孩!何况,他还是朋友之子,就更加没有可能!灵帝,你莫要因为自己孩子出事,就一票子栽赃所有人!我叔伯,绝不是伤害你孩子的人!” 弘拙却把他们的话当做轻描淡写,后背前倾,保持前辈怀有的气场做派,声音很沉,盯着他们嘲道:“本帝不同你们几个小孩在这争嘴皮子功夫。即便那个孩子侥幸出生,他作为上古大门开启的祭品,怨灵穿心,最终落入贼人手中,你们以为,一个襁褓婴儿能活下来吗?” 怨灵穿梭在他们几千年几万年道行中尚且难忍,一个襁褓婴儿如何挨过? 弘拙把后背靠回轮椅上,有如丢了魂般,道:“我灵族腹背受敌、生死垂危之际,竟没有一族施以援手。即便最后少函关闭大门又如何?即便紫陌上神最后将在场怨灵封印回上古里又如何?灵族五万同胞,竟无端端与灵界消亡,只留下被送走的三十几位孩子……” 五万同胞……灵界被灭,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亲口听灵帝诉说时,还是忍不住与灵帝产生共鸣,回到灵界遭遇灭族之灾时的场景,小孩哭诉的声音、灵族人誓死扞卫灵界与怨灵的嘶喊声……红尘腿脚有些发软,埋下头,不愿别人看清她的红眶。无氿北瞧出,伸出手在她背后,隔点距离。 “其他人如何,我不敢担保。但是紫陌上神不会坐视不理。灵界先是遭遇了阵法,才释放怨灵,就连身在灵界的你们都不知,何况远在别处的上神?他处理完人妖大战,恰好是在欧阳臻之后,与先魔尊赶来时灵界已经是凶多吉少。”无氿北看事情比较透彻。 坤勉补充道:“灵帝前辈,如今您族人尸骨未寒,欧阳臻与他背后的人逍遥法外,您应该去找他们报仇!而不是只能在这栽赃旁人!” 他一边施动轮椅,一边说:“灵界的仇本帝迟早要报。不妨与你们直说,你们要找的三气,就在本帝手中。”他又回到原来位置。 今思与坤勉面面相觑,坤勉质问道:“原来三气是你偷的!” 这才是弘拙真正想说的。无氿北冷静分析道:“看来您已经得到莲心花,并且取出三气!而且,三气已经被您使用,不然坤勉和今思也不会因为三气气息有变而来到灵界。晚辈所说,可对?” 弘拙不苟言笑,面对他们的问题还是有耐心地答:“看来你很聪明。不错!本帝已经取出三气。清浊二气本就同属六界共有,上古神木更不是天界之物。本帝要用它,也是合情合理。” 今思不甘懦弱,严谨道:“笑话!清浊二气乃是先天帝及几位元老所得,上古神木更是上古神族所赠,前辈,未免逾越了些。” 弘拙不和她废话,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用右手都不带抬地给今思打了一掌,她难掩腹中痛,弯下身子,吐口重重的血。 “今掌事!”同样坐旁边的坤勉蹉跎腿脚,侧过身子。 红尘亦是大喊一声:“今思!” 她与无氿北着急赶过去,捆仙绳还是可以依靠他人术法解开的。 红尘把今思扶起来,关切道:“今思,你没事?” “无事,”今思把目光从红尘身上挪到弘拙身上,抿下口血,重重道:“三气,我们一定要拿回来!” “嗯。”红尘应答。 四人齐齐望向弘拙,单从背影上看,他就像是一个随时扑过来的猛火,他的言行已经给他起到掩饰。 他正对着他们,厉声道:“三气不可能交给你们。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待到明日早晨,本帝便要成功复苏灵界了,灵界很快便可以恢复往日充沛的盛景。至于你们,就给本帝乖乖待着,哪也不能去!” “复苏灵界?”四人异口同声道。 三气若真被灵帝拿去用了,那他父帝给他安排的任务算是失败了,这样父帝就会对他失望。坤勉想想就后怕,喝道:“什么意思?灵帝,你把话说清楚了!三气现在在哪?” “灵族祖先将灵族人安抚此地,便是看重此地得天醇厚的灵力,供给灵族代代人的降生。自万年前的灵界,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灵界,怨灵的怨意与灵族牺牲的亡魂深扎埋地,早已不见昔日灵气。清浊二气来自世间,上古神木又是一件至高神器,里面的气息再合适不过。没有比用三气助灵界恢复往日灵气再合适的东西!” 弘拙话了,今思就反驳道:“不可!三气乃是天界之物,岂能容忍外人擅自使用!” 说来,她就朝着弘拙使出一个术法,坐在轮椅上的弘拙毫无退怯之意,使用法术与她的法术硬碰硬。 “今思……”红尘在一旁担心吐出她的名字。 其实,红尘和无氿北在弘拙解释完后,已经有所动容。灵界在万年那场劫难中,只剩下三十几位孩子,简直令人发麻!记得松雯村的老婆婆说过——真正的善恶存人本心,无须他人择断,须听自身。 灵界是上古大门开启的落点,无缘不该因此而遭遇此大难!万年了,灵族遗孤沦落六界,不曾有个家。灵界复苏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希望! “万年了,本帝双腿残废,苟且偷生,复苏灵界便是本帝最大心愿,你一个女娃,哪来的勇气阻拦本帝?” 第140章 天外来敌四人战 弘拙语气激动发散到身子骨,身子前倾,紧捏术法掌心,朝着那四人精准发射过去,他们见状立即翻身躲开。 今思想朝弘拙发动反击,红尘抓住她手腕,急切出声:“今思!” 不止是红尘,就连坤勉差点脱口喊出,见红尘与自己一样着急,这才沉下心来缓冲。 红尘一直拉着今思的手腕不放,今思疑惑见他三人神情面带踌躇凝视自己,她边扫视三人,边厉声狐疑道:“你们做什么?为何要阻拦我?” 坤勉眼眸附近都皱起,昔日潇洒的二殿下也变得有些踌躇。他迎上今思双目,徐徐开口道:“今掌事,灵帝已经失去行走能力,修为不复当年,我们不能趁人之危!再者,灵界遭逢大难,亡魂哀嚎。本殿下,想帮灵帝,复苏灵界。” 坤勉说出了三个人的心里话,红尘放开今思的手腕。 今思万万没想到二殿下会说出这样话,她先是拱手,表明态度道:“二殿下,三气是天族之物,即便要给灵界使用,也当禀报天君再做定夺,岂能说用就用。” “父帝那,本帝自会回去领罚,绝不会连累今掌事!”坤勉诚恳道。 今思还是气不过,又无法与二殿下争辩,一气便走开众人面前,红尘三个人还是决定跟上去劝解几句。 …… 远处轮椅上坐着一个经历世间生死离别打磨的叔叔,静静望着曾经也是镜花水月的灵界,有熙攘声,有人烟气息。再瞅视眼前的荒芜丛林,房屋不再,独留他一人暗自伤风。 不过很快,灵界就会复苏,找回那三十几位孩子,灵界就有绵绵不断的生命。三气立于灵界最高的一棵大树上,待今晚一过便可覆盖整个灵界地界,届时灵界就不再是荒芜,而是仙气弥漫,生灵驻留。 红尘四人还在停留灵界地界,因为他们想确保灵界真的复苏成功。今思还是不同意三气就这么被外人使用,可是二殿下坚持,她身为天界掌事,岂能多次冒犯二殿下! 忽听,“啊——”的惨叫声,是从里面传来,落叶一下集满。 是灵帝!四人赶忙朝声音发出地逐渐靠拢。 刹住步伐,从他们角度望去的是,坐在轮椅上的灵帝,双腿正被一个身着银色披风的男子死死用法术压制,猖狂发笑,愣是要死死捶打他的双腿,攻击弱点! 挥之即来的,是一个笛子飞扬,本应会命中歹人的手背,应付自如的他及时收回法术,转了个身,以电光火石般速度扫视他的敌人面目,脸庞的笑声没有适才的猖狂,极具转变成讥讽的笑:“看来你们也学会了搞背后偷袭这招,是我愚昧了。” 双腿抖擞,灵帝双手驻足在双腿上,咬着牙,火辣辣的感觉不见停止,他甚至有一刻想站起来杀了那个歹人!可惜做不到,这样的恨、这样的心酸压制着他愈发深根。 他们要救灵帝!四人很有默契地旋身发出一片绚烂的弧度术法,男子刷地开招与他们对打,四人术法卖力些,看准机会,一左一右回旋散开。以多欺少是有些不正当,然在他们之间,多并不是占优势的那一方,歹人道道残影融贯一种血色邪术,迅疾呼呼作响。 无氿北招式突击,歹人钻缝绕开,借刀杀人,险中过招坤勉及时拉起今思,让歹人计划落空。 鬼魅术法的歹人把目标扯到红尘身上,横亘半空中,或黑雾,或黑云,拧成一股力量朝先下一手,红尘连连后退,对付这样几欲吞噬自己的术法,她想用术法立起一个仙罩,脚板承载身体重心,膝盖微微弯曲。 无氿北的面纱适才落地。他半蹲身姿,单腿横出,全身用力,脚下生风,四周落叶席地而起,旋缩成团,他的周身,唰唰作响,与歹人黑雾或黑云正面干上,化解红尘险境。 坤勉双手结印施法,今思亦是如此,红尘吹起千秋配合二人联合招式。歹人心生一计,再次使用黑雾避开自己身形,鬼魅身法,绕到红尘身前一丈之距,她愕住吹笛功夫,歹人手掌铸火,黑雾中亮光四射,她无法抵挡。 然,他的火焰欲灼烧笛子,逐渐舔进之际,千秋末尾摇曳,强大反噬致使红尘飞出黑雾外围。 风夺走她的面纱。 她先是连续吐几口血,十指旋缩,额头蹙紧,心胸处冒红光,刚刚又牵扯到心火了…… 千秋滚落在她身侧,不过,颜色由天青色成黑色。 歹人长袖舞动,黑雾瞬间消亡。 坤勉和今思还在迫切寻找歹人身影防止他偷袭时,闻到熟悉的一声“红尘!”,便转眸投望,见红尘脸色苍白俯卧在地,二人也便十万火急赶去。 红尘不是他对手,歹人意料之中,圈住他目光的是黑色笛子,若他没记错,刚刚可是天青色。他施法将笛子吸到手中,盘量着,淡淡道:“看来,你的秘密,不是一时半会能知道的。” 红尘借最先的无氿北之力将身子坐起,胸口被自己死死按住,几滴冷汗冒在额头处,无氿北见状立刻给她胸口处施法,他的额头简直和她皱得一样深,怒气活活憋在心口,他把嘴巴关上。 待红尘眉头放松些,他停下动作,她坐得有些晃动,他抓住她一边手臂保持不倒。 今思赶来二话不说也到她另一边手臂去,抓着。坤勉蹲下身子,见红尘额头几处冒汗,抬头着急问无氿北:“橙子怎么了?可是刚才,” “不是,”无氿北截断他的话,解释道:“她的心火有不坤匙压制,平日不会出事,但只要身体重创,便会反复牵扯心火,愈发频繁!” 今思道:“先把她扶起来。” 话罢,三人扶起红尘,剩下今思扶着,红尘眼眸若隐若现睁开,坤勉脱口道:“橙子,你感觉如何?” 她微晃晃摇头,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千秋,千秋……千秋……”她鼻梁耸动,勉强睁眼,迫切将视线挪到三人外,扫视周遭。 三人也听得清红尘说什么,帮忙扫视周围。忽听歹人如擒拿把柄的底气娓娓道来:“找这个吗?” 他们还没来得及注视检验,又多加了一句,语气讶异:“化九寒笛?” 弘拙道。 第141章 邪气成枯酸梦断 “这?”红尘说不上,哑口无言。 红尘的笛子是天青色,怎么会变成黑色?这是他四人共同疑惑点。寻顾周遭,已经再没有另一只笛子,有的只是黑色笛子。 坤勉道出大家想说的话:“千秋怎么变了颜色?莫不是他搞的鬼!” 他将问题点抛到歹人身上,另三人也开始这样想,齐齐将目光射来。万万没想到歹人没开口,一旁观战许久的弘拙先开了口:“这是少涵的法器,化九寒笛。”他的后背靠着身体,五官板着,意气消沉之感,声音掺杂沙哑。 红尘不知道千秋为什么就成了先魔尊的法器?还在心里琢磨不清时,一旁的今思接下来说的这句话才令她最惶恐不安: “什么?竟然是十个月前在天界被盗走的化九寒笛……”她的声调由高到低,也愈发踌躇不定。 盗走? 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一阵联动:重英腾空驾来,云水蓝术法攻势猛来,歹人衣裙翻动,侧着身子的他硬朗抬起右手,血色术法由小奔大,头随之扭过,瞳孔剜人瞪大,血眼有刃。 重英最先被震开,身子游刃有余平稳着地。 重英? 四人皆是一脸愣住,没想到重英竟然会来! 一个身影从他身侧冒出,是沐绵。 对上多少人,歹人丝毫不畏惧。他先生一计,将手中千秋一抛,驰风,夺众人眼球,千秋集九道血光,一往无煎术法汹涌突击重英和沐绵。 银色披风加持歹人冷硬气场。 其封死住重英和沐绵后路,沐绵欲抵抗之际,身侧的重英一只手紧紧攥住她右臂猛地一拉靠其左臂。他冷厉眸子所至是血色术法,另一只手施法抵制,稍一会,五指僵持回缩。 血色术法里的是千秋!红尘惊人速度脱离四人队形,脚下一蹬,将适才的痛抛之脑后,化痛为力,或萦绕翻飞,或周身潜出一身红光。 无氿北一眼看穿红尘心思——伸手夺回千球。他高喊道:“配合我!” 话罢,他施法只有一个目的——护住红尘夺千秋时不受血色术法重伤。坤勉与今思二人照做。 红尘身子再向前推,施法强行点缀歹人的血色一个空隙,足足能掏出千秋的空间即可。三方术法气势恢宏,场面异常激烈! 及触千秋,两边术法双重逼迫,同样加持在她身上的护法也与两旁冲击。 三方势力如闷雷一时炸开,弹得最远的莫属红尘,再到重英与沐绵。好在重英长时间征战沙场,这点稳力还是有的。 无氿北三人强行被撤回法术,眉毛刹那绷紧,稍后拉开,顾盼方才战况。 扑通一声,再一次俯卧尘埃的是红尘,血从喉咙间涌出。不过这一次她不是疼痛显于外表。 她单手使力撑起身子,转悲为喜,眉头舒展,嘴唇张开,呼出口气,抬头望着手里的千秋,,嗓音嘶哑的她,即便身体体力渐渐不支,也缓缓道:“太好了……终于……拿回来了……” 歹人傲慢凝视鄙夷道:“自掘坟墓,愚不可及。” 他不屑挪开视野,反手召唤出一个法器,形状似鼎,薄墨色。它承受主人的驱使,鼎盖开了,一团团黑烟冒出,人的身形,不过都是轻飘飘虚的。 乍一看,是怨灵! 怨灵数量增加到十来个,嚎叫的声音一如既往,奇怪的是这次它们袭击的对象不是无氿北四人,也不是灵帝。 众人角度追随望去,怨灵直奔一棵大树,灵帝眼眸扩大,边喊:“不——要——”边身子得到召唤般拥有力量从轮椅处站起,双腿畏畏缩缩颤抖,灵帝用走多少力量,双腿便加倍把他拉下来! “啪——”一声,唇角贴地,鼻子磕碰,双腿沉沉一砸,嘴巴迂地张大,忍着痛。额头挤汗、脸颊颤动的他勉强昂头,竭尽全力扫视着那棵大树。 怨灵宛如狼吞虎咽侵蚀泛白光的灵气——三气。 “你想干什么!”怒吼得脸上冒出青筋,整张脸发红,双手也是配上言语,开始匍匐前进,又快又绝,心里已经毫无双腿受伤这一回事! 歹人俯视这位自以为能伤得了自己的灵帝,“看来你不仅腿废了,连脑子都废了。” 他狂妄大笑,道:“万年前,你我初见时,灵界是啊——的一声,”他摆出抓趣手势:“就没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解开一个困惑:当初在灵界开启大门的,除了欧阳臻,还有他。 他像一朵绽放的野花,笑声收不回来,猖狂蔑视之下,恍如在场众人都消灭不了他的气势! 无氿北心知他是六界祸乱,不能放过他! 无氿北一个怒拳覆盖术法朝歹人过来,但见歹人一掌把他接下,太快速度,一下子歹人的笑声、轻慢尽数收回,丝毫不见自负之态! 歹人是一位堪比灵帝还年纪大一点,他挑衅无氿北道:“这就着急了?” 听他此话有别意,无氿北缩回眼珠子一点,歹人的余光令人惊悚至极,他狐疑的目光跟随过去,望了下歹人身后——那棵大树。 怨灵在三气周遭转几圈后,骤地融入里头,泛白光三气不再透彻,浑浊三分。 稍瞬,照样流转的三气跑到歹人令只手上。 他操控自如,挪到无氿北面前:“你还要吗?” 无氿北怒视着三气,再到他身上,怒火一下子点缀拔高,因为这是灵帝用来复苏灵界的办法,竟然……可恶! 三气已然被灌入怨灵,已经称不上浑浊二气和上古神木的灵气,反倒成了邪气。 歹人再一举发力将无氿北震慑开。尔等之人,还不是我的对手!他把三气扔在地面,变法离开此地。 无氿北吐了口血。索幸歹人没有打算把他们赶尽杀绝,不然凭他们现在的实力,即便全部一起上都毫无胜算! 三气落地后随之消失。 良久,众人自行疗伤,唯剩灵帝心如死灰地坐在那棵大树下,谁去劝说他都是只有一句话:“灵界没了,什么都没了……” 第142章 化九寒笛惊红尘 千秋是主上赠给红尘的,如今有四个人都说它是仙魔尊少涵生前法器化九寒笛。今思掌管天界法器,看出千秋是被人下了注水之术,才令众人没有察觉它的异样。 只是那两个刺耳的字“盗走”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忽来,她侧头,思绪借此机会把她拉进从前的两个场景里: 易年少瞅望山下,冰冷传达命令道:“千秋,不允许在天界人面前擅自使用,明白吗?” …… 紫陌停滞一会,宽慰笑一下,“千秋极难驾驭,操控不好,还会伤了你自己。在老一辈面前,还是避免将它拿出来。” 这就是不要拿出来的原因吗? 她不再选择胡乱猜测,她走到今思身侧。 “今思,我想问,方才你所说的盗走化九寒笛,是什么意思?” 今思站着,身侧还有坤勉,无氿北席地而坐。在他理清的思路里,千秋是王权勿君赠送的,光凭他能与紫陌上神做交易,能在魔界藏龙卧虎,这注水之术,他一定是知道,或许换一种说法——这注水之术便是他下的。 他先看今思怎么讲。 今思正色解释道:“万年前,先魔尊与陛下哥哥赤临因孩子一事被带上天界,后来先魔尊被两个男子救走,其中一位便是灵帝,另一个便是先魔尊朋友东离。化九寒笛是当时遗下。后来,陛下便将化九寒笛留在仙宝阁保管。十个月前,有两个人易容成天界男仙人模样,盗走化九寒笛。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在众天兵天将追击时落入诛仙台,他的同伴却逃走了。” “诛仙台?”发现新疑点,红尘道。 今思轻轻点头。 “一落诛仙台,轻则遍体鳞伤,重则一命呜呼。”重英的五官幅度较小,保持将军惯地沉稳,言语冷淡清悠,单手垂放身前。 主上是如何得到化九寒笛的呢?红尘心里暗暗这句话。 忽见那厢的今思询问道:“红尘,化九寒笛,是谁给你的?” 除了无氿北,在场人还真不知道千秋的来历。氛围一下子来到这,红尘的神情自觉摆上严肃,看着今思,道:“千秋,是主上所赠,不过,注水之术主上并未提起。” 闻言,重英、今思、坤勉沉默,神色出卖他们自己在思量什么,无氿北忍不住站起身子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流畅地吐露着:“王权勿君授教红尘法术,几次相救,一界至尊,化九寒笛之事他不会害红尘。” 红尘听见无氿北帮她说话,心中有些吃惊。 坤勉赞同道:“不错!虽然本殿下也不认同他对红尘的态度,但他毕竟是橙子的主上,又是魔尊,橙子法力低微,他没道理在这点上陷害橙子!若真是这样,他能图什么?” 一语道破,立刻瓦解众人暂时猜测。 “化九寒笛的事情可大可小。怨灵事关四海八荒安宁,方才男子许是幕后之人,不擒拿他,于苍生而言终是祸乱。”重英波澜不惊地谈起下一个话题。 无氿北抱肘,道:“他和欧阳臻设局开上古大门,只要找到欧阳臻,就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坤勉听到“欧阳臻”三个字,自觉脑补他的嘴脸,挤眉不爽,偏头道:“可恶!在欧阳臻与百里掌门对弈时,本殿下竟还有点同情他丧妻丧子的遭遇!”他摆正头,弄出邪乎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沐绵这时候插话进来:“你们说,欧阳臻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她问了,众人就开始琢磨,红尘最先道破:“是死而复生!” 今思:“?” 无氿北沉声附和道:“不错,是死而复生的灵丹妙药。” 上古大门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万年前一开大门,就有源源不断怨灵聚众涌出,大部分人便当其为邪恶之地。 坤勉道:“死而复生?” 重英是天帝和几位元老看重之人,凡是有什么大事都会找他商议,故上古大门的事情他也算是了解过一些。他道:“据说里头除了灵丹妙药,还有上古兵器,只是过了四十万余年之久,从未有人进过大门里,则里面之物在本将军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戏法,蛊惑人心的东西。” “不管真假,歹人已经开始行动。如今六把神匙只剩下天族的彗源匙,其它的很可能已经落入歹人手中。”无氿北没有将红尘体内的不坤匙事情说出来,他不是不相信坤勉他们,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对红尘百利无一害。 重英道:“数日前,花界鸾合匙被盗之际,据说他们看到的四位歹人虽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们脸上戴的可都是金色闪电烙印的半截面具。” 沐绵疑惑道:“可是,这面具亦可伪造,何况妖界不就有许多制造法宝的妖精吗?” “是风云十八层。” 忽地灵帝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之中,众人望去,只见他施动着轮椅不紧不慢朝他们靠近。 他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金色闪电烙印半截面具,正是出自风云十八层。” 众人面面相觑。 红尘先开口问:“前辈,您为何如此笃定?” “万年前,我灵脉重创,双腿重伤难愈,是风云十八层的楼主救了我,将我安置在一个上洞里,整整几千年时间,我才算真正痊愈。痊愈后,我挂怀灵界,便常常独自前往此地,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用三气复苏灵界的法子,莲心花正是他赠与。” 沐绵道:“风云十八层?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得到莲心花后他们就将我送走。风云十八层里的人都是以这闪电烙印的半截面具示人,我连他们的落脚点都未曾知道。” 红尘道:“前辈,当初他们救你的山洞是哪里?” “是南荒。” 四海八荒,六界所处四海之内,上古大门刚好把东荒、西南荒、东南荒与其他地方隔绝开。其他五荒与六界相距较远。 第143章 重绵初暧昧升级 重英眼珠子稍微动了下,注意到红尘踌躇的神情,他淡淡道:“怨灵的事情,我会禀报陛下。眼下魔帝一位已经定下,陛下派我前往魔界谈合盟一事,你们可要一同前往魔界?” 话罢,重英面带微笑看着沐绵。 魔界?红尘眼眸眨了一下,走了神,这一刻仿佛又将她拉回了那个陌生的画面里: 魔尊冰冷反问道:“明明无果,为何开花。” 她的脸颊鼓起弧度,眼睫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伤痕不被人瞧见。 坤勉爽朗直言道:“三气的事情,父帝那总归有个交代。所以本殿下打算回天界接受父帝及各位元老处罚。” “我也是,”今思紧接后头道。 无氿北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尘的侧脸,坤勉的话也没有令她从难过情境中出来。 他看着重英,突然声音洪亮,敲打着红尘注意力:“除了我和红尘,还有两位朋友也一起。不过,这么多人,进魔宫怕是有难度。” 在场人,只有无氿北和坤勉知道红尘与王权勿君的关系。无氿北多注意到的是红尘对王权有意,不见得王权对她有意。从魔界到妖界,时常见她一个人在修炼法术,还有他赠的千秋,偶尔一个人还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英眼睫缩回一丢丢,徐徐道:“无妨,到了魔界先试试。” “橙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坤勉看红尘一直脸色难看,走到她身侧。 她抬起眸,眼睫打湿刻收敛,缓缓道:“没事,我只是,随便想想。”她愕然转身,不愿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坤勉注视她转身刹那神情,裙摆摆动,竟有丝苦涩之感,他下意识伸出手,划过她袖子欲开口又止住,是沐绵先拉住红尘的手,“红尘!” 坤绵的手无助搁在空中,他发现红尘离他越来越远,甚至怀疑都不如无氿北! 他落寞了。 红尘还是浅笑给沐绵,继续迈步离开。 无氿北慵懒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浅笑表她无事。 今思也只当红尘无事,这会才想起沐绵怎么和战神一起,她问道:“沐绵姑娘可是同战神将军一起前往魔界?” 闻言,神情毫无波澜的重英,此刻清澈的眸子荡漾起柔和水波,看着前面的姑娘,嘴角的笑意逐渐蔓延,渺小的身躯仿佛映照在他怀里。 沐绵顷刻转身,有一双眸子正看着她,嘴角弧度早已挂不住张开,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其他人还在云里雾里。 重英的喉结滚动,说话时候笑意没有收敛,大肆张扬:“不错,她和我一起!” 今思木讷一下,这是她会听到的话吗?还是从战神口中得知,她的眼珠子在二人之间打转,一时没反应出来。 那厢的坤勉听到这话,从低落情绪中抽身,手拍在重英肩上,惬意问道:“重英,怎么回事?” 重英一时没回答他的话,低下头继续保持甜蜜目光注视着沐绵。 当着这么多人面,沐绵垂下头,很想战神把目光挪回去。她迟疑半晌,斟字酌句的她羞涩道:“战神将军,你怎么,这么坦率!看,看着我。”十指都不知该往哪放,不难看出她在憋笑。 她本以为重英会收敛,能看出她的害羞,不料,他直接变本加厉,暧昧道: “你都是这么大胆和郎君讲话的吗?” 砰——沐绵瞪地抬头。 无氿北:“!” 坤勉:“!” 今思:“!” 吃到一个大瓜,瞳孔地震最是形容不过。 今思结巴道:“你,你们,在,在一起了?” 沐绵蓦地转头,神色僵住,这一旁的重英恨不得眼珠子盯在她身上,宠溺道:“我先喜欢的她!” 沐绵心跳狂跳,脚尖飞地转身朝前,匆忙扑地用手摁他的嘴巴,她这么一动,轻笑暧昧,白皙的姑娘脸蛋能感觉离自己很近。 手被他握住,步子后退了点,他白皙的手隔空在她背后,轻笑,眼眸底下直勾勾看着她。 无氿北、坤勉识趣地转过身子,今思还有点接受不了战神这副样子,步子显得僵硬。 重英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她在闹,他在笑。 她娇小身子隔空在他怀里,捂嘴的手触碰到湿润的唇瓣,她低眸,不一样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她愕地抬眸,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翻滚上的悸动,是这样吗? “战……战神!”沐绵含话不清。 她骤地从他怀里抽身出来,立刻将羞涩忘掉,变脸比翻书还快,爽快地笑,振振有词道:“战神,小女不才,先走啦!” 勉强欢笑的她还比了个剪刀手在太阳穴处,接着转身,起初走得很慢,下一刻嗖地一下加快步子,恨不得挖个地洞跳进去之态! 坤勉见着人走了,看到重英还在看着,抱肘过来打趣他:“重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本殿下离开天界这几个月里,你竟然,”他想着,一时间觉得话不够用,换了一个思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沐绵的?该不会是她刚上天界那会!” 他脑子转转,又道:“不对啊,那时候你可是在巡逻六界,怎么与沐绵好上?” 重英头没有抬过去,直视前方道:“相见恨晚,本将军还真想如你说般在她刚上天界那会遇见她。” “战神将军,现在倒真不像一位将军!”无氿北调侃道。 “不像就不像,像情人便好。” “?”一旁的今思右唇角尬地抬了抬,怀疑这些话是她能听到的吗? 这,还是战神吗? 她站在这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好选择默默离开。 他这油腻且能做到不脸红的模样,真真令坤勉看不下去,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无氿北放松浅笑一下。念头一换,他想到了昔日在仙宁山时看到君骨双花开的模样,又想到紫陌离开前说的王权勿君恶语伤她的画面,他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红尘看到沐绵重英的这一幕,大概更加伤心。”他内心揣摩着,转过身子,望向远处。 第144章 灵帝自刎通大局 红尘等人打算告别灵帝,无氿北宽慰道:“灵帝前辈,灵界复苏一事,总会有法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红尘心火解开,我等便前往南荒寻找风云十八层下落,询问灵界复苏之法,讨回鸾合匙。” 据灵帝透露风云十八层对他有救命之恩,转头却偷盗鸾合匙,这点与欧阳臻那伙人不谋而合。不坤匙稍被他们发现,红尘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去南荒路上危机四伏,他不能冒这个险。目前最好法子,就是将红尘送到一个安全地方,减少与歹人碰面机会,降低暴露风险。 所以,他才答应重英去魔界。一来,他总感觉王权勿君在向红尘隐瞒什么,至少千秋的事情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她因为他时时闷闷不乐,这是个大问题。他希望借此行,能让他二人好好把话说清楚; 二来,天魔一旦合盟,小到六界,大到四海八荒都是一件罕迹且非议最多的事,毕竟天魔关系暗地里一直是水火不容。 灵帝嗯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灵界,黄昏偷上天空,霞光辐射一位失去行走能力的男子身上,余角的眼睫眨动,他施动轮椅回到灵界最中心的林子处。 灵界的每一处杂草、精灵他在熟悉不过,他突然望着大树倾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灵界,你还好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吗?” 苦涩心酸感爬上背影,他明白了什么,下一刻低着眸,双目不再有方才的灵动,消沉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既不能手刃敌人,本帝当和灵界共存亡。老伙计,你等等我。” 话罢,他伸出左手,施法其中,他要自毁本源。他不再犹豫,直接蜷握拳头,法术灌入心脉直捣本源,与之先后的是嘴角的血,这是他自愿的,所以他的唇角是勾起而不是敛去血污。 肉身慢慢消散,如他所愿与这灵界埋葬一处,呼吸着此地一样的污气,受着一样的日光月光,永久驻扎此地,谁也不分开。 今思察觉身后的气息浮动很大,冲着这一点转身望去,气息是从上方飘来,眨眼看后,指着那方,呼吁众人:“你们快看!” 听到这一句话,众人不觉一愣,看着她指的地方。 转瞬,无氿北惊悚道:“是灵帝的方向!我们大家快去看看!”话罢,他跑在最前面,其余人猜测肯定出事了,不然早已灵气全无的灵界,怎么突然间出现小部分灵气!有这想的功夫,他们也已经跟上步子。 无氿北停在一个地方,他们停下步子也齐齐看去。从他们的角度看去,一点点消散的灵帝出现他们面前。 “可是那伙人杀了灵帝?”坤勉怒气冲冲道。刚刚的歹人除了毁去三气,还专门往灵帝前辈双腿上攻击,这不是明摆的杀人动机? “不,是自刎!”重英看着灵帝,平静道。 无氿北凝声道:“前辈,他自毁去了本源。看来,灵界的事情是他过不去的坎。” 闻言,众人目光随着灵帝消亡方向而去,神情复杂,万般憋下怨恨,送走一位故人。 无论是灵界,还是灵帝、南拾之死,都万般凄凉。 遥远之地,希望能有个灵界,有灵族人,有他们的欢笑、有舞、有酒…… 四海八荒,都说众生皆苦,肌肤之痛、离别之痛、断舍之痛,埋葬幸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怨灵,操控怨灵的人才是罪大恶极! “无论是灵族,还是人族、妖族、魔族都因为怨灵而遭逢大难。有朝一日,定要将怨灵背后之人绳之以法,”红尘道。 送别了灵帝,他们与坤勉、今思也分作两头离去。在无氿北从潇曲连手中救走红尘时,与沈朝暮二人约好九日后在若水会合。 成功会面后,向他二人解释接下来去魔界的缘由,六人便又出发了。 到了魔界后,他们先在小茶摊歇脚,并且找人询问了魔界近来的情况。 魔界近来倒还算安稳。居住在西海的蚌族和鱼族在几个月前出现了新任水君,他坐上水君没多久,便向魔界发来归顺一事。起初四海八荒的人还算是在背后揣摩水君的意图,竟然自甘将蚌族和鱼族归顺魔族,某种意义上来讲,魔族扩大了统治领域。 但也有人猜到另一个点,蚌族和鱼族修为不高,居住西海,四海八荒战火纷飞,随时都能成为外族的肚中食。所以,他们才想倚靠魔族在六界的地位,有强大的援手,才能保西海安康常乐。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上官徽继任妖帝后,竟然找到了孔雀族落脚点,大兵围剿,孔雀族全部歼灭,一个人都没留下。 红尘她们是出了灵界,也是到了魔界才听他们提起。上官徽灭了孔雀族怎么想都不应该如此草率!如今他们先在魔界安顿好,在一两个人去妖界探探上官徽的情况,毕竟妖界与六界,甚至四海八荒有关。若想止战戈息,得先解决各界里边内乱和外边的矛盾,则一界帝王就显得尤为重要。 帝王昏庸残暴,百姓受苦受难:帝王亲力亲为,百姓与君同欢。 因为孔雀族一时被灭一事,蚌族和鱼族纷纷同意水君的提议,再没有人有歧义。这不,他们在昨日就已经来到魔界,居住在魔界的客栈中,水君已经拜见过魔帝,于今日他们就要以血契定这份归顺。 他们还特意为魔帝准备了一场剑舞的表演。西海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俱是善舞剑之人,以这个闻名各族。因此他们才怕遭来他族的灭顶之灾。到了魔界,他们都换上魔族人统一的服侍——黑色束腰长裙。 红尘他们也不例外换上黑色着装,避免成了焦距点。 重英凝望人扎堆里头,说了一句话:“机会,来了。” …… 重英直接亮相战神身份,带着沐绵成功入魔宫。如他们所料,侍丛又将他二人引到大殿外头,魔尊邀请他二人一同观看西海二族带来的剑舞,他们自然是欣喜坐下,静看这一场他们带来的剑舞。 台子起码有三四阶的高度,三边安满了座椅供魔宫里的几位魔王及他们家眷,还有蚌族与鱼族这次来的二十几位贵宾。坐北朝南的尊座属魔尊,以尊位的角度瞧去,水君坐在左侧居中,魔王们及家眷坐在他的右侧。他们的身侧还有魔宫奴婢们侍奉。 第145章 共剑舞不悟相思 三排四列,男女对半,黑色长裙,以及站立位置。无氿北、红尘、菀炎以及沈朝暮就在这当中。 一缕黑雾盘绕众人头上,众人纷纷昂头凝视,跟着它的轨道,它落在尊座位,他甩袖敛去黑雾,霸气回笼袖子,头发永远留半边批下,另一半结鞭子绑,白发黑衣,黑白魅惑。 “臣等恭迎魔尊!”众人纷纷鞠躬拱手。 魔尊道:“诸位平身。” “谢魔尊。” “好久不见,主上。”红尘内心苦涩道。她扭回头,眼眶里竟又不自觉留下久别重逢的喜悦泪水,他上次的绝情不代表什么,她坚信只要自己不断修炼,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心悦自己。 待魔尊落座后,表演的男女子紧接上台,站位后,便开始表演。 剑舞是只有在西海才能看到的一项奇特舞。手中的长剑挥之即来,收缩有余,张弛有力,划出一道道霸气的弧线。 半晌,一片掌声响起,台上的人鞠躬。 水君站起身子,客气拱起手道:“尊上,我西海的这支舞,可还满意?”他右手拄着拐杖,腰板是直的,一身灰色麻衣,一缕糟白胡子,长度已达到喉结处,发丝是偏黄白色调,脸蛋偏黄。 “是不错。”他垂下眸道,狠狠的尊王气场。他抬眸,单手托在腿上,傲睨道:“据说西海女子个个英勇善战、英姿飒爽,借着今日机会,本尊倒想领略一二。” 