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应怨夜来霜》 第1章 德白洺进京 大律帝国,上京城,皇宫。 上京,是整个帝国的帝都。而整个帝国的实权,却不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换言之,整个朝廷都不能把握实权。 在这个帝国里,能够把握实权的,只有坐落于玄菟城的玄菟幕府,而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便是幕府将军,德白洺。 他不是幕府的缔造者,但当他接手幕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攫取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诚然,名为帝都的上京城,布满了德白洺及整个幕府的爪牙。 深夜里,一棵梧桐树下,一位蓝衣少年快步奔来,他,便是当今丞相,唐骏的儿子唐重好。 此刻,一位身着白色单衣的女孩,坐在树下,眸中充满了期盼与希望。 “重好,你终于来了?” 唐重好低下头,拱手拜道:“微臣见过女皇陛下。” 面前的这位女孩,便是大律帝国的女皇,德熙茗。 “不用拘礼了。重好,你我可是青梅竹马啊!你能够闯进来,德寂尘没有难为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德熙茗紧紧地挽住他的手,问道。德寂尘,是上京都督,受德白洺的委托,负责监视皇室。 唐重好淡淡一笑:“我可是丞相之子,就算当今幕府如此强势,总不可能拒绝我这个丞相之子,辜负我的忠心,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且,死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德白洺这个老贼,进京面见您。” 德熙茗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月色如水,梧桐树下,唐重好和德熙茗回忆起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他们相约在这个地方,意味着他们的友谊从此进一步升华。唐重好回忆起他们一起登山的经历,那时候的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德熙茗微笑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重好,我们曾经共同梦想要改变这个国家,让人民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现在,我们有机会去实现我们的梦想了。” 唐重好点了点头,心中焕发着信心和勇气。“是的,熙茗,七日后,德白洺,就要进京了。” 他看向远处,攥紧右拳:“我,已经准备好了,熙茗,你害怕吗?” 德熙茗紧紧握住唐重好的手,目光中透露着坚定。“我不怕,重好,不管怎么样,朕,永远支持你。诛杀老贼,是所有朝臣的意愿。” 唐重好点点头:“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将德白洺,拿下!” 提到德白洺,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恐惧,在她看来,德白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她四岁时,就被德白洺扶上了皇位,做傀儡皇帝,时至今日,已经十一载了。 表面上,德白洺对她很恭敬,可私下里,德白洺却对她极其不尊重,甚至于拳脚相加,这无疑给德熙茗的内心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因此,德熙茗很惧怕他。 德白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对于德熙茗来说,他的名字就代表着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她记得父亲在世时,曾经多次与德白洺交锋,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 德白洺不仅仅是一个幕府将军,更是幕府集团的首领,他手中握有庞大的权力,足以左右整个帝国的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德熙茗决心要联合丞相之子唐重好,企图诛灭德白洺。 唐重好紧紧握住德熙茗的手,给予她力量和安慰。 “德白洺虽然势力强大,但是他若死了,幕府定会溃如蚁穴,而我们,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会联合支持你的大臣们,共同对抗幕府的威胁。” 德熙茗点了点头,她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刻,她不能失去信心。“重好,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有你在,我感到安心多了。” 此次德白洺进京,并不只是为了搅动局势,他更是暗中策划了一场针对女皇的政变。随着七天的期限越来越近,德熙茗和唐重好开始调集自己的力量,准备抵抗即将到来的风暴。 幕府的势力在帝都逐渐显露狰狞,而德白洺的名字也成为了帝都居民口中的噩梦。大家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知道一场决定命运的较量即将展开。 唐重好和德熙茗在皇宫的一处秘密宫殿里,紧张地商讨着对策。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抵抗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很久以前,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因此,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安心。 “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德白洺的势力太强大了,如果我们不提前准备,后果不堪设想。”唐重好眉头紧锁地分析着局势。 德熙茗坚定地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决心。“重好,你说得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坚持!” 他们相互看着对方,眼中充满了信任和勇气。不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他们都会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德白洺的进京,对于唐重好和德熙茗而言,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德熙茗深知,德白洺的野心绝不仅仅是为了权力,他更是想要控制整个大律帝国。而唐重好,则是德熙茗身边唯一的支持者。他们知道,要对抗德白洺,就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德白洺进京的日子到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德熙茗和唐重好却保持着冷静,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冷静才能应对眼前的危机。 在德白洺进宫的那天,德熙茗和唐重好率领着他们的支持者,守在宫门口,准备迎接他的到来。德白洺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德白洺是大律帝国的玄菟幕府第四代将军,他能够把握整个帝国的实权,这还要得益于前三代将军的努力。 初代将军德义庆,东征西讨,诛灭权臣古氏一族,流放当时的皇帝德良渊,另立新君,并在玄菟城开创幕府,统治整个大律帝国,自此,朝廷、皇帝,都沦为了幕府的傀儡。 二代将军德白晶,是德义庆的孙女,也是大律帝国唯一的幕府女将军,虽为女子,却不输男儿一般,不仅成功诛灭朝中企图造反的袁氏九族,还流放了打算推翻幕府的皇帝德良极及其一家,并顺利的安排自己的亲弟弟德世亭继承皇位。 然而,上天不眷顾她,四年后,德白晶突然去世,享年二十九。她的叔叔德凌风成功胜出,担任第三代幕府将军。 德凌风继任后,又相继扫除政敌,不断地扶植自己的亲族、幕僚,担任要职,至此,完成了玄菟幕府对大律帝国的彻底统治。 因此,德白洺继位后,一开始便是大律的实际统治者,德熙茗等人,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此刻,德白洺走到德熙茗的面前,微微低头,拱手道:“老臣,参见陛下!” 第2章 求你了,御所大人! “将军大人,您辛苦了,请。” 德熙茗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德白洺微微一笑,道: “女皇既然开口了,老臣,就随同女皇陛下,一齐进殿。” 这时,在德熙茗的示意下,唐重好快步离开。 殿内,女皇德熙茗坐上龙椅,俯视着台阶下的德白洺。站在一旁的,便是女皇的侍女,正三品女卿,何祟。德熙茗皱眉看着面前的德白洺,心中满是警惕。 “将军大人,朕问你,你凭什么主持朝政?”她冷冷问道。 德白洺微笑着站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展示出他身为玄菟幕府大将军的威严。 “女皇陛下,自初代将军德义庆始,为了大律的强盛可谓是殚精竭虑,时至今日,将军宝座,已传四世。臣,并非例外。臣既然能坐得住幕府将军的宝座,就一定能担起这个责任,不负社稷,不负万民,这个回答,您,满意么?” 德熙茗紧紧握着手中的绢扇,她心中充满不甘。但现实却让她付出了太多。傀儡皇帝不是她的梦想,她也不会苟活于此。 她决定,不再逃避,要面对眼前的德白洺,为自己的信念而战。 因此,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你就是个乱臣贼子!今日,朕就是要在这里,替先帝们,诛灭你!” 德白洺身边的靠山侯德义江拔出腰间佩剑,怒斥道:“陛下!面对当今将军大人,岂敢如此无理?!” 怎料,德白洺挥了挥手,脸上颇为自信,笑道:“叔公莫急,孤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要陷害孤。” “来人啊,给孤,斟满一杯热酒。”德白洺满不在意的吩咐道。 与此同时,唐重好准备着他的行动。他明白德白洺的势力庞大,但他无法再坐视不管。 他以父亲丞相的名义,决定纠集向往女皇的御林军,以一举围杀德白洺,为德熙茗争取时间和机会。 唐重好调动了自己的人马,准备在德白洺进宫之际发动袭击。他们默默潜伏在宫殿周围,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些人马,还是他瞒着父亲,大律丞相唐宗武纠结的,要知道,唐宗武可是出了名的幕府派。在二代将军德白晶诛灭袁氏后,便任命亲幕府的唐宗武担任丞相。 因此,倘若唐宗武知道,他的儿子唐重好打算纠集人马,刺杀德白洺,定会勃然大怒。 然而,计划却出现了意外。此刻,一个青年手握火铳,便是德白洺的次子德寂尘,率三百手执火铳的士兵,朝着皇宫赶来。这便是德白洺的随身护卫,名为火铳队。 大敌当前,他们不得不迅速做出反应,与德寂尘的幕府军展开激战。 剑光交织,箭雨纷飞,枪声满天,空气中除了火药味还是火药味。殿外,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唐重好虽然率领着御林军奋力抵抗,但他们却无法与德寂尘的火铳队相抗衡。 德熙茗观战的同时,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她意识到唐重好的计划注定要失败,她的希望又一次被现实击碎。 空气中充斥着硝烟与血腥,御林军战士的目光在绝望与坚毅之间摇摆。他们的铠甲被火铳的猛攻撞击出道道凹痕,光荣与忠诚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呐喊。 即便是面对着压倒性的劣势,每一个战士仍然站稳了脚跟,手中的剑刃挥舞出残影,而盾牌连绵不绝地格挡着敌人的火力。 他们堕落的身躯遍布在阶梯和石板间,血液染红了他们曾经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他们的生命,如同点点繁星落入永恒的夜幕,无声地献上最后的荣耀。 与此同时,火铳队似九天龙卷,力势汹涌,每一声火铳的巨响,都如同死神的钟声,在战场上敲响。 德寂尘身先士卒,冷漠的目光在战场上扫视,如同猎人注视着猎物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火铳队那纪律严明,步法整齐,每次开火都步调一致,枪声如同恶魔的节奏,表明了幕府军的无情与绝对的控制力。 火铳的狙击如同死神的触手,每次爆发都带走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演绎着幕府军雄厚武力的铁血无情。 他们的战斗机器般的效率,昭示着幕府的威严与不可撼动! 德熙茗心里一直有一股恐惧在萦绕,面对德白洺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时更是如此。但她并没有被恐惧吞噬,相反,恐惧激发了她内心的勇气和决心。 她知道,只有保持冷静和清醒的头脑,她才能迎接即将到来的危机。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的心脏狂跳不止,恐惧像是一团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 面对德白洺那几乎让人窒息的自信,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龙椅的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她虽然是女皇,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罢了,火铳队的出现,使她更加的惧怕德白洺。她明白,如果想要保全唐重好,不得不这么做了。 “唐重好,退下!”德熙茗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陛下!”唐重好犹豫了一下,不肯离去。 “这是朕的口谕,你要抗旨么?“ 德熙茗再次命令道,她很清楚, 唐重好眉头紧锁,他能够感受到德熙茗话语中那股不容挑战的威严,但他心中的担忧却如影随形。 然而,面对女皇那几乎接近于命令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御林军有序地退向宫门外。 宫门缓缓关闭,德熙茗紧张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必须要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在德熙茗的强令下,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德熙茗的命令,指挥御林军撤退。 德白洺站在殿内,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哼,孤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小兔崽子在捣乱,他难道忘了,他们唐家的丞相之位,是怎么来的么。” 德义江靠近德白洺,低声请示道:“御所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刻,德寂尘身着黑色铠甲,单膝拜道:“启禀父亲大人,外面逆贼已经剿灭殆尽,接下来如何指示?” 德白洺看了看手中的酒,依旧温热。突然,他高声道:“尘儿,传令下去。唐重好,企图弑杀幕府将军,如此顽劣之徒,罪无可赦!着有司,即可捉拿!” 德熙茗的呼吸瞬间凝滞,恐惧如潮水般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无法相信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这场她所预料到的风暴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一股冰凉从脊背涌上心头,德熙茗张大了嘴,脸上的震惊之情如同烙印般鲜明。她的声音几乎喑哑,“德白洺!请你留一线之念,朕愿意,替他赎罪!” 她的内心像是被撕扯,唐重好可不仅仅是丞相之子,更是她的臣民,她的朋友,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他被捕,哪怕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德白洺大人”她挣扎着站起身,带着请求的语气,一步步走向这位几乎决定了她命运的人,“御所大人!” 德白洺眼睛却没有看向德熙茗,他的目光如同凝固的寒霜般冷漠。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德义江不必再问。 “陛下打算拿什么赎罪呢?”他冷酷地呵斥道,“贵为女皇,难道连自己的臣子都管束不住吗?陛下,这样的秩序又如何能够维护大律帝国的稳定和繁荣?” “孤,不会改变做出的决定,请陛下,好自为之!” 见德白洺不为所动,德熙茗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无力地瘫倒在龙椅上。 “唐重好,是朕自己的臣子,由朕来处置,这才是规矩啊”德熙茗声音中透露着最后的哀求,她希望能够触动德白洺的心弦。 德白洺微微撇了撇嘴,正打算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开大殿,德熙茗那几乎崩溃的姿态尽显其间。 终于,她狠下心,当着文武百官及一众幕府重臣,跪下身,拜道:“御所大人,朕,求您了!” 第3章 何祟 德白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何祟连忙走下台阶,跟着女皇跪到一旁。 在场的朝廷公卿顿时痛哭流涕,跪下拜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德白洺冷眸一扫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对于朝廷公卿们的惊恐并不在意,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强势着称的。 他凝视着德熙茗,可笑地说道:“你愿意替他赎罪?那孤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来替他赎罪?” 德熙茗的心像是被割开一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不顾一切地跪在了德白洺面前,声音颤抖: “御所大人,请您饶了唐重好,他只是被一些事物蒙蔽了双眼,他并没有恶意……” 德白洺嗤笑一声,冷冷地道:“你以为这样的求情可以感动孤吗?你们这对痴情鬼,以为爱情就可以超越一切吗?” 面对德白洺的冷漠态度,德熙茗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她的呼吸急促而颤抖: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配求您……但请您放过唐重好,他是我的心腹,我的家人……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 话音刚落,德熙茗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她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德白洺冷峻的目光。在那一刻,她感到自己仿佛被德白洺看穿了一般。 突然间,德白洺停下了他的笑声,他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因为在德熙茗的眼中,他看到了坚定和无畏。那双眼睛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在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德熙茗,你果然不同寻常!”德白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你愿意为他承担一切,就连朝廷的责罚也在所不惜?” 德熙茗咬紧了牙关,她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是的,御所大人。朕愿意为他负责到底。” 德义江等幕府重臣面面相觑,内心矛盾万分。他们当然对德白洺忠心耿耿,可面对德熙茗如此执着的爱情,他们不由得开始动摇。 德凌济皱着眉头,他是德白洺的姑母,是幕府重臣中最有威望的,也是除三代将军德凌风外最有希望继任将军的人选,颇有二代将军德白晶的遗风,目前担任执权一职。 所谓执权,是辅佐幕府将军的首席大臣,在大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权势之大,不言而喻。 他犹豫着说道:“御所大人,此事是否太过决绝?毕竟,德熙茗是女皇,我们无法对她下手” 德白洺瞥了一眼德凌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厉:“执权大人,您也这么觉得吗?别忘了,她德熙茗能够坐上皇位,还是孤拥立的!” 旋即,他指向跪在一旁的朝廷公卿,厉声道: “还有你们这些草包、寄生虫!幕府每年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养你们,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孤和幕府的嘛?!唐家孽子能够有胆袭击孤,你们绝对有责任!” “孤,定要治你们个不尊幕府的重罪。” 听闻此言,朝廷公卿们顿时哭爹喊娘了起来:“御所大人饶命,御所大人饶命啊,要罚,就罚唐氏一族?!此事,真的和臣等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德熙茗,德熙茗只是个羸弱少女,很容易就被拉起来。别看德白洺年逾五十,力气却还是很大。 只见德白洺拱手,冷声道:“陛下这是干什么?是要陷吾等幕府官员于不义么?只有臣跪天子,岂有天子跪臣之理乎?!” 这时,何祟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道: “御所大人,可否容许小女说两句?” 德白洺毫不在意的看向她,道:“哪里来的丫鬟,竟敢在孤的面前多嘴?!好,孤就想听听,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御所大人,您这么做,真的算得上是贤良忠臣么?” 何祟面不改色的反驳道,顿时,年近耄耋的德义江握紧剑柄,脸色早就赤红,道:“你这个小丫鬟,岂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御所大人?!信不信老夫”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德白洺抬手拦了下来。 “无妨,叔公不必如此激动。你继续说,孤在听。” 何祟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被德白洺处死,但为了德熙茗陛下,她必须挺身而出。 她直视着德白洺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御所大人,小女无意对您不敬,但是,今日之举,恐非明君忠臣所为。如若臣民有过错,当以法律及有司定夺,非以暴力相向胁迫。” “您如此对待陛下和唐重好,置陛下于何地?大律的天子,难道就要受到这样的凌|辱么?!您这么做,其实是在动摇大律帝国的根基!” 全场哗然,一时间无人敢言。都在感慨,何祟身为一个侍女,居然有如此勇气,敢直面幕府将军。 德白洺脸上的冷厉愈加浓郁,却也隐约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何祟这是为了救女皇,不惜得罪德白洺。 他松开手,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侍女,转而拍手称赞道:“说得好,说得好,你说的好啊!德熙茗是陛下,但也是大律的君主。她必须认清现实,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 “不过,你作为一国陛下的侍女,却能在这般紧要关头站出来为主辩护,忠心可嘉。” 何祟并未因为德白洺的话语而有所松懈,她深知面前的将军心思极深,言不由衷的可能性极大。 她微微鞠了一躬,回道:“御所大人高义,小女感激不尽。但愿御所大人,能够饶了女皇陛下,和一众大臣。” 德白洺眉头微皱,转身对着朝廷公卿及幕府重臣说:“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不才,叫何祟。” “何祟。”德白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本王记住你了。” “就冲何祟如此忠义,孤,就赦免了你们这帮脓包!” 在场的臣子们纷纷点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反驳德白洺的决定。他们纷纷叩首,感谢德白洺能够饶恕他们。 德熙茗默默地站在一边,她的心中涌动着激烈的情感,感激侍女何祟的勇气,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未来的日子,她与唐重好的爱情之路还不知道会有多么崎岖。 事已至此,如果再当面向德白洺求情,只怕是还会跟着连累一众公卿。为了他们,德熙茗不得不咬了咬牙,只得祈祷唐重好能够平安离开上京。 而德白洺则沉稳地注视着每一个人,他的手心暗自握紧,这场政|治|风|波只是开始,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幕府的权威。 待德白洺退去之后,何祟连忙扶起整个身体已经瘫软的女皇德熙茗,道: “陛下,您没事?!” “朕朕很好。” 德熙茗挥了挥手,何祟不仅仅是她的贴身侍女,还是她的密友,在她的面前,德熙茗不愿透露太多负面情绪。 何祟满是关心的看向她,泣声道:“陛下小女无能,只能救您一人!” “算了,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能够和德白洺正面对峙,就已经很勇敢了。”德熙茗摇了摇头,“朕,已经很欣慰了。” “只是,德白洺不知道,朕,还有一个人,能够任用。” 第4章 你叫什么名字 夜间,唐重好循着小路,在残余御林军的掩护下,快步的离开上京城,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上京城,已经尽在幕府军的手中了。 女皇德熙茗,身为一个傀儡皇帝,她能够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协助唐重好离开上京城了。 终于,唐重好一行人,站在一处山坡上,眺望整个上京城,出了上京城,就已经步入直州的地界了。 唐重好的眼中,满是惆怅。回想起前几日的情景,似是历历在目。 当时,唐重好眉头紧蹙,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复杂的光芒。他紧紧握住德熙茗的手,低声道: “熙茗,无论德白洺的到来带来多大的波涛,我们都必须强硬应对。我不能将你置身于仇敌之手,成为政丨治的牺牲品。” 德熙茗的手被唐重好的手掌紧紧覆盖,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颤抖,那是愤怒与不甘的体现。 她轻声安慰道:“我们面临的困难,我知道,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就能解决的。但我深信,我们之间的情感足以穿越这一切难关。” 唐重好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法隐藏的痛苦,他的声音凝重:“我我是丞相的儿子,我应该站在波涛最顶端,将所有敌对势力击溃。但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他面临的不仅仅是守护德熙茗,还有家族的责任和自己的信念之战。 德白洺的实力不容小觑,唐重好心里清楚,与这样的对手直接对抗,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然而,放任对手操控女皇,让自己心上之人成为傀儡,他更是绝不允许。 他的心,如同被一股强大力量撕扯,一边是对儿时伙伴、深爱的德熙茗的不舍,一边是对邪恶势力妄图掌控一切的不甘。 唐重好抬头,望向沉寂的夜空,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正因为爱在心头,每一次的凝望都如此的难以割舍。 他转头,深情地看着德熙茗,道:“熙茗,我不能带给你完美的未来,但我愿意和你一起迎接每一个黎明与黄昏,即使未来是未知数。无论幕府的军队多么强大,我都将站在你这边。” 夜风轻轻吹过,梧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对年轻恋人的坚定与勇气。 德熙茗抬起头,看着唐重好坚毅的脸庞,内心满是感动。 “如果命运非要这样安排,我也不会有一丝后悔。”德熙茗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也透露出一丝悲壮。 就在这凝重的气氛中,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深意的眼神。唐重好温柔地脱下自己的黑色披风,替德熙茗挡住了夜的寒意。 两人并肩站立,仿佛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不公与逆境,即便是和幕府军的绝望抗战,他们也要一同去面对。 山坡上的清风,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紧紧的攥住拳头,沉声道: “德白洺,还有整个幕府,小爷,定要让你们付出作为乱臣贼子的代价!!!” 言毕,他猛地将手中的石头扔下山坡,他多么希望,这块石头,能够砸到德白洺的白头呢。 一位白衣青年站到他的一旁,道:“少爷,我们还是继续赶路,要是被幕府军追上来,可就糟糕了。” 唐重好看向一旁的白衣青年,略有犹豫的说道: “项历,你觉得,我们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有些,对不住陛下呢?” 项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穿一袭白色锦衣,腰间挂着一把佩剑。 他的面容俊朗,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头顶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他的下巴微微留了些许胡须,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沧桑。 项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望向唐重好,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少爷,继续逗留此地,只会使我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德白洺的阴谋,我们必须阻止,而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也是为了保护更多无辜之人。” “走,少爷,女皇也不希望看到,你被幕府军抓走。” 就在这时,底下出现了一队火铳兵,定睛看时,居然是幕府军! 唐重好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之下,尘土飞扬,一支浩浩荡荡的幕府军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速前进。 那飞扬的尘土,似乎在他们头顶上空形成了一团巨大的阴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唐重好心中的紧张与惊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发不可收拾。 “御所大人有令,捉拿逆贼唐重好!快,逆贼就在山上,快!” 为首的折冲都尉,宫司直,高声吼道,幕府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山坡,唐重好等人顿时手足无措,真没想到,幕府军的势力,居然如此庞大,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 项历紧张的看向他们,暗自想道:“这下糟糕了。” 就在这时,一位黑衣男子,手执一柄火铳,冲了出来。 黑衣男子身形高大,一身黑色的衣袍紧贴身体,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他的面容英俊而冷峻,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股锐利的气息。 他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与黑色的衣袍相得益彰。他的五官线条分明,犹如雕刻而成,尤其是那副厚实有力的嘴唇,透露出一丝坚毅和决断。 黑衣男子手中紧握着一柄火铳,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意,彷佛随时都能引爆狂风暴雨。 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身姿挺拔而有力,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威严的气息。 黑衣男子的外貌,给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感觉,让人不敢小觑他的存在。 这位黑衣男子的出现打破了唐重好等人的困境,他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明,给予了他们一线希望。 面对幕府军的逼近,黑衣男子的出现让人仿佛看到了翻转乾坤的可能。他究竟是敌是友,还有待进一步的揭晓。 黑衣男子站在山坡之巅,手中火铳闪着幽幽寒光,目光冷冽如钢。他脚步稳健,如同夜行的豹子,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凶猛。 尽管周围的环境凶险,他却似乎早已在这无尽黑夜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幕府军的步伐愈发接近,尘土飞扬,咔嚓的步兵行军声和铁甲摩擦的冷锐音,共同编织着一首死亡进行曲。黑衣男子毫不畏惧,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生死一瞬间。 “轰!”的一声巨响,山坡上火光一闪,切割夜空。黑衣男子首开先河,火铳中喷射出的铅弹像是死神的使者,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幕府军士兵。 铁血飞溅,几道身影摇晃了一下,便毫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唐重好和项历见状,心中一惊,也同时明白了这是救援,不是来添堵的。 项历一把抓住唐重好的手臂,低声道,“少爷,这是天赐良机,我们必须趁乱逃出生天!” 幕府军的战士们狼狈不堪,一时间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暗夜杀手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凶猛的反击却被黑暗中的身影灵活闪避,火铳在他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开火都会收割一个生命。 黑衣男子顽强的抵抗着幕府军的追杀,却也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争分夺秒的挣扎。他后退一步,手起刀落,在一名猛扑而来的折冲都尉胸口连开几枪。 宫司直身着重甲,火铳打在身上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退却了十几步而已。 “快走!”黑衣男子朝着唐重好喊了一声,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坚定的决心。 唐重好和项历顾不得感激,在浓重的黑夜和火光的掩护下,迅速沿着隐蔽的小道急速下山。 黑衣男子抵挡着不断逼近的敌人,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误地找到目标,哪怕是在黑暗中。 他如同山坡上的孤狼,以一敌百,不断后撤,确保幕府军无法轻易靠近唐重好逃亡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 临行前,唐重好扭过头,立即问道。 “这个,你无需知道。” 第5章 豪华的御所行在 见唐重好顺利的离开,而几个幕府军却还在和这名黑衣男子纠缠。 宫司直立刻感到心头一阵震怒和焦急。他紧握拳头,指甲刺进了掌心,但几乎察觉不到痛苦。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脏,不断折磨着他的心灵。 “这该死的唐重好!居然如此逍遥法外!他挑衅了幕府,置我等于何处?!”宫司直心中满是怒火,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愤怒之光。 宫司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这关系到幕府的荣誉和威信,他必须冷静处理。 “唐重好就在眼前,我一定要将他抓住!不然,久明侯殿下,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宫司直心中默默发誓,身体也随即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焦急的情绪随着愤怒同样弥漫在宫司直的心头。他焦虑地思考着应对的策略,他他绝对不能让唐重好逃脱! 久明侯,就是德白洺次子德寂尘,这是他的爵位。 宫司直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的心情沉重而焦躁。他知道,此时不能有一丝丝的犹豫和胆怯。 他必须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不惜一切代价,将唐重好绳之以法。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辜负上司德寂尘,以及幕府将军,德白洺。 然而,事情却不像他这样所想,这位黑衣男子身手敏捷,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幕府军死伤惨重,宫司直气的脸都白了,低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幕府军作对?还有,你的火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黑衣男子只是冷冷的回应:“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根本没必要知道我的身份。” 旋即,他猛地又开一枪,继续道:“怎么,还不收手么?真要让所有的幕府军,葬身于此?” 幕府军的战士们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狼狈,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追捕任务,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 他们身上的铁甲在火光的映照下,斑驳不堪,像是被愤怒的火焰焚烧过。 锋利的长刀在夜空中划过,带着冰冷的光芒,但此刻却无法斩断对手的影子。 一名又一名战士倒下,他们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痛苦,仿佛无法相信自己会遭遇如此惨烈的失败。 宫司直嘴角一阵抽搐,他不敢相信,这支火铳小队,居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眼睁睁的看着唐重好就这样跑了,朝着洪都城的方向而去。 他咬咬牙,不得不下令道:“撤!” 就这样,这支幕府的火铳小队,狼狈不堪的逃下山坡,回去复命。 宫司直捂着伤口,走到上京城久明侯府邸的门前,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敲开了门。 “你们这帮废物!” 德寂尘指着他们,大骂道。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愤怒,眉头紧锁,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想要用力量将空气都握在手中。 他拔出佩剑,手指紧紧地攥住剑柄,指关节泛白,似乎随时准备挥出雷霆一击。 他的目光如同冰刃一般锐利,扫过眼前的场景,似是寻找着唐重好的身影。 他的愤怒如同炽热的岩浆,在胸腔中蠢蠢欲动,几乎要爆发出来。 “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黑衣男子给打退了?!本侯要是就这样去和父亲大人说,父亲大人会相信么?难道,你们是把本侯和御所大人,当成傻子了么?!”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唐重好没抓到,人倒是死了不少,这叫本侯如何和御所大人交代啊。” 德寂尘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宫司直只是低着头,不敢多嘴。 “要是让玄菟城的幕臣们知道了哼!” 这时,一旁的德凌济走了过来,宫司直猛地低下头,内心虽然疑惑:执权大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却没有流露出来。 德凌济或许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挥手,令道: “宫都尉,你退下。” 宫司直愣愣的看向他,德寂尘却呵斥道:“没听到么,执权大人让你走,还不离开?!” “末将末将告退!” 德寂尘揉了揉鼻梁,虽然宫司直没能完成任务,但是还不能真正的处罚他,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呀! “四姑婆啊,看看这帮酒囊饭袋,唉” 德凌济微微一笑:“侄孙莫慌,明日,老身陪你一起去面见御所。” 次日清晨,德凌济与德寂尘二人,一同来到御所行在。 德白洺的御所行在,是一座大宫殿群,金碧辉煌,宛如一座宏伟的仙境。高耸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映照着雕梁画栋的精美绝伦。 行在内的走廊上,丝绸的地毯覆盖在地面上,走上去柔软而舒适。宫内的花园里,奇花异草香气扑鼻,夜晚的灯光下,满目琳琅的景观让人心旷神怡。 德白洺的御所行宫,宛如人间的天堂,让人流连忘返。 进入正门,侍女孙芳迎了上来,屈身拜道:“奴婢拜见执权、久明侯殿下。” “快,带我们去见御所大人!” 德寂尘立即呼喊道,孙芳点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偏殿。 偏殿内,德白洺身着黑袍,坐在椅子上,只见偏殿内的墙壁上挂着细腻的山水画,每一幅画都透露着淡淡的墨香和深远的意境。 德寂尘的脚步在走廊上重重地响起,与德凌济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本是被丝绸地毯所吸收的声响却似乎在此刻被无形的压力放大。 随着孙芳的引领,他们穿越了一道又一道朱漆雕花的门楹,金银灿烂的光泽在他们的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 到达偏殿之前,德寂尘的心脏急速地跳动,脖颈上的青筋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象征着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惶恐。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稳情绪,然而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德白洺,是何等的凛然与不可动摇。 推开偏殿的门,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顿时一股沉重的气氛包裹着整个空间。 德寂尘踏入偏殿,抬头遇上德白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中仿佛有着计较着天下的锐利。 德寂尘的喉咙不自觉地收紧,他能感觉到每一步的脚下都像是踩在松动的石板上,稍有不慎,便是滑落深渊。 他抬起头,硬邦邦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父亲大人儿臣德寂尘与姑婆执权大人特来面见您!” 在黑袍德白洺身前一片刺耳的沉默中,德寂尘的心跳嚣张地回响在自己的耳畔,每一声心跳都像是一次对未知命运的召唤。 他能清晰感觉到德白洺目光中的权威与冰冷,仿佛能将他的灵魂钉在原地,让他无所逃避。 德寂尘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湿漉漉的掌心见证着内心的不安与挣扎。 “昨天的事,孤已经知道了行了行了,你快下去!” 说完,德白洺抄起一份文书,朝着德寂尘猛地扔了过去。 德寂尘快步离开,偏殿内只留下德白洺与德凌济二人。 第6章 擒贼先擒王 德凌济,这位老妇人,虽然已年逾六旬,但她的容颜依旧展现出一丝不苟的端庄。她身穿一袭绣有团纹的黑色长袍,头戴三梁官帽,腰间束着宽大的腰带,显得格外庄严。 她的眉毛和头发已经花白,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依旧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透露出她年轻时的坚韧和智慧。她的手指虽然布满了皱纹,但依旧稳健有力,每一次挥手都显得铿锵有力。 “执权大人,请坐。” 德白洺一摊手,只见侍女孙芳已经搬来椅子,轻轻的放到了德凌济的身后。 他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啊,女皇这个臭丫头,居然还想纠结丞相之子,行刺孤,真是胆子大了!” “这一百多年来,自初代将军建立幕府开始,朝廷、皇室,都是幕府出钱养着。幕府给他们钱、给他们地,难道他们就是这样回馈幕府的么!?” 说完,德白洺猛地捶击案桌,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眉头紧皱,双唇紧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斥着不满与愤怒。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穿透面前的虚空,掠过殿堂的壮丽,直直地投射到背叛者身上。 他的手掌猛然在宽大的硬木案桌上一拍,皮肤下的青筋因用力过猛而凸显,桌上的文书被拂起的气流掀飞,四散飘落。 案桌因为这一重击陡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宣泄出德白洺心中积压的怒火。接着,他站立起身,步伐沉重地在殿内来回踱步,长衫腾动捎带着阴郁的风,叱咤风云的姿态中充满了不甘与沉思。 他的手不时地抬起揉捏着眉心,一种努力压抑情绪的痕迹告诉旁人,此时的大将军心中的愤怒如同烈火中的岩浆,随时都可能爆发。 那板着的脸,偶尔呈现微微的颤动,好似抑制中的火山即将迸发。他的声音低沉且带有压制的力量。 “朝廷、皇室…他们竟然胆敢如此…” 话语中断,随即深深吸气,仿佛在吞噬那些使他不悦的言与行。德白洺刚硬的外表下,那一颗执掌大律帝国的坚韧之心此刻被无情的轻蔑与背叛撕扯着,悲怆而愤懑。 德凌济吟吟笑道:“御所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气愤,人啊,都是有贪心的。” “朝廷既然曾经掌握过实权,就肯定不会甘心屈身于幕府的威压。” 德凌济的目光在闪烁着精光,她的声音平和而有力,宛如春风化雨,轻轻拂过干涸的大地。她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形的棋盘上精心布局的棋子,透露出她深不可测的智慧和从容的态度。 德白洺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点。就算如此,他并不甘心,从女皇到朝廷,都这样对待他。 倘若回到一百多年前的初代将军时代,只怕是整个朝廷上下,又要经历一次腥风血雨了。 “执权大人,你是宣王最小的女儿,自幼侍奉于宣王左右,又辅佐过景王、文王。你是幕府的元老,你说,孤该怎么做呢?” 宣王、景王、文王,分别是初代将军德义庆,二代将军德白晶,三代将军德凌风的谥号。 “擒贼还需擒王才行。” 德凌济直截了当的回答。 德白洺看向她,眼神中有几分试探,“你是说,孤,这就去包围唐府上下,捉拿唐宗武?” 德凌济摇了摇头:“这还不够,老身以为,我们还要握住,这个人” 大律皇宫,养心殿。 岁月的变迁似乎在养心殿的红墙绿瓦间凝固,一座庄严肃穆的建筑矗立在宏伟的皇宫之中,既显得恢弘大气,亦透出一股静谧的气息。德熙茗皇后首次邂逅唐重好的场地,此刻显得尤为庄重。 远观养心殿,巍峨的宫殿巧夺天工,殿前细雕的青石栏杆环绕,两侧的朱红柱子刻着精美的龙凤图腾,展示着帝国的繁华与辉煌。层叠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宛若游龙戏水,生动而霸气。 旁边的飞檐翘角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又仿佛是祈求上天的宽恕与祝福。紫檀木门微启,仿佛在低语,邀请步入这皇权的核心。 进入殿内,雕梁画栋,彰显着超凡脱俗的艺术境界。层层叠叠的檐角装饰着金银彩绘,映照着柔和的光线,令每一处细节都闪耀着光泽。厚重的绫罗内饰出现了一丝丝瑕疵,显示出岁月侵蚀的痕迹,却更增添了几分韵味。 微微泛黄的壁画上,神话故事跃然于墙,仿佛其中的仙女和神兽随时会跳出重现神话的辉煌。 正中央的宝座雄伟壮观,琉璃珠帘飘然而下,剪翠联珠,映照出座上主人的尊崇地位与威严。擎天玉柱上悬挂的华贵匾额,在烛光的照映下若隐若现,浑然天成。 四壁间摆放着精致的瓷器与各种贡品,青铜香炉缓缓飘出细微的烟雾,缭绕在殿内,梵音低回,如同在召唤着梦中的景致。 养心殿不仅是权力的象征,同样也是德熙茗与唐重好命运交织之所,这里见证了他们的秘密誓言与深沉情感,每一处景色都刻录着他们爱恨交织的回忆。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无论是外景的威严或内饰的华美,都成为了他们爱情故事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自从幕府建立以来,大律皇帝俨然成为幕府将军手中的傀儡,他们连废立太子、皇后,甚至处死一个奴婢,都要受到幕府的掣肘与指责。这座养心殿,无论再怎么繁华,都只是徒有虚表罢了。 月光如水,洒在德熙茗冰清玉挺的轮廓上,她静静地坐在窗边,手中紧握着那支象征思念的玉箫,指尖轻抚着它光洁温润的表面,仿佛能感受到唐重好当年吹笛时的温热气息。窗外的梧桐树影婆娑,风带来了夜的凉意,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焦灼和牵挂。 她的眉眼间溢满了柔情与沉思,那是对唐重好无尽的思念与深深的依恋。德熙茗的目光似乎能穿越山河,直达那个身影游走于暗处、与她一心对抗玄菟幕府的人。 即使面对如此多的困难与挑战,她的眼神仍流露出一种坚毅和不屈,如同冬日里傲然挺立的梧桐,即便霜寒来袭,依旧坚守本色。 唇角勾起一丝含蓄而又悲怆的微笑,德熙茗的双手不自觉地将玉箫贴近唇边,轻轻哼起曾与唐重好共同谱写的旋律。那音符低沉而缠绵,承载着她所有的回忆和期盼,像是在夜空中盘旋、寻觅心爱之人的灵魂。 将玉箫紧紧抱在胸前,德熙茗的瞳孔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在对唐重好有着莫大的信任和寄托,相信他在远方也同样坚守着他们的爱情。她的神态间流露出一丝惆怅和不舍,每一次思念都如同箫声泣血,诉说着远方恋人之间温柔而坚强的心声。 何祟缓缓走了出来,陪伴在女皇的身旁,轻声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 “祟祟,你说,朕,是不是不应该,做这个女皇呀?” 第7章 宣化亲王 何祟听到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陛下,小女小女不敢妄议!” 德熙茗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箫,说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何祟沉吟片刻,然后微微弓身,温柔地开口道: “陛下,您是大律的女皇,就像苍梧的太阳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左右您的地位。请不要质疑自己,您,一定会成为一代雄主的,没有之一。” 德熙茗听后,眼中有几分落寞,多年的傀儡生活,让她早就对权力失去了欲望,雄主什么的,根本不是她所想的。 她摇了摇头,道:“你说,重好,会平安离开上京城吗?” 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何祟的声音宛如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了德熙茗紧绷的神经。她的目光落在那雍容华贵的宝座上,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沉思。 “陛下,”何祟以一种既恭敬又沉稳的语调劝慰着, “请相信,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德氏皇族的血脉,历代先帝的遗志,还有您手中的龙玺,都是我们的利刃。” “只要这些事实存在,幕府的任何人,就不可避免的,是您的臣子。您的臣子,犯上作乱,终会自取灭亡!” “重好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小女觉得,现在的他,或许已经在洪都城,静静的眺望着陛下。” 德熙茗沉思后点了点头,她的心中似乎有了些许安宁。眼前的这个侍女,始终站在女皇这一边。 “祟祟,有你在,朕心甚慰。” 德熙茗的目光柔和下来,她深知眼前的侍女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是自己在皇权斗争中不可或缺的支持。 或许,在这布满幕府势力的上京城中,何祟是她最后的忠臣之一了。 “陛下,小女虽不才,愿誓死伴在您的左右,就让小女陪您,一起度过这次难关!” 何祟俯首而下,她的誓言铿锵有力,宛如长剑出鞘,光芒万丈。 在宽袍流金的辉煌殿堂里,何祟的话语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温柔而沁人心脾,缓缓洒落在德熙茗紧绷的心弦之上。 那份艰难收敛的忧虑,在何祟如诗如画的承诺中,逐渐消弭成一朵朵安抚的浮云。 德熙茗望向何祟,那双被皇家生活洗练得波澜不惊的眸子,在此刻染上了感激与柔情的色彩。她的面容,宛如冬日里的暖阳,悄然之间撒落开一地的光华,那么宁静,那么温暖。 她那绝美的脸庞轻轻摇曳,双唇微启,似乎想要言说,却被强烈的情感浸湿了语言。她眼中闪动的泪光,映照出内心深处的激动。 在德熙茗心底长久积蓄的孤独与重压被何祟的忠诚与信赖瞬间拂去,她深吸一口气,封藏情感的堤坝也随之波动。 “祟祟” 声音低柔而充满依赖,德熙茗多久没有如此安心地倚靠过了? 她的眼角泛起了莹润的光,而那抹微笑,柔弱而有力,如同百合初绽,冲破了沉重的土壤,以它独有的优雅和坚韧,在凛冽中盛放出淡淡的芬芳。 何祟的温言宽慰,对于德熙茗而言,不过是寥寥数语,却似暖流注入心田,使那被权力游戏硬生生塑形的冰冠,开始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在这顷刻间,德熙茗的世界仿佛只有这位忠诚的侍女,对她的忠心,对她的呵护,对她的坚定。 这份无价的温柔使德熙茗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慰藉,仿如寒夜中突然被授予的温暖梧桐枝,即便是夜来霜凋也不能摧毁。 她站起身,紧紧地抱住身旁的何祟,就像是拥抱亲人一般。眼角不禁泛起了泪痕。 “陛下” 何祟被紧紧抱住,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温柔。 “祟祟,你说得对,朕,是女皇,是大律的天子,一定要振作,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幕府的流丨氓们打败!” “既然如此,朕,也绝对不会辜负你,不会辜负朝臣,不会辜负重好。” 德熙茗咬咬牙,她痛恨幕府的咄咄逼人,痛恨德白洺的狠毒刻薄,她要改变大律,改变这个世界! 在柔和的月光笼罩下,大律帝国女皇德熙茗的身影显得格外庄严而孤独。她融化在浅金色的光晕中,那是皇权与苦痛的象征。 她的剪影投射在淡泊的宫廷石板上,仿佛告诉着千古的情感故事。 何祟就站在她的身旁,她的侧面在月色中更显温情,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凝聚着对这位大律天子的深厚感情。 何祟的手臂细心地环绕着女皇,她们彼此间的空气都因为这份拥抱而变得炽热。 德熙茗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她那通常坚定不移的眼神此刻湿润而柔和,她依偎在何祟的怀中,找到了少有的安宁。这是一个凄美的画面,皇权与私情的矛盾被深情一拥,暂时化解。 女皇的身影变得不那么坚硬,她靠在何祟的肩膀上,那抹常年笔直的背脊此刻弯曲,流露出罕见的脆弱。月光投射进她的瞳孔,闪烁着似有似无的光亮。 她的唇瓣轻颤,似乎在倾诉无声的抗争和决绝。 何祟的双手更加用力,好像想将所有温暖与支撑一并传递给这位女皇。 在这样的月光之下,女皇与何祟紧紧相拥的侧面显得那么动人,她们的身影绘制出一幅沉默但充满音符的画。月色为证,情感交织;虽然命运多舛,但此刻,只有彼此的存在和相互的承诺,成为夜色中最柔和的笔墨。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德熙茗屈身躺在龙椅上,这一夜,她睡得很香。 而何祟,靠在她的身旁,默默地打盹。 “嗯睡得还挺香。” 一位身着蟒袍的青年,站在德熙茗的面前,默默的说道,他便是德熙茗的庶兄,德熙城,封为“宣化亲王”,年二十二。 德熙城,作为大律帝国女皇德熙茗的兄长,自身也是一位风姿卓绝的贵族。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站在养心殿中,就像是一尊无可匹敌的雕塑,巍然屹立。 他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下颚线条分明,嘴角常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既显得从容自信,又布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气。 他的眉目之间透露出一种天生的尊贵和沉默的权威,黑亮的眼眸在不动声色中审视四周,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秘密。 德熙城的神态不苟言笑,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显得分外计算,他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似乎包含着深远的意义。 他身穿一袭宝蓝色锦袍,上面绣着金色的飞蟒和天马,衣摆随步伐飘然而动,配以金丝编边,显得既典雅又富丽堂皇。 袍服领口沿着质地优雅的白色绸缎,渐变成简练而精致的花纹。 在微微泛黄的烛光下,锦袍上的设计愈发显得灵动和生动,仿佛那些神兽随时会振翅而飞,跃出锦袍,穿越历史的长河。 头戴一顶金丝远游冠,巧夺天工的工艺在金光闪烁中展露无遗,冠顶的宝石璀璨夺目,凝聚了帝国的荣耀与富贵。每走一步,王冠都会轻轻颤动,发出悦耳的脆响,如同是这宏伟殿堂中的音乐。 在德熙城的腰间,佩挂着一柄精致的宝剑,剑鞘上密布着雕工细腻的花纹和宝石。虽然剑尚未出鞘,但从剑柄透出的凛然气息,足以见得其锋利与权力的象征。 总而言之,德熙城的外貌、神态和衣着在人群中犹如群星捧月,毫无疑问地宣告了他的皇家血脉和威严地位。 然而,他出身卑微,母亲只是个常在,和德熙茗不同。德熙茗乃是皇后所生。因此,先帝驾崩之时,幕府将军德白洺就以血脉和女将军的借口,强行命令德熙茗继承皇位。 德熙茗微微睁开眼,看到德熙城后,立即坐了起来,低声道: “兄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8章 亲王殿下,不好了 见德熙城突然出现,何祟立即站起身,默默地退到德熙茗的身旁。 虽说德熙城并不是德熙茗的同母兄,但自从她出生开始,德熙城对她就疼爱有加,一直以来,都把德熙茗当成亲妹妹一样。 基于此,就算德熙茗登基成为女皇后,德熙城对她依旧很随和,和以往并没有很大区别。 然而,民间对此总是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德熙城这是在隐忍,等待一个机会,颠覆幕府与朝廷,从而成为新皇帝;还有人认为,德熙城为了疼爱妹妹,不惜让出皇位,甘愿当个辅佐之臣。 不管怎么说,德熙城,这位宣化亲王,在朝廷里,还有一定的威望。 德熙城拱手拜道:“臣宣化亲王,拜见陛下。” 德熙茗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是朕的兄长,这养心殿里,没有外人,那些繁杂的礼节,就省去。” “话说回来,兄长突然来到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德熙城看了一眼德熙茗身旁的何祟,只见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的目光在德熙茗和何祟之间徘徊,挺直的背影透露出一种坚定,但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德熙茗顿时明白,这是一件要事,绝不可让第三人无意旁听。 她立即吩咐道:“何祟,去把养心殿的门关上,叫所有的侍女都退下。” 何祟照做,德熙茗这才看向德熙城,道: “兄长,何祟不是外人,你说,什么事?” 德熙城从胸口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妹妹,这是项历交给为兄的书信,有关于唐重好的,你看一看。” 德熙茗听到唐重好的消息,她急不可耐地站起身,眼中尽是焦急和担忧。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充满坚定的目光看向德熙城,以及那封书信,没有再顾及尊严和威严,只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头盘旋:唐重好的安危。 此刻,她不再是女皇,只是一个担心着自己所爱之人的女子。 德熙茗的心脏狂跳不止,恐惧像是一团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她的呼吸急促而急切,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迈出了龙椅,一步步急切地朝着唐重好的方向走去。 她的神态展现出深刻的焦急和担忧,脸上的表情紧绷着,嘴角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和希冀,她注视着眼前的书信,祈求这能给她一个好消息。 德熙茗手颤抖着,轻轻接过德熙城递过来的信函。 她的指尖触碰着信纸的质地,仿佛能感受到书信中蕴含的无尽信息和命运的波动。眼神凝重而又充满期待,她缓缓展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纸上墨迹已经稍稍晕开,透出了时间的痕迹和主人心境的波动。 德熙茗紧紧握住这封信,仿佛触摸着唐重好的灵魂。她的眼神穿透文字,焦点凝聚在每个字句上,似乎希望通过这些字迹能够通向唐重好的身影。 她的眸子在书信上来回扫过,凝视其中的每个字句和间隔,试图从中找到线索和希望。 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紧绷着,一会儿又变得柔和,反映着她内心的起伏和不安。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信纸,仿佛这样能够感受到唐重好的温暖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虽然,这是项历写的。 德熙茗沉浸在这片纸上的文字中,仿佛与唐重好的灵魂相融合,密切的联系在一起。 她的双唇微微震颤着,眼眶中涌起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的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情感,既是对唐重好的深深思念,也是对未来险阻的坚定决心。 她放下书信,激动地看向面前的德熙城,说道:“重好他,已经暂时安全了!” 德熙茗握着信纸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眼眶中涌动着喜悦的泪水。她的双唇微微颤动,心中的担忧和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喜悦和宽慰。 她凝视着信纸上的字迹,那些稍稍晕开的墨迹仿佛在她眼前重聚,勾勒出唐重好的容颜和坚定的身影。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感激和惊喜,感谢命运给予他们一个良好的结局。 德熙茗的双唇微微颤动,绽放着难以抑制的欢喜笑容。 她的眉心舒展开,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滑过她脸颊的痕迹。泪水中是她那喜极而泣的神态,传递着她对唐重好的深深思念和温柔的情意。 她微微闭上双眼,让泪水自由地流淌,感受着内心的喜悦与解脱。 她的眉眼间充满着遗憾的忧伤,但这一切都被唐重好的平安所代替。她知道,他们虽然分离,但彼此的爱早已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永远延续着。 德熙茗缓缓地张开双眼,她用手指轻轻抚过脸颊上的泪痕,心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她知道,即便前路困难重重,但她愿意和唐重好一起面对,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他们都会并肩作战,共同克服。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她知道,他们的爱情注定是坚不可摧的。 她再次拿着信纸,看向面前的德熙城,凑到他的身前,语气中满是坚定与感激:“谢谢兄长,谢谢兄长!” 德熙城抬起厚重的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说道:“为兄就知道,你啊你” 在这冷漠与空虚的朝廷中,对德熙城而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着眼前的妹妹能够开心快乐了。 “既然唐重好平安无事,这几天,你就好好的休息,等德白洺的幕府大臣们离开上京、回到玄菟后,我们再做打算。” 德熙城一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不受外界纷扰。 然而,当他注意到侍卫在某个不合时宜的时刻轻微的咳嗽声后,他的镜面般平静的湖面终于荡起了细微的波澜。 德熙城转过头,双眼狭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之意,但他并没有明显表示。他的视线凌厉如刀,令那名侍卫心生寒意,虽无明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亲王殿下,不好了。”侍卫低声道。 “什么事?”德熙城语气平淡,似乎只是随意询问,但语中之冷硬,却让空气凝固了几分,侍卫垂首,宛如冬日里被冰雨打湿的花朵,低低颤抖,连忙低头谢罪。 宣化亲王德熙城,对此并未多做追究,转过身体,颀长的身影重又延伸在地砖上,不耐的神态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但这短暂的一瞬,足以让人明白,纵是常在镜子前练就的一尘不染的仪态,也难以完全掩盖掉他心中的不悦与威严。 然而,接下来侍卫的一句话,让德熙城的双眸也不由得瞪圆。 第9章 丞相府被围 德熙城难以置信的看向侍卫,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德寂尘的火铳队,包围了丞相府?” 侍卫低着头:“末将岂敢欺骗亲王殿下!如果我们不行动的话,只怕是唐府上下,都要被幕府的人抓走,难逃一劫啊!” 德熙茗似是听到了对话,她立即走过来,对德熙城说道: “兄长,我去丞相府。我是女皇,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德熙城摇摇头:“不行,你要是出了意外,咱们皇室就难说了。还是为兄去,为兄可是宣化亲王,就不信,他们敢对本王动刀不成。” 德熙茗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眸光盯着他,道:“这一次,就让妹妹去。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绝对不可以出意外!” 听到这句话,德熙城百感交集,他猛地撒开德熙茗的手,沉声道:“妹妹,你是女皇,你才是大律天子,整个皇室,需要你来担起。” “你已过及笄之年,不可耍小孩子脾气。登基为帝,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言毕,他叫上随行的护卫,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德熙茗静静地望着兄长德熙城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思绪。 她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忧郁,眉宇间透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那道背影,曾经是她心中最坚实的依靠,如今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隔阂。 她知道,这个帝国最冷漠的角落,也需要一缕阳光,她愿意成为那束光,温暖这个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她的兄长。 上京城东,丞相府。 丞相府外,德寂尘率领着手握火铳的幕府军,他站在丞相府外,身穿黑色铠甲,手中握着火铳,带领着一队幕府军。他高高举起火铳,威风凛凛地注视着丞相府的门口,展示出他的统治力量。 丞相府的门内,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是丞相府的家仆和守卫。在火铳的威压下,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奉御所大人之令,前来查抄唐府,胆敢阻拦着,格杀勿论!” 德寂尘高声吼道,然而,丞相府的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家仆们的表情中,难以看到一丝胜算的希望,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无奈与恐惧。 有的人,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中的武器,有的人则紧咬着嘴唇,静静等待着主家的命令。 他们明白,一旦火铳的引线被点燃,这座曾经威严堂皇的丞相府,也将变成一片瓦砾与废墟。 “哼,不听话么?”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怒意。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火铳,有节奏的声音下是即将爆发的风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将面前的空气都切割成碎片。 “鸣枪!” 德寂尘一声令下,咚咚咚,火铳的轰鸣声仿佛是死亡的宣告,响彻在静谧的半空中,每一声巨响都让丞相府内的人心惊胆战。 守在大门的家仆们手中的长剑和铁棍,同幕府军手中火力强劲的火铳相比,无疑显得过于原始和苍白。 从力量对比上来看,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实力的差距,就像是硬要将一根蜡烛的微光与皓月当空的银辉比较。 之后,火铳队再次整齐划一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着。 是德寂尘不敢杀唐宗武吗?并不是。唐宗武乃是三代将军德凌风任命的丞相,用以作为挟持朝廷的一枚重要棋子。 换句话说,唐宗武对德白洺而言,依旧有利用价值。而企图行刺,又逃离上京的,是唐重好,而非唐宗武本人。 鉴于此,德白洺不打算杀他,只是想抓个活口。丞相府的大门不开,德寂尘就只能鸣枪示丨威。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让你体面了。 丞相府内的紧张气氛与外面充满杀机的幕府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幕府军的军阵里,士兵们一丝不苟地站在原地,他们的身躯如同塑造的雕像一样不动声色,只有眼中闪烁着的光是活生生的血与肉之证。 德寂尘的威严命令与火铳队伍的沉默延伸,铸就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边界。 德寂尘低声嘀咕道:“真是不理解。父亲大人为何要抓活口呢?唐宗武这个老顽固不开门,我等就只能守在这里哼!” 