水君自是答应,挥手让台上的男子退下。 片刻,魔尊起身。 红尘的心不禁躁动。他他他……上来了!怎么办? 到台。 他逐一开始打量。 “他想干嘛!”台下的沈朝暮怒视道。 红尘看了他一眼,又秒地回目。 说曹操,曹操便到。 他挪过视线到自己身上,红尘尴尬不失仪态地站稳原地,选择扮演西海女子就要做到最后。她同其他女子依礼一声:“尊上。” 他冷冷吐下一句话道:“本尊瞧姑娘倒生得不像西海女子,便由姑娘做本尊对手,领教西海舞剑本领。” 什么?红尘整个人都要惊掉下巴。 其他女子自觉退下,台上只剩下魔尊和红尘二人。 台下很不服气的沈朝暮抱臂,五官僻冷不爽道:“他故意的!” 无氿北一旁忙劝道:“放心,他不会伤害红尘。不过我也不太看懂,他到底对红尘几个意思。” 台上,红尘自觉后退到一定距离,二人手里均握长剑。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主上兵刃相见,即便是随意切磋也没想过。重逢的第一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下不了手,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完成这场切磋,这将是最难打最耗心神的一场战斗。 众目睽睽之下,她舍弃手中长剑,惊得众人一呼呼。 她奋力朝魔尊冲去,改用手掌扑哧过来,反被魔尊控住,将他手中的长剑紧握在她手上,二人皆后弯腰,绕她头盘过,再到他头盘过,再接着他握住她秉剑之手,果断挥剑刺出。 凛风洒过,她侧过头,魔宫光线昏暗,尊上白发显得魅惑醒目些。那日后,没想到这么快能近距离看着他的脸解相思之苦,他的冰眸子她再熟悉不过。 但见她笃若相思,再见他不悟相思。 缭红色仙气自她身飘出,飘溢他处。 魔尊眉眼是盯着长剑刺出方向,稍纵他直接将其往身后推,她虚晃稳身,猛地见他飞跃将方才地上她的剑拾至手中,朝她长指过来。 看到这一幕,无氿北收敛起放松,他害怕红尘不会用手中剑去挡。 望着主上眸子冷冰冰地冒出腾腾杀气之感,她又惊又惧。 他毫不犹豫地朝她拔剑真的就这样做到心无旁骛吗?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手中长剑摇晃,她有个举起剑的小动作,不过被沈朝暮截胡了。 沈朝暮不知何时飞上来,直接将红尘拉开,以至于她没有机会出手格挡。 魔尊的长剑止在方才她位置的一根手指头距离,眼眸里的清冷被他弹出,他的头歪了一下,果断回收剑。 沈朝暮低头垂问道:“姐姐,你没事。” “我没事。”红尘这才从刚刚事情缓解过来,应了声沈朝暮后,将视线投到魔尊身上。 他二人的舞剑倒是别出心裁,实在看不懂,不过大家也是猛烈鼓起掌声,直呼“好好……”之类的话。 …… 魔尊吩咐属下给战神安排出了六间寝殿,这么说是知道了他们是一起的。来到魔界安顿后,自然是先去见一见花小酒这位朋友。他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留在雪宫当男仆,负责烤食之类的活,由于魔尊很少吃食,所以花小酒在平日里还是很悠哉的。 沈朝暮、沐绵、花小酒在红尘引荐下相识,战神在来到魔宫的第二日便去找了魔尊谈合盟一事,至今还未敲定,所以沐绵都很少见到战神。 无氿北见到花小酒便是一手架在他胳膊上,听到花小酒逗趣声:“无兄,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喜欢这样对我,怎么说,我也是你结交的兄弟!”他顽强与无氿北配合道:“你是不是该对兄弟我好一点!” “好啊!”话罢,他将手从花小酒身上抽回。 花小酒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功夫,瞧见无氿北从袖子中掏出一物,手掌大小的一个金色盾牌模样,“天罡盾,偶然在妖界看到,便顺手买下。他虽然不是很厉害的东西,但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你一命,如今你在魔界,这便当做你的护身盾。” 话罢,天罡盾已经扔到花小酒手中。 他打量了下天罡盾后,稚气道:“无兄,你今日正经对我好,我倒还不适应!” 无氿北浅笑,红尘过来打场道:“这有什么不适应的!大家都是认识这么久的好朋友了!虽然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有道是,偶然相聚,最是人间堪乐处。” “既是朋友,怎能少了你!”红尘一下气顺畅说了好几句,白齿露出,笑意昂扬。 第146章 蚌鱼族归顺魔界 若水河惫懒地流动,水草黑沉沉地烂醉浮在水面上。泠泠地好似一个人在等待一个人,他拄着拐杖,蜷缩五指,远眺千里万里,有些出神。 稍一会,身后显现一个男子身影。 水君拄着拐杖回身,迎面逢上的衣着是少郎穿搭,无缝衔接他的五官,这是他过去最熟悉的面孔。从头到脚,还是这样一个人,只是时过境迁,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无氿北。 他泪中带笑。 纵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这一刻的相聚。 半晌的沉静过后,二人提腿向各自迈进。一朝宫变,一局更替,雁南燕飞,山河落月,风尘仆仆,大笑江湖。 这一刻,他不是西海水君,只是二月稔。 他们各自默契地把手搭在对方后背上,相拥。 …… 魔宫大殿。 两排站满魔族权重之人和西海代表的人。 魔尊站在尊座前,准备接受西海的归顺。 位居前排的水君先出列,拄着拐杖单膝跪地,带点坚毅及权威,语气十足道:“即日起,西海,集蚌族、鱼族誓死效忠尊上——王权勿君!” 脸骨露出,最后加上尊上名讳时,仿佛犯了错,但又能从中听出别的意思——他效忠的是王权勿君,而不是魔尊。他道尊上名讳时,蚌族鱼族还犹豫互看了一眼,他们是在想要不要道尊上名讳,水君敢,他们可不敢。 西海两族代表双膝下跪道:“西海誓死效忠尊上——誓死效忠尊上!” 来魔界几天了,除了第一天进来时见到主上,其他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主上。虽然主上对她还是忽冷忽热的,但是主上也丝毫不提那天决绝的事,莫非主上已经想通了?西海已经完成归顺,也算是一件喜事。也不知道重英谈得如何?要是天魔合盟怕是六界第一大事! 恰逢,她打听到主上今日在武林场。 于是,她偷偷跟来。 她束起头发,急切想在营帐中找到主上的位置…… 一位老兵步入魔尊营帐,正巧碰着尊上单手托着额头,合着眼,此刻很有可能在小憩。老兵踌躇缓缓走来。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尊上先开了口:“何事?” 原来尊上醒着的!他这才躬身行礼,禀报道:“回尊上,方才大家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魔尊略微不耐烦地打发他:“这种事情不必禀报,杀。” “可是?”老兵踌躇着,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魔尊赶人声音:“下去。” 老兵能察觉出尊上很累。继任魔尊以来他一直在整顿魔兵们的阵型以及训练大家的默契度,又接连揪出武林场里心存二心之人,尊上急于训练成真正的魔族将士,这才好几夜没合眼。他也便不好说什么,躬身一礼悄悄下了去。 半晌,他又回来了。 “尊上。” 第一声他没有应。 老兵清楚尊上是醒着的,便继续他的话:“方才抓到的那个人,结果红尘姑娘,”他正讲着,脖子突然好紧,好像被什么人掐住一样,双手握在脖子那,使劲想缓解,脸庞发红,眼角挤出泪,双膝扣在地上。 原是魔尊睁了眼,怒问道:“你说谁,杀了。” “尊尊……尊……上饶命……是……是林轻。” 十了下后,脖子肋颈松下来,得救了……他瘫地坐在地上,还在摸着自己的脖子,差点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 老兵触到尊上眉眼中烧的火气,不敢喘气,忐忑不安地开口:“是一个叫林轻的男子想要入新兵,可是我们都告诫过他,现在过了时间不招人,让他下次再来。可是他非不听,经常来这偷看大伙,刚好就被红尘姑娘发现抓了起来,我们这才来禀报尊上。” 尊上呼出口沉气,口吻严厉地恨不得把老兵吞了,道:“在哪?” 老兵见势也不敢多待,边起身边快言快语说:“回尊上,林轻已经被我们大伙赶出武林场。至于红尘姑娘现在正在外头候着呢。” “让她进来。” “是。”老兵离开时手里还摸着脖子那块。 一会儿,红尘默不作声地进来。 主上,我们两个在关之林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惹得你对我忽冷忽热,训练我变强。但是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再让你喜欢上我,我绝不会因为一次的话就退缩。你没有赶我离开魔界,便是最好证明。 有的事,习惯习惯,也就好了。红尘只要想到这,她就可以将之前的绝情话忘掉,重新待在他身边。 她惬意拱手道:“主上。” 魔尊坐在位上,看着她,训斥道:“武林场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没有下次。” 只要他不是赶她走就可以了。她点头应下。 “没什么事,你走。” “等等,我还有事!” 主上视线留下。 她变出千秋,迈出一步至他案前,道:“主上,几日前,我才从旁人口中得知,这把笛子原是先魔尊生前法器化九寒笛。虽然先魔尊已经不在了,但我想它既然是先魔尊的东西,就理应归还魔界。” 话毕,她递出笛子。 主上留意了一会化九寒笛,便挪开眼,不假思索地单手继续托着脑袋阖眼,冷言道:“先魔尊已故,这法器既不用,便扔了。” 红尘不觉瞪大了眼睛:“扔了?可是,” 主上不再说话,红尘欲言又止的话只能憋回去。主上的意思是希望她继续使用千秋,她喃喃自语道:“若是先魔尊的话,千秋,不对,是化九寒笛,你应该更厉害!” 未几,澹台染急急忙忙从外头冲进来,守兵都来不及通报,红尘和他对视一眼,很惊讶。 澹台染道:“尊上,出事了。” 此一言,魔尊沉重地睁开了眼。 魔族人都知道,魔界还没有魔尊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常有一个恶魔在半夜里残害无辜子民,手法残暴,罪无可赦。但是几位魔王都不管事,只是做做表面功夫。魔帝登位后,大家本想请求尊上出面制服恶魔,然离谱地是,恶魔就跟一阵风一样,从此消失了,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半点影子。恶魔逐渐在众人面前失了踪迹,众人以为是因为尊上的权威,所以恶魔才不敢再出来放肆。 只是可惜,抓不到凶手,族人泉下无法安息。 第147章 谨弑同胞闹人知 没想到,今早,竟有人在街上将自己识海中所看到的一切呈现大家面前——是恶魔!而且还是分戴面具和不戴面具时的画面。 他竟然是……大长老洪谨! 万万没想到,这恶魔在身边…… 咬牙切齿。 在画面中,他残害同族中人丝毫不眨眼,完全把族人当中他提升修为的途径,偷练了什么邪门法术,成了一个彻彻底底杀人不眨眼、两面三刀的人! 如今他被尊上废了修为,终身囚禁魔罗洞,虽然他失去自由,可是,他洪谨至今都未曾在族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未曾对着那些死去的亡魂,磕头承认他的罪过!他未曾,想过主动将自己罪行大白天下! 于是,就有了上百族人来到魔宫门口。但他们心中秉持一个信念——尊上是好尊上。 众多人守在魔宫门口,没有大喊逼尊上出来,而是乖乖在此等候。他们知道,尊上也不清楚此事,否则也不会让洪谨单单囚禁起来,他们只是今天想让尊上为他们做主,而不是逼宫。他们坚信尊上是个明帝,不会糊弄他们。 乌云翻滚,巨大黑雾张在空中,是尊上到了。 一顿化形,身旁还有红尘和澹台染。 众人纷纷下跪磕头:“尔等恭迎尊上!” 众子民中派了几个代表来到魔宫大殿,几位魔王也被召来。 一位子民代表:“尊上,洪谨先后残害同胞,满足私欲,致使魔界亡魂哀哀,魔界新生儿业病缠身,梦语乱神,眷属冤魂,比比疮痍。他不磕头慰罪,怎对得起死去的同胞。还请尊上,早日决断,告慰族人!” 尊座处,黑袍白发,色调诡异魅惑,一身魔气漫溢周身,他正经了面色,用力弹了一下手指,皱了皱眉,质问道:“告慰,族人?” 这位代表见状,愣了愣。尊上皱眉了,莫不是生气了? 然而站岚此刻站了出来,语气强硬道:“怕是不妥,尊上。洪谨杀了这么多族里同胞,不杀了他,怎能告慰我魔族亡魂!怎对得起万千子民对尊上的信任!无惩无诫不成体统,如此怎能彰显我魔族规矩森严!尊上,不妨借此机会,杀了洪谨,以安众民心。” 杀了洪谨,永绝后患也好。 几位子民代表认为战魔王说得很在理,完全是说到他们心坎上。但,尊上才是做主的人,便跪下同声道:“尔等全凭尊上做主!” 邱浦和燕磊纷纷拱手道:“全凭尊上做主。” 殿外的红尘闻言,远眺主上的神情,总觉得还是第一次有事情让他难办到。不过,洪谨既然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魔族子民索要公道也理所应当,那主上的烦恼又是从何处得来呢? 红尘把大伙找来一起分析这件事。 无氿北分析道:“这件事,我总觉得很奇怪,无缘无故的,谁会特意将自己识海打开?而且还未露脸?” 红尘加进来分析:“最最最重要的是,倘若真的有证据的话,为何现在才拿出来,而且他又为何不敢露出脸,为何在洪谨抢夺帝位时不拿出来,现在都几个月过去了,这也太可疑了!” 沈朝暮轻声道:“他很有可能,有苦衷。” “也说不准。魔界,看来还是有毒瘤未清。”菀炎道。 “不行,魔界好不容易才换来如今的局面,我们不能再让坏人点燃这里的火苗。走,我们一起去今早爆出证据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或者人。”话罢,红尘最先出去,后头无氿北、沈朝暮和菀炎跟着。 无氿北想的是: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才爆出洪谨的事情,倘若那人是想扰乱魔界,也有很多个机会,为什么会是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 他们分头将这街上大大小小寻个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结果找了一圈大家都没有什么发现。 一排人走着,红尘叹气道:“唉,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他们四人是穿魔族衣服,所以不至于引人注目。 菀炎道:“许是歹人已经走了,藏了起来。” 无氿北调和大家气氛,乐呵呵道:“红尘,你忘了,我无氿北可是六界包打听,无论这人躲在哪里,我都会把他揪出来。我的实力,你不是没见识过。”他的语调惬意不失稳,他是在给自己可靠下定义。 红尘向无氿北转过头来,不觉从容一笑。 无氿北也因此止住脚步,侧过身了然轻笑。 嗖——惊悚气息直扑过来。 几乎是立即,沈朝暮冲地往前,把手往她身前一挡。 啪—— 此时街上包括红尘、无氿北和菀炎心陡地猛下沉,硬生生地将他们舒缓的神情缩回去,扭目转来。这里红尘的瞳孔极致害怕,因为她听到谁被射中的声音,红波漾出,心骤地不敢动。 无氿北愕地强有力转身,如临大敌似地,但看到下一幕又不得解。 刚刚……是朝红尘来的…… 那么是…… 她的视线转移,一箭双雕? 沈朝暮!后头的,还有主上? 这个是手掌大小的箭,二人不约而同选择用手挡箭,彼此手掌之间几乎零距离挡箭,先是射中主上,箭头延伸触进沈朝暮手掌。 所谓一箭双雕。 周围子民惊慌失措,“啊——尊上!” 尊上一手喝令住,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来。他们即便想上前,也不敢,尊上的命令谁敢不听。而且他们也才发觉,尊上身边竟然连一个护卫也没有,就这么单独出了魔宫。 箭硬邦邦地插进掌心,箭头上泠着冰冷的血,是主上和沈朝暮的,还在滴。右手还在撑着,没有收回,除了手掌这块冒出红血,恍如黑衣沉沉的沈朝暮这个人是她的贴身护卫。 他的额头冒出几滴颗粒大小水珠,五官隐忍使劲想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姐姐,你有没有,吓到?” 刚刚,如果不是他二人,射中的可就是红尘的胸口。无氿北自责地偷偷埋下眼眸。另一方面,他有震撼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沈朝暮喜欢红尘,时刻注意到红尘所以救下这解释得通。可是为何魔尊也会在这里,而且还能和沈朝暮做到零距离的搭救,这也太巧了! 第148章 一箭双雕手重情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至少能得出一个结论:魔尊对红尘情意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多次舍命相救。看在红尘眼里,更是别的一番滋味。 红尘眼睛已经压不住发红,望着沈朝暮,这个只相识没多久的弟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视野挪下来至冰冷冷箭上,眼泪砸下。在妖界林子外沈朝暮就为自己甘愿剥离元神,这次为自己舍命挡箭,为什么,她有点看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哽咽地扯出几个字,她是对沈朝暮说的,也是对主上说的。 主上……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赶到…… 红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晰的语气,无法言说的悲伤已经盖过一切。他们,一定很疼!颤抖的的手想去触碰箭弦,这个伤了他们的东西…… 谁料,尊上另一只手直接将箭化为无,解开他与沈朝暮的捆绑。 尊上神情愤怒盖过痛苦,他瞧了远处茶馆,变法离开。 这一切太过突然,红尘喊道:“主上!” 无氿北察觉到魔尊很有可能去追击暗杀者,特意跟上。 菀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刚看到魔尊救下红尘那刻,她整个人脸色就写满嫉妒和不甘心。 红尘,为什么,竟然能令沈朝暮和尊上心甘情愿地舍命相救!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痴迷。为什么…… 红尘带沈朝暮回去包扎伤口,她清楚无氿北前去追击暗杀者,等会便可以知道是谁要杀她了。在这魔界,竟然有人明目张胆下行凶,看来这个人是恨她入骨。 魔尊和无氿北很快便把这个贼人抓到了,是玄伯伎。他被魔尊带回了魔宫地牢中严加看管。 玄伯伎之前在妖界林子外便想杀红尘,为他的银龙一族报仇,可是他的话是真是假也并不清楚,毕竟红尘的身份已经从天族,再到他说的二十万年前凤凰,再到妖族,到底哪个真,哪个假,也无法辨识。说实话,红尘很想去见玄伯伎,想从他口中能不能得到关于身世的更多信息。 关押玄伯伎的地牢,没有尊上的允许不能进,地牢外头还注入了尊上的一滴血为引。 红尘必须得先征得尊上同意才行。 那把箭上有毒,不过好在魔界毒医可解。尊上的寝室,足少人涉及,红尘提步走来。倘若你真的对我无情,便不会几次三番搭救,你是喜欢我的。 红尘展颜敲音落在门上。 里边人没有回应。 红尘温柔道:“主上,我想看看你的伤势。” 隔着一扇门,尊上悄无声息走到门前。 一会儿,未见人回应,她自慰又道:“主上,我是不是特别愚笨!危难时刻,无法保护自己。澹台染曾告诉我,若你无法承认这份情,不妨让自己变得更强再来找你。走访六界,听到自己身世,喜不自胜。只可惜不如愿,未能找到生身父母。在凡界时,恰逢一年正值中秋,团圆之节,虽没有亲人作伴,却无甚寂寥。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令一个值得牵肠挂肚的人,那便是你——主上。” 关之林,有位少女一直在等待着主上,等着等着,成了她每天的期盼。 二人面面相觑,隔着一扇门,各怀心事。月下洒光,足下留情,叹情不尽,红系情丝,缭红凝气。 红尘没有道出去看玄伯伎的请求,因为她不想破坏这氛围,身世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眼前的人才是最实在的。 她想去找菀炎聊聊今日的事情,不见人影,但见一张纸条:若想救人,只身一人来若水境界。 红尘留下一张纸条于房中:若我今早还未回,请速赶往若水境界,可能有危险。 于是,便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赶到若水境界。 歹人也如约出现了,发现正是那天害死灵帝的那位男子。 他今晚倒是讲究速战速决,没有说多少话,他来个趁其不意将红尘击倒后,便把她二人留下来,自己离开了。 等到天亮,她们是被无氿北唤醒的,把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便回去魔宫小憩。 水君二月稔知道了这两件事后,来找无氿北。 头一次见到无氿北很自责地跪在一个人面前,丧气道:“若非尊上和沈朝暮,那么那天射中的便是她的胸口,我应该有所警惕,不该如昨日般闲散;玄伯伎将其误认为杀害银龙一族的凶手,早在妖界林子外已经动手,我应该追查下去,不应该置之不管,才会发生昨日之事;还有害了灵界的那个人……是我,大意了……” 水君手中握着拐杖,情感由内而外,半蹲下,道:“玄伯伎口中的凤凰、灵帝口中的风云十八层、灭了灵族的歹人,为了四海八荒,更为了苍生,也为了我们,都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无氿北在红尘寝室外等她醒来。怎遇上花小酒心事重重地朝着这边过来,他叫住花小酒,道:“花小酒,你可是有事来找我?” 花小酒五官呆愁,听到无氿北唤他,正见他坐在那处,走过去找了他旁边石阶坐下,:“无兄。” 坐下后,道:“无兄,红尘姐怎么样了?” “她没事,晚点便可以醒来。倒是你,”他打量了下他五官的神情,点破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说,可是碰上什么事了,想让无兄我帮忙开导开导!” 他拍了拍莫须有的尘埃。 花小酒傻乎乎地道:“无兄,是不是在你那什么事情都很简单!” 无氿北哂笑道:“少拍马屁!赶紧的,让我看看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为难。” 闻言,花小酒转过头看着前方,立马进入状态道:“你们也知道,我是魔族人。其实,在幼时,我是自己偷偷跑下凡界。我的生父,是战岚。” 战魔王?无氿北罕然吃惊道:“哇,没想到你的来头这么大!” 花小酒继续道:“先魔尊还未登帝时,魔族几位魔王当属我的父亲、邱浦、少涵、澹台韦四人有望成为魔尊。我的父亲与澹台韦伯伯两人是很好的兄弟,所以打在娘胎里的我和澹台染一出身便是好兄弟。” “是……可是尊上身边的澹台染?”毕竟同名同姓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无氿北忍不住多问了一下。 “是他。” “后来,我的父亲也就是战魔王,被权力蒙蔽双眼,亲手射死了自己的好兄弟。” 无氿北没有打断他,继续听完。自古以来,帝王之争,兄弟相残也是习以为常。 第149章 花小酒演说往事 花小酒目光沉沉,接着道:“那一年我在街山险先被潜入的天族人射死,是澹台伯伯相救,没想到,反被我父亲在暗中将伯伯射死。再后来,澹台伯伯被我父亲诬陷与天族人勾结意图杀我,证据估计是父亲早早安排好的。” “再后来,阿染为了躲避父亲的追杀,逃离魔界,从此不知了去向。” 澹台染因为父亲被诬陷与天族人勾结,企图陷害战岚之子,再加上当时各魔王夺位,少一个魔王,他们还更加高兴,所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相信澹台魔王的为人。以至于澹台染四处碰壁,走投无路。 花小酒整了一张苦瓜脸,双眼无神,扭头巴巴祈怜道:“无兄,因为是父亲,幼时的我无法揭穿他的阴谋,选择逃避,甚至躲到凡界。在阿染最需要帮忙时候我却躲起来,这是不是很无情?” 无氿北没有接住他抛过来的话尾,很正式地看着他,选择抛了个新问题道:“澹台染如今就在魔界,你是否想过找他坦白一切?” 当初这件事,除了花小酒是见证人,其余没有一个人看到是战岚害死了澹台韦,澹台染回到魔界便就是冲着查出害死父亲的真凶,只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当初,他误以为战伯伯相信了外界所说父亲和天族人合作企图害死战小酒,以至于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对他无情。 所以,澹台染也没有想过去怀疑战岚会是真凶。 花小酒听了,沉默了一会,道:“当初在凡界仙宁山遭遇梦魇劫时,其实是尊上救了我的性命。他告诉我——若我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鼓起勇气回来面对父亲,面对阿染。直到今日,我听说了玄伯伎在街上险先杀死红尘姐的事情,我,” 他犹豫地又把眉目埋下,因为他还在迟疑与父亲作对。他说着又把自己埋了起来,连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自信:“当年,就是在街上,父亲犯下大错,我却助纣为虐,我对不起阿染。” 他这一路以来都是以人为善,从不与人起争执,因为他的骨子里都是在为自己父亲赎罪,不敢允许自己有如父亲一般的狠毒之举。无氿北将这一切看的明明白白,也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打打杀杀了。他道:“你是在担心当年一幕重演在红尘身上。你也担心,自己能不能真正做到对战岚无情。” “说不担心那一定是骗人的。”他抬起头,打气道:“不过,无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劝说父亲承认罪过,不会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的语调中含有迟疑,搭上他一贯的稚气声音更加地不够坚定,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劝醒战岚的把握。战岚毕竟是害死了一条人命,澹台染也为此颠沛流离,无氿北想看看他会怎么去处理这段往事,无论如何,澹台染那必须有个交代。 无氿北微微点头默许。 一个光线打在他们身后的影子处,影子渐渐没了。 寒宫。 战岚如今手里虽没有兵权,但是他想做魔尊的心却半点不减。尤其是王权勿君在暗地里摆了他们四个魔王一道后自己坐上了魔帝位置,这是最令他不甘心的。 他酝酿一个计划,忽地门外便闯进一个大言不惭的话:“战魔王好生自在,这杀友得来的地位好生享受啊!” 战岚陡地见人好猖狂闯他宫殿,离位起身大喊道:“哪来的狂徒,敢擅闯寒宫!” 狂徒不狂就不叫狂徒,他踹门而入,无一人拉着他,显然这寒宫里的侍卫已经被他打晕。 战岚见状立刻施法试探,狂徒翻身绕过,哐地一声到他面前。 他这才看清竟然是澹台染。 他收敛起警惕慌张,摆上魔王架子,狠狠责问道:“澹台染,你做什么!这是本魔王的寒宫,本魔王的寝殿,你如此目中无人,明目张胆踹门而出,冲撞本魔王,本魔王定要重重罚你!” 说毕,他转身朝门外呼喊:“来人!来人!” 没有人应答。 澹台染轻描淡写道:“他们都已经被打发走了,而且今后这宫殿里不会再有旁的,人。只有,”他走到战岚身后:“孤魂。” 冷骨之色从他颈后递来,战岚怒目愤地要朝他攻击,他也不逊色,躲避后,直接发起猛攻击。 前段时间战岚因为精力都集中在争魔帝位置上,他的修为已经落后很多,对上晚辈澹台染,他稍微吃力些,加上他大意轻敌,很快,他就被打摔在地上。 战岚还未说话,但见澹台染怒地想施法杀了他! 不知何时到的花小酒,天罡盾被其扔到战岚怀里,突发地挡住了澹台染的攻势。 澹台染发觉不对,收回法术。 无氿北送的天罡盾没想到真的挺好用,护住了战岚,给了花小酒救他的机会。 花小酒焦急地冲到战岚身前挡住,眉目拥挤。 战岚脸上神情转慌为惊,疑惑眼前的少郎。 方才,正是澹台染听到了花小酒与无氿北的谈话,这才知道害死自己父亲的真凶是战岚,他竟然丝毫未怀疑到他们身上,他该有多痛恨自己,恨自己相信这什么所谓的兄弟!他现在看到花小酒,就气不打一处来,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选择告诉自己,实在,不可原谅! 澹台染脸骨涨起,已经猜着他的几分来意,瞪着他,怒气道:“战小酒,战岚今日,我是杀定了!” 战岚听了,惊喜溢于表面,抓着他的衣袖,“你是小酒?”期盼能得到他的回应。 花小酒还没有原谅他父亲,所以没有回应他的父亲。他眼看前边,知晓澹台染应该是听到了方才的谈话,否则也不会现在找上门。 他撤下格挡的双手,秉持想劝说澹台染的意图,走上前两步,双膝跪下,道:“阿染,对不起,这三个字迟了这么多年才说出口。” 他抬起头:“澹台伯伯的事情,是我的父亲对不起在先,理当赔罪。我愿意向族人坦白一切还澹台伯伯清白,父亲摘去魔王身份,毁去全身修为,终身囚禁魔罗洞,这样你是否可以放他一条活路?” 毁去修为和终身囚禁对魔族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法。这样也算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澹台染有所动,有意扫向他身后的战岚,没想到他第一个冲出来反对。 第150章 染宁为兄弟容情 战岚抗拒地站起身子,这时候的力气就是无穷无尽。通过他们方才的对话,他也已经快速反应过来原来是故人之子。不过即便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现在说出去谁会信他,无凭无据的,即便是魔尊也要讲究证据。 他狠狠拿捏住,铿锵有力道:“澹台染!你休想本魔王会屈服!” 花小酒没想到父亲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悔改之心也没有,他刚想扭头往来,就被战岚狠狠地抬手指责:“还有你!离开了这么久,一回来,就想着让你的老子认罪!你的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老子!” 他现在是戳着花小酒的脊梁骨骂。 “战岚,过了这么久,你竟毫无愧疚之心!杀害自己的兄弟,你倒是心安理得。”澹台染句句道来。 战岚他清楚澹台染没有证据,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而花小酒是他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向他老子真的递刀子,只要看好他,所以他丝毫不在怕的。 他提起狂妄长辈步伐,威胁道:“澹台染,你可要想清楚。你即便说出去,当年之事过了这么久,又有几分真!如果今日本魔王死在这寒宫,你,澹台染,可是最大嫌疑人。王权勿君刚刚登上魔帝,洪谨事情便爆发,接着本魔王又被他身边人杀死,这其中利害,想必你看得出来。” 且不谈他杀死战岚的几率有多大,若他真的杀死了战岚,以他一个人的说服力魔族子民很难相信当年真相,而花小酒是战岚的儿子很有可能因为战岚的死选择沉下秘密。他和王权勿君从当兵时的兄弟情便人尽皆知,他这刚一当上魔尊没多久,战岚就死在了澹台染之下,魔族子民包括其他魔王会猜忌尊上想斩草除根,将有机会觊觎他帝位的全部除掉,会被扣上这么一个污点。 虽不至于魔界大乱,但子民有了猜忌帝王之心,如何同舟共济。 战小酒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兄弟,却背叛了他,如今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他原本以为他这次回到魔界会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没想到会遇上王权勿君,他果断,不畏惧强权,不攀比,他很强,至少在某方面,他觉得他们很像。 当兵那会,他就打心眼里把王权勿君当做自己的兄弟。 而王权勿君在当上魔尊之后,还是他的兄弟,这点没有变。何况,也是他,仅有的兄弟。 他看到了王权勿君一步步当上魔帝的付出,看到了他是怎么训练那些魔兵,看到了他是如何对待那些魔兵,武林场就是他最好的证明。如今魔界好不容易一统,魔族子民都信任他。 澹台染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仇,而去搭上整个魔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澹台染铁骨铮铮道:“战岚,杀父之仇,我一定会报!” 留下决心,战岚转身离开了寒宫。 任花小酒站起身子,在后面喊了几声:“阿染,阿染!”也没有人回头。 战岚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就憋气,扭身想要到椅上坐着。花小酒气得回过身,“澹台伯伯因你而死,时至今日,你还是这般。看来,当初我离开,是离对了!” 他扭身气冲冲地便跑了出去。 战岚清楚他不会出去乱说,也就没有追出去,到底是父子同心。 女子浑浑噩噩地提着把剑,看不见路,身旁无一人,暗红戾气满天飞,无疑划过她周身,她深处当中自知。后来不知哪方人士,冲着她便是一顿辱骂声,只怪她自己浑浑噩噩啥都没听清楚,便无缘无故睁眼开来。 红尘于床榻坐起身子,她的思路一下子被昨晚的梦滋扰,因为那个梦和玄伯伎曾说的相似——手持利剑,屠他银龙一族。她当然不相信自己会是玄伯伎口中的凶手,可是若非如此,怎么会做这样相似之梦,而玄伯伎又追杀自己两次。 玄伯伎如今就在魔宫里,就算身世稀里糊涂的,也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受人怀疑。她得去找玄伯伎问个清楚。 要想去见玄伯伎就先去得到主上同意,红尘可不想背着主上偷偷摸摸行事。于是,她真的去找了主上,把她昨日做的梦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表明来意。 主上最终答应她见玄伯伎,只是主上必须也得在。 玄伯伎关在魔罗洞里头,主上已经点住他全身经脉,现在就如同一介凡人般,双手双脚烤着链子,外头还固上魔罩。 他被关着的地方还高了一个台阶,所以红尘他二人站在了台下。 玄伯伎一点也不意外他二人会来,他正对着他们坐,敞开双腿,道:“你们来做什么,总不能是来放了我!恍如他是在审问红尘二人,言语间还有哂笑。 “不急,等你交代完所有事,才有资格谢罪。”魔尊双手抱臂,厉声言斥道。 玄伯伎故意绕着这句话,装熟悉道:“这果然是你会说的话,过了这么久,看来你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变。” 红尘不觉有些小吃惊:他的意思,和主上是认识的? 她也没些多想,先把自己的来意挑明了:“玄伯伎,你口口声声说我屠你银龙一族的人,可是在什么地方,你可有证据?” “四十万年前,上古战场。”玄伯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上古战场?”红尘对这个地方感到很是陌生,不忍得多问了几句:“那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一旁的魔尊眼眸先是若有其事地眨下,用余光扫向红尘,再是抬起眼剜着玄伯伎。 “愚蠢!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六把神匙开启大门通往的地方便是上古战场!至于你当时为什么出现在那,我想我不是你,还无权知道。不过你以一举之力歼灭了我银龙全族,举族上下,唯剩我一人。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他抛了个阴森的视线过去,从他面上看,不像是无缘编造,而且还是有理有据,沉稳得很,一点也不怕红尘找出端倪似的。 第151章 身世浮沉揪根底 红尘铁定不信,第一时间反驳:“不可能!我灵力低微,怎么可能杀得了银龙一族!你说谎!” 刚一出口,她面容有所松弛,眼睛不知往哪转去。她的记忆是从四千年前见到主上的第一眼才开始有的,那这四千年之前她在哪里,做了什么,她竟然毫无印象! 按照玄伯伎所说,自己应该是来自上古凤凰一族。 玄伯伎扭动脖子,站起身子,沿着台阶外围走着:“是真是假,不妨进入上古战场一探究竟。” 上古战场是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地方吗? “听说你失忆了是?”玄伯伎转过身子,语调拉长而慢,故作刺激红尘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四十万年前的你是谁吗?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的灵力会如此低微吗?” 红尘严肃反击回去:“四十万年前无论我是谁,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是红尘,有主上,有朋友,还有我想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语气间能听出她愤愤口吻,话毕,她转身就离开了魔罗洞。 从玄伯伎身上,至少她知道了自己四十万年前很有可能来自上古一族,只是与银龙一族这之间肯定有误。可是,若没有恢复记忆,根本就不知道四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银龙一族的事情也无从查起。 上古大门事关四海八荒安宁,岂能轻易说开就开,这是万万不能动摇的。 不过,刚刚玄伯伎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主上和他是认识的吗?红尘不愿往这方面去想,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去怀疑他。 醒来这么久,还没有见到无氿北他们呢。 听几位婢子说,他去了寒宫看望燕与琛和长宣二人。 一时进入寒宫大殿,正前方竹案头摆着酒箸茶几,设有各类水果盏蝶,燕与琛夫妇二人坐在那处。两排左边坐着无氿北,卓几处摆放茶几、水果之物;没想到重英与沐绵竟然也来了,坐在右侧。 沐绵见着红尘,边说:“红尘,你来了。”边立马过来把她拉进身旁空位坐下。 红尘与燕与琛夫妇不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没有正式介绍过。于是,她忙道:“燕小魔君,小宣妃,别来无恙,我是红尘。” “我记得你,上次便是你同天族二殿下搭的戏,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长宣端庄道。 燕与琛附和道:“红尘姑娘,上次多谢你和坤勉殿下了,否则,细雨的戏也无法顺利,宣儿也不会那么快走出低谷。” 红尘赔笑道:“不敢,小小绵薄之力,不劳挂齿,还是燕小魔君功劳属大。” 无氿北是确保红尘醒来并且看到她去找了魔尊才离开她殿门口的。后来,他也去问了菀炎。祸害灵界的那位男子将菀炎抓走,逼迫红尘独自到若水河畔,可是待天亮后,他二人又安然无事地昏倒在河畔边上。 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欧阳臻与那位男子是熟人,他们在万年前开启大门,今日万年过后了,回想种种,他们定还是冲着六把神匙而来。但是无氿北查了她体内的不坤匙还在,那这是为何?难道是想设什么圈套来个欲擒故纵? 眼下危机四伏,歹人目的不明,玄伯伎又多次暗杀红尘。无氿北心事重重地看着红尘,缓缓道来:“方才,你可是见到了玄伯伎?” “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红尘微微把头探了出去。 他好不慵懒地把手撑着桌面,顶着脑袋,目光透股看透一切之感,看着他们,不咸不淡地开腔,话里带着几分玩味:“都说了,我是包打听无氿北。关于你的身份,天天耳目一新,风驰电掣的,怕是无人能驾驭。现如今也唯有从玄伯伎身上套出点什么。” “玄伯伎?”重英道,“他是谁?为何四海八荒内从未听过这号人。” 红尘道:“实不相瞒,四千年前,我醒来时,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前段时日,有一位男子在追杀我,他叫玄伯伎。昨日是他第二次暗杀我,好在尊上和我的朋友搭救,否则小命就交代在他手上了。他口口声声说,四十万年前银龙一族,是我杀的。现今,我去找他,便是为了问清楚身世的事情。” 被人诬陷是杀害凶手,“银龙一族,那不是上古神族吗?他怎么会在这?”沐绵反问道。 上古几族聚落在东荒、西南荒、东南荒,而这三个地方早在四十万年前由于上古大门的降落,生生与其他四海五荒隔离开。至此上古神族也便与其他各族切断了联络。因此紫陌上神作为上古神族,却不能回去,要想回去,除非赌一把开启上古大门,但是紫陌既然是希望四海八荒永保安宁,又怎么会去做这件事呢? 所以,若那个人也是上古神族身份,岂不是一时也回不去了。“莫非他是追着红尘姑娘一路来到了此地!只是逢遇大门隔绝,这才无法回去。他对红尘姑娘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了!”长宣道。 “一族被害,想想玄伯伎就好比灵帝,他们的恨可是相同的。你们认为玄伯伎会就此罢休吗?”重英牵出灵帝,幽幽出口,勾出了众人亲眼目睹灵帝自刎一幕,不甘埋下头。 无氿北将适才的慵懒之态收敛万分,端正身子,忽然拔高了尖,不容他人质疑道:“银龙举族歼灭背后真相尚未清楚,不能单凭他一己之词,早早下定论。相处这么久以来,红尘的为人,我最清楚。” 一鸣惊人,是实实在在地。 迎着他的话,红尘昂目递过去,停滞一会。 沐绵支持道:“当然啦,红尘怎么会是凶手!那个玄伯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红尘,我想,他才是糊涂蛋!” 闻言,重英因她的天真逗笑了。 燕与琛道:“无兄,你放心,宣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红尘姑娘的安危。我们夫妇二人也很是相信红尘姑娘的为人。如今玄伯伎虽然被关在地牢内,但是相信过不了多久,尊上很有可能放了他。或者尊上很有可能也会去查这件事。除此之外,难保玄伯伎不会有其他帮手,这件事,还是要查得清楚才可以。” 红尘眼眸固定一个方向,郑重道:“我们还有一个希望。” “是什么?”长宣问道。其余人也通通看来。 第152章 祭溪异兆天魔血 无氿北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接住了她的话尾:“恢复记忆。” 周遭气氛突然拉到紧绷高潮,六人的神情都不容得半点舒缓。 “不错。”红尘倒是不因为无氿北猜中她想法而吃惊,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反倒旁人惊了一下。她继续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只要我恢复了记忆,便可以知道自己身世,可以知道四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切便就可以有答案了。” 众人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心中纳闷,关于如何恢复记忆这一块还不清楚。 长宣遂起身,点拨道:“哎——我倒是有个办法。小时候,我听我父亲提起过,这四海八荒境内有一种族群唤离人族,长居西北荒。据说七八十万年前,尊星选中他们,誓死守护盘殳镜。通过盘殳镜,他们可以预测四海八荒内每个人的大喜大悲,宛如开了天眼。同样的,他们若将镜内事情泄露,致使气运更改,便是以己之命承天怒。” 红尘一个激灵喊出:“是南离前辈的族人!” “南离前辈?”长宣问道。 长宣是站着,红尘也站起身子,走到她身边,缓缓道:“南离前辈便是离人族的七大长老之一。万年前,他预测灵界即将灭族之祸,不顾族人反对,赶至灵界,怨灵来势汹汹,灵族唯有三十几位孩子逃离。只是南离前辈最后还是逝世了。” 重英感慨道:“南离前辈舍身为人,我等实在汗颜。” 燕与琛见大伙情绪低落,忙地起身,把大伙思绪调动回来:“族外人亲自到盘殳镜前一测,或会有通过往、哓未来奇事发生。我想,这便是长宣想说的目的。” “对。” 沐绵捂住嘴巴吃了一惊:“你的意思难道说,让红尘前往西北荒寻找离人族,通过盘殳镜恢复记忆?” 恍如她对前往离人族很是兴奋,重英不觉咧嘴笑。 燕与琛给了她一个肯定眼神。 沐绵开心地同一个孩子,拉着红尘手臂,道:“太好了,红尘!去西北荒一定一定要带上我!我们还可以结伴,互相帮忙嘛!” 似乎忘了某人…… “好!等上神他们回来了,便去西北荒。”红尘道。 即便去西北荒,也得等上神他们回来把心火事情解决了,这事不能一拖再拖。红尘想着心火解决后,将不坤匙还给妖帝,可是因为这个事情,无氿北竟然拒绝了。 他认为,妖帝继位后,不再像以前的他,如此鲁莽将孔雀族歼灭,连妖帝死因都没有查清,草草将此事盖过去。而几天后,他又继续与青木郢化的大婚,承认花妖两族的结盟有效。 他担心,不坤匙到了他手里,也很快会被歹人盗走,这对四海八荒无疑是一场大危机。他们不能冒这个险。所以,他和沈朝暮一同前往妖界一探究竟,看看妖帝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妖界不能再陷入这分裂局面。 任何一方生事,苦的都是一方黎民百姓。 次日,是魔界子民祭拜征天侯独孤已溪的日子。 独孤已溪,在魔界是人人皆知。早年,还没有魔界时候,无名小卒独孤已溪杀进众人视野,从无名小卒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带领自己族人,足一攻下若水,将此地占为己有,创立魔界。他扶持有志者洪吕登上魔帝之位,他的推贤让能,让魔族人人歌颂,因此被魔帝封为征天侯。 魔界每年的今日,魔族子民都会聚集在祭天坛,滴血书独孤已溪的名讳。 这天早早就开始了。 红尘他们几个是外族人,自然是不用去参加,他们便待在魔宫。 没过多久,祭天坛上发生的事情很快让他们措手不及: 原本事情进展得都很顺利,可是战岚突然间喊出,长宣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队伍里头。燕与琛直言长宣不舒服,战岚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言长宣嫁入寒宫后每次的祭拜征天侯时她都不在场,众子民猜测之际,长宣出现了。 她如愿滴血书名,怎料她的周身布满了仙族气息,人心惶惶,子民里头有人大喊她是天族人! 闻言,众人皆吓了一大跳! 虽然天魔如今言好,没有挑起战争,可是一旦触碰他们底线——天魔结合,那就不行了!天魔结合,便是对征天侯不敬!因为征天侯就是惨死在天界。战岚一旁添油加醋把燕与琛夫妻二人第一个孩子夭折的事情揭露出来,魔族子民便也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夭折,原来是天魔血脉! 少涵出了那档子事后,被罢去了魔帝一位,还遭到了天界追杀、魔界非议。当初大伙念旧少涵统一魔界恩情,邱浦带头才保住了少涵的魔籍。 现今,魔族子民抗议起,要魔尊削去燕与琛魔籍,赶出魔界! 长宣的仙籍还在。而燕与琛若削去魔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更甚从阴曹地府走出的鬼,活不了多长时间。 燕与琛知晓长宣是天族人身份,成婚后,长宣愿为他居住魔界。燕与琛不愿让她受委屈,所以不愿让她再来祭天坛,让她做到对天族无愧。 燕磊也是方才知道儿媳身份,起初也很是吃惊,但想起过往种种,长宣并没有伤害他们,更没有伤害魔界!今日,他不愿儿子受苦受难,便甘愿当众下跪,用自己魔王地位、魔籍来换取自己儿子的平安。 长宣更是甘愿以死来换取燕与琛的平安。 这一幕很是煽情,众子民选择沉默不语。最终决定还是要听从魔尊。 魔尊最后下的决定是——除去燕磊魔王身份,将其一家赶出魔界。 结果落定后,子民们没有反驳,即便有怨言,但还是没说出。只有战岚第一个大喊为何不除去燕与琛的魔籍。 魔尊想也没想地直接施法狠狠打了他一掌,愣是给他甩出一条街,抛下几句话:“战岚,本尊不才,狠辣无情,容不得沙子!王权在本尊,便做好了危若朝露的准备。魔界至尊,谁敢非议!” 第153章 错里错杀妖帝案 祭拜后,燕磊一家从魔宫搬离出去。无氿北与沈朝暮刚好从妖界回来,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 无氿北也告诉红尘几人,其实长宣是长举元老的女儿,本名叫长婉。 众人刚开始是吃惊,但是红尘一想长举元老不拘小节个性,就也想得通。 重英也没有再隐瞒大家。长宣嫁入魔宫,这件事重英是知道的。他此次来还有另一个目的,长宣的孩子夭折后,长举元老特别担心长宣会一蹶不振,但是碍于自己身份终究不妥入魔宫,而重英被派去魔界谈合盟,所以他便顺道过来看看长宣。不才无氿北曾走遍六界,偶然进入天宫一次,刚好在暗处见着了长宣面目,直呼长举为父亲。 于是,当他在魔界见到长宣,又加上重英战神无缘无故的看望,他便也清楚其中缘由。他没有选择说,也是不想有人破坏他二人得来的安稳。 长宣的事情只有其父亲还有重英知道,就连天帝也不知道。众人只以为长宣游历四海八荒去了,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她的行踪,也就没有人发现她嫁来魔界。 六人目送着燕磊一家离去,昨日大伙还聚在寒宫,今日便要分离,真真是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燕磊一家没有怪罪尊上,他们清楚尊上也有他自己的难处。他们即便离开了魔界,也是魔族人,这四海八荒总会有落脚处。长宣拜托他们不要将自己在魔界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父亲,即便魔界有人传出有天族人与魔族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长举之女,这样长举不会被她连累。 …… 送别他们后,重英与沐绵也回天界了,他一个战神不适合一直待在魔界。天魔合盟的事情被魔帝拒绝了。 红尘四人暂时没有想离开,玄伯伎还在魔界,如今出去,恐会成为众矢之的,留在魔界尚有一处庇护,魔帝也没有下令赶他们走。 他们继续住在寒宫,无氿北二人把从妖界带回来的情况说明一下。 坐在右侧的无氿北幽幽叹了一句:“我们这次去妖界,发现青木郢化怀有身孕了。” “身孕?”红尘木讷了一下,他们的大婚还没有办,突然就怀孕了。 这还不够劲爆的。沈朝暮有被她的目瞪口呆逗乐,皮笑肉不笑地,他安然坐着,把身子探过去,口吻轻柔道:“姐姐,已经两个月了。” 他特意不挪回身子,专注看她的神情。 也就是说……是在人妖大战前后那会。 红尘后仰一会,用手捂住嘴巴,小脑袋瓜转得有些快。“青木郢化……用强的?” 沈朝暮嘴角抽了抽,咧了又收敛。 吱嘎——无氿北适才还是叹气,这会就是有人拼了命地把他视线拽出来。菀炎对她这句话也很是吃惊,为何会这样问。 好半晌,噤了声,菀炎才打破沉寂道:“红尘,你的想法好奇特啊!上官徽在先妖帝还在世时,便亲口许下这份亲,怎么还会用强呢?” 沈朝暮还在享受着红尘的快言快语中。 无氿北尴尬不忘正事地摆了摆袖衣,耸了耸肩道:“红尘说得没错。青木郢化是在上官徽受伤昏迷之际,与他发生了关系,这才有了这桩亲事。” 菀炎与红尘一时哑言。 无氿北解释道:“我二人去到妖界,便发现了青木郢化有身孕这件事。后来再发现当日的迎亲队伍全都被上官徽下令处死,据说是因为当日与怨灵突扰有关。但是我二人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全部处死迎亲队伍,反倒像是杀人灭口!” 上官徽要杀人灭口?灭什么口? “我二人本来还想在翡翠宫殿里继续潜伏一段时间,没想到青木郢化发现了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主动坦白了一切。两个月前人妖大战,她趁着上官徽昏迷之际,与他强行发生关系。人族举兵妖族,左右权衡下,上官徽只好选择答应了与她成亲,逼退人族的进攻。再后来,他便与云鬓脱了干系。” 那她怀有身孕,也便说得上了。 菀炎狐疑道:“那,妖帝的死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 “青木郢化说,上官徽认为是孔雀族所为,因为当天横五带领孔雀族拦截了迎亲队伍去路,这才耽搁了吉时。于是,上官徽继任妖帝不久,便灭了孔雀一族。”话完,无氿北对自己的话都觉得疑点重重。 “不对,当时妖界肯定宾客满天,即便是乔装的孔雀族人,也不可能这么多人瞒天过海进入妖帝房间,做到无一人察觉。”红尘提出自己的疑惑点,顿了顿,一个想法冒上头,提高嗓音道:“倘若他是一个人,会不会就可以做到瞒天过海,避开宾客耳目?” 沈朝暮坐正身子,接住她话尾,配合道:“不错,这个人和妖帝还必须是熟人。” 菀炎接着沈朝暮的分析继续下去:“而且呀,这个人还得是来过翡翠宫殿,与妖帝关系还不简单,妖帝见着此人,完全没有警惕,让歹人轻而易举地得手。” “孔雀族确实存有最大嫌疑,但不乏有借刀杀人、摘脏嫁祸之法。现在存在最大的一个嫌疑点——上官徽。”无氿北挑眉看着大家,把疑点拉大。 三人内心紧了紧。 无氿北道:“我们都能想到的事情,为何上官徽丝毫不察,便早早将孔雀族视为凶手,歼灭全族。很难不让人想——斩草除根!” 是啊,他当上妖帝后,都知道暂缓婚期,为何不知道查明凶手,告慰他的父帝!孔雀族固然嫌疑最大,但是只要冷静下来分析清楚,便可知道这其中大有问题! 见一时间想不通上官徽的想法,菀炎绕了个弯,问别的:“对了,青木郢化为何会主动告诉你们这些?” 他两也问过这个问题。青木郢化说: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通通告诉你二人。你们是不是该离开妖界了?前段时日,你们也看到了,妖界与人界那场大战中,妖界损失惨重。徽哥哥刚登上妖帝之位,正是焦头烂额之际。现下,也唯有我,才能帮助他;也唯有联姻,才能保全妖界在四海八荒的地位!” 第154章 染牵线君不酌情 上官徽刚灭孔雀族,正认为报了杀父之仇时,铁定不希望有人这时候指出他错了,说害死妖帝的可能另有他人。再加上他们与上官徽交情不是很深,恐怕上官徽不会相信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先回来。 “青木郢化不希望你们继续待在妖界,上官徽将孔雀族一时歼灭 。若他二人急于隐瞒什么的话,我们一直留在妖界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先行离开,看看他们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再做定夺。”无氿北道。 红尘突然想道:“二殿下与上官徽相识,不妨让他到妖界旁敲一二,先妖帝离世不久,这不正好嘛!” 菀炎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大伙都同意这个主意,于是无氿北便传音给坤勉,将来龙去脉给他讲清楚。 夜风又起,吹过黑黝黝的魔宫石壁,发出阵阵诡异声。好在魔宫里跑进明月,为整个石壁镀上一层朦胧而缥缈的沉寂色。 她整个身子慵懒靠在石壁处,面朝前方,双手安放身前,像含着一个热鸡蛋在嘴中,温吐道:“花小酒,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尘姐,我在等阿染。”一旁的花小酒同等姿势,脑子飞快地补充澹台染的面容,眼眸中格外不知不觉出现几分忧愁。 花小酒与澹台染的事情,红尘还不知道。在她的印象里,一个是铁了心想拜尊上做师父,一个是尊上身边的兄弟,可能这才有了来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来你为了拜师,也是下了铁功夫的。这么快就改了称呼。” 踌躇五官的他激动地转过身子,辩护道:“不是的!红尘姐。拜尊上为师父与阿染没有关系!” “那是?”红尘多嘴问了一句。 花小酒戚戚注视:“阿染是我小时候最好的一个兄弟。”说着说着他就把头低了下去,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当他说完“最好兄弟”时,愧疚感上来,他自认为不是他的兄弟。 红尘倒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困惑还从来没有问过他。她打精神,转过头,问道:“对了,花小酒,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知道你是魔族人外,我们还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当初又为何离开魔界?方便告诉我们吗?” 花小酒抬眸愁滞她五官,一时噤了声。 红尘就望着他眼眸。 她察觉到他满脸写着犹豫,便开口化解他的为难道:“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也不迟。” 花小酒心会了。 倚靠石壁的红尘这会看见了主上从大殿出来,急忙忙地小跑到他面前,脱口一句:“主上!” 白发最先引目,魔尊五官时时刻刻都是起伏不大的冷冰子,左侧的澹台染夹着看戏的韵味将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打转。基于礼貌,他先是朝红尘说了几句:“红尘姑娘,你是来找尊上的吗?” 红尘热情点头应:“嗯嗯——” “何事?”魔尊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尬场。 澹台染紧急刹住浅笑。前一脚澹台染还很是满意红尘主动来找尊上,后一脚就被尊上的不解风情给震慑住了。 这让姑娘怎么接?澹台染嘴角在二人之间迂回抽了抽。 红尘挑眉笑道:“我学了一首曲子,想吹给你听。” 魔尊单手安身前,另一边垂在身侧,果断拒绝道:“不必,等你功夫到家,能打败本尊时候,再来找本尊。” 拒绝? 澹台染反应贼快拉住他长袖不让他走。 他嘴里拼命多挤出点字劝说道:“别啊,听曲子多好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姑娘都在这等你好半天了!”澹台染在一旁使劲地搭把手。 红尘咧嘴点头表赞同。尽管如此,还是要主上答应才行,她将眸子看过去。 魔尊抽回被他拉住的袖子。 从红尘的角度看去,主上的脸上尽是写满了不耐烦之感,她心哆嗦一下,担忧主上会生气。 她赶紧圆话道:“没关系!没关系!”她右手弯曲前伸,木讷一下,又下意识开口:“我想,想主上一定是——一定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其实,我是可以在主上寝殿外吹曲子的!” 澹台染眼波霎时闪了闪:“!” 这话有把尊上二人目光聚集过来,澹台染的目瞪口呆有些明显。 红尘不解,嘴角抽回,看着他们。 “其实呢,你有这样的毅力,我是蛮佩服你的。”澹台染嗓音轻缓,略有一副人界教书先生的气势。 红尘的眼眸仿佛正在穿越思维的迷宫里。 澹台染见红尘还是不懂,索性再讲深一点:“现在已经天黑了,你若在寝殿外面吹曲子,是不是有些……失礼。” “对哦——我都忘了。”红尘思维跟上,神色有些低落。 这刻,澹台染五官失了方才的看戏神态,现刹那是认真地道:“去听听曲子,给姑娘一个机会也好。” 魔尊有因他的认真看了他一眼,再次转回头,好不随意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花小酒已经在这等你好半天了,给他一个机会也好。” 话罢,他往前走去。 红尘知道主上答应她了,便兴高采烈地跟上,还不忘回头给澹台染比了一个谢谢手势。 只是澹台染的注意力暂时停留在尊上方才最后一句话上,出了神。 其实刚刚红尘小跑上来时,澹台染已经看到了花小酒,清楚他来的目的。只是无论他来多少遍,自己都不会原谅他。他希望红尘与尊上能够在一起,所以他断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而牺牲掉红尘主动争取的二人时间。 花小酒注视了澹台染好一会。他看到红尘在前边热情邀请魔尊听曲,便不知道怎么上去融入那三人间。 这会,只剩下他二人。 “阿染,关于我的父亲,对不起!” “花小酒,杀人偿命,不要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掩盖战岚的错。失去父亲的是我,而不是你。纵有千千万万句对不起,都换不来我父亲的命!” 话了,战岚抽回目光,从这离开。 第155章 红尘作曲君相思 魔界境界,也是若水境界。绿水浩渺,泛轻舟,渡情人。 主上走在最前端,疏离而遥远,止了步,他卷了卷手袖,额头白发最先是飘扬,眉眼上挑转过视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他下一句恨不得是:“时间紧张,本尊,还有要事。” 他看着她,眼里也只剩下冷漠寒气,道:“开始。” 她顾盼了一会周遭,蛮宁静的若水,还真适合。回过身子,道:“好!” 说开始便开始,千秋经她召唤在手上,安嘴边,一股笛音开始响起。 随着笛音,她仿佛进入过往情海中。手指与笛孔交织,取悦相思: ——一曲红尘,一曲歌;一曲相思,一曲红豆;一曲别离,一曲难忘。 ——红尘没,红尘没,君相思…… “主上,你……回来了。” —— “本公子是说给谁的。” “是……是……让我坐。” —— “百里掌门行事严谨、刚正不阿。当她发现你非妖族又非天族人时,顶多把你遣离人界,不会平白无故枉杀别族中人。” —— “他是我的主上,我是他……下属。” 君……相思。 直到曲子结束那刻,主上的眼眸一直没有在她脸上打转。 眼眸有浮动微光,他的轮廓上已经看不到过去的美好了吗?红尘想不明白,主动朝他迈进一步,将整个目光都留在他身上,道:“主上,这首曲子,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曲名做《君相思》,你喜欢吗?” 主上能辨识出,她的音色有些沙哑,甚至可以说有些含糊。 若水色度打在他轮廓上,足以让她看清他的脸骨,嗅出的是他坚硬不领情的韵味。他回过身子,眼眸打在她身,淡淡道:“要做曲、交朋友,是你的事,不是本尊的事。不过沈朝暮定会觉得是他的事。” 主上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有让红尘抓急了。她再迈进一步,双眼加进来有如望穿石,抬上认真看向他,一字一句吐出:“主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你心烦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这双巴巴上扬的眼眸,妥妥有乞怜之意。 主上目光先是逗留在她身上,稍后又挪开,掠过她朝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本尊独自一个人惯了,成不了你的意。”他双手抱肘,淡淡薄凉之意升起自他身,再到眼睫上昂,“那夜只是本尊成全你一次,算是关了你四千年的补偿。” 补偿两字敲落,宛如成了定局。红尘毅然选择转身,目光如炬看着他背影,道:“不对!不是补偿,主上对我是在意的。” 她有些激动了,先梳理下自身情绪,重新注入视线。 “主上,我记得:在凡界仙宁山,我被百里河刺伤,主上亲自赶到为我疗伤;在天界,主上被天族人冤枉,还是选择带我一起走;在魔界,我和花小酒被白时为难之际,举步维艰情况下,主上还是选择来救我;洪谨逼位时,主上更是及时安排了冷常救我;在食殿,是主上救下了遭遇大火的我,还替我解了心火之急。” 她上前两步,脚步一顿,神色愈发凝重,在等他回身:“这些,主上可认同?” 他手指上下动了下,余光有瞬间去扫了她的位置,不过脸骨的冷漠气息还是很重,活活姿态“与本尊无关”。 “认同当如何,不认同又当如何。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落总归尘。四海八荒,便是这个理。”恍如他轻飘飘的话在一点点消磨红尘的情意。 …… “沈朝暮,你会一直这样在她身后守护她吗?即便她喜欢的不是你。”无氿北的话落音很重,打量着远处的红尘与魔尊,站着身子,仿佛未有大难便先在他双眼中演绎了一遍,他是在很认真的在讲,不是随口一问。 望眼欲穿的沈朝暮嘴角自信勾起,侧过身,五官的阳光与俊俏遮不住,道:“当然。无论姐姐身边出现谁,我永远都会是她,最好的弟弟。” 这样的告白,无氿北有是一愣。基于对他的赞赏,也侧过身,诚恳道:“红尘能遇到,是她的福气。” 他的话顿了一下,意味深长一句:“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你有话要同我说?”沈朝暮挑了眉问。 无氿北思量一会,还是开口:“不坤匙拥有更换记忆的能力,而尊上的左手臂上,我看到了那条疤。”话罢,他把不寻常的气息抛过去给对面的人,且看他能不能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脂湘疤?”即便察觉神色不对,沈朝暮还是沉稳问道。 不坤匙到了某人体中,便会藏有被他人偷换记忆风险。施法一次,施法者手臂处便会留下脂湘疤,一旦施法两次,便会堕入施法者内心最不为人知的梦魇中,唯有渡过千千劫,方能苏醒。 沈朝暮这人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很神秘,所以自是知道也不为奇。他因说道:“确是三湘疤。不过,红尘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打算告诉她。” 沈朝暮只觉这个消息不听使,小指有抠动,道:“这么说,姐姐很可能是因为记忆,才喜欢他的。” 此话沉甸甸的,他对上沈朝暮愤怒半截又极致克制的眼眸,也只有一句话:“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想让她记住的,偏偏忘了。所以,我们都没资格替她决定。” 红尘说过,她和王权勿君曾经在关之林相爱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成了一对主上属下关系。无氿北猜这段记忆应该就是被王权勿君这么换来的。只是为什么呢?红尘法力低微,帮不了他登魔帝。 他正是因为始终没想明白王权勿君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在还没有确定前,他不想将红尘得这段莫名其妙记忆告诉沈朝暮听,怕他会因此迁怒王权勿君。到时候,只怕红尘会知道真相,陷入崩溃。 沈朝暮豁然抬头,道:“我知道了,姐姐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第156章 施救谨复喂蛇丹 基于洪谨弑杀族人,虽被废了修为加囚禁魔罗洞,可是族人认为他还应该忏悔自己罪过,游行魔界,告慰已故族人。 翌日一早,魔尊派了和风及四位侍卫前去带洪谨到魔宫外大街。 洪谨的罪行,足以死谢罪,尊上仁慈没有选择结束他的生命。 红尘早早醒来,出门槛。 她方出来,一个重重的术法落在她背上,毫无防备下被偷袭昏倒,都来不及看是谁。 …… 至雪宫,一个语气十足的声音迟迟纠缠着花小酒。 他隔在门口,余光扫了扫他身后的男子,语气虽稚气未变,很是低沉,但还是用尽全力去和那个人争辩:“我说了,只要你一天没将真相公布于众,我便不会理你。” 他眼神闪烁,在迟疑什么,才抬步,身后人大声喝住他:“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花小酒听了,大觉欣喜,心内不觉开朗许多,转身走到他身边,昂起下巴,狐疑道:“当真?” 他的声音还在漂浮着。战岚拿出父亲架势,冷酷地道:“哼——这么久没见了,你连你父亲的话都不信了。你把澹台染找来,本魔王便亲自请求他的原谅。” 花小酒听着这话,只管发起呆来,还在琢磨自己父亲话的真假,但见他父亲给他下了一句催促道:“本魔王好歹是你父亲,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我现在去把阿染带来。”他一面抽身离去。 殊不知,战岚眉目阴沉如狼,看了看自己儿子离去方向,又瞅到很远的地方去,来人是红尘。 心底先是三分诧异,七分盘量。很快,他将这些心思藏起,正是知道红尘来找魔尊的,才迎面上前。 原来红尘看的第一反应便是小腿后退的小动作,她嘴唇自然放笑,客气道:“见过战魔王,我找尊上还有点事,便告辞了。” 只见她抬头便往前过去,神色绷紧,像是刻意避着战岚。但见战岚余光轻蔑地划过她肩膀,他紧随她转身,“等等,姑娘。” 