丞相府的深处,唐宗武坐在椅子上,天蚕绸制成的衣衫已被冷汗濡湿。 紧闭的窗扉难以阻挡外面的喧嚣,尖锐的火铳声、弓弦声不时地从屋顶梢头飞过,带来一阵阵啸风声,就像是死神在窃窃私语,让他的心神不宁。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拂尘,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起苍白,皮肤薄如纸张,似乎轻轻一扯就能撕开。 眼神中显露出犹豫与恐惧的交织,本想起身巡视府邸防卫,却又恐惧地坐回深椅。 随着暴雨般密集的步伐声逼近,他显得愈加焦虑,浓眉紧锁,咬紧牙关,犹如一头困兽,陷入了不见天日的绝望。 府邸的四周早已被幕府军的重兵围得水泄不通,每个蹑足潜行的身影都让他的心脏猛地揪紧一分,仿佛随时有箭矢能将他的命运射穿。 他飞快地掠过房间,不断的观察着,双眼不时瞥向那从吊牌缝隙中射进的寒光,那是外面溶月下张狂火炬的倒影。 “这个兔崽子,迟早要把他老子给整死。” 唐宗武拿出一块毛巾,揩去额头上的冷汗,在女儿唐重冰的服侍下,颤颤巍巍的坐了回去。 唐重冰低着头,似是在想些什么。 他挥手示意身旁的家仆们不要发出半点声响,自己也几乎屏住呼吸,可心跳的回响在宁静下来的丞相府深处内愈发清晰。 他知道,一旦被捕,不仅是他个人的灭顶之灾,整个唐家也将为之几尽覆灭。 他踱步至纸窗前,用指尖轻抚着窗纸,就像此时的唐家一般,同样脆弱不堪。 窗外,紧绷的弩弦声和足下的木板响应着每一次沉重的步伐,让唐宗武的心脏也跟着节拍颤动。 “临淄侯唐宗武,怎么,难道你要和幕府过不去么!”门外突然响起德寂尘的喝令,声音犹如利器,直刺唐宗武的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手中拂尘“啪”的一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明悟前途的紧张神情,既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也有为家族荣耀而做出的艰难选择的坚定。 “哼,御所大人说了,要活口,既然这样,就把门撞开!” 德寂尘终于等不及了,他再次下令,几个身着重甲的士卒猛地撞向大门,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几名士卒撞开。 火铳的爆鸣声顿时响彻整个丞相府的大门,霎时,火药味与血腥味交融在一起,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宣化亲王德熙城带着护卫赶了过来,他高声喊道:“都住手!” 第10章 久明侯对阵宣化王 德熙城快步闪到德寂尘的面前,嘻嘻一笑,说道: “久明侯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啊?有事好好说嘛。” 德寂尘不悦的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碍事鬼一般。 “宣化亲王,本侯要抓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捣什么乱?” “识相的话,就赶快在本侯的面前消失,否则,本侯连你一起抓了?” 德熙城听到德寂尘要抓他的消息后,依旧表现出从容不迫的神态和动作。他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缓缓站起身,不带丝毫紧张和慌乱。 他的身姿高大而挺拔,宛如一棵巍然屹立的古梧桐。他的目光透露出自信和无畏,仿佛面对困境就像迎接朝阳一样自然。他握紧腰间剑柄,却没有着急出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德熙城轻轻扬起手,一股凛然的气息从他指尖散发出来,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他全身。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宛如在跳舞一般,每一个姿势都流露出他的高贵与自信。 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并未受到威胁和恐惧,反而展现出一种淡定和冷静。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德寂尘虽然凶悍,但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而已。 德熙城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不自觉地退却几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德寂尘,你真的打算对本王动手么?”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轻蔑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对方的愚蠢和无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准备迎接一场殊死之战。他的目光坚定地锁定着德寂尘,透露出他对胜利的渴望和决心。 这时,在他身后不远处,德熙茗与何祟突然出现,她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德熙城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只要他不动声色,德寂尘就不会对他动粗。 他相信,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足以击败任何敌人,堂堂一个皇室亲王,绝不会被束缚在困境之中。 “你!” 德寂尘指着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神中闪过愤怒和羞耻的光芒。 他被德熙城的挑衅逗得怒火中烧,但同时也被对方的轻蔑所刺|激。他感到自己的威严和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心头涌起一阵愤恨。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德熙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区区一个亲王!竟敢如此嘲笑本侯!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就凭你,也敢挑衅我?!” 德寂尘的声音越来越高,他的面容变得扭曲,愤怒在他脸上形成了深深的皱纹。 他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可能是德熙城故意挑起的,但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感到自己的威严和尊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使他更加愤怒和沮丧。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的身体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在他看来,德熙城的挑衅是对他身份和家族荣誉的最大嘲弄,他无法容忍这种屈辱。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威胁自己尊严的人打败,彻底地打败! 随着德寂尘的怒目注视,整个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人们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愤怒和压迫感,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雷霆般的怒火。面对德熙城的挑衅,他必将以自己的力量和气势回击。 德寂尘的愤怒和羞耻化为一股燃烧的火焰,烧毁了他内心的冷静和理智。他已经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德熙城知道挑战自己的下场。 德寂尘深吸一口气,他的怒火如同烈焰般燃烧,一场对决,似乎很难避免了。他猛地将手中火铳扔向一旁,晃了晃身体。 只见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那是力量将要爆发的前奏。 肉眼可见的,他全身的肌肉如同钢筋般逐渐绷紧,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德寂尘提气一跃,身形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地向德熙城扑去,铁拳带着破空之声,好似雷霆万钧,直击对手。 面对德寂尘的凶猛攻击,德熙城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的眼神冷静如冰,身形微微一侧,轻巧地避开了德寂尘的铁拳。 接着,他脚踩奇妙步伐,围绕着德寂尘快速移动,好似一阵旋风,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的身形在院子里交错往返,呼喝声不绝于耳。 德寂尘的拳风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好似蕴含着摧毁山岳的力量;而德熙城则是灵动飘逸,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将德寂尘的猛烈攻势化解于无形。 肉搏之间,两人都没有使用武器,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凶狠的肉身碰撞。 这是真正的勇士游戏,没有花哨,只有力量与勇气的比拼。 他们以硬碰硬,以血肉之躯抗击打对方的铁拳,这种肉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窒息,为之惊叹。 在数十个回合的较量之后,胜负依然未分。 德寂尘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上的汗水沿着眉间滴落,反观德熙城,虽然同样耗费了不少体力,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的疲倦。 这时,一声长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德熙城身形一展,好似九天飞龙,一掌击向德寂尘。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足以开山裂石。德寂尘紧咬牙关,不顾一切地挥拳反击,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子狠劲,仿佛要拼尽全力,将对手击倒。 德寂尘看准时机,身体一转,灵活地躲过了德熙城那充满威力的一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心脏狂跳如鼓,血液沸腾,所有的感知都被推向了极限。 德熙城的掌风擦身而过,引起了一阵剧烈的疾风,卷起地面的尘埃。 德寂尘没有丝毫迟疑,他知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 他的左脚猛地撑地,整个身体仿佛离弦之箭,向前扑出。他的右拳紧随身形,带着旋转之势和怒吼的风声,狠狠向德熙城猛打过去。 德熙城的反应同样不慢,他的身形在空中巧妙转折,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使得德寂尘的拳头擦肩而过。 两人在激烈的交手中,均凭借超凡的身手错过了致命一击。 突如其来的拳风,使得德熙城的长衫猎猎作响,他的神色始终保持着从容,然而内心的波动却是他唯一不可控的部分。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敌人,已经到了必须全力以赴的地步。 两人的目光在对峙中电光火石般交错,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眼中那不屈的战意与深不见底的野心。 在这一刻,他们都能体会到,彼此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 紧接着,德寂尘和德熙城同时后退数步,重新拉开了距离,双方都在调整着自己的节奏,对决,似乎还没有结束。 第11章 本王的剑,也未尝不利 “哼,真没想到,区区一个亲王,被幕府养着的纨绔子弟,居然也能和本侯打的有来有回,算本侯轻视你了!” 德寂尘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 德熙城微微一笑:“久明侯大人,你也不赖。不愧是‘大律第一都督’,佩服,佩服!” 德寂尘身为幕府将军次子,封为久明侯,十五岁时就被任命为上京都督。 初代将军德义庆在玄菟城建立幕府后,便将大律帝国两京一十三州的行政与军事长官都改成了都督,因此,一直以来,都督总是握有一方军政大权。 而原本的长官,刺史与太守,则成为虚职,不再参与幕政。 因此,德寂尘当了四年的上京都督,在这四年的磨练下,其武力不容小觑。 这时,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又出现了一只手握火铳的幕府军,为首的,正是德义江的儿子,天领少奉行,德良锺。 黎明前的微光还未破晓,满天星斗在苍穹中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德良锺骑着一匹四蹄如风、鬃毛飞扬的战马,带领着一队精锐的幕府军疾行在丞相府外的道路上。 他们的装备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铠甲间隙处传来微微的碰撞声,像是战鼓的节拍,为即将到来的激战预奏着序曲。 德良锺身着着官袍,外披重甲,甲胄之上雕刻着错综复杂的纹样,每一块鸟纹都刻画的栩栩如生。 他的容貌沉稳而威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着深深的皱纹,就像是被风霜雕刻过的古木,那些沟壑见证了他无数次征战的经历。 他的目光坚毅而深邃,仿佛能透视前方暗涌的局势,一双眼眸如同猛虎一般,射出不可一世的威严。 剥离夜色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德良锺的黑发被束于冠冕之下,少许白丝银发,显现出一份硬朗与成熟。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不容质疑的决断力,从调整马鞍,到紧握缰绳,每一举都透露着自如的领袖风范。 随行的幕府军紧张而有序,步伐坚定,凛然的军威随着德良锺的气场,变得更加高昂。 他们依靠手中的长枪、悬挂的剑刃,勾勒出一道道战斗的轮廓,即使夜幕渲染了朦胧的光影,也阻挡不了他们追随德良锺的坚定信念。 星辰映照在德良锺的盔甲上,仿佛注入了夜空的冷酷与沉静。 他的嘴角紧抿,挤压出一抹凛冽的笑意,是对即将到来的争斗的不屈,以及对如旧敌手的蔑视。 这个男人肩负着维护幕府与将军尊严的责任,每一个瞬间,都在对抗挑战他权威的所有势力。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德良锺微微抬起手臂,下达停止前行的命令,身后的骑兵和火铳步兵迅速响应,铁流般静止。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冷锐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主要目标——德熙城,去定夺一场恶战的命运。 他拿出一份手令,念道: “执权大人手令,捉拿捣乱的宣化亲王,德熙城!” 面对着步步紧逼的幕府军,德熙城拔出佩剑,剑锋寒光闪烁。一股强劲的斗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宛如烈焰般燃烧在他的眸子里。 他挺直了身躯,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德良锺。冷冽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将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的眉宇间流露出的决绝和果敢,让人不由得感到敬畏。 德熙城凝视着前方的敌军,双唇微微勾起一抹鄙夷的微笑。“真是可笑,你们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是唐丞相,而是本王!” 他紧握佩剑的手微微颤抖,却显出决不退却的坚定。他像一尊高山般屹立在那里,无论多少风雨来袭,他都不会低下头颅。 德良锺看着她的神情,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感受到了来自德熙城身上的威胁,他的坚定和决绝令他心生忌惮。 他知道,德熙城不会轻易让步,而这场对峙将是一场硝烟弥漫的角逐。 “既然亲王殿下已经知道了,就劳烦亲王殿下,和我们走一趟。否则,你真的有把握,颠覆在场的幕府雄兵么?” 德良锺沉声提醒道,德熙城却一脸鄙夷的笑了笑,摇摇头: “哼,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本王的剑,也未尝不利!” 躲在远处的德熙茗,焦急的看着他,眼神紧盯着被包围的德熙城,她的手指紧张地捏紧了衣角。 她的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咆哮的声音。她知道她的兄长有着自己的计划,但眼看着他被敌人包围,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她渴望冲上前去,但又清楚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眼前的局势。德熙茗的双唇微微颤抖,她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恐慌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陛下,万万不可。” 何祟紧紧地握住德熙茗的手,坚定地说道。 “可是,她是我的哥哥” “如果陛下在这个时候现身,只怕是,幕府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何祟继续劝慰道。 德熙茗的焦急情绪达到了巅峰,她紧紧攥着信纸的手颤抖不止。 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担忧,她的眉心紧皱,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德熙城抬起佩剑,只听得“砰”的一声,佩剑被火铳打断了,只留下一个带有灰烬的剑柄。 “你们” 他攥紧双拳,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德熙城猛地闭上眼,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兄长!” 德熙茗伸出手,却被何祟拉了回来。丞相府的门口气氛紧张到了冰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德熙茗与何祟二人。 然而,德熙城缓缓睁开双眼,低下头,发现胸口上,并没有留下枪伤,依旧完好如初。 居然没事? 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幕府士卒,顿时应声倒地,血流不止,惨死在地上。 “谁?!” 德寂尘瞪大双眼,连忙搜索四周。 过了几秒钟,只见一个黑衣人,闪到德熙城的面前,这位黑衣人,正是之前营救唐重好的那个人。 “你是谁?” 德熙城低声问道,面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依旧紧紧地手握火铳,谨慎的看向德良锺。 德寂尘嘴角微微抽搐:“哼,你就是那个,让本侯在父亲大人面前难堪的碍事鬼?” 黑衣人嘿嘿一笑:“久明侯大人好眼力,这都能被你猜到。” “哼,本大人可没空,和你纠缠!”德良锺缓缓抬起手:“全军戒备!” “又是幕府军么” 黑衣人眉毛轻挑:“那好,就让小爷,好好的陪你们,玩一玩!” 第12章 有本事,就把朕这个女皇,弑了! 自上一次事件后,德寂尘的部将宫司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今天黑衣人再次出现,不得不让他心生愤怒。 宫司直的双眸,如同猛兽般扫视着周围,其身后,幕府军众士兵手持利刃,气势汹汹,迎着炮火的硝烟和血雾向前冲去。 他们围攻着那名黑衣人,企图将他生擒活捉。但黑衣人丝毫不惧,反而在绝望中爆发出了更加凶猛的战斗力。 火光之下,黑衣人身影蜿蜒动如鬼魅,浓烟和夜色成了他最佳的掩护。 他手中的火铳再一次喷发出致命的炽热之光,幕府军的一名护卫应声倒地,急促的气流撕扯着他的四肢,令其痛苦挣扎。 而宫司直却不愿就此退步,他大声下令,“包围他!他不是天神下凡,咱们人多,这次绝对可以抓住他!” 众士兵应声而动,围圈渐渐缩小,锋利的兵刃映射出冷漠的月光,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包围网。 黑衣人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他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开始了最后的抵抗。 火铳中的火药几乎燃尽,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实际上,他也不曾想过要逃走。 他身形闪动,几乎化作一个幻影,凶狠地向幕府军中冲去。短匕首从他的袖中滑出,带着深沉的血腥味和凛冽的寒光。 黑衣人如同一个势不可挡的暗夜恶鬼,每一次闪击似乎都能夺走一个敌人的性命,准确的刺杀在他们最脆弱的要害之上。 可即便如此,人数上的劣势和力量的悬殊让黑衣人的处境愈发险峻。 他的肩膀被利剑割破,暗红的血液沿着黑衣滴落,被风沙迅速带走。宫司直见状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命令射手丢下火铳。 此刻,一排弩箭对准了黑衣人,阴冷的箭尖涂抹着剧毒,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 “哼,不过如此!胆敢违抗幕府的命令,受死!” 德良锺怒声道,其士兵纷纷举起弩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德熙茗突然跑了出来,挡在黑衣人的面前,对着前面的幕府军竭尽全力的嘶吼道:“住手!” 德熙茗静静地站在幕府军的面前上,身穿一袭雪白的绸缎长袍。长袖轻轻飘动,如同白雪般纯洁。 她高挑的身姿映衬着这白色的长袍,显得优雅而婉约。 长袍的领口以银丝绣花勾勒出精致的花纹,纤细的腰身被一条银色丝带扎紧。 丝带上系着一朵精致的白色丝花,衬托出德熙茗红润的双唇和明亮的眸子。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微微的卷曲,如同瀑布般迷人。 她额前镶嵌着一枚白玉发簪,簪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朵花瓣都栩栩如生。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她的黑发和白玉发簪,萦绕在她身边,仿佛是一幅画卷中的仙女。 初阳升起,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纤细的轮廓。 她的皮肤白嫩如雪,洁白无瑕,如同一朵难得一见的白莲花般纯净。她的眼眸清澈明亮,透露出超脱于同龄人的智慧和坚定。 “久明侯殿下,怎么办?” 宫司直低头问道,德寂尘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拱手作揖:“臣久明侯,拜见女皇陛下。” 随后,其身后的幕府军见状,同样纷纷低下头。 德良锺嘴角上扬,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幕府将军德白洺是他的君主一般。 何祟站在德熙茗的一旁,低声道:“陛下,我们还是” 然而,德熙茗的双眸,早就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坚定目光。她看向德良锺,道: “德良锺,你不是我大律朝廷的臣子么?见到朕,为何不拜?!” 此言一出, 德良锺愣住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眼眸中的轻蔑和不屑一瞬间凝固。 他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无足轻重的女子,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公然挑战他的权威。震惊之余,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似乎在权衡着形势的变化。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微微出汗,那是他内心深处的紧张和不安正在蔓延。面对德熙茗突如其来的强硬,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强忍住这股陌生的感觉,沉声道: “陛下,臣身着戎装,不宜行礼。执权大人手令加急,臣不得不依令行事。” “至于陛下说臣不是大律朝廷的臣子,那陛下可是真的污蔑臣下了!臣与父亲随同幕府四代将军东征西讨,为大律打下一个安稳的江山。” “若非四世御所大人在朝,陛下怎么能坐稳江山呢?臣与御所大人,皆为忠义之士,请陛下,明察!”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凌厉,仿佛是在警告德熙茗:不要妄想挑衅幕府,你的皇位与否,可是由幕府决定。 德熙茗心中燃起了一股愤怒,她露出不屑的笑容,一脸鄙夷的看相德良锺。 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控,被迫站在一个被束缚的位置上。这种被动和无力让她对整个玄菟幕府产生了更加深刻的鄙夷。 她凝视着面前德良锺,眼中透露出坚毅的光芒。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力量可能无法改变这个局面,但至少她不会屈服,她要为自己和唐重好的尊严而战。 “朕,德熙茗,是大律的天子,大律的女皇陛下!!” 德熙茗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她的言辞犹如利剑一般直指德良锺的内心。 她虽然年轻,但她的内心早已经历过无数的考验,变得坚强而勇敢。她决心不会让德良锺得逞,即使要面对严峻的局面。 “德良锺,你以为你可以凭借这些手段控制一切吗?朕,今天就告诉你。在上京,朕才是君。你敢轻举妄动,就是犯上作乱!” 德熙茗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她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激荡。她决定不再被束缚,不再被世俗的规则限制。她要为自己和唐重好的爱情而战,无论付出多么艰辛的代价。 德良锺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女皇陛下,臣岂敢犯上作乱!恕臣直言,在您觉得您是天子之前,好好想一想,是谁让你当上君主的!”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朕当然知道,就因为这样,朕,决不会再唯唯诺诺了!” 她毫不退缩地面对德良锺,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场。 “你不是想抓走兄长么?哼,既然这样,有本事的话,就把朕这个女皇,给弑了!” 第13章 要结束了么? 德熙茗的话如雷贯耳般响彻在丞相府门内外的众人周围,自古以来,弑君可都是重罪。 当下的幕府,虽然架空了朝廷,但是女皇依旧是天子,只要她存在,幕府就不得不对她名义上表示服从。 因此,一旦当众弑君,幕府就算再有权势与威望,也很难压得住朝廷公卿们的口诛笔伐,很明显,这并不利于幕府对全国的统治。 正因如此,德熙茗才敢拿出勇气,当面与德良锺对峙。 她明白,尊严,是靠自己争取的,一味的退让,只会换来敌人的变本加厉! 德寂尘听到德熙茗口中的“弑君”二字时,他的表情瞬间僵硬,眼神中流露出惊愕与惊恐的混杂情绪。 他的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额头冷汗刷刷而下。 这两个简单的字眼仿佛是一把利剑,直刺进了德寂尘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他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丧失了所有力量,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手中的衣摆滑落,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颤抖不止。 他的眼睛呆滞地注视着前方,瞳孔中折射出的光芒失去了焦距,仿佛陷入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中。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喉咙被堵塞住了。 德良锺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冷静稳定,仿佛那“弑君”二字并未引起他内心的丝毫波澜。 他轻轻挑起眉梢,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透出一丝深不可测的思索。 他的双手轻轻交叠,淡定从容地注视着德熙茗,就像是在审视着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棋子。 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远处的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面对瞬间变幻的局势,德良锺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他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步步逼近德熙茗。 德熙茗始终保持着高贵而冷静的姿态,眼神中闪耀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好似宵宵硬玉,无论外界风云如何变幻,她自有一份从容。 清冷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将其勾勒出一个轮廓分明的倩影。 每一步德良锺迈进,德熙茗的内心都如湖水般波澜不惊。 她仿佛是那梧桐树,哪怕霜雪渐重,依旧独立挺拔,绝不低头。 她那轻蔑的目光,如同冬日寒冰,刺透了德良锺看似无懈可击的铠甲。 “嗯,陛下还真是气定神闲。”德良锺不禁讥讽地挑起了嘴角。 他的语气中藏着一抹敬佩,不过这种敬佩带着讽刺,他的眼神在德熙茗身上逡巡,试图找到她防御的破绽。 但德熙茗依旧如一座冷峻的雕塑,没有任何的动摇。她的双手虽然紧握着那弯曲的手指,但她的背挺得直直的,仿佛所有的压力都无法使她屈服分毫。 德良锺到底停下了脚步,他与德熙茗之间的距离仿佛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声音洋洋得意,想用言语去触动德熙茗的防线:“看来陛下,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真心希望听到陛下想说些什么。” “德良锺,你以为你了解朕?”德熙茗的声音凉如寒水,洗刷着场中浮躁的气氛, “力量对于你们来说,或许就是全部,朕所坚持的,是这王朝的尊严,是朕的家人,朕的兄长,还有朕的心…” 她说至此处,声音稍微婉转,但仍不失坚决:“你们所做的一切,终将刻在历史之上,而那狰狞的污点,怕是永远洗涤不清。” 德良锺微微受到触动,他的眼神略显黯淡,却很快被坚硬的外壳所覆盖,压下心中的波动,他冷冷地笑道:“陛下自是高洁,看来,臣今天,还非要当这个乱臣贼子了!” 然而,即使在这个临危受命的瞬间,德熙茗的目光依然如远山待晓,不为尘世所动,纵然四周狂风恶浪颠簸,她却像是一架坚固的帆船,坚韧地穿梭在风雨中,绝不退缩。 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这份力量使她在这铁血与阴谋交织的世界中,仍可昂首挺胸,保持着一颗纯洁不屈的王者之心。 “多说无益,要动手,请便!” 德熙茗微微闭上眼,沉声道。 德熙城的面色忽然间变得惨白,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震动。 德熙茗的身影,曾在他记忆中以无数嬉笑与温柔的面貌出现,如今却裹挟着来自皇权巅峰的冷厉与深不可测。 德熙茗的面容,如同冬日里突兀的霜,透着一种淡漠的寒意,她的眼中不带一丝情感的审视,仿佛将他裹挟在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场之中。 德熙城的喉咙里哽咽着一口难以吐露的话语,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而心脏也随之狂乱地跳动起来。 他看着德熙茗,那个曾经共同玩耍的姐妹,现在成为了帝国之巅的强势女皇。 而他,只感到了一个曾经温馨的天地,在政丨变的阴影和争斗的轮回里,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容置喙的剧场。 德熙茗的每一个字每一举,都像是用锐利的剑刃在他的安全感之上划下了深深的痕迹。 德熙城的眼神充满了错愕和不安,他的身体微微后退,仿佛想要从德熙茗那逼人的气势中退避几步。 然而,作为宗室子弟,贵为亲王的他,转瞬间压下了这股本能的惊慌,他迅速将表情收敛,转而尝试以一个坚定而平静的姿态面对她。 他的心,虽然惶恐,却仍旧努力维持着一丝家族血脉间应有的尊严。 “妹妹!不!你们不能!” 德熙城跑到德熙茗的身旁,展开手,却被德熙茗用力推开,德良锺拔出佩剑,冷漠的看向眼前的这对兄妹。 何祟静静地,凝视着身处险境的女皇德熙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坚定。 温柔的朝阳之光,洒在德熙茗的身上,照亮了她若有所思的面容。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旁,好像在力图保护所有珍贵的东西。眼角的泪痕映衬出她内心的痛楚,却没有动摇她坚强的意志。 “陛下”何祟轻轻地唤起她的注意,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安慰。 德熙茗抬起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祟祟,正如你所说,我作为女皇,大律的天子,绝不会被幕府的流氓们打败。”她紧握双拳,信心与决心在心中涌动。 “我绝不会辜负你,不会辜负朝臣,更不会辜负重好!” 德熙茗咬紧牙关,她对幕府的咄咄逼人感到愤慨,对德白洺的狠毒刻薄感到痛恨。她决心改变大律,改变这个充满不公和不平的世界。 德熙茗的身影显得格外庄严而孤独。她融入浅金色的光晕中,那是皇权与苦痛的象征。她的剪影投射在石板上,仿佛诉说着古老的情感故事。 难道,要结束了么? 第14章 臣,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军官靠近德良锺,低声说道:“大人,切不可” 这位中年军官,便是德良锺的部下,曹诺,官拜正五品上谏议大夫,在幕府中担任上京折冲都尉一职。 曹诺,这位中年军官,身着幕府军的黑色盔甲,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眉宇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体型魁梧,站立时自有一股挺拔的军人风范。他的脸庞方正,线条分明,胡须修剪得干净整洁,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曹诺的皮肤略显粗糙,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显示出他长期的军事训练和指挥经验。 他的嘴唇微薄,微微上扬时,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气息。虽然身着盔甲,内部官袍衣着却很整洁,每一个细节都反映出他严谨认真的态度。 德良锺注视着眼前的女皇,片刻后,他突然咧嘴一笑,将手中的佩剑扔向一旁,不禁拍了拍手。 德良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他对着女皇投去一瞥敬佩的目光,这个曾经以温柔和善良着称的女子,如今却站在这里,冒着被废黜的风险与自己对峙。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是敬佩?是感慨?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所带来的忧虑? “陛下是天子,为臣者岂敢犯上作乱,既然陛下力保亲王殿下,臣等无话可说。” 德良锺站在德熙茗的对面,他的眼眸里闪动着似乎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光芒。 眼前的女皇如此从容应对,即使是他这样历经磨难的老|江湖,也不得不在心底生出一分敬意。 然而,这份敬意并非单纯的赞赏,它如同一杯掺杂了苦艾的酒,让人在品味中带着几分不悦。 她的每个字,每个句子,都像利箭一样刺向他,每一箭射中,他则是心中微微一紧。 这不悦之情仿佛一条蛇,缠绕在他对德熙茗的无奈敬佩之中,使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复杂神情。 表面上看他仍旧是那位平静自若的高官,但眉间的一丝轻蔑、嘴角微微翘起的讥讽弧度都昭示着他内心深处敬佩之余的微妙情绪。 德良锺的眼神,时而如探照灯般在德熙茗身上巡视,想要穿透那层外表的冷静,触及她精心布置的防线。 然而,每当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紧跟着就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挫败感,彷如味蕾上的喜爱在苦涩中褪色,他的内心战事似乎未曾平息。 尽管德良锺试图以苛刻的言词刺|激德熙茗,试图让她在这场心理博弈中露出破绽,但事实上,是他自己在这场较量中略感尴尬—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女皇并不是他所能轻易动摇的。 而在这份强烈的不服中,夹杂着敬佩与压抑的难受,德良锺的双眼中不由得掠过了一丝忍不住的羡慕。 旋即,他骑上马,大声喝道:“臣等,告退!撤!”浩浩荡荡的幕府军跟随者德良锺不甘心的离去。 尽管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当众弑君的罪名,不是他一个天领少奉行能够承担的起的。 更何况,他父亲德义庆,可是幕府连署,妥妥的仅次于执权的重臣。敢对女皇不敬,只会给政敌们带来针砭其父的借口。 德良锺不傻,亲王可以暂时放走,地位一旦失去了,想要夺回来,难如登天! 德寂尘的脸上泛起一丝愠怒,双眉紧蹙,眼中闪烁着不甘的火焰。他紧握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鲜红的血迹斑斑点点。 “大人,我们怎么办?” 宫司直悄声问道,德寂尘猛地一抬手,道:“还能怎么办?走!” 这场丞相府的危机,就在德熙茗与幕府众人的硬钢之下,强行化解了。 黑衣人身形疲惫不堪地闪动着,短匕首在手中微微颤抖。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他周围,伤口上的鲜血徐徐流淌,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容。他的目光有些模糊,头脑中一片混沌。 黑衣人尽力保持站立,但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身体摇摇欲坠。 他的呼吸急促而不稳,仿佛在冒着最后一丝气息。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滴落,融入残血的气味中。 虚弱的黑衣人低下头,额间的血滴默默滑落,沾染了他的袖口。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他试图集中精神,在昏沉的意识中寻找一丝力量。 黑衣人颤抖着伸手抚摸着胸口的伤口,感受着那股剧痛的传来。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尽管他负伤交加,但他的意志坚定如铁,决心没有丝毫动摇。 黑衣人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音:“我不能倒下还不能倒下”他握紧匕首的手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滑落。 虽然负伤过多,黑衣人的目光仍然充满了坚决与不甘。他再次挺直了身躯,虽然姿态有些摇摇欲坠,却没有放弃战斗的意愿。他的凶狠和顽强坚持,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黑衣人的身躯渐渐晃动起来,他的脚步不再稳定,如同一个时刻可能倒下的残花。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在战斗中坚持,不愿轻易放弃。他身上流淌的最后一丝力量,彰显了他顽强的生命力,他的眼眸渐渐失去焦距,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你们几个,去,把他扶到王府。” 德熙城吩咐道,却被德熙茗打断:“兄长,幕府想抓的人是你,如今的王府,已经不安全了。抬到皇宫,吩咐太医,迅速给他医治。” 她一刻也没有耽搁,迅速朝着丞相府的内院走去,只见丞相唐宗武颤颤巍巍的蹲坐在地上。 唐宗武似是背负着沉重的身躯,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总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些血腥的场面,仿佛是无尽的噩梦,困扰着他的内心。 恐惧像一片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摆脱。虽然他努力隐藏,但在孤独的时刻,那种无尽的恐惧仍然会涌上心头,让他感到窒息、无助和绝望。 见到德熙茗,他连忙跪在地上,叩首道:“臣唐宗武叩见陛下!” 德熙茗的目光如冰封的湖面,透过薄薄的冰层,隐约可见唐宗武那被权力腐蚀的胆怯。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且无奈的笑,堂堂大律国丞相,皇帝第一辅臣,如今却像是一只困在蛛网中的昆虫,无力而绝望。 唐宗武的脸上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他的眼神在德熙茗的审视下,如同冬日的雪花般消融。 德熙茗不打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朕问你,重好,有回来过么?” 第15章 有本王在,谁都别想动你 唐宗武的神态凝重且无助,迟疑的神态在他身上愈发凸显,他的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浮现,毛巾在他颤抖的手中难以固定。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权衡着前方的选择,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交织出无法言说的困惑。 虽然受到唐重好的牵连,唐宗武全家都受到幕府的围攻。 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幕府对他进行迫害,他也绝不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于死地。 “回陛下,重好重好他并没有回来过。” 德熙茗静静地注视着唐宗武,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和犹豫。她的心猛地一跳,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安。 “朕希望,你能说实话,这对朕、对你,很重要!”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与不满,她的柳眉轻轻蹙起,眉宇间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唐宗武。 唐宗武面如死灰,眼神闪烁不定,被德熙茗的锐利目光逼得无处遁形。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那面露难色的模样,如同一尊困兽,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在德熙茗的逼问下,他仿佛一只被逼入角落的野兽,怒目而视,却又无力回击。 “回陛下,重好重好他确实回来过。不过,只回来过一次,在这之后臣臣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德熙茗听到唐宗武的回答,她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交替着震惊、疑惑和兴奋。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间语塞。 德熙茗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激动和震撼,她的心中涌动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重好他回来过?”她的声音哽咽着,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思绪如同狂风暴雨般交织在一起。 她曾经以为唐重好早就已经离开京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可是现在听到他确实曾经回来过,德熙茗感到心中的火焰重新燃起。 她忍不住仔细回想着唐重好曾经回来的那一刻,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唐宗武紧张地看着她,希望自己的回答能给她带来一丝希望。在沉默片刻后,德熙茗终于开口。 “你快说,重好回来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唐宗武低下头,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陛下,重好只说过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陛下。” “重好” 德熙茗的心中涌动着万千的感动和宽慰,她凝视着眼前,双唇微微颤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无法找到适当的词语。 她的眼眸充满了深深的爱意,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然而,面对唐宗武,身为大律国女皇,她很快就收敛这种情感,脸上重回沉默。 “朕知道了。唐丞相,你和朕,从今天起,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朕希望,你能够履行好你的职责,对得起大律国历代先帝。” 听闻此言,唐宗武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感激的神态,他听得懂德熙茗话语中隐含的信任和期望。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命运将与这位女皇紧紧相连,不得不休戚与共。 “今日若非陛下,恐怕臣这一家,就要被幕府的人陷害至死!陛下如此对臣寄予厚望,臣,定不负陛下!” 另一边,唐重冰脸色苍白,如纸一样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 她弱小的身躯不住颤动,像是被霜打的枯枝,几乎要折断。双膝一软,她险些跌坐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恐惧,宛如一汪深秋的湖水,随时都可能被狂风激起巨浪。 她虽然是唐重好的姐姐,却也只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姑娘,面对如此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幕府军,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内心的恐惧正无情的吞噬她。 “重冰!” 德熙城跑过来,高声道。他的目光透过稠密的帘幕,落在唐重冰的身上,一瞬间,他的眼神似乎亮起了光芒,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前倾,面露激动的神色。 唐重冰微微抬起头,只见她外表清丽秀美,皮肤白皙如玉。 她的长发如漆黑的瀑布般垂至腰间,微微的波浪延伸至发梢,透露出一丝动人的柔美。 修长的眉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弯曲,展现出她的聪明和独立。 她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和执着的光芒,在此刻却显得有些呆滞和茫然。 唐重冰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心微微蹙起,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嘴唇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痛苦和绝望交织在她的神态之中,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她的双手不停地抓握着衣袖,指关节泛起青筋,透露出内心的剧烈震动。 她身躯微微颤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如同一片翻滚中的风叶,飘摇不定。 她的双腿有些发软,脚步踉跄,几乎要失去支撑,只能依靠周围的物体来支撑着自己。 她的眼泪滚落而下,如雨点般撒在地上,滋润她面容上干涸的皮肤,透露出一丝悲伤和激动。 唐重冰感到胸口一阵痛楚,眼泪忍不住涌上眼眶。她猛地上前,紧紧抱住德熙城的腰身,力气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髓,再也不放开。 这一刻,她感觉到德熙城身上散发出的坚定和力量,就像是一座无坚不摧的山峰,给予她无尽的勇气和安慰。 她的双臂像是石磨一样紧紧贴合着德熙城的背脊,她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身体,仿佛能抵挡世间任何的压力和威胁。 唐重冰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将自己倾注在这个拥抱中,释放出所有的情感和希望。 她的额头紧贴在德熙城的胸膛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稳定的心跳声,那是一种安抚和动力。 她感受到德熙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仿佛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予她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唐重冰闭上双眼,全身放松下来,仿佛和德熙城融为一体。 她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渗透到她的身体中,给予她力量和希望。她知道,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面对任何困难和挑战。 这个拥抱是如此真实而珍贵,将他们之间的情感和信任无限放大。唐重冰紧紧抓住这个瞬间,不愿放松。 “熙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德熙城低着头,紧紧的贴着她:“重冰,有本王在,谁都别想动你!” 第16章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皇宫,甘露殿。 甘露殿位于皇宫之中的一角,与养心殿相去甚远。相比养心殿的豪华与庄严,甘露殿显得更为简陋和偏僻。 殿内的陈设和装饰都更为朴素,缺乏养心殿的精致和华丽。 甘露殿的内饰采用了素雅的装饰风格。墙壁涂成了淡黄色,散发着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 殿内的家具摆放得比较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和精致的雕刻。 木质地板上铺着一张褪色的地毯,好像经历了岁月的洗刷,犹如低调的蓝色海面,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归宿。 灯光透过殿内的窗户洒下,掠过青石地面,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氛围。 墙上挂着一些简约的字画,描绘着自然山水和花鸟,给人以宁静和安逸之感。 中央的宝座较为朴素,没有养心殿那般华贵的装饰。 但宝座上方的帷幕则是由柔和的淡绿丝绸制成,随风轻舞。 宝座两旁摆放着一对精致的瓷器花瓶,里面插着清新淡雅的白色花朵,散发出阵阵芳香。 甘露殿的氛围,比养心殿更加静谧和私密。 没有宫廷内外的繁杂喧闹,只有宁静的环境和微风的低语。 这里是皇宫中的一个隐匿之地,适合德熙茗和她信任的人进行私密的会谈和讨论,或是休息片刻,享受宁静的时光。 远离喧嚣的甘露殿,成为德熙茗的喘息之所。 她可以在这里沉思、冥想,思考接下来的决策。殿内的简陋和偏僻让她感到亲近和真实,也让她更加坚定地面对即将到来的困难。 甘露殿是皇后的小天地,每次进入这里,德熙茗能够感受到一种平和的氛围,身心得到了净化和放松。 这个简陋而安宁的空间,成为她思考和决策的源泉,为她在动荡的政丨治舞台上保持清醒的头脑提供了安慰和支持。 卧榻上,黑衣人静静地躺着,此刻的他,脸上的面罩早就被太医们摘下来了。德熙茗仔细的看着他,此人的模样体态,尽收眼底。 他的外貌,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他身着一件紧贴身体的黑色衣袍,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他的面容英俊而冷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决然与果断的气质。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底细。他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与黑色的衣袍交相辉映。尤其是那副厚实有力的嘴唇,透露着一丝坚毅和决断。 他身姿挺拔,肌肉线条有力而匀称,透露出他的强大力量。 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透过黑暗洞察一切。黑衣男子的存在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和自信,让人不敢轻易小觑他的实力。 “吴太医,他怎么样了?” 德熙茗悄声问道,吴太医拱手回道:“回陛下,此人并无大碍,还请陛下放心。” “朕知道了,你退下。” 黑衣人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眼神呆滞而迷茫,像是失去了对世界的认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滴下的汗水映照着他疲惫的神色。 呼吸急促而不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他的唇颤抖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仿佛被情绪困扰得无法启齿。 一条细小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滑落,映衬出他苍白的脸色。 “你醒了?” 德熙茗看向卧榻上的黑衣人,开口问道。 黑衣人扭过头,看向德熙茗:“是女皇陛下么我这是在哪里?” “放心,朕的甘露殿,就连德义庆都没有进入过,很安全的。” 德熙茗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她的眉眼间没有一丝波动,宛如一潭死水,深邃而不见底。 “” 他沉默了,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正汹涌澎湃,无法表露。 他的喉结悄然滑动,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任由微风吹过,空留寂寥。 许久,他缓缓开口道:“陛下,你为什么要救我?” “朕也想知道,朕为什么,要救你呢?” 德熙茗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继续反问。她缓缓靠近黑衣人,双眸深邃不可探。 “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嘴角微微一笑,轻浮的说了一句:“宗宇凌。” 德熙茗看着他,继续发问:“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宗宇凌摇了摇头:“对不起,请恕我,不能说。” “不过,有一点,陛下可以放心,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幕府。” 宗宇凌的话语在德熙茗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审视,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深深的警觉。 在这个世界,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愿意帮助她一个傀儡皇帝,并且与幕府作对。 德熙茗面不改色,“朕,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陛下,能够让我,踏足这甘露殿。” 宗宇凌的这句话,直接说中了要点。德熙茗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缓缓坐起身,低下头,硬挺着身上的伤痛,站到地面上,身姿更加挺拔。 “既然陛下救了我,请陛下,接受我的一拜!” 宗宇凌强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他的动作有些艰难,仿佛在撑起沉重的山峦。 他伸出颤抖的手,努力的拱起双手,皮肤留存着微弱的温度。嘴唇苍白,面色如白纸,冷汗从额头渗出。 “算了,朕就暂时相信你,在这种地方,不必拘礼了。” 德熙茗摆了摆手,身旁的何祟连忙将他扶回卧榻。 他的眼睛望着高高的屋顶,表面上是平静如水,但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是一股久违的火焰在蠢蠢欲动。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手放在腹部的伤口上,感受到那冷冽的痛感,宛若一座冰山在他心中慢慢融化,释放出的不是清凉,而是更加强烈、更加炙热的怒火。 “我还是太弱了么” 宗宇凌内心暗自想道。 片刻后,何祟凑到德熙茗的耳旁,悄声道:“陛下,宣化亲王求见。” 德熙茗微微点头,随后对宗宇凌说: “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很难离开了。这几日,就留在这里,哪都不要去,安心养伤,朕会派亲信的御医来给你医治。” 言毕,她转过身,就要离开。现在的情况,只要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 第17章 你喜欢,就让你来坐吧! 黑夜中,一条幽深的曲径通往甘露殿,道路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梧桐,随着微风轻扬,落下的叶片在月光下如同斑驳的琉璃,铺成一条疏疏松松的落叶道。 养心殿的辉煌灯火在这条小径的尽头显得格外遥远,那灯火的喧嚣与这条小径的静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梧桐树下,偶尔有宫人走过,他们埋头匆匆,仿佛害怕被夜色中的某种神秘力量察觉。 这条道路的不寻常,在于它并不直接通向养心殿,而是经过几道曲折后才归于一处,且途中有一处幽深的拱门。 门上镌刻着复杂的纹样,半隐藏在蔓延的青藤和落叶之间,若不是心中有数,几乎难以察觉这里便是通往甘露殿的秘径。 德熙茗走出甘露殿,前方的侍卫们手提灯盏,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缓缓行进。 德熙城站在养心殿内,殿门紧闭,内里的烛火摇曳不定。尽管外面的夜色深沉,他的心却像那透过窗棂的冷月一样明亮。 “兄长,你来了?” 德熙茗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德熙城强忍怒火的神态让人感到一股冷冽的氛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冰冷和坚定。 嘴唇紧抿,紧闭的嘴角透露着他内心的怒火,但他努力压制住情绪,不让愤怒和不满显露出来。 他的脸上保持着冷静的神色,没有一丝仇恨的痕迹,只有决然和冷漠。 他的身体姿态笔直挺拔,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每一根肌肉都绷紧了,流露出他的实力和决心。 他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和应对的准备。 他看了一眼德熙茗一旁的何祟,沉声道:“何祟,你先出去一下,本王要单独和陛下说说话。” 何祟看向德熙茗,迟疑了几秒钟,却听得德熙城怒声道:“你听不见么?还不快出去!” “祟祟,你先出去。” 德熙茗坐在龙椅宝座上,双手自然放到并拢的腿上,随口道。 顿时,殿内气氛紧张而尴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德熙茗和德熙城面对面,他们的眼神在彼此之间交织。沉默在殿内蔓延开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瓷器碰撞声,显得格外刺耳。 德熙城阴着脸,猛地向前一步,揪起她的衣襟,厉声道: “谁允许你去那种地方的?!你难道不知道,幕府的人有多么可怕么?这种事情,为兄去就可以了,要你管?!” 德熙茗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德熙城,她的面容平静,毫无表情的冷漠,却又透露出一种内心的动荡。 她的双唇微微抖动,仿佛想要说出什么,却又被某种力量所压制住。或许,这份沉默正是她内心斗争和纷乱情绪的映射。 “知道么,本王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本王怎么对得起父皇的临终嘱托?!你难道忘了,宽永帝的下场了么?!” 德熙城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激动,那是因为多年压抑下的愤怒与不满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节泛白,血脉在薄薄的皮肤下跳动着,好似隐秘的怒火在血液中沸腾。 “你难道,除了唐重好,就没有在乎的人了么?难道,这么多年了,本王,还不配做你的兄长么?” 他的声音低沉冷硬,仿佛来自深渊的呼唤,携带着无法抗拒的权威与严厉。 德熙茗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能感觉到兄长的气息中的冰冷和烈日下的沙尘暴,那是迫不及待要爆发的风暴。 她知道,这是德熙城数年来培养的冷静与理性在刹那间崩解,他对她的不满与愤怒已经积累到了极点。 德熙茗垂下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哽咽:“兄长,我” “你不要说了!”德熙城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段时间的压抑让他近乎疯狂。“你是女皇,是大律国女皇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却如此痴情” 他猛地松开手,在这寂静的殿堂里,德熙城的怒吼回荡着,震撼人心。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面色变得苍白,体内的愤怒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法驯服。 德熙茗觉得呼吸变得困难,她抬头,眼中也是泪光闪烁。“兄长,我知道我错了,但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整个殿堂,回荡着德熙城那令人心寒的训斥声,以及德熙茗微弱的抽泣声。空气中弥漫着权谋的风暴,将一个女子纤弱的情感,蚕食殆尽。 德熙茗抬起头,目光透过殿门的缝隙,望向远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透露出一抹坚定和坚强。 多年以来,她一直默默承受着家族内部的不公与苦楚,忍受着身处宫廷的种种压力和束缚。 “兄长,你知道么,若不是为了所谓的朝廷皇权,重好,就不会漂泊在外,躲避幕府。” 德熙城迟疑了一下,“你说什么?” 德熙茗冷冷的看向德熙城,咬着牙,继续说道:“朝廷自德义庆开始,就已经沦为幕府的傀儡,时至今日,已经近百年了。你还以为,这是百年前的大律,皇帝高高在上么,文武百官歌功颂德么。” “兄长,好好看看,当今的天下!朝臣也好,幕臣也罢,都心向幕府,无不对德白洺这个老贼,谄媚讨好,阿谀奉承!” ”我们本来,就没有统御天下的能力,妹妹我只是想保护你,有什么错!” “重好,他是为了我,不是为了什么朝廷倒是你,兄长,你醒醒,别再想着夺回实权了,这东西,就不属于你我!” 德熙城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多年来尽心尽力守护的妹妹,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控诉他。 他的双目通红,面色狰狞,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那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而可怕。 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狂风暴雨般的愤怒之拳。 \"啪!” 德熙城阴沉着脸,猛地甩出一个耳光,掌中的风无情的撕裂出尖锐的声音,似是对德熙茗的极度愤怒。 “你这个蠢蛋,当年本王就不该让你去当女皇!胸无大志,亏你还是太祖嫡系后代,百年之后,你有什么脸面去面见四十七位先帝!” 德熙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与失望,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她的眼眸中,昔日的光彩已被黯淡所代替,那本应充满活力的眼神,现在却像秋日的落叶一样,透露着无奈和苍凉。 “德熙城,你不可理喻!这皇帝位置,你喜欢,就让你来坐!” 她捂着脸,这一刻,她就像是不被理解的失落少女一般,哭泣着跑出养心殿。 第18章 咬人的狗,该杀掉了 德熙茗愤然跑出养心殿。失望和愤怒交织在她的心中,眼泪勉强停止了奔涌,却依旧无法平息内心的痛苦。 她感到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像是一场无谓的空欢喜,而德熙城的冷漠和残酷让她无法承受。 德熙城独自一人站在那宽敞而荒凉的养心殿内,仿佛整个帝国的孤寂与冷漠都集中在这一刻,笼罩在这旷远、无人问津的殿堂之上。 他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异常漫长,同他的心境一样,伸得无限延长,而又寻不到尽头。 本是金碧辉煌的殿堂,此刻只显得阴森寂寥,似乎连那镶嵌在殿顶的宝石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无光。 高高在上的龙椅空无一人,就如德熙城的内心,空空荡荡而充满回响。他刚才的愤怒之举,现在却像是洪水退去后露出的废墟 他坐到台阶上,望着龙椅,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难道做错了么” 上京城的大将军行宫,和往常一样,充斥着幽静。 石凳旁立有几盏古朴的灯笼,挑着微弱的烛火,风吹过,灯影婆娑,不时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竹林间,虫鸣此起彼伏,与远处朦胧的灯光相互辉映,一幅静谧而神秘的画卷。 德白洺独倚着偏殿中的雕花栏杆,眺望着庭院中被月光洗过的古典景致;石桌上放着一局未完的棋局,似是在等待一个无法归来的对手。 行宫中传来偶尔的哨兵步伐声,却也像是渲染了这宁静夜晚的韵致。就算是战火连天的岁月,这处行宫亦是他最为放松与深思的所在。 这里,仿佛德白洺可以暂时抛开那身份的枷锁与责任的重量,与自然同呼吸,与夜空共鸣,静听心灵深处最真挚的声音。 德寂尘走进偏殿,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无助。黑袍人的目光让他感到背脊发凉,仿佛被寒冰所笼罩。他心跳加速,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面对德白洺目光中的权威与冷漠,德寂尘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感到压力无处可逃,仿佛被大海深处的黑暗吞噬。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逃避,只能面对这个充满压迫感的环境。 眼前的这位幕府将军,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大律国的最高掌权者。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将军家,父爱不过是可望不可即罢了。 “儿臣给父亲大人请安。” 德寂尘低下头,避开德白洺眼神中的锐利,但双脚却好像生了根,无法继续前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一点勇气,然而,他的紧张感仍然无法消散。 在这紧张与无助的境地中,德寂尘只能默默祈求自己能够逃过这次的危机,顺利解决眼前的困境。 “怎么,又失手了?” 德白洺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象,平淡的问道。 德寂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和愤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愤懑和坚决。 “父亲大人,如果不是女皇这个丫头突然冒出来捣乱,无论是宣化亲王还是黑衣人,儿臣儿臣早就把他们全都送到玄菟大牢了!” “行了!” 德白洺转过身,打断了他,他的眼神如同秋日的湖面,深邃而波澜不惊。 他静静地听着德寂尘的解释,手指轻轻敲打着雕花的栏杆,似乎在衡量着每一个字的分量。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德寂尘的紧张与焦虑,宛如夜空中的星辰,沉稳而明亮。 “孤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身为将军之子,没有办法对女皇动手。” 说完,他走到德寂尘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脸上浮现出欣慰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件事,你做得对。亲王可以放走,女皇万不可弑杀。孤和幕府虽然早就替代了天子与朝廷的角色,可名义上,我们都是天子之臣。” 德寂尘听到德白洺的话后,如释重负,他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深知父亲的话意味着自己在权力的斗争中又获得了几分喘息的空间。 “那,父亲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德白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的目光犹如寒冬中的利剑,冷酷而无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尘儿,如果你养的一条狗反过来咬你,你会怎么办?” 德寂尘毫不犹豫的回复:“当然是杀掉!” “那么,之后呢?” 听到这里,德寂尘顿时明白德白洺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德寂尘看着父亲的眼神,心中早就已经渴望要大干一场了。他清楚,如果不主动请缨,只会被动受制于人。他陪着微笑,坚定地说道:「父亲大人,既然这条狗已经反咬主人,那就让儿臣,主动处理这桩麻烦事。」 “不不不” 德白洺摆了摆手,“光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孤,也该做些什么了” 只见德白洺缓缓地从袖口拿出一封手令,递到德寂尘的手中,道:“去,把这个手令,送到定远侯府上去。”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疑惑的神态,眉头微微皱起,透露出一丝迷惑和不解。 “父亲,定远侯一族,可是先帝的外戚啊,沈家三代人,可都是与景王、文王心生间隙,我们找他做什么呢?” 这里,二代将军德白晶,谥号“景王”,三代将军德凌风,谥号“文王”。 德白洺推了他一下:“孤自有打算,你快送去,记住,孤务必要在今夜,见到定远侯沈钰。” 德寂尘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没有理由来反驳德白洺,面对威严的幕府将军,他只有听从。 他跨上骏马,接过手令,马鞭一扬,策马奔腾在夜色中,朝着定远侯府疾驰而去。 夜风如刃,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无论前路多么迷茫,他都必须将这道命令,送达目的地。 德白洺慢步移向露台,披上一件镶边黑绸长袍,映着月光的皎洁,在微风中飘扬。 他站定,仰头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幕,挂满了繁星如同天河散落的珠玑。每颗星辰都像是一界世人的眼眸,在暗夜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畅想。 “这个女皇,值得孤拥立么” 第19章 朕该怎么做 皇宫,甘露殿。 甘露殿内,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映照着德熙茗那张委屈的脸庞。 她轻轻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却无法抹去内心深处的伤痛。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困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肩头沉重地压迫着。 德熙茗凝望着窗外的夜景,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德熙城的话语。她理解兄长的担心,明白他是出于家族与国家的考虑,但她的心却难以抗拒对唐重好的深深情感。 “哼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什么错!” 思绪渐渐散乱,回忆也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那些与唐重好的甜蜜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珍贵。 他们曾共同微服,赴山川海洋,宛如两只鸟儿翱翔于天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然而,现实却总是无情地将他们扯回尘世之中,束缚他们的翅膀。 德熙茗感到一阵头痛袭来,她紧闭双眼,尽力驱散脑海中的杂念。但思绪却无法平静,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无法给予唐重好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未来。 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对他们的阻碍。为什么他们的爱情必须被种种压力与计谋所阻挠?为什么她作为女皇,却无法为自己与心爱之人争取幸福? 何祟站在德熙茗的身旁,关切地看着她。她身材修长,眉目如画,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度。 她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对女皇的担忧和守护,如同守护神一般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她的双手轻抚着女皇的肩膀,“陛下,不要太伤心了,您吃点东西。” “不,祟祟,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何祟低下头,许久,才缓缓说一句:“可能,这就是命” “不!” 德熙茗的双眸紧紧闭着,鲜红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明显的轮廓中透露出她的坚决与不甘。 她的面庞上那平日里如朝云般温柔的笑容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刃锋般锐利的神情。眉头紧锁,如同封印着的卷轴,隐藏着无数未解之谜与深深的反抗。 “我生来,就是自由的!什么皇帝位置,什么朝廷实权,德白洺真的以为,挟持了兄长,就可以逼我就范么?哼!”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陛下,我觉得,现在可不是撒气的时候。” 德熙茗顺着声音瞧过去, 宗宇凌缓步向德熙茗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他的眼中透着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的腰间别着那把曾令无数幕府军闻风丧胆的宝剑,但此刻,那剑尖却并未指向任何敌人,而是静静的插在剑鞘里。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终停在了德熙茗的面前,伸出宽大有力的手掌,温柔而坚定地扶起了这位女皇。 “你来做什么?朕不用你扶,少碰朕!” 德熙茗挣开他,虽说宗宇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但德熙茗与他相识还不足一天而已。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对女生做扶起这类肢体动作,怎么想都会让女生产生抗拒。 更何况,德熙茗已经有所爱之人了,这更是让她多了几分抗拒。 面对德熙茗的傲娇,宗宇凌嘴角微微一笑,摊开手抿嘴道:“好,既然陛下不愿意让草民侍奉,草民离远点就是了。” 随即,他连连后退二十余步,静静的站在地砖上,鞠躬行礼。 德熙茗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正坐面向宗宇凌,双眸如同秋水般清澈,透露出一丝深邃和坚毅。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中却难掩对唐重好的思念与担忧。 “宗宇凌,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宗宇凌刚要挺直身体,却被德熙茗继续斥责道:“虽说朕只是个傀儡皇帝,但见了朕,不可无礼!” “好好好好好,听您的听您的。咳咳,嗯回禀陛下,草民为救亲王负伤,被陛下救了过来,是陛下准许草民,在甘露殿养伤的。” 德熙茗一拍脑门,和德熙城赌气,把这个事给忘了。 “陛下,现在,草民可以挺直身体了么?草民还负伤呢,再坚持的话,怕是直不起来了。” “行行。” 德熙茗挥了挥手,“平身平身。” 宗宇凌站直身体,事实上,他能够快步走过来,就已经说明身上的伤应该几近痊愈了,在他看来,大律女皇德熙茗,不过只是个一般少女罢了。 他拱起双手,笑道:“草民,有一事禀报。” “说。” 德熙茗托着下巴,道。 “启奏陛下,草民觉得,草民已经可以自理生活了。如果陛下实在是厌烦草民的话,就准许草民,离开皇宫。” 德熙茗的柳眉微微一蹙,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她静静地注视着宗宇凌,问道: “宗宇凌,你为何突然提出要离开皇宫?难不成是宫中待得不习惯,影响你养伤了?还是说,你讨厌朕?” 宗宇凌连连摇头:“陛下如此厚待草民,草民岂敢厌恶。只是,这甘露殿乃是陛下的宫殿,草民一介凡夫俗子,呆在这里实在是有失皇家的威严。” “还请陛下,准许草民李开。” 宗宇凌低下头,德熙茗听后,原本安逸的坐姿微微有些僵硬,一时间,她脸上那天真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复杂的表情。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随着内心的波动。双眸变得深邃,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算了,你连续两次和幕府作对,出去的话,只怕是会被德白洺的人围杀。还是留在皇宫,就守候在朕的身边。” 宗宇凌抬起头:“陛下真的打算,留草民在宫中吗?” 德熙茗想了想,随后坚定地点点头:“没错,今天开始,就把甘露殿,当做家。” “那么,就多谢陛下了。” 宗宇凌微微一笑,拱手谢道。 “还有,别再草民草民的自称了,朕想想就封你为从五品上游骑少将,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你的职责是守卫皇宫。” 说罢,她转头看向何祟:“宫里应该还有从五品的武官补服,就让内务府找一件,送给他。” 宗宇凌拱手谢道:“陛下如此厚恩,草民哦不,臣,就谢过陛下了。” “既然这样,有些话,臣觉得,有必要和陛下说一说。臣以为,在这个时候,您不可与宣化亲王赌气。” 德熙茗一脸不屑:“朕想做什么,用你管?” 宗宇凌上前一步,脸色突然变得凌厉,沉声道:“陛下,你难道真的希望,你们兄妹二人,死于非命么?” 此言一出,德熙茗的脸色,顿时难看很多。 “你,什么意思?” “陛下,您觉得,德白洺为什么要进京?不就是因为,他想更好地控制朝廷么。” “他本以为,陛下是个软弱无能之辈,却没想到,陛下如此坚定,居然敢和幕府公然对抗。如果臣是德白洺的话,怎么可能还会让你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呢。” “你的成长,引起了幕府将军的警觉。抓宣化亲王只是第一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摧毁整个皇室,然后扶植新的傀儡!” “在这种关键时刻,您居然和宣化亲王心生间隙,甚至扬言把位置还给他,这要是让幕府知道了,您觉得,幕府会怎么想你?” “别忘了,当年先帝驾崩,若不是幕府强行干涉,应该继承皇位的,可是亲王殿下啊!也就是说,剥夺宣化亲王继承权的,正是幕府。” 宗宇凌的这番话,不由得让德熙茗镇定了下来。虽然她和德熙城赌气,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尤其是关乎到人身安全的时候,她还是想得通的。 “那么,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第20章 请陛下圣裁吧 宗宇凌行礼之后,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深思的光芒,仿佛他正在探索某个无法解开的谜题。他双眉微蹙,轻轻咬住下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陛下,现在来看,无非只有两个结果。” “哦?”这引起了德熙茗的注意,她直接站起身,走到宗宇凌的面前,连忙问道:“你快说说看,到底是怎么样?” “这第一个结果,就是抓走亲王,然后幕府将军强行废黜您,拥立新的傀儡。至于陛下的结局,想必不用臣多嘴了。” “当然,这样的话,肯定会惊动朝廷上下,到时候,整个上京城,怕是风声鹤唳。德白洺虽然刻薄,但他毕竟是大律的君主,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不利于幕府的形象与统治。” 德熙茗抿着嘴唇,她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丢掉皇位,家破人亡,不仅唐重好,她,德熙城,乃至更多人,葬送在幕府手中。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快说,第二种结果是什么。” 宗宇凌修长的眉毛微微挑起,眼底透出一丝深邃的思索。他那略带疑惑的眼神,仿佛注视着一个遥远又复杂的未知世界,试图找到那个答案。 “陛下当真要听,第二种结果?” 他渐渐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仿佛在努力地想明白什么。尽管他的嘴唇没有发声,但他那坚定的眼神却诉说着他内心的矛盾和纠结。 德熙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抬起头,凝视着宗宇凌,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的神态表明她对自己决定的坚定和自信,她愿意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努力奋斗。 “宗宇凌,请讲,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驳斥你,放心说就好了。” 宗宇凌的神态逐渐平静下来,他抬头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追溯着过去的记忆。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找到了答案一般。 “第二种结果,就是和亲,册封中宫皇亲王。” 听到这,德熙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听到即将册立皇亲王的消息,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沉思的神色,眼眸中闪现着复杂的光芒。 她的心中似乎有千头万绪,但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宛如秋日的落叶,轻轻飘散在空气中。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宗宇凌沉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唯一能够稳住幕府将军的办法了,如果不这样,幕府将军定会迎立新君后,才会返回玄菟城。至于和亲的对象,臣觉得,大概率会是和幕府关系紧密的人。” “臣觉得,天亮之时,德白洺一定会前来觐见陛下,这是陛下最后的机会了。至于怎么选,臣不敢多言,就请陛下圣裁” 德熙茗听到不得不和亲的消息,眉头微蹙,双眼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像一座潜藏在黑暗中的雕塑,散发着坚定和无奈的气息。 她的眸子深邃而清澈,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的智慧和苦涩。 思绪在她眼中交织,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她的心头涌动。她的唇角微微抖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启齿。 德熙茗的手轻轻抚摸着颧骨,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冷漠。 她在寻找答案的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选择。唐重好值得她去爱,但兄长与上京官员与百姓的性命更值得她去拯救,在眷恋和责任之间,她陷入了沉思的境地。 她的身姿挺拔而优雅,如同一朵孤傲的梧桐树,承受着风霜的侵袭。 她的目光远望,尽管有泪水在眼眶中闪烁,却没有掉下一滴。她在沉思中找到了力量,在无奈中坚定了信念。 德熙茗闭上双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她的眸子里重新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她再次抬起头,眺望远方。 “好,朕,听你的。无论德白洺让朕与谁和亲,朕,无条件答应!”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德熙茗的内心犹如万剑穿过,留下无限撕裂的剧痛。 宗宇凌扫视了一眼周围,然后重新聚焦在德熙茗身上。他微微一笑,神态坚毅而温暖。 “陛下圣明,臣果然没看错陛下。既然陛下愿意,臣甘愿忠于陛下。无论前路多么崎岖,臣宗宇凌,都不改忠心!”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仿佛为德熙茗注入了一股力量,让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宗宇凌的思考神态表明了他的智慧和胆识,他不仅关注细节,还有着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和见解。他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和决断力,使他的人格魅力得以展现。 德熙茗默默地看向他,这个神秘的黑衣人,难道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么,如此武力高强而又忠义之士,在这个世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德熙茗都不清楚宗宇凌的来历,对于宗宇凌,无非仅限于了解他的名字罢了。 “那么,陛下,您现在,还怨恨宣化亲王吗?” 德熙茗扭过头,一脸傲娇:“提他干什么。” “陛下,还是希望您,稍稍宽容一下亲王殿下。臣觉得,他身上的压力,不见得要比陛下轻,别忘了,当年他可是顶着幕府与朝廷的双重压力,把皇位让给了您。” 德熙茗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她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沉思。 那宣化王府的方向,仿佛有着某种吸引她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探究的念头。 她的双唇微微抿起,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忽不定。她的心中涌动着无数的疑惑和不安,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待。 与其说是恨他,不如说是不理解。不过,父亲母亲双双去世,德熙城虽然是她的异母兄,却也算得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德熙城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对待,一次都没有没有刻意提及嫡出与庶出。 事已至此,倒是自己,似乎应该尝试,理解一下这位兄长了。 “宗宇凌,谢谢你。” 德熙茗转过头,看向宗宇凌,缓缓说道。 宗宇凌摇了摇头:“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事情成与否,在于陛下,不在于臣。” 甘露殿内烛光微闪,此刻已是丑时时分,德熙茗与宗宇凌,这一对君臣的影子在烛光的照耀下交织在一起。 次日辰时,正如宗宇凌所说,德白洺,果然准备进宫面见德熙茗了。 第21章 中宫皇亲王 上京皇宫,保和殿。 “老臣,拜见女皇陛下。” 德白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袖,步入保和殿,拱手作揖。 德白洺的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锋芒,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那笑意中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奸诈。 他的目光如冰刃一般凌厉,扫过眼前的虚空,仿佛能将一切阴谋诡计都刻录在心。他的双手轻轻交叠,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打,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霸气。 德熙茗的表面维持着女皇的庄严和威严,内心却像被无数次践踏,难以抑制的鄙夷和厌恶弥漫开来。 她看着眼前身披黑袍、傲然站立的德白洺,那双眼中透露出来的权谋和冷漠像寒冰一般刺骨,她情不自禁地缩紧了身躯。 每向前迈出一步,她心中的反感便激增一分,这个男人,这个冷酷无情的幕府将军,令她不禁心生极度反感。 “免礼,御所大人。你来面见朕,不会是为了抓走兄长。” 德熙茗脸色平静,毫无感情的说道。 德白洺冷哼一声:“陛下这话,孤可不敢苟同。孤只是委托执权大人,请亲王殿下来行宫,和孤当面把一些事情解释清楚,这怎么能叫抓呢。” “只是,亲王殿下肆意与幕府军对抗,为了揪出乱党,安定上京,执权大人不得已才下达这样的命令。还请陛下,理解执权大人的一番赤诚之心啊。” 德熙茗的眉头紧蹙,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从她的柳眉间透露出来。 平日里温柔如水的面容此刻却笼罩着淡淡的霜气,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裳,细腻如玉的指尖微微泛白。 那双曾经柔和如春水的眼睛此时却似冰封了湖面,映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 她的唇角微微下垂,本是精雕细琢般完美的唇形,如今却显得有些僵硬。 她试图压制心中那股莫名涌起的烦躁,但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怒色,却是怎样也隐瞒不住。 哼,赤诚之心,这也是德白洺能说出口的? 不过,经过昨天宗宇凌的分析,德熙茗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见他强压住怒火与对德白洺的厌恶,面露笑容,道: “朕不怨你,你身为幕府大将军,堂堂大律国御所大人,所做之事皆为朝廷,亲王如此鲁莽,朕稍后训斥他就是了。” 还未等德熙茗说完,德白洺向前一大步,几乎接近中和殿内的台阶,沉声道: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亲王殿下干扰幕府官员办事,陛下不会不知道,他这么一闹,要延误多少事情啊!” “还望陛下,不要顾及手足之情,多加严惩,以示陛下的公平,使朝廷公卿与幕府官员得以信服。” “好,朕就听御所大人的。”德熙茗一刻也不想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打算直接进入主题,“说说看,这次你来面见朕,所为何事啊?” “陛下已过及笄之年,然城东唐氏如此造次,真是辜负朝廷,辜负幕府。唐氏已无资格做德氏的女婿,臣建议,陛下是时候,确定中宫皇亲王的人选了。” 德熙茗听后,脸色并未有变化,这件事,同样让宗宇凌预料到了。 德白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他原以为德熙茗听闻要确定中宫皇亲王,定会有所动容,甚至露出一丝措手不及之色。 然而,面前这位女皇的表情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冷静自若,仿佛所有的风浪都无法撼动她分毫。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德熙茗那张没有丝毫波澜的脸上巡视了一圈,似在搜寻裂痕,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镇定超出了他的预料。 德白洺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这一丝几不可见的惊奇在他的眼中闪过,又迅速被隐去。 他本是一个阅人无数的幕府将军、大律君主,几乎能洞悉每个人的内心,但德熙茗的淡漠和从容,却让他不免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的措手不及。 “御所大人说得对,唐重好确实不适合做中宫皇亲王,那么,御所大人,你觉得谁更加适合一些呢?” 德熙茗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幕府架空朝廷近百年,一般情况下,幕府将军的“建议”,那就是通知,自德义庆在玄菟开创幕府以来,皇帝可没有选择权。 果然,德白洺缓缓拿出一封奏折,递到侍奉于女皇身旁的何祟手中。 “什么?!” 德熙茗看到奏折里的名字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只见奏折里,写着“沈钰”二字。 沈钰是第三代定远侯,其祖父沈国成就是女皇祖父永平帝的国丈,其父定远侯次子沈风雨便是女皇的姑母建和女皇的中宫亲王。 换言之,沈钰和德熙茗,某种程度上算表兄妹,虽然如此,但沈钰并非建和女皇所生。 不久,建和女皇年少驾崩后,在三代将军德凌风的授意下,由德熙茗堂姑继位为嗣圣女皇。 而沈国成的次子沈风雨,则被幕府废除中宫皇亲王的尊位,贬到交州,只任命为九品城门郎。沈风雨心灰意冷,从此不再过问朝政,数年后,他迎娶了当地民女,生下了沈钰。 再后来,由于二代定远侯沈风来没有子嗣,便请求已经继位的四代将军德白洺,允许将沈钰过继给自己。 因此,沈钰幼时就跟随伯父,生长在上京城,沈钰与德熙茗,并没有血缘关系。 正因如此,沈家从沈国成开始,就陆续遭到二代将军德白晶、三代将军德凌风的打压,生怕这个外戚变成下一个“古氏“。 先是剥夺了沈国成太子太傅的头衔,以及从一品太尉的官职,又将定远侯府迁到上京城郭外,并不允许与朝廷公卿大臣交往。定远侯一族,都对幕府怀有恨意。 德熙茗想不到,德白洺居然会安排这样身世的人在自己身边,一时间,她竟然想不明白,德白洺既然忌惮自己,为何要这样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好,可以,朕答应你,立定远侯沈钰,为中宫皇亲王。” 德白洺微微一笑:“陛下圣明。” 他自己都想不到,事情居然进行的如此顺利,顺利到有点让他措手不及了。 再看女皇德熙茗,只见她气定神闲,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德白洺不禁暗自想道: 这小丫头,都说她对唐重好如此痴情,不过如此。 德熙茗看着德白洺的神态,内心长舒一口气:看起来,我应该,暂时脱离危险了。 只是,这沈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第22章 氛围紧张的直州 大律帝国,一个疆域辽阔的大帝国,其所下辖的两京一十三州,更是占到了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 每个州之下,所辖的城数少则十几座,多则二三十,而每个城下辖的镇、村,更是数不胜数。 两京,自然指的就是上京城与玄菟城了。初代将军德义庆在玄菟城开创幕府后,将其从幽州分离出来,并囊括原幽州下辖的盛都城、丹阳城、海陵城等,组成新的玄菟城。 换言之,玄菟城的规模,要比上京还要大上两三倍。其坐落于帝国之北,统辖整个帝国,俨然是大律的行政中心。 而十三州,则包括幽州、冀州、兖州、青州、直州、雍州、扬州、徐州、豫州、荆州、凉州、交州、肃州。 其中,紧靠着上京城的,便是直州。 直州的首府洪都城,虽说比不上上京的霸气,但放眼大律国,也属巨头级别。离上京城,不过两百里路。 洪都城心脏地带,都督衙门深处,直州左司马孙阵满脸沟壑,略显颤抖地立在一位身披猩红官服的大员面前,手里攥着一道幕府文书,毕恭毕敬地高高托起,声如洪钟,道: “都督大人,这是幕府下达的文书,似乎是御所大人特意派特使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请您过目!” 这位大员,便是执权德凌济的第二子,德白龙,官拜直州都督,封为甄城县子,是玄菟幕府中一位身影魁梧的高官,身披重彩猩红的官袍,官袍上绣着象征宗室贵族身份的三爪蛟。 随着他的行动微微泛着耀眼的光芒。他的身材高大威猛,拥有雄厚的膀臂和坚实的肩膀,就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稳重而给人以强烈的安全感。 德白龙的面容刚毅,脸庞上有着阳刚之美,线条宽阔而坚硬,如同用刀削划而成。 他那双细长的单眼,透出精光,目光如冰冷的利箭直射而出,足以洞穿敌人的心防。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封闭时总是紧抿,流露出习以为常的严肃与决断。 县子,是大律帝国爵位的一种,大律爵位分为九等:亲王、郡王、郡公、郡侯、郡伯、县子、县男,以及不算为贵族的云骑尉、恩骑尉。 他稳稳地坐在上首,一边接过侍女李兴春递过来的文书,一边摘下一颗从肃州送来的葡萄,将其送进嘴里,精心品味。 若不是他的外祖父乃是初代将军德义庆,一般人很难在二十三岁这个年龄坐上都督的位置。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 夜色已晚,德白龙挥挥手,双眸露出几丝疑惑,孙阵拱手作揖,随后退下。 李兴春笑容微凝,带着一丝好奇地为德白龙捶着背,问道:“县子爷,御所殿下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有个要犯,已经隐匿在直州地界了。啧,刺杀御所大人么还真是胆大包天。” 德白龙低着头,捏了捏鼻梁,直州地界可不算小,类似于现实中两个省份的大小了,地缘如此广阔,想抓住要犯,就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苦差事,他可是直州都督,整个直州的最高长官,一旦放过了这个犯人,他必然会面临幕府的追责。 “算了。”他合上文书,放到一旁,“兴春,传令下去,七天之内,把直州二十四城的郡守,都叫到洪都城,就算是累死很多快马,也要速速赶来。此事,耽误不得。” 大律的行政区划,分为州、城、镇三级,州的长官名义上为州牧,实际上军政大权掌握在幕府任命的都督手中。而城一级,则与郡相同,自然长官称郡守。 至于镇,和现实中的乡镇不同,其辖区可以抵得上县城了,因此,镇的长官镇长,又称“县令”。 上京城、玄菟城的郡守,均为虚职,有都督手握军政大权。甚至某些时候,这两个郡守作为都督的下级而存在。 李兴春点了点头:“这点请县子爷放心,我李兴春,一定会让太守大人们尽早来面见县子爷。” 很快,直州二十四城的郡守,都纷纷朝着洪都城的方向赶来,这是幕府的政令,尤其是带着德白洺署名的政令,更是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按照幕府的习惯,一般政令由天领奉行府或者玄菟都督府众人一起签名,从而发布全国;稍微重一些的,则是由执权和两位连署,三人一起签署。 而由大将军亲笔签署的,则说明政令已经是重中之重,稍有耽搁,不仅要摘掉乌纱帽,连性命都要不保。 这种规则,是由初代将军德义庆建立幕府之后定下的,历经二代、三代将军巩固,到四代将军德白洺执政的时候,已经成为铁律了。 “臣等,拜见甄城县子都督大人!” 二十四名郡守整齐的站在衙门大堂上,对着坐在上首的德白龙拱手拜道。 “各位,想必你们也知道,本大人为何如此焦急的把你们招过来。御所大人的亲笔签署政令,捉拿朝廷钦犯唐重好。” “不久前,上京方面已经派遣使者来到本大人的府里,说这钦犯,已经隐匿在我们直州地界了!” 德白洺高傲地大声喊着,一众郡守们个个神情紧张地相互对视,低声嘀咕着,焦急纷纷涌上他们的脸上。都不傻,谁敢包庇想要行刺幕府将军的要犯,那可是以谋反罪论处,夷灭三族的! “本大人,可是比你们还焦急!你们都知道,本大人的母亲,乃是幕府之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执权大人,如果这件事没有办好,丢掉的不仅是你们的脸面,更是本大人的脸面!” “所以,谁要是有唐重好的消息,一定要及时报上来,如果你还想继续做官,你还想和亲人们好好的活着,就不要隐瞒。否则,一旦幕府降罪下来,可不要觉得本大人冷酷刻薄!” 这番话一出口,众位郡守无不俯首拱手,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属下等必严查到底,誓不放过这些胆大妄为的奸贼!” 一时间,整个洪都城,乃至整个直州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味道,城门口,隘口处都是铁桶一样的防线,满是刀光剑影。 甚至连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郡守县太爷都掺和进来,亲临场地搞起了围堵。 至于直州的老百姓?个个咬牙切齿,出个门都得费劲巴拉绕大弯,心里对那位唐重好简直是骂声一片,谁让人家日子不好过了呢? 第23章 都督德白龙与州牧项量 “伯爷,都督甄城县子德大人来了。” 洪都城正阳伯府内,一名侍从向一位中年人禀报道。 中年人名为项量,是项历的叔叔,身材中等,四方脸,浓眉阔目,鼻梁挺直,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感觉。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透露出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总带着一丝微笑,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感觉。他的下巴留了些许胡须,更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他身穿一袭黑色长衫,腰间挂着一串铜钱,简单朴实。他的外貌特征透露出他经历了世事的沉浮,显得更加刚毅和坚定。 由于他的父亲兄长曾跟随初代将军德义庆征讨四方,并极力支持德义庆建立幕府,因此被封为正阳伯,并担任幕府的从三品天领奉行。 后来,父亲兄长先后去世,三代将军德凌风在争夺将军之位中胜出并继位后,忌惮正阳伯的权势,便将项量调任为直州州牧,明升暗贬。 要知道,一州的军政大权可是掌握在都督的手中,州牧名义上是州的长官,实际上只是个虚职罢了。 项量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看门外,随后淡定的说道:“哦,那就让县子大人进来。” 德白龙穿着华丽的官袍,大摇大摆地进了府,脸上带着一股子不可一世,径直坐在项量面前,目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面对德白龙那张居高临下的脸,项量微微一笑,仿佛对德白龙的轻视毫不在意。 “哟,甄城县子大人,真是有失远迎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正阳伯府造访了呢?来人啊,给县子大人,上好茶。” “茶水就免了。”德白龙摆了摆手,“项大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御所殿下下达的政令。你身为一州州牧,可是责无旁贷。” 项量轻轻一笑,挑衅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怎会不晓得幕府将军德白洺的命令?只不过他这个州牧身名虚浮,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 “项某才疏学浅,不懂得管理州府,一切就听从都督大人的安排,项某,照做就是了。” 就在这时,德白龙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目光猛地刺向项量:“项大人,我听说,你家侄子项历,可是和逆贼唐重好,走得很近啊,你不会,要包庇钦犯?” 项量闻言,双眼微眯,隐匿了眼中的凌厉锋芒,却依旧保持着一脸的云淡风轻。他轻挑了下眉,仿佛在听笑话一般,毫不在意德白龙的挑衅。 “县子大人,我可是从他父亲的手中夺走了正阳伯的爵位,你觉得,这个孩子,还会和我亲近么?” 此言一出,德白龙沉吟片刻,目光在表情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他的眸子深邃而幽暗,作为执权的次子,却不能够继承母亲的爵位与地位,母亲的爵位与地位,只能由他的兄长,端都世子德白荒来继承。 项量一个字一个字,像是敲在德白龙心口的石锤,“继承权“三个字,直戳他的痛点。哼,这痛苦对他来说,可不就是生不如死吗? 德白龙强压不悦的神情,依旧高傲的说道:“既然项大人已经这么说了,本都督就暂时信你一次。不过,一旦要是让本都督知道,你私藏钦犯,可不要怪本都督上奏幕府。” 项量轻轻一挥手,满不在乎地散开了掌心,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甄城县子大人,若您心中疑云重重,何不亲自率领您的亲卫,将我的正阳伯府翻个底朝天?日头正晌午,光线正好,就怕您费了这番功夫,却一无所获!“ 德白龙瞬间露出尴尬的神色,他皱了皱眉,看着项量的眼神带着一丝愠怒,不耐烦地嘟囔道:“你别得意。” 项量目光炯炯,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虽然我这个州牧不能主宰州郡军政,但我的父亲兄长可是随着宣王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就凭这一点,我正阳伯,对幕府别无二心!“ 他话锋一转,锋利的目光直勾德白龙,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不过,须知江山易位,世事无常,县子大人哟,你又非执权的嫡长子,只怕百年之后恐将步我后尘,分享这无权的苦涩味道。“ 德白龙的面孔僵硬,仿佛他试图用力掩饰内心的羞辱和懊恼,但那双瞅着案桌的眼睛里闪烁着败露的光芒,以及一丝不甘。 他猛地一拍案桌,响声在宁静的书房中震荡开来,紧接着,他冷声喝道“项大人!你今日的得意或许不会太久!” 言罢,他脸色铁青,身子一转,衣袍猎猎作响,愤然离开了正阳伯府。 项量确信德白龙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尽头,才稍显疲态地沉下声音,沉稳而低沉地吩咐道:“行了,出来,不用再藏着躲着了,都督已经走了。” 书房内静谧无声,柜门缝隙里透出一线光明,紧接着轻轻一响,唐重好伴随着微弱的声音走了出来,嘴角隐带一丝讥讽: “这德白龙虽然一表人才,却是纸老虎一只,伯爷的气魄,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项历紧随其后,放慢脚步,赞同地回道:“放虎归山非良策,此事虽过,忧患仍存,我们还需长谋远虑。” “不过,叔父您演的可是真好,连我都差点信了。” 项量拍了一下项历的脑袋:“臭小子,少抖机灵。” “只是,唐公子,我这州牧府,并非十分安全,如果长远考虑的话,还请您早日脱身啊。” 唐重好微微点头:“伯爷放心,一旦有机会,我定会离开。”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师爷面色苍白如纸,急匆匆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断断续续道: “伯爷,不、不妙了,幕府的军队,他们他们的长枪火铳已经林立在大门之外,有个折冲都尉带着人马,嚷嚷着要见您啊!” “什么?”项量骤然一惊,“这个德白龙,怎么又折回来了?快,你们先躲进去,我来应付。” 第24章 德寂尘来了 “不对!以德白龙的势力,根本无法调取这么多的士卒。” 项量走出书房,远远的眺望府邸大门,只见这队幕府军,服饰盔甲和直州的地方府兵有区别,看起来,更像是从上京赶来的。 领头的,并非折冲都尉,而是上京都督,德寂尘。他身穿锃亮的盔甲,闪烁着寒光,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他雪白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宛如两道寒星,透露着冷酷和坚定。 久明侯德寂尘,眉宇间流露一丝决绝,他凝视着正阳伯府的大门,深吸了一口凉冽的空气,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步的行动。 “沙余,你能确认,甄城县子来过这里?这里明明是州牧府啊。”他侧头问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左司马沙余紧随其侧,目光扫过不远处高墙上密布的藤蔓,如苍蝇般攀附的墙头守卫。 他微微低下头,“久明侯大人,情报所确,众多哨兵皆指向这里无误,他们都说,在这里见过甄城县子经过。” 沙余垂手,视线一刻不离大门,回应道:“是的,大人——就在这里了。” 德寂尘微微点头,神情冷峻地下达命令:“你们几个人,就在这里等着,本侯亲自去正阳伯府一探究竟。” 下属们身躯一挺,齐声应诺:“是,久明侯大人!”随后,各自脸上均浮现出几分坚定之色,目送着他孤身一人步入正阳伯府的大门,袖里的风,无一不在暗示着直州的风云变幻。 当项量的目光揽住德寂尘的身影,心脏便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慌乱的情绪如波涛般汹涌。他的脑海中一片震惊,疑窦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直州的土地为何会踏入这位久明侯的足迹? 德寂尘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身为上京都督,手段要比直州都督高很多,他的出现是否预示着一场更为剧烈的风暴正悄然逼近? 他没有多想,当下先把久明侯应付过去。项量付之一笑,傲然径直走到德寂尘的身旁。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下官正阳伯,直州州牧,拜见二爷久明侯。不知是二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二爷见谅。” 听到“二爷”这个称呼,德寂尘微微一笑,他置身于正阳伯府的大门之前,徐徐呼出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凉意。 在上京的时候,人们几乎没有人称呼他为二爷,出了上京城,周围的气氛和对待他的态度都开始不同了。 毕竟,幕府将军作为君主的存在,其子嗣可以视为“皇子”的身份,所以,“二爷”这个称呼倒也适用于他。 德寂尘看向项量,道:“我说正阳伯,难得你还能叫我一声二爷。欸,我听说,这甄城县子,来过你这里,有这回事吗?” 项量微微低头,沉思了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回二爷,县子爷最近因为追捕唐重好的事情,日以继夜,劳心劳力,简直是寝食难安。”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宽慰和解释。 “此次匆匆造访,实为调集人手,为的是加快追缉的步伐。恐怕此刻他已经动身了,二爷若是有意,不妨去甄城县子府一探,说不定能遇上他正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德寂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光芒: “捉拿唐重好这种事,就让他自己去办,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诸如”他话锋突然一转,唇角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笑容,留下一句悬念,转身离去,留给项量一片沉思。 得知德寂尘此行乃是寻求甄城县子德白龙,项量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砰地一声落回了原位。显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联合捉拿唐重好。 德寂尘离去时,项量微微一笑,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疑虑。他以轻松的姿态应付德寂尘,象征性地说了句“下官恭送二爷。” 他默默地注视着德寂尘那冷竣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再过了半晌,项量看着四周没有人打算造访正阳伯府,这才放心地喊出了项历和唐重好的名字。 项量的目光伴随着一丝不解与警惕,在书房窗外徘徊,终归落在远去的身影上,低声自语:“今天真是奇怪,幕府将军的次子久明侯,他的脚步为何突然踏入这直州?难道,是要有大事么?” 唐重好抬头望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思,缓缓说道:“确实,久明侯的行动颇为不同寻常,一般情况下,他作为上京城的都督,理当坐镇上京。” 他顿了顿,视线转回项量,继续道:“但今日他突然现身于此,难免让人觉得,上京城内可能有异动。” 唐重好紧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些许忧虑之色,仿佛在心中计较着德寂尘此举背后的深意。 最终他轻声补充道:“德寂尘平日虽傲,却不至于无端离开大本营,除非,有事情促使他不得不离开” “少爷,接下来该如何安排?”项历低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紧握着手中的扇子,宛如攥着最后的希望,深怕被这凶险的世道一把抢走。 唐重好深邃的目光定格在窗外,英俊的脸庞上不可一世的神情似乎在这一刻黯然失色,他缓缓抬起头,行将逝去的朝阳投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坚毅: “继续隐藏是不可能的,如今幕府的眼线无处不在,若是再不做出改变,怕是永无宁日。” 唐重好的唇边缓缓绽放出似有似无的笑意,他那剑眉如墨画般精致,这胸有成竹之态,像极了一轮冉冉升起的新月,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照见慎谋深思的光辉。 他的黑瞳深不见底,闪过一抹玩味的光芒,似乎计策已定,只待风起时刻。 “既然德寂尘来了,就让我,好好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25章 德寂尘造访县子府 直州,洪都城,甄城县子府。 甄城县子府的内部装饰和环境,宛如直州的一座大型宅邸,庄重而典雅。门厅宽阔,两旁立着精致的木柱,上面雕刻着龙凤和吉祥图案,映衬着门上的铁艺花纹,显得十分气派。 进入府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花草,花香四溢,蝶舞蜂飞,与周遭的市井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府邸的主体建筑是一座四进四出的木结构楼阁,飞檐翘角,青砖黑瓦,显得格外雅致。 内部的装饰虽然不及都督府那样奢华,但也不失大方,各类家具和用具都考究而精致,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品味和身份。 书房内的气氛因他的愤怒而凝重,德白龙的脸色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阴沉到了极点,他重重地坐到椅子上,狠狠地一掌扫过案桌前堆积的卷宗,任由它们散乱一地。 杂物哗啦作响,侍女李兴春见状,一边赶紧收拾散落的纸张,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伴随着她柔和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和不解: “县子爷,怎么了,何事令您如此恼火?”她的眼中满是焦急与忧虑,生怕主子被怒火吞噬。 德白龙的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怒火,他冷声咆哮道: “哼,项量这区区的一个州牧,连郡伯的爵位都是从他兄长那里抢来的!半点实权都没有,竟敢无视德氏宗室的威严!” “莫非他真以为本县子做不了嫡长子,就会失去权力了?等本县子找到借口,非得让他常常挑衅我的下场不可!” 李兴春一边轻柔地为他捶打着僵硬的背膀,一边带着抚慰的笑意轻言细语说道: 县子爷,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不过是个日薄西山的没落贵族,只剩下逞嘴能之快的本事罢了,我们岂能被这点小事困扰,况且气坏了身体,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正值德白龙怒火中烧,计划如何对付项量时,书房的门忽地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打断。 他抬起头,只见师爷宛如惊弓之鸟般疾步冲入,脸色苍白,衣襟微微有序,急切地声音中透着不祥的预感:“县子爷,天大的要事!门外——” 师爷的话未曾说完,便见德白龙站起身子,神情一变,快步迈到师爷面前,两手猛地搭住他的肩膀,目光如同凶猛的野兽,声音压低沉闷,中带着急迫:“说!什么事啊?” “上京城的久明侯大人……他……他亲临洪都城了!如今正在府邸外准备见您!他的身边,跟着一队幕府军。”师爷颤声忙促,像是担心每个字都会引发不测,咬字清晰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此言一出,整间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现在该怎么办?”他紧张地望向德白龙,眼中满是恐慌与不安。 要知道,若非是要事,德寂尘是不会亲临这种地方的。一个师爷,不过家仆罢了,德寂尘这种身份的人物,他得罪不起,慌张自然正常。 德白龙的身体猛地起立,椅子被他后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震惊斑驳在他脸上,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惊异之余更掺杂着深深的忧虑,他喉咙里滑过一串低沉而颤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心中的措手不及: “什么?!那个上京都督,久明侯德寂尘么,竟然亲临洪都城了?难道” 话音未落,他忽然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猛地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刀刃,一瞬不瞬地盯着师爷,沉声问道,“他的来意,你可知晓?” 师爷刻意低下了头,略微有些恐惧地望着德白龙,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小的不敢质问二侯爷,况且,久明侯是幕府将军的次子,也是一个权贵之身,小的实在是不知道他要来洪都城是为了什么。” 李兴春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沉吟片刻后深知大局所在,温声肯定地点头,她对德白龙抚颜柔言:“县子爷,不管怎么说,毕竟对方是御所殿下的嫡亲血脉,咱们赶紧准备,亲自迎接久明侯大人入座,免得失了礼数。” 德白龙看了一眼僵立不动的师爷,眼中暗涌怒火,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压力,似乎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震撼空气的力量,他直接怒吼起来:“愣在这做什么!难道你想看我吃不了兜着走?还不速速迎接久明侯大人!” 师爷身体一震,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抖着手点头,跄跚着跑去大门方向,声音颤抖中透露出恐慌的从命:“是,县子爷,小人这就去,请,久明侯大人进来!” 窗外,唐重好的身影如同夜行的豹子一般狡黠且灵动,他毫不费力地掠过庭院,轻巧地来到书房窗边。 耳朵贴近了轻微阖开的窗户缝隙,嘴角勾起一丝探知秘密的笑意,只为捕捉屋内那即将展开的权谋较量中每一个措辞严谨,却又暗藏杀机的词句。 门外微风送爽,师爷低眉顺眼地引领着,德寂尘步履铿锵地穿过院落,步入门厅,而德白龙则迎上前去,面带微笑,虽然嘴角上扬,眼中却难掩忐忑,他深深一揖,声音中夹杂着敬意与歉意,恭敬地开口: “二爷,贵体安康,今日突然驾临,实在令小侯措手不及,未能远迎,还望二爷海涵。” 德寂尘笑着摆了摆手,目光中闪烁着亲切与和煦之色,轻声道: “二表叔,我是您的晚辈,在家时还常听父亲大人谈起您,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礼数上的繁文缛节休要放在心上,虽然我比你年长,尽管放松一些就好。” 德白龙摆了摆手,面容庄重,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敬畏之情:“不敢当,不敢当。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之时,就曾定下过君君臣臣之礼,身为他的后人,这些礼节可不能忽略。”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略带几分探究和戒备,继续说道,“二爷您驾临,定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不知可否明言?” 德寂尘目光深沉,似带着几分考量,然后缓缓开口,“父亲大人有令,让我速速和你的一个部下会合,我这才连夜赶到洪都城啊。” 第26章 被发现了! 德寂尘环顾四周,然后带着一抹神秘而严肃的笑容对着德白龙嚷道:“白龙大人,这个命令,只有你和我知道。别让别人偷听,咱们得单独待会儿,让其他人暂时先离开!” 识破德寂尘眼神中所携带的深意,德白龙急促地挥手示意李兴春快步上前,指其余下人将厚重的红木门缓缓关上并转动铜环,确保窗扉紧闭不留隙缝,以防有耳障墙听。 待下人行礼退下,细探外围一番之后,沉默的气息盈满了书房,只剩德白龙与德寂尘,两人相对而立,紧张且充满期待。 见二人神秘的模样,唐重好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引人入胜,他更加小心地贴近了那纸质的窗户,耳朵凑近窗沿,生怕错过任何细微信息。 他望着纸窗上显露出的两道人影,轻手轻脚地用一根枯枝刺穿了一个小洞,然后将一只眼睛贴了上去,内心戒备同时充满了偷窥的刺|激感。 德白龙期待的眼神与对方的话引发了他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德白洺为什么要找到自己的那位部下。于是,他面带期待地看着德寂尘,心中期盼着可以听到答案。 德白龙急切的询问词句仿佛是一把繁络的钥匙,在铜重的气氛中转动。他瞪大了眼睛,眼里燃烧着一个亟待解答的谜团,伫立在德寂尘的面前,似乎整个人都被缠绕在这个问题的焦虑中。 “久明侯大人,请说,御所大人,想找谁,我即刻就让他来见您!”他忍不住加重了声音,催促中带上了些许掩不住的焦急和期待的情绪。 德寂尘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将嘴凑到德白龙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神秘和紧迫。 唐重好的眼睛紧紧锁定着面前的两人,他轻轻调整着隐藏的位置,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德寂尘和德白龙的唇动,试图捕捉那些未曾出声的密语。 而他的心脏也随之急剧搏动,仿佛担心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蕴含重大秘密的微小细节。 德白龙的眉头挤成了疑惑的纹路,他不解地凝视德寂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惊讶与困惑: “久明侯,怎的突然提起他?御所大人何时需要了一个名声不显、素不问政事的隐士?”他的语调里满是不信,甚至带着一丝轻微的讽刺。 嘴角微翘,德寂尘那轻蔑的笑意迅速褪去,眼中冷光一闪,声音中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白龙大人,你当是在和我开玩笑?父亲大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还是赶紧去召他,别让父亲大人等得太久。” 德白龙尴尬而无奈地挠了挠头,眉头紧蹙,一脸为难之色道: “可是文王他老人家生前严令,嘱咐后辈不得轻易打扰此人清修隐居,除非天大的事情若扰此人清净,您总不能令我犯了忤逆长辈,违背文王遗命的大错?” 文王,那可是铁血的传奇幕府将军,三代将军德凌风! 在幕府里,他的霸气就跟当年太宗皇帝似的,威风八面,即便是他驾鹤西去了,那群后生小辈们还不敢有半点儿不敬,他的一字令下,依旧是铁律般的存在! 也就是说,眼下这帮幕府老家伙们,每一个都跟三代将军德凌风起家的,对他的忠心与推崇毋庸置疑。 连那位号称冷酷的德白洺,在提起他爹的时候,都得端正态度,恭敬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自然,德凌风下令要敬重谁幕府的元老也好将军也罢,不敢不从,哪怕是遗命! 德寂尘听后,他那原本自信笃定的身影在书房斑驳的光影交织下微微颤抖了一下,面对着透过精美木格窗透入的冷风和窗外县子府庭院里藤萝交缠的青石长廊,他脸上露出难堪之色。 他深知即使是德白洺,这位在幕府中权势赫赫的四代将军,在提及赫赫有名的文王——那位威名远播、威严如山的祖父时也是丝毫不敢显出不敬的。 他一个嫡次子,在长辈与礼法的枷锁下,怎能越雷池一步去违背这位铁血祖父的严明遗命呢。 他叹了口气,周身的气势如潮水般一波波退去,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敬畏:“既然文王的遗诏如此言,那贤侄我再不敢违背,我就亲自往他的府邸,见一见他。” 窗外,唐重好不禁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斑驳的影子,如同一幅动荡不安的画卷,不断旋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谜团。 “这德寂尘,究竟说的是何人呢?”他心中既困惑又惊讶。 “文王的遗命?难道,这人曾经与文王有着不可告人的往事?或者,他对于文王,甚至是整个幕府,有着怎样的影响力?” 唐重好的脑海中掀起波澜,他不能不考虑每一个可能性,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整个权谋斗争的大局,这个人的身份都显得异常关键。 唐重好的思绪戛然而止,耳边响起了孙阵那尖锐而狂躁的质问。他感到了一阵紧迫的危机感,在这冷清的书房窗下,他的身形被意外发现。 孙阵的双眼像两把锋利的剑,直逼着他,声音冷得似乎能刺穿这寂静的氛围:“你是谁?莫非有什么不轨之心?竟敢潜伏于此,快说,你到底是谁!?” 一听到孙阵的喝问声,德寂尘脸色一沉,瞬间拔剑身形如疾风般窜起,踏过散落的卷宗。 他左手一挥扫开蔽窗,雄浑内力呼啸般将其中书架上的古卷吹散,右手银光闪烁的剑锋已指向声音来处,一股劲风裹动着他的黑衣如战旗般斜飞,宛若黑夜中的猎影,直冲书房门外。 孙阵的喝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唐重好仿佛一头被触碰了尾巴的豹子,猛地站起身,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一股冷汗从额头渗出,他咬紧牙关,心中惊疑不定,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那令他不安的念头: “糟了,难道我的行藏已经暴露?” 他的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身体做好了随时迎战或逃离的准备。 孙阵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目光如同穿透夜色的利箭,集中在唐重好的身上。那个模糊的画像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被千军万马追捕的钦犯如出一辙。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手指颤抖着指向唐重好,喉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只能从牙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控诉: “你……你就是那个悬赏通缉的钦犯……唐重好!” 第27章 孙阵之死 唐重好的脸庞在月光下显现出一抹戏谑,牙齿紧咬,声音中流露出轻蔑与不屑,他冷嘲热讽地扬起了眉毛: “哟,孙大人的狗鼻子倒也灵敏,莫非你当上了御犬?区区几步距离,就能闻出小爷的气息,不愧是德氏幕府驯服的好猎犬啊!” 孙阵的脸颊因愤怒而泛红,气息如牛,他眼中的火焰仿佛要将唐重好灼烧成灰烬。他用力地一蹬地面,犹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前,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唐重好的胳膊,目光犀利而冷冽,声音里带着愤怒的颤音。 他咬牙切齿地呵斥道:“你一个逃犯也敢如此放肆!竟敢侮辱德氏幕府的威严,今天,老子定要你有来无回!” 孙阵的仰起的头猛地震颤了一下,喉头滚动着一团火热的怒意,他挥舞着臂膀,让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爆裂开来:“来人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大喊连连,仿佛揪住了胜利的红缨,嘴角带笑朝着外面高声咆哮,“我抓住唐重好了,那家伙就在这——啊!” 突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尖锐的喊叫声被一记冷不防的重击截断,唐重好不容小觑的实力让他只有求援的时刻,而无翻盘之机。 唐重好冷冷一笑,他薄凉的嘴角微微上扬,此刻,他狭长犀利的双眸犹如远古凶兽,幽深中闪现出致命的寒光,早已凝聚成冰冷透骨的杀意。 陆地上的对峙瞬间变成了生死较量,唐重好的动作迅猛至极,在颤抖的光芒之下,似离尘而去的灵猫,他眼神冰冷地锁定前方,突然猛地向后一跃,巧妙地避开孙阵那如毒蛇般窜出的狰狞手掌。 左手狠狠甩开对方的钳制,右手如雷霆般掏出腰间宝剑,霎时间剑刃寒光四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直刺孙阵的咽喉,一股血雾弥漫开来,当随着孙阵一声不甘的哀嚎,他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唐重好嘲讽地喘着气,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冷冷地对着孙阵倒地的身影低语:“哼,叫你多嘴,到了地府,看你到底有何颜面去见大律先帝!” 语毕,他不屑地挥动宝剑,将其上的血迹轻蔑地抹拭一新,确保爱剑不受污染,就如他的荣耀永不沾尘。 唐重好的脚步如同追风逐电,他短促的呼吸配合着迅速的身影,眼看着县子府高大的围墙近在眼前。 他蓦地加速,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升空,两手稳稳抓住墙顶,以惊人的身手翻至墙外,重落地面后又是一番疾奔,刹那间身形消失在远处。 在阳光下,县子府的庭院中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指挥,德白龙和德寂尘带领着一群护卫急匆匆地赶到了郁郁葱葱的园林门外,只见地面上铺满了一片凌乱的叶子和断枝,几缕飘散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迂回穿梭。 而在一抹沉闷的昏黄树荫下,孙阵的尸体孤独地躺在碎石铺就的小径旁,他死不瞑目,好似还在诉说着最后的惊恐与不甘。 德白龙蹲下身,在漆黑的眼眸深处涌动着被羞辱与悲悔火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的心中既回应着孙阵那忠实的面孔,又充斥着对唐重好满腔的仇恨和那难以消减的无力感,他清楚如果这事被外人知晓。 作为都督的他,不仅将面临洪都城各路嗤之以鼻的视线,更会被幕府中那些虎视眈眈的重臣们戏谑挖苦,他的威信和地位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反了,反了!这个逆贼,居然敢跑到我的县子府杀害左司马!等我抓住它,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这个孽障!”德白龙捏紧拳头,厉声道:“找出这个罪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为左司马报仇!” 德寂尘跟着蹲下身,沉重的目光在孙阵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缓缓游移,眉头微挑,内心的波涛隐匿于一片沉稳之中,他深知自己如今的计策已遭突如其来的破碎,默念着:“唐重好,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看样子,我必得另谋高招,用更为巧妙的手段将你囊括。” 德寂尘深情地看着一旁的德白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质问的语气说道:“白龙大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德白龙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之色,他死死盯着德寂尘,仿佛在他的视线中寻找着答案,终于,他咬牙切齿地道: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要动员所有力量,即刻悬赏缉拿唐重好,不择手段,务必将这恶贼捉拿归案,为我的左司马报仇!” 他说完这话,眼中尽是决绝与怒火,仿佛要凭借这股怒气将眼前的羞辱化为千军万马,猎捕逃之夭夭的敌人。 他的身体急速转动,宽大的衣袂犹如旋风中的战旗,震惊与怒火燃烧在他的眼中。忽地,他挥舞着身上的衣袖,像战场上卷起的尘土,面色铁青地朝身边的护卫低吼: “你们这帮蠢牛,给我打起精神来!还不赶紧通知全城折冲府,挨家挨户地搜!找到唐重好,我要他碎尸万段!” 护卫们已准备散去,各自执行眼前这股怒火所催生的猎捕命令,然而德寂尘沉稳的声音却戛然响起,将他们的步伐定格在了原地。护卫们扭头,只见久明侯的双眼紧盯着德白龙,目光深沉中似乎掠过一丝忧虑: “白龙大人,莫要急火攻心,这等事情,可真的不光彩啊!” 德白龙的双眼如同冬日里裹着冰霜的刀刃,他紧紧抿着薄唇,冷硬的面孔透出怒火与决绝。满院的护卫仿佛都能切实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随后,德白龙猛然转过身体,狠狠盯着眼前的卫士们,声音低沉如雷,在静谧的庭院中爆裂开来,每个字都仿佛是铁钉,锤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让半句风声透出去,我德白龙誓不做人,第一个弄死他!”这声低吼中蕴含的威胁之意,让周围的人无不噤若寒蝉,纷纷点头表示必定守口如瓶。 德寂尘挥了挥手,看向火铳队,透过轻甲,细碎的雨丝刺向他们冰冷的身体:“你们也跟着去,唐重好是御所大人要抓的,只要稍稍协助一下”。 他的声音像百里山河间的细雨,渗入人心,弥漫开来。火铳队的人感到浑身凉意,仿佛被一阵冰凉的寒意笼罩。 德白龙不甘心的摇了摇头,沉痛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就这么从我眼皮子底下逃了?!” 语气中充斥着失望与震惊,他的目光暗淡如夜,那份沉重的失意和懊恼,好似夜空中最深沉的暗云,卷席着一切的光芒。 德寂尘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反应,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自责和怅然,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知这场意外对德白龙击打不小。 第28章 逃亡 风声急促地从唐重好耳畔飞过,他的身影如脱缰的野马,在府外的小路上狂奔,而身后的幕府军则是四散而出,竭力追赶。 他们嘴里呼喊着命令,拔剑挥舞,衣甲沙沙作响,每个人的脚步声都像是紧急的鼓点,坚定且迫切地想要捉住他。 果毅都尉周世仁手中紧握着长戟,坐骑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疾风似的轨迹,他严肃的面庞镌刻着决绝,一声奔酣如雷的命令从嘴间沉郁而出, “都督大人有令,那滔天大逆的钦犯唐重好,绝对要拿下!” 骑兵队伍以惊人的默契和速度策马直冲,刮起阵阵尘土,马蹄声在蛮荒的土地上骤然响起,而唐重好则眼神冷凛,如猛虎下山,握紧手中的佩剑怒吼出战场上的霸气。 “凭你也配!”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与挑衅,迎着朝他奔袭而来的骑士,身形疾如闪电,以一剑骁勇无匹地破开空气,直接洞穿了迎面而来骑兵的防御,凛然的剑尖冰冷而果断地刺穿那名骑兵沉重的铁甲,直入咽喉。 紧接着他一把将力气正逐渐消失的骑兵从马上扯落,反手一翻身,轻盈地跃上了马背,一时间尘土飞扬,战意昂然。 唐重好骑马飞奔在前,果毅都尉与一众幕府骑兵紧追其后,飞奔了几公里。唐重好感受到背后逐渐逼近的气息,心中焦虑不已。突然,他听到一声弓弦拉开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果毅都尉咬牙切齿,瞄准唐重好的背影,稳定了呼吸,放开了手指,射出了一支箭。箭矢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直奔唐重好而去。 嗖啪! 果毅都尉咬牙切齿,瞄准唐重好的背影,稳定了呼吸,放开了手指,射出了一支箭。箭矢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直奔唐重好而去。 周世仁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远道,尽管唐重好的逼真战斗技巧让他略感惊异,但他倔强的眼神满是信赖和得意,一掬笑意浮现在他紧皱的嘴角。 他根本不担心触不到唐重好的皮毛,因为他一定知道,德寂尘手下强大的火铳队已经在后方等候他的到来,他自信满满地宣告:“哼,唐重好,你或许是上京的武学天才” “但是,前方不远处,可就是久明侯大人的火铳队了!” 唐重骑马如飞,狂风扬起他的黑发,突然前方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只见前方两排的火铳队士兵举枪如林,一行蹲伏地面稳如泰山,一行站立挺胸伸臂,铁血般冷酷,每一个动作流畅得仿佛刀刃过纸,毫不含糊,在他呼啸而来的瞬间,齐刷刷的火铳瞬间瞄准了他! 宫司直眼中寒星爆射,嘴角的冷笑似有千军万马在咆哮,他极尽讽刺之能事地戏谑着: “唐重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让你如此逃命有道,竟然让我在这个地头等到了你!\"他的声音冰冷刺骨,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数十把火铳的枪口已经狠狠对准唐重好,就像是死亡的宣判者,一触即发。 “来日方长倒是真话,无奈你今日必无来日可言,唐重好,受死!”宫司直双手虚托,仿佛已将唐重好的性命紧紧握在手中,他的话中不仅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更有着猎人即将得手的得意。 宫司直急不可耐的猛地挥动着手臂下命令,伴随着他咆哮般的声音,\"开火!\" 火铳队士兵应声如机械般扣动扳机,密集的火光带着怒吼贯穿空气射向唐重好,而唐重好如同身负绝技的战士一般,矫捷地用力一跃,手指紧紧卡在了砖缝之间,借力翻越过高高的屋墙 几近失去立足点的那一刻,身体却又灵活地扭转收紧,在凶猛的火铳枪林中硬是翻过了这道死亡阻截的屋墙,不幸中的马匹仅留下几声哀鸣,倒下的身躯被火药气息燥热的洞穿。 “妈的!给我挨家挨户搜!”宫司直一肆意施展他的权威,怒吼着,他的猛烈动作带出一股惊人的力道,狠狠地挡在他旁边的部下,果毅都尉王思图。 那凌厉的气势,甚至让这位平时稳如泰山的果毅都尉,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果毅都尉王思图面色坚决,点头如捣蒜,情急之下连声应允: “是,此刻不容迟疑!”他目光如刀,迅速地示意手下的士卒,他们一声不吭地朝各个方向散开,脚步匆忙、目光锐利,仿佛猎豹寻踪,誓要不留死角地搜查每一寸土地。 唐重好恍若未觉,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他沉重的身体瞬间投身于冷漠的墙影之中,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痛将他那平滑如镜的决断划出了裂痕。他的右手本能地抓向肩头,手指间滑落的鲜血与渗出的湿热,构成一种恼人的真实感。 那凶猛的火铳弹丸穿破皮肤,撕扯着血肉,徒留撕裂开的的伤口正不断诉说着疼楚。此刻,唐重好狂野的呼吸转瞬间锐利起来,他的目光投向惨痛的左肩,目睹了微微烧焦的伤口成为了自己皮肤上痛楚的凭证。 唐重好毅然坚定地汲取生存的毅力,疼痛让他牙关紧咬,手中一块粗糙的布被他紧紧地扳扯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反复地将其紧紧套在左肩的伤口上。 他那黑暗如墨的眸中疼痛与坚决交织,映衬着他皱紧的眉头和咬牙的脸庞,一抹从未有过的痛苦在他那如石崖般坚毅的脸上一闪而过。 “啧,这点小伤算什么!”他低声咒骂着,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斗志和坚定的决心。经过这一番处理,他感觉左肩的伤口止住了血,身体里涌动着一股不可磨灭的力量。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从深处走出,他身着一袭羽白色长衫,手持云纹折扇,飘渺如幽鸟的眼眸盯着唐重好,他轻轻地扇动着手中的云纹折扇,发丝在光芒下轻轻颤动,充满诗意的容颜上挂着几分沉静与冷漠。 他犹如夜雾中独步的诗人,淡然地注视着不堪的唐重好,悠远的眼神中流露出几丝疑惑与好奇,声音如清泉绕耳,带着无可争议的权威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唐重好的双眼突然闪过一抹认识的光芒,他在疲惫中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有些讶异且不无讽刺地轻咳一声,忍着肩上的刺痛,缓缓抬起头,“想不到啊,幸会了,东海郡王殿下。” 第29章 东海郡王,德千禧 这位青年人,便是东海郡王,德千禧。 太祖建立大律国之时,一直以来,皇族成员独揽大权,掌舵国家诸事。但自从幕府政权确立以来,权力结构发生了剧变。 幕府的首领,也就是初代将军,名义上被封为大律秦亲王,拜为正一品大将军,但实则掌握了最高统治权。 而其他皇族成员,尤其是被封为亲王的,他们曾经的权力全部被剥夺,仅剩一些空洞无物的职位摆设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地位就仿佛幕府饲养的囚鸟,囚禁在上京的铁笼中。 因此,自从幕府建立之后,幕府的宗室子弟,最高爵位均为“郡侯”,只有德凌济以老臣的身份,被封为端都郡公。 德千禧能够被封为郡王,足以看出他的身世不凡。他修长清秀的身姿中透露出一种高贵与典雅,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般深邃,这使得他在众人面前仿佛一个不可一世的王者。 