她不知道的是,战岚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她的一臂之距。 …… 魔罗洞,和风与四位侍卫从里头将洪谨只管接出,猝不及防间重重的魔气陡地从外头闯入,待他们现身,才发现是战岚和红尘。不过,红尘右臂是被战岚死死抓着,一看和风心里就有了个谱。 和风持剑在前。 锁链拴着洪谨双手,这对于没有法力的他来说,是很难开的。这些时日,他的白胡子虚飘了许多,糟在他下巴,面如土色。不过他的神色还是不减锐利,便是依着这份对帝位的不甘、对王权勿君的痛恨才保持着这份清醒。 没想到,老夫在魔罗洞,竟然还真有重见天日时候!老夫倒是托了自己的福。 他见着战岚挟持红尘,本来只有不甘,现在多了几分兴趣。战岚出现在这,保不准事情有转机。 红尘碍于战岚,朝着和风发出求救道:“和风,救我!” 战岚先是一径扫量下洪谨,冷嘲热讽道:“洪谨,你老了!想你先前还自居大长老,如今成了阶下囚,感觉如何?” 洪谨双眼时刻注意前方,不敢多眨,泰然自若道:“只要本长老存活一天,便一天是这魔界的大长老!” 战岚听了,只管轻蔑。 和风严厉道:“战魔王,你这是何意?” 战岚一径把目光瞅回到这小小侍卫身上,自傲道:“和风,这可是你尊上的女人!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动手。”他拿捏得很准,施法自红尘背上,只管让她难受。 红尘额头蹙紧,忍着疼处,毅然看着和风,蹦出几个字,冷冷道:“和风,快救我,你在犹豫什么?”语气含着喘息声,神色上尽显对和风的不满。 和风握紧剑,六分憨憨的视线锁定在战岚身上,脱口道:“你想怎么样?” 战岚没话答他,这会只管当其他人透明,冲着洪谨故意煽风点火道:“洪谨,我这里有一个蛇丹,只要你服下,便可助你恢复法力,逃出魔罗洞,找王权勿君报了这仇。如何?” 洪谨内心不禁躁动,蛇丹在战岚手掌处,没骗自己。 蛇丹,虽能助长他重疏经脉,恢复法力,但使用者也就只剩下二十年寿命,无物可解。 二十年寿命对神、魔来说可谓是沧海一粟,即便当上魔尊,也稍纵即逝,拱手让人,岂能就此甘心!可是如果今日不选择蛇丹,那面临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失去威风、帝位,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权勿君在外头占据着自己的帝位,不能做什么。 战岚见洪谨犹豫不决,直接下了一剂猛药:“今日在大街上的,可都是个个声讨唾骂你的人,他们恨不得你现在就从这四海八荒永远消失,以告亡魂。你越是生不如死,他们越是满足。” 他用很低沉的音,说着最毒的话。 这一句直接把洪谨从徘徊中拉出,遂是伸手。 和风不许,豁然拔剑挡在洪谨面前。 这旁的战岚也没注意身后有一个人朝他击法过来,正中他后背,一陡弯腰抚伤口之际,红尘已经被人拉走。 他一面想:糟糕,不妙了。一面急忙与和风那几个人动起手来,蛇丹也在他的斡旋下丢到了洪谨手中。 和风他们不是他对手,老奸巨猾的他留下一句话:“洪谨,若你想拿回一切,便跟老夫走!” 话毕,他走了。 沈朝暮拉住红尘双手腕,焦切了心,直着眼睛,道:“姐姐,你没事!” 却说洪谨是见了外头赶来的王权勿君和无氿北才确定地将蛇丹服下。他挣脱了锁链,施法离开此地。 眼前的沈朝暮看似唤她做姐姐,其实他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她看似一副无助,等眼瞅到外头回眸时,柔弱地反抓住他衣袖,献上令谁看了都心生怜悯的五官,眸子波澜,或久别重逢之喜悦感,或受了天大委屈,或满腹深情诉说。 情绪操控下,她松开他的袖子,往他怀里奋力贴,头触到他下巴,他的腰这刻被姐姐拼命搂着。 瞪大的是他双眸。 还有外头赶来的魔尊、无氿北。 第157章 惊叵测真假红尘 不是这个拥抱抢眼,是红尘在沈朝暮怀里受了委屈般抢眼。 无氿北五官诧异,心中木讷一下,这是正常会看到的画面吗? 他把视线拉到身侧散发森森杀气的魔尊上。魔尊的脸色乍青乍白,道道冷光巴不得射死前边的沈朝暮,前额有被白发遮住,只是嗅到火辣辣的呼吸声。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魔尊吃醋,如果真是这样的理解,那他是喜欢红尘的! 姐姐第一次主动抱自己! 沈朝暮方想回应姐姐,猛地沉了下脸。内心一直有个声音抗拒:不,不——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他慌地一把将怀里的人拉开,也不管她怎么抱紧。 红尘抽了怀,双手还感觉空落落的,他不是喜欢我吗?恍如她受了委屈,忙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听了这句话,沈朝暮更加确定她不是红尘,只是拥有了同个面容,他一面后退,一面道:“姐姐,她不会同你这般投怀送抱,更不会只考虑自身,她待我也只是朋友。” 一语末了,红尘心中像浇了一盘冷水,眼睁睁看着沈朝暮施法离开此地,连洞外进来的魔尊二人他都没看到。 经此点拨,无氿北细细思之,明白她不是红尘,不过是长得和红尘别无二致的容貌罢了! 假、红、尘! 方想上前抓住她时,魔尊先他一步施法秒快地现身红尘身前,魔气腾腾,凛然气息绽放一把剑驰骋她胸前。 红尘的瞳孔收缩,虚晃小步后挪三步,吃了沈朝暮的亏,偏又被魔尊碰上! 尊上持剑,她无路可逃。 尊上的长发管束落在身后,眼睫上抬,冷漠孤傲的眸子被这么一释放,眼底还有一片愤愤,剑在他手掌这么一转,足以见得他的怒火已然分散到周身。 洞外风闯入魔罗洞,打理过红尘须发后瞻,适才的苍白面孔还驻留在她脸上,尤为清楚。她目光故作呆滞,因问道:“尊上,我是红尘啊,你怎么能,对我持剑相向呢?” 她的语气低沉柔弱,一片莲花,是在质问魔尊。 谁知正是这一句话让她漏洞百出!魔尊听了,没有不高兴,似乎在意料之中,他道:“从始至终,她从未唤过本尊——尊上。” 她心底沉了沉,见事情败露,眼睫微垂,也不再选择狡辩。 无氿北小跑进来,劝解道:“尊上,她与红尘容貌极其相像,又出现此地,其中恐怕另有玄机,现在还不能杀她!” 顶着一张红尘样貌的她丝毫不畏惧,高傲地昂起下巴,她在赌魔尊不会杀她。 那魔尊也不说别的,回剑同时狠狠施了一招打在她的身上,好叫她一身浮篇掠影撞飞在地上,虽然他收力有足,但也足够她吐了口血。 …… 红尘醒来时,是在自个儿寝殿里头,她不知道是何人将自己打晕,回想恐洪谨游街已经开始了,她忙于赶过去。 到了街上,站满了一地的人。 子民们正窃窃私语,有些怨声。不知怎的洪谨还没有被带过来,几位魔王也不在此地,魔尊也未到,子民们只管在此等,有的说魔尊反悔,有的说洪谨已经畏罪自刎,各有各的说辞。 红尘站在子民队伍中,瞅了半天,她也发现几位朋友也没来。 忽刹那间,两个明目张胆的男子现身大伙中间,大伙聚焦点一下子被他们吸引住,心中疑惑他二人是谁,根本不像魔族中人,凶神恶煞的样子。 红尘方看清——是害了灵界的那个歹人和玄伯伎。玄伯伎是他救了,他二人出现一块,这么说,他二人是一伙的! 玄伯伎已然脱去了关在地牢的憔悴感,此刻正气势猛地站在大火中央,他身侧的男子摆了摆袖子,漪懒懒地扫着大伙,淡然一笑道:“诸位!在下慕容珘,我二人见诸位有些乏闷,想着怎么说也得给诸位解解闷!” 此话一出,有些让大伙感到奇怪可笑,正挥手让他们离开魔界。 慕容珘与玄伯伎神秘一笑,哐地往地上狠狠一施法重压,周遭子民免不了弹飞卧地一番,红尘也小半后退,好在没有摔倒。 她皱了皱眉,才发现自己与玄伯伎二人看得清清楚楚,打了个寒颤:他二人,便是冲着自己来的,更知道自己不是他二人对手! 慕容珘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道:“好了,这下顺眼多了!” 躺倒的大伙中,有人站起身子,咬牙质问那二位:“你们,是要做什么?” 不等他多说,慕容珘歪着转过脑袋,冷笑一声,周遭的魔族子民皆成了他法术下的囊中之物,拎高了些,随时都能杀死他们! 大伙不禁呼叫起来。没被逮住的子民惊惧地退缩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看着呼救的子民狂乱的模样,红尘见情势不对,忙施法救助被抓住的子民,她的法术却被玄伯伎抵挡住,俨然形成硬碰硬的局面! 角落处的一些子民不愿眼睁睁看着族人被欺负,冲出来施法相救。但他们的行动已经被慕容珘看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拿捏住的子民扔出去,正好落在要朝他二人攻击的身前。并且他施法再给魔族子民下一城。 铿! 掠影翻飞,这下是躺了一地的人。 慕容珘全神贯注也想对付红尘,但见前方飞来三个人,分别是澹台染、欧阳臻、东离。 当然,对于东离,红尘、慕容珘二人都不识得。 他三人一来快又狠地加入战局,术法纷飞,眼花缭乱,先是将两边拉开了距离。 欧阳臻与慕容珘万年前开启上古大门,致使灵界灭亡,他们三人不是一伙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澹台染不是主上的朋友吗?现在又为何与欧阳臻在一起?再来,他们三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看起来不是偶遇,而是约好的!可是欧阳臻为何要救我? 满腹的疑惑给到了红尘。 慕容珘迅速反应情况,打量欧阳臻。 他道:“欧阳臻,许久未见,你倒是愈发让我吃惊。” 第158章 林轻眈眈风雨来 欧阳臻听了,稳了稳语调,回应道:“是啊,只怪当年老夫病急乱投医,着了你们的道,当上四海八荒唾骂的名声。万年了,老夫总不能还真当那愚蠢之人。” 用最沉稳的话,说着最深的意,浅笑展开,如雷霆怒。 “即便是着了道,我只知道,无风不起浪!你又何必恼羞成怒?” 澹台染先是关心红尘一番,再解释道:“玄伯伎恐会有人救走,于是便藏于暗处。至于他二人,我还不太清楚。” 原来澹台染与他二人不认识。 东离扯了嘴角定定地看着慕容珘二人道:“要打,就打,别废话。” 突然沉寂了下来。 魔界大街,六人身形如切如磋。 玄伯伎自然是对上红尘,澹台染也一起对抗他。众多灼灼光术顷刻爆出,肆无忌惮地攻势着红尘二人,原本站立,见招拆招,漫卷起红色光撩术法一致抗敌。 澹台染左右施法,不给玄伯伎一点还手的余地! 欧阳臻与东离对上慕容珘。瞧,这的攻击就猛地太多了! 欧阳臻手一抬,哧地个把剑绕地一环显现,绿光一线,剑飞得直逼慕容珘而去。逼近视野,他单手迅疾凝结真气,黑团一遭,舞出犹如阴霾地狱,很快,居然越变越大,妥妥地将个把剑吸入其中! 欧阳臻、东离一退三尺。 慕容珘狡黠地一笑,拉快他腿脚功夫,直接瞬移到他们上方。东离反应也算迅速,撑起一个防御罩,即便欧阳臻加入进来,还是很吃力! 远处,邱浦飞来,给了慕容珘一个措手不及,只能暂时放弃东离二人这块的进攻,抽身落地。 原是邱浦本不打算参与此次洪谨游行大街,毕竟同为魔界同僚,他的事情也是令邱浦汗颜。他是感到魔界有异动,便带上了自己宫里的几十来兵赶到此地。 慕容珘冷笑,一个摆手,从四面八方涌现一批批怨灵。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这些怨灵不再是漂浮空中如鬼魂,而是行走陆地,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朱红了眼,埋头麻木,浑身戾气加持,光着脚板,猛地朝敌人前行。 知道的怨灵的都愣了一跳:怨灵竟然变样了,感觉比先前更强了! 局势一片混乱。 索性后来魔尊赶到,震慑住怨灵,慕容珘与玄伯伎逃走,欧阳臻与东离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 回到魔宫,红尘把街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她也从无氿北那得知:洪瑾恢复修为、逃走;抓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红尘迫切想去见见这个人,征得主上同意后,她便去了地牢内。 真不敢相信,四海八荒内竟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便是这双眼睛,还有独有的性格。若是真到了不熟悉红尘的人面前,恐会有认错这回事!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比红尘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她没有因为出现一个与她自己一样容貌的红尘而惊讶,神色中竟是透露着一副:等你许久。她毅力牢内,昂扬下巴,眸子严肃正经,如沉在水潭底下的黑宝石,与她对视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隔着铁门,她冰冷道:“你终于来了。” 头一次见女子也有这样冰冷的声音,从她讲话开始,红尘能感觉她认识自己,而且还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那种的认识! 红尘看着她,牢内是沉凝死寂一无波动的黑暗。“你,是认识我吗?”红尘自个儿声音有些压低,眉眼略微缩着,一份是来自同面容的她带来的惊恐,一份是来自对自身身世的怀疑。 她眼光漫不经心地下垂,迟了半晌,才高昂地抬起头,锋利地道:“若真论起来,你和我的相见还得感谢他,否则,我俩可能生生世世都不会相见。” 红尘心中一动,暗示这是有另一个人认识自己。红尘忙问:“他是谁?” 她一字字轻快又掷地有声道:“他,是,我,丈,夫!” 黑沉沉天幕来得突然猛烈些,她如撕破了哪道层沙,眼珠子巴不得无时无刻定在红尘身上,莫名的对视,不知为何压得红尘有些喘不过气。 红尘问:“那你是谁?” 林轻。 …… 花小酒知道自己父亲救走洪瑾,一再执迷不悟背叛魔界,便选择一直跪在澹台染寝殿外,一跪就是两天了,澹台染选择忽视他,一句话也未同他讲过。 自从那日欧阳臻与澹台染一同出现后,无氿北就开始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再加上怨灵的实力大大提升,背后的慕容珘与玄伯伎迟迟没抓到,这对四海八荒已经是一个重大危机。上神还在北荒,他必须得先采取行动。 至少得搞清楚魔尊的目的。 正逢沈朝暮和菀炎一同找他,是为了玄伯伎被救走的事情。偌大魔宫守卫,尊上坐镇,他们总觉得始终哪里存在疑点颇多。还有洪瑾,竟然就这么轻易地逃离了魔宫,甚至是魔界。 无氿北语调拉长道:“看来,你们也开始有同样的怀疑。” “不止如此,林轻与姐姐容貌一致,又出现在魔界,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那日,是她故意将姐姐打晕,冒充姐姐来找魔尊,只是没想到反被战岚抓住成了威胁和风的把柄。”沈朝暮道。 无氿北看了看菀炎,又看了看沈朝暮,不禁把惊悚氛围都提了提,朝前抬了两步,严肃道:“林轻目前还什么没说,暂且不谈。那天战岚似计划好地有把握救走洪瑾,还准备了蛇丹。如果猜得不错,那颗蛇丹应该是当初逃走的蛇王内丹,也唯有此修为,才能助洪瑾重疏经脉,恢复法力。” 他回过身:“洪瑾出逃,魔宫上下竟安静得离谱。那天,得知街上有异动时,尊上二话不说赶去,却没有带一兵一卒。再来玄伯伎,他是因为暗杀红尘不成做了俘虏,可澹台染早早暗中埋伏,认定他有同伙。以澹台染与尊上的关系,若没有尊上暗许,澹台染不会做这些。所以,我猜测尊上一早便认识玄伯伎,还知道了他与慕容珘之间的关系。” 他顿了顿:“才会料定慕容珘一定来救人。” 第159章 爱人不疑许他诺 “加上澹台染与欧阳臻同时出现,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尊上与欧阳臻、慕容珘的关系。”无氿北撂下这句话,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又道:“红尘还不知道这些。” 他微微僵住。 无氿北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红尘与玄伯伎对质时,玄伯伎便有在一旁暗示关系,只是红尘不愿怀疑尊上,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无氿北他们。 …… 亭子。 终是王权勿君对姐姐有所伤害,沈朝暮不会告诉她,他知道说了便是伤害。他要做的就是陪伴她左右,不要让那些即将来临的风暴对她伤害过大。或许,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守护。 抬眸望去,只见姐姐一人坐在那出神,还是许久,以至于自己来到身边,姐姐都还没反应过来,沿着木柱倚靠坐下。 红尘回神,微笑如故,声音悠长道:“你怎么来了?” 沈朝暮盈盈笑了,道:“姐姐,你可是怪我现在才来?” 她微微一愣,想了想,他这是在企图逗笑自己,便浅浅挂笑。一晃神间,自己和沈朝暮还是在若水河畔相识,没想到当初自己毫不放在心上的一声“姐姐”,竟然现在就坐在自己对面,还经历过几次出生入死,这一切来得好是奇怪。 沈朝暮见她这般平静,这般淡然,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自己,慢慢僵住,姐姐再看着,估计他自个儿都坐不住了。 于是,他将头往木柱靠了靠,瞳孔缩回,唇瓣不自然抿了抿,悠悠来:“姐姐,是不是今日我又长得好看了一点?” 红尘的星眸闪了闪,这就是沈朝暮,她淡笑回应。 他逗笑姐姐的目的已经达到,平沉声道:“姐姐,林轻的事情是不是很让你困扰?” 话音刚落,她的神情又变得复杂,倚靠木柱,:“我在想,林轻和我长得别无二致,兴许四海八荒真有这样容貌相似之人。她说过,因为她的丈夫,我二人才会相见,可是后面的部分她就没再说了。而且,我能感觉到,林轻对我,有很大的误解。所以,我才这么困扰坐在这。” “姐姐,朝云终疏散,薄雾终消退,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困扰。弟弟,会永远,陪伴姐姐左右。”沈朝暮的声音加上那张俊俏的五官好似一捧雪,随时都能化去。 红尘倏然地低下点脑袋,望他一眼,她一动,便将那前发撩拨到。 雪宫。 无氿北目前带着怀疑王权勿君更换红尘记忆,以及他与慕容珘、玄伯伎之间的关系,打算来找王权勿君,来一次真正的坦白局。 他在殿外修炼法术,在得到他的允许后,和风将其带了进来,便自觉退下。 今日的魔尊脱去黑袍,仅一身黑薄衣,白发外敛,单从背影看真有一尊帝王的身姿与气场。若抛开他利用红尘之事还有与慕容珘不清不楚的关系,单单论他对魔界所做,还真的是一位好魔帝。 今日的首要目的是问清楚他与慕容珘二人是否有关系。其次是兜个底,看看红尘的记忆到底是不是他改的,这毕竟是红尘自己的事,在还没清楚真相时,他也不能将红尘推入两难境地,与喜欢之人两面站立。 无氿北肃着张脸,打起万分精神,抬步过去,先是依礼一声:“拜见尊上。” 尊上磨了磨剑,把它收了回去,转过身子正对他:“听和风禀告,你有事要问本尊,问。” 魔尊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倨傲如炬。 无氿北索性也不必拐弯,他直言逼近道:“敢问尊上,可是与慕容珘、玄伯伎相识?” 须臾之间,无氿北刀子般寒眸递到了魔尊双眸,空气都不禁一个寒颤。 他咬牙动了,有股怒气,“相识,是本尊的私事。这些,你无权过问。” 相识。 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与旁人无关。 无氿北忍不住怒吼出来:“可是他们伤害了天下苍生!”他的话又快又恨,身随语动。 魔尊脸骨铮铮,并没有因为无氿北的话而动容半分神情,瞅着他:“你既选择怀疑本尊,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那红尘呢,红尘两次险先被玄伯伎杀死!”无氿北道。 “一个下属,还需本尊为她犯险吗?” 他的话音刚落,无氿北额头处已经冒出三把火,拳头也随时准备好,这样的一个急着撇清关系、无情的人还有什么好值得红尘为他伤心流泪,还有什么好值得他需斡旋兜个底! 刹那间,他挥起拳头。 “住手!” 是红尘的声音。 红尘着急跑到近前,先是看了主上一眼,再是看着无氿北,劝道:“无氿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把手放下。” 闻言,无氿北选择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手放下。 魔尊化身离开此地。 但是他的怒劲依旧没消,也不知道红尘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他的五官争着表现,道:“刚才的话,你,” 红尘心中打了一个突,避开与他的双眸对视,干脆道:“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你要动手,便忙地出来阻止。” 她心虚的模样便是不敢正视他人的眼睛,声音如水波荡漾,飘在空气中,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无氿北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眸一闭,骤然睁开,他脱口问道:“倘若他和慕容珘等人认识,还知道他们做的事,你还会选择相信他吗?” 红尘豁然抬眸,很是惊呆他会这样问她。 她凝声道:“在关之林渡过的每个孤独夜晚,我便做好了等他一生一世的准备。当我知道他是魔帝时,我便做好了坚定不移的信任。无论他是主上易年少,还是魔帝王权勿君,纵使天上人间,黄泉碧落,我也要护他!” 无氿北神色恍惚,噤了声。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红尘已经对王权勿君情根深种。到底是因为那段记忆你才喜欢上他的,还是因为你真的单纯喜欢他? 他现在开始害怕将记忆的真相告诉红尘,一旦说了,他怕她接受不了,怕她会陷入漫无目的地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但是他也怕,红尘最后知道真相时,情根已入骨。 第160章 凤虞危魔界容安 无氿北头也不回地丢下红尘一个人在那,红尘清楚无氿北可能不理解自己、不了解主上,便打着解释的心追上他的步伐,嘴里不停呼喊着:“无氿北!无氿北!” 菀炎正巧碰上,红尘在后面追着,无氿北在前头气冲冲走着,疑惑他二人是不是吵架了,便也追了上去。 直接出了魔宫。 越走越远,走到最不热闹的一条街,怒气下扫到远处两道身影掠过去,他感知来者不善,恐对魔界不利,施法追了上去,红尘、菀炎也加快步子。 四周寂静无人、无一物,唯有眼前一棵大树,还有刚到此地的洪瑾及战岚。 洪瑾顾盼下四周,先问道:“你带本长老来此地做什么?” 战岚望着大树,方侧过身子,沉吟道:“这是凤虞树。” 洪瑾不因他的话而吃惊,问道:“魔界地脉——凤虞树,魔界千千万万子民皆知,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立界之初,独孤已溪带兵占领选取若水这块地盘,后发现族人习惯了若水河畔的生活,不愿离开此地。于是他便想了个办法,是否可以将魔界建在若水底下或上方。再后来,他发现了永立若水河里的凤虞树。 凤虞树自若水底孕育而生,高度自若水底到出水面两丈长,具体多大也无人知,毕竟若水深浅,危机四伏。凤虞树每次开花都会不同花种,一次开花,便会沉睡上数万年,以此来积蓄力量,永保常驻等待下一次的绚烂开花。 于是,独孤已溪便施法建出一个魔界,于若水河之上。他发动全族子民的真气,共同将魔界地脉与凤虞树根茎相连,从此,凤虞树生,魔界生;凤虞树倒,魔界不复存在。凤虞树的秘密,也只有魔界人才知道,而且他们曾在这棵活了上百万年的凤虞树前立下毒誓,若将凤虞树秘密道出,祸连五代! 自那后,只要谁想和外界人说起这件事,哪怕提到凤虞树的名字或者有心将人引到这,还没开始,便已经遭受凤虞树的诛杀!自此,他们认定,他们守护凤虞树,而这凤虞树守护魔界! 战岚瞧他没领会自己意思,森冷目色先是摆上,大脑随着黑眼珠子动了起来,轻快地道:“现今王权勿君已然恨我二人入骨,这魔帝之位,显然已经彻底没希望了。” 洪瑾服了蛇丹只剩下二十年光阴,若不报仇他岂不是白折腾?因而,他很不满战岚的泄气之语,语气十足道:“哼——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放弃了!你怕他,本长老可不怕!本长老,定要叫王权勿君因为背叛本长老而付出代价!” 对待洪瑾的轻辱,战岚竟然是一笑置之,略有种达到激怒洪瑾的目的在脸上。他摆过身子,正对着他双目,忽然一凝,扬眉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毁了凤虞树,让整个魔界在四海八荒消失!” 他手指随激烈语气愤进。 毁了凤虞树!? 洪瑾有被他的话愕住眉头。他这几万年来的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坐上至尊之位,让魔族子民看清楚他不输自己的女儿少涵!他之所以选择服下蛇丹,是为了除掉王权勿君,自己坐上魔帝之位。但如果魔界消失了,那他这几万年来的抱负岂不是无法实施? 他的目光往战岚身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你打算如何毁了凤虞树?” 战岚眼珠子一转,黝黑的眸子此刻变得赤红,不是难过,而是怒气勃发:“凤虞树根茎魔界地脉相连,共生死。若我们将根茎切断,魔界失去凤虞树的力量,自然会顷刻坍塌。” 洪谨神色紧张地望着战岚。 没想到战岚竟然真的动手!他施法化出分身,前往若水河底。洪谨心中愣得慌,只觉得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洪谨跟了下去,并且与战岚多次斡旋,最终二人先是回到真身里。 二人施法对弈。 战岚没想到洪谨竟然会选择阻止自己,怒上心头,狠狠道:“洪谨,你做什么?竟然阻止老夫?” 洪谨道:“魔界若毁了,本长老还谈什么坐拥魔界!本长老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战岚怒得爆出牙齿,冷哼一声,很想脱口而出什么,然无氿北与红尘匆匆赶来。红尘看到洪谨,吃惊一句:“洪谨!” 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 凤虞树周身发出异光。 随之而来的,是察觉到凤虞树有骚动的魔族子民,大批聚集在此。 “你们看!凤虞树怎么在发光?”一位小伙子喊道。 洪谨与战岚暂时松开彼此。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附和道。 想不出眉目,聚焦点就来到了洪谨、战岚身上。 洪谨是魔族罪人,被战岚救走的事情也已经人尽皆知。战岚之子花小酒在洪谨被救走后,主动将当年澹台渊被杀案的真相托盘道出,将自己识海中的记忆显现众人面前:澹台渊是为了救天族人刀下的花小酒,反被战岚射杀,并且栽赃其勾结天族人,意图谋害自己的儿子。 现在他和洪谨已经是魔界公认的罪人。 众人中,一位小伙子重重吸口怒气,言辞胆大道:“洪谨、战岚!你们居然在这!你们享受魔王之位数万年,却未曾关心族人;今沆瀣一气摧毁凤虞树,实在是魔界悲哀,天理难容!” 战岚似不屑回答,瞥了他一眼,神态极为傲慢。没想到洪谨倒是不逊色,往前站了站,厉声道:“哼——本长老名讳岂能容你如此直呼?” 洪谨猛地施法要朝他攻击。 小伙子惶恐反应不过,无氿北迅速出招制衡,两股招式狭路相逢,红尘也立即施法支援,旁的众魔族子民亦施法援助。 他下盘有些弯曲,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战岚在后头阴冷地得意,随即他转身,施法进去凤虞树底下——若水里。 见状,众人心里打了个哆嗦。 他们发力将洪谨打得退后,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身,吐了一口乌血。 战岚这次不是用分身,因为他知道若用分身,真身受干扰,分身便回不来了。所以他宁愿以真身入若水,也要毁了凤虞树。不过,红尘他们不会冒险。 故,众人也只是分身出体,入若水。 魔界排除万难,时至今日,齐心协力,护佑凤虞,魔界安康! 第161章 变生不测最后搏 战岚潜入若水底,到了凤虞树侧,他特意有力地转过身,双手弯曲敞开,狠狠地瞪着朝他四面八方游过的魔族子民和红尘。 红尘等人停了下动作。 他衣裳膨胀,周身浮在浩瀚若水河中,冷然而笑,宛如他以己之力借了河水傍身。他用意念在同众人说话: “巍巍若水,老夫今日,便要掀了魔界这座大山!” 红尘、无氿北用意念还回去:“休想!” 他集法汹涌攻击众人,众人全力迎接。 无边无垠的碧波接然乍起,如滚滚惊雷。 里头精彩,外头也正赶来沈朝暮、菀炎、邱魔王、战岚还有众魔族子民纷纷赶来。 “凤虞树怎么在发光?”邱浦大觉吃惊,看了看澹台染。 他们看到众人的真身在此,还有洪瑾,不由得蹙紧眉头,他们都是感知到若水异动才急忙往此地赶来。但见,一团黑雾过来——是魔尊。 众人下跪:“拜见尊上!” “平身。”尊上是背对着他们。 邱浦和澹台染到尊上身侧,眸光加深,尊上的五官显得极其不舒服,还有这额头,恍如在压抑着某种痛,他二人先是面面相觑一番。由邱浦开口问道:“尊上,你可是哪里不适?” 尊上眸子却有恍惚朝着眼前凤虞树打量。 澹台染也来一句:“是啊!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得同我们讲!” 二人一左一右,尊上头左右微微晃了一下,似有些不耐烦地道:“无事,凤虞树兹事体大,眼下先处理好这件事。” 那二人也便没再劝解,只是澹台染不免还有些疑惑。 尊上扫视之时,注意到了卧地狼狈的洪瑾,沉着脸挪开,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可擅自入若水。” 话音刚落,他便施法入若水。 他到了水中,遇上的是两边对弈的局面,里边的子民们看到尊上犹如看到希望般脱口而出道:“尊上!” 尊上没有与他们任何人对视,直接冲着战岚采取近身的攻击。他这次的攻势极为猛,红尘还是第一次看他杀伐果断的一面,直接将他从若水中抽回外面,见状众人便回到真身里。 战岚被他扔回地面,呼啦一声狂喷出数道鲜血,看来尊上伤他很重,能直接要来了他的命! “父亲!”花小酒被魔族子民拦住去路。他原以为是洪瑾要毁凤虞树,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父亲,在喊出那刻既彷徨又失落。可是现在父亲在自己面前受伤,他怎能做到冷血?他又矛盾,父亲害死了澹台伯伯,还想毁凤虞树,单单这条,已经是够魔界子民共讨之。 战岚在挣扎,脖子处肋筋很突兀,用手拼命支撑这副身体站起,这副踉跄样,众人屏息。 他盯视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手敛去血渍,目光凌冽,很是阴阳怪气地道:“王权勿君,你敢杀洪谨吗?” 众人不懂。 见他不答,战岚连自身伤势都不顾,愤怒直喊道:“你敢杀了洪瑾吗?” 他丝毫不怕王权勿君一怒下杀了自己,愣是有种要刺入王权勿君心间,将众子民还在关心他毁凤虞树的焦点一时驻留在他这句话上。 敢?这是什么问题?洪瑾害了魔族这么多同胞,难道他们的命还抵不过他一个人的命吗? 无氿北似乎察觉到了魔尊在犹豫什么。 红尘眉眼加紧,多了些怒气,跨步过去,第一次自主地把手放在尊上手腕处。 触碰的是衣袖,弹指间,板着脸的尊上抬下眸子,侧瞥她。 沈朝暮看着姐姐。 她冲着战岚,冷声道:“战魔王,不对,您如今已经不是魔界魔王了,怕是也担不起这“魔王”二字。如今您与洪谨皆是魔界罪人,人人得而诛之,有何不敢?” 讲话不如动手,澹台染身形如雷,纵步如飞,又在战岚身上打了一招。 花小酒上下唇瓣敞开。 在地面又翻了好几个滚,现战岚半身都是血。 “他交给我!”战岚冷肃上前,手里已经多了把利剑。 花小酒心里可是比五官还要焦急。 战岚还在挣扎,但他这次完全没有力气再支撑他站起,血一直往外流,他死盯魔尊,手指摇晃指着:“王……权……勿君,他……他是……少涵、赤临之子……” “什么?”异口同声。 话音滚入众人耳。 他阖眼,落指。 “父亲——”花小酒睁开拦住他的魔兵,跑到战岚身边。 “父亲……”他呜咽。 无氿北顿悟。如果王权勿君真的是少涵之子,那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一下子都明了了。他为了他母亲,结束魔界分裂局面;在他登位后,选择保全逼宫的洪谨性命;更在昨日洪谨逃走时也没有追杀他,而是在给他机会。 赤临救子也大显众人眼前。等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就是万年前上古大门开启的那个孩子!没想到在众多怨灵冲击下,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可不仅仅是一个天魔血脉! 众子民们窃窃私语,一位老爷爷道:“尊上怎么会是先尊的孩子呢?简直是妖言惑众!”他拄着拐站,语气十足的声音从他乱遭胡子下道出,倒是有点位高权重的意思。 “就是!大家莫要被战岚给骗了!先尊的孩子在上古大门开启时便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对——”魔族子民们选择相信尊上。 只是尊上也没说一句话。红尘凝望着他,他板着脸怒视前方,将手腕从红尘手中抽回。她柔语一句:“尊上!” 无论战岚说得是真是假,对洪谨来说便是一个愤恨的点。没想到自己争来争去还是败在自己女儿和孙子手上,现在他的孙子还要杀了自己!想此,他怀着谩骂的心思怎么也得站起身子,摇摇欲坠地走进王权勿君。 魔尊丝毫不畏惧,冷然剜着他。 他身子抖着,指手,面目狰狞地道:“你,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本长老!” 魔尊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您伤人性命时该想到今日恶果。一切皆是您一手造成,怨不得旁人。” 洪谨搁这喝道:“本长老是你外祖父!” 魔尊眉目肃然,正视着他:“本尊何时说过,是先尊之子。” 第162章 天魔血脉掀风波 王权勿君现在在洪谨眼中便是一个死鸭子嘴硬,害怕魔族子民拉他下尊位!不过,洪谨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众矢之的,但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他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日日夜夜的魔牢历历在目,他不拉上王权勿君垫背,他岂会甘心! 他在众人面前暗讽王权勿君,讥笑道:“哼——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你们拥立的尊上!连自己亲人尚不认,只怕有朝一日也定会舍弃你们!”他又转回身,绕在魔尊身前,“昔日,在街上你从白时手中救走红尘时,白时不也提过一嘴怀疑你是先尊之子吗?” 此一言,勾起当初在场的子民记忆:若不是天魔血脉一生下就会立刻死去这个不争的事实,冲着你方才的一番话,我还真的会怀疑,你是少涵的杂种。 众人以为,即便赤临救子,可是在上古大门开启后,数千怨灵,一个襁褓婴儿如何躲过巍巍怨灵,存下生机? 无理取闹!澹台染特想出手教训洪谨,反受尊上拦下,很是自信地问:“您打算如何证明本尊是先尊之子?” 洪谨咳了一声,“证明?”他看着魔尊,这般自信,倒让洪谨抓急。他道:“洪氏一族一直有个秘密,本长老现是强弩之末,洪氏一族也再无后人,这个秘密本长老就没必要守着。” 顿了顿,他继续道:“凡是洪氏后人,待魔龄至五千岁,失其本智,彻彻底底成为一个人人憎恨、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族里人称其为魔咒!” 闻言,众人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所以,洪谨会杀那么多族人,是因为身受家族魔咒的影响,才会失去理智,犯下大错!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存在! 澹台染一悟。在他告知尊上洪谨伤害族人一事前,尊上便已经知晓洪谨是恶魔,更知晓魔咒。若尊上将此事揭发出来,以当时情况洪谨逼位加残害族人,定是死罪!而他最终却是选择了亲情,保下洪谨一条命。 澹台染心底沉了沉,眼眸盖了盖,失落缠上他眼底。 洪谨道:“洪氏一族魔咒相呼应,魔尊若不怕,可让本长老一试!”他勾起眉睫,宛如证据确凿,料定魔尊会怕! 可惜,尊上没有拒绝。 洪谨收回方才的轻视,信步上前,直接两只手分别在尊上与自己胸前感知,施加法术。 众人噤声,他们希望尊上不是先尊之子。魔族第一位大将独孤已溪对他们恩重如山,如在世父母,他却尸首异处,天界是他们魔界痛恨的一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天族通婚,否则如何告慰黄泉路下的独孤将军?前段时日的燕与琛与长宣一事,已经是触犯了魔界禁忌,尊上仁慈没有削去燕家的魔籍,只是赶出魔界。 这样的惩罚算是轻的。但因为尊上是一位好魔帝,是众子民拥戴之人,所以大伙也便没有对尊上提出异议,即便是背后也不会带上尊上,他们就让这件事飘飘过去。如今若说尊上是天魔血脉,还是先尊之子,这,这该怎么收场? 沉甸甸正适合此刻的大伙。 洪谨隔着心里的胜券在握,不料他愕地瞅手处那,“这?这怎么可能?”他还重复感知了两三遍,然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密麻大伙处,传来数道松口气声,“太好了!尊上不是天魔血脉!尊上不是!” 他们在欢喜,卸下层层包裹般。 可这话听在无氿北、红尘、沈朝暮,甚至在尊上耳朵中怕是都不好听。 红尘想为他说话,侧过身子,正色道:“即便尊上是先尊之子当如何,是天魔血脉又当如何,他还是他。” 可众人哪里懂得她的意思,只是为首的一位爷爷微微点头。 洪谨不肯放弃,怒火中烧,言辞稳重道:“这不可能!许是你用什么东西压制魔咒。在外万年,既能学会潜伏本长老身边夺位,亦能将其压制!” 他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唇色已经有些显白。 邱浦打心底也认为洪谨在不依不饶。他上前献计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赤临是先天帝之子,血脉纯正强大,尊上若真是天魔血脉,那身体里一定流露着仙气。前段时日长宣一事,你可还记得?” 魔宫里有一物,能熟辨天族人气息,这也是昔日天魔实力旗鼓相当时,独孤将军为保魔界不受天界派遣细作入魔界而亲自炼制成的——蛮七螺,靠近其几方里内,只要有天族人,蛮七螺便会转动起。反之毫无波澜。 长宣天族身份暴露的事情,大伙至今还没想明白是怎么暴露的,只知道她是滴了几滴血便周身出现仙族气息。 洪谨锁眼上昂至邱浦。 邱浦躬身请示尊上,他同意点头这才化身回去取。 片刻,邱浦回来了。 藤紫蛮七螺成了众人目光聚焦点,战战兢兢地,它略过洪谨灼目,尊上换上一双更加犀利之色,邱浦脸色平静。 众目睽睽下,蛮七螺没有转起——尊上不是天魔血脉。 邱浦将蛮七螺收回,道:“洪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洪谨不禁吃了大大瘪,但神情始终掌握很好,身子也没有张弛,而是立好,一板一脸道:“这不可能!一定是他施了什么诡计将气息掩盖,所以才没有查出来!本长老的孙子,本长老最了解不过!因为他和他的母亲一样,最会弥章盖影!否则,这四海八荒也不会有他的存在!” 魔尊倒也是不生气,神情毫无起伏,“先尊乃您女儿,您如此公然诋毁她,本尊都替你羞愧。魔界独孤将军虽死,但名垂千古,而您若死了,可以猜猜会不会遗臭万年?” 洪谨当即大发雷霆,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人,冲着魔尊便是要一掌。 身侧的红尘心中一急,旋身,两只手分别抓着他的两边手臂,一头扎到他怀里,合双眸。 她的头触到魔尊胸膛,倒是没有躲避,因澹台染在前接下洪谨的怒掌。 “尊上——”众人关切道,魔兵反应也迅速冲上,将洪谨包围。 第163章 红尘验来天魔脉 红尘与尊上的周遭,是无数双眼,此刻看去,爱有巨细,点滴入心。 尊上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她把头哐地后仰,这一下有点犯错事的小孩模样,心头一凛道:“尊上,你没事!” 尊上撒开她的手,冷傲随口道:“无事。” 澹台染这头收拾着洪谨,威逼道:“洪谨,再多的苦衷都不能成为你伤害他人性命的理由。在你当大长老这段时日里,对魔界子民也毫无半分真情,你在意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说着,他将洪谨往后推,被魔兵抓下,单膝跪地。洪瑾在适才已经遭到了五千子民加红尘、无氿北的合力攻击,已是受了伤,哪里还反抗得了澹台染的逼近。 凤虞树的发光漫溢附近。 众人俱是一愣,从前凤虞树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之间有人道:“凤虞树怎么一直在发光?刚才也是?” “凤虞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有人心慌忍不住道。 此一言,众人皆惶恐,探头探脑地讨论起来。 即,尊上二话不说化身入若水。红尘欲跟去,无氿北拦下:“他是魔族人,若水地势比你还要熟悉,放心。” 良久,尊上回来了,面向众人:“凤虞无恙。” 众子民也这才放了心,就担心是战岚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话虽如此,凤虞树还是在发光,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亮,宛如里边就要爆出什么,很难不令人纳闷! 邱浦脸上像是藏了什么话在心里,底眸立在那,见众人都在为凤虞树担心久久无法回去,他也没再犹豫,走前几步,脸上犹如这一切就看天命的神态,声音平板:“先尊与赤临结识那会,游历四海八荒之际,捡到一件法器,据说是邪魔歪物,他们担心此物对世人不祥,便将此物封印于凤虞树内,唯合有他二人血脉,方能将此物取出。先尊将此事告知老夫,本以为不会有封印解除那日,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继续道:“凤虞树发光,老夫猜想应该是那个合有他二人血脉的人就在诸位当中。”话罢,他昂眸望众人,气氛一下从他五官传递周遭,希望采集下众人的反应。 众人大致听明白了。 里头一位将军化身到了前边,道:“回魔王,按您方才的说法,先尊的孩子岂不是真的活下来了?” 邱浦眼眸压抑,迟疑了一下:“嗯。” 他和魔界子民上下一条心,少涵虽一统独孤将军殒身后内乱的魔界,也带给他们很久的安详之日,但这些也抵不了她背弃魔规,公然与魔界仇敌天界之人诞下子嗣!而后致使魔界内乱,陷入万年的分裂局面,民怨哀声。只要他邱浦在魔王位置一天,便决不允许有人破坏魔界规矩,对独孤将军不忠! 王权勿君是一位好魔帝,这是在他身世知晓之前,倘若他真的是先尊之子,那邱浦就算是拼了这条命、纵然以下犯上,也要将他拉下帝位!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先尊孩子的事情上,只不过这次,是大海捞针。 洪谨见又有了盼头,觉得离活路只差一步,努力抬起头,挑衅道:“王权勿君,你敢不敢去验?”魔兵见他不老实,把他再压得低了点。 魔尊闭了眼,似是在压抑什么,但凡洪谨再多说一句,尊上能掀起沙海巨浪!尊上果断施法裂开手指上一个口,用法将其运至凤虞树。 邱浦一旁解释道:“唯有血脉相符,才会作为破解封印之钥,被凤虞树吸收。” 在场有魔族五千人,便有五千个心思,他们都在盼着:尊上不是。 好在,验完后,尊上果然不是。 邱浦落下一颗大石头,即便蛮七螺有误,但是这个一定不会! “这,不可能。”洪谨这次的话已经从笃定到沮丧。他认为,战岚对王权勿君也有恨,临终说的话肯定是属实才对,好让众人排挤他。怎么没想到说的不是真的。洪瑾大腿软下,坐落后腿上,神色浓缩了点。 继尊上之后,在场五千子民一一试探,除了红尘等四人没有验证外,其余人皆验证完毕,没有发现符合的血脉。 邱浦也让红尘四人去验证,虽然他们是外族人,但凤虞兹事体大,为保万一,还是验一验。 菀炎、沈朝暮、无氿北皆显没有反应。 红尘到了凤虞树前,滴血示树。 未料,凤虞树吸收这一粒鲜血,周遭光线闪亮,又有各色光影不定。 恐惧感布上无氿北心尖,瞳孔急剧放大,说如临大敌在合适不过了! 菀炎心下纳闷,还不解。 红尘心忐忑,头皮一麻,第一反应是回身看去,搜寻主上身影。 但闻有人失声叫出来:“吸进去了!凤虞树吸进去了!” 红尘粉衣身子此时站在发光中央,如影单薄。 待光线收敛点,凤虞树央身撕开一个口子。 不过此刻,里边的法器没有天魔血脉来得更加震慑! 沈朝暮暗暗道:怎么可能? 澹台染失声道:“怎么会?”他对天魔血脉并不排斥,认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独孤将军为魔族创立魔界,性子正直,相信他若还在世也不会伤害红尘。拥有天魔血脉不是她的错,何况,她的命也是赤临牺牲自己换来的,她,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最令澹台染忧心的是,红尘是先尊的孩子,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天魔血脉都是天魔两界愤怒的存在!长宣没有诞下天魔血脉,便已经惹得族人声讨除去燕与琛的魔籍,但看在尊上面子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有再继续言论此事。但红尘的情况就大大不相同了!且不说魔界会有人伤害她,愿意放过她,就是天界的人,会放过她吗?她如今成为两界众矢之的,王权该怎么选择保护她?一边是喜欢之人,一边是魔族子民,他陷入这般两难境地,真是苦了他! 花小酒伤心之际,嘴唇嗫嚅了一下,很久才说了句:“怎么可能?红尘姐怎么会是先尊的孩子!” 第163章 红尘验来天魔脉 红尘与尊上的周遭,是无数双眼,此刻看去,爱有巨细,点滴入心。 尊上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她把头哐地后仰,这一下有点犯错事的小孩模样,心头一凛道:“尊上,你没事!” 尊上撒开她的手,冷傲随口道:“无事。” 澹台染这头收拾着洪谨,威逼道:“洪谨,再多的苦衷都不能成为你伤害他人性命的理由。在你当大长老这段时日里,对魔界子民也毫无半分真情,你在意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说着,他将洪谨往后推,被魔兵抓下,单膝跪地。洪瑾在适才已经遭到了五千子民加红尘、无氿北的合力攻击,已是受了伤,哪里还反抗得了澹台染的逼近。 凤虞树的发光漫溢附近。 众人俱是一愣,从前凤虞树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之间有人道:“凤虞树怎么一直在发光?刚才也是?” “凤虞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有人心慌忍不住道。 此一言,众人皆惶恐,探头探脑地讨论起来。 即,尊上二话不说化身入若水。红尘欲跟去,无氿北拦下:“他是魔族人,若水地势比你还要熟悉,放心。” 良久,尊上回来了,面向众人:“凤虞无恙。” 众子民也这才放了心,就担心是战岚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话虽如此,凤虞树还是在发光,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亮,宛如里边就要爆出什么,很难不令人纳闷! 邱浦脸上像是藏了什么话在心里,底眸立在那,见众人都在为凤虞树担心久久无法回去,他也没再犹豫,走前几步,脸上犹如这一切就看天命的神态,声音平板:“先尊与赤临结识那会,游历四海八荒之际,捡到一件法器,据说是邪魔歪物,他们担心此物对世人不祥,便将此物封印于凤虞树内,唯合有他二人血脉,方能将此物取出。先尊将此事告知老夫,本以为不会有封印解除那日,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继续道:“凤虞树发光,老夫猜想应该是那个合有他二人血脉的人就在诸位当中。”话罢,他昂眸望众人,气氛一下从他五官传递周遭,希望采集下众人的反应。 众人大致听明白了。 里头一位将军化身到了前边,道:“回魔王,按您方才的说法,先尊的孩子岂不是真的活下来了?” 邱浦眼眸压抑,迟疑了一下:“嗯。” 他和魔界子民上下一条心,少涵虽一统独孤将军殒身后内乱的魔界,也带给他们很久的安详之日,但这些也抵不了她背弃魔规,公然与魔界仇敌天界之人诞下子嗣!而后致使魔界内乱,陷入万年的分裂局面,民怨哀声。只要他邱浦在魔王位置一天,便决不允许有人破坏魔界规矩,对独孤将军不忠! 王权勿君是一位好魔帝,这是在他身世知晓之前,倘若他真的是先尊之子,那邱浦就算是拼了这条命、纵然以下犯上,也要将他拉下帝位!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先尊孩子的事情上,只不过这次,是大海捞针。 洪谨见又有了盼头,觉得离活路只差一步,努力抬起头,挑衅道:“王权勿君,你敢不敢去验?”魔兵见他不老实,把他再压得低了点。 魔尊闭了眼,似是在压抑什么,但凡洪谨再多说一句,尊上能掀起沙海巨浪!尊上果断施法裂开手指上一个口,用法将其运至凤虞树。 邱浦一旁解释道:“唯有血脉相符,才会作为破解封印之钥,被凤虞树吸收。” 在场有魔族五千人,便有五千个心思,他们都在盼着:尊上不是。 好在,验完后,尊上果然不是。 邱浦落下一颗大石头,即便蛮七螺有误,但是这个一定不会! “这,不可能。”洪谨这次的话已经从笃定到沮丧。他认为,战岚对王权勿君也有恨,临终说的话肯定是属实才对,好让众人排挤他。怎么没想到说的不是真的。洪瑾大腿软下,坐落后腿上,神色浓缩了点。 继尊上之后,在场五千子民一一试探,除了红尘等四人没有验证外,其余人皆验证完毕,没有发现符合的血脉。 邱浦也让红尘四人去验证,虽然他们是外族人,但凤虞兹事体大,为保万一,还是验一验。 菀炎、沈朝暮、无氿北皆显没有反应。 红尘到了凤虞树前,滴血示树。 未料,凤虞树吸收这一粒鲜血,周遭光线闪亮,又有各色光影不定。 恐惧感布上无氿北心尖,瞳孔急剧放大,说如临大敌在合适不过了! 菀炎心下纳闷,还不解。 红尘心忐忑,头皮一麻,第一反应是回身看去,搜寻主上身影。 但闻有人失声叫出来:“吸进去了!凤虞树吸进去了!” 红尘粉衣身子此时站在发光中央,如影单薄。 待光线收敛点,凤虞树央身撕开一个口子。 不过此刻,里边的法器没有天魔血脉来得更加震慑! 沈朝暮暗暗道:怎么可能? 澹台染失声道:“怎么会?”他对天魔血脉并不排斥,认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独孤将军为魔族创立魔界,性子正直,相信他若还在世也不会伤害红尘。拥有天魔血脉不是她的错,何况,她的命也是赤临牺牲自己换来的,她,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最令澹台染忧心的是,红尘是先尊的孩子,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天魔血脉都是天魔两界愤怒的存在!长宣没有诞下天魔血脉,便已经惹得族人声讨除去燕与琛的魔籍,但看在尊上面子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有再继续言论此事。但红尘的情况就大大不相同了!且不说魔界会有人伤害她,愿意放过她,就是天界的人,会放过她吗?她如今成为两界众矢之的,王权该怎么选择保护她?一边是喜欢之人,一边是魔族子民,他陷入这般两难境地,真是苦了他! 花小酒伤心之际,嘴唇嗫嚅了一下,很久才说了句:“怎么可能?红尘姐怎么会是先尊的孩子!” 第164章 红尘一冷入地牢 洪瑾愕地抬眸,对红尘的身世也大感吃惊。他与红尘交过手,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与少涵身法有任何相像,容貌上也没有相像之处,天魔血脉怎么会是她!他此刻希望的天魔血脉是王权勿君,唯有这样,王权勿君才会失子民拥戴,被拉下帝位,他的目的也才达到。可恶! 众子民中,有人道:“红尘姑娘竟然是先尊的孩子!” “没想到她竟能在众多怨灵中安然逃脱!还真是福大命大!”这倒有点很欠的语气在里边,整张脸都写着:算你命大,竟然没死! 有人道:“怎么回事?红尘姑娘怎么成了先尊的孩子了!之前可是一点魔族气息都没有!” 又有人小声嘀咕道:“红尘姑娘是先尊的孩子,尊上会不会……” 有人推了推她手臂,拦截住她要往下说的话。天魔血脉是一事,是赤临和先尊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事便会传到四海八荒人耳中,只要天界人知晓此事,天帝很有可能效仿先天帝将红尘抓回,当然这一切也得看尊上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们也容许不得天魔血脉活在他们面前,万年前他们不许,万年后依旧不许,因为那会是成为他们对独孤将军心怀感恩的嘲讽! 各种猜测在众人心里暗暗滋生,且看尊上如何处理红尘! 尊上神情此刻臭得可怕!繁杂的絮絮声,回忆见缝插针地填满,将他没入深不见底的一幕又一幕去——登帝大典二人面面相觑、寝殿里君骨双花、她手中化九寒笛、长宣天族身份,这些来回缩影拽在他识海,一次只会比上一次还要再快速度! 顿了很久,现在真相浮出水面,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一句话也没有。 红尘垂下眉睫,淡淡失了魂般:“我是,少涵的女儿……”这已经是她听过第四个身世了,会不会还有第五个,第六个…… “我到底是谁?” 沈朝暮最先跑到红尘身侧,浅笑示她,“姐姐。”菀炎贴心地握住红尘双手,无氿北对着众人,单刀直入道:“红尘身上根本就没有魔族气息,她不可能是少涵的孩子!” 最令无氿北恼火的是魔尊,一言不发,也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君骨双花、化九寒笛还在回荡,一时毕,他双手张狂怒开,头部上昂,巍巍魔气自他身电光火石般速度凛发周遭,席地覆盖,众人皆被他魔气倒地,唯有他一人屹立居中。 …… 天魔血脉这一事情,搅得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红尘关入地牢,洪谨重新关回魔罗洞。魔族子民纷纷上禀魔尊,处死洪谨、红尘。但是过几天了,尊上还是没有给一句准话。 沈朝暮自愿入地牢陪伴红尘,这几天红尘心情一直很低落,开始对自己身世复盘,仔细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关在地牢的每一天,尊上都没有来看过红尘。无氿北与菀炎在外头想对策证明红尘的身份,待天界人知晓此事,红尘恐会有大难! 这几天,魔尊也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所有人都不见,令宫里人也很是为难。 澹台染如今已经大仇得报,真相也终于大白天下。于是,他继任其生父澹台渊的魔王之位——澹台魔王,入住南宫。他寻了一个机会,来找魔尊谈谈心里话。 他落座后,先是赔笑道:“王权,现下无人,我想问你几句心里话。” 对面的是王权勿君,他抬眼时,明眼人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脸庞即便冷淡但已经多了阻碍他决断的杂冗。 “红尘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王权勿君听了,如头顶上又多了一个焦雷般,等了半天,只见他不作声,离开座位,身子背着澹台染。 澹台染见他不语,忙站起身子,有些急道:“这件事过不多久,便会闹得四海八荒皆知。天族的人更有可能会把她抓回去,你不妨先放她出去暂避风头,待此事淡了些,再去寻她。” “她若走了,便是属实了天魔血脉,天界的人若想拿她大做文章,就不会放过她。”魔尊娓娓道来,“何况,她不会走的。”音着落,他垂下眸子,正是因为他了解红尘这点,才会让整个心间没个底。 澹台染听了,急躁降下,叹息道:“起码她现在是安全的。”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默默走到魔尊身前,此刻魔尊是他兄弟。他的神情平淡中加点最后的祈愿,迟疑一下,才开了口:“红尘不是先尊的遗孤,是吗?” “你想说什么?” 澹台染沉吟道:“红尘不是先尊的遗孤,因为,先尊的遗孤另有其人,那个人便是你。” 气氛突然噤了声,搁在他二人中间,唯有眼眸对视。澹台染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 尊上没有闪避,接下他的话:“不错,你是如何得知?” 他徐徐道:“相处以来,红尘身上毫无魔族气息,即便她有意掩盖,也不可能做到丝毫无差。那日过后,我仔细回想与你相识那会直至洪谨登位那天,一串串的,都有蛛丝马迹可寻。昔日白时说你和先尊很像,现在想来,他的记忆比我们还更高一筹,一语成谶。” 他只是根据这些加上尊上那天的反应来推测出真正的先尊之子,他不知道为何蛮七螺和魔咒感应那,尊上能顺利过关,凤虞树活了上百万年,灵脉可与前两个不同。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没有天魔血脉的红尘会被查出,而拥有天魔血脉的尊上却没有被查出。 “万年前,你从上古大门那捡回一条命,后来,你是在哪里渡过这万年的?” 他想了解自己兄弟的这颗心,被尊上以:“这件事,本尊暂时不想说。”驳回。 他熟悉尊上的性格,便也不恼,头随着点,淡淡地挽了个笑。他清楚自己心中的不宁,索性打坦白局,也不和尊上绕弯子:“其实我很想问你,你很早便知道了自己身世。所以你为了洪谨,多次瞒天过海;在战岚救走他时,你想的是放他走,无论你怎么做,都只是为了保全他一命。” 尊上搓了手指,神情似平常无二看着他说完。 第164章 红尘一冷入地牢 洪瑾愕地抬眸,对红尘的身世也大感吃惊。他与红尘交过手,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与少涵身法有任何相像,容貌上也没有相像之处,天魔血脉怎么会是她!他此刻希望的天魔血脉是王权勿君,唯有这样,王权勿君才会失子民拥戴,被拉下帝位,他的目的也才达到。可恶! 众子民中,有人道:“红尘姑娘竟然是先尊的孩子!” “没想到她竟能在众多怨灵中安然逃脱!还真是福大命大!”这倒有点很欠的语气在里边,整张脸都写着:算你命大,竟然没死! 有人道:“怎么回事?红尘姑娘怎么成了先尊的孩子了!之前可是一点魔族气息都没有!” 又有人小声嘀咕道:“红尘姑娘是先尊的孩子,尊上会不会……” 有人推了推她手臂,拦截住她要往下说的话。天魔血脉是一事,是赤临和先尊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事便会传到四海八荒人耳中,只要天界人知晓此事,天帝很有可能效仿先天帝将红尘抓回,当然这一切也得看尊上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们也容许不得天魔血脉活在他们面前,万年前他们不许,万年后依旧不许,因为那会是成为他们对独孤将军心怀感恩的嘲讽! 各种猜测在众人心里暗暗滋生,且看尊上如何处理红尘! 尊上神情此刻臭得可怕!繁杂的絮絮声,回忆见缝插针地填满,将他没入深不见底的一幕又一幕去——登帝大典二人面面相觑、寝殿里君骨双花、她手中化九寒笛、长宣天族身份,这些来回缩影拽在他识海,一次只会比上一次还要再快速度! 顿了很久,现在真相浮出水面,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一句话也没有。 红尘垂下眉睫,淡淡失了魂般:“我是,少涵的女儿……”这已经是她听过第四个身世了,会不会还有第五个,第六个…… “我到底是谁?” 沈朝暮最先跑到红尘身侧,浅笑示她,“姐姐。”菀炎贴心地握住红尘双手,无氿北对着众人,单刀直入道:“红尘身上根本就没有魔族气息,她不可能是少涵的孩子!” 最令无氿北恼火的是魔尊,一言不发,也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君骨双花、化九寒笛还在回荡,一时毕,他双手张狂怒开,头部上昂,巍巍魔气自他身电光火石般速度凛发周遭,席地覆盖,众人皆被他魔气倒地,唯有他一人屹立居中。 …… 天魔血脉这一事情,搅得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红尘关入地牢,洪谨重新关回魔罗洞。魔族子民纷纷上禀魔尊,处死洪谨、红尘。但是过几天了,尊上还是没有给一句准话。 沈朝暮自愿入地牢陪伴红尘,这几天红尘心情一直很低落,开始对自己身世复盘,仔细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关在地牢的每一天,尊上都没有来看过红尘。无氿北与菀炎在外头想对策证明红尘的身份,待天界人知晓此事,红尘恐会有大难! 这几天,魔尊也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所有人都不见,令宫里人也很是为难。 澹台染如今已经大仇得报,真相也终于大白天下。于是,他继任其生父澹台渊的魔王之位——澹台魔王,入住南宫。他寻了一个机会,来找魔尊谈谈心里话。 他落座后,先是赔笑道:“王权,现下无人,我想问你几句心里话。” 对面的是王权勿君,他抬眼时,明眼人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脸庞即便冷淡但已经多了阻碍他决断的杂冗。 “红尘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王权勿君听了,如头顶上又多了一个焦雷般,等了半天,只见他不作声,离开座位,身子背着澹台染。 澹台染见他不语,忙站起身子,有些急道:“这件事过不多久,便会闹得四海八荒皆知。天族的人更有可能会把她抓回去,你不妨先放她出去暂避风头,待此事淡了些,再去寻她。” “她若走了,便是属实了天魔血脉,天界的人若想拿她大做文章,就不会放过她。”魔尊娓娓道来,“何况,她不会走的。”音着落,他垂下眸子,正是因为他了解红尘这点,才会让整个心间没个底。 澹台染听了,急躁降下,叹息道:“起码她现在是安全的。”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默默走到魔尊身前,此刻魔尊是他兄弟。他的神情平淡中加点最后的祈愿,迟疑一下,才开了口:“红尘不是先尊的遗孤,是吗?” “你想说什么?” 澹台染沉吟道:“红尘不是先尊的遗孤,因为,先尊的遗孤另有其人,那个人便是你。” 气氛突然噤了声,搁在他二人中间,唯有眼眸对视。澹台染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 尊上没有闪避,接下他的话:“不错,你是如何得知?” 他徐徐道:“相处以来,红尘身上毫无魔族气息,即便她有意掩盖,也不可能做到丝毫无差。那日过后,我仔细回想与你相识那会直至洪谨登位那天,一串串的,都有蛛丝马迹可寻。昔日白时说你和先尊很像,现在想来,他的记忆比我们还更高一筹,一语成谶。” 他只是根据这些加上尊上那天的反应来推测出真正的先尊之子,他不知道为何蛮七螺和魔咒感应那,尊上能顺利过关,凤虞树活了上百万年,灵脉可与前两个不同。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没有天魔血脉的红尘会被查出,而拥有天魔血脉的尊上却没有被查出。 “万年前,你从上古大门那捡回一条命,后来,你是在哪里渡过这万年的?” 他想了解自己兄弟的这颗心,被尊上以:“这件事,本尊暂时不想说。”驳回。 他熟悉尊上的性格,便也不恼,头随着点,淡淡地挽了个笑。他清楚自己心中的不宁,索性打坦白局,也不和尊上绕弯子:“其实我很想问你,你很早便知道了自己身世。所以你为了洪谨,多次瞒天过海;在战岚救走他时,你想的是放他走,无论你怎么做,都只是为了保全他一命。” 尊上搓了手指,神情似平常无二看着他说完。 第165章 戳破种种无情君 澹台染干巴失落的眼眸陡然湿了,他不是在质问尊上,而是寒心:“所以,那些冤死的子民,在你心中,都不如他一个洪谨吗?” 尊上两瓣嘴唇微微张开又拢,眼皮子眨了眨。 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有些不胜伤感。他不想让尊上开口,忙地阻止:“王权,你听我讲完,讲完后,出了大门,我便将这一切忘掉!之后无论你是打算继续做魔尊,还是选择做回王权勿君带走红尘和洪谨,我都会是你兄弟。” 他依恋,与王权勿君当魔兵的那段时间。 “那天,若水动荡,凤虞濒危,为何你,偏偏是最后一个赶到?” 他看着尊上答不上来的模样,勉强苦笑给自己顺气,竟要滚下第一颗泪水来。 他见尊上这般为难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再逼问,苦笑抹掉这不争气的眼泪。他道下一句话:“堂堂男子,掉什么眼泪,是我唐突了!” 话罢,他转身出了这寝殿。 …… 魔尊屹立若水河畔。 倾盆大雨眷顾他身,白发飘逸,眼中有地狱,雨水大肆经过他五官,黑黝黝沉夜,无底无边的凉,于苍穹变色下唯他一人。 顷刻,他没有喊,没有动手,是不可言喻的愤怒,一径敞开手,将整张脸朝着雨水滴落的空中,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洗涤怒火!他张手弹指间,虽无声,巨大魔气朝他自身倾巢而出,万重朝剑般,卷土飘雨,四周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他的敌人般。 ——地面上的雨是血红色的,偏叫那些魔气化作近乎一百个怨灵,不,还要再多,行尸走肉般傀儡围在空地上,听不见一丝气息,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邪恶,众傀儡做了王权勿君的陪衬,淋湿了雨。 哆嗦,怨灵好叫听话,头儿是魔尊。 “精彩,真精彩!”一个高音很是欠揍地冒出来突进王权勿君的耳中,鼓着掌——慕容珘,身侧还有玄伯伎。 王权勿君一面沉重呼气,一面摆正头,眼珠子横扫一下,又挪回来,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挑明了道:“这一子,精打细算了,看来你们没少在本尊身边安插奸细。” 奸、细! 慕容珘、玄伯伎愈是听他这样讲,足见阴谋得逞,嘴唇勾得不要不要高,收敛有当不失前辈稳重。 王权勿君转去身子,小小蝼蚁,不过尔尔。他正面敌人,霸气五指勾勒,唯我独尊之感,怨灵纷纷受他号召,侵他身,供他魔力。 但见他道:“五千勾魂日,缚万累傀儡,日月囚笼,哀声为伴。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魔尊的话很是死寂,举手投足间已经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在乎般要同人搏命! 他昂眉。 慕容珘同等还回:“王权,”这声将大雨定格,手还未动嘴先放狠话来。 “四海八荒,秋去春来,浮生一阙,覆天下,一场繁华,终有一天会叫你众叛亲离。苍生不仁,早早弃了这一界之尊、男欢女爱、骨肉亲情又何妨,拂衣去,苍穹之巅,做这怨灵之王,何乐而不为!”慕容珘的声音不大,那份淡定和威逼,简直比周遭的森寒之气还要可怕! 魔尊眸色又冷几分,大雨磅礴,三道身影袭雨碰撞。他不单单是一个人对战两个人,一体数魂,怨灵隐秘加持,王权勿君的招式更要戾气冲冲,角度刁钻,一招是暗红怨灵,一招是魔族功法,黑色大疱是地狱的爪牙! 玄伯伎与慕容珘不是王权勿君一个人的对手,凌空翻下,死盯着王权,此刻的他像极了走火入魔,衬出他一身命煞孤星又阎罗王的气质,与其说是傀儡怨灵,倒不如说是比怨灵更血色,更有霸道。 他换上不同往日神情——藐视敌人,眼睫微微眨,唇瓣上下挪动:“把君骨双花交出来。”一开口,便觉得这是他最后的拼搏,也受了伤般。 慕容珘二人想的是活命,但慕容珘很会打算,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怨灵的助攻,现在的王权勿君当然要比往日强得多,即便知道这些,但被一个晚辈打成这样,很难不让人生气。 