他慢慢地注视着唐重好,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理解和戏谑的情感,那微微弯曲的嘴角勾起一丝易容的笑意,轻声道:“哼,小伙子,你居然认得本王。” 唐重好紧闭双唇,目光如炬,透过那散发着寒气的白色长衫和点缀着翡翠流苏的系带,打量着眼前的东海郡王。 他不禁回想起朝堂之上那身份尊贵却总是淡然处之的轮廓,如今竟与他近在咫尺,那双似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自有一番历经沧桑后依旧浑然天成的温文威仪。 一时肃静之间,只听得侍从尤长顺松软而尊重的声音打破沉默:“禀禀禀…禀王爷,门外有人求见。” 他微微蹲身,刚要继续,只见德千禧眼神一挑,倏得直截了他的话,示意他直接说出来,“是谁?” 尤长顺只是低头长低的准备略带微微颤抖的声音,慎重的道:“是上京折冲都尉宫司直,与他同来的还有果毅都尉王思图和洪都西府的果毅都尉周世仁,他们三人……正候在门外,请求见您。” 由于洪都城很大,人口较多,因此洪都城辖区内设立了两个折冲府,洪都东府和洪都西府,而周世仁则是洪都西府的副官果毅都尉。 德千禧缓缓地张开口,眉间一丝不屑的举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或隐藏:“哼,臣下岂能轻视吾的郡王之府,他们难道将之视同州都督衙门么,区区果毅都尉,折冲都尉,本王为什么要见他们?直接让他们退下。” 他的话语冷冽绝情,蔑视状若微玄,显得他更为高傲冷酷,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惊奇,只是对他们的蛮横无理感到不屑与气愤。 “但是”尤长顺的脸色变得煞白,胆怯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助,紧紧握住滑轮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们他们此刻已经带着满身铁甲的亲兵,气势汹汹的,小的怕是难以阻挡他们的硬闯” 他此刻的情态如同一只被猫逼入绝境的小鼠,胆怯的向郡王德千禧恭敬的低头。 尤长顺这人可不是傻子,那可是真正的全副武装的直州都督和久明侯的亲军,一招一式都是杀人的,这些硬汉子如果动起手来,这郡王府都会颤三颤,这群豹子啊,他可惹不起。 德千禧眉头轻皱,长袖一挥飘然而出口气,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对着那略显忧虑的尤长顺,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仁慈与坚决,道: “尤长顺,立刻将此人送至府中的医馆,命郎中速给予治疗,虽然不知他何来历,但本王府上,岂能对濒临死亡之人袖手旁观。” 随即,德千禧转向一旁侍卫,声音沉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命令道:“速去藏书阁,取得那文王亲赐之铁券,切勿耽搁。” 侍卫颔首,身影如风急速离去。东海郡王抬袖微扫,目光冷冽,独自一个人步履匆忙,直奔外院,准备亲自面对那几位自大至极的官员。 宫司直伫立在王府门前,手握着雕刻精美的长刀,一双冷目绽放出彻骨的寒光,他身后骁勇善战的幕府军队如铁塔般屹立不动,压抑的战意与悬念交织形成一股沉静的压力,他转过身,轻蔑一笑,声如冷铁: “兄弟们,稳住阵脚,若那东海郡王敢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到了时分,我们就直接破门而入,见识一下我幕府铁骑的真正威力!” “反正,我们可是久明侯大人的嫡系军队,御所大人的亲兵!就算冒犯了他,又能如何,难不成,御所大人,会处死我们么?!” “哟,看你的架势,是想大闹王府嘛!” 德千禧语带讽刺地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一步步迈出王府,目中透着几分嘲弄,手中紧握的铁券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彰显着他的不凡地位和无形的力量,决然步出厚重的大门,正面迎向宫司直和他背后那强硬的幕府铁骑。 德千禧衣袂飘飘,一股杀气腾腾的威势从他身上爆发,他手中铁券紧握,如同握着万钧雷霆,声音激荡在空气中, “睁眼瞧好了!” 他举起那铁券,如同举起了军令,钢铁般的声音在那压抑的气氛中格外刺耳, “此是文王亲赐,上有文王之书,下有天子之印!每个字都写的很清楚,见铁券,如见文王本尊!” 他狠狠一挥手中的铁券,声如洪钟,“你们这群自以为忠诚的狗,敢对铁券不敬,难道要以身试法,犯上作乱,来承受这罪名么?” 宫司直手中的刀微微颤动,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铁券,心中闪过一丝惊骇。他肃然起敬,神情严肃地向文王的铁券拜了下去,此刻身后的所有人仿佛被他的气场影响,都跪了下来。 宫司直缓缓放下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他的目光刚烈,威严的声音里满是悔疚和懊丧:“臣有罪,罪当万死!” 他双目似乎闪过一丝汗水,肃然起敬,“此乃见铁券如见文王,臣等拜见三代将军,文王大人!” 除了呼吸声,门外一片寂静,所有跪拜的人都在心中默默忏悔,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宫司直缓缓从匍匐的姿势中挺直了身体,他的声音蕴藏着难掩的讥讽与不耐烦,轻啐了一声,嘲弄般地径直看向德千禧,嗤笑着发问: “哼,现在,我们没有侮辱文王他老人家?时间要紧,东海郡王,我们是否可以进您的府邸,将那潜藏的逆贼拉出来见光了啊?” 在他挑衅的声音中,那些仍旧跪伏在地的幕府铁骑士兵们暗含着期待的目光,都紧随向德千禧投去,等待着他的一言一行。 第30章 他敢砍了他老子么?! 怎料,德千禧掩盖内心的不屑,脸上露出了那仿佛春风拂面般和善的微笑,声音中带着戏谑而轻松的语调,略带挑衅地反问着: “哦?宫司直大人,我不记得本王有过此等许诺,何来允许之说?” 他双手轻轻抱胸,目光锐利如刀,清冷的眼神掠过前方铁甲亮晶的军队,宛如审视着一群毫无威胁之物,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他的轻蔑而凝固,那清澈而嘲讽的目光中,仿佛已经看破了一切世间的庸俗。 宫司直脸色瞬间涨红,如同锻炉中的铁块般炙热难耐,他厉声道:“东海郡王!你不要得寸进尺。” 言语中怒气难掩,犹如寒冬里的冰雪,尖锐刺骨,他紧紧盯着德千禧,咬牙切齿地继续道, “这钦犯可是当今御所大人特意署名要抓捕的。” 宫司直的目光如利剑直指对方,每个字都似有霜凝成,冰冷刻薄,他的掌中长刀微微颤动,似要反映出内心的不羁和愤怒, “别以为你有铁券,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那犀利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彷佛是弦上之箭,随时准备激射而出。 宫司直狭眸中杀机凛然,声音冰冷如同刀刃一般划过寂静的空气,铿锵而断然地道:“御所大人亲笔署名,此令一旦违反,无异于逆流而动,触犯天威,定按谋反罪论处!” 他步前一挺,铠甲之下雄姿英发,声色俱厉, “谋反之罪,天大的恶行,纵有铁券在手,保你安然无恙么?” 他话毕,紧紧抓着剑柄的手指微微用力,剑身随之颤动,如同在空气中划开一条无形的裂痕,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敢谋反!就算是天王老子,今日也救不了你!” 言罢,他挑衅的目光锁定着东海郡王,宛如猛兽盯紧猎物,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德千禧面如寒冰,他的步伐犹如席卷而过的凛风,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压随着他的前移而愈发强烈,他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声音却如裂石般刺耳地传遍了四周: “那就试试看啊!” 他冷笑着,铁券在手,点燃了周围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眸中闪过一丝讥嘲,继续冷硬地质问, “本王倒是想知道,以孝治天下的御所大人,居然也能下此毒手,想砍了他老子么!” 每个字落下,都像是一记重锤,震动众人的心灵,德千禧的挑衅之意昭然若揭,等着看对方如何自圆其说。 毕竟,见铁券如见文王,那劈了铁券,确实相当于砍了文王德凌风。 宫司直的手紧握着佩剑的剑柄,手臂的青筋因用力而露出,眼神之中暗藏着不耐和躁动,早就有一股强烈冲动渴望摆脱这僵持的局面。 但就在他即将跃步前进的一刹那,边上的随军左司马沙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用他那一贯冷静又低沉的嗓音紧急地喝止了他激动的举动: “宫都尉,你疯了?这可是文王御赐铁券,全大律就这一枚,你难道真的想砍了文王么?!冷静些!” “可是,可是他” 宫司直的声音在愤怒的咆哮中戛然而止,他的胸膛狂野地起伏,眼中闪烁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德千禧化为灰烬,但理智的束缚使他痛苦地咬紧牙关,终究无言以对。 在紧张的对峙中,沙余眼神蕴含深意,暗中给宫司直一个含蓄的眼色,接着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线细语提议: “不如,就让咱们久明侯大人出面,亲自操刀处理此事,大人自有高见,正巧他想要见一见呢,咱们无需贸然出手,只需回禀久明侯大人即可。” “幕府是德氏的,命可是自己的,此般争执,不过是失智之举,不是么?你这又是何苦?” 宫司直咬着牙,沉重的点了点头。沙余说得对,他又不是成济,没必要给德白洺背锅。 德千禧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唇角上扬成一抹轻蔑的弧度,他盯着那群气势汹汹却又突然陷入踌躇的官兵,声音中透着隐隐的讽刺与不耐, “你们这般狼狈不堪地站在郡王府前,就算不信本王,总该信文王他老人家?” 他的眉宇间,更是露出一丝得意戏谑的神情,带着几分挑衅和玩味,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挑衅的语气中不乏几分鄙夷的味道。 “走!” 宫司直面无表情地冷喝了一声指挥部下,他身前的两个果毅都尉面面相觑,肩上铁甲的光泽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冷漠。 他们不情愿地收起武器,垂头丧气地跟随着,一起转身退出王府的大门,只留下地上砂石的回荡声证明了这场意气之争的落幕。 德千禧嘴角勾勒出得意的微笑,随意地向一旁的小书童红枫点了点头,轻声询问: “红枫,看来那些扫兴的家伙终于识趣地退了,你说是吗?” 他说着,伸出手轻拂过书童头顶的青丝,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眼中透着放松的神采, “来,去看看那个小伙子,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 德千禧年近三十,没有子嗣,也没有王妃,这个书童,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被他温柔对待。 迈步进入药馆的瞬间,唐重好不自觉地握紧了床沿,身体微微挺起,眼神中的戒备之色更加浓重,他的目光如利箭般牢牢锁定着踏入门槛的德千禧,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德千禧微微倾身,优雅地携带长衫在一旁坐下,双手交错置于膝上,眼神平静却锐利,如同洞察心灵的镜子,从唐重好满是绷紧的神情到每个微小痉挛的肌肉,都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他们一行人都未出声,只是以那份沉默的注视,让空气中的紧绷感愈加显得凝重。 沉默笼罩了整个药馆,仿佛连时间也在这一刻凝滞,一直到唐重好终于打破了这无形的束缚,他缓缓地抬起头,眼中藏着难以揣摩的情绪,用一种略显沙哑却坚定的声音问道: “你为什么救我?”他的目光直视对方,似乎想从德千禧的眼中寻找答案。 德千禧歪了歪头,俊美的面庞上荡漾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他敛起眸中的锋芒,轻声反问道: “这个时代,那些坐拥金山银海的权贵们仗势欺人,生杀予夺,连个微不足道的理由都嫌多余,而本王,只不过是出于一念之善,偶尔施以援手,难道还需要为此辩解什么吗?” 唐重好自然是不相信这种理由,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施加的力量而泛白,内心的疑虑与不安如同汹涌的波涛在胸腔中翻腾,而他的思绪翻飞至刚才那一幕幕凌厉的对峙和紧张的氛围之中。 “怎么,你还有什么困惑的呢?” 第31章 谢谢你,殿下 唐重好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与计较,他缓缓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低沉而透着一丝无可回避的重量: “东海郡王殿下,您未免太过大胆了,把我这个朝廷钦点的罪犯留在府中,岂不是自招祸端?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谋反的大罪!您难道就不怕,我把你连累了?” 德千禧不屑一笑,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玩世不恭的轻蔑,仿佛整个世界都未能入他的法眼,轻飘飘的话语中蕴含着皇族的傲然与自信: “能让本王害怕的人,还没出生呢!这点风波,不过是微尘里的浪花,又算得上什么呢?” 听到德千禧那充满自信的话语,唐重好半信半疑地抬起眼睛,微微侧头,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目光在德千禧的脸上探寻,似乎想从他那平静的表情中察觉出一丝真假。 唐重好的声音微微颤抖,被一层薄薄的疑云覆盖,他的眼睛在德千禧身上转了几转,似乎在找寻答案的线索,然后小心翼翼地、似是更多地探寻答案而非真问出口: “怎么,郡王殿下,您也和幕府有仇?”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似乎害怕这句询问真的冲破了心中对这位郡王的最后一丝畏惧。 德千禧摇了摇头,一脸坦然与释然: “我?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微尘,出于父皇之名,才有今日郡王之名,幕府对我虽有忌惮,却也未尝不厚,我又何必秉着无端的恩怨去怨恨他们呢?” 德千禧挥了挥手,若有似无的笑容掠过他那俊朗的面庞, “你以为,本王会被那御所大人下的军令所束缚?” 他的声音轻佻而不在意,似乎把朝堂上的争斗看得透彻无比,目光淡漠地扫过唐重好, “所谓钦犯,不过是一纸空文,而你,无非是被时势所迫的棋子。至于救你,纯粹是因为本王心血来潮,至于有什么后果——” 他扬起眉毛,一脸轻蔑的嘲笑, “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淡淡的,仿佛有着超脱世外的气度,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唐重好的面庞笼罩在阴影之下,眼中闪烁着浓重的不满,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不解,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追问德千禧: “所以说,东海郡王殿下,您手持文王所赐的铁券,为何还要硬碰硬地与那些带兵压境的官员正面冲突?这样做,明明只会给您徒增麻烦。” “哎哟,您瞧瞧,门前这些狗东西,成天就知道对着郡王府狂吠不止,像没有主人的野狗一般,实在是太不给本王面子了。” 德千禧误以为面前的唐重好能听懂他的心声,戏谑地挥了挥手中的铁券,眼角带着调侃的笑意。 “至于那个叫宫司直的,嘿,这人我了解,除了老文王给的铁券,哪儿的东西他也不放在眼里。本王只好拿着这个东西,去镇住他们了。” 德千禧语气中满是不屑,举起手中象征至高无上权威的铁券,轻轻晃了晃,如同摆弄孩童的玩具。 唐重好低着头,目光投向一旁,薄唇微启,轻声自嘲地呢喃:“呵呵,您还真是开朗啊” 幽默感溢于语气之中,却也带着几分苦涩的意味。 他那双眼似乎遮住了深藏的波澜,掩饰着心中真正的涟漪。他的话语轻飘飘地散落在这间安静的药馆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心事,默默无闻地消逝在空气里。 沉默中,德千禧凝视了唐重好片刻,缓缓开口,语调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深意:“你这身份现已暴露,而直州都督乃是御所大人手下亲信,通城上下早已皆知你为逆贼,你觉得,你还能在直州安身立命吗?” 唐重好无奈地低下了头,目光望向窗外黯淡的天际,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殿下说的对,这直州,恐怕不再是我停留之地了”他的肩膀轻微地颤抖,如同经历了风霜的孤树,在冰冷的冬风中摇摇欲坠。 他颤抖着,泪水无声地从他疲惫的眼眶滑落,这一刻的悔恨和自责比起被视作钦犯的苦楚还要刺骨。他闭上眼睛,心中涌现出父亲远在京城的面容,那份亲情的温暖成了此时最深的煎熬。 他无力地想着,多么希望能回到那个爱抚他成长的家园。唐重好的嘴唇颤动,低声呢喃了一个令他心痛不已的名字,“对不起,熙茗” 明明答应她,要保护好自己,可是现在,却已经食言了。 德千禧默默地看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脑海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念头。他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兖州?徐州?扬州?还是海外藩属国?”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温暖和关怀,似乎对唐重好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在这片寂静的空气中,他的问题仿佛给了唐重好前行的勇气和方向。 唐重好低着头,仿佛在内心深挖出了层层坚决,他抬起清决的目光,每个字节都伴随着波澜不惊的决心,语气坚如磐石的说出两个字: “回京。” “可是,若御所大人仍驻京城,你贸然返回去,不正中那些潜伏狼子野心者之计吗?” 德千禧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忧虑和警告,他的问话中更是暗藏了深层的关切,眼神紧锁着唐重好的反应。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唐重好的声音中裹带着一股绝望的坚决,他挺直了脊背,两眼充满坚定,仿佛决心已是铁打的心志,绝不回头。 德千禧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很好,小伙子,你的决心让人敬佩。” 话语中带着些许沉思,“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却有一种莫名的义气让本王铭记于心。” 他语气一暖,仿佛是对未来某个可能相见的预言,“出门在外,世事无常,希望你一切顺利。” 德千禧轻轻拍了拍唐重好的肩,言辞间既有期望,又似有不舍。 “但愿,在这之后,本王,还能与你相见。” 唐重好沉吟片刻,眼神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感,终于低声而又充满深意地对德千禧说道:“谢谢你,殿下。” 第32章 唐项世交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棂,唐重好便已整装待发,他在府门前深深鞠了一躬,身影笔直地斜跨出镶嵌着龙纹的重门,随即疾步如飞、无须回头地朝着州牧正阳伯府的方向急匆匆地踏上路程。 到达州牧府门前,正阳伯项量脸色凝重地挥手示意,一个仆役急匆匆地跑过来,躬身听到吩咐后,立刻用力将厚重的木门轰然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项量转身领着唐重好,步伐沉稳地穿过庭院的廊道,而焦虑的项历不停地环视四周,大步紧随其后,手心的冷汗透露出他心中无尽的急切。 “公子,你真的要走吗?”项历看着唐重好伤痕累累的身体,眉头紧皱,带着担忧和无奈的语气问道,他的手掌不自觉地在腰间的匕首上摩挲,似乎准备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 “你现在可是负伤啊!”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满是悲怆与不舍,仿佛已预见分别后的风险和孤独。 已然虚弱的唐重好沉默片刻,勉力迎上项历那潮湿的目光,浅浅微笑中带着些许无奈,声音轻颤而又坚定: “项历,你我兄弟一场,你又何需多问?这脚步一旦停下来,只怕再无翻身之日。” 他摇了摇头,手指轻抚那仍在浸血的伤口,“再痛的伤,也抵不上家国之恨。” 他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的光芒,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牙关紧咬,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意: “德白龙那阴险的眼线已经锁定了我,这直州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座绝望的牢笼罢了。” 唐重好望向窗外的天际线,眼神中充满着忧虑与坚定,继续说道: “如果因我而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声音逐渐坚定,仿佛已经作出了某个重大决定,“回京,至少,可以与熙茗肩并肩,共同面对这繁杂世事间的风风雨雨。” 说完,唐重好缓缓松开了握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不舍,却更多是踏上归途的决心。 项量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难得公子如此坚毅之心,可惜,命运弄人,我也无能为力了。” 他苦涩地说着,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那宽大的衣袖,从中取出并展开一张银票,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这张银票,正常兑换的话,能换一千两白银。上京的黑市,应该也能换得七百两。” “虽只是杯水车薪,却是我能给的唯一关切了,公子千万珍重。” 在大律国,以当时的购买力,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三百斤小麦。 唐重好的双手紧紧握住那张沉甸甸的银票,脸上掠过一丝迟疑和挣扎,最终目光坚定地抬起,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坚决的拒绝: “项叔,这份厚意我心领了,但您自己不仅要管理府邸,还要兼顾直州,每日的开销无疑是庞大的,加之州牧俸禄所得便不丰厚,如此大笔银两,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项量眼神坚定,手掌紧紧按在唐重好抗拒的手背上,低沉的嗓音不带丝毫犹豫,充满了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 “这点银子,只是过往情义的一点证明,你我叔侄间,何须外话。” 他感受到唐重好手上的颤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更加坚定: “何况,你我皆清楚,上京的水深似海,若无银两作为,便如无根之萍,难觅立锥之地。” 目光与唐重好相接,他的眼中透出一种深沉的忧虑与期望: “去,将这些恩怨情仇,解决了再回来,正阳伯府永远是你的庇护所。” 唐重好眼中泛起一层薄雾,紧紧地攥着银票,情感凝重得仿佛要将掌心捏成凹陷,他深吸一口气,稳住颤动的声音向项量深深一鞠躬,言语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感激和决绝: “多谢项叔,今日滴水之恩,重好日后定当以江海之宽广相报!” 项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动,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担忧,他凝视着唐重好憔悴的背影,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兄弟情深变得异常沉重。 项历颤声重复着,那语气里掺杂着对即将到来孤独旅途的恐惧和对唐重好安全的忧虑: “公子,我随你左右,无论风雨险阻,定会共你肝胆相照要不要我和你一同前往?” 唐重好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存着一份无法动摇的决心,他缓缓地说: “此去上京路途险恶,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恐怕一去便是九死一生。” 项历眼中浮现出不舍与忧虑,唐重好却轻声继续: “毕竟你是爱文学的书生,对武艺尚未涉猎,这凶险的世道并不适合你。” 他深吸一口冷空气,心中的重压随之而出,轻轻拍了拍项历的肩膀。 “就让我一个人前往,直州,是你的舞台,而我,则必须独自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说来,项氏与唐氏成为世交,这还要追溯到初代将军时期,当年,德义庆征伐兖州鲁王势力时,项量的父亲项垣与唐重好的祖父唐继友共同上战场,彼时二人还只是果毅都尉。 后来,唐继友负伤,躲在草丛里,正当要被鲁王军队发现的时候,项垣率领弓箭手骑马奔来,围剿了鲁王的军队,救出唐继友,自此之后,两人成为至交,而唐氏和项氏,进而成为世交。 日渐西斜,倚着门框的唐重好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身上的衣襟,然后俯身紧绑行囊的皮带,一把抄起沉甸甸的包裹,脚步坚定而迅速地朝着通往京城的官道迈进,任凄厉的秋风卷起他的斗篷,化作孤独旅者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另一边,东海郡王府的门前,德寂尘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怒火,目不转睛地盯着府内的动静,旁边的沙余则脚步不安地踱着步,时而扫视四周,显露出分外的不耐与焦躁。 紧皱着眉头,德寂尘掩饰不住心中的躁动,在朦胧的月光下,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刀剑般锐利,质问身旁的沙余: “你说的可靠吗,唐重好那小子,真的就躲在这座府邸里?” 沙余的头颔首如同拨浪鼓一般,急促摇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定是真的!宫都尉亲自带队,我紧跟其后,明明就将那唐重好逼到了东海郡王的门口。” 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得意与激动,仿佛回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证明他的发现。 “谁知,那个腹黑的郡王,竟不顾一切地将都尉们摆了一道!” 他撇着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双手紧握成拳。 “宫都尉大人,命我们离开,然后就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盯着这门后的动静,肯定不寻常!” 德寂尘蹙紧眉头,深陷的双眼里映着道道疑云,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不解地自言自语: “一个高高在上的郡王,怎会无端庇护一个命悬一线的钦犯?难道背后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对身旁的沙余说: “去,快去敲门,我倒要看看,那郡王府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第33章 雅致有什么用 “咚咚咚。” 门外的巨响犹如敲打在每个人心间的鼓槌,德千禧轻挑眉梢,目光从玩赏的金丝雀身上移开,半晌才随意地开口,声音不温不火:“哦?这么急促的叩门,到底是谁啊?” 紧随其后,一名衣着朴素的侍从急匆匆走进,低头恭敬地回报:“启禀郡王殿下,门外有位自称是久明侯的人,说是有要事禀告。” “久明侯?” 德千禧的眉心微蹙,眼中掠过一抹戏谑和思索交织的犹豫,倏然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蔑地一甩手, “就是御所的次子么纳闷儿,他找上本王门来,又是为了何事呢?” “算了,”德千禧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在乎,“不管他来意为何,有心则乱,无心则静。” 他淡淡地嗤了一声,俨然已将心境凌驾于世间纷扰之上。 “侍卫,” 他冲身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传令下去,准备一下,本王即刻更衣。”侍卫躬身领命,唤来几名小厮,忙碌起来。 “至于那个什么久明侯,”德千禧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他的声音笃定而飘渺,“让他到前厅房等候。” 依照郡王府的规格,前厅房一般作为举办宴会、会见贵宾来使用。 德寂尘身着绣有银丝麒麟图案的赤色长袍,在华丽精致的前厅房内坐立不安,不由得冷哼一声,讽刺地撇过头对身边的沙余低声嘲讽: “这派头倒是不小,我那玄菟城侯府的宅院还真稍逊一筹,回去之后,看来也要好好整修一番了。” 随着二人心头焦虑的等待如同压坍胸膛的重石,德千禧缓缓由内室步出,那黑色龙纹袍随他行走而游丝般舒展,红枫随后紧跟,双手恭敬地端着细磨暖玉的茶盘,上面蒸腾着香气袅袅的龙井,准备奉上。 德千禧端正了身姿,尽量掩盖心中的不满,恭敬地双手抱拳,低下头领略了一礼: “鄙人德千禧,拜见久明侯德寂尘大人。” 然而在他微微垂眸的瞬间,眼角的轻蔑未能完全隐去,一抹淡淡的不屑,透露出内心的藐视与讥讽。 德寂尘站起身,嘴角的讥讽仅仅掩饰了一瞬,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笑声,同时行了一个风度翩翩却不免生硬的礼,言辞间满是皮笑肉不笑的讨好: “担扰了,在下德寂尘,拜见东海郡王殿下。” 沙余缓缓站起身,面色勉强维持着一丝的尊严,低头拱手,嘴角勾起了僵硬的弧度,不甘的声音从紧抿的牙缝中挤出: “鄙人沙余,久闻郡王大名,幸得瞻拜殿下风采。” 即便心中如同狂澜汹涌,对于郡王的怨忿如同火山般喷薄欲出,但他作为左司马,于众目睽睽之下,仍旧不得不遵循古礼,向郡王殿下表达虚伪的敬意。 德千禧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气派,慢悠悠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然后在一众侍从恭敬的目光中轻步走到高座上坐下,缓缓地声音温和而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了整个前厅房: “都坐。” 他侧目看了眼站得笔直的红枫,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红枫,给两位宾客也递上去。” 红枫轻轻颔首,捧着茶盘,步伐稳健而雅致地递至德寂尘与沙余面前,柔和的动作中尽显东海郡王特有的贵族风范。 “东海郡王殿下,真没想到您的雅致之情,竟然如此淡泊清远。” 德寂尘边说边仔细端详着茶盏里的幽绿茶水,双目流露出几分玩味之色,轻轻抿了一口,让清香在舌尖停留盘旋。他的声音故作赞叹,但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了一丝嘲讽和不屑,显得格外刻意。 德千禧摆了摆手,斜眼充满讥讽,声音中带着一丝狂讽的戏弄意味: “当今这世道,雅致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富贵人家的无聊消遣罢了,不像大人您,身为御所大人的次子,奔走于州郡之间,能够得到御所大人的重用,想必不久,连署、执权,甚至将军之位,都是你的。” 沙余的眉头紧蹙,面色一沉,他正要起身,嘴唇咧开准备予以激烈回应,但德寂尘的手臂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制止了他的举动,低声道: “好了沙余,莫急。” 德寂尘转向德千禧,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严肃的底线, “我们今天来此,确有重事相商,还请郡王殿下聆听一二。” 他的目光里隐藏着复杂莫测的思绪,缓声继续道,“正如我方才所言,今日我前来拜访,实为父亲大人特意所托。” 德千禧轻轻地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轻松自得的微笑,他低着头,对着桌上的茶水深深吹了一口气,茶面上温和的气泡立即散开,他抬起眸子,亮晶晶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开口慢语: “这真是奇闻啊。我,德千禧,区区一个东海郡王,竟然还能够被御所大人提及,甚至还能得到令尊的特派。”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越加游刃有余, “这样,德寂尘大人,我们就别吞吞吐吐了,直接告诉我,御所大人,是为了何等大事特地派你来见我啊?” 德寂尘直截了当地俯身微微一揖,言辞鲜明而不留余地地道:“御所大人,想让您出席不久之后的女皇大婚,并以皇族长者的身份,向天下人宣告这桩大事。” 他原本预想,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会令郡王显露出丝毫猝不及防的惊讶,然而德千禧却轻轻扬起嘴角,骤眼微瞟,反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声线平缓而略显戏谑地应和道: “啊,就这件事啊,我还误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呢。” “我对此感到困惑,” 德千禧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皱眉,轻挑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发问, “这等级别的事情,为何非要特意找我这个边陲小宅的郡王来负责呢?”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的挑衅,似乎在公开质疑对方的动机,语气里更是弥漫着淡淡的不解和讽刺。 德寂尘神色自若,仿佛此前的对话尽在掌控之中,轻轻一笑,目光锐利如刃,侃侃而谈: “因为令尊啊。令尊,曾经可也是我大律国的天子啊。” 德千禧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淡淡的声音中露出一分从未有过的凛决: “很好,就凭这一点,既然血脉所系,义不容辞,我答应你,不过你们记得,今日的这份承诺,日后或成腥风血雨之源,你我皆须担待。” 德寂尘不禁嗤笑起来,轻蔑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冷冷说道:“玄菟幕府,已经统治全国近百年,何惧之有?” 德寂尘的脑海中回荡着沙余先前的言论,随即便将肩膀转向府邸深邃的入口,探究的目光闪烁着疑虑和期待交织的光芒。深深吸气之后,他明确地开口,话语中满是笑里藏刀的尖锐: “吾有闻之,你这宅院内,似乎盘踞着一位有些不合时宜的''客人''。” 第34章 一无所获 “哦?久明侯大人。您莫非存疑,认为在下有意庇护一名逃亡的钦犯不成?” 德千禧眉宇间未见一丝波澜,轻轻挑起了角落的茶盏,优雅地小酌了一口,声线中透着几许风轻云淡的轻松,缓缓地反问。 德寂尘站起身,先是看了看德千禧,眼神里掠过一丝调侃与试探,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询问: “只是听闻罢了,不过,本侯倒想看一看。不知殿下是否介意,让本侯一探郡王府的内部空间呢?” 他的嘴角弧度似笑非笑,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嘲讽却又掩饰着一丝认真,显然这番话中隐藏着的并不仅仅是对府邸的好奇。 “呵呵,看来这种隐忧在你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啊,” 德千禧带着淡淡的玩味,微微颔首,双手轻轻展开如同表示无所谓一般, “那就请便,只是,如果贵侯在我这讲究礼数的府邸中一无所获,不知道你打算用何种珍稀之物来作为赎礼呢?” 怎料,德寂尘却是微微一笑,手臂轻斜,从宽大的袍袖中慢悠悠地滑出一杆漆黑雕花的火铳放在了桌上,轻描淡写地道: “郡王殿下,这杆火铳是我上次在北境狩猎时,远东国君主迪克一世大公进贡的,据说,造这一杆火铳,可是花了五年,经过的名匠之手不计其数。如今看来,这个作为赎礼,如何?” 德千禧走到案桌旁,仔细地看着这杆火铳,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转过头来,看着朝自己微笑的德寂尘,笑而不语,最后点了点头缓缓地道: “不愧是久明侯大人,很好。”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伴随着脚步声的速集,门外一阵喧闹,二三十名身着幕府制服的亲卫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沉着脸孔的宫司直。 随着他沉重的铁靴声,整个空间都似乎因此震颤起来,德寂尘咧开了一抹得意的冷笑,目光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破空而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既然郡王殿下不介意,那么,来人,给本侯把这里彻底搜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开始搜查!”宫司直的声调毫不掩饰他的决绝与豪横。 手下的士兵们立刻应声,个个眼中透露出不容有失的光芒,迅速而有序地分成数路,威武铿锵地踏过华丽的前厅,开始在府邸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走廊,乃至最隐蔽的角落进行着细致无遗的搜查。 德千禧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满的火焰,眼角的肌肉微微颤动,显示出内心的愤怒,然而,他并未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转过身去,大袍随风飘动,有着一股超然世外的气质。 然后,他翻过面前的高背椅,一边微微抬起手掌,轻轻在椅子上拍了拍,落下的尘土随即在空气中弥散,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之后,他慢慢地坐回位置上,背挺直如同笔直的箭矢,双唇紧闭,静静地等待着未知的发展。 德寂尘斜靠在案桌前,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等待着士兵们的搜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跳跃着,像是在弹奏一曲沉闷的乐曲。他微微挑起的嘴角透露出一丝讥笑的意味。 “搜查,让我看看你们能找到些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宫司直把士兵们一个个指示的方向全都回溯了一遍,反复确认没错,他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如水,不甘心地摇头,瞪着德寂尘,犹如是在向他发牢骚: “大人,尽管我们的士兵已经将整个府邸从里到外彻底搜查了个遍,可恨的是唐重好那个混蛋,我们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什么?!” 德寂尘瞪大了双眼,脸色尽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转头瞧向旁边的沙余,看见他也是一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神情,沙余颤抖着嘴唇,咕哝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左肩明明被火铳击中,出了很多血!不可能” 德千禧手里旋转着黑色雕花的火铳,每一次转动都让他神情看起来越发愉快。他抬头瞥了眼面色阴沉的德寂尘和沙余,角落微微上扬,嘲讽的眸光透着满满的胜利感。 在这沉静的前厅内,他的声音格外醒目,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调调: “嗯你们的大动作,已经搅得郡王府鸡犬不宁了啊。这下,你们该信了?” 他身姿伸展,轻轻打了个哈欠,语气中透着一份无懈可击的优雅,轻声吐气似的出声: “看来天色已暮,保养身体亦是修身齐家的大事,休息不可少。” 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玩世不恭的光芒,他又慢慢地加了一句, “既然寻人无果,久明侯大人也请早些回去,不必在此消磨宝贵的时光了。” 德寂尘瞪着双眼,满脸僵硬的肌肉紧绷着,如同一块石头,闷闷地瞥了所有人一眼,他仿佛乌云压顶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狂风,在所有人耳边大声吹过,那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如同压迫全场的气氛。 他重重的踏着地板,步伐仿佛向每个人宣战,瞬息间,他猛然转动身体,衣袍随着他的身体转动,发出嗖嗖的声音。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挺直了腰,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脸部的肌肉抽动,嘴角紧抿,咬着牙,心中满是压抑的怒火,转眼,他率先挺腰大步向大门行去。 而后面的一行人,看着他的背影,都默不作声,打了寒颤,心中满是恐惧,他们匆匆追随他的背影,走向门外。 怒气冲冲的德寂尘蒙着一层淡淡的夜色,步履沉重地走在荒凉的回廊,伴随着脚步的回音,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心头的压抑与愤怒。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体,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沙余的面庞上,紧紧揪住他的领子,仿佛要将所有的责怪都倾泻于沙余: “都是因为你,节外生枝,让鬼话连篇,招致如今这等狼狈!” 他摇晃着沙余,眼中闪耀着狂愤的火焰,几近咆哮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下回响: “不是你信口雌黄,本侯怎会地步如斯,莫非你要本侯颜面尽失!” 沙余额头上的汗水滴滴落下,如同刚从雨中逃出的野兽,举起颤抖的双手,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奈,如同即将被狂风裹挟的残叶般颤抖着哀求道: “大人您洞察秋毫,要相信下官啊,下官的眼睛不会骗人!唐重好那贼子的确是进了郡王府,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四下游移,像是在寻找着一丝被德寂尘信任的线索, “可谁知他如同鬼魅一般,不留半点痕迹,就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这真让下官也是措手不及!” “行了行了。”德寂尘打住了他,“只是可惜了那把火铳算了,本来父亲大人也交代,让本侯想办法查一查东海郡王,看看他是否真的老实。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几日后,上京城,皇宫。 “陛下,定远侯沈钰求见。” 第35章 朕可以相信你 德熙茗微微双眉一蹙,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的光芒,她倏地转向身旁一直默默站立的何祟,眼神示意中带了几分急切, “何祟,你说这沈钰是何意?如今天色已晚,他突如其来的造访合适吗?我真要见他不成?” 何祟叹了口气,目光里掠过一丝忧虑,她轻抚着领口的白玉佩儿,声音低沉而担忧地说道: “沈钰,我怀疑他是德白洺遣来的使者,恐有所图,您应当慎之又慎。” 她步履轻移,走到德熙茗身边,仔细打量着女皇的神色,试图从中寻找一线同意的迹象,随后继续轻声劝解, “不过,陛下,他毕竟是定远侯,世家贵族,何不趁此机会见上一面,以观其动向呢?深宫之中,他也难以兴风作浪。” 何祟的眉心紧锁,似在权衡着前宫未知的纷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坚定,终于低声补充道, “况且若有不轨,我们自有应对之策,门外就是宗宇凌大人,他的身手我们都清楚,陛下切不必过于忧心。” 德熙茗释放了眸中的疑虑,轻轻点了点珠翠插饰的丝柔发丝,声音平和而藏着一丝权威地回应眼前的公公: “那就让定远侯沈钰,进来。” 在侍卫警惕的目光和公公严肃而庄重的引导下,定远侯沈钰一脸肃然,缓步走入了皇宫的深处,官靴声音整齐划一,每走一步都显得稳重而执行使命感极强。 尚属青涩年岁的定远侯沈钰,仅有十八春秋,却已身姿挺拔,线条流畅,一双眼睛如墨画般深幽,神态间透着书卷的温文与贵族的庄重。 他的丹红官袍上绣着金线腾飞的麒麟,随他步履款摆,绚丽夺目,更衬得那从容不迫的闲逸气度,颇具上京贵族中稀有的品格。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道:“微臣定远侯沈钰,拜见陛下。” 沈钰的声音温和而恭敬,透着对女皇的敬重。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庄严威严的皇帝,表情庄重而严肃。 皇宫中的沉静朝气持久地弥漫着,直到女皇德熙茗,她的表情愈发深邃无边,对着定远侯沈钰的目光无尽地洞察。 她坐在养心殿的宝座上,神态端庄,似乎沉思了许久。时间在这寂静而沉重的气氛下流逝,沈钰微微颤抖的手腕使得衣袖的麒麟刺绣闪烁着点点金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最终,女皇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出一丝笑意,她的青翠眼波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光,那声音冷然而严正,像是经过了冰冻的竹笛,清脆而悠长: “定远侯沈钰,这个宫廷里的沉默已经足够,如今轮到你打破这沉默的时候了。朕思虑已决,告诉朕,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见朕,这不仅仅只是巧合?” 沈钰仔细看了看周围,接着慢慢地淡定一笑,看着德熙茗那对微微紧紧的眼睛,声音淡然而坚定地说: “陛下,实不相瞒,此行并非御所大人所命。此次本人造访皇宫,是由微臣自行决定。” 他的话刚落音,便带着几分期待而又忐忑不安地静静凝视着德熙茗的眼眸,口中的“陛下”二字尽显恭谦之意,仿佛是一束低调而难掩光芒的光线,在宫廷中那沉重的帷幕后寻求一线光亮: “陛下,可否让御前的侍卫与内侍们都暂退下?微臣有些倾城之言,只想对您一人说。” 德熙茗的双眸在短暂的迟疑后闪过一丝坚决,深吸了一口气,她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并举手作了一个轻斥的手势,示意满室的侍卫与宫女静默无声地退出厚重的帷帘。 沈钰缓缓地低下了头,似乎在掩藏凝集在眼底的情感,声音淡然而带着一丝庄重地掷出,如一颗石子掉进幽深的湖水, “陛下,御所大人的谏言您应该知道了,微臣被册封中宫皇亲王,怕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德熙茗的双眸微微收紧,仿佛试图透过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探寻沈钰心底的真实意图。她静静地观察着他,看着他带着玩味的微笑,心中不由地起了几丝疑虑。 她轻轻垂下眼帘,掩住那闪烁的琥珀色眸子,一会儿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淡然地看向沈钰,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权威感,冷静而坚定地开口,语言里面满含质疑: “沈钰,你现在,可以把你的目的直言无隐,不必和朕藏着掖着。” “谢陛下恩准,” 沈钰的声音中带着深沉的感激之情,他低下了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坦诚与自嘲,继续道, “在下深自知之,陛下的慧眼如炬,自不会真心希望一个自己不喜爱的人来入主中宫。”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补充道, “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也深以为自身欠缺那肩负天下之重的能力,不愿因个人之不逮而累及圣德,因此,微臣也觉得,微臣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德熙茗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双手无声地抚过宝座扶手的华丽纹饰,宁静中的权威随着指尖的触感流转间散发出来。 沈钰语气中带着一抹无奈,苦涩地微笑着继续道: “微臣深知,这场册封大典,不过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的目光里掠过一丝锐利, “但御所大人的威令不容我等违背,因此还希冀陛下能同在下一道,将这场戏演绎到底。” 略带哀求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微微俯身, “切望陛下,赐予在下这个机会,让我们共同,演好这场戏。” 德熙茗微微翘起唇角,冷哼一声,目光中闪烁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语气冷冽而斩钉截铁地回应沈钰: “朕乃九五至尊,此事朕亲自定夺将何去何从,你无须分心,尽做你的定远侯即可。” 沈钰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淡淡的释然,声音更是低沉地回荡在宝座深深的阴影之中:“有陛下这句话,微臣就安心了。” 此刻,德熙茗缓缓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裙摆轻轻簌簌地摩过宝座,优雅而庄重地步伐向前,乌黑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坚定的秋水光芒。 她几步至沈钰面前,目光稳如泰山,低头注视着他;在那宝石闪烁的华丽宫殿中,她的声音虽然并不高亢却无比清晰,溢满了皇上的威仪与让人不容忽视的底线: “朕可以选择相信你,配合你,我们共同演绎这一戏,但你,定远侯沈钰,也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沈钰抬头看向她,问道:“陛下请讲?” 第36章 凉州边境吃紧 德熙茗沉默了片刻,她平静的双眸盯进沈钰的眼睛,抑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冷硬而缓慢的口吻宛如寒冰刺骨的北风,语气中充满了无法反驳的霸权: “一旦你入主中宫,没有朕的口谕,你无论何时何地,不得擅自踏出这中宫宫门半步,沈钰,明白了么?” 沈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他微微侧过头,似是在寻找适当的言辞,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对女皇的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意外与困惑。 他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沙哑,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内心的疑虑吐露出来。他沉声问道: “陛下,这等限制,是想软禁微臣么?微臣虽不才,却也想明白这背后究竟藏着何种深意。” 他轻轻咬了咬唇,前言未尽,又补充了一句, “微臣若是违逆陛下意愿,莫非就要微臣在中宫之中度过余生?” 语气里似带着一丝哀求,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脸上的表情尽是复杂与探求。 “你胡说什么。” 德熙茗脸颊染上了一丝羞红,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慌张,她匆忙辨解,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恍若覆水难收的细流在光与暗之间摇摆不定。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温柔而决绝地补充道: “朕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更是为了朕自己着想。” 她的语气渐渐坚定,端着宫灯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勉力维持着那份作为君王的威严与从容。 在这皇宫中,总有那么一些人隐藏着他们真实的面目,或许是身在皇宫内幕的宫女,又或许是守在殿外的侍卫,都有可能成为幕府将军德白洺的眼线。 德熙茗作为大律皇帝,时刻都在警惕和提防着这些可能存在的叛变者,这是她作为君王的基本功课。 沈钰低下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虽然岁月给了他比德熙茗多出的三年成长的痕迹,身躯比她更为挺拔,心性却隐藏着独特的宁静和少言,内心深处藏着一份对于复杂朝政游戏的深深无力感。 毫无疑问,沈钰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更为庄重的语气低声宣布: “陛下,愿意听下官发誓么?” 他目光坚定,径直看向德熙茗,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与誓言的决绝。 “请陛下尽管放心放胆,微臣绝对,绝对不会,有谋害陛下之心!陛下的安全,就是微臣生命的保障,陛下没有命令,微臣绝对不会踏出中宫半步!” 他用手搭在心头,指尖感受着怦怦的心跳,每一个跳动都像是在低语宣誓的誓言,成为他坚定信念的见证。 德熙茗默默地观察他,那双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各种情绪,凝视着他许久,最终,她的纤细而白皙的颈项轻轻低了低头,轻轻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颔首: “朕就姑且信你一次,听好了,沈钰。你不是朕的爱人,朕也不会中意你。我们在一起,完全就是德白洺这个老贼的错,你记住了。” 就在德熙茗的言辞尚未落下,沈钰眼中掠过一闪慎重之光,忽然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贴在她手背上。 他唇边浮现出一个告诫的“嘘”字型,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惧怕惊扰了夜中虫鸣,低声紧张地告诫着: “陛下,请垂听臣的劝告,此言若让御所大人闻之,陛下估计又要吃苦头了。” 德熙茗原本气得要冒烟,但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怒气瞬间化为了笑容。这小子,呵,稍微调教一下,说不定就能成为德熙茗的得力帮手。 而在上京城的另一边,御所行宫的绣楼之内,德白洺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 手中的书信仿佛要被他那颤抖的,同样带着皱纹的双手捏碎,他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皱,眼神中射出一丝狼狈的光芒,紧咬的薄唇透露出他的谨慎。 执权德凌济,在一行低级官员中独坐在待命的位置上,眼神交替在德白洺和报告之间,察觉到御所大人表情的不妙,她心思敏捷地领悟了这份报告可能并非如人意,忍不住挪动着坐姿,关切地开口问道: “御所大人,怎么了?” 德白洺叹了口气,眼神沉重,似是承载着整个国家的重量,他累的眉头紧蹙,仿佛每一个皱纹都刻录着无尽的忧心忡忡。 “唉,玄菟那边来信,凉州边境吃紧啊,金帐汗国自立为王,企图蚕食我大律凉州领土。” 他声音深沉,每个字都如山岳般压在在座众人的心头,随着他额头的褶皱和眼中的炽热光芒,德白洺双手揉着鼻梁,疲态显露。 “孤在想,孤不在玄菟的这段时间,他能处理好么?” 德凌济静静地皱起眉头,渐渐陷入了思索。她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眺望着远方,泛起了一丝茫然和疑惑。 德白洺慎重地将那封书信叠好放在一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无比,他挺直腰板,指了指远方的战图,声音激昂起来,像是一顶战斗号角: “大不了,孤就率领十三州的幕府军,亲自出征,领头冲锋,攻下这个自封为王的金帐汗国了。” 他猛地拍了拍胸脯,嘴角泛起坚毅的笑容,语气里满是骄傲和自豪的力量: “孤这把老骨头,虽然岁月不饶人,但仍能在战场上杀敌决胜,区区一个金帐汗国,怕什么!” “孤已经年过五旬,定要给后世儿孙,给天下万民,留下一个安稳和平的大律帝国。” 德凌济睁大了双眸,她对着德白洺多了几分敬佩的目光,她低声说: “御所大人果然英明!老身,定当全力协助御所大人,一同度过此次困难。老身的三个孩子,也定会为御所殿下去塞外尽忠。” 说完,她充满激|情地看着德白洺,目光闪烁着坚定。 德白洺终于挺立身躯,紫黑色长袍罩身,神色之中愈发显示出为大律深深的担忧。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对面的皇宫,声音低沉又威严地开口,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看来,陛下大婚、册封中宫皇亲王之事,已迫在眉睫,事关我大律的未来、皇朝的稳定,以及所有百姓的富强繁荣。毫无疑问,这个大婚的日子,倒也该早些定了。” “等这些结束之后,孤也该,起驾回玄菟了。” 第37章 临淄侯府唐氏的下场 上京城郊的成浦镇,曾是行人络绎不绝、商贾云集的地方,它的集市热闹非凡,各色货物堆满了摊位,香料的浓郁,桂花酒的醉人,皆是往昔的记忆。 然而,随着德义庆在玄菟建立幕府,国都实际上早就北移到玄菟城了,那些华丽的丝绸和繁复的工艺品逐渐销声匿迹,留下的只有些许久经风霜的老店和破败街道。 如今的成浦镇,仅剩的几个摇曳的灯笼下,行人稀少,偶有的老旧木结构的建筑间,迎面吹来的是一阵阵落寞和衰败之风。 成浦镇内,两个衣衫褴褛的路人站在忙碌的市集角落,交换着忧心忡忡的眼神,紧张地窃窃私语。 路人甲戴着破旧的斗笠,声音中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焦虑,他略微俯身靠近旁边的伴侣,小声嘀咕着: “听说了吗?凉州边境又起风云,那金帐汗国的铁骑嚣张侵扰咱们的疆土了。” 他紧紧抿着薄唇,褐色的眼睛里反射着市井中飘飞的尘埃,里面尽是对边疆安定的担忧。 路人乙身着布衣,袖子上的补丁昭示着岁月的沧桑,他听到这消息,不禁苦笑摇头, “是啊,金帐汗国一日不除,这边境便难得太平。”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今铁蹄再犯,恐怕玄菟城的御所大人得放下手中繁事,驾马西进,亲领大军去往边陲,讨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帐汗国了。” “嗨,幕府都建立这么久了,都城早就是玄菟了,上京?不过是名义上的都城罢了。朝廷都不管,金帐汗国的事,轮不到我们几个操心!” 路人丙边捶了捶因饥饿而难受的腹部,边苦涩地摇摇头,额头上隐约可见几滴因忧虑而凝结的汗珠。路人甲望了望那些被秋风卷起的落叶,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继续说着充满无力又无奈的话: “只要能填饱肚子,谁给咱们一顿热乎饭吃,咱们就拜谁为王,管他是朝廷还是幕府呢!” 旁边的人们也不由得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对现状无可奈何的悲哀。他们的言语虽然简单,却道出了百姓的朴素心声,生活在昔日旧都的他们,最渴望的不过是平稳安定的生活。 路人乙拉着袖子遮掩磨破的衣角,苦笑中带着无奈,似是在嘲弄自己命运的不公,声音中透露出对过往辉煌的缅怀和现实无情的哀叹: “想当年,我本是阳平亲王的后裔,衣绣夜行,马踏春风,哪料到德义庆一朝得势,建立起玄菟幕府,把满朝文武握于手心,变了朝堂气象,可怜我祖父,就这样被他废为庶人了!若非因他,我啊,还不是位尊贵的侯爷么!” 路人甲的动作迅速而小心,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几乎是将手掌紧紧贴在路人乙的嘴边,用力足以让后者感到仓促和危机,急促低语着: “德老三,你不想活了么!谨言慎行,墙有耳,幕府先王的事,怎能在市集里瞎嚷嚷?真要传到当今御所大人的耳朵里,只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路人乙一脸沮丧:“哼,他幕府四代将军,杀的宗亲贵族、公卿大臣,还算少么。无非就是砍头和白绫毒酒的区别罢了!” 这番不谨慎的言辞仿佛在这破旧的市集中投下了一枚沉甸甸的石子,激起了一阵不安的涟漪,使得一旁本就阴沉着脸的唐重好皱了皱眉,轻轻掀起了头上黑色的斗笠。 他冷冷的双眼透过面纱的缝隙,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与警惕,转过身去,目光如刃,锐利且深沉地注视着那几个无知的路人。 他的步伐显得迟疑又坚定,慢慢接近那群不安的民众,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埃最终定格在路人乙浸透忧虑的脸庞上。 “德大爷,您刚才所说的真切不差吗?边疆之地,真的陷入那等窘境了?”他语气中透露着一分尊敬夹杂着焦急。 路人乙揣着手,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辛酸,他似乎在想象那片土地上发生的悲剧,慢悠悠地叹出口气说道: “是呀,可怜那凉州几城的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金帐汗国的兵,没有丝毫仁慈,野蛮的很!” 他说着说着,眼中似有泪花闪现,手上青筋突起,紧紧攥着那脏兮兮的披肩衣角,细微颤抖着,显露出他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忧愁与怒气。 唐重好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双手用力环抱在胸前,站得笔直,目光凝视着远方,脑海中忙碌思索着无数可能性。 他的思绪纷乱,心中不禁掀起一股浩荡的波澜,仿佛预感有大事发生。 路人丙瞟了一眼唐重好,在他那凝固的眼神下,感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急忙握紧了路人甲和路人乙的手腕,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快走,走!” 他紧绷的面庞上流露出一阵紧迫的神色, “德老三,你那些话如果让幕府的耳目听见,咱三条草民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对此,路人乙顿了顿,目光隐含怒火与惊慌交织,低声咒骂了一句,却也不敢再张扬,跟着路人丙快步向人群后退,三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市集之中。 唐重好独自一人站在市集边,他的目光深邃如夜,让人辨不清是忧或是怒,自语般地低吟道: “看来,德白洺那老狐狸,留在这荒芜之地的日子不多了。” 他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仿佛与自己的心绪做着妥协,断然决定: “就这样,等夜色降下来,我再回丞相府一趟,看看家人们现在怎样了。” 然而,如今的丞相府,自从上次德熙茗救走了身陷囹圄的宗宇凌后,德白洺愤怒地下达将军令,罢免了唐宗武的丞相,革去临淄侯这个爵位。 不仅如此,他还指派德良锺亲自带队将府邸大门锁上并封印,令所有出入通道守卫森严,监禁了唐宗武一家人。 可怜他们只能在自家高墙内徘徊,望着丞相府的高墙叹息,连门槛一步也不能踏出,如同困兽。 唐重好站在丞相府外,静静地观察,目光穿透傍晚的微光,窥探着里面的动静,而嘴角的私语声片刻不止,只听他低声自语: “唐重好啊唐重好,你家园即将风起云涌,这就是爱女皇、忠朝廷的下场么?” 第38章 这还要感谢亲王殿下 唐重好拿出一个小包袱,掂了几下,里面都是银两。 白天的时候,来到成浦镇之后,他走进一家昏暗的当铺。唐重好心知肚明,正当之事绝不会在此地发生;他低着头,避开其他混身汗味与油光的客人。 他敏捷地将腰带内藏的银票递给了躲在暗处的当铺老板,对方手指灵巧地飞快点验银票真伪,确认无误后,两眼贪婪地挑了挑眉,随即从一个看似破旧的木柜中取出数锭银两及其余小面值银票,塞入了他粗糙的包袱中。 唐重好轻轻垂下眼帘,掂量了一下手中增重的小包袱,转身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当铺,连夜幕下的月光都没有逗留过他的身影。 包袱里的银两,就是这么来的。 他悄悄躲在暗处,透过树影观察丞相府的东侧门,只见东侧门手握长枪的士兵,他的头不时地点着,仿佛随时会倒在地上,枪杆也随着他沉重的眼皮一同左右摇摆,显得无精打采。 唐重好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苦笑,心中冷语自嘲,他知道这些看似威武的卫兵,实则底气不足,极可能会被金钱所动摇。他手中握着沉甸甸的包袱,那些银两在这个险恶复杂的世道里,或许比仁义更有说服力。 满怀着决心与暗中的戏谑,他随着夜色的掩护,轻手轻脚地向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靠近,准备尝试一场利欲驱使的交易。 眼见这几名表面昏昏欲睡的卫兵,身姿却矫健如蓄势待发的豹子,随着察觉到黑夜中的细微响动而瞬间紧绷起来,铿锵有力地挺直身姿,长枪如同森林中的猛虎,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刺出。 他们并排而立,目光如炬,一齐向四周的黑暗中逼视,一个声音低沉而威胁: “少奉行大人有令,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擅闯者,死!” 唐重好紧紧握住银锭,如同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在漆黑的夜色中凝视卫兵那因疲惫而松懈的双眼,压低声音充满讨好道: “两位军爷,区区二十两银子,聊表寸心,犹如滴水之恩,望你们海涵容纳,嘿,在这守夜的寒风中,也好换杯烈酒,暖暖身子。” 士兵们的目光犹如鹰隼般凌厉地锁定在银锭上,内心的贪欲瞬间战胜了职责的牵绊。 他们互望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你来我往的默契。待得手指触及冰凉银子,银光在他们眼中弥散开一片温柔的雾气,迟疑仅是瞬间便被火热的欲望淹没,立刻贪婪地攫取过来,放在掌心不住地抚摸,似要确认其真实性与沉重从未离开。 两名士兵仿佛换了个人般,眼中之前的严厉松弛了下来,脸上瞬间涌出的殷勤笑颜,掩盖不住贿赂之后的松懈与得逞。一个士兵温声低问, “出了这些银子,恐怕非同小可,说来听听,你想干什么?” 唐宗武微微俯身,手掌紧紧抱拳,神态崇敬却带着几分哀求,他望进士兵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丝怜悯: “军爷,我是宣化亲王府的一介仆役,亲王殿下心系唐家疾苦,托我特地照顾一二。您看,能否破格通融,让我进去看看?半个时辰便好,我绝不多留。” “宣化亲王么” 士兵甲想了想,怀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羡慕,目光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他们都知道,唐重冰是德熙城的女朋友,而德熙城与她相爱的事情更是天领奉行所上下人尽皆知。 士兵乙一边嘴角挂着不放心的苦笑,一边收起银锭,低声嘀咕着: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清高?行了行了,既然你说什么都没带,就进去,我看在银子的份上不为难你。记住了,半个时辰,要是换班了,被少奉行大人抓到,别说我没提醒你!” 士兵甲瞥了一眼同伴,微微点头,双眉轻挑,嘴角勉强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缓缓开口,语气笃定中不失一丝狡黠: “去,老兄,半个时辰,少奉行大人查得紧,一定要早些出来。” 唐宗武急忙点头谢过两位士兵:“多谢军爷们咯。”说完转身,毅然地向丞相府的东侧门走去。 东侧门距离唐宗武被拘禁的位置最近,唐重好轻手轻脚地走到房前,缓缓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房门。 只见衣衫褴褛的唐宗武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脸上布满了灰尘与胡须,他蓦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后是不敢置信的恐惧,颤抖着向门外张望。 “爹!” 唐重好眼中露出一丝泪光,声音哽咽,他一步三摇地走了进去,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担忧,跪在昏暗房间内唐宗武面前,双手颤抖地捧起他冰冷的双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 “你是重好?” 唐宗武眯着布满沧桑和疲惫的眼睛,眼前这个身影虽昏暗杂乱的光线下看来有些陌生,但那眼神,那声音,深深刻在他记忆中的,他的心突然紧缩,眼眶瞬间湿润,两行热泪夹杂着颤抖的喜悦与无尽的苦楚,无力地自脸颊滑落下来。 唐重好的声音中充满了沙哑和自责,他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眼中的泪花使得视线变得模糊: “孩儿不孝,让您和姐姐受苦了!可是,孩儿没有办法” “别说了,别说了,我看到你安然无恙便心安。” 唐宗武眼圈红润,挥了挥手,声音颤抖却满载深情,他望着面前这个长大成人的儿子,试图以微笑掩饰自己的无力与悲哀, “孩子,你一定要坚强,这世态炎凉,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 唐宗武的目光朦胧,似是穿过了暗无天日的囚室,看向遥远的未来,声音更加哽咽: “爹这副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搞不好某日清晨,就要押赴菜市场,与这里永别。” 唐重好咬紧牙关,眼中燃烧着一抹坚定的火光,声音里仿佛隐藏着熊熊燃烧的斗志: “真没想到,幕府居然如此刻薄,抓不到我,就对我的家人动手爹你放心,孩儿一定救您!” 他的目光在仓促间扫过昏暗的屋内,心中猛地一紧,只见角落里的虚影并非他心中的那个身影,他急切地追问着,声音里夹杂着难掩的焦急与担忧: “父亲,姐姐呢?她未被困于此地,又在何处?” 唐宗武的嘴唇略显干裂,嗓音如同黄沙般干燥而低沉,每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哀伤和无可奈何。他那张苍老的面庞上,皱纹如同泥土般干裂,岁月所赋予的沉重和疲惫在他的声音中溢出: “这还要多谢亲王殿下啊” 第39章 报恩 唐重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阵风掀起了心中蔽塞已久的尘埃: “嗯?爹,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宗武的眼神透过昏暗的窗户,定格在遥远的宣化王府的朦胧轮廓上,深深吐出一口苍凉的气息,仿若与逝去的荣耀和未来的不确定告别般,缓缓道: “御所大人下令查封咱们家的时候,亲王殿下直接拿出了五万两白银,打算贿赂天领少奉行德良锺,以此来救下咱们一家。” “可谁知道,德良锺这个人,刚正不阿,简直油盐不进。他直接将五万两白银悉数退了回去,并警告殿下,如果再敢贿赂,就上奏御所大人。” 唐重好深吸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复杂而深刻的情感交织,他对着黑红的夕阳沉思,心潮起伏。 他敬佩德良锺这样的铁骨清官,在这腐|败横流的朝局中,他竟能如履薄冰,正直不移,即便巨额的财富摆在眼前,他也能做到不屈不挠,将五万两白银原封不动地退回; 另一方面,他却又无法掩盖内心的怨恨,思及因德良锺的忠义,自己众亲族被置于绝境,犹如冰凉的匕首直刺心房,一家人面临生死存亡的厄运。 要知道,幕府建立前,亲王的岁俸为一万两白银,幕府建立后,德义庆为了节制宗室亲王们庞大的开支,分别采取贬爵、削爵、降俸三种方式。 对于毫无作为、为祸一方的亲王,则采取贬爵,有的贬为郡公,有的贬为郡侯,更有甚者贬为最低的县男;对于不服从幕府,有谋逆之心的亲王,则采取削爵,罢为庶民;而降俸,则是针对新册封的亲王。 诚然,德熙城受封宣化亲王的时候,已经是四代将军德白洺的天下了,按照祖父定下来的规矩,德熙城的年俸禄,只有区区八百两白银。 五万两白银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天文数字。这可能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其父平度帝驾崩的时候,遗留的财产不过只有四万两白银。 “之后,亲王殿下又做了什么呢?”唐重好的眉头紧皱,他的声音急切而忧心忡忡。 唐宗武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声音颤抖而带着一丝希望: “虽然,御所大人严苛无情,但亲王殿下他知道御所大人的姑母,当今的执权大人,是唯一能劝的动御所大人的幕府重臣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于是,他毅然冒险,一晚之间,不辞辛苦地赶往执权大人的府邸,跪在她的府门前,连声恳求慈悲,只为换得咱们一家的生机。” “起初,执权大人闭门不见,他就整整跪了一天,任凭幕府官员、朝廷公卿从他的身边走过,任凭其他人对他嗤之以鼻,他都不为所动!” “终是打动了执权大人啊,这才让她能够劝说一下御所大人,你姐姐才能够被亲王殿下接走。若非亲王殿下,我们一家,估计早就深陷死牢了!” 听到这,唐重好的双眼似乎穿透了时空的距离,定格在那段感情的深邃里,他眉宇间的沉思显得更为深邃,长长的发丝在萧瑟的月光下轻微颤动,隐约间能看到眼中滑过一丝惆怅的泪光,脸上划过了片刻的茫然与感动,低声自语道: “他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唐重好闭上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到自己流亡至今,为了深爱的德熙茗皇后,义无反顾地与强权抗争,独自漂泊在外,经历了无尽风雨和危险,如今全家陷入命悬一线的局势。 他缓缓张开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愧疚,那双因悔恨而泛红的双眼真切反映出两段命运多舛的爱情之相似;唐重好深深叹了口气,自语道: “流年似水,原来我们两对情侣,对爱情的执着,都走到了如此同样的田地。” 唐重好低垂着沉重的头颅,慢慢合上疲惫的双眼,沉浸在自责与无奈的沉默里。 周边破败的囚室墙壁上,摇曳的烛光投下了长长的阴影,外头的风吹过高高的院墙,带起了凄厉而幽冷的呜咽。 黑压压的夜空下,星光稀疏,仿佛都被浓云遮蔽,唯有寥寥几颗星星还在闪烁,给这漆黑而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淡淡的光亮和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沉默了良久,终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那百般感慨和不舍凝结于眼底,缓缓直起了腰杆,摇摇欲坠地抬起苍老而沉重的头颅,沧桑的双眼在余晖的洗礼下矍铄闪烁,定定地注视着唐宗武,仿若要将这一幕刻进骨髓深处。 “好,我知道了。” 唐重好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无形的压迫,让昏暗角落的空气都似乎凝重了。他的脸庞在憋闷的黑暗里显得愈加阴沉,一字一句地吐出承诺的决心。 他缓缓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四周瘦弱的囚墙,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埃,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的光芒。 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吞下心头的哽咽,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地道:“爹,时辰已晚,天边星光渐隐,是时候离去了,愿您,保重。” 唐宗武的眉头微蹙,那丝不安如潜流在心底涌动,霎那间他眼中的担忧化为语声,急切而深情,颤声呼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重好,你这是要去哪里?莫非” 他话未说尽,眼中已经泛起一丝恐惧的猜疑,担心儿子将要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 自从唐宗武勇敢地图谋刺杀德白洺,使得他对儿子唐重好的评价发生了变化; 这个年轻人的胆识与冲动,使得他既为之欣慰,又感到深深的忧虑。 看着儿子坚毅的背影,唐宗武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他艰难的爬起身,声音里带着不能懈缓的严肃和深沉的爱,重申道: “重好,再怎么样,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切记不可逞一时之勇做出莽撞之事啊!” 唐重好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屈与坚毅的光芒,他望向远方的天空,微笑道: “爹,你放心,我早已看透了德白洺,不会轻易去招惹他的。孩儿,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唐重好的目光犹如凛冽的寒风切割着厚重的夜幕,接着,他坚定地说出了几个字:“那就是,报恩。” 第40章 三日后大婚 次日清晨,德熙茗渐渐封上了最后一颗纽扣,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拉扯龙袍的每一寸细节,以确保它完美贴合她的身材。 她微微仰起头,面容庄重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手心里的光芒柔和,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如同仙子一般。 踏着庄严寂静的大理石地面,延庆伯德良锺身穿朱红色蟒袍,宽袖飘飘,快步走进了富丽堂皇的金龙殿。 他神情庄重,步伐铿锵有力,沿途两侧羽林军戈壁整齐,余音袅袅中,他拱手屈身,声音如同奏曲般高亢清晰: “陛下,朝会时刻近了,连署大人派微臣前来打探,还需多时,陛下方能莅临宝殿之上,接受群臣朝见?” 关于德良锺的爵位,解释如下:在大律,皇位的继承人,称为“太子”或者“储君”; 将军的继承人,称为“世子”; 而幕府中的其他贵族,为了表示向幕府将军称臣,除将军特许部分人可以使用“世子”这个称呼外,其余贵族爵位的继承人,一般会被册封低一等的爵位,以此来避开“世子”这个称谓。 因此,靠山侯德义江的长子德良锺,他就曾被三代将军德凌风册封为延庆伯,伯爵比侯爵低一等,以此来表示日后可继承靠山侯位。 连署大人,指的就是他的父亲,德义江。在玄菟幕府里,将军为统治者,其下有执权,接着便是连署了。一般情况下,连署这个官职由三到五人担任,和执权一样,都属于幕府重臣。。 德熙茗轻盈地转身,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在屏风后绽放。她的双手稳稳地托住十二旒冠冕,将其戴上那乌黑亮丽的发髻之上,旒珠垂落,抑住了冠冕略显华丽的韵味。她的声音低沉而不失威严, “就现在,时间不等人。” 她对身边侍女轻声吩咐,“去,告知少奉行大人,朕已准备就绪,让他为朕引路至宝殿。” 德熙茗以一种几乎触摸得到的尊严和慑人威仪缓缓地迈入金銮殿的中心,如同春日初升的太阳渐渐占据了天际,而台阶下两旁的公卿与幕臣仿佛祭拜的信徒,分列成臣服的道路 而位于最前端的德白洺,身着汇聚官权与荣光于一身的紫色龙纹官袍,头顶象征王者的远游冠,双手微微合十,在胸前轻轻握着,眼眸低垂,像是在等待一场厄运的来临,周身的空气因他的静默而变得凝重。 远游冠,本是皇太子才有资格佩戴的,德义庆建立幕府后,将“秦亲王”提到诸王之首,正式场合下,其穿着均与皇太子无异。 德熙茗轻抚着宝座的扶手,缓缓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在她沉重的叹息中,宫廷的烛光映照着那道无形的沉思,她回忆起之前的往事。 她与唐重好密谋革除德白洺的阴谋,然而那日德白洺麾下的火铳队突然杀到,打破了所有谋算,唐重好为了她能安然无恙,毅然决然地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责,背上了沉重的“逆贼”之名。 她微微摇了摇头,那黑亮如星的乌发在轻风吹拂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她优美的眉梢微微蹙起,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和忧伤的神色,宛若月光般绚烂而凄美。 昨夜,一名侍卫携着紧急的令牌匆匆而入,将蜡封的红色信函递至德熙茗的手中。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信封,眼中显露出丝丝疑惑,信中仅有这次朝会的临时召集,却未提一字关于朝议的具体内容,使德熙茗心中的迷惘愈发加深。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整个大理石地面,金龙殿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庄严。 上朝前,宗宇凌知晓后,猜测定是与大婚相关,劝德熙茗做好心理准备。她听从了他的劝告,在见到德白洺后,德熙茗微微一笑,心中的波澜平息了许多。 一见德熙茗端庄而庄重地坐在宝座上,德白洺立刻迈出沉稳的步伐,他低下头,带领着身后海浪般潮水一般汇聚的群臣们。 他们仿佛练习无数遍的仪式,整齐划一地向前躬身,伴随着他那饱含厚重敬意与微不可察轻松的语调,铿锵地报以最高敬意: “臣等,拜见陛下。” 德熙茗眼神中隐藏着一丝无奈,虽对这些过分繁琐的礼节心生厌倦,仍旧保持着皇权的沉稳,她轻轻挥了挥手,声音冷淡而不容置疑:“都免了。” 然后,轻轻摆动冕冠,带着无痕的优雅将视线转向她的宫廷群臣,眼中的锋芒暗自收敛,她决然选择沉默,用一种超然的态度面对这层层叠叠的虚伪与谄媚。 何祟紧紧地盯着德白洺,她那两道深邃的眉毛拧成了疑问的形状,犀利的目光中闪烁着狐疑的火花,仿佛两把锋利的剑,切割着空气中的虚伪和阴谋,显露出他毫不掩饰的戒备之心。 殿外的御林军排成整齐的阵列中,宗宇凌身影隐匿其中,他身着银辉闪烁的盔甲,手中紧握着剑柄,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处角落,似乎在预防着未知的危机突然降临。 礼毕之际,德白洺提手持笏板,仿佛托起了整个朝堂的重量,与此同时,他那由深邃变得坚决的双眸中透出一道严肃的神采,声如洪钟,稳重而清晰地对着德熙茗诉说: “启奏陛下,孤已与诸位幕府重臣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 他的目光在德熙茗那庄严而不失威仪的面容上定格,缓慢地打开手中奏折,沉声继续道, “臣等商讨之果,认为大婚喜期宜选良辰吉日,八月初八便是。” “什么?!” 百官听后,无不惊愕,因为,八月初八,就是三天后。 德熙茗的双眸,同样有过一丝犹豫,她忍不住皱起了秀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短短三天,这么仓促的大婚,就连一般百姓人家都不会如此匆忙。 更何况,她可是大律女皇,这样的婚礼是否太过草率了一些? 御史大夫泉梦的眼神笃定而忧虑,一手扶着长长的文官玉带,他略微低头向德白洺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紧迫感,深吸一口气后,微微颤抖的声音不失敬意地表达了他的忧虑, “御所大人,这确乎给陛下和所有臣子准备的时间过于仓促了,臣担心 德义江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凛然正色地站起身来,似那朝堂上的怒狮,指着泉梦怒喝:“大胆!” 他那一指,如同无形的长矛,直刺泉梦的胸膛,一字字铿锵有力: “这可是御所大人与一众幕府大臣商议的结果,你怎敢轻言置疑?!” 他的声音在殿堂里回荡,宛如寒风中的巨钟,使得四周群臣俱都愣住,一时无人敢出声应和。 第41章 对峙 顿时,整个朝会陷入了无声的沉静中,诸位公卿一一默默地低下了头,眼中闪过的复杂光芒,偶尔抬眼,悄悄地朝着德白洺那张刻画过度冷静、眉梢微挑的俊脸及其余幕府官员投去几许探究和顾虑的眼神。 德白洺默不作声,仿佛是在权衡每个字的份量。 终于,沉默如许久沉没在水底的石头终于冒出水面,他抬起紧紧按在笏板上的手,目光掠过众臣的脸,最后定格在德熙茗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事,陛下觉得怎么样呢?” 德熙茗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里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幕府将军,这位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问她的看法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伪装的礼节。 “若此是御所大人的旨意,那朕自然没有异议。” 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无奈,微微勾起嘴角,伪装出满意的模样,犹如一名出色的演员,精湛隐藏自己真实的痛苦和无力, “请诸卿,依御所大人就好,不得有误。” 德白洺的脸上展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周身气质顿时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他向德熙茗深深一鞠躬,沉声满意地道: “陛下圣明。”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权谋的光辉之下,深吸一口气,胸中似乎积蓄了威严的暴风,然后看向群臣,高声道: “诸位,孤深思熟虑,慎选良才,皇亲王的人选,就依孤之命令,就定了——册封定远侯沈钰,为中宫皇亲王,望诸卿,衷心拥戴!” 当德白洺的话语在朝堂上回响,宛如一道意料之外的惊雷,使得每位在场的朝廷公卿的神色骤然变得深沉而复杂,眼中满是交织的犹豫和不甘。 而靠山侯德义江却是立刻跪倒在寒石地砖上,将忠诚与顺从化作响亮的声响,不顾旁人疑惑的目光,他举起颤抖的双手,朝着德白洺的方向俯首称臣,声音之中既有决绝又有一抹无形的重负: “老臣,愿意遵从御所大人之令!” 随着一声沉重的宫衣摩擦声,执权德凌济首先展开笏板,拱手下拜,其身后连署德凌渍也紧随其后,缓缓将身躯弯曲,僵直的背随着下拜的动作显得格外虔诚。 接着,殿内的其他幕府大臣也如麦浪般迅速跟进,一个接一个,碰撞铺地的膝盖声和衣摆流淌声交织在一起,整齐地俯首领命。 德熙茗的面庞上泛起了难以掩饰的灰败之色,冰凉的宫廷暗影在她凝重的额头投下了一层不祥的阴霾,那双平日里高贵冷峻的眸子此刻竟露出了人世间少有的脆弱,犹如冻结的湖面初现裂痕。 她那原本端庄而立的身姿在那一刹那间让人感到了一丝被狠狠冲击的颤动,她的尊严与冠冕一并坠落到冰冷的地砖上。 自己身为旌旗下的女皇,而爱情与婚配之事却在这幽暗的金銮殿中被随手指派,态度草率,公然宣布,竟无异于将她的尊严与地位遗捐于一旁,无声化为一具任人操纵的傀儡玩偶! 何祟看着眼前这一切,内心既愤怒又不甘,无法忍受这种对自己的不尊重。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她深沉地说道: “所以说,堂堂大律天子的婚配,就这样被决定了么?” 德白洺的冷眼审视在何祟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探寻她的内心究竟孕育着何种胆量与决心,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千年寒冰中雕琢而出,缓缓响起: “区区一个三品女卿,难道想要违抗孤的命令么?你就不怕,孤,杀了你?!” 何祟眸光一寒,她耐心地静默凝视德白洺,终于,缓缓开口以平和而又坚定的声音回答道: “妾身自然不敢违逆御所大人之意,然而妾身亦无法忍受心中的不平。御所大人如此在朝堂上呼来唤去,这是否有些对陛下不敬呢?难不成,陛下是御所大人的家奴么?” 何祟的声音宛如寒夜中的冷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震撼力。她的话语仿佛刺痛了在场众人的内心,让他们感到了一丝愧疚和无措。 何祟微挑着笔直的眉梢,眼神中射出一道刚毅与清冷的光芒,声音宛如敲击心灵深处的梵钟清晰而铿锵,反讽地道: “妾身不怕死,只是害怕将御所的暴政加之于我身之后,‘乱臣贼子’的恶名便如影随形,仿佛高悬的光耀太阳般,将大人您一身的威名全都笼罩了!” “你这个贱婢!左右何在?给本连署速速拿下!”德义江站起身,厉声吩咐道。 德白洺的眼神犀利如刀锋,他那轻挥的手势中透露出一股不容质疑的权威,刚刚上前的左右亲卫立即退下。 随着手腕的侧转,剑鞘发出了轻微的嗖嗖声响。他缓缓走向前,步伐沉稳却又不失威势,每一步落地,都好像在何祟心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不多时,冷冽的剑尖便贴上了何祟的喉咙,冰凉刺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抹骄傲和戏谑: “你真不怕死?” 何祟咽了口唾沫,她那清秀且坚毅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眉毛笔直而紧锁,演绎着无助与挑战命运的决心,缓缓的闭上了那双曾以坚定与智慧睥睨世间的眼睛,冷静的说道: “那就动手,御所大人。” 剑尖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寒光闪烁,绘着死亡的诗句,此刻时间仿若停滞,德熙茗陡然从宝座跃起,如同战场上的女将军,将身躯挺立于何祟前,护着这位不屈的忠臣,她的目光犀利如寒冰,射向德白洺,声音中充斥着命令与挑战: “御所大人,若要杀忠良,那便从弑杀朕开始,你的剑,有没有勇气刺破这皇袍,就在这金銮殿,将朕的血洒满御阶?” “如果敢,那就请动手!如果不敢,那就不要再难为朝廷和朕了!” 朝廷公卿们的眼中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他们交错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畏惧,正当一片哗然之际,泉梦忍不住前仆后连地跪倒,将身体匍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颤抖着双手,朝着德熙茗的方向,余光中尽是德白洺挥舞的剑锋所散发出的凌厉光芒。他恳切而急迫,嗓音中带着几近哭腔的焦急,再三高呼, “陛下!请您三思啊!切莫意气用事,您乃我大律的女皇,此等祸事,您不可轻言,千万不可啊!” 第42章 你害怕了吗? 德白洺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冷冽的目光此刻褪去了一丝冷酷,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自诩能洞察人心的心机渐被愤怒蚕食,难以接受女皇在这权力的巅峰之上,竟然轻易无视了他的意志,公然违抗他的诏令。 傲然立于朝堂之上,他如同雕塑般不可一世,女皇的挑战无疑是对他权威的直接冲击,他没想到,女皇竟敢在群臣面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抗。 德熙茗脸色阴沉,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德白洺,语气冷峻而坚定: “何祟不仅是朕的臣子,更是朕的朋友。御所大人,你若敢对何祟出手,朕也不会活下去!就让逼死天子的罪名永远与御所大人一同‘载入史册’!” 德白洺的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宛如深山老树般纹路错落有致,随着他的怒气上涌,整个脸颊早已变得通红,胡须也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炸开,一双犀利的眼眸内流露出愤怒与挑战。 此刻,无论他是否动手,都已经成为众皆痛恨的“乱臣贼子”了。 德凌济的眼中透着着急与焦虑,她看到德白洺震怒的模样,心思急转,她知道此时已是紧要关头,必须尽快平息局势,避免朝堂上的纠纷的恩怨演变成国家大乱。 于是,她俯首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与哀求,满是忠诚地对德白洺恳切说道: “御所大人,请您权衡轻重,陛下为大律国的天子,同为德氏一脉血亲,我们不能因私情错伤和气。请御所大人三思,我们还是低头为妥,千万莫要同室操戈,沾上同族的血啊!” 言毕,她缓慢握拳于胸前,体态微顿,踏出轻稳的步伐向德白洺迈进,身姿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场的众人眼中清晰地映着她的倩影,德凌济作为幕府内部仅次于德白洺的重要人物,此刻的她肩负起了化解紧绷局面的重任。 她的目光坦率而深邃,仿佛能穿透心灵深处,步步接近,脚下的响声在静寂的金銮殿里回荡,她的每一步都仿佛给围观的群臣注入了一丝深思的勇气,也就她,德凌济,能够在此动荡时分出面软化德白洺的铁石心肠了。 “够了!” 德白洺的目光犹如凛冬将至的冰霜,透过那不容挑战的眸色,他对着德凌济,声音沉沉,如同来自地府的低语:“退下。” 声音尾音未落,德白洺的手腕一翻,仿佛负重的轻叹一般,剑尖在朝堂之间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行径,发出丝丝耳畔的风声,随后,便猛地攥紧佩剑,以力透纸背的决断,一气呵成地将之插回剑鞘。 他瞪着德熙茗,双眉紧锁,懊恼至极,一个怒踏前步,狠狠地将正欲说话的德熙茗踹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宫裙翻飞,随即转身杀气回身,步伐沉重地离开了寂静无声的金銮殿。 德凌济眼含万般无奈,缓缓吐出一股深长的叹息,声音中带着尽显疲态的无力感慨: “此地不宜久留。” 她低声对周围的重臣道,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和几分疲惫之色:“诸位,咱们暂且撤离。”在她的首肯之下,重臣们不敢多言,神色各异,纷纷低头遵命,悄然间退离纷扰了一时的金銮殿,留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与绵绵的长叹。 “陛下!” 泉梦一边说着,眉头紧蹙,一边顾不上周围惊异的目光,猛地走上前,干净利落地扶起了由于刚才的混乱而凌乱不堪、娇弱无助的德熙茗。 “您怎么样,不要紧?” 面色各异的公卿们,衣角掠过石阶,眼中掠过忧色与疑云,唇边的言语一时结悬,只能眼神复杂地看着德熙茗那平日里无波的面庞此刻竟陷入一片脆弱的混沌。 德熙茗微微摊开泛着轻微颤抖的双手,声音带着柔弱却又无可辩驳的决绝: “诸位,自行退朝,朕需独处以整理纷乱的心绪。” 随着她的手势,一时间朝堂之内群臣低声相互交谈着,纷纷无奈地向后退去,留给她这一片宁静和独自苦涩的沉思。 泉梦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洞悉心事的目光制止,只得颔首,含着满腔的担忧和不舍,也加入了退场的公卿之中。 德熙茗缓缓站起身,扶着镶嵌着龙纹的冰冷扶手,她在尘埃落定后,轻拍着自己凤袍上的微尘,神色尽是从容与平静。 她转过头,那双曾经充满皇权威严而今却掺杂了一丝温和的眼眸定格在那位身着粉红色长衫,刚刚还被明刃逼喉而美目含泪的女卿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柔声问道: “何祟,此刻的你,是不是很害怕呢?” 何祟眼中闪过一抹不屈的光芒,面带微笑地坚定说道: “陛下,纵然幕府横行霸道,小女也决不退缩。” 她挺直腰板,目光如炬,声音里满是不可撼动的决心, “公卿们若是畏首畏尾,又有谁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安心,小女愿以微末之躯,为您排忧解难。” 她的每一字都凝重如金,字字珠玑,于低沉的殿堂内回荡,宛如晨钟暮鼓,激荡着德熙茗的心。 德熙茗微微垂首,那双被泪水蒙蔽的眼从何祟身上移开,眼角滑下的泪水在冰冷的金龙扶手上留下了痕迹,她轻声而带着一抹沉重的感激低语:“谢谢你。” 殿外的路上,愤怒如同一股不容阻挡的风暴,在光禄勋长沙侯迷尘的胸口狂躁汹涌。 他颤抖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目光犹如激射的利箭,凝视着金銮殿外显贵聚集处的一切,见证了德白洺对女皇的不敬之举。 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忍无可忍,猛地甩开身旁官员疑惑的目光,嘴角带着刻骨的鄙夷,骤然喝斥,原本充满尊崇的语调如今只剩下充斥着愤慨和蔑视: “呸,这个狗将军,当庭广众之下居然敢如此轻视天子,他老子文王都没这么做过!不成体统的东西,到底是要闹哪样?!” 他的话语激荡在周围的空气中,让近旁的人都露出了同情或是震惊的面容。 有的低声窃语,有的却是面露难色,并无人敢应和他的愤怒,长沙侯迷尘的怒火仿佛在这一瞬间也将他们的胆气削弱,只能与他一同愤然而立,凝视着殿堂的方向,泄愤的话语在风中飘散,无人问津。 泉梦悄悄接近迷尘,目光闪烁着不安与忧虑,仿佛怕被旁人听见一般,低声催促道:“迷大人,您就低调些,在这朝廷之中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被幕府中的密探听到您这番话,您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第43章 自大的长沙侯 迷尘眼中闪过一丝蔑视与不屑,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负和挑衅,毫不掩饰自己家族古老荣耀的傲慢: “哼,我长沙侯,乃是历代皇室尽皆信赖的门阀,世宗成柞女皇亲自为我祖上冠上侯冠,世代忠义,根深叶茂。” 他双手抱胸,轻蔑一笑,继续补充道:“即便是宣王德义庆,遇见我们亦需三分敬意。” 然后怒发冲冠,声如雷鸣:“那位自大的幕府将军,真以为能把我怎么样么?!” 泉梦无奈的笑了笑,真要是在初代将军德义庆的执政时期,要是真像迷尘这么自大,早就被人家削爵贬为庶民了。 泉梦似乎感觉到了迷尘身上沉沉的压力,他轻轻敲打着迷尘的肩膀,试图缓解那股凝重的气氛: “好了好了,休要再说这些咯。” 他望向那蔚蓝如洗的天际,一脸无奈之色, “不过别忘了,现今仍是他们手握朝纲,势力盘根错节呢。” 泉梦的气势陡然一缓,如同暴雨前的宁静, “如果御所大人的这一脚,能够保全女皇宝座,那便是上天眷顾也。” 他的语气微带讽刺,但随即一笑化解,“毕竟苍天有眼,万幸亦是天注定呢。” 这时,一袭锦衣华服的宣化亲王德熙城从远端缓步走来,泉梦的脸上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忧虑,然而迷尘仍保持着一贯的刚毅,他们同时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恭敬而却难掩紧张: “亲王殿下吉祥,臣等见过殿下。” “免了免了。” 德熙城眉头紧皱如割,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焦虑,他迈着急促的步伐凑近泉梦身边,低声充满急切地询问: “御史大人,究竟何事让御所大人如此暴怒,从宫中冲出?难道朝堂上又起了什么风波?” 泉梦的眼神中满是犹豫和迟疑,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声对着德熙城,语带重量地道: “亲王殿下,御所大人竟下令要在三日之内急匆匆为陛下举办大婚,这等匆忙之举,陛下自是十分不悦。” 他望着德熙城期待的目光,叹息了一声,继续补充: “因此二位在朝堂之上便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御所大人恼羞成怒,踹倒了陛下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迷尘摇了摇头,双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和若有所思的光芒,轻声叹息道: “唉,何祟这一时冲动的插言,若非激起了御所大人心中蓄积已久的暗流,恐怕他也不会愤然失态至此。” 德熙城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眉头蹙得更紧,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急切地问: “那如今陛下何在?” 泉梦的目光穿过繁忙的朝臣,定格在那座静谧而庄严的金銮殿,沉稳地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陛下应该还在金銮殿。” 德熙城略带担忧地微微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决, “好,本王现在就去。” 语气一沉,他的衣袍随风摆动,摆脱了臣子们封堵的视线,矫健的身形闪电般穿过拥挤的人群。 随即,他迈开宽广的步伐,几乎是以一种急促而坚定的态度,大步向着宏伟辉煌的金銮殿方向疾走,袍摆在身后掀起飘逸的弧线,透露出要事临近的急迫。 当德熙茗缓步拾级而下,何祟紧随其后,整理着领口微乱的衣襟,两人刚转身朝甘露殿的方向挪动几步。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呼唤传来,打断了她们的动作,德熙城快步冲进了寂静凝重的金銮殿,气喘吁吁地挥动着手,紧急地声音里带着不容有失的焦急, “等一等!” 德熙茗闻声回头,丰神俊朗的德熙城她们目光相对,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凝固了期待和紧张。 德熙城急步冲至德熙茗身侧,眼中尽是焦虑之色,看着她身上的龙袍上的每一处污迹都如同针刺般扎心, “到底发生了何事?妹妹,你这是怎么搞的?” 他语速快且带着颤抖,似乎恐怕错过了救赎的一线希望。 德熙茗眸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忧怒,她对德熙城露出复杂的目光,轻声冷淡地说: “何祟,不必理会,我们这就去甘露殿。” 语气裹带着淡淡的决绝,转身带着一股朝气蓬勃的风范,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线条。 德熙城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如同一头被触怒的雄狮,他一步步逼近带着凛然正气的何祟,犹如一道不祥的阴影笼罩过来,气势汹汹地质疑道: “何祟!是你胆大妄为,把掌握朝堂大局的御所大人惹毛了么?” 他的声音高昂激越,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掷地有声的雷霆, “你为何如此不知变通,难道难道你真想看到咱们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的场景么?!” 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妹妹竟能引发这样的祸端,他不禁双手紧握成拳,眼眸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何祟连忙跪下,袍肘拂地,头俯至尘砖之上,她的低语里满是无奈与歉意,颤抖着道: “亲王殿下,妾身确有不妥,情急之下言过其辞,未能周全大局,还望殿下恕罪” 声音尾随而绝,她的身体微微颤动,显露出内心的惶恐与愧疚。 德熙城的脸红润了,似是怒气和担忧混杂在一起,声音更是透露出绝望中的坚决,他紧握着德熙茗的肩膀,颤声加厉, “德熙茗,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保你安全是兄长的责任,真到了生死关头,哪怕要与幕府决一死战,也应该是我!你何必要冒这等风险?” 他放开手,沉痛的目光注视着德熙茗的双眸,紧闭的双唇颤抖着,继续道, “你这孩子,莽撞行事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忍不住叹了口气,德熙茗的这份不顾一切的勇敢在他心里却变成了迷茫的执着,他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偏执而纯真。 “德熙城,你说完了么。”, 德熙茗轻轻挽起拜在地上的何祟,目光冷冽而坚定地对她说道, “起来,你无需对他佝躬屈膝,何况你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你们” 德熙城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愤怒地指责着他们,喉咙里堵着怒火却哽咽失语,眼里涌动的是难以置信与伤心,心中自诩的兄长责任与爱怜如同碎玻璃般在胸口刺痛,他真心为妹妹好,却怎么也不被那认定的双眼所理解。 在德熙城的身旁,宗宇凌的声音虽低,却无法掩饰其焦急的心情,他细心打量着德熙城的神色,微微俯身咨询道: “亲王殿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第44章 千禧进京 德熙城眼中的鄙视越发浓重,他将脸侧对着宗宇凌,目光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仿佛在见识一件连他衣摆都不如的粗布,冷冷一笑,肩膀微昂,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哼,你又是何人?也敢在本王面前出风头?” 宗宇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带有挑衅性质的微笑,他视线直挑对面的德熙城,拱手作了一个恭敬的姿态,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探究与深意: “在下官拜从五品上游骑少将。殿下,假设继承皇位的人是您,面对御所大人如此无礼,您又将如何司理?是否会摧枯拉朽以显皇威,抑或施以细水长流,巧用手腕维系朝政平衡?” 语声尚在耳畔回荡,宗宇凌风度翩翩,一双眼睛锐利如刀,昭示着觉悟与追求,等待着德熙城的回答。 宗宇凌的眉头微挑,似乎在这直截了当的回答中瞧见了德熙城不为人知的野心与果决。德熙城定了定神,他的眼神像是经过无数次沉思后才获得的明锐, “那还用说,” 他的声音微微升高,伴随一股不可抑制的激|情, “若非那幕府日渐猖狂,哪至于让我等忍辱负重?” 皱着眉头,他的手指敲击着胸前的衣襟,每下都透露出不屑与愤懑, “等待机会,” 他几乎是咬着牙,语气坚定至极, “推倒幕府,这才是有识之士的明智之举。所谓绝处逢生,胜败之间,正待一击!” 宗宇凌的疑问如利箭般刺向德熙城,眼神中的挑衅明显: “在御所大人的利剑之下,如果您的计划泄露,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自由,再无皇族之尊,变为了庶民,那您又该如何自处?” 他声音中的坚定不容躲避。毕竟,石破天惊的一击既是机会,也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更何况,如果连您都保全不了自身,那身为女皇的这个妹妹,面对御所大人的震怒与险恶,她又将如何独立寒宫之中,守住那摇摇欲坠的玉座?” 德熙城紧握着金丝镶边的玉坠,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眼中映出了落日余晖的哀愁,他缓缓坐下,环视四方,古老的紫檀木椅子轻轻作响,显得尤为孤独和无力,心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确实,连那坚固的宝座都在这幕府的阴影下开始龟裂和颤抖,皇室与朝廷历经磨难,被幕府架空百年之久,早就失去了昔日的荣光和势力,如今如若继续保持这般软弱不振的姿态,终将一蹶不振,只会被人越踩越扁! 宗宇凌眼神中的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无法忽视,他微微倾身,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与希冀: “请深思熟虑,亲王殿下,权势之争非儿戏,有时您宁愿违逆斯人之见,或许正是现世安危的转机所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听从陛下的想法并非屈服,时而也是一种智慧,是功在国家、利在千秋的审慎。” 最后,他直视德熙城的眸子,目光刚毅又充满了一缕期盼, “殿下,傲骨能贵,但困龙一旦得水,不也需海纳百川,汇聚四海之气吗?诚惶诚恐之中,包融天下才是真正的大度与境界。” 德熙城的嘴角扬起了微妙的弧度,深邃的目光缓缓转向宗宇凌,眼中闪过一抹赏识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欣慰,轻声说道: “真是难得,朝堂若多几个像你这样有见识有胆识的臣子,或许早就挣脱幕府的枷锁。”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穿透历史的迷雾,回溯到了那些辉煌而自强的往昔,继续说道: “宗将军,你的胆识与忠心,令人备受鼓舞,朝廷的未来,的确不该如此轻易地任人摆布。” 德熙城放缓了语调,目光转瞬间变得坚毅,似有决计的深意,缓声补充: “若朝中公卿皆是你这般信念坚定,便定能挽狂澜于既倒,重塑大律之盛。” 宗宇凌微微一笑,在那宫廷较量的微妙气氛中如若无视地挥了挥手,他的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 “殿下过誉了,下官不过是以微臣之身,陈述心中之正道,若能为殿下着想,便是下官之幸。” 宗宇凌双手紧握拳头,在那皇宫深宫巨变的紧绷气氛中如刀刃的冷光般,他的声音透露出坚决而又不容置疑的信念: “殿下,臣以为,我们还是应当多为咱们的陛下着想,是时候用包容和关爱来凝聚人心,而不是苛责和猜疑,只有心意相通,同舟共济,我们的内力方能复原,集腋成裘,日后击溃幕府也绝非梦想。” 德熙城缓缓转身,轻扫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尽是几分无奈又夹杂着满满的欣忧。他长叹一声,显得有些疲倦,选词间带有深深地欣赏与承认, “好,本王钦佩你宗宇凌的果决与坚毅。你的建议,本王会深思熟虑。” 次日,德白洺沉重的步伐带着未尽的愤怒与穷途末路的落寞,他推开了太庙厚重的门扉,身后轻轻关上,将喧嚣的外界隔绝,随即单膝跌落在祖先牌位前,抚摸着古老的石阶,无声地注视雕塑神像,整日未曾离去。 上京的街上,德千禧与红枫并排走着,他们轻巧地在繁忙的人流中穿梭,时而红枫停下脚步,手指轻点飘香的烤鱼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德千禧,而他则宠溺地笑着从钱袋中掏出几个铜板与摊贩交换,悠闲地走着。 微风轻送过路旁的小吃摊,那熟悉而扑鼻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触动了德千禧的嗅觉,好似一位久别故乡的游子,重新踏入这熙熙攘攘的都市。 他有些出神地闻着空气中小吃的香气,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了自得其乐的微笑,慢慢地点了点头,眼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 “世间事,受之有命。想当年上京城繁华满目,虽说如今它不复昔日之极辉,却仍有这街头巷尾的热闹与繁华,精致的小吃香飘四溢,能这般体验人间烟火,喧嚣在我心头,实乃上天之祝福也。” 肩挑沉甸的包袱,红枫微微弯腰,附近的香火烟雾使她的喉咙微微发紧,她适时咳了一声,未经修饰的嗓音不扬不悲,掠过附近人群的喧嚣,低缓地告诉德千禧, “殿下,我才听那边行人啊,私语着说,原来御所大人,并没有在行宫内,反倒是在太庙那边。” “哦?” 德千禧轻轻挑起眉梢,斜眼余光掠过红枫的神色,眼中掠过一丝思索,随后声音中透出一抹从容的坚定, “既然闲情逸致已至,那就索性去太庙一趟,倒也好见识一下,御所大人闭门谢客,究竟烦恼着何等重事。” 第45章 演戏 位于风景秀丽的城郊,大律国太庙如同一座沉默的历史守护者,伫立于幽静的松林之中。这个庞大的建筑群萦绕着古木的香气和风的低吟,内部由层层递进的宫室构成,镂空的窗花映衬着岁月的斑驳。 最为雄伟的中心大宫殿,是对太祖皇帝德卿的至高敬意,金碧辉煌的门廊,沉着石雕的龙柱,无不彰显出一代帝皇的圣洁与威严。 而太宗皇帝德威尔,像一代和煦的阳光,一生辉煌,他的肖像在这古老的太庙内静静地被供奉着,仿佛在静谧的年代之间述说着一段段历史。 经过艰难岁月的稳定朝堂后,他淡入深幽的生活,置身于宫殿围墙之内,徜徉在典籍的海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在群臣反对的压力之下,他坚决不顾一切地将皇位禅让给了他唯一的女儿,德永涣。 这一举动,巨大的冲击波在朝堂上挥之不去,开创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女性宗室能继承皇位的先例。 太宗皇帝崩逝之后,惠帝德永涣初尝治国之重,惠帝挽着文案前的白玉笔,手却在发抖地遭受权臣的凌迫,被迫御笔亲书,废除时任中宫皇亲王左贵的王位,字如哭泣。 那夜,无人知晓,在月华如水的御花园中,德永涣悄然与左贵相拥,眼泪滑过脸庞,发誓连同龙襟玉佩一同脱去,化作平民,只为能与左贵共患难。 而左贵,紧紧握住她的手,在暗夜中郑重其事地吻上那冰冷的玉戒指,誓言此生此世,刀山火海,亦不后悔。 在惠帝悄无声息地逃离了繁华的上京之时,她留下的空虚宝座上,其堂弟,德勇贤亲王德威伦之子,德勇亲王德永治在群臣的拥立下,稳重地迈上了金銮殿的阶梯。 他手持玉玺,身着重袍,他端坐于皇位之上,宣告世间,自此便是国家的新君,承袭皇位,是为成宗皇帝。 当今的大律皇帝德熙茗与宣化亲王德熙城,均为德永治的弟弟,德勇庄孝亲王德永海之后裔。 而幕府将军德白洺,则是惠帝德永涣的后裔。 当然,德白洺执政之时,此时的大律已经建立四百余年,德白洺是太宗皇帝德威尔的后裔,而德熙茗却是德勇贤亲王德威伦的后裔。 两者的血缘关系早就寡淡,唯一的血缘关系,可能只剩下都姓“德”了。 此刻,德白洺跪在殿内,太宗皇帝的牌位前,他的身体前俯后仰,肩膀剧烈抖动,双手紧紧握住香炉的边缘,仿佛想从中寻求到一丝支撑。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与绝望: “太宗皇帝啊,您快睁眼看看!” 他的双眼红肿,泪痕嵌入深深的脸颊,哭声更是撕心裂肺, “这个国家,已经成什么样子了!臣白洺,世袭幕府将军,一心一意为了大律,偏偏那昏君,为了庇护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竟不惜用弑君的罪名来威胁朝中忠良啊!太宗皇帝,我的祖上啊,我大律到底何去何从啊!” 他颤抖着双肩,捣胸顿足,悲痛到了极致,似乎连风中都能听到他那哀伤和无助的回响, “我大律的江山啊,您数百年前的极盛难道就要湮没于这昏君手中么?!” 德寂尘跪在德白洺的身旁,眉头紧锁,目光游移不定,清楚看穿了德白洺表面的悲痛实则心机深沉,暗自传递着戏谑,如剧中人在台前做戏般,煽情地挥舞着手帕,博得上京官民的同情与支持。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脸上的皱纹仿佛刻着历史的沧桑,那张憔悴而精明的脸,借着拜祭的虔诚神色掩饰了一丝诡计,想要洗净身上的谋逆污点。 于是便踏上了通向祖先神位的台阶,向着那一座座灵位深深俯身,希望以此演出的忠烈传奇,凝聚民心,向世人宣示:自己挑起风波,不过是为了保卫大律之盛衰。 德白洺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德寂尘,眼中怒火似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质问: “寂尘,你怎么就能那么冷静!在祖先牌位前你竟然无声无泪,这难道是你的忠义?” 德寂尘原本面无表情地静静蹲立,可当德白洺瞪来愤怒的目光时,他的心头一紧,心知不可被识破。片刻的沉默后,他勉强挤出沧桑的神情,眼角挤出两行泪水,颤抖着声音加入了戏码,呜咽地顿足呼号: “太宗皇帝哟,国家风雨飘摇,臣竟无力回天!此刻,有阙下的忠良之魂能听见臣的呼唤么?!” 殿外,德凌济紧握着龙头拐杖,带着一众重臣,神情凝重地跪着,默默地等待着,仿佛等候的不仅是消息,更是对将来的无言呼告。 靠山侯德义江步履蹒跚地走到德凌济的身边,年迈的他面颊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倦,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生活的智慧和世态炎凉的无奈,轻声叹息着道: “我说贤侄女啊,老叔我可是高龄八十有七,骨头都已久病成医,这么跟着御所大人在太庙里跪上一天一夜,这破老骨头怕是要散架了哟。” 靠山侯德义江眼中满是忧虑与心疼,声音颤抖着再度哀求, “贤侄女,你是御所大人最为倾听的人,再次进去,也许你温言软语的一番劝慰,能让我们从这漫长的等待中解脱,毕竟这要是到了深夜,清寒如水啊。” 德凌济轻轻晃动着头,声音里充满着一股无奈及沉重的尊严: “这里可是祖宗昭灵之所,在这圣地之内,每言每行皆代表着我们的忠诚。这个时候要是敢说不,只怕是要被问罪啊。” 她叹了口气,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接着柔和下语调,含着几分歉意对着年长的侯爷继续说道: “对不起,义江叔,我知道你年岁已高、体力不济,但此刻,吾等皆须守礼才是。就勉强些,忍一忍。” “诶哟”,德义江抬手轻抚了下战战兢兢的双膝,诺大的身躯颇显笨拙地旋转了一圈,细微的颤动中满是战况未褪的疲倦,最终重又泰山压顶般砰然落下,跪回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清冷的僻静中,德千禧踮起脚尖,俯瞰着门缝的微隙,一束微光从内里漏出,投照在他的脸颊上,形成一抹戏谑的影子。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站在旁边的红枫,示意她一同观望,而红枫则侧头向他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不动声色地在门外越发靠近,德千禧眉梢轻挑,耳边传来跪拜的沉闷声响,他轻声戏虐地喃喃: “这么热闹么?” 第46章 御所大人,真的没必要 德千禧轻步走进太庙,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那股不慌不忙的气度与庄严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顿时让跪拜的众人情不自禁地纷纷转头回望,各自眼中满是惊讶与探究。 德义江回头看去,当他看到腰上佩戴的白玉之时,立即认出了他,目光在他身上定格,眼中泛起惊疑之色,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年轻的面孔,略显犹豫却又带着一抹笃定,声音虽低却清晰传遍四周: “你你就是昔日章皇帝的嫡子,东海郡王,德千禧吗?” 德千禧的唇角轻启,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朗声回应道: “哦,连署大人,看来多年未见,您还记得我和父皇,令人有些意外啊。” 在幽暗的宁和殿内,章皇帝延康帝含泪将仅有的孤苦血脉,幼小的千禧紧紧抱在怀中,颤巍巍地将他交到了德凌风的手上。 三代将军德凌风膝行一步,目光铁青却满是决绝,他重重地点头答应了延康帝的遗愿,手掌紧紧包裹住稚嫩的双手,诺言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坚定。 就在帝室的帷幕之后,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皇子,被灌以新的身份之名,从此踏入了历史的浓雾,暂且逃离了宫廷的争斗与杀戮。 德义江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笃定地点了点头,口中轻声喃喃,身形微微前倾作势要起身,走近那个熟悉的背影。 在记忆深处,那些昔日警戒的夜晚,他亲手送出那个皇子于宫墙之外,那件延康帝赐予的白玉信物,让德义江记忆犹新。如今,对面的青年,无疑是那被送走的皇子——德千禧。 德千禧目光如扫过秋日凋零的叶片,缓步走至跪众之间,停下脚步,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环顾四周,目光逐一与跪拜众人接触,似在审视每个人的内心,终于把声音压得低沉却清晰,好似冬夜中的钟声远传, “你们都跪在这里干什么?” 德凌济压着声音,神情庄重,缓缓开口对着高贵的东海郡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告诫: “东海郡王,您瞧,御所大人正对着祖宗牌位肃然祈祷。”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紧盯着德千禧的反应,继续说道: “此时此刻,您不妨也在此地静静地参与。” 德千禧轻轻摇头,面露微笑却不似真情,故作轻松地戏谑了一句: “御所大人如此伫立在神位前,神色凝重,看来这番祈求祖宗显灵,心里着实是添了几分阴霾啊。” 德千禧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与不忍,他的声音透出了一丝戏谑: “连署大人,您是见证过四朝幕府将军的长者,没记错的话,应该年八十有七了。” 走近德义江这个摇摆的老人,他伸出年轻而有力的手轻轻扶起对方,声音里满是真挚的关怀: “您可曾忘了,风霜尽显银发荣,不应为权势掠过人生地白头。” 德千禧紧抿着唇,转向众人,声音强硬却不失温声慰问, “其他举国上下贤达,难道就忍心看一个如此苍老的连署大人,在晚年不得不跪伏于冰冷的石板上吗?” 他看向殿内,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沉思后,语气悠然自若地提议道: “不如,就让我亲自前往,去劝导一番固执的御所大人,也许这样,能为这僵持的局面带去一线生机。” 在德凌济刚张口欲言,准备倡议之际,德千禧已经一步跨前,挺直的背影在飘散而出的朝阳中显得执着而果敢,快步推开了太庙殿内的沉重的门扉,瞬间充斥着岁月沧桑的古香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德白洺和德寂尘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都不约而同地转动了头部,双眼紧紧追随着门内逸出的阳光,望向那进入殿内的背影。 尤其是德寂尘,他顿时眼神微凝,眉毛轻轻挑起,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显然对德千禧的突然闯入感到了巨大的惊异和疑惑。 “臣东海郡王德千禧,拜见御所大人。” 德千禧走进殿内,对面前苍老的身影拱手作了一个恭敬的揖,声音清晰而充满尊重。他目光凌厉,直视着御所大人沧桑的面庞,继续说道: “根据御所大人的密旨,臣特地自洪都城骑快马而来,恭候大人的吩咐。” 德寂尘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与探究,他不禁开口问道: “东海郡王,你不守在行宫,突然到太庙,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是有何紧急之事,要亲自来此告知?” 德千禧的目光扫过德寂尘身上挂着的知悉世故的微笑,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的沉默并非出于对他的敬畏,然后语气回转,对德白洺缓缓说出自己所听闻的话,带着几分玩味与嘲讽: “御所大人,臣在进京的路上,耳闻百姓口中激赏于您一心执着于国事,和群臣一同跪拜于祖宗牌位之前祷告,以示悔过,让臣不由得心生钦佩,纵谣言满天飞,哪会傻到真有人当您有意谋逆呢?” 在那风起云涌的朝政之外,老百姓的世界却是和煦的阳光顺着瓦檐滴落,顺畅的河水浇灌着庄稼,粗糙的村径上孩童奔跑嬉笑,他们渴求着丰年的丰收和平静的生活,并不关心高高在上皇权的更替。 正如德千禧所言,这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在当今天下,老百姓只知晓那给他们带来温饱的恩主是谁,便视谁作为心中的王,至于皇权还是将权,对他们而言,已不过是遥不可及的事物罢了。 德白洺早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沮丧之色如烟云般消散无踪,目光冷硬如寒铁,眼中闪烁着警惕与计算,沉声问道: “德千禧,你说的这番话,可当真?” 他的下巴轻轻抬起,姿态中带着一严肃的等待,显现出他作为幕府将军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求实,像是一名持剑判官,等待对方的最后声明。 德千禧面不改色,眼中露出丝丝与平日不同的峻厉之色,声音更显沉稳而坚定, “臣在何时何地,也从未对御所大人您隐瞒半点真情实意,更别论,如今身处祖先昭灵之地。” 德白洺的神情保持着丝丝不易察觉的从容,他微微点了点头,沉声但不失柔和地指示着身旁的次子德寂尘: “尘儿,速去安排,迎东海郡王至行宫,让他在那儿稍作休息;至于孤” 他顿了顿,抬眼凝望着德千禧的背影,声音低而有力,不容置疑地宣告,“孤这就去更换朝服,面见东海郡王,德千禧。” 第47章 昌邑侯德凌渍 德寂尘走过德千禧的身旁,那眼神写满了不屑与讽刺,尖削的脸庞如同藏刀未拭的冷光,眼中闪过一抹计较世事的锐利,仿佛可以洞穿德千禧的所有虚伪。 “哼,东海郡王。” 德寂尘冷哼一声,面露讥讽,他的目光犀利地刺向德千禧一瞥,然后转身猛地离开,长袍摆动间,空气中带起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踏步渐行渐远,他的背影似乎在对德千禧的存在彻底画下句点,烈火般的怒意隐约中却透着计策成形的冷静。 德千禧眼神淡漠,内心却清楚地感受到从德寂尘那传来的冷厉目光,他深知此刻多言无益,便向德白洺轻施一礼,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御所大人,时间不早,千禧这就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他转身礼貌却迅速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留下背影沐浴在逸散殿内的余晖中,毅然决然地迈向寂静的廊道,随后便默默无闻地离开了太庙。 德凌济凝望着德千禧消逝在远处廊道之尽头的背影,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渐行渐远,寺院阴影之下,仿若古塔上流转不定的残影。 在她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辨识的情绪交织——是迷茫,是期望?还是对未来的一线迷惘? 此时此刻,站在时间的岔口,她暗自询问,那位以坚定步伐、意气风发离开的青年,是如何动摇了冷峻如冰山的德白洺将军的决意? 德白洺走出殿门,带领众人一同行走着,伸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大家跟上,语气亲切而坚定地说道: “你们也都退下,执权大人、两位连署大人,随孤前去,面见东海郡王。” 沉浸在岁月的韵律中,德义江拄着拐杖,身姿蹒跚却又显得无比坚毅地缓缓站起,脸上刻着沉思和尊严的痕迹,和德凌济、德凌渍两位身影低垂,声线沙哑而肃穆地响应道:“是。” 风急匆匆地踏过石阶,德千禧在德寂尘的引领下,步履轻捷地进入了行宫那敞开的大堂门户,随即找到一处楠木椅子坐下,静静地拉紧了身上的衣襟,眼神沉稳地注视着堂内的繁华摆设,等待着接下来的会面。 行宫的堂内,融合了传统与奢华的元素,华丽的挂毯和雕花的屏风相映成趣,精致的宫灯发出柔和的光线。 其他三个雕花楠木椅子整齐地排列在烤漆的案几之旁,金丝嵌边的椅垫展示了对待幕府重臣德凌济、德义江、德凌渍细致入微的尊敬。 德寂尘刚想转身退出堂内,却在德千禧轻启的唇间和那暗示性的微笑中迟疑了一下。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在极力掩饰的冷漠神情下蕴藏着一抹惊异。 “寂尘大人,难道就这样让我静静地等待吗?” 德千禧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来到御所大人的行宫了,连杯茶水都尚未奉上,是不是有些缺乏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德寂尘眉头紧皱,口中带着轻蔑的笔调冷冷回击: “郡王殿下休要借言讽刺,你我皆明白,这里不是玄菟城,行宫里供应的茶水,岂能拿来招待您呢。” 话音刚落,他便挥了挥衣袖,对着门外一名侍卫冷然吩咐,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去,给东海郡王奉上杯温水,速去。”侍卫躬身行礼,转身急步往厨房方向,行动间充满了德寂尘传达的不悦与嘲讽。 德千禧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还真是个急性子呢。” 他的目光转向旁侍的红枫,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有所行动。红枫领会其意,从包袱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酒葫芦,递给了他。 细品那淡淡的凉意,德千禧脸上掠过一抹难以压抑的怅然,他微微抬眼,望向远方洪都城隐约可见的轮廓,轻轻吐出一口气,感怀地说: “温水,无味,如何比得上洪都城中那烈酒的热烈与激|情。” 他的目光仿若穿越了回忆的迷雾,恍如置身于灯火辉煌的酒楼之中,那里人声鼎沸,一杯深紫如血的美酒令人忘却尘世的纷扰, “唉,这清水之中,倒映着的不过是这满院的冷清与权谋之计。” 他轻叹,语声中透着对那自由无拘的畅饮岁月的无尽向往。 酒意渐浓,德凌济等三人抬起手臂轻轻挥洒,让袍袖随风摆动,脸上带着几分肃穆而又庄重的神情,细步迈进,金色冠珠随着步伐轻轻颤动,映衬着他们朱红蟒纹官袍的辉煌,整肃着衣冠缓缓走了进来。 德凌济轻声落座,正色提醒道: “东海郡王,即将觐见御所大人,您这般饮酒解忧,岂不畏惧御前失礼?” 德千禧望着德凌济缓缓落座,神色间依旧带着那慵懒而不羁的姿态,随意地摆了摆手,声音中略带醉意而一笑置之: “御所大人是知我不畏世事,一点小酒,怎容易惑了心智。便是在他面前,我也丝毫不忌讳,况且”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略显玩世不恭的光芒,继续道, “在御所大人面前,有时借酒消愁,反而能看得更清楚人心。至于失态?” 他轻轻地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某些时候,有些失态,或许才是真正的得体呢。” 德千禧挑着眉毛狡黠地一笑,目光盯上了德凌济旁边的德凌渍,微微歪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藏着调侃,话语间挑起一丝风波: “连署昌邑侯大人既贵为老饕,定然品酒无数,不知这洪都城酿的佳酼能否入您的法眼?敢问,大人愿意赏光品鉴几杯否?” 德凌渍是初代将军德义庆的五子,由于迎立舞阳侯德凌风就任三代将军有功,被封为昌邑侯,自此和靠山侯义江一样,担任幕府连署一职,算起来,是德白洺的五叔。 德凌渍捋了捋胡须,眼中显露出一丝沾是沾惠的光亮,颇有些感兴趣: “哦?怎么,东海郡王觉得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喜欢斟酌喝酒不成?” 他悠悠地站起身,走向德千禧,接过酒葫芦,轻嗅了一下, “嗯,这香气还真不赖。” 微微一笑,随即又将酒葫芦递回给德千禧,语带戏谑地加了一句, “不过,我年过六旬,老矣,时日无多,可不敢贪杯过度,以免晚年不保。还是少饮为妙,东海郡王,您自己留着慢用。” 德义江眼中露出一丝含蓄的笑意,似乎对年轻人的智慧心怀赞许,他低声哑语地细语出声,深邃的眼眸中闪烁出期待的光芒,低声问道: “我说,千禧啊,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御所大人的呢?” 第48章 你来当丞相 德千禧脸上掠过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目光坚毅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缓缓地开口道: “其实很简单,你们只需沉思一刻,御所大人之所以跪在太庙,无非是显示忠心于祖宗先帝而已,而理解了他的苦心,便知道怎样的话语才会触动他的心弦。” 德凌济的头微微低下,一丝赞赏的微笑透过高贵的仪态闪现,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缓和: “民心向背,的确能左右乾坤,东海郡王聪明才智,居然能将百姓之心用作劝诱之策。” 她深深地望向德千禧,目光中闪烁着探究与敬佩, “你用简单深刻的事实,却让御所大人对你刮目相看啊。” 德千禧含笑不语,只是微微颔首,心中却对德凌济的洞察力和理解赞不绝口。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下一刻,大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中,只见那侍卫急匆匆地穿过长廊,绣袍下隐约可见汗水染湿的布衣,显然是奔波匆忙。 他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无比敬畏的神色,声音在宏伟大堂里回荡: “禀报!御所大人驾到,此刻已至庭前!” 他紧接着低下头,手中提着的金丝令牌映着殿内的灯火闪闪发光,而他的手微微颤抖,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权威之人所带来的庄严与压力。 众人目光汇聚,全都站了起来。 气氛紧绷之际,德白洺身着紫黑色龙纹官袍,头戴远游冠的雄伟身影逐渐显露,他双手轻轻抚平袍摆,眼神深沉,缓步从内室门缝中跨出,两名宫女相随其后,衣裙摆动似水波荡漾,一前一后地抬起鲜红轻绡为他铺开通道。 德白洺挥了挥手,声音平和但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淡淡地说道: “诸位,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何须拘泥于这繁文缛节。” 他慢慢走向高台,踩着实木的台阶,透出沉稳的脚步声。然后他端坐于上首的宝座上,神色自若地招手示意,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整个大堂: “请,这里无需多礼,各位都就座。” “谢御所大人。” 他看向远处楠木椅上沉稳而冷静的德千禧,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对年轻人的赏识,柔声说道: “洪都城到这可是有二百余里,你快马加鞭赶来,路上一定疲累不少。” 德千禧微微欠身,举手施了一个恭逊的礼,面带谦卑的微笑,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和对御所大人深邃目光下隐含关怀的感激,温和回答道: “御所大人能够关心下臣的辛劳,千禧感激不尽,此情此景,足以抚慰千里奔波之苦矣。” 随后,德千禧双眉微挑,和声颇为揣摩地提出疑问,眼中的锐光掠过众人的脸庞: “既然陛下大婚在即,御所大人召集执权、连署等幕府重臣于此,想必除了大婚的喜讯外,必有其他要事相商?” 德白洺的头颔首轻微,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沉声道: “确实,唐家出了唐重好这么个逆子,唐宗武已然无法胜任丞相之位。” 他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重臣,如同审时度势的战略家,继而声线低沉但携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缓缓说出: “孤意已决,当务之急,便是圣旨未落前,我们便应先行共商国是,找到合适的人选。” 德千禧听后,微微颔首,面带苦涩的笑容立即摇了摇头,似乎有着深意: “我自幼生活在洪都城,耳濡目染之下,对政事仍然只是肤浅之见,御所大人此言高深莫测,恐怕我这浅陋之躯难以提供任何有价值的谏言,请恕我无能为力。” 德凌济的眼神中波光流动,仿佛里面藏着可以左右朝纲的秘策,她放缓了语速,声音中透着一分坚定与深谋远虑: “在我看来,真正能稳固国政,安抚四方的丞相,还非东海郡王殿下莫属。” 她稍作停顿,目光转向德千禧,待得他回以询问的眼神,继续道, “殿下虽未从政,却已声望卓着,治理东海封国有方,加之人望甚笃,此一举不仅能稳民心,亦能顺天意。殿下,当此之际,你若能担此重任,便是天下太平的福音,也是我们万民所望。” 她的话语虽轻,却如同一颗石子泛起涟漪,静静在在场诸位重臣心中激起波澜。 德千禧疑惑的眼神在德凌济平静却坚定的脸庞上打量一番,终于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掩饰住声中的尴尬,轻松地反问: “执权大人,您就喜欢拿晚辈开玩笑,您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不经世事的轻狂公子,能胜任丞相之位?” 德凌渍绷着脸,神情里带着对局势的严重性与迫切性,在场的气氛也因他的表情而凝重。他沉声续道: “执权大人确乎未曾戏谑,我们几位老臣频频议论,权衡再三,决断只有东海郡王才堪此大任。” 眼神透着几分肃然与期待,他直视德千禧淡淡补充: “望殿下莫要推辞,担此重任,保我大律国泰民安。” 德千禧眼神中掠过一丝戏谑,在周围一片肃杀的空气中,他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德白洺,口中带着半分自嘲半分认真的声音响起: “御所大人,连自家府邸的帐目都未必清楚的我若是掌管朝政,恐怕如同瞎子摸象,不知颠倒,诚惶诚恐地请您再三思量啊。” 德白洺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的光芒,语调中带着沉稳和一丝难掩的好奇,他略微俯身,目光直接注视着德千禧,扬起了眉梢,微微展现出一种不解和探询的神色,悠然出声,似乎试图探究年轻郡王的内心, “怎么,德千禧,你难道对丞相这个大律国朝堂之上仅次于君王的尊贵位置,竟没有一丝向往之情吗?” “不不不,” 德千禧的眼神中游走着一抹诙谐,他摆了摆手,形态轻佻却又不失儒雅,仿佛是在戏弄一场无足轻重的嬉戏, “御所大人,我这一介浪客,怎堪担此重任;受宠若惊,不敢当。再者,” 他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眼中似乎藏着知晓世事的深沉, “我自知习惯自由自在,拘于朝堂之上,自是如鱼骛陆,难以为继啊。” 德白洺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策略之光,他从容步伐中的稳重和考量尽显,逐步缩短与德千禧的距离,终至停稳,微俯身形,以尊贵而考究的手势轻轻拂开德千禧肩上微微松落的官袍配饰。 第49章 你还敢回来 德千禧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忐忑不安的驻足在德白洺稳重的身影上,眉宇间的疑惑如同浓雾般笼罩着他清澈的眼眸。 德点洺轻轻地拍了拍德千禧的肩膀,眼神透露着深邃与复杂,他轻声笑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几分无奈地说道:“千禧啊,朝堂之上群狼环伺,只有你去担任这个丞相,孤才能真正的,对朝廷放心啊。” 目光交锋之间,德千禧读懂了德白洺眼中的那层含义,是信任是担当,还是别有深意的考验?他咽下心里的犹豫与难言的惶恐,尴尬地微微一笑,语带轻颤却掩饰不住的坚毅说道: “御所大人深思熟虑之后,若仍觉得臣能胜任此位,臣就勉为其难,尽力而为。”面带微笑,眼中却是一片茫然,他对德白洺微微拱手作揖,那股浓浓酒意掩不住内心的忐忑波动。 德白洺的眉头舒展,释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思索的注视着德千禧: “这样才好,不枉费孤对你的期盼。你必须要担起这份重任,为国为民。” 他轻轻点了点头,语调充满坚定与信赖, “千禧啊,你一定要,好好的辅佐女皇陛下啊。” 德白洺微笑中带着深意,缓缓地从德千禧肩头收回手掌,他的凝视犹在徘徊。 然后转身,以一种几乎肃穆的尊严,缓步回到那象征至高无上地位的宝座上,身影沉稳而庄重地坐下,既映出了他作为年轻郡王的重视,又透露出对这位新任丞相命运的无言祝福。 然而,这种无言的祝福让德千禧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冷意,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心头似被掠过一丝凉风,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一个时辰稍纵即逝,德千禧在诸位重臣温言软语的围绕中,微微颔首微笑,匆匆拂袖而起,步履急促地穿越繁复的廊道。 直至行宫大门外,一踏出门槛,挥袖间不住的尘土与身后的礼仪隆声相隔,化为一道孑然身影,消逝在夜幕低垂的行宫街头。 夜间路上,红枫的眸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亮,她目光复杂地直视着德千禧的侧脸,轻声却又带着不解的问道,声音微微颤抖,宛若夜风中的低语: “殿下,您为什么要答应御所大人,接下这个担子呢?” 德千禧深吸了口气,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更为沉重地说道: “红枫,你未曾体会权力游戏中的风浪,御所大人如此做,无非是借我之手,牵制女皇和朝堂内的每一股力量,让我成为他耳目延伸的双眼。” 红枫似乎明白了他的苦衷,轻声回应道: “可是,殿下,这样做,对您而言,是不是太危险了?” 德千禧轻声自语,眼中泛起一层冷沉的波澜: “幕府之中的权力斗争,就如同一张张细密的罗网,倘若此刻我径直抗拒,那些暗流涌动的对手定会抓住机会,将我们置于死地。” 他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更为深邃,继而幽幽叹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苦笑,细语接着道: “权势如同棋局,慌不择步便是致命一着,不如先行应允,以观其变。” 德千禧在一阵无声的叹息后苦涩一笑,轻声补充道: “太可惜了,我想来日无论上京的景色多么繁华,也难比得上洪都这头醉金迷的夜色和那一杯让人思绪万千的烧酒啊。” 与此同时,一位穿梭于幽暗夜色中、黑衣斗笠遮面的神秘青年,轻按了三下沉重的老铜环,却又敏捷地一转身,隐匿在宣化王府浓密的槐影之下,安静无声地等待门扉缓缓开启。 亲自踏出门槛,德熙城指间的铜环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他抬起头来,眼前这抹熟悉的身影令他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是你,唐重好!” 声音中的惊异无法掩饰,他本以为此人已早早的离开上京,今夜却出现在自己的府门前,蓦然回首,那人竟是故人。 唐重好微微低下头,手指贴于薄唇,轻轻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声音低沉而急切地低语: “亲王殿下,请让在下先行一步进府。” 德熙城眉头一挑,上前一步,迅速左右环顾以确认无人窥视,然后对唐重好颔首,低声说道:“快些进来。” 随即挥了挥手势,脸上没有往日的从容,急掠之色初露,示意他快步跟上,悄无声息地进入王府的阴影中消失。 王府的前殿内,唐重冰独自一人坐在内房里,脸上愁眉不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焦虑。 她修长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疲惫不堪。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如同玉一般,但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的眼睛深邃而清澈,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困惑。在她额头上,有几缕散发出神秘光芒的青丝。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息,仿佛被世俗纷扰所困扰,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无奈。 “姐!” 唐重好眼含关切之色,边说边带着急迫的步伐冲到唐重冰的身旁,声音低落至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刚一抬头,她便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昏黄灯光下,她那久违的弟弟唐重好正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却带着几分疲惫。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眼中闪过深深的思念和惊喜交织的复杂光芒,嗓音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好?” 眼中闪过一丝躲闪不定的情绪,唐重冰如同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柔软,猛然间扭过了头,声音冰凉而透着几分无力的颤抖,冷漠地断然说道: “你走,既然回来,何必让我再次面对你,我我不想看见你。” 唐重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和愧疚混合的复杂情感,他的步伐仿佛沉重得能压垮这尘世间一切的宁静与和谐,快步向前,突然伸出颤抖的双手,把唐重冰那纤细却坚定如同战场上的旗帜的手紧紧握在他粗糙的掌心里。 他的眼眸里充满了诚恳与哀求,声音在颤抖中彷徨而真挚,试图在这死水一般寂静的空间中寻找到一丝生机, “姐,是弟弟不孝了,你要理解我” 声音里的每个字似乎都在无声地震颤,拼命想要挽回眼前这唯一能理解他的亲人。 唐重冰眼中悲怒交加,手掌痛击在唐重好的脸颊,响声响彻整个寂静的房间,随即泪水盈眶,声音哽咽而充满了责怪与痛心疾首, “因为你那一时的冲动,我们唐家的名声尽毁!巨室将倾,幸赖亲王殿下挺身而出,才未让我们在民间成了罪人的家属。”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令她引以为傲的弟弟,泣不成声地质问道: “你要我如何去理解你这自私的选择,你这是怎样的不孝!” 