慕容珘一面抚着胸口,一面支撑着身子,硬朗道:“哼——王权勿君,你若把我二人杀了,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流照君。” …… 魔尊来到地牢,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头看着,一看便是一天过去。 正巧碰上无氿北来看望红尘。 见了便是恼火,持剑朝他刺来。 侧身的魔尊施法拦下,剑落下,无氿北当然知道这杀不了他。 无氿北质问道:“把君骨双花交出来!”他现在的眼里已经不是把他当做魔尊对待,而是一个是黑不分的敌人! 魔尊侧脸旁冷厉,越是这样,无氿北才越是与他着急。未料,他转过身,等来回话的是这么一句:“君骨双花的事情,是本尊疏忽,让它落入奸人手中。” 魔尊知道无氿北心思仔细,聪明胆大,这一路他陪伴红尘左右,很多事情是他在一旁出谋划策,知晓他对红尘的情义。凡界仙宁山时,想必红尘定同他讲了自己来过,而君骨双花也一定知晓是自己带走,以无氿北的见识,怕是君骨双花之效已经在他脑海中。所以,他根本不必隐瞒。 这词何其刺:“疏忽?他是红尘喜欢的人,无氿北想想就觉得滑稽可笑,用手敛去一点,放下,接着道:“我现在终于清楚你在搞什么鬼了。你先是利用君骨双花偷换红尘记忆,为的是让她喜欢你;再接二连三伤害她,为的就是以相思入骨,喂养双花,待相思成执那天,你再把你二人血脉来个偷梁换柱,好让她替了你这受两界众矢之的的身份!” 他怒轰中烧,食指怒指地面,面红耳赤的看着魔尊,在等他接话。 魔尊脸骨耸了一下,凛然道:“本尊做的事,不需要旁人评头论足。” “你说得对,恐这四海八荒,你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这一刻,无氿北似乎明白了红尘伤心的理由。他的眼珠子盯着魔尊,几乎整个身后的石壁都站在他这一边,每个字宛如是历经重重感悟而出,凄婉道:“你是尊上,体内流淌着魔族的血,是这魔界千千万万子民的支柱,私事便是整个魔界的大事。你一直都知道,天魔血脉对你来说是一个雷,因为只要它爆了,魔界会再次陷入人心惶惶的危机中。” 他顿了一会,呼口冷气,是怒气,是替红尘不值,手都开始跟随语动,怒喝道:“可我们与你不一样,我们只想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苍生无虞。你说,你为什么要选择红尘,为什么?” 这一声喊得他横眉立目,一瞥一目全是他对红尘的在意,他恨不得能一语将魔尊骂醒! 第165章 戳破种种无情君 澹台染干巴失落的眼眸陡然湿了,他不是在质问尊上,而是寒心:“所以,那些冤死的子民,在你心中,都不如他一个洪谨吗?” 尊上两瓣嘴唇微微张开又拢,眼皮子眨了眨。 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有些不胜伤感。他不想让尊上开口,忙地阻止:“王权,你听我讲完,讲完后,出了大门,我便将这一切忘掉!之后无论你是打算继续做魔尊,还是选择做回王权勿君带走红尘和洪谨,我都会是你兄弟。” 他依恋,与王权勿君当魔兵的那段时间。 “那天,若水动荡,凤虞濒危,为何你,偏偏是最后一个赶到?” 他看着尊上答不上来的模样,勉强苦笑给自己顺气,竟要滚下第一颗泪水来。 他见尊上这般为难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再逼问,苦笑抹掉这不争气的眼泪。他道下一句话:“堂堂男子,掉什么眼泪,是我唐突了!” 话罢,他转身出了这寝殿。 …… 魔尊屹立若水河畔。 倾盆大雨眷顾他身,白发飘逸,眼中有地狱,雨水大肆经过他五官,黑黝黝沉夜,无底无边的凉,于苍穹变色下唯他一人。 顷刻,他没有喊,没有动手,是不可言喻的愤怒,一径敞开手,将整张脸朝着雨水滴落的空中,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洗涤怒火!他张手弹指间,虽无声,巨大魔气朝他自身倾巢而出,万重朝剑般,卷土飘雨,四周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他的敌人般。 ——地面上的雨是血红色的,偏叫那些魔气化作近乎一百个怨灵,不,还要再多,行尸走肉般傀儡围在空地上,听不见一丝气息,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邪恶,众傀儡做了王权勿君的陪衬,淋湿了雨。 哆嗦,怨灵好叫听话,头儿是魔尊。 “精彩,真精彩!”一个高音很是欠揍地冒出来突进王权勿君的耳中,鼓着掌——慕容珘,身侧还有玄伯伎。 王权勿君一面沉重呼气,一面摆正头,眼珠子横扫一下,又挪回来,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挑明了道:“这一子,精打细算了,看来你们没少在本尊身边安插奸细。” 奸、细! 慕容珘、玄伯伎愈是听他这样讲,足见阴谋得逞,嘴唇勾得不要不要高,收敛有当不失前辈稳重。 王权勿君转去身子,小小蝼蚁,不过尔尔。他正面敌人,霸气五指勾勒,唯我独尊之感,怨灵纷纷受他号召,侵他身,供他魔力。 但见他道:“五千勾魂日,缚万累傀儡,日月囚笼,哀声为伴。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魔尊的话很是死寂,举手投足间已经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在乎般要同人搏命! 他昂眉。 慕容珘同等还回:“王权,”这声将大雨定格,手还未动嘴先放狠话来。 “四海八荒,秋去春来,浮生一阙,覆天下,一场繁华,终有一天会叫你众叛亲离。苍生不仁,早早弃了这一界之尊、男欢女爱、骨肉亲情又何妨,拂衣去,苍穹之巅,做这怨灵之王,何乐而不为!”慕容珘的声音不大,那份淡定和威逼,简直比周遭的森寒之气还要可怕! 魔尊眸色又冷几分,大雨磅礴,三道身影袭雨碰撞。他不单单是一个人对战两个人,一体数魂,怨灵隐秘加持,王权勿君的招式更要戾气冲冲,角度刁钻,一招是暗红怨灵,一招是魔族功法,黑色大疱是地狱的爪牙! 玄伯伎与慕容珘不是王权勿君一个人的对手,凌空翻下,死盯着王权,此刻的他像极了走火入魔,衬出他一身命煞孤星又阎罗王的气质,与其说是傀儡怨灵,倒不如说是比怨灵更血色,更有霸道。 他换上不同往日神情——藐视敌人,眼睫微微眨,唇瓣上下挪动:“把君骨双花交出来。”一开口,便觉得这是他最后的拼搏,也受了伤般。 慕容珘二人想的是活命,但慕容珘很会打算,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怨灵的助攻,现在的王权勿君当然要比往日强得多,即便知道这些,但被一个晚辈打成这样,很难不让人生气。 慕容珘一面抚着胸口,一面支撑着身子,硬朗道:“哼——王权勿君,你若把我二人杀了,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流照君。” …… 魔尊来到地牢,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头看着,一看便是一天过去。 正巧碰上无氿北来看望红尘。 见了便是恼火,持剑朝他刺来。 侧身的魔尊施法拦下,剑落下,无氿北当然知道这杀不了他。 无氿北质问道:“把君骨双花交出来!”他现在的眼里已经不是把他当做魔尊对待,而是一个是黑不分的敌人! 魔尊侧脸旁冷厉,越是这样,无氿北才越是与他着急。未料,他转过身,等来回话的是这么一句:“君骨双花的事情,是本尊疏忽,让它落入奸人手中。” 魔尊知道无氿北心思仔细,聪明胆大,这一路他陪伴红尘左右,很多事情是他在一旁出谋划策,知晓他对红尘的情义。凡界仙宁山时,想必红尘定同他讲了自己来过,而君骨双花也一定知晓是自己带走,以无氿北的见识,怕是君骨双花之效已经在他脑海中。所以,他根本不必隐瞒。 这词何其刺:“疏忽?他是红尘喜欢的人,无氿北想想就觉得滑稽可笑,用手敛去一点,放下,接着道:“我现在终于清楚你在搞什么鬼了。你先是利用君骨双花偷换红尘记忆,为的是让她喜欢你;再接二连三伤害她,为的就是以相思入骨,喂养双花,待相思成执那天,你再把你二人血脉来个偷梁换柱,好让她替了你这受两界众矢之的的身份!” 他怒轰中烧,食指怒指地面,面红耳赤的看着魔尊,在等他接话。 魔尊脸骨耸了一下,凛然道:“本尊做的事,不需要旁人评头论足。” “你说得对,恐这四海八荒,你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这一刻,无氿北似乎明白了红尘伤心的理由。他的眼珠子盯着魔尊,几乎整个身后的石壁都站在他这一边,每个字宛如是历经重重感悟而出,凄婉道:“你是尊上,体内流淌着魔族的血,是这魔界千千万万子民的支柱,私事便是整个魔界的大事。你一直都知道,天魔血脉对你来说是一个雷,因为只要它爆了,魔界会再次陷入人心惶惶的危机中。” 他顿了一会,呼口冷气,是怒气,是替红尘不值,手都开始跟随语动,怒喝道:“可我们与你不一样,我们只想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苍生无虞。你说,你为什么要选择红尘,为什么?” 这一声喊得他横眉立目,一瞥一目全是他对红尘的在意,他恨不得能一语将魔尊骂醒! 第166章 地牢入伴与朝暮 尖锐声在魔尊耳边回荡,他没有立即答话,侧过身子,伪装无所谓道:“本尊如何对红尘,是本尊的事,你既然是红尘的朋友,还不如好好冷静下来,现在对她来说,待在魔界,是她最好的选择。” 无氿北被他不在意的模样气疯了,抛下一句:“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没错。”便进去地牢看望红尘。 …… 这几日,沈朝暮在牢里陪伴红尘,才不至于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二人倚靠石壁坐着。 红尘眼眶有红丝,佯装坚强道:“我若真是先尊少涵的孩子,那洪瑾可就是我外祖父了!这突然间可以和人家说,我有亲人了,不再是一个人。”话落,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和洪瑾对打时的场面撺掇她脑海中,如今想来,倒是叫人神伤。 沈朝暮望了她一眼。看穿她坚强背后的脆弱,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哭过,想来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把脆弱伪装起来。洪瑾虽是因为魔咒失控残害族人,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旁人的理由。就像澹台染所说,他历任大长老一职以来,对魔族子民也毫无真情。如今他的手上沾满魔族子民鲜血,注定付出代价! 他不愿姐姐因为这件事伤心,侧头咧嘴道:“姐姐,你还有朋友,还有我这个弟弟,姐姐不会是一个人。”他用轻柔的声音安慰她。 红尘道:“可见老天爷对我还算不薄,认识你们,一起踏遍四海八荒,行侠仗义,守护世间公道!还有主上。” 前半句沈朝暮欣慰感同身受,后一句时他收起了嘴角弧度。 她继续讲:“他虽不与人亲近,但是只要我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幸好主上将我带回关之林,让我认识了他。在关之林的四千年,我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比什么都重要。” 王权勿君替换红尘记忆的事情还没有和她讲,他们认为这样会是对红尘最好的办法,现在看来不说是正确的。沈朝暮淡然敛去这一切闷闷不乐——随她去。 —— 无氿北后来仔细想了想,现在对红尘来说,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是在魔界,而且还得是地牢中。若真出了地牢,指不定魔族子民对她指手画脚,还会连连围堵魔宫口,让尊上处置红尘。一来可以抵消魔族子民借此生事的念头,二来,可以保她暂时平安,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会下手。 红尘若这时候逃出魔界,天界那边若效仿万年前先天帝的做法,那红尘便是过着逃之夭夭的日子,稍不慎,就被抓捕去天界。她在魔界,起码天界人不会暗地里下手,即便公然要人也是要有劝服尊上的理由。毕竟,红尘除了是赤临的孩子,还是少涵的孩子,岂能随意带走。 他同菀炎这样讲,可是菀炎似乎有些不赞同他这样做,认为红尘还是随时随地处在危险之中。 很快,天界的人知晓此事,天帝便派了重英过来,正大光明的拜访魔帝,并且传达天帝的意思。 赤临万年前便故去,红尘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她的降生,无论如何,也该让红尘回来祭拜她的父亲。 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认祖归宗。 他说,天帝不会伤害红尘,说到底放红尘回来祭拜自己父亲也不为过。 魔尊没有立即答应,以“红尘亦是先尊之子,其母亲尚未祭拜,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拒绝了重英。 但是重英没有走的意思,留在魔界住个时日,待红尘祭拜完其母亲,就带她回天界。 菀炎想将红尘从牢里救出,但知道告诉无氿北他铁定不同意,说在牢里比外头安全,可是她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重英来到魔界后,加速了菀炎的行动。但是光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将红尘从牢里救出。魔尊虽然允许红尘的朋友进入探望红尘,但要怎么掩人耳目将她带走,还有她同意逃走这些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她去找了燕磊、长宣夫妇。 她同他们讲了红尘的事情,他夫妇二人很有感触,因为他们的孩子若是出生便也是拥有天魔血脉,而拥有天魔血脉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红尘身份只不过要来的强大一些,可是这也不是关押她的理由。万年前,先天帝便是企图害死先魔尊少涵和尚未出生的红尘,这次他们担心派重英来也只是表面认祖归宗。 所以,他夫妇二人同意一起救出红尘,不仅为了红尘,也为了成全他夫妇二人的爱情。 菀炎还找了花小酒。 战岚死之前,花小酒也没有唤他一声父亲。他死后,花小酒一直在寒宫思念其父亲,魔尊顾虑他丧亲之痛,便允许他暂时住寒宫。澹台染如今大仇得报,与花小酒之间注定存在隔阂,无论是从秉性还是脾气,花小酒都恨不起过去的兄弟阿染。他承诺会离开魔界,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他父亲的地方,这样也不给澹台染添堵。 花小酒听说了红尘的事情,也担心她会被带往天界,毕竟有先尊的这个例子,想想就可怕!当他听菀炎说了计划后,决定帮红尘姐!他如今也已经了无牵挂,红尘姐和无兄对他很好,他也想尽点绵薄之力! 菀炎没有把计划告诉无氿北,既然他不愿冒险,那她也要采取自己的方法救红尘。他们的计划选在了晚上,由菀炎和花小酒以探望红尘名义进去救红尘,长宣夫妇在宫门口等候。本来他们还在想如何支走沈朝暮,因为天界与魔界的目标是红尘,他又是自主进来陪伴红尘的,只要她平安出去了,沈朝暮自然安全。 意想不到的是,沈朝暮被无氿北喊走,不在地牢内,简直对他们来说就是喜出望外。 地牢。 红尘虽在地牢中,却没有拴着也没有上锁链,除了门口的守卫魔兵,要想逃出去并不难!说来也奇怪,这并不像一个魔界地牢,倒像是闭关修炼的山洞!他们忍不住想:尊上到底是怎么想,他是希望红尘被人救走,还是只是单纯的希望红尘不受苦? 故而,他二人顺利与红尘碰面。 第166章 地牢入伴与朝暮 尖锐声在魔尊耳边回荡,他没有立即答话,侧过身子,伪装无所谓道:“本尊如何对红尘,是本尊的事,你既然是红尘的朋友,还不如好好冷静下来,现在对她来说,待在魔界,是她最好的选择。” 无氿北被他不在意的模样气疯了,抛下一句:“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没错。”便进去地牢看望红尘。 …… 这几日,沈朝暮在牢里陪伴红尘,才不至于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二人倚靠石壁坐着。 红尘眼眶有红丝,佯装坚强道:“我若真是先尊少涵的孩子,那洪瑾可就是我外祖父了!这突然间可以和人家说,我有亲人了,不再是一个人。”话落,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和洪瑾对打时的场面撺掇她脑海中,如今想来,倒是叫人神伤。 沈朝暮望了她一眼。看穿她坚强背后的脆弱,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哭过,想来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把脆弱伪装起来。洪瑾虽是因为魔咒失控残害族人,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旁人的理由。就像澹台染所说,他历任大长老一职以来,对魔族子民也毫无真情。如今他的手上沾满魔族子民鲜血,注定付出代价! 他不愿姐姐因为这件事伤心,侧头咧嘴道:“姐姐,你还有朋友,还有我这个弟弟,姐姐不会是一个人。”他用轻柔的声音安慰她。 红尘道:“可见老天爷对我还算不薄,认识你们,一起踏遍四海八荒,行侠仗义,守护世间公道!还有主上。” 前半句沈朝暮欣慰感同身受,后一句时他收起了嘴角弧度。 她继续讲:“他虽不与人亲近,但是只要我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幸好主上将我带回关之林,让我认识了他。在关之林的四千年,我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比什么都重要。” 王权勿君替换红尘记忆的事情还没有和她讲,他们认为这样会是对红尘最好的办法,现在看来不说是正确的。沈朝暮淡然敛去这一切闷闷不乐——随她去。 —— 无氿北后来仔细想了想,现在对红尘来说,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是在魔界,而且还得是地牢中。若真出了地牢,指不定魔族子民对她指手画脚,还会连连围堵魔宫口,让尊上处置红尘。一来可以抵消魔族子民借此生事的念头,二来,可以保她暂时平安,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会下手。 红尘若这时候逃出魔界,天界那边若效仿万年前先天帝的做法,那红尘便是过着逃之夭夭的日子,稍不慎,就被抓捕去天界。她在魔界,起码天界人不会暗地里下手,即便公然要人也是要有劝服尊上的理由。毕竟,红尘除了是赤临的孩子,还是少涵的孩子,岂能随意带走。 他同菀炎这样讲,可是菀炎似乎有些不赞同他这样做,认为红尘还是随时随地处在危险之中。 很快,天界的人知晓此事,天帝便派了重英过来,正大光明的拜访魔帝,并且传达天帝的意思。 赤临万年前便故去,红尘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她的降生,无论如何,也该让红尘回来祭拜她的父亲。 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认祖归宗。 他说,天帝不会伤害红尘,说到底放红尘回来祭拜自己父亲也不为过。 魔尊没有立即答应,以“红尘亦是先尊之子,其母亲尚未祭拜,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拒绝了重英。 但是重英没有走的意思,留在魔界住个时日,待红尘祭拜完其母亲,就带她回天界。 菀炎想将红尘从牢里救出,但知道告诉无氿北他铁定不同意,说在牢里比外头安全,可是她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重英来到魔界后,加速了菀炎的行动。但是光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将红尘从牢里救出。魔尊虽然允许红尘的朋友进入探望红尘,但要怎么掩人耳目将她带走,还有她同意逃走这些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她去找了燕磊、长宣夫妇。 她同他们讲了红尘的事情,他夫妇二人很有感触,因为他们的孩子若是出生便也是拥有天魔血脉,而拥有天魔血脉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红尘身份只不过要来的强大一些,可是这也不是关押她的理由。万年前,先天帝便是企图害死先魔尊少涵和尚未出生的红尘,这次他们担心派重英来也只是表面认祖归宗。 所以,他夫妇二人同意一起救出红尘,不仅为了红尘,也为了成全他夫妇二人的爱情。 菀炎还找了花小酒。 战岚死之前,花小酒也没有唤他一声父亲。他死后,花小酒一直在寒宫思念其父亲,魔尊顾虑他丧亲之痛,便允许他暂时住寒宫。澹台染如今大仇得报,与花小酒之间注定存在隔阂,无论是从秉性还是脾气,花小酒都恨不起过去的兄弟阿染。他承诺会离开魔界,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他父亲的地方,这样也不给澹台染添堵。 花小酒听说了红尘的事情,也担心她会被带往天界,毕竟有先尊的这个例子,想想就可怕!当他听菀炎说了计划后,决定帮红尘姐!他如今也已经了无牵挂,红尘姐和无兄对他很好,他也想尽点绵薄之力! 菀炎没有把计划告诉无氿北,既然他不愿冒险,那她也要采取自己的方法救红尘。他们的计划选在了晚上,由菀炎和花小酒以探望红尘名义进去救红尘,长宣夫妇在宫门口等候。本来他们还在想如何支走沈朝暮,因为天界与魔界的目标是红尘,他又是自主进来陪伴红尘的,只要她平安出去了,沈朝暮自然安全。 意想不到的是,沈朝暮被无氿北喊走,不在地牢内,简直对他们来说就是喜出望外。 地牢。 红尘虽在地牢中,却没有拴着也没有上锁链,除了门口的守卫魔兵,要想逃出去并不难!说来也奇怪,这并不像一个魔界地牢,倒像是闭关修炼的山洞!他们忍不住想:尊上到底是怎么想,他是希望红尘被人救走,还是只是单纯的希望红尘不受苦? 故而,他二人顺利与红尘碰面。 第167章 出逃地牢菀炎助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睡梦中苏醒的红尘,一边起身,一边好奇道。 菀炎着急地大概讲一下:“红尘,天界已经派了重英过来,想将你带回天界,虽然尊上拒绝了,但是重英也没有走,在魔界小住下来。表面上打着回天界认祖归宗的噱头,但实际上是为了抓你回去关起来啊!” 说着,菀炎直接抓着红尘手臂:“红尘,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将你救出去!” “对啊,红尘姐,和我们一起离开魔界!” 红尘眼神一沉。 这几日红尘也想了许多,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离开了魔界,怕是会遭来天界明目张胆的追杀,待在魔宫地牢虽然是没有了自由,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她也很想知道,主上接下来会怎么处置自己! 无氿北告诉过她,尊上不会伤害她,只是如今待在地牢中是最安全的,即便天界派人来,尊上也不会允许他们将她带走!魔界人即便想处置红尘,也要经过尊上这一关,将她关在地牢中,也是消解魔族子民争议的缓兵之计,全了他们对天魔血脉不允的决心!只要红尘安全了,无氿北就可以放心去查这其中的真相,他只告诉她的是,她很可能不是先尊少涵的孩子,毕竟过去一直没有魔族或者天族气息。 红尘把菀炎的手先拿开,道:“菀炎,若我真的离开了魔界,才是将你们推入危险中,我做不到。” 菀炎五官僵住,纳闷红尘拒绝她,不冷不热道:“什么意思啊?” “若我走了,主上肯定想到是你们,而天界若追来,那你们就会同我般对付天界,陷入危险当中。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留在地牢,一来,我若走了,便是坐实了我的身份;二来我也想看看主上会打算怎么处置我;三来,最近事情发生也挺多,我想静一静。” “红尘,我理解你不想给我们大家添麻烦。可是你想想你母亲,当年她便是被先天帝抓回去,受了不白之冤,若不是灵帝弘拙及时出现将她救走,你认为,天界的人会让你平安出生吗?还会给机会让你父亲引劫救你吗?”菀炎一语插针,语调抬高。 母亲、父亲……红尘眼眸因为这些话停顿思量。 花小酒也站出来劝道:“是啊,红尘姐,若你真的被抓回了天界,天界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我们这些朋友也会担心,红尘姐,如果你也怀疑自己身世,不如去找找真相!这样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菀炎继续劝:“红尘,若先尊在世,也不会想看到你步她后尘。” 提到亲人,是红尘最大一个弱点,这一路她也算是一点一点地听着先尊与赤临的故事走来,天魔血脉也算是四海八荒每个人心中敏感的话题。 “而且,无氿北也同意我们大家先把你救出去!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先把沈朝暮叫走,为的就是把你们一起接出去!”菀炎见红尘还有犹豫,出此下策。 红尘不觉吃了一惊,这和无氿北同她讲的不一样:“无氿北,他也同意我离开地牢吗?” 她的目光从菀炎身上移到花小酒身上,把应答转给了花小酒。 花小酒眼眸僵地瞟了一下。无兄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是菀炎告诉他的啊,看来菀炎是打算以这样的方法劝红尘姐。咋地,他接受到菀炎的眼神,心里稍稍有些着慌,但表面佯装还算成功,答道:“是的,红尘姐。” 她看花小酒神色不像胡说,她倒是困惑住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改变自己想法,道:“菀炎、花小酒,为了我们大家,我还是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话罢,红尘转过去身,意思是让他们赶紧离开。菀炎见红尘还是不想走,一脑热出此下策:重重往红尘背上这么一打,整个人着昏了过去。 花小酒心中一震!他愕然道:“菀炎姐,”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红尘不愿拖累大家,我只能出此下策!身为她的朋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我们必须救她!” 此刻花小酒感觉到菀炎的两句话占了上风,见她这么意志坚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菀炎用法术带着红尘走。他们本来是想用从桃花溪水老前辈那换来的迷烟对付地牢的守卫,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好运,有两位男子在同那几位守卫讲话,内容有点像发牢骚,他们扫量一会后,决定利用守卫看不着的角度施法逃出去。 事情进展很顺利,他们出了魔宫。 他们顺利与长宣、燕与琛会合,趁着魔宫里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一举出了魔界。 这时候,红尘也已经醒了。 菀炎他们知道这时候是没办法再向红尘隐瞒此事,于是便把他们的计划还有无氿北、沈朝暮并不知情此事统统告诉了她。 红尘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菀炎他们如此大胆,拼了命的也要将她从牢里救出来。正因为这样,她更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认真道:“不行,这样不妥。长宣是天族人,燕大哥是魔族人,我们这样做只会把他们陷入两难境地!我更不能用你们的命来换我的自由!我还是要回地牢中去!” 这样的话,使长宣、燕与琛脸上皆忧郁着。花小酒的苦瓜脸拉得更长了些,确实也理解红尘姐的顾虑,没有说话。 说着红尘就要回去,菀炎刚要开出口挽留的话被两个男子遏住在喉咙处。 他们用法术来到这,红尘回去的动作一时间也停了下来。菀炎他们发现这不正是方才误打正着帮助他们分散地牢口守卫的两个男子吗? 瞧着,在年龄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其中一个自来熟般热情道:“可算找到你们了!” 另一个男子也配合着他朝红尘几个人拱手依礼。 菀炎他们亦是。 红尘见他们彼此间似乎认识,眼珠子在菀炎与他二人之间大转:“菀炎,这二位是?” 菀炎道:“刚才,是他们的帮忙,我们才顺利从守卫中离开地牢。” 第167章 出逃地牢菀炎助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睡梦中苏醒的红尘,一边起身,一边好奇道。 菀炎着急地大概讲一下:“红尘,天界已经派了重英过来,想将你带回天界,虽然尊上拒绝了,但是重英也没有走,在魔界小住下来。表面上打着回天界认祖归宗的噱头,但实际上是为了抓你回去关起来啊!” 说着,菀炎直接抓着红尘手臂:“红尘,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将你救出去!” “对啊,红尘姐,和我们一起离开魔界!” 红尘眼神一沉。 这几日红尘也想了许多,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离开了魔界,怕是会遭来天界明目张胆的追杀,待在魔宫地牢虽然是没有了自由,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她也很想知道,主上接下来会怎么处置自己! 无氿北告诉过她,尊上不会伤害她,只是如今待在地牢中是最安全的,即便天界派人来,尊上也不会允许他们将她带走!魔界人即便想处置红尘,也要经过尊上这一关,将她关在地牢中,也是消解魔族子民争议的缓兵之计,全了他们对天魔血脉不允的决心!只要红尘安全了,无氿北就可以放心去查这其中的真相,他只告诉她的是,她很可能不是先尊少涵的孩子,毕竟过去一直没有魔族或者天族气息。 红尘把菀炎的手先拿开,道:“菀炎,若我真的离开了魔界,才是将你们推入危险中,我做不到。” 菀炎五官僵住,纳闷红尘拒绝她,不冷不热道:“什么意思啊?” “若我走了,主上肯定想到是你们,而天界若追来,那你们就会同我般对付天界,陷入危险当中。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留在地牢,一来,我若走了,便是坐实了我的身份;二来我也想看看主上会打算怎么处置我;三来,最近事情发生也挺多,我想静一静。” “红尘,我理解你不想给我们大家添麻烦。可是你想想你母亲,当年她便是被先天帝抓回去,受了不白之冤,若不是灵帝弘拙及时出现将她救走,你认为,天界的人会让你平安出生吗?还会给机会让你父亲引劫救你吗?”菀炎一语插针,语调抬高。 母亲、父亲……红尘眼眸因为这些话停顿思量。 花小酒也站出来劝道:“是啊,红尘姐,若你真的被抓回了天界,天界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我们这些朋友也会担心,红尘姐,如果你也怀疑自己身世,不如去找找真相!这样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菀炎继续劝:“红尘,若先尊在世,也不会想看到你步她后尘。” 提到亲人,是红尘最大一个弱点,这一路她也算是一点一点地听着先尊与赤临的故事走来,天魔血脉也算是四海八荒每个人心中敏感的话题。 “而且,无氿北也同意我们大家先把你救出去!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先把沈朝暮叫走,为的就是把你们一起接出去!”菀炎见红尘还有犹豫,出此下策。 红尘不觉吃了一惊,这和无氿北同她讲的不一样:“无氿北,他也同意我离开地牢吗?” 她的目光从菀炎身上移到花小酒身上,把应答转给了花小酒。 花小酒眼眸僵地瞟了一下。无兄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是菀炎告诉他的啊,看来菀炎是打算以这样的方法劝红尘姐。咋地,他接受到菀炎的眼神,心里稍稍有些着慌,但表面佯装还算成功,答道:“是的,红尘姐。” 她看花小酒神色不像胡说,她倒是困惑住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改变自己想法,道:“菀炎、花小酒,为了我们大家,我还是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话罢,红尘转过去身,意思是让他们赶紧离开。菀炎见红尘还是不想走,一脑热出此下策:重重往红尘背上这么一打,整个人着昏了过去。 花小酒心中一震!他愕然道:“菀炎姐,”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红尘不愿拖累大家,我只能出此下策!身为她的朋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我们必须救她!” 此刻花小酒感觉到菀炎的两句话占了上风,见她这么意志坚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菀炎用法术带着红尘走。他们本来是想用从桃花溪水老前辈那换来的迷烟对付地牢的守卫,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好运,有两位男子在同那几位守卫讲话,内容有点像发牢骚,他们扫量一会后,决定利用守卫看不着的角度施法逃出去。 事情进展很顺利,他们出了魔宫。 他们顺利与长宣、燕与琛会合,趁着魔宫里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一举出了魔界。 这时候,红尘也已经醒了。 菀炎他们知道这时候是没办法再向红尘隐瞒此事,于是便把他们的计划还有无氿北、沈朝暮并不知情此事统统告诉了她。 红尘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菀炎他们如此大胆,拼了命的也要将她从牢里救出来。正因为这样,她更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认真道:“不行,这样不妥。长宣是天族人,燕大哥是魔族人,我们这样做只会把他们陷入两难境地!我更不能用你们的命来换我的自由!我还是要回地牢中去!” 这样的话,使长宣、燕与琛脸上皆忧郁着。花小酒的苦瓜脸拉得更长了些,确实也理解红尘姐的顾虑,没有说话。 说着红尘就要回去,菀炎刚要开出口挽留的话被两个男子遏住在喉咙处。 他们用法术来到这,红尘回去的动作一时间也停了下来。菀炎他们发现这不正是方才误打正着帮助他们分散地牢口守卫的两个男子吗? 瞧着,在年龄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其中一个自来熟般热情道:“可算找到你们了!” 另一个男子也配合着他朝红尘几个人拱手依礼。 菀炎他们亦是。 红尘见他们彼此间似乎认识,眼珠子在菀炎与他二人之间大转:“菀炎,这二位是?” 菀炎道:“刚才,是他们的帮忙,我们才顺利从守卫中离开地牢。” 第168章 以死相逼劝友人 菀炎话说到此处,那一位男主动接过她话尾讲起:“哦,对!我二人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在下防风隐,他是我兄弟防风筳。我们二人来自西海,这次跟随水君来到魔界。其实我们第一次来魔界,是代表西海参加魔帝登位大典之时,那时亲眼目睹红尘姑娘与魔帝的故事。所以,在前几日听说了天魔血脉一事,也为红尘姑娘深感同情。今儿本打算去地牢看看姑娘需不需要帮什么忙,结果正好叫我们撞上了菀炎姑娘与小酒兄弟进去,见你们神色不对,特意在地牢门口等候,看到你们躲在地牢门口徘徊,也便猜到一二,于是略尽了点绵薄之力。” 原来是这样。 花小酒随意黯然,愁稚道:“你们只来了两次,我们还都没有认识你们,你们便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果然西海的人都是智力过人!小生佩服!” 其实,花小酒随口一句倒是抓住了问题的症结。他们彼此间没有点头之交的机会,更别谈碰面,那他兄弟二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呢?红尘在登位大典时已经照过面,姑且不谈。可是菀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是怎么记住的?至于花小酒,很有可能是在他道出其父亲罪过时,被他见了个正着。 不过,他未免说得太流利了些! 而且,西海的人在举行归顺仪式后便回去了,怎么他们还在? 这几人心中各自困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防风筳倒是观察得比较仔细,见他们都不说话,欲打消他们的猜忌,上前轻轻一笑道:“水君知晓我兄弟二人喜欢魔宫,便向尊上请了个人情,让我兄弟二人暂居一段时日。久而久之,便也从旁人口中提及到你们。” 合情合理,加上他兄弟二人的五官看起来很面善,大家也不便有什么猜疑。 长宣、燕与琛也与他兄弟二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虽然红尘的决定还是不会变,但于礼呢,她还是要感谢他们。她抬眼望着他兄弟二人道:“多谢你们仗义相助,哪天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兄弟二人客气点头。 菀炎见红尘神色沉重,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故她迫切道:“红尘,你还是要回去吗?” 长宣几个人黯然。 红尘听了扭过脑袋,道:“菀炎,我心意已决。”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花小酒见她坚定的模样,劝阻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未料,菀炎的举动令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何时的刀,架在脖子上。 她厉声道:“红尘!” 红尘回头一望,吓得连连跑进,一面急切道:“菀炎!你这是做什么?”一面抬手企图拿下刀子。 菀炎警觉后退。 众人也慌里慌张地在一旁劝她不要冲动! 菀炎一面架着刀,一面威逼,嘴唇上下抖擞道:“红尘,若你真的回去,我便死在你面前,这样,我也就不用看着你受苦,为你担心了!” 她的神情不同于以往,一语便把她与红尘的关系拉高了几个台阶。在她说完话后,即便脸僵持着,但竟从眼眶里砸下一滴泪,无声无息地,她在等红尘作答。 红尘担忧她菀炎真的出什么事,忙定了定神,道:“好,我答应你,不回去了。你放心把刀放下!” 其他人也跟着心惊胆战,好在总算没事了。 接着,红尘让长宣二人回去,此事不应该让他们为难。 —— 红尘出逃的消息,今早才有人告诉尊上。 魔兵只觉心底发凉,看守失败,指不定尊上怎么惩罚!还没开始禀告,他双手先是蓦地抖了好几下,眼神已经打量了好几回,方开口:“禀告尊上,今早发现,红尘已经不在,大牢中了!” 他一口气讲完最后一句,都不敢抬头看尊上。 “胡闹!”尊上恼怒地一掌拍在桌上,坐直了身子。 吃了熊心豹子胆? 魔兵吓得连连埋下头,不停抖擞,他从来没见尊上发那么大脾气,感觉天都要塌了!就算在武林场训练魔兵魔将,尊上也没有发这么大的火!魔兵现在已经不敢说话了。 尊上气着握紧拳头在桌上。他思量许久,才给一句准话:“你过来。” 他把魔兵叫到他跟前,低语。 与此同时,无氿北、沈朝暮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还是尊上派和风过来告诉他们的。 他们顿时坐立不安。没想到,沈朝暮就不在一个晚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他们猜测是菀炎救走了红尘。她在与无氿北言谈之间,明显感受到了她的犹豫,没想到在他劝了之后还是选择那么做。他们更猜测,此次不是单单她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他们问了和风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和风说除了他们二人,也就只有尊上、邱魔王及澹台染知道,尊上不允许透露消息。 好在,这时候他还算有点人情,及时封锁住消息。 尊上还说,邱魔王已经在牵制重英战神,不会让战神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让他们放心。 和风告诉他们此事。 听了这话,他们也算放心。重英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将红尘带回天界,若是她出逃的消息被他知道,就代表着整个天界都知道了,届时很有可能会派天兵天将来追捕红尘,就如万年前追捕少涵般,不抓到人不罢休!魔界的人还不知道此事,暂时也可安全。 但,尊上? 和风又道:“尊上还说,他已经一个人去找红尘姑娘了。” 闻言,沈朝暮狠狠地看了他一会,生闷气道:“正是因为他在,才是最大的危险!” 无氿北:“?”他只好在一旁先安慰他放宽心。 魔尊这次竟然不带一兵一卒便一个人前去,难道是为了红尘才掩人耳目的吗?无氿北很是纳闷。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得思考这些。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红尘她们,怕时间一久,天界和魔界的人便都知晓此事,到时就真的晚了! 第168章 以死相逼劝友人 菀炎话说到此处,那一位男主动接过她话尾讲起:“哦,对!我二人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在下防风隐,他是我兄弟防风筳。我们二人来自西海,这次跟随水君来到魔界。其实我们第一次来魔界,是代表西海参加魔帝登位大典之时,那时亲眼目睹红尘姑娘与魔帝的故事。所以,在前几日听说了天魔血脉一事,也为红尘姑娘深感同情。今儿本打算去地牢看看姑娘需不需要帮什么忙,结果正好叫我们撞上了菀炎姑娘与小酒兄弟进去,见你们神色不对,特意在地牢门口等候,看到你们躲在地牢门口徘徊,也便猜到一二,于是略尽了点绵薄之力。” 原来是这样。 花小酒随意黯然,愁稚道:“你们只来了两次,我们还都没有认识你们,你们便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果然西海的人都是智力过人!小生佩服!” 其实,花小酒随口一句倒是抓住了问题的症结。他们彼此间没有点头之交的机会,更别谈碰面,那他兄弟二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呢?红尘在登位大典时已经照过面,姑且不谈。可是菀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是怎么记住的?至于花小酒,很有可能是在他道出其父亲罪过时,被他见了个正着。 不过,他未免说得太流利了些! 而且,西海的人在举行归顺仪式后便回去了,怎么他们还在? 这几人心中各自困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防风筳倒是观察得比较仔细,见他们都不说话,欲打消他们的猜忌,上前轻轻一笑道:“水君知晓我兄弟二人喜欢魔宫,便向尊上请了个人情,让我兄弟二人暂居一段时日。久而久之,便也从旁人口中提及到你们。” 合情合理,加上他兄弟二人的五官看起来很面善,大家也不便有什么猜疑。 长宣、燕与琛也与他兄弟二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虽然红尘的决定还是不会变,但于礼呢,她还是要感谢他们。她抬眼望着他兄弟二人道:“多谢你们仗义相助,哪天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兄弟二人客气点头。 菀炎见红尘神色沉重,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故她迫切道:“红尘,你还是要回去吗?” 长宣几个人黯然。 红尘听了扭过脑袋,道:“菀炎,我心意已决。”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花小酒见她坚定的模样,劝阻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未料,菀炎的举动令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何时的刀,架在脖子上。 她厉声道:“红尘!” 红尘回头一望,吓得连连跑进,一面急切道:“菀炎!你这是做什么?”一面抬手企图拿下刀子。 菀炎警觉后退。 众人也慌里慌张地在一旁劝她不要冲动! 菀炎一面架着刀,一面威逼,嘴唇上下抖擞道:“红尘,若你真的回去,我便死在你面前,这样,我也就不用看着你受苦,为你担心了!” 她的神情不同于以往,一语便把她与红尘的关系拉高了几个台阶。在她说完话后,即便脸僵持着,但竟从眼眶里砸下一滴泪,无声无息地,她在等红尘作答。 红尘担忧她菀炎真的出什么事,忙定了定神,道:“好,我答应你,不回去了。你放心把刀放下!” 其他人也跟着心惊胆战,好在总算没事了。 接着,红尘让长宣二人回去,此事不应该让他们为难。 —— 红尘出逃的消息,今早才有人告诉尊上。 魔兵只觉心底发凉,看守失败,指不定尊上怎么惩罚!还没开始禀告,他双手先是蓦地抖了好几下,眼神已经打量了好几回,方开口:“禀告尊上,今早发现,红尘已经不在,大牢中了!” 他一口气讲完最后一句,都不敢抬头看尊上。 “胡闹!”尊上恼怒地一掌拍在桌上,坐直了身子。 吃了熊心豹子胆? 魔兵吓得连连埋下头,不停抖擞,他从来没见尊上发那么大脾气,感觉天都要塌了!就算在武林场训练魔兵魔将,尊上也没有发这么大的火!魔兵现在已经不敢说话了。 尊上气着握紧拳头在桌上。他思量许久,才给一句准话:“你过来。” 他把魔兵叫到他跟前,低语。 与此同时,无氿北、沈朝暮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还是尊上派和风过来告诉他们的。 他们顿时坐立不安。没想到,沈朝暮就不在一个晚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他们猜测是菀炎救走了红尘。她在与无氿北言谈之间,明显感受到了她的犹豫,没想到在他劝了之后还是选择那么做。他们更猜测,此次不是单单她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他们问了和风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和风说除了他们二人,也就只有尊上、邱魔王及澹台染知道,尊上不允许透露消息。 好在,这时候他还算有点人情,及时封锁住消息。 尊上还说,邱魔王已经在牵制重英战神,不会让战神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让他们放心。 和风告诉他们此事。 听了这话,他们也算放心。重英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将红尘带回天界,若是她出逃的消息被他知道,就代表着整个天界都知道了,届时很有可能会派天兵天将来追捕红尘,就如万年前追捕少涵般,不抓到人不罢休!魔界的人还不知道此事,暂时也可安全。 但,尊上? 和风又道:“尊上还说,他已经一个人去找红尘姑娘了。” 闻言,沈朝暮狠狠地看了他一会,生闷气道:“正是因为他在,才是最大的危险!” 无氿北:“?”他只好在一旁先安慰他放宽心。 魔尊这次竟然不带一兵一卒便一个人前去,难道是为了红尘才掩人耳目的吗?无氿北很是纳闷。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得思考这些。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红尘她们,怕时间一久,天界和魔界的人便都知晓此事,到时就真的晚了! 第169章 潇曲连带兵讨匙 防风隐兄弟二人已经离开。 红尘她们决定去西北荒,寻找离人族,希望此行能拨开云雾知晓红尘的真正身世! 他们在魔界地界出发,要想去西北荒,须经过东海,或者经过北海。东海听说最近有些战乱,所以他们打算从北海绕到西北荒。 未料,生生挡在他们前面路的是潇曲连和一百左右的兵力。 那三人显然吃惊,半天不错开眼珠子,还有面面相觑。 潇曲连很客气地同晚辈讲话,沉稳道:“诸位,别来无恙。”他止住话头,双目看向红尘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口重气,不淡不咸道:“你的事情整个四海八荒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本来这就是天魔两界的事情,老夫无权插手,也不想插手。妖帝溘逝,新帝即位,急需震慑人心,坐稳妖界,不坤匙是时候还给老夫了!” 花小酒还不知道不坤匙在红尘体内的事,带着疑惑的表情开嘴,以示自己并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不坤匙?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当初,是仗着他们对妖界的恩情,允许不坤匙暂时借给他们。红尘微微垂下眸子,漫自暗忖。 菀炎知道不坤匙现在对红尘的重要性,眼珠子冷峻打在潇曲连身,据理力争道:“潇长老,新帝即位,要守住的不是妖帝这个位置。妖界如今顺利除去三大妖王,帝位一再动荡,居心叵测之人难保不会再有。你们凭借一个东西就想帝位稳固、妖界太平、子民安然,痴心妄想!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罢了!” 她眸子打了个冷光。 从旁人角度瞧去,菀炎道出的几句话实在太霸气! 潇曲连倒也没有恼怒,语气更加落重了些:“没想到,老夫竟然还能被一个小丫头训!” 花小酒即便还没听懂不坤匙的事情,但也算清楚——不坤匙在红尘姐手里。乍看对面有一百左右兵力,若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故而他在一旁尽量缓解:“潇长老,菀炎姐是个直性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抱歉地落了落笑容。 事情未定,岂敢轻贱自身。菀炎现在就是摆上这副神情。 潇曲连有听了花小酒的一句话,目光逗留一炷香,接着对上菀炎双眼,“芸芸众生,你我皆是沧海一粟,愁和怨大抵不同,你有你的情谊,老夫有老夫的职责。” 话罢,他又把话挪回正题:“今日无论如何,老夫都要拿回不坤匙!” 菀炎还想争辩,红尘抓住她手臂,制止道:“够了,菀炎。”她侧头过去,浅笑让她放宽心:“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不坤匙已经被我霸占许久了,是时候该还给妖界了。” 菀炎不听劝,强有力地抽回手臂,激动道:“那怎么行!在你心火还没有彻底根治之前,不坤匙便不能还给他们!” “看来我们大家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潇曲连道。 菀炎在和红尘倔强,红尘顿时拿她没辙,有些猜不透菀炎对她到底是何种情谊。 菀炎不惧怕他,道:“要打就动手。” 她已经回明了,双方开始激烈交缠。 一百左右兵力与菀炎行单一人纵横交错,花小酒最先采用的是一旁呐喊“住手!”行不通后,菀炎单打独斗难免受伤。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与敌人交过手,因为其父,为权势,亲手杀掉自己好兄弟。所以,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争、不要妒,挨了欺负全是帮父亲还罪。 不过,自从王权勿君救下他说的那句话——“若你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他也便想通了。除非他与世隔绝,在这四海八荒做一个哑巴,否则,朋友遇难时,又怎么做到袖手旁观呢? 故而,他也加入这场战斗中去。 “菀炎!花小酒!”旁的红尘急切呼喊朋友,敌众我寡,稍不慎他们会受伤。她想跳入这场战斗中,忽见潇曲连忙现身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伸手来取她身上的不坤匙。基于本能反应,一平躺身让他的伸手着了个空,瑕疵间红尘迅速翻回身落地左侧。 适才是他误了。他这次换施法持掌击来,距离有些近,术法照亮红尘法泽,试图躲怕是会被他逮个正着,当机立断唯有承下这一击掌,赌一赌自己修为底子。 果然,还是高估自己,才是对掌那十来秒,嘴角的血啧已经压不住往外蹦,掉了一流水,但她还是在坚持,坚决不收回掌力。 潇曲连见状,双眸尽显诧异,虽没有收回掌力,但他口出沉稳,不减长辈该有的风度:“听说你是魔帝的属下,魔帝功法了得,而你被他秘密训练四千年,理应成为他的一把好刀,但你的功法如同刚刚修炼成仙的凡人,怎会如此之差?” 红尘脑袋上下晃动着,还是能清晰听见他的话。现在这样还能感受到他存在这里,她苦笑着。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流露出一丝沉重:“是嘛!那我还真是给他丢脸了。”她的声音很微妙,离远些的花小酒与菀炎就没听见。 潇曲连本以为趁她法力不济情况下,能一举夺回不坤匙。然半路杀出一个妙龄少女,成功将他二人分开来。 红尘还能撑住,不至于一招倒下,她看清身边人后,蹙眉道:“声息?你怎么来了?” “红尘姐姐,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声声息双手并用挑开她的双手,四处打量她周身,迫切地像一个孩子,简简单单的关心,很让人触动。 红尘宠溺地笑了笑,“声息,我没事,不然我也不会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回过惊下,潇曲连接触到眼前女子的容颜,单单一个侧颜,他刹住眉头,蓦然一惊:“花帝!?”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不敢相信,是因为她容颜呈妙龄少女状态?还是因为许久未见,他有些忘记了花帝的真容。 乍一言,红尘与声声息纷纷看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故没有搭话。 这正脸一照面,他更加确定自己第一感觉,手往前放了放,脱口而出道:“花帝,你失踪万年,没想到老夫竟然在这见到你,实在是老夫之幸。不过,花界中人倒是一直在苦寻你下落,不知你是否已经回过花界了?花妖合盟之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 第169章 潇曲连带兵讨匙 防风隐兄弟二人已经离开。 红尘她们决定去西北荒,寻找离人族,希望此行能拨开云雾知晓红尘的真正身世! 他们在魔界地界出发,要想去西北荒,须经过东海,或者经过北海。东海听说最近有些战乱,所以他们打算从北海绕到西北荒。 未料,生生挡在他们前面路的是潇曲连和一百左右的兵力。 那三人显然吃惊,半天不错开眼珠子,还有面面相觑。 潇曲连很客气地同晚辈讲话,沉稳道:“诸位,别来无恙。”他止住话头,双目看向红尘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口重气,不淡不咸道:“你的事情整个四海八荒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本来这就是天魔两界的事情,老夫无权插手,也不想插手。妖帝溘逝,新帝即位,急需震慑人心,坐稳妖界,不坤匙是时候还给老夫了!” 花小酒还不知道不坤匙在红尘体内的事,带着疑惑的表情开嘴,以示自己并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不坤匙?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当初,是仗着他们对妖界的恩情,允许不坤匙暂时借给他们。红尘微微垂下眸子,漫自暗忖。 菀炎知道不坤匙现在对红尘的重要性,眼珠子冷峻打在潇曲连身,据理力争道:“潇长老,新帝即位,要守住的不是妖帝这个位置。妖界如今顺利除去三大妖王,帝位一再动荡,居心叵测之人难保不会再有。你们凭借一个东西就想帝位稳固、妖界太平、子民安然,痴心妄想!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罢了!” 她眸子打了个冷光。 从旁人角度瞧去,菀炎道出的几句话实在太霸气! 潇曲连倒也没有恼怒,语气更加落重了些:“没想到,老夫竟然还能被一个小丫头训!” 花小酒即便还没听懂不坤匙的事情,但也算清楚——不坤匙在红尘姐手里。乍看对面有一百左右兵力,若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故而他在一旁尽量缓解:“潇长老,菀炎姐是个直性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抱歉地落了落笑容。 事情未定,岂敢轻贱自身。菀炎现在就是摆上这副神情。 潇曲连有听了花小酒的一句话,目光逗留一炷香,接着对上菀炎双眼,“芸芸众生,你我皆是沧海一粟,愁和怨大抵不同,你有你的情谊,老夫有老夫的职责。” 话罢,他又把话挪回正题:“今日无论如何,老夫都要拿回不坤匙!” 菀炎还想争辩,红尘抓住她手臂,制止道:“够了,菀炎。”她侧头过去,浅笑让她放宽心:“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不坤匙已经被我霸占许久了,是时候该还给妖界了。” 菀炎不听劝,强有力地抽回手臂,激动道:“那怎么行!在你心火还没有彻底根治之前,不坤匙便不能还给他们!” “看来我们大家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潇曲连道。 菀炎在和红尘倔强,红尘顿时拿她没辙,有些猜不透菀炎对她到底是何种情谊。 菀炎不惧怕他,道:“要打就动手。” 她已经回明了,双方开始激烈交缠。 一百左右兵力与菀炎行单一人纵横交错,花小酒最先采用的是一旁呐喊“住手!”行不通后,菀炎单打独斗难免受伤。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与敌人交过手,因为其父,为权势,亲手杀掉自己好兄弟。所以,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争、不要妒,挨了欺负全是帮父亲还罪。 不过,自从王权勿君救下他说的那句话——“若你执意做刀下亡魂,便继续孱弱。”他也便想通了。除非他与世隔绝,在这四海八荒做一个哑巴,否则,朋友遇难时,又怎么做到袖手旁观呢? 故而,他也加入这场战斗中去。 “菀炎!花小酒!”旁的红尘急切呼喊朋友,敌众我寡,稍不慎他们会受伤。她想跳入这场战斗中,忽见潇曲连忙现身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伸手来取她身上的不坤匙。基于本能反应,一平躺身让他的伸手着了个空,瑕疵间红尘迅速翻回身落地左侧。 适才是他误了。他这次换施法持掌击来,距离有些近,术法照亮红尘法泽,试图躲怕是会被他逮个正着,当机立断唯有承下这一击掌,赌一赌自己修为底子。 果然,还是高估自己,才是对掌那十来秒,嘴角的血啧已经压不住往外蹦,掉了一流水,但她还是在坚持,坚决不收回掌力。 潇曲连见状,双眸尽显诧异,虽没有收回掌力,但他口出沉稳,不减长辈该有的风度:“听说你是魔帝的属下,魔帝功法了得,而你被他秘密训练四千年,理应成为他的一把好刀,但你的功法如同刚刚修炼成仙的凡人,怎会如此之差?” 红尘脑袋上下晃动着,还是能清晰听见他的话。现在这样还能感受到他存在这里,她苦笑着。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流露出一丝沉重:“是嘛!那我还真是给他丢脸了。”她的声音很微妙,离远些的花小酒与菀炎就没听见。 潇曲连本以为趁她法力不济情况下,能一举夺回不坤匙。然半路杀出一个妙龄少女,成功将他二人分开来。 红尘还能撑住,不至于一招倒下,她看清身边人后,蹙眉道:“声息?你怎么来了?” “红尘姐姐,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声声息双手并用挑开她的双手,四处打量她周身,迫切地像一个孩子,简简单单的关心,很让人触动。 红尘宠溺地笑了笑,“声息,我没事,不然我也不会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回过惊下,潇曲连接触到眼前女子的容颜,单单一个侧颜,他刹住眉头,蓦然一惊:“花帝!?”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不敢相信,是因为她容颜呈妙龄少女状态?还是因为许久未见,他有些忘记了花帝的真容。 乍一言,红尘与声声息纷纷看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故没有搭话。 这正脸一照面,他更加确定自己第一感觉,手往前放了放,脱口而出道:“花帝,你失踪万年,没想到老夫竟然在这见到你,实在是老夫之幸。不过,花界中人倒是一直在苦寻你下落,不知你是否已经回过花界了?花妖合盟之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 第170章 归不坤尊上救人 他停了下,眼眸扫视到身旁的红尘,“不对,你为何要与老夫作对?花妖合盟,难道是欺我妖界无人了吗?你把我堂堂妖界当成什么了!” 他一本正经的质问。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为人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红尘咋地吓了一跳,她竟然是万年前失踪的花帝吕鸢吗?不——不对,花帝可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人,声息人单纯没有心思,可不像一界花帝,而且也从未听过她有师父。 声声息正对着他瞧了瞧,好啦原来是长辈!脸嘟着气的她双手插腰,小孩子气般顶嘴:“你好奇怪啊!认错人不说,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叫声声息,不叫花帝,阿叔,您搞清楚了!” 潇曲连闻言愕住话语,端详一二。此人虽与花帝长得无二,但是举止神态又太像另一个人了,可以说是浑然不像是历经世道的花帝,而是初出茅庐简单的一位姑娘! 看来她不是花帝,只是两人长得一样,这件事还是到时候问问青木亦。潇曲连对着她道:“老夫眼拙,将姑娘错认成花帝,实在糊涂,姑娘还请见谅。” “好,小息就原谅阿叔了!”声声息眼眸一笑道。 这会功夫,菀炎热与花小酒已经落入敌人手中,压到潇曲连左右。 成了人质——交出不坤匙。 “好,不坤匙还给你。”话罢,她用右手往胸口那掏出不坤匙,面色难忍,每掏出一点距离,痛苦就加剧一分直到她取出钥匙为止。 她将不坤匙扔过去给潇曲连接着,自己吐了一口重血。 身侧的声声息不由吓到:好端端的,怎么伤势加重了! 她因为心火无物压制在身子骨里乱窜,脸色很是难看,腿脚顿时无力险先坐在地上,幸好一旁的声声息及时拉住她,成了单膝跪地。 潇曲连按照约定放了花小酒与菀炎。本来他来只是为了不坤匙,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们,但见红尘如同奄奄一息,颤了眉,顿生没有了取回不坤匙的喜悦感。心火的事情,沈朝暮有同他讲过,他念及他们对妖界恩情,才允下将不坤匙暂时借给她渡过危机。 但自从灭了孔雀族后,他和妖帝提起此事,没想到妖帝要他取回不坤匙,坦言:竟然是妖界之匙,就没必要落入外人手中。 起初,潇曲连有过挣扎,但后来他仔细想想其实妖帝说得也没有错。先妖帝先是不明不白地在他儿子大婚时被杀了,可想而知,此人是妖帝仇家。那如今登位的是他儿子,谁知道歹人会不会再来。失去妖帝,不仅妖界人心惶惶,也令妖界无主。唯有让不坤匙回到妖界,才能保妖界暂时平安。 他还算有人情,没有立即走。 花小酒和菀炎着急冲过去,边喊:“红尘姐!” “本尊驾到,尔等还不速速相迎?” 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耳音,众人浑身一颤,仰头快速扫量。忽见一股黑团团烟雾洒满周遭,众人惊骇地扑地而去,没有咳血,花小酒与菀炎热也不例外。 集一身黑袍、白发的男子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单膝跪地的红尘身前。一地的压迫感,他的衣尾令红尘似曾相识,心颤了颤,眉眼颇有欣喜感抬了抬,从下而上。 声声息还在扶着红尘,就看见他一来所有人都倒下了,又见着他容颜,夸赞道:“哇——大哥哥好帅啊!” 主上!! 每次危险时,总是能看见主上,真好! 她的声音此刻如压在棉花线上,吹弹可破,“主上,你来了!” 她喜极而泣地笑了笑,主上垂眸凝视着她好一会,才拂动长袖自后身,冷傲抬头,语调既不高又不失责问道:“关了几天,本事不长心思倒是长了不少,学会忤逆本尊了。” 生气了。 红尘习惯了与主上的说话方式,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入耳,抬眸凝视他,轻言轻语道:“主上放心,红尘,会很听话的。” 声声息在一侧听出他二人认识,依旧问道:“姐姐,这位大哥哥是你朋友吗?” 红尘点头。 花小酒等众人已经从卧地状态中站起。尊上这么快就追来,想想还合情合理,但是他们有些意外,尊上身边怎么没有看见一兵一卒的身影?莫非是他们已经开始兵分几路追捕他们了吗?花小酒、菀炎愣在原地,且看他是如何做的。 猝不及防间,红尘一边手臂被人抓起,好大力气,竟叫她朝他身上扑了扑。她嘴唇发白地让他很清晰瞥见,他一声闷响道:“不坤匙,确定要还给妖界了吗?” 红尘被他抓着,这么近距离怯生生地看着他的模样,只得缓缓道:“是。” 妖界与魔界无仇,彼此间各有内忧外患,谁都不会再去多找一个敌人,故而魔尊扭过头去,冷漠声线条道:“东西已经拿到,你们可以走了。” 潇曲连与王权勿君做过交易,彼此间也算客气仅此而已。潇曲连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天魔血脉一事,他也不想掺和。 “魔帝,老夫等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话罢,他携众兵力离开此地。 声声息直言她师父找她,着急回去了。 当夜。 魔尊没有抓他们回魔界,而是选在一间小屋子那帮红尘压制心火。菀炎与花小酒则在外头等候,就是借十个胆子这时候他们也不敢上去问魔尊红尘的伤势,只能乖乖在外头自己琢磨。 他们盘坐在地。魔尊输入真气为她压制心火,延缓它的发作。输完真气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主上,为何要救我?”红尘背对着他,明显已经感觉身体好多了,只是脑门上被冲击得有些失去神智,如喝醉般。 盯着她背影,魔尊冷冷道:“你是本尊培养多年的利剑,不能白白因为心火就这么死了。” 她淡淡一笑,这个答案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很有主上的说话风格。失落的她忍不住呼之欲出:“我是天魔血脉,是天魔两界都要追杀的存在,主上,你可曾想,杀了我?” 话说完,她的余光低垂企图看穿身后人,眼底藏不住期待,神色一时间还是煞白,状态还没有恢复,与眸子中的光衬得她整个人的娇小可人。 第170章 归不坤尊上救人 他停了下,眼眸扫视到身旁的红尘,“不对,你为何要与老夫作对?