话音刚落,德熙城迈步靠近,轻轻拥住颤抖的唐重冰,她闭眼紧拥他的背脊,任由心头筑起的坚强大坝在这一刻崩溃,悲痛万分地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第50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德熙城轻轻抚摸着唐重冰的发端,眼中满含温柔与同情,叹了口气,声音温和而缓缓,舒缓的手势如拂过琴弦,尝试减轻她心头的重负:“好了好了” 唐重好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忐忑与迷茫,他挺直的鼻梁因愧疚微微发颤,宽阔的额头上几缕不羁的发丝悄然滑落,本欲倾诉心中了无牵挂的愿望,与姐姐畅谈往昔,却未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他看向德熙城,眼中闪烁着深感愧疚和不舍的光芒,膝盖轻轻触地,声音颤抖而又充满了诚恳: “亲王殿下,天大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这鞠躬尽瘁之心,谨记您挽救我们唐家于水火之中。” 深深地低下头,他忍不住声音微哽,双眼湿润地继续道, “既然这样,还望殿下宽宏大量,承担起照顾我姐姐重重的责任。” 他的声线渐弱,最后几乎只是呢喃, “请您,千万记得,好好地照顾我的姐姐。” 垂首间,唐重好沉重的心情凝固在脸庞的每一线,他缓缓站起,伸手深深按压了一下德熙城的肩膀,作为无声的感激。 然后疲惫地转身,脚步沉稳却带着无尽落寞,缓缓走向门口,身影稍显踉跄地消失在昏暗走廊的尽头。 唐重好脚步凝重,仿佛每一步都踏过心头的千般思绪和万重波澜,正欲离开前殿的厚重门扉走向无尽的夜色,却听到德熙城的声音在身后温和地飘来, “唐重好,何必急于一时。在偏殿里歇息片刻,待你平复心绪,我们再好好谈谈。” 唐重好听后,眼中波动着复杂的情愫,他手指无意识地拈着衣襟,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附和了一声,随即跟随师爷颤抖的双手,踏着无力却坚定的脚步,缓慢进入偏殿。 半个时辰一过,德熙城缓缓踱步进入偏殿,在那精雕细琢的紫檀木椅上盘腿而坐,目光如炬般锁定面前的唐重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他微微俯身,眼神直逼对方,轻启双唇,声音柔和而深沉地追问道: “告诉本王,你为什么,想要抵抗幕府呢?” 唐重好的眼神坚定而炽热,毫无犹豫地从心底吐露出真挚的宣言,声音充满坚决与情深: “我要挽回熙茗的权位,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那份不能言喻的心心相印,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与她真正地携手并肩。” 德熙城眼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手指轻敲着紫檀木桌缘,那淡淡的敲击声在静谧的偏殿内回响。他语调慵懒,似乎在试探也似乎在戏谑,轻飘飘地抛出了问题: “那么现在,唐重好,面对如山的压力与责难,你还愿意为她,为自己的选择坚持到底么?” 唐重好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德熙城,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他的声音犹如冬日凌厉的寒风,刺骨而冷硬: “如果命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岂会辜负?我会确保不留任何遗憾,就算身陷囹圄,我也定要把德白洺那老狐狸,连同他的幕府大臣,一个个拔出土地,直至他们那污秽的游戏塌成灰烬!” 德熙城的目光盯着唐重好,眉头微蹙的模样透露出一种隐忍的紧张,语调中藏着肃然的严肃,他沉默了片刻,似在权衡心中无数的计较与考量,然后终于慢慢开口,声音深沉而缓慢,充满了考验与纠结的色彩, “那么,如果,你和熙茗都深陷困境,你,会怎么做?” 唐重好嘴角微翘,眼神刹那间透出一股放下一切包袱的释然,他缓缓坐直身形,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决绝的勇气,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 “那就让我,死在熙茗的面前。” 德熙城的掌声如深夜的钟响,在沉默的偏殿中回荡,他微微颔首,目光犹如星辰般明亮而坚定,轻言细语却如同战鼓般振奋人心: “很好,年轻的狮子啊,那么你是否愿意与本王肩并肩,挥斥方遒,将我们的仇敌——那个蛛网般纠结的幕府——彻底粉碎?” 透过德熙城留下的掌声和他那重量级的点头,唐重好读懂了对方的意图,仿佛心灵相通一般,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火热都转化为决绝的力量,目光与对方紧紧对锁,声音铁一般坚硬却震动着局面的沉静: “我唐重好,生也为义,死亦为义,若幕府的不义掌控了这世道,那便让我以死相拼,与亲王殿下肩并肩、血战到底!” 下拜的瞬间,唐重好的身躯略显颤抖,带着几分坚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深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偏殿里回荡,既有重压又充满希望,响起如梦初醒般的表白: “亲王殿下,唐家世世代代铭记您的大恩大德,今日鄙人唐重好,愿将余生献给殿下,为殿下挥洒热血,一同推翻这无道的幕府!” 德熙城急切地伸出手,稳稳地扶起唐重好,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微微点头,声音中透出深深的肯定与一丝得意, “好,好极了!我妹妹熙茗,她的眼光从未出错,唐重好,你确实是个可造之才!” “不过,重好,本王手头上可没有一兵一卒。” 德熙城笑着戏弄自己的无力,他微妙地眨了眨眼,然后脸色凝重起来,依旧是那宛如春风的声音,但其中带着几分坚定不移的承诺, “不过有策略,我们同样可以左右乾坤。” 说罢,他俯身靠近唐重好,凑到他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如同秋夜里的落叶飘落般轻柔,轻声密语地道。 “本王有个打算,就是制造点事端,让德白洺带着一同前往玄菟城!” 唐重好的额头上几缕黑发因疑惑轻轻地颤动,目光里透出不可置信与求证的迟疑,仿佛是在评估对方话语的真实性,深深地凝视着德熙城,他的喉咙干涩,却依旧坚定地重复问道: “亲王殿下,真的可以吗?” 德熙城唇边微微翘起,嘴角的笑意中带着一股深不可测的玩味,他轻轻吐出一句饱含哲理的讽刺: “最危险的地方,正蕴藏着生机,正如暴风雨中潜藏的宁静。” 眼中精光四射,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的布局与命运,语调坚定而充满自信地继续低语: “毕竟,玄菟城高墙厚堡,幕府虽强,也掩不住其腐朽内核。” 德熙城抚过颔首的胡渣,声音更加坚毅: “所以,推翻这破败之墙,在核心地带掀起波澜,反倒易如反掌。” 唐重好想了想,疑惑的问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第51章 御谋反 德熙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思后的肯定,他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紫檀木桌,缓缓地继续说道: “之后,你也同行至玄菟城,那里有本王的耳目,助你安稳立足于玄菟城郊的万福镇。” 他眼神坚定,接着指向远处窗外朦胧的月光下万福镇的方向,语调低沉又带着几分无形的力量, “凭着这个信物,本王的耳目会洞察你的来意,保你周全。” 说罢,他从袖中慢慢掏出一封用红丝线精致捆绑的密函,认真而神秘地放在唐重好的宽大掌心内。 德熙城的嘴边似乎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深深地凝视着唐重好,随即身形微倾,犹如阴谋家密营计谋时的低语,几乎贴着唐重好的耳畔,声音低到只有他能听见,仿佛刀刃上的细线般锋利却又坚韧,低声道: “记住了,暗号是:惟康。” 唐重好的眉宇之间刻着坚决与信任,他沉重的点头如同誓言一般坚定: “知道了,殿下。” 德熙城背过手,似在抚摸过去的阴影,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中透着遗憾与坚毅,他叹声道: “父皇在被德凌风废黜尊为太上皇那一瞬间,曾低语承诺过风霜,誓要等到重回龙椅之日,可惜,岁月如梭,转眼间黄泉路上,他依旧是那位无权的太上皇,未曾见证皇权的回归呢” “当年,他紧紧的握着本王的手,嘱咐本王一定要夺回属于皇室的实权,时至今日,本王可一直都记着呢!” 德熙城的拳头紧握如石,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直视着唐重好,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唐重好,我们不能让历史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 眼神中的火焰燃烧着对未来的期望,他微微点头,加重语气,仿佛每个字都铸就着命运的重量: “熙茗的未来,以及我们的朝廷,我们必将一手重建!” 唐重好缓缓站起身,目光中显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恭敬而沉稳地向德熙城行了一个深深的拱手礼,神色认真至极: “请亲王殿下放心,鄙人一定会为了朝廷、为了熙茗,尽忠!” 王府侧殿外,微风拂动轻柔如缎,云朵在月下轻曳如绫,照耀得庭院中德熙城那挺拔如松的身影映出柔和轮廓,他的眸光在此刻更显温柔,仿佛与周遭的夜色融为一体。 女皇大婚的前夕,在养心殿中,德熙茗揉着绢质般的宫裙边,紧张地坐在褥垫上,她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虽然她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但她那仅有十五岁的心灵深处,依然因这个身不由己的大日子而感到了难以名状的重量。 她望了望身旁的何祟,目光中带着无助与期盼,声音低低地,带着几分仓促与紧张,颤声吩咐道: “祟祟,快去将宗宇凌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向他请教。” 宗宇凌身着剑眉星目、体态挺拔的侍卫黑色锦衣,在金碧辉煌的殿廊回响中快步走进殿内,深一脚浅一脚,逼近重华的宝座,不自觉地收紧了腰间的刀鞘,略显激动地一跪拱手,声音有些哑,但仍努力维持着恭敬的口吻道: “微臣宗宇凌,叩见陛下,未知陛下召见臣下,有何吩咐?” “免礼免礼。” 德熙茗急促地挥了挥素净的玉手,面露忧色,她眉心微蹙,眸光探究地定在宗宇凌铁青的面孔上,声线紧绷透着几分不安, “你觉得,德白洺操控朕的婚事,用意何在?难道仅仅为了联姻如此简单,亦或他背后隐藏着更深的诡计?” 宗宇凌的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丝难察的微笑,他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肯定的平静: “您高枕无忧,陛下,御所大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此处。” 他的眼神瞥向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晓光,沉思了一瞬,在确信无人窃听的环境下,私语般低声补充道, “大婚竟如此匆忙提前,非同寻常,准是玄菟城有急务了。” 宗宇凌微微抬头,直视熙茗的眸子,语气坚定而又不失礼节地继续说, “他定会速速离开,朝堂的风暴,您暂能避免。” 德熙茗缓缓站起,长袖随风轻轻飘扬,仿佛能带走心头的重负。 她转过身,透过华美宫殿的窗棂,望向漆黑一片的夜幕,星光为她点缀着无尽的忧思,目光穿过凌乱的云层,仿佛在追寻着那遥远而又熟悉的身影,声音里蕴含了几分沉重与期盼,自语般地轻叹: “唉,不知道重好他,此刻是否安然无恙?” 宗宇凌静静地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随后抬起头,眼神坚定而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焦急的女皇,声调低沉而充满了决心,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问道: “陛下,您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想要此次大婚后,找寻时机,推翻那布满暗流的幕府,亲手夺回本来就属于皇室的实权吗?” 此言一出,德熙茗立即转身,她的裙摆轻轻擦过光滑的殿地,指尖轻颤中的紧张难掩,她的目光射向了宗宇凌,带着一股悄无声息却强烈的警惕,声音带着一个颤抖却尽力维持着皇家的威严,压低声音质问: “宗宇凌,你这是何意?你真要让朕,御谋反?这是你对一国之主,对朕的忠言么?”她的眼中明明如镜,似在搜寻宗宇凌眼中的真实,又像是在审视这个忠诚却又让她彷徨的心腹。 所谓御谋反,指的是皇帝与朝廷企图颠覆幕府的行为,这还要从建立幕府说起。 建立幕府前,御所一词,本来指代的是皇帝的行宫或居所。 而德义庆建立幕府后,通过一系列手段,将幕府将军定为最高统治者。“御所”一词,也就变成对幕府将军的尊称。 自此之后,皇帝与朝廷若是想要推倒幕府,则可以被看做倒行逆施,称为“御谋反。” 德熙茗的父亲,平度帝德原安就被三代将军德凌风认为有御谋反的倾向,遂废除了他的帝位,逼他禅位给侄子仁武帝德玄龙,自此退居西宫,当了十二年的太上皇。 宗宇凌的眼神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面对着女皇,声音中透出不由分说的决心,强调道: “陛下,那是非正之辈才会做出的言论!幕府的确是乱臣贼子,掌握了朝政却荼毒生灵,陛下恢复朝廷应有的权力,那本是民心所向,天意所归,怎么能与谋反相提并论呢?” 第52章 朕一定要扳倒幕府 德熙茗警惕地扫视了一下静谧的宫廷角落,确认无人窥探后,她微微俯身,凝声低语,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与急促: “要是让幕府的耳目听到,不仅朕要丢掉帝位,你的性命也将要不保。” 宗宇凌摇了摇头,眼神坚如磐石,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豁然开朗: “陛下尽管放心,在这养心殿的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了。” 德熙茗坐回宝座,静若止水的眸子凝视着前方虚空,像是要从那厚重的宫廷空气中,寻找到答案的踪迹。久久无言,终于,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道: “哼,朕何尝不想夺回实权?若不是那幕府掣肘,朕岂能任由那德白洺,将朕这天下之主,视如无物,如奴隶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说到这,德熙茗的双手紧握成拳,随着怒火中烧的情绪如风暴般爆发,她突然猛力向下挥出,重重地击打在剔透玉石制成的宝座扶手上。 清脆的撞击声中,她那精雕细琢的面庞因愤懑略显扭曲,一对凤眼中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都摧毁,露出深不见底的愤怒与困兽般的怨恨。 见德熙茗怒火中烧的模样,宗宇凌面带满意之色,微微低下了头一点,紧跟着抬眼凝视着女皇的双眼,以一种几乎是诺言的坚定语调继续道: “陛下,您若有决心夺回这世道的主导,微臣必将身先士卒,竭尽所能辅助您,直至那幕府权势归于尘土。” 德熙茗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深沉的无奈,望着窗外淡去的夜色,她轻叹一声,无力地摇了摇头,落寞的声音在宁静的养心殿里回荡, “你和朕俱是孤身一人,手中无一兵一卒,是以何来夺回那被篡夺的权位?” 宗宇凌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仿佛在这宫廷深谋的阴影里持剑独行般刚毅: “这就需要陛下,要隐忍。就像烈火考炼中的钢铁,经受住一次次锤炼,学会在暗处涵养力量。” 德熙茗蓦地站起身,她的身姿仿佛一株临风的松,在台阶上孤勇而挺拔,俯视着他的无助,侍卫的影子从她脚下拉开,黑漆漆一片与她白玉般的纱裙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疑惑并非出于无知,而是难以理解这如层云般厚重的政争,如何才能置身事外,只闻风声。微微俯身,目光直视宗宇凌,犹如一股无形的重量压在他广阔的肩膀上: “隐忍?” 宗宇凌深深地看着她,回以一个夹杂着坚定与慰藉的微笑,缓缓说道: “是的,陛下,正是隐忍。外柔内刚,刀光剑影中求生存,待时而动。如同冬天里的萌芽静待春天的怒放,我们需要在不被人察觉的时候生根发芽。” “请陛下切记,皇室与朝廷被架空已近百年,想要夺回实权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宗宇凌低头顿了一下,他目光凝视着地面,语气中带着坚定的决心,接着继续说道: “陛下,我们需要着眼未来,耐心等待时机的降临,宛如在暗夜中等待黎明的曙光。” 他掌心紧握,微微颔首,神情庄重而坚定: “只要陛下保持这份决心,我将始终陪伴在您身旁,以计策和智慧为您护航,直至彻底夺回皇室的权力。” 德熙茗沉吟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明亮如星辰般闪烁,那是一种浑然不畏艰难险阻的决绝之色,她淡然一笑,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宣告: “朕自然有这份决心!若琢磨不繁之事,难成大器,重好既能为朕如此,若己之情深意重,朕自当与他并肩抵御风雨。纵然道路千难万险,朕亦宁静以忍,哪怕是五年,十年,或一生一世!” 宗宇凌拱手而拜,带着赤诚与忠贞的神色,毅然宣言: “陛下圣明,微臣定当尽我绵薄之力,协助陛下冲破重围、重振皇威!” 语毕,他的脸上浮现出深层的满意之色,眼中闪过一抹执着的光彩。 悬念般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德熙茗的声音低哑却充满了迫切,她凝视着宗宇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就如同在云里雾里摸索航向, “接下来,朕该如何向前迈步,你可有明智之策?”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挑战命运的坚毅与尚且留存的希望,这是她将他视为眼中钉,心中刺,同样也是最后依靠的问题。 宗宇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机锋,他慢慢踱步到德熙茗的身侧,声线低沉而笃定地继续说: “陛下,只需与沈钰搭好戏,做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已无反心。” 他的手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宛如战场上的一次布局,接着眼神如钩如戒,继续道, “敌人若贸然以为咱们心存畏惧,自然会疏忽大意,而那时,德白洺一旦离京,便失去了牵制您的利爪。” 他微微俯身,月光从窗棂筛下,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似是为这未来的谋局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光影的交错。 德熙茗深知这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关键一步,她凝视着宗宇凌坚毅的面庞,终于缓缓低下了头,微微颔首,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定下心神,转化成了清晰的声音,带着一股决然的力量,坚定地回应道: “好,朕听你的。” 深夜降临,宫殿的屋檐下琉璃瓦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德熙茗在华丽的宫闱之中,早已沉沉入梦,只有窗外的嫩柳轻摇,沐浴在如水般柔和的月光之下,映射出一片宁静安详的影子,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静止,安宁无声。 宗宇凌凝视着那淡月如钩,透过窗棂映照的银白光辉,望向远方朦胧的玄菟城,他的目光中掺杂着复杂的情感,终于深吸一口冷夜的空气,低声充满了决心与忠诚地诉说: “外婆,孙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临终嘱托,我会一切从简,力战到底。” 何祟的步伐轻柔如行云流水,她从昏暗的走廊拂过,宛如夜的精灵,给寂静的宫廷带来了一丝生机。 宗宇凌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见她现身,立刻露出关切之色,声线中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焦急与柔情: “何祟,夜深了,你怎的还未入梦?” 何祟的目光里泛起了一丝波动,她微微侧首,那几分迷茫与不安交缠在她细腻的脸庞上,如夜风中的幽夜兰,轻轻摇曳,内心的纠结难以自抑,眼神中显得格外认真,几乎是在寻求一种坚定的确认: “你真的有信心,扳倒幕府么?” 她的声音在夜的静谧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紧张感。 第53章 多谢了,宗大人 宗宇凌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声音里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决心,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他靠近了些许,凝视着何祟的双眼,低语道, “陛下若任由自己成为他人操弄的傀儡,终究只会走上被废之路,命运就如同其父皇平度帝一般,被囚禁在宫闱十二年,忧郁而终。” 话语之中,尽是劝诫与忠诚,他的眼神则坚定不移,仿佛在告诉她不论未来如何艰难险阻,他都将与德熙茗并肩而行。 他的视线越过密集的树林,落在遥远黯淡的天际线上,叹息中划破了沉默的夜空: “想想,德凌风、德白洺父子,两任幕府将军当政期间,皇位更迭的不已是权力游戏中常见的棋子走位么,落子无悔,却不知多少忠臣良将在这暗流汹涌之中,默默沉没。” 时至今日,德凌风在位十五年,德白洺已经在位二十七年,在这四十二年间,大律朝廷已经更迭了十四位皇帝,平均下来在位不过才三年,可以说,这两任幕府将军执政期间,皇室更迭最为频繁。 何祟微微点头,嗓音隐含颤抖:“你说得对,只是那天在御所大人面前失态,我恐怕已经触碰了他的逆鳞。” “想必,御所大人这次,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何祟的声音如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一抹绝望的哽咽,她颤抖着捉住宗宇凌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攀附最后一根救命草, “宗大人,请您记得,若有一日,我为幕府所害,你一定要守护好女皇陛下,好好的她,不要让她孤身一人,迷失在这权谋的迷雾之中!” 宗宇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可置疑的坚决,仿佛他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铁一般的承诺,他深沉的声音在苍凉的夜色中回响: “既然我选择了效忠于陛下,就一定会保护好她,这点,请你放心。” 何祟站到他的面前,目露感激,深深地鞠了一躬,虔诚的眼神与宗宇凌凝固的视线相碰撞,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了敬意,仿佛承载着重重的心意和信任: “多谢了,宗大人!” 目光凝重,宗宇凌微微俯身,审视着何祟忠诚而坚定的眼眸,温声而认真地问道: “何祟,是什么让你这样坚守在女皇陛下身边,不离不弃?” 看着她这般模样,一种罕见的敬意与好奇在他心中泛起,毕竟在这幕府当道的大律国,还认真忠于德熙茗的人已如凤毛麟角,这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何祟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婉转的伤感,她深呼一口气,沉浸在记忆的重围中,语调添了几分唏嘘,仿佛在诉说着尘封的往事: “我只记得,那时候的我孤苦伶仃,若不是文王大人的搭救,怕是连命都难以保全。” 她的目光变得恍惚,继续缓缓道: “文王大人去世后,御所大人对我素无瞻顾,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权谋,对于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更是几近疏忽。” 说到这里,何祟的声音中隐隐显露出一丝无奈,最后以一种几近自嘲的微笑收尾: “所以我被遗弃到皇宫里了,就是在这里,我见到了太上皇。” 太上皇,指的就是德熙茗的父亲,平度帝德原安。 何祟的声音里流淌着一份淡淡的怀旧,仿佛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她微微低下了头,带着几分感伤地细语道: “当时的太上皇他慈眉善目,手抚我小小的脑袋,对我说‘孩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燕了’,我和陛下,便如同亲姐妹般一起在这寒窗铭心下成长。” 她抬起眼来看着宗宇凌,目光里透出一种虔诚的光辉: “太上皇驾崩那日,我立誓,无论风霜雨雪,都将恪守在陛下的身旁,直至永终。” 何祟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香囊,低声补充说: “这是陛下亲手为我缝制的,含着悲欢离合,我要以此香囊,永记我们的誓言。” 宗宇凌微微点头,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声音中透着一种难得的温暖与敬意: “原来是这样,你们之间的羁绊竟如此牢不可破。” 他收敛了目光,继续说道, “德熙茗陛下果然有幸,何祟,可知有你这般守护,是她最大的安慰。” 他深深地看了何祟一眼,声音中隐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在这皇权旁落、幕府当权的动荡日子里,这份深切的感情,可要好生守护。” 说完这番话,宗宇凌缓缓走到一旁庭院中的青石上落座,双目迷离地凝视那挂在夜空中的皎洁月光,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身侧的草丛,沉默中轻轻叹息,脑海里浮现出种种往事,眉头不禁轻轻皱了起来,似乎一片迷茫和决心正在心中交战。 与此同时,唐重好同样知道了德熙茗即将大婚的消息。他愤怒的捶着桌子,生气的吼道: “可恶的幕府,可恶的德白洺!” 声音回荡在书房中,宛如狂风怒吼,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愤懑。 唐重好紧握着冰冷的匕首,那锋利的刃口在烛光下反射出幽幽寒光,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而炙热的怒火。气愤交织着一丝自嘲,他紧咬牙关,低沉地自语,彷佛在向命运挑战: “德白洺,你等着受死!” 那声音足以穿透厚重的宫墙,充斥了无尽的憎恨和复仇的誓言。 门被猛地推开,德熙城如同一股怒风般冲进书房,他眼中怒火燎原,厉声质问唐重好: “唐重好,你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难道你要亲自动手,行刺那德白洺?”每个字几乎都在颤抖,显露着他内心的激荡。 唐重好的脸色昏暗如冬季阴霾的天空,冷冽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可压抑的愤怒,他压抑着内心的狂躁,尖锐而低沉的声音咬字切齿: “亲王殿下,这屈辱不仅是我的独自承受,还触及了熙茗,我的心头之人。德白洺这种恣意妄为、蛮横无理的行为,如同毒蛇噬心,让我如何能够忍气吞声!请殿下明鉴,不要阻我这一怀负气吞声的怒火,我必须亲自向那恶人讨还一个公道!” “愚蠢!” 德熙城步伐猛然加快,眼中射出失望与怒意交织的火花,狠狠地一声怒呵,紧接着迅速上前,他的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唐重好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急切而严肃地追问: “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熙茗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那心狠手辣的德白洺暂时稳住了,你这又是去添乱吗?” 第54章 德熙茗大婚 德熙城紧盯着他,语气透着无情的严肃,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倘若你失败了,你以为德白洺会放过你吗?熙茗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的鲁莽可能会导致她被废黜,甚至是赐死!本王若是德白洺,绝不会不会坐视不管,容忍你这样的二次作乱!”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彰显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唐重好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燃烧着报仇雪恨的烈焰,但在德熙城坚定不移的目光下,那火焰似乎被浇灭了几分。 正当他的心神摇摆不定时,德熙城果断地上前一步,猛然从他手中夺走那把映着孤独月光的银白匕首,语气坚决又不容反驳: “唐重好,若你真心想要将恶贯满盈的德白洺摘下权位,那就暂且克制你的怒火,依从本王之计行事。此刻的急躁只会搅乱局面。你要做的,只是沉默地等待,保持冷静,现在不是行动的时机。你懂得本王的意思么?” 唐重好感到一阵烦躁和不甘,他的拳头用力击打在那经年累月的桌面之上,嘶声力竭地呻|吟道: “该死的命运” 可他旋即压抑着悲愤,双目冒火,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对自己说,亦或是在向命运宣战: “但我唐重好,绝不会就这样认输!” 德熙城轻轻地拍了拍唐重好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无奈和辛酸,缓缓说道: “放松些,唐重好。” 他的双眼中泛着温情但也不失王者的沉重,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继续低声补充, “你以为,本王内心,就很好受么?” 德熙城眉宇间满是失落与无奈,他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戚然: “父皇离世后,熙茗成了本王心中唯一的牵挂。做为她的兄长,本王多么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良人,享受那份应得的幸福。” 他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奋发的光芒,夹杂着几分无奈说道: “但她现在不只是本王的妹妹,她是大律国的女皇,冠上的累累荣耀背后,是无尽的忍耐与牺牲。” 紧接着眼神转为凛冽,语气沉定地肯定: “如果熙茗选择婚事能让她稳住德白洺,哪怕心中万分不愿,她也会毫不犹豫!” 德熙城凝视着唐重好,眼中闪烁着弟妹难掩的深情与兄长的担忧,声音沉稳而柔和,仿佛承载着无量的重量与温情,他说: “无论时日怎样变迁,熙茗对你的情意,就如初见之明月般,皎洁而单纯。这份情,作为她的至亲,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 望着唐重好明显慌乱的神情,德熙城叹了口气,说出了藏于心底的无力与焦虑, “但是,你若冒失行事,等待我们的将是更深的绝望。难道,你真的希望,熙茗和你我,都死于幕府之手么?” 唐重好深感羞耻,他穿透自己不安的沉默,低头含泪,声线颤抖着终于咬破沉重的自责: “对不起,亲王殿下,是在下一时愚昧,盲目冲动了。” 德熙城叹了一口长气,将手温柔而稳重地搭在唐重好的双肩上,语气缓和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低声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接下来,唐重好,你就暂且收起你的暴脾气,耐心听从本王的安排。” 他目光如炬,目送那异常严肃的唐重好,缓缓又补充一句, “至于德白洺,等他回到玄菟城后,我们再做计议,不可再有丝毫慌乱。” 紧咬着后悔与忏悟交织的牙关,唐重好低下骄傲的头颅,心中千般滋味汇成沉默的江河,拱手沉声应命,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坚决光芒: “谨遵亲王殿下之命。” 破晓的阳光透过殿窗洒落,德熙茗披上了象征尊严的朱红色龙袍,她的目光澄澈而坚毅,沈钰则身着与之相衬的朱红色蟒袍,缓步并肩而立,他低声对她轻语: “陛下,今日您是整个国家的焦点。” 德熙茗转头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这一切,不过是权谋的一环,就让我们,在这场戏中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她看向沈钰,眸子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道:“沈钰,你不要忘了,朕对你说的。” 沈钰低下头,道:“陛下放心,微臣绝不敢忘!” 随即,两人在庄严的锣鼓声中,步入金銮殿,肃穆的氛围之中,台下文武百官群臣都恭敬地低头行礼,膜拜他们光辉的影子。 唐重好身着代表身份的六品官服,在琉璃光影中依稀闪烁,黯然站在德熙城的身旁,眼中偶尔闪过激烈的情绪。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出精心策划的权谋戏剧,而他,却又情不自禁地紧紧攥紧了拳头,手指陷入掌心,似乎想掐灭心中那难以平复的愤怒与不甘。 德熙城的目光如矢钻入唐重好的背脊,牢牢握住他的右手,眼中澎湃的情绪被他严守的冷静所压制,声音厚重而充满请求: “唐重好,忍耐些许时日,不要让悲愤蒙蔽了你的理智。” 他语气中的严肃如同一根利箭,直指对方内心的动荡不安, “你昨晚可是答应了本王,不再闹事。如今,保持冷静才是智慧,暴怒只会让我们功亏一篑,何况” 他稍稍低下了声线,几乎是在唐重好耳边软语,“你不愿见到熙茗因此陷入危机?” 唐重好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无力和焦躁,但他终究重重地点了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坚决: “请放心,殿下。” 德千禧的身影显得庄重而威严,他缓步登上殿前的石阶,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用沉稳有力的双手展开那蕴载着天命之语的圣旨,清朗的嗓音随着他朝臣民挥舞的手势,在庄肃的金銮殿前回荡开来: “诏书: 朕承天之序,绍百王之业,君临天下,万邦来朝。今决定册封定远侯沈钰为中宫皇亲王,共同见证这历史的时刻,谨以兹诏布告中外,咸使知之。 钦此。” 德白洺身披宽袍大袖,丝丝气势如虹在紫色的龙纹官袍上蜿蜒流动,宛若一条条腾云驾雾的巨龙降临凡间。他端正地拱了拱手,步伐沉稳如泰山,朝向沈钰微微俯身,颈弯成恭敬的弧度,庄重地道: “臣,拜见中宫皇亲王殿下!” 他的声音虽低,却坚定,字字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这不过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场戏,该有的表演一定要做足。 德凌济身着红色蟒纹官袍,一步一拜,手举华盖,头微低,肩低脖伏,象征敬重的行礼与对大律国的赞叹。在他的带领下,群臣跟随着他的动作,齐齐鞠躬拜道。 正当金銮殿里的重臣们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一伟大时刻,突然间,一个身着绣有鸾凤图案锦衣的使者汇聚了无数道目光,他踏着坚定有声的步伐上前一步,双手举起金边的奏疏,众人的耳畔随即响起了他那宏亮且恭敬的声音: “大都督秦亲王世子殿下德寂然有本启奏!”众臣闻声,无一不是眉头微挑,心生悬念,女皇大婚,将军世子为何启奏? 第55章 追上去 德寂然,就是德白洺的大儿子,被封为秦亲王世子,拜正三品大都督,幕府将军的接班人,他的地位简直堪比皇太子! 德白洺眼中的疑惑虽如晨雾般轻薄,却在刹那间如电光石火掠过,他迅速掩盖住内心的惊诧,双手轻轻合拢置于袍前,肩微驰而唇紧闭,姿态沉稳如古松立雪中,静若止水地等待着使者的言辞。 “这个臭小子,想搅什么风浪” 德白洺眉头轻蹙,心里暗自揣测,神情在瞬间阴晴不定,却只能默默按捺,面无表情地等待着进一步的揭露。 长沙侯迷尘不禁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他侧头对身旁的弋阳县子泉梦斜了一眼,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玩味: “泉大人,瞧瞧,您看御所这是想要耍什么呢?” 泉梦的目光如冷箭般紧紧钉在德白洺身上,察觉到其中的诧异与隐忍,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如暗流下的古井,悄然道: “连御所大人都被蒙在鼓里,可见此事来得突然又诡异。” 他眉头微蹙,双手背到身后,继续低声分析, “不过,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就好。” 泉梦眼角余光闪烁,对身边的长沙侯迷尘挤了挤眉,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同意了静候时机的决定。 德寂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德白洺,他忍不住在心中自言自语: “大哥突然在这个时候启奏,是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解与好奇,不知道德白洺此刻到底有何打算。 整个金銮殿内的寂静如同一片沉默的湖水,没有丝毫声音。众人的呼吸也似乎被这股寂静压抑住了,只听得心跳声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增加,绷紧的氛围使得人们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德千禧的目光从德白洺毫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移开,转而注视着女皇德熙茗,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抿紧的双唇,显然在心中暗自揣摩着眼前局势的奥秘。 然而,她没有发一言,那颗挂在她细腻的颈项上的凤形玉佩,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曳,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幽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瞬间的犹豫宛若烟花般瞬间绚烂又迅速消逝,德熙茗将心中的权衡封闭于眸中无波的波澜,她淡定地微微颔首,最终吐出了令词,清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缓缓传达: “传上来,听他何言。” 使者展开奏折,声音洪亮而庄严,每个字都宛如从深谷中回荡而来: “陛下大婚,天下共此喜悦。臣大都督德寂然,不胜喜悦之情,诚愿奉上白银万两,以表吾等衷心的祝福。” 全场的目光集中于那高举奏折的使者,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女皇的回应。 德熙茗听到使者的奏折内容后微微颔首,眸光如瑾瑜过目,从众臣惊愕变换的面容上缓缓掠过,声音中流露出的平和与果决融为一体,绵延回响在寂静的殿堂: “诚哉斯言,世子大人此举颇显忠心,朕心颇慰。” 她短暂沉吟,随即朗声吩咐道,眼神锐利宛若星辰: “传朕口谕,告内务府,依世子所愿,这银两可准予收纳,让忠心之举昭示天下。” 吴公公低声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办。” 他转身离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焦急,毕竟这银两可是很大一笔数目。 德白洺释放着胸中的豪气,哈哈大笑之声在金銮殿内回荡,他转身扫视着所有文武百官,言辞自信至极: “看见了,孤长子不惜拿出万两白银来为陛下庆贺大典,这不是明证吗?可见,我德白洺一家,对陛下的衷心忠诚,是无人能够左右的!” 德凌济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她深知此刻的演说关键,于是她沉声又快速地加了一句: “御所仁心,是民众之福,是国之万幸!” 看着德白洺,她拱起双手,表达极高的敬意,恭敬地重复着颂赞, “御所大人忠心,天地可鉴!大律万岁,幕府万岁,御所万岁!” 殿内其他官员微微错愕,随即醒悟过来,也纷纷跟着起哄,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如雷的回响。 当“御所万岁”这四个字刺入耳中,德熙茗那宛若白玉般的俏脸顿时褪去了所有血色,如凋零的白花,脸上的妆容无法掩饰她那因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表情。 她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苦的悲凉,瞳孔含怒中透着深深的讽刺与蔑视,你这狂妄自大至此,尚能厚颜无耻地披上忠臣之皮? 然而,在权力的巨轮下,她仿如一片轻纱,在风暴中摇摆,为了让德白洺放下戒备,远赴玄菟城,从而能够更稳固地逐步执掌上京城,她只得抑制内心滔天巨浪,强颜欢笑,将所有怨气和不情愿紧紧锁在心底。 唐重好见德熙茗安然无恙,心中稍宽,斜眼望向一旁肃立的德熙城,微微颔首,低沉地道: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告辞了,咱们依旧在老地方,暗夜相见。” 德熙城审视了金銮殿内错综复杂的视线,眼神里闪过一丝算无遗策的深沉,复杂的心思藏于不动声色的面庞,稍作犹豫后他轻轻颔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丝丝决绝: “你走,老地方见。” 不料,德熙城百密一疏,只见昌邑侯德凌渍的次子,奎聚伯德星痕蹙紧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光,他轻手轻脚地接近德凌渍,低沉且急促的声音如夜风中悄然掠过: “父亲大人,那名官员,似有蹊跷,方才从侧门匆匆离去。” 德凌渍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他侧头朝着儿子所示的方向望去,目如刀割地一扫,只见一个身影转瞬即逝,疾步如风。 “不错,那是宣化亲王的属官此人,必有蹊跷。” 德凌渍声音低沉,表情凝重,暗示着事态的紧迫和不容迟疑。 德凌渍的眼神里跃动着狡诈的光,低沉的声音中透着紧迫的决断,他靠近了德星痕,悄无声息地命令: “星痕,立刻前去向久明侯德寂尘大人报告,速带精兵细作,悄无声息地跟随那官员,看他到底有何蹊跷,切莫引起他的警觉!” “是。”德星痕低声应道,随后立即朝着德寂尘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56章 这事,咱没完 “什么?!” 德寂尘的双眉紧锁,目露疑惑,声音中夹带着几分难掩的惊讶,他几乎是颤声问道,眼神盯得德星痕几欲透过他的身体,仿佛要找出隐藏于这消息背后的不寻常, “你是说,刚刚有个奇怪的官员,出去了?” “是的,都督大人。” 德星痕眼神坚定而迅速地连连点头,隐约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他的身姿微微前倾,恭敬而迫切地等待着德寂尘的指示。 德寂尘沉思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决的表情,他拿出信符,递到星痕的手上,语气坚定地说道: “如果干扰了女皇大婚,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需要保证一切顺利进行,你就带着折冲都尉,宫司直宫大人,去追。” 得令之后,德星痕轻拂袖中藏匿的信符,那是先前商议好的暗号,然后他低声对身边几个身着普通铠甲的幕府亲兵点了点头,和宫司直交换了一个眼色。 两人裹挟着急切与警觉,身形敏捷如鬼魅,瞬息间便融入了殿外暗影之中,带着几分不动声色地急匆匆地离开了金銮殿。 德熙城的眼神犀利如鹰隼,他感觉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的波动,宛若一枚悄然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他知道,这个细微的变故可能对唐重好不利。 既然这样,不如拖延时间,他不容迟疑地从宽袍大袖中挥出一抹迅疾的身影,走出了金銮殿的殿门,目光如同钢铁般坚定地锁定在德星痕他们的背影上,提声清冷而迫切地叫住他们,口吻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等等!奎聚伯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这般匆忙,是往何处去?” 德星痕转身,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断,面对德熙城的怀疑与拦阻,他微微一拱手,言辞恭敬却语气坚定不移: “亲王殿下,臣身负要务,每一刻都至关重要,请殿下谅解,告辞。” 他转身要走,德熙城却闪到他们的面前,道: “欸,奎聚伯大人,这是干什么?怎么,妹妹大婚,本王委托府上的师爷去准备准备,有什么不对吗?” 宫司直的眼中火焰跳跃,急迫与不悦在他的脸上交织成一幅严厉的图画,他沉声道,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硬石上凿出来的, “宣化亲王,请您高抬贵手,让开一条道路。我们正执行都督大人的亲命,若再有什么阻挠,就只能请您一同前往御所大人的面前,向他老人家解释。” 宫司直嘴角抽搐,冷声道: “亲王殿下,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场盛大的婚礼上,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喜悦,却遭遇到无妄的困扰和牢狱之灾呢?” 他贴近德熙城,声音变得更加轻柔而狡诈: “你知道,在我的手中,你毫无逃避的机会。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阻拦我们,免得你也成为,御所大人的质问对象。”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告辞,殿下。” 宫司直颔首,却让炙热的怒火在他眼底翻滚,三番两次的被皇室的人轻蔑地玩弄,不仅令他精心策划的任务屡屡受阻,更让他在幕府同僚面前颜面尽失,如此丢脸的局面,就连最深沉的官员,恐怕也会激起心中烈焰的翻腾。 宫司直的脚步一顿,心中惊愕与怒意交织,他下意识地想甩开束缚,却感到了来自德熙城那铁钳般握住手腕的力道,这股力量让他险些跌倒,怒火上涌,却无法挣脱。 宫司直的眉头紧锁,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德熙城的眼,那双本应温和的眼眸中此刻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坚定,仿佛能透视人心的渊深,他的声音里裹着一丝愤怒的震颤,迫不及待地质问: “宣化亲王,你想干什么?这可是由连署大人、都督大人一起下达的命令,难道你打算公然违背亲命,挑战幕府的权威么?” 手中的信符如同翻腾的火焰,似乎将他内心的不满化作了一股烈火,在微微颤动的纸张之上跳跃,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面对德熙城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心中泛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憋屈和愤怒。 德星痕的声音如低沉的雷鸣穿透沉寂,他没抬头,眼中却闪着决然之光,缓缓地对面无表情的德熙城说道: “亲王殿下,真要逼得我们做出这等举动么?如果缉拿不到那位行踪诡异的官员,恐怕您就得随我们回去向御所大人一一交代。” 德熙城嘴角微翘,目光中透着戏谑,他故作天真地拈了拈宫司直的袖子,神色轻松似无所谓地开玩笑道: “哎呀,本王只是好奇宫大人这么匆匆忙忙的,想要去哪里而已,您这般紧张,难道里边有什么不能告诉本王的秘密不成?不过,您有事忙,本王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快去快回。” “你” 宫司直怒火冲天,脸色涨得通红,愤怒的言辞仿佛一股火焰喷薄而出,此刻的唐重好,早就跑远了,这还怎么追。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怎么?你们真的打算,让本王去刑部大牢坐坐么?” 德熙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光芒,轻描淡写地挑战着宫司直和德星痕的权威。 “妈的,你别嚣张。” 宫司直心中破口大骂,愤怒之情已经达到了极点。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杀意凌厉地涌上心头。他冷笑一声,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狂妄自大的德熙城好好教训一番。 德星痕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压低声音,含着三分担心与七分忌惮道: “宫大人,冷静,都督大人的命令您也清楚,凡事不可冲动,咱们岂能在女皇大婚之日动武?尤其对宣化亲王,贵为陛下兄长,在庆典未落幕前,我们动辄得咎,难免给御所带来诸多不便。” 宫司直猛地一转身,肩膀仿佛背负着重山,德星痕沉稳的提醒声还在耳边回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沉声威胁道: “好,宣化亲王,你给我记住,本大人定不会轻饶你,这一切必将一五一十向御所大人禀清!” “这事,咱没完!哼。” 宫司直面露难色,眼神中蕴藏着怒火与不甘,他猛地转身,袍摆随着急速的动作翻卷起来,夺门而出,踏在宽阔的青石板上所激起的沉闷响声,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德星痕深深地吐出一口郁闷的气,把握还未放平的怒意,略显沉重地挪动步伐,默默紧随在盛怒难平的宫司直身后,一同步入了金銮殿外泛起金光的阔步廊道。 第57章 贤惠的中宫大人 就这样,在一连串缜密的阴谋和精心编织的布局中,盛大而疲惫的女皇大婚落下了帷幕。 德熙茗深感这一日的仪式与欢庆不过是德白洺为了巩固自己权势而上演的一出好戏,尽管心中充斥着无言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苦涩,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不得不在这场戏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宫廷里,从执权到普通大臣,内心虽然都明白是何种局势,却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层脆弱而微妙的平衡,无一不是带着各自的忧思和疲态,默默地退出了金銮殿的舞台。 月光如水,泛滥成银色的涟漪,德熙茗静静地坐在中宫后殿的床榻上,双手轻轻托着腮帮,目光穿过透明的帘幕,望向深邃的夜空,而身旁的沈钰,微微躬身,沉默地站立于一旁,两袖之间隐匿着手中的文牒,尽职尽责地等待着女皇的吩咐。 细微的光辉透过窗棂,映照着沈钰关切的脸庞,他的声音在悠扬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且充满敬意,仿佛怕惊扰了陛下深沉的思绪,他微微俯身,恭敬而又不失温度地询问道:“陛下,需要臣侍奉您吗?” 德熙茗转过身,冷箭一般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沈钰,她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愤怒。忍耐许久的不满终于爆发, “你在胡说什么?!” 她的声调虽不高,却如同暗夜中突兀的雷鸣,让沈钰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女皇的怒火, “沈钰,你最好是清楚自己的分寸。”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刺骨的寒冷和绝对的霸权。 “哦。” 沈钰的眼神泛起雾气,低垂的睫毛略显颤抖,他颤声细语,如同小心翼翼探出的触角般试探,言语中满是委屈与无措: “臣听闻,为君之妻,于晚间侍边之时,当奉上热水浸润夫君疲惫之足。臣臣也只愿尽此微职,以示忠心。” 他吞噬了最后一丝勇气,声音越发微弱,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 “臣就想或许能为陛下分担杯盘狼籍之后的徒增劳累。” 德熙茗的眼神中的冷硬渐渐融化成复杂的情绪,紫莹如宝石的瞳孔中映出了定远侯沈钰那副恭顺与忠犬般的模样,使她心底泛起一丝未名的波动。 对于眼前这位世家出身,端正英俊,常伴荣光与威仪的男子,竟有了些许新鲜诧异,实在是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夜深人静之时,还能如此细心,如此“贤惠”。 她灵光一闪,绷紧的神情绽放出丝丝温柔,低声笑道: “那好啊,既然这样,朕就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 听到德熙茗这番话,沈钰突然抬起头,仿佛一颗长期在黑暗中徘徊的孤星终于捕捉到了前方微弱的曙光,眼神中的黯淡迅速被一抹难以置信的亮光取代,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真的吗,陛下?” 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同跳动的火焰,照亮了他的期待和狂喜,不经意间展露了平日里不曾呈现出的赤子之心。 何祟看向德熙茗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微微皱着眉头,她不确定地、几乎是在犹豫中出言,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陛下这真的可以吗?” 她的目光忧急地在德熙茗冷静的面庞与沈钰激动的表情间徘徊,生怕陛下的一时宽宥会引出不必要的波动。 德熙茗轻轻扬起嘴角,眼中划过一丝调皮的光芒,随即展现出一抹不带任何疑问的自信,她淡定地挥了挥手,声音中含着无形的恩赐, “就让他试试也无妨,若是沈钰真能分担朕的一些烦忧,倒也不算糟糕。” 沈钰面带窘迫,像一头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在屋内左看右看,最后不确定地转向宫中常驻的何祟,眼神略显无助,声音轻微得仿佛怕吵醒了夜,轻声问起来: “何何女卿大人,您能否指点一二,取水之所在何处?” 何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侍女以往的繁杂琐事竟然难住了眼前的定远侯哦不,是中宫皇亲王,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滑稽。 何祟微微一笑,伸手向忽然迷失方向的沈钰伸出款邀,声音温和而带着一缕戏谑: “毋须紧张,中宫大人,和我走,咱们去取暖水,你可要学好了,今后分担陛下欢宴之后的疲惫可不是易事。” 沈钰放下了盆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德熙茗洗去尘土。 他柔和的双手轻轻揉搓着德熙茗疲惫的双足,温热的水柔和地包裹着她的脚,仿佛在为她洗净一天的劳累和疲惫。他细致入微地按摩着每个地方,让德熙茗感受到舒适和宠爱。 在沈钰那笨拙又认真的动作中,她竟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关怀,那份由心底泛起的感动,让她短暂忘记了权谋斗争中的疲惫与孤独。 “你以前,有给别人洗过脚吗?”德熙茗低头问道,目光穿透了那层似有若无的隔阂,轻声中透着对沈钰出身高贵却卑微贴身侍奉的好奇与惊讶。 沈钰点了点头,微微叹气,眼神中掠过一丝深藏的柔情与怀念: “伯母在世的时候,臣还未立足朝堂之前,便在她身边承欢侍奉;她每晚洗足后总会满意地抚摸我的头,语带温柔说我是个好孩子,但自从她辞世之后,臣的这双手,便再也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 沈钰的伯母,便是前代定远侯沈风来的妻子,由于二人一直没有子嗣,因此沈钰在沈风来夫妇眼里就如同亲儿子。 每每黄昏时分,沈风来的妻子会亲自为沈钰梳妆打扮,指点他学习琴棋书画之道,她那温柔的手指,轻抚着沈钰的头顶,眼中满是未竟的母爱,口中常道: “钰儿,你便是我们夫妇未曾拥有的儿子啊。” 德熙茗听到这句话,默默地低下头,她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发一言。 殿外,幽暗的宫墙被一排排琉璃瓦顶隐隐映衬,华丽的银色月光穿透疏朗的树梢,斑驳地撒在积了一层薄霜的青石地上,一道身着黑衣、轻功卓绝的人影巧妙地借助夜色和宫殿的影子掠过,目光坚毅而警觉,正是步履匆匆寻找时机的唐重好。 唐重好悄然踏过昏暗的回廊,他的影子随着明灭的宫灯摇曳,心中涌动着离愁别绪,只为能够在夜幕低垂之时,远远窥见德熙茗的轮廓,留下一笔深刻的记忆。 不一会,唐重好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宫室的门扉,一旁的侍卫低头守夜,未觉有人接近。他轻抬眼帘,注视着门缝隙中昏暗灯光下的情形,待看清楚内中的人影和动作,不禁愣住了片刻,震惊之情在他深邃的目光里掠过。 “沈钰,竟然” 他深吸了一口冷气,声音被夜风带走,几乎无人能闻。 第58章 你为什么来上京 就这样,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了一条细缝,手指紧紧地抓住了窗框,看着殿内的沈钰如此温柔地服侍德熙茗,复杂情绪在他的心头交织。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嘴角微动,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高兴有人能够替代自己如此尽心服侍女皇德熙茗、嫉妒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还是对这一切而无力改变的无奈呢? “请问,您就是唐重好唐公子?” 宗宇凌眉头微扬,一袭青衫官服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他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平和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锐气,不动声色地打破了唐重好的沉思,缓缓问出了心中疑问。 唐重好的眸光如同夜幕下掠过的利箭,他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戒备,腰际的佩剑紧握在掌中,每一丝寒意都在暗示着随时迎敌的准备。 那双眼眸瞥向黑暗中的来人,眼底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的身形微微前倾,口中带着一丝冷笑: “哼,你是谁,想干什么?” “唐公子,别紧张嘛。” 宗宇凌嘿嘿一笑,眼里闪烁着几分玩世不恭,手中玩弄着一枚代表身份的铜牌,仿佛在证明他的身份真实无疑, “在下确实是游骑少将,虽说官阶不高,不过从五品。但一直在陛下身边走马送密旨,今夜的巡逻,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他侧头微微一笑,似乎在尽量让气氛轻松些,随后却不经意间露出狡猾的神色, “当然,这夜色如此幽深,唐公子你我也算是巧遇,不妨陪宗某闲聊几句?也好打发夜半无聊之时。” “别开玩笑了!” 铿锵响起,唐重好迅速跃步至宗宇凌跟前,一手闪电般拔出腰间宝剑,剑尖寒芒闪烁,果决地贴于宗宇凌颈侧,寒气逼人。 唐重好面如寒霜,眼中厉芒如刃,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呵责, “真以为小爷我是那般好欺之人?” 他死死地盯着宗宇凌,一字一顿地压低声音警告说: “你是谁?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若还有半点隐瞒,休怪我手中剑无眼,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宗宇凌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在唐重好愈发紧绷的面孔前不卑不亢地开口,温声缓促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僵局,语气平和却掺杂了几分调侃: “唐公子,难道你已忘了在幕府军的重重包围中,是谁赶来施以援手的嘛?在下可是救过您的命,您真的要这样用剑相向,恩将仇报吗?” 唐重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光,手中的剑意外地颤抖了一下,而趁着这个瞬间,宗宇凌眼中的冷厉一闪而逝,他身形迅速下蹲,猛地用右手从下往上的一挥,干净利落地将紧贴其喉咙的利剑拨偏到一旁。 他猛地回身拾起佩剑,还未等唐重好的神经紧绷到极点,宗宇凌已经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将身子一转,矫若惊龙的动作将藏于暗袍下的火铳抽出,瞬息间对准了他迟疑的瞬间,冰冷的枪口紧紧顶在了他的额头,逼迫他不得不屈服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之下。 宗宇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胜利者特有的狡黠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公子,就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这杆火铳。” 唐重好的心脏猛烈跳动着,他盯着额头前那寒冷的火铳,内心泛起一丝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一瞬间的茫然后是一股幽暗的怒意,那种被迫对峙的无奈深切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同时也想起了那个救过他的神秘黑衣人。 按理说,只有幕府的精兵才能配备火铳,难道眼前这个和自己僵持的人就是曾经的救命恩人? 唐重好的神情里满是无奈与悲愤,他紧闭了双眼,强迫自己压下心底蜂涌的怒火和惶恐。重重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他不甘心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却在心底默默发誓,绝不会让自己在这黑暗的权谋游戏中沦为任人宰割的棋子。 沉沉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疲惫与嘲讽,却也流露出探寻的意图:“说,你想干什么?” 宗宇凌轻松的微笑中透着几分自嘲,继续开口,话语慢条斯理,仿佛在回忆往事, “实不相瞒,唐公子,之前有所隐瞒,是我不妥。如今,情势所迫,我想是时候摊牌了。宗某本名宗宇凌,出生于幽州渤海城,幼时因饥荒流离失所,与我母亲等人颠沛流离至扬州一隅小镇艰难求生。”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唐重好,眼中掠过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应,轻声补充道, “如今,我想唐公子应当认识真正的我了?” 唐重好的嘴角轻抿,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挑衅地挑眉,满不在乎地挑战着对方: “扬州水乡,地大物博,乃是我大律十三州当中的最上等。放着那安逸丰饶的生活不享受,你怎地舍得辗转飘泊,来到这充满幕府眼线,压抑沉默的上京?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怀揣着什么宏图大志?” 唐重好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玩味,仿佛在试探宗宇凌内心的秘密。 宗宇凌轻轻摇动肩膀,似是不重视眼前的紧张气氛,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的光芒,他半俯身前倾,唇边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语带挑衅地轻声细语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么?” 唐重好的目光坚定且充满了挑战,他缓缓放松紧握剑柄的手,固执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勇气与决心。 他稳稳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对那些无形的束缚说不,把原本质疑和不信任的眼神转化成一副准备聆听和接受的姿态。 他身躯微微前倾,展露出不设防的胸怀,意味着心防和身上的戒备完全放下,身姿间隐含了某种和对方平等对话的尊重。 宗宇凌的目光中透出一份莫名的深意,他轻轻一笑,缓缓说道: “既然这样,和你说一说也无妨。” 语毕,他的手腕微转,那火铳的寒光如流星划过夜空般消逝在黑暗中,紧接着,他轻巧地将那冰冷的火铳收入了暗袍之下。 第59章 去吧 宗宇凌的目光一闪,脸上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而坚定:“很简单,为了夺回皇权,推翻幕府。”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带着一丝决然和坚决,仿佛在为自己树立使命和责任。 唐重好的眼神中满是质疑与挑战,他咧了咧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振兴皇权?” 他的嗤笑带着鲜明的讥讽, “宗宇凌,你倒是说得轻巧,难道你以为,这幕府的血腥游戏,就能够随随便便地让一个无名小卒来翻盘吗?到底是什么使你如此执着” 声音渐渐低沉,但掷地有声,陷进了令人心颤的静默中。 宗宇凌的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缓缓吐出了憋抑在胸口的积愤: “这尘世的至高无上,不过是些铁骨墨林的纸醉金迷。” 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火光,他挺直脊背,声音铿锵而有勇气: “为了那失落的荣光,为了天下黎民的安宁,也是为了我那颠沛流离的外婆、父亲和母亲,我必须重振皇权,推翻那压榨百姓、恣意妄为的幕府。” 宗宇凌眼中的坚定如同被风雨蚀刻的磐岩,他注视着唐重好,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坚决的笑容,仿佛在这黑暗的棋局中寻觅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他的话语幽幽传出,带着一种深邃的共鸣: “唐公子,您本人,不也是在努力么?” 宗宇凌的话语如同夜风中飘来的低吟,他的搭音依旧,眼神穿透殿室的昏暗,似乎在寻找着唐重好内心深处的那份渴求,随着他深意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宁静沉睡中的中宫大人的轮廓,声音低沉而又充满诱惑: “难道,唐公子,您就真的不想,让殿中那位侍奉在陛下身边的中宫大人,变成您么?” 宗宇凌那话如同寒冬里的烈酒,刺|激着唐重好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的拳头紧握如石,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当然想娶熙茗,宗宇凌,你误会了我的心意。”他缓缓松开了拳头,眼中尽是温柔的誓言: “即便她只是平民女子,我也会不顾一切地追随她,因为我的渴望从未与所谓的中宫皇亲王之位沾边,唯有她的笑,是我所追求的。”唐重好双目灼热,话语透露出他对未来的渴望与愿景: “在我的心里,熙茗永远都是那个值得我用一生去守候的人。” 宗宇凌的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唐重好,轻轻摇头道: “唐重好,你非不懂。她身负万千,站在九五之上,而你,如今却是江湖中的飘萍。想要与她执手天涯,岂能不挥斥方遒,破幕府之重围?”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对唐重好内心深处的渴望一清二楚: “她是明灯,照亮了你的世界;而你,被命运裹挟,成了命途多舛的亡命徒。” 宗宇凌轻嗤一声,目光如刀切割着夜空,语气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想要取回属于你的光明,唐重好,你逃避不是办法,治根还得砸碎这幕府的铁笼。” 宗宇凌语气坚定而又充满信任,仿佛见证了一场长久的战斗,眼神中流露出对唐重好的深深赞许,他轻轻的拍了拍唐重好宽阔的肩膀,缓缓地说道: “实不相瞒,我看透了你外表下的锐气和深沉,你的眼中闪耀的不仅是个人的坚毅,还有为天下苍生争取光明的决心与果断,只有你,能够团结乱世中的英雄豪杰,揭竿而起,击溃垂垂老矣的幕府。” 说到这,唐重好低下头,目光如潭水般深邃,露出忧郁与犹豫之色,捕获了夜空中最微弱的星辉,反射出他内心的斗争与纠结。 他的脸庞在微弱的烛火下显得愈发凝重,嘴唇紧闭,仿佛每个字都像是从重重心防中挤压出来的,声音沙哑而深沉: “你说的没错,想要和德熙茗在一起,就必须除掉幕府。” 在黯淡的光影之中,他的眼神中绽放出一丝决绝的火花,但随即被盈满无助的灰暗覆盖, “否则,熙茗身为女皇,始终都是幕府的筹码与棋子罢了。” 宗宇凌眼中带着充满激|情和信仰的光芒,脸上浮现着一副由衷的慷慨之色,他伸出手掌,坚定地放在唐重好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仿佛在给予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望,深沉的声音中充满了战斗的号召: “去,唐重好,不只是为了陛下和朝廷,更为了你那尚在软禁的父亲与隐匿王府的姐姐,为了这苍生百姓的希冀与安宁,让你的剑指引暮色中的晨曦,群雄一起,破晓前夕!”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缓缓站起身来,目光透过窗棂坚定地注视着殿内那被忧郁和权责包围的德熙茗,声音低沉且充满了保护之意,郑重其事地赋予了承诺: “上京这边的风云变幻,您大可不必忧心,只要我在,我既然能够让公子您在重重幕府军当中突出重围,就不会让任何阴谋暗箭近陛下分毫。” “我明白了。” 唐重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的光芒,声音坚定而充满了将决心化为行动的力量。他微微弯腰向宗宇凌行了一个礼,身姿凛然而不失谦逊,随后转身,步伐坚定地朝宫外走去,长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不多时,他的身影便融入了夜色之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令人无法捉摸他接下来的踪迹。 轻轻扬起了嘴角,宗宇凌倚靠在窗下,目光犀利地切割着夜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冷笑道:“哼哼,德白洺,我看你这四代将军,还能做多久。” 与此同时,在上京御所行宫的沉重阴影之下,一阵刺骨的阴风穿梭于参天石柱间,似有呜咽的悲鸣回荡在深邃幽暗的殿堂之内。 德白洺面如刀削般森冷,一身黑衣愈加显得肃杀,独自端坐在雕刻着龙纹的宝座上,冷眼审视着前殿的黑暗,尽管宫灯熠熠生辉,却似乎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阴云。 站在德白洺面前的,是满脸愤懑与挣扎的宫司直,他的目光如陷泥沼般沉溺于一种无法摆脱的困境之中,紧抿的双唇露出苦楚。 而德星痕则颤抖不已,细弱如秋后槁木,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像是任由风雨摧残的枯叶,显得凄凉脆弱,仿佛随时可能被德白洺雷霆之怒吞噬殆尽。 德白洺的眸中暗潮涌动,深邃的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宫司直,声音如同来自地府的冷哼,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你是指宣化亲王,在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自横加阻挠?” 第60章 乐平县子德落花 宫司直听后,面色急转苍白,他双膝一软,几乎是一头扑倒在地,额头擦过寒冷的宫砖,怒气与恐惧在心中交织成一团乱麻,声音嘶哑而强硬, “御所大人,那宣化亲王德熙城,手段高明,诡计多端,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关键时刻,如同鬼魅般阻挠幕府军的行动,他那深不可测的动机和莫名其妙的干预,总是令臣手足无措。若非这般干扰,臣臣早就紧紧箍住那唐重好这个崽子的喉咙,将他绑在御前受审了!” “还有那个德千禧,每每以巧计破我大计,一样千般阻拦,” 宫司直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惶恐与恼怒, “他们这般肆无忌惮地挑衅幕府,说不定哪天就蛊惑人心,将整个大律搞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啊!