花妖合盟,难道是欺我妖界无人了吗?你把我堂堂妖界当成什么了!” 他一本正经的质问。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为人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红尘咋地吓了一跳,她竟然是万年前失踪的花帝吕鸢吗?不——不对,花帝可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人,声息人单纯没有心思,可不像一界花帝,而且也从未听过她有师父。 声声息正对着他瞧了瞧,好啦原来是长辈!脸嘟着气的她双手插腰,小孩子气般顶嘴:“你好奇怪啊!认错人不说,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叫声声息,不叫花帝,阿叔,您搞清楚了!” 潇曲连闻言愕住话语,端详一二。此人虽与花帝长得无二,但是举止神态又太像另一个人了,可以说是浑然不像是历经世道的花帝,而是初出茅庐简单的一位姑娘! 看来她不是花帝,只是两人长得一样,这件事还是到时候问问青木亦。潇曲连对着她道:“老夫眼拙,将姑娘错认成花帝,实在糊涂,姑娘还请见谅。” “好,小息就原谅阿叔了!”声声息眼眸一笑道。 这会功夫,菀炎热与花小酒已经落入敌人手中,压到潇曲连左右。 成了人质——交出不坤匙。 “好,不坤匙还给你。”话罢,她用右手往胸口那掏出不坤匙,面色难忍,每掏出一点距离,痛苦就加剧一分直到她取出钥匙为止。 她将不坤匙扔过去给潇曲连接着,自己吐了一口重血。 身侧的声声息不由吓到:好端端的,怎么伤势加重了! 她因为心火无物压制在身子骨里乱窜,脸色很是难看,腿脚顿时无力险先坐在地上,幸好一旁的声声息及时拉住她,成了单膝跪地。 潇曲连按照约定放了花小酒与菀炎。本来他来只是为了不坤匙,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们,但见红尘如同奄奄一息,颤了眉,顿生没有了取回不坤匙的喜悦感。心火的事情,沈朝暮有同他讲过,他念及他们对妖界恩情,才允下将不坤匙暂时借给她渡过危机。 但自从灭了孔雀族后,他和妖帝提起此事,没想到妖帝要他取回不坤匙,坦言:竟然是妖界之匙,就没必要落入外人手中。 起初,潇曲连有过挣扎,但后来他仔细想想其实妖帝说得也没有错。先妖帝先是不明不白地在他儿子大婚时被杀了,可想而知,此人是妖帝仇家。那如今登位的是他儿子,谁知道歹人会不会再来。失去妖帝,不仅妖界人心惶惶,也令妖界无主。唯有让不坤匙回到妖界,才能保妖界暂时平安。 他还算有人情,没有立即走。 花小酒和菀炎着急冲过去,边喊:“红尘姐!” “本尊驾到,尔等还不速速相迎?” 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耳音,众人浑身一颤,仰头快速扫量。忽见一股黑团团烟雾洒满周遭,众人惊骇地扑地而去,没有咳血,花小酒与菀炎热也不例外。 集一身黑袍、白发的男子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单膝跪地的红尘身前。一地的压迫感,他的衣尾令红尘似曾相识,心颤了颤,眉眼颇有欣喜感抬了抬,从下而上。 声声息还在扶着红尘,就看见他一来所有人都倒下了,又见着他容颜,夸赞道:“哇——大哥哥好帅啊!” 主上!! 每次危险时,总是能看见主上,真好! 她的声音此刻如压在棉花线上,吹弹可破,“主上,你来了!” 她喜极而泣地笑了笑,主上垂眸凝视着她好一会,才拂动长袖自后身,冷傲抬头,语调既不高又不失责问道:“关了几天,本事不长心思倒是长了不少,学会忤逆本尊了。” 生气了。 红尘习惯了与主上的说话方式,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入耳,抬眸凝视他,轻言轻语道:“主上放心,红尘,会很听话的。” 声声息在一侧听出他二人认识,依旧问道:“姐姐,这位大哥哥是你朋友吗?” 红尘点头。 花小酒等众人已经从卧地状态中站起。尊上这么快就追来,想想还合情合理,但是他们有些意外,尊上身边怎么没有看见一兵一卒的身影?莫非是他们已经开始兵分几路追捕他们了吗?花小酒、菀炎愣在原地,且看他是如何做的。 猝不及防间,红尘一边手臂被人抓起,好大力气,竟叫她朝他身上扑了扑。她嘴唇发白地让他很清晰瞥见,他一声闷响道:“不坤匙,确定要还给妖界了吗?” 红尘被他抓着,这么近距离怯生生地看着他的模样,只得缓缓道:“是。” 妖界与魔界无仇,彼此间各有内忧外患,谁都不会再去多找一个敌人,故而魔尊扭过头去,冷漠声线条道:“东西已经拿到,你们可以走了。” 潇曲连与王权勿君做过交易,彼此间也算客气仅此而已。潇曲连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天魔血脉一事,他也不想掺和。 “魔帝,老夫等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话罢,他携众兵力离开此地。 声声息直言她师父找她,着急回去了。 当夜。 魔尊没有抓他们回魔界,而是选在一间小屋子那帮红尘压制心火。菀炎与花小酒则在外头等候,就是借十个胆子这时候他们也不敢上去问魔尊红尘的伤势,只能乖乖在外头自己琢磨。 他们盘坐在地。魔尊输入真气为她压制心火,延缓它的发作。输完真气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主上,为何要救我?”红尘背对着他,明显已经感觉身体好多了,只是脑门上被冲击得有些失去神智,如喝醉般。 盯着她背影,魔尊冷冷道:“你是本尊培养多年的利剑,不能白白因为心火就这么死了。” 她淡淡一笑,这个答案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很有主上的说话风格。失落的她忍不住呼之欲出:“我是天魔血脉,是天魔两界都要追杀的存在,主上,你可曾想,杀了我?” 话说完,她的余光低垂企图看穿身后人,眼底藏不住期待,神色一时间还是煞白,状态还没有恢复,与眸子中的光衬得她整个人的娇小可人。 第171章 沉重 红尘背对着,根本看不清尊上神情,见后头迟迟没有声音传出,有些抓急转过身去,情理之中与他的寒光撞上。 四周的光线不是很亮,加上外面的黑夜,小屋子里只存留下主上施法来的柴火。 他的神情十分凝重看着自己,微弱的火光,将他冷漠的五官带在她面前,心跳在逐渐加速,上下唇瓣不自觉微微张开,掩饰她再一次的悸动。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回想前段时间主上还拒绝她,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现在又出手救她,她是有点拿捏不住主上的心思了。所以她才会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她在期待他开口。 “本尊不会杀你,沧海桑田,有朝一日,你可以杀了本尊。” 他是认真的。 这话太重了,比他说的那些绝情话还要伤人,她心里砸下巨石,身子又挪动了一下,着急开口:“为何?” 她瞬间提了神,猜测主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拿生死说事。她双手开始抓住他手臂,“主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和我讲,我帮你!”关心则乱,她的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魔尊沉默不语,这会才道:“晚了,你该休息了。” 红尘斟酌看着他,他施法让她入睡。她坠下身子,头枕在他腿上,是他早有预谋的方向。 他拨开她的前额发须,恰好勾勒出她的一眉一瞥,抚摸去脸上的杂尘,脸蛋柔软。他的千言万语都藏在眼里:你累了,好好休息。他凝视好一会才松了手,就这样静静坐着,不吵她。 后来,他去见了花小酒与菀炎,让他们去通知无氿北和沈朝暮说红尘已经找到了,让他们去魔界会合,明日一早,他便带着红尘回魔界。 菀炎不服,:“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就不该囚着她。”话说出口,菀炎忽然发觉自己很大胆地和魔尊作对,万一他生气对自己出手那还得了!她心里抖了抖。 魔尊抬脚两步,盯着她,给她一个下马威:“收起你的歪心思,本尊的忍耐是有限的。” 敌人越强,越不能将自己的害怕透露半分。她昂眸以进为退盯着他,魔尊不屑瞥了她一眼,走了过去。 菀炎喘口重气,差点缓不过来,心开始跑回原位,保住了。 天地都静了下来,魔尊屹立林子深处。 一个术法朝他而来,他施法解开——一个远程传音蝴蝶。 “尊上。” 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是男子声音。 魔尊道:“流照君最近可有异样?” “没有,不过会时时刻刻盯着,尊上放心。” “嗯。” 里边的人关切道:“尊上,大家都很想您,一直在关心您的身体。” “无事,本尊会有分寸。若那边出了什么事,及时告知本尊。” “是。” 谈话结束,蝴蝶飞走,魔尊看着蝴蝶飞去方向久久才回神。 翌日清晨。 红尘出逃地牢的消息已经在魔界传开,魔界子民都在声讨要追杀她,不能允许有她的存在。先尊当初因为与天族人赤临生情,才落得魔界人心惶惶、局面分裂的情况。本来不处死她,把她关在地牢里睁一只眼闭一眼完全是看在尊上的面子,现在她竟然私自逃走,简直太过分了!昨日,洪谨在大牢里离奇被人杀死。 他们猜忌会不会与红尘有关? 澹台染很早赶来告诉魔尊。思索一会的魔尊得到消息后,叮嘱红尘三人在此等与无氿北会和,暂时不用回魔界。 第171章 沉重 红尘背对着,根本看不清尊上神情,见后头迟迟没有声音传出,有些抓急转过身去,情理之中与他的寒光撞上。 四周的光线不是很亮,加上外面的黑夜,小屋子里只存留下主上施法来的柴火。 他的神情十分凝重看着自己,微弱的火光,将他冷漠的五官带在她面前,心跳在逐渐加速,上下唇瓣不自觉微微张开,掩饰她再一次的悸动。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回想前段时间主上还拒绝她,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现在又出手救她,她是有点拿捏不住主上的心思了。所以她才会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她在期待他开口。 “本尊不会杀你,沧海桑田,有朝一日,你可以杀了本尊。” 他是认真的。 这话太重了,比他说的那些绝情话还要伤人,她心里砸下巨石,身子又挪动了一下,着急开口:“为何?” 她瞬间提了神,猜测主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拿生死说事。她双手开始抓住他手臂,“主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和我讲,我帮你!”关心则乱,她的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魔尊沉默不语,这会才道:“晚了,你该休息了。” 红尘斟酌看着他,他施法让她入睡。她坠下身子,头枕在他腿上,是他早有预谋的方向。 他拨开她的前额发须,恰好勾勒出她的一眉一瞥,抚摸去脸上的杂尘,脸蛋柔软。他的千言万语都藏在眼里:你累了,好好休息。他凝视好一会才松了手,就这样静静坐着,不吵她。 后来,他去见了花小酒与菀炎,让他们去通知无氿北和沈朝暮说红尘已经找到了,让他们去魔界会合,明日一早,他便带着红尘回魔界。 菀炎不服,:“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就不该囚着她。”话说出口,菀炎忽然发觉自己很大胆地和魔尊作对,万一他生气对自己出手那还得了!她心里抖了抖。 魔尊抬脚两步,盯着她,给她一个下马威:“收起你的歪心思,本尊的忍耐是有限的。” 敌人越强,越不能将自己的害怕透露半分。她昂眸以进为退盯着他,魔尊不屑瞥了她一眼,走了过去。 菀炎喘口重气,差点缓不过来,心开始跑回原位,保住了。 天地都静了下来,魔尊屹立林子深处。 一个术法朝他而来,他施法解开——一个远程传音蝴蝶。 “尊上。” 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是男子声音。 魔尊道:“流照君最近可有异样?” “没有,不过会时时刻刻盯着,尊上放心。” “嗯。” 里边的人关切道:“尊上,大家都很想您,一直在关心您的身体。” “无事,本尊会有分寸。若那边出了什么事,及时告知本尊。” “是。” 谈话结束,蝴蝶飞走,魔尊看着蝴蝶飞去方向久久才回神。 翌日清晨。 红尘出逃地牢的消息已经在魔界传开,魔界子民都在声讨要追杀她,不能允许有她的存在。先尊当初因为与天族人赤临生情,才落得魔界人心惶惶、局面分裂的情况。本来不处死她,把她关在地牢里睁一只眼闭一眼完全是看在尊上的面子,现在她竟然私自逃走,简直太过分了!昨日,洪谨在大牢里离奇被人杀死。 他们猜忌会不会与红尘有关? 澹台染很早赶来告诉魔尊。思索一会的魔尊得到消息后,叮嘱红尘三人在此等与无氿北会和,暂时不用回魔界。 第172章 记忆 魔尊离开后,菀炎拉着红尘一起陪她到小木屋后林子走走。 菀炎道:“红尘,昨日把你从地牢中救出来,害你被魔尊误会,你会不会怪我?” “你是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话罢,红尘神色僵住,整个身子定在原地。因为私逃的事情,魔族子民纷纷为难主上。主上不愿带我一起回魔界,是因为保护我,他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她昨日出逃,主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一兵一卒,澹台染也是今早急冲冲来告诉主上魔界发生的事情。这说明,主上来的时候魔界子民并不知晓此事,主上是魔尊,若不想为人知,那还不简单。可是消息还是透露出去了,而且还是主上离开魔界那会。 只能说明——魔界有内奸。 菀炎打量会四周,回过头,碰了下红尘的手臂:“红尘,你没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魔界内奸,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引来天族人追杀还有魔界子民的追杀吗?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如一把盐被洒入油锅里,菀炎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她应答:“没事。”就这么被菀炎一碰,红尘霎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压抑而沉闷,感觉事情不对劲,忙乎着往回走。 可就在她掉头那刻,菀炎快速走到她面前制止,她还不懂,问:“菀炎,你做什么?” “红尘,我想帮你恢复记忆。”她一脸正肃,正因为这样红尘对她产生陌生感。很快,菀炎二话不说施法将红尘送入身后的阵法当中去。 一阵骚动后。 阵法浮在空气中,距离地面一米之距。 红尘双手于无形间敞开捆绑着,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从未见过的术法。她看着地下的菀炎,皱着眉头道:“菀炎,你这是做什么?” 菀炎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想法看着她,一本正经道:“红尘,你不是一直想恢复记忆吗?而且目前也只有你恢复了记忆才能证明自己是不是天魔血脉,魔尊也才不会因此困扰!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为何从没有听你提起过?” 她认真道:“红尘,忍忍就好了。” 红尘注意到菀炎有哪里不对,刚想说的话被一道道雷击自阵法穿过她身心,发出阵阵:“啊——”持续声盖了回去。道道雷击窜入身体,脖子筋条暴起,顺势吐出几口重血,眼眸见着泪光,总有只野兽在体内抓狂,企图强行逼迫她打开心里的一扇门,放它出去。 无氿北、沈朝暮赶到小木屋没人就猜测事情不对劲,便听到红尘惨叫的声音,焦急赶来。 红尘在遭难、菀炎在下头袖手旁观?怎么回事?沈朝暮直接跳过问菀炎具体情况的这个环节,箭步如飞地冲到红尘身边企图将她拉出。 奈何一个雷击从他们手处生生逼来,弹开他一次,依旧不放弃,又伸手拉一次,这次,纵使雷击,他也不撒开。 在颠簸的状态下,她噙着血,嘴巴勉强发声:“沈朝暮,你做什么!快走!”最后一句她是拼了仅剩全部力气在说,整张脸逼红,不过也因为一次又一次雷击加深了血染衣襟。 沈朝暮大声道:“我不走!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走!” 因为他一直不松手,雷击疼痛他也在受着,自然就卷入这阵法当中。 第172章 记忆 魔尊离开后,菀炎拉着红尘一起陪她到小木屋后林子走走。 菀炎道:“红尘,昨日把你从地牢中救出来,害你被魔尊误会,你会不会怪我?” “你是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话罢,红尘神色僵住,整个身子定在原地。因为私逃的事情,魔族子民纷纷为难主上。主上不愿带我一起回魔界,是因为保护我,他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她昨日出逃,主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一兵一卒,澹台染也是今早急冲冲来告诉主上魔界发生的事情。这说明,主上来的时候魔界子民并不知晓此事,主上是魔尊,若不想为人知,那还不简单。可是消息还是透露出去了,而且还是主上离开魔界那会。 只能说明——魔界有内奸。 菀炎打量会四周,回过头,碰了下红尘的手臂:“红尘,你没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魔界内奸,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引来天族人追杀还有魔界子民的追杀吗?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如一把盐被洒入油锅里,菀炎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她应答:“没事。”就这么被菀炎一碰,红尘霎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压抑而沉闷,感觉事情不对劲,忙乎着往回走。 可就在她掉头那刻,菀炎快速走到她面前制止,她还不懂,问:“菀炎,你做什么?” “红尘,我想帮你恢复记忆。”她一脸正肃,正因为这样红尘对她产生陌生感。很快,菀炎二话不说施法将红尘送入身后的阵法当中去。 一阵骚动后。 阵法浮在空气中,距离地面一米之距。 红尘双手于无形间敞开捆绑着,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从未见过的术法。她看着地下的菀炎,皱着眉头道:“菀炎,你这是做什么?” 菀炎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想法看着她,一本正经道:“红尘,你不是一直想恢复记忆吗?而且目前也只有你恢复了记忆才能证明自己是不是天魔血脉,魔尊也才不会因此困扰!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为何从没有听你提起过?” 她认真道:“红尘,忍忍就好了。” 红尘注意到菀炎有哪里不对,刚想说的话被一道道雷击自阵法穿过她身心,发出阵阵:“啊——”持续声盖了回去。道道雷击窜入身体,脖子筋条暴起,顺势吐出几口重血,眼眸见着泪光,总有只野兽在体内抓狂,企图强行逼迫她打开心里的一扇门,放它出去。 无氿北、沈朝暮赶到小木屋没人就猜测事情不对劲,便听到红尘惨叫的声音,焦急赶来。 红尘在遭难、菀炎在下头袖手旁观?怎么回事?沈朝暮直接跳过问菀炎具体情况的这个环节,箭步如飞地冲到红尘身边企图将她拉出。 奈何一个雷击从他们手处生生逼来,弹开他一次,依旧不放弃,又伸手拉一次,这次,纵使雷击,他也不撒开。 在颠簸的状态下,她噙着血,嘴巴勉强发声:“沈朝暮,你做什么!快走!”最后一句她是拼了仅剩全部力气在说,整张脸逼红,不过也因为一次又一次雷击加深了血染衣襟。 沈朝暮大声道:“我不走!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走!” 因为他一直不松手,雷击疼痛他也在受着,自然就卷入这阵法当中。 第173章 入阵 无氿北强力揪菀炎转过身,重声道:“菀炎,这到底怎么回事?红尘怎么落入阵法中!” 就这么点事,至于吗?菀炎抽回手臂,辩解道:“无氿北,你搞清楚状况先。”似乎在她眼中,无氿北不理智,她才是最理智的那个。 无氿北急得要命,哪是她这么容易劝说的! “这是我家族的绝学,不对外传的。这个法阵能助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记忆!这对红尘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自信满满道,认为无氿北他们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毕竟红尘如果恢复记忆,那目前的局面便可迎刃而解——因为他们都坚信红尘绝不是先魔尊遗孤。 无氿北大吃一惊:菀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吸口重气,来回踱步。 菀炎猜到无氿北可能不理解,看向他,眼底掀起一抹难以掩饰的自傲神色,说得条条是道:“虽然苦了点,但是能达到目的,现在痛一点又何妨呢?何况,这不是红尘一直想要的吗?” 她说的是对,但总带着点让人不适的感觉。无氿北单手边指着红尘方向,边冲着她硬气道:“即便要恢复记忆,那也要征得她的同意!” 最后几个字稳稳落重。 “你什么意思?”她如受委屈般心凉一截,质问他:“红尘也是我的朋友,我还能害她不成?” 争辩时,天族两大元老级别的人物从天而降,身后还带着众多天兵天将。如此大阵仗,看来是冲着红尘来的。 是长举元老和武中镇元老。 眼前红尘与沈朝暮还在阵法当中,无法应敌。他二人只好先停止内部消耗,对付眼前的敌人。 红尘陷入阵法当中并非二位元老预料到,不过这样好像更方便了他们此次行动。 武中镇用一个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开口:“红尘是陛下兄长的遗孤,陛下特命我二老前来将她带回去。你们是她的朋友?放心,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二人。你们以为如何呀?” 和蔼的他把这样一个问题抛向无氿北他们那边,仿佛执迷不悟的是他们,而非那些要抓红尘的人。 无氿北眸眼披上冷霜,传染到了嘴里,吐出重重沉稳音:“即便红尘是天魔血脉,她也是她!少涵与赤临已经故去,她若不愿回去,便谁也不能决定她去哪!” 菀炎也力争道:“没错,红尘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同你们回去了!你们还不指定怎么折磨她呢!” 见此状僵持不下,等会真的动起手来,难保无氿北二人不会受伤,红尘和沈朝暮在阵法中,一定会成为他二人的软肋。 长举为了大局,往前走了三步,“天魔血脉对两族来说是大事、是要事,数十万年从未有过变化。即便你们最后确定红尘真的不是天魔血脉又如何,就不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红尘或者无辜的孩子了吗?” 他的话好像在指点什么。 无氿北感受到他在说长宣。长宣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刚出生便夭折。拥有天和魔血脉相恋的人无法诞下孩子,最终都会走向这样的局面,正是这样,会拆散很多有情人或令他们陷入痛苦当中。 第173章 入阵 无氿北强力揪菀炎转过身,重声道:“菀炎,这到底怎么回事?红尘怎么落入阵法中!” 就这么点事,至于吗?菀炎抽回手臂,辩解道:“无氿北,你搞清楚状况先。”似乎在她眼中,无氿北不理智,她才是最理智的那个。 无氿北急得要命,哪是她这么容易劝说的! “这是我家族的绝学,不对外传的。这个法阵能助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记忆!这对红尘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自信满满道,认为无氿北他们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毕竟红尘如果恢复记忆,那目前的局面便可迎刃而解——因为他们都坚信红尘绝不是先魔尊遗孤。 无氿北大吃一惊:菀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吸口重气,来回踱步。 菀炎猜到无氿北可能不理解,看向他,眼底掀起一抹难以掩饰的自傲神色,说得条条是道:“虽然苦了点,但是能达到目的,现在痛一点又何妨呢?何况,这不是红尘一直想要的吗?” 她说的是对,但总带着点让人不适的感觉。无氿北单手边指着红尘方向,边冲着她硬气道:“即便要恢复记忆,那也要征得她的同意!” 最后几个字稳稳落重。 “你什么意思?”她如受委屈般心凉一截,质问他:“红尘也是我的朋友,我还能害她不成?” 争辩时,天族两大元老级别的人物从天而降,身后还带着众多天兵天将。如此大阵仗,看来是冲着红尘来的。 是长举元老和武中镇元老。 眼前红尘与沈朝暮还在阵法当中,无法应敌。他二人只好先停止内部消耗,对付眼前的敌人。 红尘陷入阵法当中并非二位元老预料到,不过这样好像更方便了他们此次行动。 武中镇用一个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开口:“红尘是陛下兄长的遗孤,陛下特命我二老前来将她带回去。你们是她的朋友?放心,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二人。你们以为如何呀?” 和蔼的他把这样一个问题抛向无氿北他们那边,仿佛执迷不悟的是他们,而非那些要抓红尘的人。 无氿北眸眼披上冷霜,传染到了嘴里,吐出重重沉稳音:“即便红尘是天魔血脉,她也是她!少涵与赤临已经故去,她若不愿回去,便谁也不能决定她去哪!” 菀炎也力争道:“没错,红尘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同你们回去了!你们还不指定怎么折磨她呢!” 见此状僵持不下,等会真的动起手来,难保无氿北二人不会受伤,红尘和沈朝暮在阵法中,一定会成为他二人的软肋。 长举为了大局,往前走了三步,“天魔血脉对两族来说是大事、是要事,数十万年从未有过变化。即便你们最后确定红尘真的不是天魔血脉又如何,就不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红尘或者无辜的孩子了吗?” 他的话好像在指点什么。 无氿北感受到他在说长宣。长宣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刚出生便夭折。拥有天和魔血脉相恋的人无法诞下孩子,最终都会走向这样的局面,正是这样,会拆散很多有情人或令他们陷入痛苦当中。 第174章 恢复 天魔血脉刚生下来便死去是个不争的事实。血脉引劫,也是父母最纯的爱,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该再因为所谓的天魔界不容而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愧疚亲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局面。 长举元老是想利用红尘来化解天魔恩怨吗? 无氿北想到这层想法,不假思索地把神态往他那抛了抛。 与此同时,红尘与沈朝暮双双落入回忆当中。 —— 黑衣少女和黑衣男子,面巾盖脸,只露出桀骜双眸。 “主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拿回一件东西。” 少女指了指盒子:“主上,这是?” “无价之宝。走了。” 少女什么都没问,随着他轻松进去天界,取走东西——化九寒笛。 守门将士:“什么人?” “主上快走,属下断后!” ……诛仙台。 众天兵天将围堵她一人,都是抓她入地牢,奈何她宁愿跳入诛仙台也不愿随他们回去。 “我这人最受不得苦,严刑拷打,抽筋扒皮,我会投降。可是,我不愿他受苦,正是他,我不愿投降。四千年相伴,足矣。” 阖眸间,她窥见主上身影,一双缥缈的手朝自己方向。 最后一刻还能见到他,真好…… 稍纵即逝,总感觉一缕法术朝着自己扑来,直到看不清他的脸庞,忘记他的样子。 —— 原来,这就是当初化九寒笛被盗的真相,原来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凡界的真相…… 雷击数不胜数,他二人体内透支,双双昏倒离了阵法,夺走了那边对弈的两路人。只有菀炎清楚,阵法助人恢复了记忆才会收阵。 她欣喜若狂地朝无氿北讲这个好消息:“太好了,红尘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了。”仿佛她忘了前边敌人,忘了方才与她喋喋不休的无氿北。 闻言,无氿北眼底竟有浮现一丝暗流涌动感,但一呼吸他又觉得匪夷所思,头僵持地才挪向红尘那边。 好像也只有菀炎一个人欣喜,她叫了叫他,他才出声,忙过去把红尘二人扶起来。 这时候,武中镇元老有些落井下石道:“你们已是强弩之末,是选择继续挣扎要紧还是选择乖乖跟我二老走要紧,你们觉得呢?” 红尘和沈朝暮已经昏倒,菀炎和无氿北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二人逃离这天界天兵重重包围,强行硬闯,只会令他们损失惨重。天界的目标是红尘,只要红尘在这,即便他和菀炎逃走了,他们也不会追。但朋友之间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他二人。 于是,他们四人妥协,跟着二位元老来到天界。 他们被关在地牢里,天帝安排人请了医官看红尘和沈朝暮的伤势,不过是好日后问话罢了。 坤勉向天帝承下放弃三气的责任,天帝大怒,这是授太子印的最好证明,岂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故,囚禁他一段时日。 四海八荒战乱告急。东海,起初住的是一个纯粹的女儿国,婀娜多姿的少女数不胜数。不过自从 第174章 恢复 天魔血脉刚生下来便死去是个不争的事实。血脉引劫,也是父母最纯的爱,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该再因为所谓的天魔界不容而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愧疚亲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局面。 长举元老是想利用红尘来化解天魔恩怨吗? 无氿北想到这层想法,不假思索地把神态往他那抛了抛。 与此同时,红尘与沈朝暮双双落入回忆当中。 —— 黑衣少女和黑衣男子,面巾盖脸,只露出桀骜双眸。 “主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拿回一件东西。” 少女指了指盒子:“主上,这是?” “无价之宝。走了。” 少女什么都没问,随着他轻松进去天界,取走东西——化九寒笛。 守门将士:“什么人?” “主上快走,属下断后!” ……诛仙台。 众天兵天将围堵她一人,都是抓她入地牢,奈何她宁愿跳入诛仙台也不愿随他们回去。 “我这人最受不得苦,严刑拷打,抽筋扒皮,我会投降。可是,我不愿他受苦,正是他,我不愿投降。四千年相伴,足矣。” 阖眸间,她窥见主上身影,一双缥缈的手朝自己方向。 最后一刻还能见到他,真好…… 稍纵即逝,总感觉一缕法术朝着自己扑来,直到看不清他的脸庞,忘记他的样子。 —— 原来,这就是当初化九寒笛被盗的真相,原来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凡界的真相…… 雷击数不胜数,他二人体内透支,双双昏倒离了阵法,夺走了那边对弈的两路人。只有菀炎清楚,阵法助人恢复了记忆才会收阵。 她欣喜若狂地朝无氿北讲这个好消息:“太好了,红尘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了。”仿佛她忘了前边敌人,忘了方才与她喋喋不休的无氿北。 闻言,无氿北眼底竟有浮现一丝暗流涌动感,但一呼吸他又觉得匪夷所思,头僵持地才挪向红尘那边。 好像也只有菀炎一个人欣喜,她叫了叫他,他才出声,忙过去把红尘二人扶起来。 这时候,武中镇元老有些落井下石道:“你们已是强弩之末,是选择继续挣扎要紧还是选择乖乖跟我二老走要紧,你们觉得呢?” 红尘和沈朝暮已经昏倒,菀炎和无氿北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二人逃离这天界天兵重重包围,强行硬闯,只会令他们损失惨重。天界的目标是红尘,只要红尘在这,即便他和菀炎逃走了,他们也不会追。但朋友之间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他二人。 于是,他们四人妥协,跟着二位元老来到天界。 他们被关在地牢里,天帝安排人请了医官看红尘和沈朝暮的伤势,不过是好日后问话罢了。 坤勉向天帝承下放弃三气的责任,天帝大怒,这是授太子印的最好证明,岂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故,囚禁他一段时日。 四海八荒战乱告急。东海,起初住的是一个纯粹的女儿国,婀娜多姿的少女数不胜数。不过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