御所大人,难道我们幕府兢兢业业近百载,就能容得他们如此损害威望么?臣恳求求御所大人” “够了!” 随着一声震天的砰响,德白洺猛地将手掌重击在雕龙案桌上,强烈的震动使得案上的文房四宝颤抖不已,墨池中墨水四溢,滴滴落在纸面上蔓延成暗沉的斑点。 宫司直吓得背脊一阵冷汗,腿脚发软,结结巴巴地低下了头,像是一只遭到惊吓的雏鸟,在德白洺愤怒的气场中,不敢再多吐半个字。 “你一口一个损害幕府,可每次行动失败的都是你。” 德白洺冷冽如冰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宫司直的灵魂,挥动着一如旭日的霸气和权威之手指着他,声如炸雷斥责道。 宫司直哭诉道: “臣等罪该万死,求御所大人发下令牌,再给臣等一个机会,臣必竭尽全力,绝不辱命!” 空气中弥漫着他的悲愤与绝望,他紧握双手,仿佛此刻抓住的是生命中最后的稻草,眼中闪烁着哀求与坚定: “只要得到御所大人的亲命,哪怕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当今陛下,也无法阻挡臣的决心。至于那唐重好,臣誓必将他双手奉上,交于御所大人驾前,诚求御所大人明察!” “算了,算了。” 德白洺挥了挥手,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他的声音低沉且略显疲惫地继续道, “你只是个折冲都尉,又怎能承担得起不敬皇族的后果呢?” 宫司直如受惊的鹿般结巴,颓败地低下了头,膝盖缓缓触地,面颊擦过冰冷的砖石。德白洺眼中淡去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捕捉的失望,他微微闭上了双眼,倦怠地从深沉的嗓音中挤出命令: “跪安。” 却是那般平静,仿佛在对一场注定要流淌无用的戏剧摆手告结束。 宫司直不敢置信,双手微微颤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的光芒,不解且带着一丝恐惧地望着德白洺,深怕自己的命运已然注定。 德白洺背过身,厌倦之色如隐秋日的阳光溜过疲惫的眉角,转瞬即逝。他瞥了宫司直一眼,声音低沉冷硬,带着尽是权威的不容置疑,淡漠地道: “怎么,你还不走么?” 语气里透出几许厌倦与解脱,仿佛已将宫司直身上所有的哀求与期待视作了无足轻重的尘埃。 “赶紧滚!” 宫司直便如得到圣旨,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宫砖,身子颤栗不已,回声在寂静而深邃的殿堂中回荡,由远及近,从颤抖到坚定:“臣谢御所大人恩典!” 随后,他缓缓直起腰板,每一个后退的步伐都沉重而细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颠覆了这来之不易的留官机会,直至他的身影彻底融入了御所行宫深处蜿蜒阴暗的长廊。 那沉甸甸的“跪安”这三个字似乎也成了他乌纱帽上一根坚固的锚钉,牢牢将其定在了头顶,让他至少在这一刻安心了些。 德白洺缓缓转过身来,沉稳的目光透过烛火的摇曳,定格在德星痕略显颤抖的身影上,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与期待, “星痕,昌邑侯家族兴衰荣辱一脉相承,终落至你的肩上,你作为五叔的指定继承人,未来的重担不小。现如今皇室如此不敬幕府,孤处幕府之巅,面临皇权之争,你觉得,孤该如何决断?” 他的话语和视线一同投向了德星痕,望着他,似乎所有的喧嚣与阴谋都已退至身后。 德星痕低着头,牙齿紧咬,声音里裹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和决绝: “御所大人,不仅仅是我,甚至二爷都督大人亦在宫廷之中饱尝皇室的挖苦,不能将幕府的决策完全贯彻下去。” 他顿了一顿,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德白洺, “陛下刚刚大婚,举国上下如此欢庆,朝廷如此安稳,此时正是断然下决心,以雷霆之势对皇室出手,臣建议,应速速逮捕宣化亲王德熙城!” 德白洺点了点头: “德熙城这小子,要比他的妹妹德熙茗有太多心机了,继续留他在上京,确实对幕府毫无益处,终究是个威胁啊” 门扉缓缓推开,一位男子一袭黑色官袍,挺拔而优雅地步入殿内,他目光沉稳,腰间佩剑铿锵有力,面对着宝座上的德白洺,行了一礼,声音低沉却不失敬意, “臣乐平县子德落花,特来拜见御所大人,愿吐心中所衷,尽献微薄之力。” 德落花,是德白洺的三弟海陵侯德白藏的养子,本来只是玄菟城一介闲散宗室,服侍于德白藏左右,后来,德白藏请求德白洺允许他收落花为养子。 就这样,德落花就以海陵侯嫡子的身份,受封乐平县子。 德落花年二十九,英俊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份自信与冷静,他俊秀的五官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深邃而犀利。 他文武双全,在官场上声名赫赫,二十岁就拜正四品下左监卫中将,二十六岁开始担任天领奉行,成为幕府中的重臣之一。他对手下的人宽厚大度,是德良锺倚重的长官。 所谓天领,原本指的是幕府将军的封地,而天领奉行指的是管理将军封地的长官。 在德凌风就任三代将军之后,便强化了天领奉行的权力,使其受将军直辖,并且可以监视查抄乃至抓捕任何皇族公卿,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哪怕是执权,都受到天领奉行的监督与节制。 在这之后,天领奉行一跃成为仅次于执权与连署的存在,其权力与地位不言而喻。 更关键的一点,天领奉行,拥有兵权。 德星痕目光停留在刚步入殿内的德落花身上,他看着那笔挺的身影,幽深中显露出一缕凛然意志,心中不由泛起丝丝波澜,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吞下了一口紧张的唾沫,轻声自语,带着几分戒备和预期的神色: “看来,御所大人,要动真格的了” 第61章 抓捕德熙城 当天夜里,夜色如冰,德落花身着黑铁色的战衣,带领着身披沉重铠甲,手持璀璨武器的幕府精锐,沿着石板路急促地朝着宣化王府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金铃铛的鞍马声与铁骑的马蹄声掺杂闷雷般回响在幽静街巷,德落花脸上那冷冽挥不去的表情,宛若预兆了天边吹起的风暴,预示着一场震撼京城的浩劫正悄然逼近。 宣化王府的宏伟大厅,在无声的黑夜里几乎沉没于一片深不可测的静谧之中,雕龙画凤的高梁和精致屏风都隐匿在朦胧的月光下,而德熙城则静若石雕,身披绣有龙纹的白袍,孤独地端坐在那唯一的烛火摇曳的光芒下,冥思苦想。 冷月下,德落花面无表情地猛然抬手一挥,断然吩咐手下的暗甲武士:“围住这里。” 剑锋所指,迅如奔雷的铁骑洪流一般,将雄壮的王府紧紧包围,铁蹄踏碎夜的寂静,霎时间上千士卒的步伐齐整如一,将整座府邸紧锢无隙,四面八方都是逼人的杀气和不容逃避的决绝。 缰绳一松,铁甲蹄声落定,德落花沉腰跃下战马,铁靴猛然踏前,一踢铜钉重门,轰隆巨响震耳欲聋。 在门扉猛然洞开的霎那,天领少奉行德良锺与天领左司马德白焱各自挥剑高呼,带领着恰如潮水般涌动的火铳铁卒,一波波地破门而入,直扑王府深院。 德白焱冰霜一般的眼神中透着风雪般的冷硬,他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率领着一队列装备精良、神色严肃的火铳兵迅速闯入了宣化亲王德熙城所在的屋子。 几个士卒随手推开混乱中倒扣的桌椅,举着熟铜铳口紧紧地围住了他,将其锢在窗边椅子暗淡的月光之下。 德熙城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三分戏谑而七分淡定: “御所大人的士兵,行动还真是快啊,这就来抓本王了么?” 他的声音轻松,似乎对于眼前的危局并不感到惊慌,而是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四周的士兵却面无表情,冷硬如同雕塑,只是机械地紧缩包围圈,无人理会他的挑衅。 德熙城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袍,然后缓缓伸手,从衣袖中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鹤,轻轻一吹,纸鹤便带着他所有讯息与托付,如同逐渐失去色彩的流星,划过士兵们严阵以待的冰冷眼神,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德白焱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指腹将那纸鹤无情地压扁,他以一股从容不迫的威严,几乎是肃杀的冷漠,在微微颤抖的火光中,向德熙城鞠了一躬,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夫江淮侯,从四品光禄少卿,天领左司马,德白焱。奉御所大人之命,请亲王殿下,移驾别处。” 德熙城在硝烟弥漫的包围圈中,面色冰冷,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他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带着一丝玩味地冷嘲: “说,御所大人,是欲将本王剑下示众,还是贬为庶民遭受百姓口诛笔伐?或是干脆一个绝命令,让本王彻底消失于这尘世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挑衅,对德白焱严密的阵势丝毫不惧,反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决定,仿佛他已经预见了所有结局,正等待着御所大人的‘宣判’。 德白焱摇了摇头,嘴角掠过一丝看不出喜怒的轻笑: “亲王殿下说笑了,下官怎敢处置殿下您呢?下官的职责,只是送您去见御所大人罢了。” 德熙城面孔扭曲着怒意,猛地转过身,双手如猛虎扑食般疾掠出击,矫捷地揪住德白焱的衣襟,而周围的士兵们敏捷如猎豹般将寒光闪闪的枪口紧贴其颈侧,寒意透骨,形成了一幅生死在顷刻的紧张对峙。 他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几乎要将面前的德白焱烧成灰烬,声音震动空气,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德白焱,你少给本王装蒜?难道你忘了本王的祖父对你家的恩宠?本王乃是先皇嫡亲,堂堂一个亲王,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你若有种,就立即下手,让本王死的痛快体面一些!本王,可不想窝囊死!” “大胆德熙城,此乃世袭贵族江淮侯大人,” 周围士兵的声音压得低沉,却在挤压的气氛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 “连御所大人面对他,都要称一声堂兄。你一个深受幕府恩泽的亲王,岂敢在此撒野?!” 空气中的威胁愈加显而易见,士兵紧握冷铁之枪,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姿态,寒光反射在他们坚定无情的面甲上, “速速松手,否则别怪我们铁血无情!” “哼,世袭侯爵,也是本王的祖父封的,有什么了不起?!” 德熙城讥嘲一声更为强硬,手中的力道愈发坚定,衣襟揪得更紧,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直视德白焱,赫然挑战权威,一股不屈的豪气透体而出。 德白焱不屑地扯起嘴角,挑衅的笑声在沉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轻蔑地摇了摇头,仿佛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般讽刺道: “年轻人就是气盛,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哼,为御所大人清理门户,对付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真让人头疼不已呢。” 门户豁然洞开,一股风尘仆仆的势态随即席卷而入,德落花的身影伴随着夜风阵阵,冷峻如冰刃,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位与德熙城对峙的士卒,他的厉喝声挟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紧绷的空气中响起,让众人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 “你们在干什么,岂敢如此对待亲王殿下?还不住手?” 士兵们带着犹豫与重重的不安,尽管满腔疑惑,却也逐渐降下了手中闪着冷酷光泽的长枪,而德白焱则稳稳地抓住德熙城的手腕,用力一扭,迅速挣脱其控制,在一瞬间恢复了往日官员的模样,深深一躬,以尊重而沉稳的姿态向德落花拱手行礼。 德落花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机锋,他向德熙城轻轻一颔首,声音温和却不失从容: “亲王殿下,在下的属官们待在天领奉行所习惯了,行动粗莽不拘小节,还请您见谅。” “在下就是乐平县子,天领奉行,德落花。” 第62章 锁拿德熙城 德熙城脸上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嘲讽地向德落花抛去一个眼神: “哎,德落花,看来为了拿下本王,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连幕府中那群火铳兵都出动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对方,冷冽的声音里满是挑衅: “难道御所大人如此害怕本王,以至于不得不动用如此大阵仗?” 德落花的声音冷硬,就如同他那无情的面孔,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过是对形势的淡漠: “亲王殿下,衷心建议您莫要逞口舌之快,君王面前自有高下之分明,请您随我一同前往,这些纷扰,当面向御所大人一一陈说。” 他双手背于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定,隐隐透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阴气, “至于他会如何决断,那不是下官能够揣测的,但相信他的睿智,必不至于错怪了忠良。” 德落花的气场如同战场上刀锋一般锐利,他的目光犀利地刺向士卒们,冷冽的声音宛如冬日的寒风扫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你们几个,还不赶紧伺候亲王殿下,起驾面见御所大人?” 士兵们刚要上前,德熙城轻轻一挥衣袖,慵懒却又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 “哼,不必劳烦奉行大人,本王腿脚尚健,何需人搀扶。”那挑衅的眼神中充满了战士即将赴战的决绝,几不可见的皮笑肉不笑,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屑与骄傲。 德熙城的步伐坚定而优雅,他的黑色靴子在殿堂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冷漠仿佛一位真正的王者,不屑于回首。 他的衣摆在走动间轻轻摆动,宛若不受尘世羁绊的羽翼,带着隐忍的尊严走向命运未知的旅途。 紧随他步伐的德落花脚步稍显迟疑,但目光坚定,瞳孔中闪烁着权谋的光芒,默契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表恭敬也显得谨慎。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守卫也没反应过来,唐重冰已经忍不住悲愤,如一头受伤的狮子,跪在地上紧紧拥抱住了德熙城的双腿,那不甘心的眼泪混着恳求和愤慨,尽管声音嘶哑,却犹如刺骨的北风,凛冽且满载情感地哭喊出来: “你们这些冷血的幕府走狗!他是亲王,是先皇的嫡亲!你们怎能如此无情,难道王法不公,皇族也要受屈?” 她的目光在哀怨间显出一股敢怒敢言之色,直视着德落花和身旁的士兵,仿佛要从他们的沉默中找寻到答案。 德落花瞥向一旁的德白焱,他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微妙的表情夹杂着权威与好奇,在混乱的王府中,喧嚣的氛围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嘴唇轻启,声音带着一抹淡然中的不悦,霸气地问道: “这个姑娘是谁?” 德白焱双手合十拱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奉行大人,前方站着的是唐重好之姐,唐重冰。她原定被丞相府软禁,但在宣化亲王的苦苦哀求下,执权大人才特许她留在王府侍奉。” 他的目光落在外面紧紧抱住德熙城双腿不放的绝望女子身上,声音低哑地继续道: “时运不济,御所大人让我们将德熙城带走,恐怕唐家姑娘也无法幸免于难。” 他缓缓上前一步,并微微俯身,目光扫过发簪金冠下唐重冰坚定的眼神,声音低沉而充满戒备地低声询问德落花: “奉行大人,既然唐家姑娘同样涉入此事,我们是否该将她一并押送,供御所大人亲自裁断呢?” 德落花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环顾四周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让她留下,有些轮回注定,我们无力回天。” 视线落在拽着德熙城衣角不放的女子身上,他继续道, “她已遭受够了世态的炎凉,无需再添一份辛苦。” 整个府邸陷入一阵死寂,唐重冰听到这话,眼中的悲愤转为一丝愣怔,她抬起带着泪痕的脸,微微张口,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复杂与矛盾。 德落花微微摇头,表示了决定,他面露同情之色,最终斩钉截铁地说道: “算了,她也是个苦命人。一个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让她留在这里。” 德熙城缓缓蹲下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唐重冰,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宛如秋风扫过落叶般轻柔又带着些许凄凉: “我知道,重冰,终于还是辜负了你的忠诚和等候,只留给你一个烂摊子了” 他的手指轻触她冰凉的指尖,眼神坚定却不忍直视, “但无论如何,你要坚强,不仅为了宣化王府,也为了你自己。承诺我,即使未来步履艰难,也要活得有尊严。”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和信任,他的眼神暗含深意,最后又低语道, “如果有朝一日,你与陛下相见,那么请告诉她——我愧对陛下,请陛下,不要再挂念我这个兄长,一定要记住父皇的遗愿,继续前行下去!” 话音未落,他缓缓闭起了双眼,似乎在寻觅内心的平静,片刻后,他突然间猛然张开双臂,仿若欲拥抱这世间的一切。 紧接着,他快速收回,用力推开身旁的唐重冰,扶正了衣冠,傲然站直了身姿,不带一丝迟疑地迈开脚步,径自向着那未知命运的黑暗深处冷冽而去。 “亲王殿下!” 重冰捂住了颤抖的脸颊,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悲痛欲绝的呼喊穿透了夜空,嘶哑而满载绝望,目光追随着幕府军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把德熙城重重地锁上囚车,那声声呼唤化作无尽的哭泣,在荡漾开的夜色中遗留下挥之不去的悲伤。 锁链拖地的声音犹在耳旁回响,德熙城双手被粗重的锁铐束缚,步履蹒跚地被士卒粗暴地推搡着,直到他跌倒在德白洺脚下,骄傲的头颅被逼得低垂,受尽屈辱地置身于这位掌握生杀大权的幕府将军面前。 德白洺的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他犹如冰刃刻画的脸庞在烛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沉声问道: “德熙城,知晓为何孤亲自下令,要将你自王府之中锁过来么?” 声音中蕴含着威慑与审问,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洞穿德熙城的灵魂,寻找出那隐藏在深处的秘密与背叛。 德熙城缓缓地站起身,他沉重的双眼透出落寞与决断,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仿佛置身事外,用力撑开受伤的身躯,铁链交织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颤抖。 他直视着德白洺的炽热目光,脚步虽然踉跄但步伐坚定,如同最后的王者般,迎着刀锋临危不惧。 德熙城饶有风度地摆正了被锁链拖动所弄斜的衣领,微笑着答复道: “御所大人,您何须出此下策,若果真要解决本王,一剑了结不就好?” 第63章 囚禁德熙城 德白洺的目光如冰箭般穿透寒风,冷漠而沉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语气中透露着危险的边缘: “你以为在暗中挑拨离间,包庇逃犯,弄小动作,孤会视而不见?哼,德熙城,你这个臭小子啊,孤没有惩治你,可不代表看不见!” 德白洺犹如寒夜中的冰风,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盯在德熙城的脸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蓄势待发的威胁在每一个字间跳跃,仿佛寒夜中突如其来的雷鸣。 “陛下大婚的盛事刚刚落幕,你以为这庆典之后,你得以高枕无忧了么?错了,德熙城,若是不趁此机会重重地给你一个教训,让你铭记于心,” 他的声音暗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锐利,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能借着这股混乱之势,企图从孤手上夺走权柄,甚至” 语调陡然一顿,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补充道, “取孤的项上人头!” 口中的“项上人头”四字,字字铿锵有力,咄咄逼人,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剑悬于德熙城头顶,时刻提醒着后果的严重。 德熙城紧闭的双唇微微一震,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像是被德白洺突如其来的警告打乱了早已经过精心策划的步伐。然而下一瞬,他勉强抬起嘲讽的嘴角,轻蔑地反驳: “呵,御所大人多虑了,本王在京中,无非是与贵人风雅对酒,哪有心思搞什么‘小动作’?不过是闲人口中胡乱之言罢了。” 他的声线中透着冷笑,眉眼间的轻蔑仿佛将德白洺的怀疑和警告全都视为荒谬至极的玩笑。 德白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光,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抑制住身体的颤动。 忽然间,眼神变得坚决,猛然间攥紧拳头,就像是一块逐渐裂开的冰岸下积蓄的力量,忽地迸发,沉重的拳风凝聚了他的无情和决绝,悍然挥向不料此举的德熙城腹部。 “噗。” 德熙城受那猛烈的一击,身躯无力地摇晃着,铜质枷锁的沉重与肌肤间的紧绷显得分外刺目。 他本就修长漂亮的面容在暗沉的烛光下勾勒出更加剧烈的轮廓,面色变得苍白如纸,一双本是锐利有神的眼眸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焕发,宛如覆霜的叶片,即将颓然落下。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乳臭未干,以为能在孤面前玩弄手段?” 德白洺凝视着摇摇欲坠的德熙城,嘲讽的笑意勾起在硬邦邦的嘴角,伴随着冰冷的声音迸发出不容挑战的威严, “臭小子,孤当了二十六年的幕府将军,比你的父皇都要年长,你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瞒过孤的眼睛么?”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地收回了仍闪着寒光的铁拳,重重地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蔑视。 一股闷哼从德熙城紧闭的双唇间泄露,他的身体还在隐忍着那由内而外的疼痛,无奈地低下了头,垂眼遮掩住眼中掠过的一丝屈辱,却在声线中层层叠起一股不肯低头的倔强: “御所大人好拳力” 德白洺的脸庞在煤油灯昏黄的光芒中显得愈发冷酷,他转过身,眼神仿佛穿过重重阴影投向远方的深渊,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左右何在!” 随着他的呼喊,两名剑眉星目的卫兵迅速迈步走来,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侧。 “将这不知好歹的逆子,” 他的手指轻蔑地一挥,指向颤抖着站立的德熙城, “给孤好生收拾了,关入死牢,等候发落!” 卫兵们恭声应诺,步伐沉重地向德熙城逼近,他们的手中长剑锵然出鞘,寒光闪烁,恍若死神的使者,铁链般沉冷的命令在这绝望的夜色中,为德熙城已然注定的命运划下了冷酷的休止符。 士卒们粗暴地揪住了德熙城的双臂,面无表情地拖拽着他穿过翻滚的尘埃和哀嚎的囚牢,步步沉重。 终于,在刑部大牢那被火把映红的尽头,将他如同弃物一般猛然扔进了最里面的密室,门外则聚集着盔甲鲜亮的重兵,脸色冷硬,手中长剑出鞘,警惕地注视着一切动静。 德白洺站在昏暗的牢房之外,看着锁链缠绕的德熙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语气冷峻而充满讽刺: “这个臭小子啊,竟然比他的父皇平度皇帝还要狡猾。” 德白洺摇了摇头,手中的火折子敲打在石壁之上,点亮了一盏盏油灯,将阴森的牢房照耀得更加阴鸷, “想当初,文王废黜平度皇帝,孤居然觉得没有必要。” 厉声继续道,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与嘲讽, “现在看来,倒觉文王圣明啊,是孤见识短浅了。不给你点教训,你便永不懂得,幕府的威严不容挑战。” 末了,一声冷哼,德白洺掷下火折子,长袍翩翩,转身挥袖而去,留下德熙城在寂静与黑暗中百味交加。 德落花追上前,轻步走到德白洺身边,恭敬而不失关切地拱手问道: “御所大人,臣知道,宣化亲王罪不可恕,但他毕竟是皇族血脉,将亲王如此对待,恐怕会惹人非议,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德白洺挥了挥手,脸上掠过一丝不容反驳的冷决,淡漠地说: “这个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无妨,就让他尝尝牢狱里寒冷的滋味。”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薄凉的微笑,眼中闪过丝丝讽刺,继续道, “这逆子实在是太猖狂了,本该早些时候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的。”德落花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言,却心知肚明,今夜无论寒风如何呼啸,德熙城受的冻都将比寒冬更加彻骨。 德白洺微微侧头,目光如冰箭划过厅堂中的阴影,他拍了拍身旁如岩石般稳固的德落花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孤傲的冷笑,声音低沉而充满期待: “接下来,就让我们静观其变,看看这场好戏如何上演。” 德落花低下头,轻轻拂去衣袖上的灰尘,脸上的表情淡然不语,眼中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默默地退到德白洺的身后。 第64章 熟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死牢内,那躺在粗糙草堆上,带着冰冷锁链的德熙城,身体不时轻微地瑟缩,似是在梦中也感受到了这牢房里阴冷潮湿的气息。 而他沉重的呼吸,偶尔被一两声痛苦的呻|吟打断,显露出他即便在昏睡中仍旧无法逃脱的折磨。 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呀声,陈旧的牢房门缓缓地开了,一缕晨光射入阴暗的牢中,刺得德熙城本能地举起了手臂遮住眼睛。 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眨了眨仍旧适应不了的眼睛,慢慢从沾满霉味的草垫上挣扎着坐起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光明,他感到了一丝穿越长夜的惊醒。 “嗯亮天了吗?” 德熙城揉了揉眼睛,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内回响,仿佛在黑暗中寻求一丝光明的证实。 在昏暗的牢房中,一名身着青衫的官员步入光影交错之处,他脸上迅速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神态间略带几分踌躇和不安,然后稳重地行了一礼,用一股几不能掩饰的敬意和无奈开口道: “微臣拜见亲王殿下,未能早些时候赶到,还请殿下恕罪。” 德熙城疑惑地眯起了双眼,冰冷的铁链在动作中发出刺耳的响声,他勉力坐直了身子,深深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官员,眼底闪过一抹不安与警惕,沙哑而力求平静的声音缓缓道出: “阁下莫非是新来的狱卒不成?” 随着话语落下,德熙城竭力压制内心的疑惑与不安,目光如利箭,紧紧盯着那官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搜寻线索。 青衣官员那衬着青衫的身形显得格外谦卑,当脸庞被透过牢窗洒入的微光照亮时,他有些凝重地开口,语气混杂着尊敬与隐约的同情: “在下项晓,在上京担任刑部员外郎一职,是正阳伯项量公子,今受父命,前来侍奉亲王殿下,臣今日恰好当值,实在是不忍见殿下受此窘境,今日臣必将尽心竭力,为殿下排忧解难。” 项晓的声音在愈发着急中透露出对德熙城的敬畏,他环视四周呆立的狱卒,声音提高了几分,命令之声似乎在昏暗的牢房中引起了连锁的回响: “你们这帮呆子,还不明白自己的职责吗?等什么呢?还不赶紧给亲王殿下链条解开!你们不想在这里混了?” 狱卒们或许是被项晓威严的态度所震慑,或是害怕了他口中的“不想混了”,顿时行动起来,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沉重的锁链,动作之笨拙几乎成了枷锁之中的德熙城的一声无言讥讽。 “项量?” 德熙城眉头微挑,声线中滑过一丝领悟之色,他微微侧首,用一种几不可闻的低语续问,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也有所指示?”在微光映照下,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且审视,努力在官员每个微妙的表情变化后寻找答案。 项晓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透着敬意与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微微俯身,声音中带有几分敬畏又不失诚恳地说道: “亲王殿下真乃睿智过人,唐重好唐公子也特意托付在下,带来了些许帮助,以助殿下脱离目前的困境。” 听到唐重好的名字,德熙城眼中疲惫的神色略微一散,稍稍抚平了急躁的情绪,柔声感慨地说: “真是难为你们了,多谢啊。” 项晓微微摇头,露出一抹落寞且坚定的神情,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声音低沉而深情地说: “亲王殿下,您曾舍身救出唐家之女,我们项家与唐家世代交好,如今您落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报答您的恩德乃是分内之事,也是我们的荣幸。” 他的语调突然转变,眉宇间带着无奈与歉意接着说: “然而,亲王殿下,今日我负责当值,能稍尽绵薄之力,但若明日轮到他人,而没有得到御所大人的明文指示,恐怕到时候,为了您的安全和牢狱规矩,我也不得不遗憾地将您重新加上锁链。” 德熙城伸出手轻轻挥去,脸上尽管带着几分俊逸的笑意,但眼神中却深藏忧虑: “本王自有分寸,项晓,你的善意,本王铭记在心。”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淡漠的坚定,随后目光变得柔和,补充道, “你尽你的职,本王不会让你陷入两难之中。” 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语气中潜藏着不易觉察的坚毅: “今日之事,来日若有机会,本王定会厚报。” 项晓的手下轻手轻脚地走来,恭敬地在地上跪了一跪,将那铺着羊脂白玉的盘子正对着德熙城放下,里面是虽然不算丰盛却热气腾腾的烤肉,微微弹跳的酒盏里斟满了微泛金黄的美酒,项晓微微一笑,柔声附和道: “殿下,狱中食物虽然难以媲美外界,但还请你务必进些食物,以养精蓄锐。” 德熙城凝视着项晓,眼神中透着一丝调侃与柔情,微微一笑,悠然说道: “项晓啊,你这是竭尽心力为朕设宴于此刑部大牢,又怎教本王独享?咱们世交一场,共受此难,来,你我一道品尝这牢中珍馔,共饮这酒。” 项晓点点头,微微一笑:“既然亲王殿下如此豁达,臣这也就不避讳了。” 在烛光摇曳的昏黄中,他机缘巧合的手势颇显了解规矩,伸手轻抚着古铜色的酒盏,细细品味着其中的芬芳与岁月。 “这世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沉声道, “竟然也有如此美妙之物。”说罢,便举起酒盏,缓缓地斟满了一杯金黄色的美酒,身影在渐渐亮起的牢房中显得格外高贵。 酒香温润,德熙城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环抱住古铜色酒盏,眼神中透出一丝古井无波的深沉,他沉默地注视着杯中泛着微光的琥珀液体,仿佛在其中看见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命运。 终于,在一阵凝重的沉思后,唇边泛起了苦涩却坚定的微笑,将酒盏轻轻抬至嘴边,轻啜一口,任由那股苦中带甘的醉意渗入心脉,缓缓流淌进枯竭已久的生命里。 项晓端起酒盏,那由薄荷和蜂蜜混合而成的清香在牢房内弥漫开来,他的眼角带着不易显露的柔和,高挺的鼻梁和坚定的嘴角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深邃。 而那自信而又坦荡的举动,流露出他对德熙城的真挚友意——既然如此信任地与囚徒同饮,那他必定无害于德熙城。 酒气温润中,德熙城慢慢放下酒盏,眼神中透着未雨绸缪的严肃,他的嗓音低哑而深沉,宛如深渊中回荡的回声: “项晓,既然你说过,唐重好与你有过交代,那么,本王问你,如今唐重好,身在何处?” 第65章 收服项晓 项晓挺直了背脊,神色正经地对着德熙城微微一鞠躬,语气坚定而急切地保证说:“这个请亲王殿下放心,重好公子昨夜就已经驾马离开上京城了,如今马蹄声疾,必已接近玄菟城了。” 德熙城听后,缓缓点了点头,心中隐隐透着一丝释然的微笑:“那就好,那就好啊” 他闭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中的波澜稍作平息,然后缓缓睁开,眼中闪烁着不可知的深邃光芒,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缓缓说道上眼,思考片刻后,开口说道: “项晓,你想不想,和本王,干一番大事?” 项晓的眼中闪过一丝质疑,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领口,试图掩饰内心的动摇,声音中带着一丝探求和无助,他凑近了一些,目光牢牢地锁定着德熙城的眼睛,仿佛在透过对方的瞳孔寻找答案: “亲王殿下,您的意思难道说”他的话匆忙而又意乱情迷地戛然而止,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刑部员外郎,除了守刑部大牢,还能做什么呢?” “非也,项晓。”德熙城的声音更加沉稳,他的双手轻轻按在项晓震惊的肩膀上,目光穿透昏黄的灯光望进他的眼中, “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能找到如你般信得过的人实在不易。”他的话语像低语般只有项晓能听见,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分量, “诚然,你只是刑部员外郎,然而,本王相信,这件事交由你来办,定能事半功倍。” 见项晓仍有犹豫,德熙城便轻轻搭住他的肩膀引导他靠近,待到面颊几可触及之际,才低声在他耳畔细语密谋。 项晓听到德熙城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瞪大了眼,颤抖的声音中满载着不敢置信与恐惧: “亲王殿下,您难道真的要与幕府为敌吗?” 他的心中满是忧虑,毕竟他们项氏多年受幕府压制,却从未有过颠覆之意,这样的大逆不道,恐怕 德熙城无奈一笑,眼中满是慈悲与痛楚的光辉,声音温和而又坚定,重新寻找了项晓迷茫的双眼: “项晓,你以为本王喜欢危言耸听么?你看看唐家的惨状,一个个如秋后的蚂蚱,那些年与你们项家肩并肩、手挽手春风得意时哪想过有今天?你们可是世交啊,所谓唇亡齿寒,你觉得,你们项家,还会幸免于难么?” 他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光芒,语气坚定而充满了隐忍的力量,缓缓开口,声线中蕴含着斟酌与沉着, “更何况,你们可是被幕府打压的旧日权贵啊,以御所大人的为人,心狠手辣,史册上那些陨落的家族何尝不是先例,他岂会眼睁睁看着你们项家再起浮头?不,他必定会将你们彻底踏入泥土,永无翻身之日。” 项晓眼神动摇,心中的忧虑如翻滚的巨浪,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德熙城的话已是不言中的警醒,幕府的残酷,是否就将成为他们项家的终结,这个可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底,如同黑夜中的冷月,透明而清晰。 见项晓的犹豫与挣扎,德熙城眼中的光芒微微闪烁,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那笑容里,是洞悉人心的深刻与讽刺人世间的无常。他微微倾身前,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刺项晓的双眼,语调柔和却带着几分铁石心肠的坚定, “所有的努力与辛苦,竟换来当权者的打压,亏你们项家白白的为德义庆打下江山。表面上你们崇高如天,事实却落得比尘埃还要低微。” 他顿了顿,凑近了项晓,声音降低至只有两人能够听清, “项晓,这江山是你们帮着筑起,如今他们将你们项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能平心静气地坐视你们家族颠覆么?” 项晓的膝盖重重触地,尘土飞扬中,那被束缚的身影竟似诉说着内心的坚定与忠诚,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坚毅的光芒,恭敬而铿锵有力地说:“殿下,不必多说了!微臣项晓,愿效忠殿下,请殿下,明示!” “这就对了,项晓。” 德熙城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他微微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口中缓缓地抽出一份发黄的折子,手中的纸张轻轻地在草垫上的微风中颤动。他神色郑重,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项晓,继续低声说道: “记住,等德白洺离开京城,去找这个人,他是本王多年的知己,手中有兵权,值得信赖。他将是你的引路人,会一一告诉你接下来的行动。” 项晓听后,肃然起敬地点了点头,视线刚毅如旧,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忠诚和坚决,他抚了抚胸口,对着德熙城低声而坚定地应道: “殿下,请尽管放心,您的每一个吩咐,项晓必定竭尽所能!” 德熙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痛的眼神中透露出少见的疲惫和无奈: “这大律啊,本就是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原本一直紧握在陛下和朝廷手中。然而如今,幕府行事颠倒黑白,悍然篡夺,其行径不过是乱臣贼子的勾当。” 他停顿了一下,示意项晓细听每一个字, “待到那天,皇上洗雪耻辱,收回被夺的权势,届时,本王定然不会吝啬声名,定会上书天子,让你们项氏一族得到应有的封赏。”他的目光转为坚定,承诺的话语宛如封泥印信,刻在了项晓心头: “项晓,你我此刻肝胆相照,未来定不负你忠义之心。” 项晓握紧了手中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心,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他紧紧地凝视德熙城,声音颤抖而坚定地道:“那臣,就先谢过亲王殿下了。” 与此同时,唐重冰独自一人守在王府内,四周曾经辉煌的金碧辉煌的殿堂现在满目疮痍,精美的壁画被刀剑恣意划破,高贵的挂毯堆积在角落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宣化王府的荣光不再,已经是一片废墟般的狼藉。 德熙茗双手紧握,额头上凝结着焦急的汗珠,她猛地用力推开摇晃的厚重木门,门板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脚步急促带着沉重的木屐声,领着忠心耿耿的何祟和眉头紧蹙的宗宇凌,连夜掠过曲折的巷道,直奔早就物是人非的王府。 看到王府内部的那一刻,德熙茗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宣化王府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66章 朕这就去找他 德熙茗目睹唐重冰跪坐在那里,宛如废墟中的孤影,心中惊痛交加,茫然中加快了脚步,急切蹲下身子,袖子掠过地面带起一阵风,眼神充满担忧: “重冰,快说,朕的兄长怎么了?他为什么就突然被幕府的人抓走了?你快说呀!” 她的声音里几不可抑制的颤抖和急迫,手轻轻扶起他的肩头,期待着他能给出解答。 唐重冰眼中积聚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簌簌掉落,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仿若来自深渊的回音: “陛下,臣妾死罪,实不知此事为何发生。然亲王殿下临行前曾深情叮嘱,留下了一句话,要臣妾务必转述给陛下。” 她紧紧握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试图将那挣扎于唇齿间的话语稳固下来,眼波里透露出夹杂着悲戚和迷茫的神色: “他说‘请陛下,不要再挂念他,一定记住先帝的遗愿,继续前行下去'',臣妾虽然不曾涉足朝堂,却能感受到,亲王殿下的不易!” 她的额头贴地,额角磨得通红,眼中涌动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中带着哭腔,颤抖而又充满了忠诚与绝望: “还求陛下您,千万要记住亲王殿下的言语,他对我国的忠心耿耿,对陛下的深切期望,这番忠告,绝非浅言,望陛下,铭记!” 德熙茗听后,身体缓缓向下滑去,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猛地跪坐在那泛着凉气的青石地砖上,微微颤抖的双手拼命扶住地面,以免自己倒下,然而那仅存的力量也随着一时间茫然失神的心神和泪水一同流逝。 何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坚定,在这危局关头显得尤为重要,他轻声劝慰: “陛下,此非末日,尚有转机,请您保重龙体,云深不知处,必有后福。” 她缓缓地站起身,挺直了脊背,紧抿的双唇透露出难掩的决心,声音里的震颤似乎在逐渐平息,需要动员的决心仿佛已在句尾铿锵地宣告: “都这个时候了,朕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缓缓吸了口气,德熙茗定了定神,伸手拂去袍上尘埃,脸带着坚毅之色,长裙摩挲着破碎的瓷砖,绝不回头地朝着殿外走去,那决裂的步子坚定无比,仿佛每一步都踏着自己内心的坚强。 “陛下,您这是要往何方?请陛下不要冲动啊” 唐重冰一边挣扎着从颓垣败瓦中站起,一边加快步伐惶急地追上前去,声音中的哽咽和焦虑都化为这几个字的真情问询。 “够了!” 德熙茗迸发出断然的声音,声如磐石,回响在荒凉房间内,双拳紧握如铁锤,瞳孔里燃烧着坚决之火,她低沉地说道: “朕这就去找德白洺,让他亲口对朕说明,这到底是何居心,若真有胆量安排一切,那也该有胆量面对朕的质问!” 她的眼神如同熔岩般滚烫,瞥向身后站在冰冷石板上的唐重冰,那双因悲痛而盈留泪花的眼睛,此刻却被义愤所替代,她语气尖锐地质问: “德熙城,是朕最后的血亲,如果连他都要被幕府掠走的话。” 声音渐高,泄漏出久被压抑的怒火,她的拳头紧握,声音逐渐沉重却斩钉截铁,具有不容置喙的气势: “即使朕只是傀儡皇帝,也绝不允许他们肆无忌惮,朕区区一个女儿身,也要让幕府知道,把皇室逼到绝境的后果!” 见德熙茗情绪激动,无法劝说,何祟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拱手道: “陛下,既然您决定要去找德白洺,我作为您的臣子,也将与您同行。” 德熙茗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瞥向侍立一旁的宗宇凌,声音中带着不容质疑的严肃和决绝之色,缓缓地吩咐道: “宗宇凌,你就守在这里,保护重冰姐姐的安全,日落之后,可视情况,自行潜回宫。” 宗宇凌默默地注视着德熙茗和唐重冰的背影,眼神中交织着复杂和凝重,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向德熙茗一礼,表达了他的忠诚和决心: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重冰姑娘的安全。” 在确认唐重冰安然无恙,何祟紧紧握着她的手进行安慰之后,德熙茗提起衣摆,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在一片初曦的照耀下,行云流水般挽起马缰,与何祟两个默契地走到那等待已久的骏马身边,稳稳跨上马背,纵马扬鞭,决绝地驱马蹄声奔向远处,直向御所行宫驰骋去。 御所行宫的大门外,两个守卫正在打盹,见德熙茗到来,一个守卫慌忙站直,连忙拱手拜道: “小的拜见陛下。” 另一个守卫也跟着跪站直,脸上带着惊恐和尴尬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生怕给德熙茗留下不好的印象。 德熙茗虽然是傀儡皇帝,但德白洺的下令让人见到女皇依旧要行礼,任何人如有懈怠,都会严惩。因此,伴随着她的到来,守卫们这才一个个恭敬退后,依次行礼,气氛肃穆而庄重。 宫门之前,寒风如刃,德熙茗的目光中闪烁着刚硬如同凌霜的光芒,她的声音如同冰川裂开时候的咆哮,冷冽而震慑人心: “立刻通报,就说朕要见御所大人!他若不出现,就由朕亲自进去寻!” 两侍卫闻声,脸色煞白如纸,互相对视一眼,慌忙伏地,颤声应诺:“遵命,陛下,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御所大人!” 行宫深处,德白洺慢慢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一旁的暖酒,对站立一旁的少奉行德良锺苍然笑道: “唉,该早些回玄菟了,金帐汗国真的太猖獗了。” 德白洺轻轻扭过头,眼神悠闲地看向站在屏风旁的侍妾春草,微微一笑,在她那轻柔的步伐中添了几分玩味: “嗯,春草,身子可要硬朗一些,用力按捏,别怕伤了孤,孤觉得这样才舒畅。” 虽说她只是年纪轻轻的侍妾,但春草却拥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皮肤白皙如雪,娇嫩晶莹;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明亮而晶莹,透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与纯真。 她的秀发长长地垂至腰际,如瀑布般飘逸,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年轻的春草得到了德白洺的宠爱,作为陪伴他进京的侍妾,她带着青春的活力与德白洺一起踏入了京城。 这时,气息急促的守卫急匆匆地走来,脚步声在行宫的静谧中愈发清晰。铁甲连动,他颤抖着肩膀,似乎在心中预演着该如何报告这突如其来的大事,冲着德白洺深深一躬,声音中夹杂着难言的慌张与敬畏: “启禀御所大人,陛下驾临了!” 他几乎是在呼吸间喘出了这句话,而那令人不容忽视的沉重气氛,让整个空间都似乎为之一颤。 第67章 你什么都不懂 “父亲大人,就让儿臣去前堂,把陛下打发出去。” 德寂尘对着德白洺一躬身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孝顺和责任。 德白洺随手放下手中的前线战报,平静而笃定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 “不,还是让她进来。” 他站起身来,身姿笔挺如松,下颚微抬,目光坚毅地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 “正好,孤想见一见陛下了。” 随后,他转回视线,着实认真地吩咐身后忠诚的侍卫, “去,告诉她,孤在书房等候。” 不料,脚步声如战鼓急促,不等门扉完全敞开,德熙茗已狂风般席卷而入,衣摆与何祟的剑鞘猛烈撞击,发出愤怒的碰撞声,她的眸光似要将德白洺烧成灰烬,而后者只是抬手示意护卫靠边站好,独自静静面对这股怒潮。 “你们都退下。” 德白洺冷静地命令,随手扶正了椅背,缓缓坐下,目光在房间内每个人脸上一一掠过,双眸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德良锺和其他人一瞥其坐下的姿态,立即俯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向门外,步伐匀称且沉默,确保主子与陛下不受打扰。德白洺整理了下衣襟,深呼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却不失威严地对德熙茗说, “陛下,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朕忍无可忍了,御所大人,少来那些猫哭耗子的戏码,朕不喜欢!” 德熙茗蓦然推开前方的重闱,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怒火,裙摆随着急速的脚步在寒风中翻飞,声音低沉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峻,她几乎是在挤出牙缝间冷冷地质问, “直接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处置朕的兄长?” 德白洺手指轻敲金属般冰冷的案桌,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喜悦,嘴角微微扭曲地展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既然陛下如此直接,那么,孤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话音不紧不慢,却是字字铿锵: “三个字,赐自尽。” 说罢,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深邃眼眸,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面无表情地盯着德熙茗,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果然么” 德熙茗咬着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眼神凌厉如刀地盯着德白洺,压制着蕴涌的激|情,颤抖着吐出了每一个字,“你身为太祖后裔,真是丧尽天良!” “孤丧尽天良?哼,简直荒谬至极!” 德白洺霍然起身,那股子猛然爆发的怒火令整个书房的气氛凝重起来,他的掌心狠狠拍击在案桌上,巨响如雷,悍然怒斥道: “你以为孤真的不知道吗?你的‘仁兄’背地里与那些宵小之徒为伍,窃密贩情,意图何为?他那是忠君爱国?开玩笑! 还有那钦犯,你兄长明知其罪无可恕,却一意孤行,居然还当着幕府群臣的面为之求情,煽风点火,挑战孤的权威!” 他的声音冷得似从冰窟中传来,一字一顿彰显着断然的凌厉, “哼,你那位高贵的兄长若说没图谋不轨,甚至不顾一切,干扰幕府重臣的活动,孤倒要问问,这些勾当难道还算得上廉明磊落么?随便挑出一件事,就足以将他冠上谋逆之名!” 德白洺的眼眸中怒火滔天,犹如愤怒的巨兽般扑向德熙茗,他的手掌猛然伸出,铁爪般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襟,几乎能听见软绸在紧绷中发出微弱的呻|吟。他的嗓音沙哑而有力,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滚滚传遍整个书房: “陛下何出此言?孤自从就任幕府将军起,便诛除贪婪的官员,严惩不法,开辟水渠,耕种良田,即便是天灾人祸之时,孤也绝不触动万民之一粒粟;外敌侵扰边塞,孤身先士卒、手执长戈、血战疆场。 这二十八年来,民间传颂,孤的德政久远流芳!孤的铁骑兵符,乃是当年父亲文王亲授之命,三代先王的圣训,历历在耳,孤又岂会敢忘?天下平定,国泰民安,孤孤何错之有?!又何德何能,令陛下视孤如寇仇?! 莫非,陛下是要视孤如破竹将倾,置孤于死地,才能安坐江山社稷,高枕无忧?难道你真心希望看到幕府与朝廷剑拔弩张,天下大乱,万民遭劫,生灵涂炭,社稷危在旦夕?!” 他的呼声中充盈着怨气与不解,强势而充满质问,直逼德熙茗回答,面对这样的洪水猛兽,德熙茗的神色愈发冷硬,但目中却难掩深深的痛苦与挣扎。 他的手掌忽然用力,推动着德熙茗的身体,使她一个踉跄后狠狠地摔倒在石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呼吸瞬间被挤压,一时之间痛得无法言语。 德白洺脸上的神情狰狞,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恨和愤怒一股脑儿倾泻于这一刻,他低头俯视着在地的德熙茗,眼神如刀,犀利中带着不可理喻的扭曲,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冷,更沉,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和讥讽: “你什么都不懂,真是什么都不懂!” 何祟眼见这一切,心如刀绞,衣摆飘飞间疾步窜到德熙茗身旁,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搀扶起那颓然倒地的身影,她低声急切却温和地安慰道: “陛下,您一定要振作!” 德熙茗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动摇的身体,从那忠实的眼神中汲取了一丝力量,勉强平复心绪的她,缓缓站起身,眼中熊熊烈火已被喑哑悲伤所取代,喃喃自语般颤声道: “朕朕明白了。” 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泪水,那平时的皇者风范已荡然无存,就像一朵在暴风雨中摇曳的花朵,脆弱而无助。她的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害怕自己的请求会惊扰了面前这位坐拥重权的幕府统帅,手微微颤抖的掩不住心底的恐惧与哀求: “御所大人,请您告诉朕,究竟要朕怎样做,才能换得我兄长一线生机?” 德白洺看到德熙茗泪眼婆娑的模样,眉头未有半点松动,他缓缓地坐回紫檀木质的椅子上,漠然地捋着胡须,眼神冷硬如同寒冰,在昏暗的书房里默默地注视着她,宛如一尊刻薄的雕像。 “德熙茗,你给孤记住了!” 德白洺猛地站起身,瞪着那再也掩饰不住悲伤的女皇,声音响彻整个死寂的书房, “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固大律先祖基业,保守百姓安危。这皇帝宝座,孤并不贪恋!但若让那些蛇蝎心肠的贼子们得逞,非要从孤的手中夺走孤应有的东西,孤绝不容忍!” 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跳如同裂天霹雳, “孤虽位高权重,但心系黎民,宁可孤身一人,也定不让天下遭此大难,你记住了!” 第68章 谈判 在沉重的沉默中,德熙茗颤抖着肩膀,凝固的姿态映衬着破碎的心绪,她似乎在摇摆不定中踏前一步,眼神中溢满迷茫和恳求,静静伫立于那高高在上的书桌前,唇边颤抖着无声的呼唤,深深吸入一口气,等待着德白洺破碎这无垠寂静的一言。 何祟眼中涌动的泪花光与晶莹的烛光交织,她微微屏住呼吸,艰难地吞下了一颗心痛的泪珠,继而声音如细碎的瓷器,在沉寂的空气中颤颤地发出请求: “请御所大人,开恩。” 眼神中满是不忍和决绝,仿佛已做好了任何牺牲的准备,她清晰而坚定地补充道: “只要亲王殿下能够逃过此劫,何祟愿意奉上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作为交换。” 德白洺的声音如同隆冬刺骨的寒风冷冽刺耳,他凝视着露出愕然神情的德熙茗,言辞落如霜,道: “德熙茗,既然你的侍女肯为亲王殿下赴汤蹈火,那孤也不吝啬赐你一个生机,只需你答应孤所说的三件事,孤,定会放回德熙城无恙。”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苦涩,抬头凝视德白洺那双冷漠而锐利的眼睛,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御所大人,请您明言,只要能救我兄长,无论是做什么,朕都在所不惜,绝无二言。” 德白洺的话语飘进德熙茗耳中,仿佛一股冰冷的寒流,凝固了四周的空气。他的目光如同刀尖一般锐利,缓缓地划破了厚重的寂静,而他的声音则更似藏匿着冷漠的利刃,一字字切割进她的心扉: “这第一件事,” 他顿了顿,似是在审视德熙茗的反应, “非常简单。就是任命东海郡王德千禧,担任新丞相。” 他的目光转为钢铁般坚定,声音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从今往后,一切朝政大权,都将落入他的手中。” 在德熙茗震惊的眼神中,德白洺的嘴角微翘,抱着腕,冷然继续道: “除非是幕府的旨意,否则你,” 他咬紧每个字眼, “不许插手!” 他凝视着德熙茗那变幻不定的神色,等待她的回应,任何反驳都将被他视为无效的空谈。 德熙茗的身子一震,眼中刹那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却又迅速黯淡了下去,紧抿的唇角略显苍白,声音略带颤抖,却不失皇威地回应: “既是幕府定下的条件,朕,准了。” 德白洺的话语缓缓飘出,如同一枚沉重的石块投入心湖,激起波澜,他轻蔑一笑,目光如刀,冷冽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第二个事情,便是流放临淄侯唐氏全家,远至北地幽州渤海城,饱受风寒,交由孤信得过的郡守王进玄大人,在渤海城严加看管。”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虽然渤海城乃是幽州首府,但望着德白洺那冷漠的眼神,她觉得这流放基本上就和当奴隶没什么差别。 幽州是一个边远之地,那里的风寒让她感到不安,更重要的是,渤海城距离玄菟城较近,一旦发生变故,幕府的人可第一时间赶到,德熙茗对此心生忧虑。 “怎么,你不愿意?” 德白洺眼中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目光深邃似海,缓缓地开口,蓄意放缓语调,颇有几分戏谑地逼问,他似乎已预料到了德熙茗心中的犹豫和斗争。 “好,流放就流放!” 德熙茗含着深重的苦涩,她的声音颤抖如弦,逼出的字句宛如铁石心肠也能刺痛的无奈,脸上刻画着深深的愁云惨雾,一股摧枯拉朽的强忍让她的眸光中闪过抑郁的光芒,每一字都显得如此凝重而满载着痛楚。 “哼哼,的确算得上是陛下的胆魄和气度。” 德白洺低下头,微微颔首,嘴角挟带一丝审视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迟疑,在犹豫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抬头望向德熙茗,语声低沉而慎重,仿佛下一句话决定着万般重量: “那么,这第三件事嘛” 德白洺的声音宛如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透彻,他的目光如同凌厉的剑锋一般从德熙茗移到何祟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冷嘲,轻蔑且无情地宣告道: “你,何祟,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女,既已如此表明了忠诚和牺牲的决心,那孤,就不客气地收下,索性一并带回玄菟城!反正,你是当年父亲大人救起来的,就来回报我们一家。” 他的眼神穿透何祟的惊愕,沉声补充道:“孤相信你的能力。”临走前,德白洺再次投向何祟一瞥,那眼神中似载着深意,既冷漠又审视,仿佛在衡量她的价值和未来的用途。 德熙茗脚步生根般凝固在寒冷的石质地面上,忽略了四处的寂静和压抑的氛围,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何祟的臂膀,双眸盈满泪水, 眼泪沿着泛红的脸颊无声滑落,颤抖的声音尽是无力的哀求: “御所大人,请您放过她!若说朕有何不是,朕愿一人承担,何祟无辜,请您请您手下留情,将她留在朕的身边!” 嗓音中的破碎与绝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她的目光似在乞求,又似在诉说,何祟也是朕朕最后的温暖了。 “哼!” 在沉闷的书房内,德白洺的脸色阴沉如冬日里的暴风雪,他的手掌一记沉重如铁的拍击落在紫檀木案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案上的墨水和笔架都为之一颤,仿佛这张桌子便是他权力的象征,每一次击打都震慑着人心: “那么,你的兄长,宣化亲王德熙城,孤若是现在下令,不出时辰,他他便以谋反罪,要么自缢,要么被鸩杀!” 德白洺瞟了一眼德熙茗,眼神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随即冷笑着朝着面含泪水、双手攥紧的德熙茗逼问: “兄长的生死,还是何祟的自由,你自己选一个!” 他的声音尖锐且咄咄逼人,仿佛在挑战德熙茗的底线,此时此刻,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不,这不能接受!” 德熙茗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呜咽,她的双手死死握住自己的发髻,似乎要通过这痛苦的方式以抵御面前的残酷命运。 “朕不能牺牲他人以救己兄!” 她的目光闪动着挣扎与争辩,双肩不停抖动,反映着她心中的煎熬。何祟则步前一步,腼腆中带着坚决之意,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陛下不需为此苦恼,何祟愿意承担一切,如果能救亲王殿下” 第69章 何祟被带走 何祟的眼神中闪着泪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心底挤压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只是一次沉痛的呼吸, “御所大人,若能换得亲王殿下的平安,我愿意服侍您” 说完这番话后,她颤巍巍地迈出了一步,就像是每一寸土地都在她脚下崩溃,然后她猛地低下头,姿态卑微如同敬畏的赎罪者,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砖,表示了她无声的屈服与绝望的牺牲。 德白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在何祟颤抖的身影上微微一凝,随即轻蔑地挥了挥手,声音中透露着冷酷的命令: “左右何在,将这位忠诚却可怜的女卿大人,带下去,安排妥当,孤,日后自有安排。” 铁甲响动间,护卫如影随形般向何祟逼近,意图遵德白洺之令将其带走;德熙茗的身躯却如同守护天使般挡在他们面前,她的双手颤抖着,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坚定与决绝,声音几乎在每个字后都裂开,充满急迫与焦虑: “不!你们你们绝不能这么做,何祟她是无辜的,你们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带走我的我的” 声音在颤抖中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对冷酷的命运呼喊,然而那呼声却在无情的宫廷之墙间渐渐消散。 何祟轻轻的推开德熙茗,双目充溢着坚决而悲壮的光芒,声音微颤却透着一股莫大的决心,对那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女皇说道: “陛下,为了救出亲王殿下,臣女这微不足道的身份,何足挂齿,您切莫因我,与幕府之间的关系,徒增裂痕” 眼角的泪花也随着这沉重的吩咐滑落,她望着德熙茗的眼睛,里面藏匿着万千不舍与强颜欢笑,声音虽微弱却坚定无比: “陛下,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请您自处泰然保重” 随后,她的眼神随后坚定地转向了身边的护卫,嘴唇颤动着,发出了最后的哽咽声,带着一股决然的悲凉,缓缓道: “我们走。” 沉默中的两名护卫一左一右迈步上前,身着铁甲的他们眼神不语但透出一丝歉疚,小心翼翼扶起跪伏地上的何祟,手臂之间的力道温柔而稳固,默契配合着缓慢而神圣地将她从昏暗的行宫书房簌簌带出。 随着何祟被护卫缓缓带出,德熙茗彷佛失去了支撑,崩溃地坐倒在冰冷的地面,她的泪水涌动如同汹涌的河流,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绝望与不可遏止的悲痛, “不,不能这样,何祟” 她的手臂无力地向前伸展,仿佛想要抓住那逐渐消失的倩影,然而只摄取到了寂静与空虚, “不不!” 声音尖锐而愤怒,挟带着被无情现实撕扯的哀嚎,渐渐沉沦在那死一般的寂静里。 德白洺似乎已经看透了德熙茗的内心,他冷漠而蔑视地笑了笑,目光扫视着她的全身。他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目光中透露出狡黠而老练的光芒。 德白洺的沉声在书房这压抑的空间内萦绕,他那激动的心绪却在这句话后微微平稳下来, “陛下,你的决断,值得文武百官、天下万民加以称赞啊。” 他缓步走近,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唇间绽放, “如你所说,这三件事既然能做到,孤自然会遵守承诺。” 站在德熙茗的面前,他凝视着那因泪水而变得模糊的双眼,轻蔑而又嘲讽地笑了笑,双手背负,像是在玩味着德熙茗的命运, “孤,这就下令,宣化亲王德熙城,免除一切罪名,即刻释放。” “那就,多谢御所大人了” 德熙茗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她缓缓地站起身体,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胸中的颤动,举止端庄地向德白洺行了一礼,面若寒霜中却藏着一丝讽刺的无奈。 然后转过身,步履蹒跚,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一步步向着书房那敞开的门走去,离那冰冷的权力之心越来越远。 德熙茗刚迈出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她猛地撞上了德寂尘的胸膛。她娇小的身体被撞得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目瞪口呆地抬起头,她看见德寂尘满脸愧疚地俯身扶住她,声音中带着关切和歉意: “陛下,你没事?对不起,臣没有看清楚。请陛下,见谅” 德熙茗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德寂尘,眼神虽冷漠却隐约露出战意,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拂在腰间的玉佩,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起苍白。 德寂尘比德熙茗大四岁,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算同龄人。 满心的愤怒和屈辱凝结在手心,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的冷光,深呼吸一次试图压抑那膨胀的悲愤,却依旧止不住那蓄势待发的怒火。 最终。她的小手迅速抬起,掌风带着无声的呐喊,狠狠地打在了德寂尘的脸颊上,那响亮的耳光声突破了书房外廊的肃静,而她紧跟着,像是逃离现场的猎物,转身疾步离开,留下一片震撼与不可思议的寂静。 德寂尘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和茫然,他犹豫了片刻,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的脚步刚欲迈出,终被德白洺冷冽如冰的声音叫停: “尘儿,此事非你所能理解,罢了,让她去。” 德寂尘脸上掠过一丝困惑的阴影,他知道父亲的判断向来深邃透彻,所以不解地踌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甘,低沉的声音携带着几分激动不安地质问着: “父亲大人,您既然已经知道,德熙城有着不可告人的异心,何以还要大发仁慈地赦免他?难道就不怕他日后再起波澜,搅动朝局,危及我律国幕府的江山社稷吗?” 德白洺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隐藏着深谋远虑与权谋的辛酸,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得意, “孤并未有置德熙城于死地的打算,不过是借此机会,试探德熙茗的底线而已;现在嘛,看她的反应,可真是让人拿捏于股掌之间,简直难以置信她竟能如此轻易上钩” 第70章 被释放了 他看向德寂尘,脸上浮现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中闪烁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精明,似乎在这盘棋中已看尽世间冷暖,慢悠悠地道: “尘儿,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今日的兄弟,明日的对手,情义之间,亦是权术游戏,谨记这点,你才能在权力的江湖里,游刃有余。” 德白洺微微扬起眉梢,声音中掺杂着一种玄妙的调侃,宛如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中放飞一只隐晦的试探, “谁能保证,德熙城,一定就是孤的敌人呢?” 他的目光在德寂尘惊疑不定的神色中微微一笑,继续道: “情同手足可以变为刀锋相向,昨日的忠臣亦可能成为今日的叛逆。世事莫测,人心难测,尘儿啊,勿需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一颗乱世浮萍之上。” 德寂尘低下头,拱手拜道:“父亲大人的一番教诲,儿臣心领神会。” 他虽低下了头,但目光却早已炯炯有神,一股坚定的决心在心头升腾,似乎千般思绪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德星痕快步走入关押德熙城的牢房,手中紧握着德白洺的赦免命令。他目光坚定地展开文书,大声宣读:“将军令,赦免德熙城。”顿时,牢房内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德星痕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 德熙城缓缓站起身,紧盯着德星痕,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狱卒立刻走上前,动作利落地为他解开了锁链,德熙城感觉脖子上的束缚舒服了许多。 德熙城不屑一笑,旁若无人地挑起了眉毛,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嘲笑: “哼,御所大人是不是太大意了?就凭这点能耐,今天关着我,明天就放了我,我看幕府啊,可真是没有什么威严可言。” 德星痕冷声道: “宣化王,你少贫嘴,御所大人自有他的安排,我们不能揣度。” 德星痕说着,双眼紧盯着德熙城,神情凝重而警觉。德熙城不屑地撇了撇嘴,视线微微侧开,似乎并不在乎德星痕的话。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淡淡道: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一直以来都只知道服从命令,真当德白洺是神仙吗?” “宣化王,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御所大人,别太得意了” 德星痕的话没说完,就被德熙城打断了, “咳,屁大点事儿就夸大其词,德白洺是朝廷的臣子,他敢囚禁本王?简直是倒行逆施!本王可不会屈服于他。” “哼,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德熙城,你可别得意太早!” 德星痕语气变得锐利起来,“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牢房的深处。 德熙城戏谑地耸了耸肩,挑衅的目光扫过德星痕的背影,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挖苦, “哦,幕府的狗腿子果然忠诚,看着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样子,我简直要为你感到悲哀呢。” 他刚走出牢房,只见宗宇凌已经等候多时,脸上多了几分沉重。宗宇凌那英俊挺拔的身姿映衬着他刻板的面容,他的深邃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忧伤和痛苦。 这一刻,他似乎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沉重,皱纹在额头深深地刻下,如同岁月的痕迹。面对着德熙城的突然解脱,宗宇凌仿佛背负着万斤重担般,心中充满了无法诉说的愧疚和无助。 “是陛下叫你来的?” 德熙城目光一闪,瞥了一眼宗宇凌,不动声色地问道。 宗宇凌微微摇头,语气深沉而充满了莫名的情感,眼神里掺杂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包含着心事重重的默然: “是我自己要来的,亲王殿下。” 他稍作停顿,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似乎每个字重若千钧: “您可曾知晓?在那御所行宫内,真正救您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正是陛下自己。” 说完,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远处皇宫,那里是德熙茗为了国家、为了兄弟隐忍所付出的痛苦与牺牲。 此言一出,德熙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焦虑,他的声音透露着急切和紧迫: “你快说,陛下到底做了什么?本王必须知晓!” 宗宇凌叹了口气,看着德熙城的眼神,轻轻说道: “陛下为了救您,亲自去了行宫。陛下与德白洺在那里面对面谈判,答应了他三个荒唐的要求,这就导致了何祟姑娘,被德白洺扣下了。” 德熙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嘴角的苦涩难以掩饰,他声音沉稳却带着颤抖,仿佛心里的情绪犹如被惊涛骇浪拍打,无法平静: “熙茗这个丫头,总是自作主张,从小就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了他人唉!” 他摇摇头,眼中的情感复杂难解,又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 “何祟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德熙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背负这愧疚” 说完,他不自主地低下头,刹那间,在他沉默的轮廓中似乎有无尽的彷徨与内疚在蔓延,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悔意,颤抖地继续道: “本王,对不起何祟啊” 宗宇凌的面容上并未显出任何感情波动,他的声音淡漠而直接,像是在讨论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务: “亲王殿下,您现在打算做什么?要不要见一见陛下?” 德熙城沉思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决绝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不用了,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看向宗宇凌,神情肃然,语气郑重地说道: “请回去转告陛下,为兄愧对先帝和朝廷,待大业可成之日,本王必定亲自前去觐见她。” 德熙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宗宇凌微微点头,神情坚定地说道: “亲王殿下,您就放心,陛下的安全就交给下官,下官会全力守护她,并将您的话转达给她。” 德熙城紧紧地握着宗宇凌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不舍和牵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嘴唇,道: “宗大人,你也保重,不知何时,我们还能再见。” 他的脚步越来越远,消失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宗宇凌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眼神中透露着肯定与信心,看着渐行渐远的德熙城,自言自语道: “亲王殿下,您可一定要加油,朝臣皇族可都盼着您,将幕府推翻,为女皇陛下恢复权力呢!” 说完这番话,宗宇凌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氛围。 第71章 沈梓菱 德熙茗像往常一样,在宫内散步。她轻盈地踱步在长廊上,手指轻拂着护栏上的花朵,细细触摸着花瓣的柔软。微风吹过,她的长发轻轻飘动,犹如一朵婉约的花朵在夜色中舞动。 她凝视着满月,明亮而皎洁的光芒洒在她身上,仿佛在寻找着曾经陪伴她的何祟的身影。她心中涌起一阵孤寂和失落,仿佛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祟祟,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的。” 德熙茗轻声呢喃道,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心。 正在这时,一位太监来报: “陛下,中宫大人求见?” 德熙茗停下脚步,抬起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声音中带着一丝火气和不耐烦: “中宫大人找我有何事?” 太监脸上一阵纠结,生怕得罪了德熙茗,小心翼翼地说道: “中宫大人说,有一些重要事情要和您商议。” 德熙茗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朕现在就过去。” 穿过廊桥,斑驳的烛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投射在华丽地毯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来到中宫深处,只见沈钰身着一袭朴素的白衫,垂首跪于那雕花的宝座前,似乎是在沉重的等待中汲取最后的平静。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身影婉约清丽,那位同样双膝着地的少女低眉顺眼,仿佛树下的幽兰,借着宫灯的余晖,勉强能辨识出她紧张而温柔的轮廓。 德熙茗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威严,缓缓坐到宝座之上,目光快速的扫过跪倒在地的两个身影,细白如玉的手轻轻一挥,语气柔和而不失威严地说道: “不必拘礼,起来。” 沈钰缓缓站起身体,他的目光转向身侧如含苞待放的娇柔身影,神情之中带着几分骄傲与温情,声线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对那少女轻声道: “梓菱,快快行礼,这位是女皇陛下。” 他话音刚落,沈梓菱微抬起紧张而好奇的眸子,迟疑地向德熙茗行了个恭敬却笨拙的宫礼,声音娇憨却带着一丝天真: “民女是中宫大人的妹妹沈梓菱,特来参见,望您万福金安。” 德熙茗注视着沈梓菱,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和警惕,温柔地问道: “梓菱啊,朕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进宫呢?有什么特殊的愿望或者憧憬吗?” 她微微一笑,期待着沈梓菱的回答。 沈梓菱微微低下了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陛下,自小听闻宫中锦衣玉食,是天下女子之梦,梓菱梓菱也想看一看这金碧辉煌之地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瑰丽。”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抹纯真的探求,继续说着,声音中带上一丝勉强的笑意, “而且,如果能在这里侍奉陛下,为国家尽一份力,那便是梓菱此生最大的荣幸了。” 德熙茗微微掩嘴嫣然一笑,轻步走到沈梓菱的面前,俯视着她那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的清澈眼眸,温柔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玩味,缓缓道: “还真是个天真的姑娘呢。” 她看向沈钰,笑着说道: “中宫大人,你觉得,你的妹妹,该做些什么好呢?” 说完,她又瞥了一眼沈梓菱,目光中微微闪过一丝期待和打量。 沈钰低下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决绝,他像是经历了一番思考之后,缓缓说道: “陛下,臣的妹妹如此向往宫中,您看,不如就让她从宫女做起。” 德熙茗皱起眉头,微微摇头,眼中掠过一丝不忍,柔声反驳沈钰: “宫女?怎么能如此轻贱,她毕竟是大律皇亲王的妹妹,若让人知晓我们连自家人都不顾,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朕缺乏仁义之心。” 德熙茗转过身,目光坚定地对沈梓菱说道: “传朕口谕,封沈梓菱为凤仪女官,从四品,你从今天起就要在中宫当差了。” 沈钰听后,心头一紧,低声催促着几乎被忽视在角落的沈梓菱,那语调中藏着兄长的焦急与期待: “梓菱,还不快快谢恩?”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催促得沈梓菱猛然抬头,她的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惊喜交织,仿佛尚未从德熙茗的决定中回过神来。 经过一瞬的迟疑,她终于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稳定,但也清晰而嘹亮: “梓菱谢过女皇隆恩!陛下的恩典,梓菱今生今世定不敢忘!” 德熙茗的语气随意而不失庄严,略带探究之意,目光如同深潭般深邃而不可察,定定地注视着中宫大人,轻启樱唇,平和的声音中却隐含一个王者的权威和锐利批判, “中宫大人,你今晚忽然求见,莫非只为了沈梓菱之事?还是还有其他更重要、更急迫的事,需要你我当面商议?” 沈钰的目光微闪,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才在一种由衷的敬意中,沉声回应: “陛下,确有一事,事关朝廷大局,需陛下明察。” “哦?说说看?” 德熙茗眉头微微一蹙,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少许好奇和疑惑,缓缓地问道,眼神却不禁透过沈钰的表面坚毅,试图捕捉那背后隐匿的情绪旋涡。 沈钰低声道: “陛下,今日早上,东海郡王德千禧,派人来见臣,说要让臣继续担任朝中要职,可是臣心灵彷徨,不知所措。” 德熙茗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中宫大人,你是想依东海郡王之意,继续为朝廷奉献力量,还是有其他更重要的打算呢?” 沈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德熙茗: “陛下,臣已经拒绝了德千禧,因为我希望有更好的机会,为陛下效劳。” 德熙茗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欣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中宫大人,你的忠心,朕自是看在眼里。这份情意,朕岂能不记在心中?” 她看着沈钰,声音中蕴含着深厚的信任: “至于你所提的事宜,朕知道了。” 金銮殿的影子在德熙茗怒视下仿佛在嘲讽她的无力,她的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吐露出心中的烦躁与不甘: “哼,这德白洺,竟是如此按捺不住那狡猾的野心!朕真是越发好奇了,那老狐狸又将上演何等诡计?” 她的拳头在长袖中轻轻捏紧,那份怒火和斗志却更加彰显她的帝王之力。 “德千禧?有意思,朕就好好看看。” 德熙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玩味: “或许,德千禧这个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狡猾,朕或许可以好好地‘研究’一番,看一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72章 新官上任 不久,德熙茗得知德熙城离开的消息后,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痛苦和不舍。她明白德熙城离去的原因,她也明白此次离去后德熙城所处的凶险与再别的困难,但为了能够夺回她心中那份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只能无奈地默许了他的决定。 几天后,在晨曦初升的光芒中,德白洺身着紫黑色官袍,坐在行辇内,率领着身着朱红色官袍、手持印信的执权,身着红色官袍的连署以及各个折冲府的折冲都尉与果毅都尉。 他们跟随着德白洺,穿过城门,向着朝阳下的远方,匆匆离京而去。 马车内,何祟缓缓地掀开帘子,望着远处的皇宫,她抬起了头,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声音颤抖地说道: “再见了,陛下。” 而唐宗武等人,脸色惨白,眼中带着不甘和绝望,被铁链锁住,由德星痕押送至幽州都督府,交由幽州都督兼渤海郡守王进玄;唐重冰则被德熙城带走,因而免遭流放。 德白洺命令下,东海郡王德千禧被任命为新的丞相,随即,他缓步走入曾属于唐宗武的临淄侯府,目光扫过这新的居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接过了使者手中的丞相印和府邸钥匙,这座府邸的门扉被缓缓开启,府内的奴仆们也迎来了新的主子。 德千禧摇了摇头,感叹道: “唉,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上京啊,真的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令人头大。” 他低声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峻与犹豫,继续补充道: “但,若是能在这繁华之地,得到些什么,或许也不枉此行。” 清晨,宗宇凌的步伐显得异常迅速,他穿过了宫廷的长廊和层层阁楼,最终站在了甘露殿的门前,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推门而入,眼神复杂地看着德熙茗,沉声报告道: “陛下,德白洺离京了。” 德熙茗立即从宝座上跃起,她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一道几乎能够点亮整个殿堂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惊喜与不可置信的激动。 她迅速走向宗宇凌,几乎是在抑制不住内心的震动中,声音颤抖而充满期待地追问: “真的离开了?德白洺,那个老狐狸,他真的离京了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仿佛怕自己听错了这个可能改变朝局的消息。 宗宇凌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回应道: “是的,陛下,确实离京了。本人亲眼看到,德白洺的行辇离开上京,绝无虚假。” 德熙茗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深深的思索。 “真是太好了,我们暂时不会受到这个大魔头的压迫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德熙茗笑了笑,看着宗宇凌,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松和欣慰。 宗宇凌面色平静,道: “陛下,臣以为现在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当下,我们或许应该先打听一下德千禧的动向,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再考虑对策,稳住他。” 德熙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深入了解德千禧,朕要亲自见识一下,这个新晋丞相,在他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机。” 她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轻声自语道: “今天就是德千禧就任丞相的第一天了,朕倒要看看,这个新晋丞相,他的第一步棋会是怎样的一招呢?” 这时,沈梓菱轻步走了进来,衣摆轻轻摆动,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敬畏,双手合十,恭敬地低头,声音微颤却清晰响亮地拜道: “臣女拜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尊敬,轻轻地说道: “兄长大人知道陛下近日劳心劳力,特别托付臣女亲手为陛下熬制了这碗梨汤,以示关怀,希望能为陛下解除一些疲惫。” 德熙茗缓步走到沈梓菱面前,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那带有一丝紧张的清澈眼眸,温声道: “梓菱,你和你兄长,还真是有心了,朕先谢谢你咯。” 她的微笑中透露出一份皇家的恩宠与温暖,随即伸手接过梨汤,轻轻地吟味了一口,赞赏地点头,继而转身,慢慢步回御座,手中紧握着那碗散发着淡淡温馨的梨汤。 沈梓菱眼中闪烁着一丝羞涩的光芒,嘴角轻轻上扬,展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声细语地补充道: “陛下喜欢就是梓菱最大的荣幸,这点小心意,不足挂齿,若能为陛下带来一丝慰藉,梓菱便心满意足了。” 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与紧张,轻声问道: “陛下,要更衣临朝吗?今天可是新丞相上任的第一次朝会,对朝廷来说意义非凡,臣女已经依照陛下的喜好,精心准备了一套朝服,请问现在开始准备吗?” 德熙茗突然一拍脑门,笑着自嘲道:“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朝会啊,朕当然要亲自出席,快,快帮朕更衣,不能让朝臣们等太久。” 宗宇凌尴尬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声补充道: “陛下,若有何需要,臣随时候命。” 他微微鞠了一躬,那一刻的恭敬掩盖了他内心的复杂情绪。说完,他转身,步伐迅速而坚定地离开了德熙茗的视线,长袍随着快步悄然摆动,消失在通往殿外的长廊尽头。 在沈梓菱细心的服侍下,德熙茗轻巧地穿梭于层层叠叠的朝服之间,她熟练地将华丽的旒冕置于发髻之上,然后抬头,目光坚定而充满期待,迈开了稳健的步伐,向着金銮殿的方向缓缓前行。 金銮殿内,朝臣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声在宽广的殿堂中回荡,焦急地等待着。 而德千禧,则缓缓走到前方,他身穿绣有金线龙纹的官袍,手中轻抚着那由稀世珍木雕刻而成的小葫芦,轻轻抿了一口藏有珍贵药酒的葫芦,眼神深邃且波澜不惊地环视着众人,随即站定在金銮殿的最前方,等待着德熙茗的到来。 他的姿态中既显得自信又不失威严,仿佛已将一切尘世纷扰置于身外。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即将到来的事情。随后,他轻轻锤击着官袍上的龙纹,似乎在默默衡量着下一步的决策与事情。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葫芦放入胸口,目光深邃地扫视着周围的朝臣,将每一个朝臣的神态尽收眼底。 第73章 三把火 迷尘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新丞相,过了一会,他歪着头,对着泉梦悄声道:“弋阳侯大人,这个新丞相,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泉梦看着德千禧那不露声色的举止,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有些犹豫地说道:“嗯殿前饮酒,他就不怕御前失仪么,若是被幕府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于御前失仪,自三代将军德凌风就任之后,曾规定:朝中公卿胆敢在皇帝面前失态,幕府会认为,这是不忠的表现,于是,那人就会遭到幕府的严惩。如今已经过了四十多年,这条规定依旧严格执行。 迷尘撇了撇嘴:“别忘了,他可是御所大人亲自任命的丞相,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御所大人也绝不会责怪他。” 泉梦叹了口气,望着德千禧,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小声对迷尘说道:“不管这个新丞相有什么更深的意图,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 泉梦和迷尘的对话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们的眼神突然被一个阴影遮住。抬头一看,只见德千禧已经默默地站在他们面前。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中,眼神深邃而冷漠。 泉梦的心不禁一颤,他感受到了德千禧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力,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他所掌控。迷尘皱起眉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 德千禧一言不发,却让整个气氛变得凝重而紧张。周围的环境似乎也跟着他的气息变化,只留下一片静谧的氛围。这种气氛让泉梦和迷尘都感到有些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德千禧的存在所笼罩。 几秒钟后,他微微一笑,那微笑仿佛是春风拂面,带着一丝神秘而又不失亲近的气息。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是远古传说中的贤者,那样的声音能够在寂静的夜晚穿越千年,唤起遥远的回忆。 他说:“二位侯爷,千禧初来乍到,之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这句话简短而平凡,却在这个时刻显得无比庄重。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又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泉梦和迷尘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微笑着说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下官等,还想让丞相大人指点呢。” 德熙茗缓缓走进金銮殿的场景如同一幅古老的绘画,庄严肃穆,每一步都仿佛让整个殿堂的氛围凝固在那一瞬间。她身着锦衣,龙袍拂地,神情间透露着一种从容与威严,仿佛这座宝座早已为她而准备好。 坐在宝座上的德熙茗,宛如一尊沉睡的雕像,但每一寸肌肤都流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和权势,仿佛他与这座宝座已经融为一体。他的眼神深邃如夜空,透露出一种无法捉摸的智慧和力量,仿佛能看穿人心,审视世间万物。 德千禧同样恢复了自己的位置,虽然站在一旁,但却仿佛是整个金銮殿的中心。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既是谦卑恭敬,又透露着一种不可忽视的锐气和决心。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德熙茗坐在宝座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空虚。金銮殿的华丽壮观,在这一刻显得冷冷清清,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其中徘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自从按照德白洺的意思,把朝政完全交给德千禧后,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摆设,权力的外表掩盖不住内心的空虚。 她挥了挥手,拒绝了大臣们的行礼,随后看向德千禧,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不情愿,她双唇微启,声音柔和而坚定:“丞相大人,今天第一次朝会,就由你来主持。” 德千禧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臣遵旨。”然后他转过身,站在群臣面前,目光坚定而深邃。 “诸位,朝政浸湿于久雨,需得日晒以除湿气。”他言简意赅,却字字笃重,“千禧不才,受御所大人委托,特来担任丞相一职”。 此刻,德千禧比划着手势,他的目光透露出一丝丝的期待和激动。“因此,今天,我就办三件事。” 德千禧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手势流畅而自信,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宏伟的故事。 首先指向的,便是冗官问题,他冷静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 “第一件事,庭中杂草,需剪而后快。裁撤冗官,不仅减轻国库之负,亦是警醒世人,勤政为要。” 大臣们听到这番话,脸色纷纷变幻,心情起伏不定,有些大臣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红枫一边展开文书,目光一边严肃地扫视着在场的大臣们,显得庄重而又严厉。她一字一句开始宣读被裁撤人员的名单,声音洪亮而坚定,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权威。 半数公卿们感到如同被重击,剧痛从心底涌上来,他们一个个瘫软在地,绝望地坐在地上。德千禧这样做,无疑是抢走了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不再给他们饭碗和机会。 德千禧没有理会大臣们的议论声,而是不加思考地拿起下一份宣读的决策文书,语速加快了几分,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宣读决策。“第二件事,便是官员俸禄。” 德千禧的声音显得更加沉稳了,“国用不丰,民膏民脂,岂可滥用在俸禄之上? 官员俸禄,应该与其政绩挂钩,以勉励致用。” 红枫再次展开新的文书,宣读道: “行敏亲王德戎级,减俸五成;庆允亲王德重云,减俸五成;汝南郡公德学武,减俸五成;” 宣读完这一系列的决策,红枫注视着各个大臣的反应,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漠,仿佛对这些重要人物的命运变动毫不在乎。 议论声更为沸腾,众官员中有人面色苍白,有人咬牙切齿,宫斗内斗之火花在言语间悄然点燃。 最后,他一展冷峭的眼,扫向四方,沉声宣布,“第三件事,京城乃国之躯心,护卫不可疏忽。我将重构上京护卫,确保国之安危。” 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凝重,似乎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然而,就在这些重磅决策的背后,德千禧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隐藏着更深远的谋划。 他退回一旁,静静地矗立着,宛如冬日里的松柏,不为风雪所动。大臣们议论着这三项决策,心中涌动着各种忐忑与不安,都在思忖着什么。 第74章 找都督大人说理去 德熙茗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可能性,她想知道德千禧的真实意图是什么。第一条和第二条决策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这第三条决策让德熙茗产生了疑问。 她开始思考德千禧可能想在京城重构护卫之后做什么,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措施来确保朝廷的安危还是有其他更深远的计划?德熙茗的内心,逐渐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德熙茗在心中埋下了一个困惑的种子,但是她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再插手朝政的事务了。她只能默默地观察,暗中猜测着德千禧的真正意图。然而,就在这样的观察中,一个奇特的想法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朝会结束后,汝南郡公德学武气得两眼发红,火冒三丈地冲到德千禧面前,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仿佛要吞噬他一般。 “本大人堂堂三品镇东中将,连文王都没有动过我,德千禧,你这个臭小子,说把我罢免就罢免了?!” 德学武的声音高亢而愤怒,他站在宫门旁,双眼怒视着前方,似乎要将眼前的德千禧生吞活剥。 几个公卿朝臣上前,劝阻道:“汝南公大人,不可如此急躁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可对丞相大人无礼啊。” “你不仅免了我的官职,还夺走我的五成俸禄,一年就三百两银子,我郡公府上下那么多人,你是想饿死我们么?!” 德学武越说越生气,怒喊道。 “你这个胆小鬼,想不想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德学武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身的怒气让他显得凶神恶煞。 德千禧不屑一笑,沉声道: “那你就试试。” 说完,便不以为意,转身离开。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德学武看着德千禧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怒声道: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如此傲慢无礼!气死本大人了!” 他紧握双拳,胸膛急剧起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 泉梦与迷尘见德学武如此生气,连忙上前安慰道: “学武兄,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这可是御所大人亲自任命的丞相,不可过于急躁啊。” 泉梦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一股清风拂过,让德学武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 迷尘看着远处德千禧的身影,眸光闪烁,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他深知德千禧的机敏与谨慎,这种傲慢的态度似乎有着某种深意,难道是为了引出什么?迷尘心中暗自思量着。 德学武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转向身旁的泉梦和迷尘,声音中带着一丝阴谋的味道,慢慢地说道: “哼,掌管上京的可是都督德寂尘大人,我们去找他说理去。咱们联手,看看这个年轻丞相能耍出什么花样!” 泉梦听后,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不安,他轻咬着下唇,声音颤抖地道: “学武兄,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引起御所大人的不满,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的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担忧,显然是对德学武提出的计划感到不确定。德学武眼中的怒火稍微减弱,转而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泉梦一眼,似乎在重新评估自己的决定。 迷尘的心中虽然泛起了一丝波澜,对德学武的计划略感兴趣,但他最终选择保持沉默,因为在他看来,这场朝堂的风波与他无甚直接关联,不值得他投入太多情感与精力。 德学武有些质疑的看向二人,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你们不愿意么?”泉梦苦笑着摇了摇头,迷尘则叹了口气,两人的沉默似乎成了回答。德学武的眉头紧锁,顿时感觉了一丝孤立无援的寂寞。 面对二人的沉默,德学武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转过身,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声音中带着一股不甘和愤怒: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找行敏亲王,反正他的俸禄也被折半了。不就是要讨个公道吗?我看看,在这上京城中,除了御所大人,还有谁能给我们这个公道!”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战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任何战斗的准备。 “我们一起去都督大人那里,看看都督大人怎么说!” 他重重地吐出这句话,步伐坚定地朝着宫门外走去,留下泉梦和迷尘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上京城北,久明侯居所内,德寂尘手指轻轻拨弄着心爱的金丝雀,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着金丝雀的羽毛,感受着它们带来的柔软和温暖。 他的目光专注而温和,仿佛在跟金丝雀默默交流,传递着他的爱和关怀。他一边轻轻哼着曲调,一边享受着与小鸟相伴的宁静时光。 “父亲大人总算是回去了,没有了父亲大人的斥责,这上京城,可真是个自由自在的地方啊。” 德寂尘俯身凑近金丝雀,轻轻哼起一曲温柔的小调: “小鸟儿,你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啊,无论在哪里,都没有人能够压制我的心情。哈哈,想想就觉得舒服呢。” 德寂尘笑得眉眼弯弯,心中充满了愉快和自由的感觉。 沙余紧张地站在德寂尘的身旁,声音微颤,如同秋日里的落叶,试探着询问:“都督大人,下官在过路公卿那里听闻,新丞相德千禧大人似乎已经颁下紧急令,命令加强整个上京城的护卫安排,此事当真如此么?” “无非就是在皇宫周围,加了几个兵而已,怕什么。” 德寂尘边说边摇头,语气轻松,似乎早已将这事看得极为平常,随后他又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着沙余看去: “别忘了,我才是上京的都督啊,兵权,可是在咱们幕府手中。” 沙余闻言,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敬畏之色,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信心: “都督大人说得对,下官明白了。” 德寂尘眉头紧锁,感叹道: “呵,父亲大人对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德千禧作为平度帝之子,竟敢让他执掌朝廷,这么搞真的可以么。” 他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屑和无奈,似乎对德千禧的能力和地位感到不以为然。 这时,金丝雀悠扬的曲调戛然而止,府内的师爷如同行云流水般小心翼翼地掀开门帘,神色中带着几分难掩的紧张,恭敬而又略带担忧地通报道: “都督大人,汝南郡公和行敏亲王怀着焦急之情,正立于府门之外,恳求一见。” 第75章 夜明珠与楚亲王 德寂尘皱着眉,眼神中射出一股骄傲的怒火,瞥了扑面而来的师爷一眼,并不耐烦地咬牙吼出这一句刺耳的话语: “这堆只知道挤在朝堂上,逐日计较的朝廷之人,如同一群争风吃醋的小鸟。他们走投无路,反倒找到我们幕府官员来了。他们是怎么想的?本侯身为御所大人的臣子,凭什么见他们啊?” 说罢,他起身慢慢转过身去,挥了挥手,,低落而失望地对府内的管家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知道,本侯心情烦躁,本来就不想再瞅见那些精明的公卿们。嗯,告诉他们,爷累了,已经不想再接见任何客人,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的位置,快把他们打发走。” 这时,一旁的沙余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忧愁与关切,随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紧张情绪。 他心如明镜,睿智而机智,显然早已看透了眼前形势的微妙变化。步履矫健地走上前,他深深地看了德寂尘一眼,然后轻轻地开口,声音里尽是恭敬与诚挚: “都督大人,现在的情况特殊,也许应该见一见他们,或许,我们可以观察一下他们。” 深度思考过后,德寂尘悠悠抬起头,眼神蓦然冷厉,在空气中划出一抹寒芒,悠然出口道: “那一帮酒囊饭袋,不过是幕府圈养的罢了,本侯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到底能从他们这帮没落的公卿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 沙余顿了顿,低声提醒道: “都督大人,恐怕此事并不如您所想的简单。” 他的神色显得格外严肃,轻声说道, “毕竟,现任丞相,乃是延康皇帝的亲生儿子” 说完这些,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德寂尘大人,然后轻轻扬起眉毛,似有非言的智谋在其中转动,紧接着他眼神一转,将蕴含深意的视线送向德寂尘,仿佛在非言语间传递出他的深层建议。 德寂尘接过桃花香茶,淡淡地呷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渐渐地在他鼻息中流淌,让他的神色有些许改变,他放下茶杯,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个侍者,抬起眼,有一默契的对沙余说道: “对,沙余,你说得对,那个德千禧,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已经一步步蚕食我的权力算了,先把那两位公卿,叫到前堂,看他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师爷颔首退出,品尝了一口茶水的德寂尘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缎袍,和站在一旁的沙余相视一眼,然后二人互相配合地、步调齐全地准备迎接到来的公卿们,向前堂缓缓行去。 德学武和德戎级坐在前堂大红木质的椅子上,焦急地双手攥紧椅子扶手,视线焦点紧紧贴在门口,当门口的门帘半开,一道威严而高挑的剪影缓缓走出,他们心跳加速,立刻从椅子上弹起,速度惊人地拱身一鞠,声音略带颤抖,但意志坚决地高喊: “臣等拜见二爷!” 德寂尘嘴角微微卷起,咀嚼着一丝暗藏的讥讽,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轻轻敲击,仿佛那敲击声道出了他的心声: “行敏亲王,还有汝南郡公啊,我看在座的各位,谁的爵位不比本侯要高呢。” 他的语调带着几分玩味,又像是无可奈何的自嘲, “你们居然对本侯称臣,真是让本侯体会到了新鲜感,这种‘极尊之位但却无足轻重’的感觉,确实新鲜极了。” “要是让御所大人知道了,本侯可担待不起啊。” 目光恍若流星在两人之间传递,德学武嘴角勾起一抹狡黠,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得意,掩饰不住内心的傲然与坚决: “哈,德寂尘大人,御所大人如今不在,世子大人同样在都城玄菟监国,而您,您是御所大人众子中的独苗,唯一可以在这个上京城分一杯羹,那些底下人向您见面不叫‘爷’又能叫什么嘛?” 他双手微微抬起,轻轻摆了摆,那特有的粗砺而有力的手势中,仿佛带着对权力的独特理解, “好了好了,就不说这些了,传出去可不好,你们请坐。” 德寂尘刚刚在居所的主坐位上落下身子,只见德戎级沉声一吩咐,立刻便有其贴身侍从快速跟上,将之前怀中紧紧抱着的一个尺寸宛如成年男子拳头大小、被厚厚红毯小心翼翼掩藏的物体重重地放在手心中,轻手轻脚地向坐在上首的德寂尘递了过去,然后轻轻地掀开红毯,露出淡淡光芒的玩意儿,仔细一瞧,竟然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德戎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德寂尘,平稳而充满恭敬地开口: “二爷,这是您我共尊的先父楚亲王在世之时,深得建新女皇的青睐,以此夜明珠作为见面礼赠予他,昭示她对我父王的赏识。” 侍从手上的夜明珠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惋惜和敬爱, “后来,父王去世了,大哥继承爵位,这件珍宝就作为继承的一部分赠予了身为次子的我。” 他开心地笑了一笑,“今天,我特来把这件传家之宝孝敬给二爷。” 德戎级伸出手,向德寂尘的方向摆摆手,侍卫便递去那颗夜明珠,“二爷,我惟愿您能接纳这份绵薄之心,请您务必收下。” 楚亲王德昭师,本是世袭宗室贵族,德义庆起兵时,主动投靠德义庆,帮助其建立幕府,这才保住了爵位,并辅佐德义庆、德白晶、德凌风、德白洺四代幕府将军。 后来,德昭师年过八旬,向德凌风提出归隐,因此,楚亲王由其长子德千寻继承,以楚上王的身份,继续辅佐德凌风,以及年轻时的德白洺。 德昭师去世后,德白洺为了感谢楚亲王竭力辅佐四任将军,因此,破格封其次子为行敏亲王,和皇子一个待遇。 当然,有关于这一点,幕府和朝廷上下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德白洺这是在分化楚亲王一族,防止其做大;也有人认为,德白洺与德千寻交好,为了稳固他的地位,而将他的弟弟封为行敏亲王,移到上京居住。 德寂尘手轻轻地伸出,无比缓慢地捧起那颗积蓄历史沉淀的夜明珠,仔细地审视着,他眼神中闪过无尽的深思,指尖轻轻抚过那通透的珠表,一切就像他在端详他心中的一份计谋。 左手握住下巴,时而眯起眼睛,时而闭上双目,汇聚到眸底的思绪中仿佛在品味着历史的苦涩,而那一颗颗的点头,仿佛他在与自己内心深处观察、思索之后做出的默默认同。 第76章 愿意听从二爷安排 面对眼前散发着淡淡光华的夜明珠,德寂尘拿在手中,凝视片刻,在充满满足和赞叹的眼光中瞥向德戎级,轻笑一声,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他开口,语气有些惊讶却又带着几分戏谑: “行敏亲王,倒是豪爽。这玩意儿,可是你府上的镇府之宝,价值连城,钱财可以衡量,地位可以算计,但是它在你们府上的地位,那是无法用钱财来评估的,这分量,本侯若是领教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变成别人的东西?” 他说着,左手轻挥着夜明珠,宝石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反射着晨光,光彩照人。 德戎级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紧紧盯着德寂尘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请二爷,务必收下。” 德寂尘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认真的光芒: “此事,看来堪不住你的坚持,既然你如此诚恳,又如此坚决,本侯我也就收下了。” 在他的言声落定后,他端起手中的茶杯,深深地看了德戎级一眼,缓缓释放出口中含有暗示的命令,声若夜雨: “来人啊,这件宝物,就放到书房去。” 饶是如此,面对着贵不可言的夜明珠,他的眼神却并未有任何的动摇,只是淡然地将之吩咐下人,指向深处的书房,那是他眼神中,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决然和从容。 德寂尘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德戎级和德学武,他的瞄肩轻轻一震,声音平淡而柔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们将如此价值连城的珍宝奉献至此,那么咱们聊聊,是何等重要的事儿,让你们决心做出如此奢侈的投资?”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和期待。 德学武的眼中闪耀着愤怒的火花,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激动: “你看我父亲那一生,他竭尽全力侍奉着宣王与景王,他的整个生命都在为幕府倾尽,忠诚无比。而我虽然不才,但我也得益于他的功劳,被文王赐封为汝南郡公,尽管我入仕朝廷,混迹于宫廷的权力斗争中,我却始终保持对幕府的忠诚,从没对此有过怨言。” 他咬紧了牙,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咬住,眼神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然而,他——德千禧,他又凭什么随意剥夺我那应得的官职,无理地克扣我那本应属于我和我府中上下数百口人一年生活所需的五成俸禄?” 心中充满了愤慨和不满的德戎级紧随其后,他用充满苦涩的语气附和道: “我乃楚亲王的骨肉,御所与皇上对我父亲的记念和尊敬一如过去,即便是不给我的面子,也该给我父亲一份敬意;而他,德千禧,又凭何对我无理地削减我的俸禄?五百两白银,哪够养活王府上下犹如星辰点点的仆人们啊?” 幕府建立后,德义庆规定,皇室亲王的岁俸是八百两白银,德戎级被封为行敏亲王后,德白洺又额外赏赐他二百两的岁俸,因此,行敏亲王的实际岁俸为一千两白银。 德寂尘的嘴角拧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挑起眼角,扬着锐利的下巴,确保德学武和德戎级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他的高傲。 他明亮而锐利的眼神睁大然后快速地缩小,似乎在评估他们,他轻蔑地笑了笑,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内心想道: “你们父亲们的功勋显赫何其瞩目,然而你们无疑是寄生在王朝之中的寄生虫,除了享受生活,没有任何贡献,你们口口声声的大量仆人,其实只是你们虚伪的面子而已,如同浮在水面上的皮囊,一点也不能遮掩你们的无能和空洞。” 德寂尘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好像猜到了这两个人的来意一样。 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对着他们,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笑中带着一点点讥讽和傲然。然后他柔嗓开声,声音低沉却清晰得就像刚下的雨滴打在塘面,出奇地吸人: “难不成,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本侯的?” 从德戎级和德学武带着满脸沮丧和急切的神情中,似乎看到了世事繁华的无常,他们挥洒了江湖中一生的豪情和痛苦,又在德寂尘面前恭敬而卑微地拱手,带着满心无奈和期盼,他们用颤抖的声音,向德寂尘传达了内心深处的决定: “请二爷,” 德戎级的声音出奇地沉重, “禀明御所大人,” 德学武的话语中蕴含着坚贞不屈和深深的哀求, “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和迷惘的心声。 德寂尘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笑着摇了摇头,散发着稳压场面的权势: “哈哈,行敏亲王,汝南郡公,你们玩得也太大了,可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那可是御所大人亲自任命的丞相。” 他的眉毛微微挑起,弯月湖般温润的眼眸里,亮晶晶的光线透着无奈和讥笑, “你们要倾尽府中珍宝,以求让我做这等无理之事,为你们官复原职?” 他一边摆动着手,像是在描绘一幅你们眼前的画面,一边无可奈何的把旁观者的玩味混合在其中,引诱着他们重新思考这次来访的意义,仿佛在他那适时的笑容中藏着让他们心惊肉跳的狡黠和玩世不恭。 德寂尘手指敲击着桌面,诡谲的眼神在德戎级和德学武之间游走,口中却微笑冷淡地说出道: “因为你们这等小事,就想让本侯去骚扰庙堂之上、尊贵无比的御所大人,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德学武眼中闪烁的是深切的请求和忧虑,颤抖的声线仿佛在倾述内心深处无尽的委屈,他尽力压低心中的焦急,犹豫了片刻后终于咬牙说出: “二爷,您可是御所大人的嫡子啊,也只有您能劝一劝御所大人了。还请二爷,一定要为我们伸冤啊,我们先谢过二爷了” 然而,德学武还未说完,德戎级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德寂尘语句中隐含的深层含义。 他紧握住德学武的手臂,拉住他的动作带着紧张和紧急,他们齐齐低下头,仿佛在庆贺或是感谢神明授予的某种神秘力量。 他们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手中的力道似乎在抒发着内心的决心和期待,接下来,德戎级颤抖但坚定地挤出了每一个字: “我们愿意,听从二爷的安排!” 第77章 当镇长 德寂尘面带微笑,他的眼中闪耀着滑稽而机智的光芒: “哎,还是行敏亲王明事理啊。” 他似乎对德戎级的决定颇感开心,嘴角露出明显的笑容,肯定地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欣赏: “这样的想法,确实不错,想必你已是想得清清楚楚了。嗯,既然如此” 德寂尘目光转向沙余,微笑着说道: “说起来,清河镇那边,有一个咱们的钱庄。” 沙余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仿佛看见鬼般的惊异,他皱起眉头,目光疑惑且惊疑极度地紧紧绷着直直瞄向德寂尘,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意图,不知道他说的钱庄到底是什么含义。 他在心中疯狂地揣测着,嘴唇紧紧抿住,语气带着明显的忐忑,忍不住对面的德寂尘小声地问出了心头困惑已久的疑惑: “都督大人,您的话,难不成是在暗示?”言罢,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茶碗,心中也是有些慌乱,不知道德寂尘是什么计划。 德寂尘笑了笑,眼神微微十分微愣了一下,接着就重新恢复平常的悠然,他再次看向德戎级二人,语气中像是带着点不惯的调侃和尽量表现出的宽容: “本侯有一个产业,可以给你们管理。” 接着他不等他们反驳,继续自顾自的陈述道: “其实嘛,这清河镇的钱庄,本来是朝廷手中一颗并不起眼的石子,靠的就是唐家之手,才变成让人艳羡的稀世珍宝,一年收入虽然不足以觉得宽裕,但也总有个二万两白银,比起无所得强多了。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产业,就将这家钱庄的管理权交给你们,而得到的收入,当然不能全然交给你们,那就是二成作为你们的行政费用,如何?” 德戎级一听此话,顿时目瞪口呆,他猛然转头与旁边的德学武交换了一个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眼神,内心暗想,即使仅仅是二成,那也高达四千两白银,远超他们平日里从幕府领到的那份微薄的岁俸。 他们异口同声地转向德寂尘,眼中泛着未曾有过的希望与敬仰,几乎是同时跪倒在地,声音激动而又颤抖地连连谢道: “多谢二爷赐予如此重任,我们定会竭尽全力,将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辜负二爷的期望。” “不过,” 德寂尘深深透了一口气,目光在德戎级和德学武压抑不住情绪的脸上扫过,俯身前行,声音低沉而严肃地警示道, “毕竟这是幕府的财物,你们手中的那六成,每一分每一厘,都要准确无误地上缴幕府,切记,不可有丝毫私吞。否则”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几乎是吐字如刃,“你们绝不想见识到,御所大人动怒的样子。” 德戎级等人听后,灵犀般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厚了,随后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烁着一丝决然与信任,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地对德寂尘说道: “二爷,请您放心,我们深知幕府重托的分量,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一定会如数奉上,绝不敢有丝毫私藏。” 德寂尘细微的抽动着嘴角,以掩藏住那溢出的满意: “若是如此,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钱庄井井有条,本侯,便没有别的要求,就可以了。” 说完后,禁不住地眯起了双眼,好似是在赞许德戎级等人的表现。漏出的这丁点温情,又忽然被他收敛去,他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满意的光芒,点了点头,更显得他深得其所的心安理得。 随后,他看向德学武,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犹豫,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声音低而带着几分沉思: “至于你的官职嘛” 眼神中闪烁着极度期待和忐忑的德学武,用颤抖的声音,似乎将所有的决心和期盼都倾诉在了这一声虔诚的请求上: “二爷,我,德学武,在此恳求,无论是什么样的官职,只要出自您的手中,我都愿意听从您的安排,从未有过丝毫的怨言!” 德寂尘眼睛微微迷离,他伸手轻轻左旋右旋地抚着那颗精密的琥珀挂饰,再微微一笑,平静且神秘地张开嘴,仿若白玉瓷器碰撞音乐盒上吊钟发出和谐的声音般,抚媚而低深地开口: “你看,正巧的是,清河镇旁,定昌镇的镇长职位刚好空缺,你…你就抢先一步,顺势而为,担任定昌镇的镇长,秩从六品上。” 德学武脸上泛点红晕,原本布满皱纹的面容透露出一丝窘迫。他那被镇东中将的威望所增添的威严,此刻化为一缕无力的余香,恍若一杯中断的香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挺拔的身躯似乎有些无力,身上原本傲然的官袍也显得失去了光泽,恍如一缕破损的阳光在寒冷的冬日中忧郁地瞥过。 他的眼神中的坚毅和自信已被淡掉,几乎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挣扎和失落,就如一枚充满荆棘的蔷薇花,被风霜吹得有些凋零。 毕竟,他原本的官职,镇东中将,可是正三品。 德学武感到内心的疼痛,就像被无情的利剑割裂,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咽下一口苦液,忍不住蹙起眉头,硬着头皮,用试探性满怀期待,而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开口,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的边缘音: “二爷,这个解决之道我我觉得职位的落差太大了。我尊敬并感激您的帮忙,但能否也许,稍稍高一点?” “怎么?” 德寂尘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戏弄之意,缓缓摊开掌心,仿佛将命运的赌注摆在德学武面前,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你难道不愿意么?” 他问道,眼神中的玩味更加浓郁,就像是在观察一场有趣的剧目,期待德学武的回答。 德戎级猛地拉扯他,低声道: “你傻啊,这可是幕府实职,妥妥的县太爷啊,都入仕幕府了,还不快谢谢二爷?” 德学武被拉得一个踉跄,瞬间从迷惘中清醒过来,急忙调整了一下衣襟,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感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唇,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虽然颤抖但充满决断: “多谢二爷!学武在此感激不尽,承您高恩,愿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德寂尘观察着他们两人,眼角微微上扬,似是欣慰又似浅笑,轻轻颔首,表示了默许。 第78章 你说的,有道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德寂尘看了看远处,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于是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说道: “好了好了,本侯累了,要休息了,你们几个,下班。”他的声音略带无奈,明显是对闲谈的疲倦和无聊感到厌烦。 德戎级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种尊敬和不舍,他与身旁的德学武同时站起身来,步伐一致地向德寂尘深深一拜,声音虽然微颤却坚定清晰: “那么二爷,我们这就告辞,诸多事宜,还望二爷多多指教。” 言毕,德戎级与德学武相视一笑,满怀感激地深深一拜,然后并肩,大步流星地朝着府外行去,心中犹如卸下重负,脸上洋溢出由衷的满意与高兴。 他们的步履轻盈,仿佛整个未来都在这一刻亮起了希望的光芒,这正证明,德寂尘的确已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德寂尘的目光凝聚远方,随手拈起茶杯轻轻旋动的姿态透露出无尽的无奈,他深眩的眼底,闪动着一丝敏锐的洞察,马上又被忧郁所掩盖,终于低矣颓唐的声音,哼出一丝哽咽的厌疲: “不过是些一味贪财之辈罢了,一个钱庄一个镇太爷,就能让他们感激到五体投地,这种状态,本侯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呢。” 在大律,州下辖城,城相当于郡,有时城被称为郡,因此城主也被称为“郡守”;而城下辖镇,虽说是镇,其实际规模却和现实中的‘县’差不多,镇长的官品,由正六品到正七品不等,因此,镇长相当于县令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直州州牧项量怀着深深的忧虑,缓步走入了上京城内,他的目的地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德千禧。 由于德白洺的离开和德千禧丞相位的承担,项量这才终于从常年热闹的洪都城抽身离开,能够探望这位老朋友。 两人的相见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他们选择走进了一个相对幽静的庭院,那里环境相对安宁,又带有几分别致的静谧,忽然间,德千禧吩咐下人掏出一枚精巧的棋盘,轻声到: “项公,咱们边下棋讨事如何”。他们便坐下,开始了悠长的对弈。 项量沉思片刻,慢慢地抬起手,指尖在棋盘上几经纠结后,终于有了决断,竖起棋子,准备落子的瞬间,突然提起,似乎改变了主意,指腹在棋子和棋盘间一顿,背部挺直道出了内心的担忧: “千禧” 项量注意力分散地道, “我路过上京街道的时候,听见路人们熙熙攘攘,透出不安啊。”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一点一滴地道出他听到的, “看起来,似乎是从你裁撤的那半数公卿那里传出的。每一个被你罢免的公卿,似乎都挤在人群里怨声载道,几乎让人窒息。” 他叹了口气,说道: “更有甚者,说你远不如你的父皇延康皇帝啊。” 两只正在对弈的手停在半空,他又抬起声音焦躁道, “千禧啊,你真的认为,你在朝廷的执政方案,真的合理适当吗?” 他的话音未落,目光犀利地瞪着德千禧,期待他的回答。 德千禧轻轻拨弄着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神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悠悠地说道: “让他们闹去,反正,这些有爵位的家伙,哪会真正落到困顿之地。” 他顿了顿,笑得更加显得无所谓了: “至于那些不耐烦的眼光,御所大人早就厌烦至极,他早就想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些饭桶们了。此番操作,也算是一石二鸟。” 项量闭口不言,只能苦笑,看着德千禧仿佛已经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禁暗自叹息。 “我还听到了风声,说你大刀阔斧地削减了一部分贵族们的岁俸,这背后究竟是什么考虑呢?” 项量的手指缓缓移动,他的目光从棋子转向德千禧,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关切,继续追问道。 德千禧听到项量的问题,迅速放下棋子,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他侧身看着项量,微笑着解释道: “项公,这次的调整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上京财政,以应对当前我我大律的状况。” 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些贵族们,靠着朝中权势和地位,长期享受着丰厚的俸禄。为了平衡财政状况,为国家的繁荣稳定着想,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调整。” 虽然朝廷被幕府架空,但是朝廷在上京一带,还是有一定的实权,因此,朝中的公卿,依旧有相对于平民较为雄厚的实力。 他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目光坚定而明亮: “只有国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被削减了俸禄的贵族们,就应该为国家做出牺牲。” 他话音刚落,又轻轻握住棋子,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项量,仿佛在寻找着他的认同。 “项公,你忘了吗?” 德寂尘颔首思索,指尖无意识地扣击着棋盘边缘,眉头微皱,嗓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深沉,言辞中透露出几分忧虑和警惕, “金帐汗国正在入侵我们的凉州,边境处的战事日益严峻,而那些来自东边的和国和北夷的盗匪不知何时就会伺机而动,侵扰我大律国。” 他停顿了片刻,人世间的纷争光景仿佛都投射在他的深眸之中,他尽力对项量保持笑意,但嘴角却抑制不住下垂,语气中满含忧虑和苍凉, “在这情况下,更应该积蓄更多的银两,才能够让幕府有力气去抵御他们。” 他的末了的话让庭院瞬息变得沉静,这句话仿佛像轻轻落在水面的石子,一圈又一圈引起的涟漪扩散在空气中。 项量听后,冷静地摆弄着棋子,他在原地默默地思考了几分钟,这个问题是有重量的,他只感觉到手中的棋子仿佛突然变得沉重,几乎要摔落在地。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这份压力,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最终咬牙向德千禧提问道: “千禧,你忠诚的心胸是否如你的棋艺一样,执着而深沉,你真的有着那份决心去坚定的忠于幕府吗?” 德千禧深深地陷入了思索,然后微微一笑,放松的神态显示出他对未来信心满满的态度。他缓缓开口沉声说道: “项公,我的看法很简单。无论是如日中天的幕府,还是似万象重生的朝廷,只要他们能够造福于广大百姓,能够让大律变得强盛,引导着周边诸国向我们臣服。”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凝重, “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个力量,就值得我,德千禧,尽忠效力,为之献身。” 他胸口夹着情绪的热度,目光中显露出坚定的决心。言罢,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而满怀深情地说, “我的父亲,延康皇帝,他怀揣着天下的重任,一直期待着大律能够在他的治理下,不断强大。我,作为他的儿子,岂能辜负他的期望?” 项量闻听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他明显体会到了德千禧深深的忧虑和责任感。默默地放下棋子,他慢慢地点了点头,并开口说道,平静而有力: “你说的,有道理。” 第79章 守保亲王德熙淳 玄菟城,位于大律国的北方,北靠幽州,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城池。城墙高耸,以青色石块砌成,犹如一道坚固的屏障。城内街道宽阔整洁,幕府和行政机关的建筑宏伟而庄重。 街道两旁的商铺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生活气息显得尤为活跃。整个玄菟城弥漫着幕府的权威和统治力量,向世人展示着大律国的荣耀和威严。 这座玄菟城,曾是秦亲王德寅安在懿和帝年间的封地。当天下诸王并起,社会动荡不安,秦亲王坐在庭院中,手中握着玉杯,深深叹息,对身旁的谋士说道: “纷争四起,国家分崩离析,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奉承帝时期,德寅安果断宣布自立,声势浩大,各方谋士纷纷为之效忠。 到了建新帝时代,秦亲王宗室出身的庶民德义庆冷眼旁观了一切,后在一场夜雨中,斗篷遮面,暗中会见最亲近的将领,低声说道: “时机已到,是时候一统江山,稳固列祖列宗留下的江山了。” 之后,他投靠秦亲王,东征西讨,最终统一了大律国,并趁机夺取了主家之位,拜为大将军,册封秦亲王,终于在玄菟这片土地上,开创幕府,夺取实权,统治整个大律。 夜幕下,玄菟城郊的万福镇灯火通明,热闹的市集两旁,各式摊贩排列着,人声鼎沸中,传来琳琅满目的商品叫卖声和欢笑声,古朴的石板路上,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将这座小镇的夜晚点缀得异常繁华。 唐重好轻盈地穿行于狭窄的小巷之中,沿着德熙城密函中细致描述的路径,他终于找到了预定的地点。 那里,一位拄着拐杖、身着朴素长衫的老者正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小桌后,摆放着几件看似普通却又蕴含深意的小物,他的眼神深邃而期待,仿佛早已预见到唐重好的到来。 他缓缓坐到了老者的对面,手指轻轻拂过桌上的物件,最终定格在一只看似普通却散发着微妙光泽的杯子上。唐重好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试探性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好奇与敬意: “这杯子,是亲王用过的,还是秦王用过的?” 老者的眼神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拄着拐杖的手轻轻敲打了一下地面,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韵律: “年轻人,你的眼光不错。这杯子,亲王用过的。” 唐重好听过老者的回答后,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了浓厚的兴趣与敬意。他靠得更近些,低声继续询问: “那么,是哪位亲王用过的?能否分享一二其间的故事?” 老者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玩味,他微微倾身前,仿佛要分享一个深藏的秘密,声音低沉而充满引导之意: “年轻人,每一位亲王都有他独特的故事,他们的用物自然也蕴含着不同的历史和力量。这杯子,若非普通之物,怎会埋没在如此不起眼之地?来,告诉我你的想法,你的直觉会引领你走向答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似乎在测试唐重好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同时也在引导他进一步探索这个谜团。 唐重好目光坚定,声线中带着一份难掩的敬仰和笃定,缓缓地说道: “唯有惟康亲王,他的传奇与这杯子的光泽同样耀眼。” 老者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而深邃,紧紧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低声逐渐变得充满了急切与期待,仿佛是在探寻着一线生机。 “年轻人,老夫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盼到你们了。快,和我说,宣化亲王他,怎么样了?” 唐重好感受到了老者话语中的重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重与同情。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稳重而充满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情绪,缓缓开口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老先生,亲王殿下,一切安好。” 话未说完,空气中似乎凝结了一般,两人之间的对视充满了无尽的话语和情感,等待着这个答案的揭晓。 老者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低沉地道: “快,老夫这就带你穿过这条旧巷,去见我们家的殿下,他也已经久候多时了。” 唐重好微笑着向老者点了点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谦虚与感激: “那就劳烦您了。” 他们沿着曲折的小巷子蜿蜒前行,步声在静夜里回响,终于抵达一座隐蔽的府邸,门前古木参天,一进门便见一位三十岁左右、身穿华丽蟒袍的男子,他正焦急地在堂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脚步,望向门外,仿佛在期盼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中年人焦急地在堂内来回踱步,望向门外,仿佛在期盼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老者带着唐重好,并走到他的面前,他立即拜道: “老奴邓登,拜见守保亲王殿下!这位是唐重好,是宣化亲王派来的信使。” 唐重好眼神恭敬,连忙抱拳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敬意,缓缓道出: “晚辈唐重好,奉宣化亲王之命,特来拜见守保亲王殿下。” 这位中年人,便是永平帝之孙,平度帝之侄,守保亲王德熙淳。 德熙淳与德千禧同龄,算是德熙城与德熙茗的堂兄。 永平帝生有两子一女,这两个儿子,一个便是老守保亲王,德原淳;另一个便是平度皇帝德原安。 永平帝驾崩之时,身为长子的德原淳,本以为自己可以继位,然而,时任幕府三代将军的德凌风突然下令,由他的妹妹德原旭继位,是为建和女皇。 因此,当德原淳得知妹妹建和女皇因病退位后,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认为自己终于能够承担起皇位的重任。 然而,这份期待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所粉碎,幕府的决定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建德侯之女德原橘即位为嗣圣女皇,让他彻底失去了对朝廷的最后一丝信任,心中充满了失望与不甘。 他不明白,幕府宁可立他的叔父建德侯的子嗣为帝,也不肯立他这个皇长子。幕府的威压与强硬,让他甚至有几分窒息。 在那一刻,德原淳意识到,仅凭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什么,唯有依靠幕府,才可能为自己寻找到新的出路。 带着这样的决心,他不顾一切地向德凌风请奏,表达了自己担任玄菟护卫的强烈愿望。 德凌风在考虑了德原淳的忠诚和才能后,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德原淳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一份新的希望,定居在玄菟城万福镇,并迎娶王妃,生下子嗣德熙淳。 第80章 灯下对 眼前的德熙淳,其身躯魁梧,肌肉线条透过衣物隐隐可见,显露出铁与血铸就的壮硕。 在父亲德原淳深思熟虑的栽培下,他从幼年起便步入军营,与士兵同吃同住,锤炼出不凡的武艺和坚韧的意志。 当德白洺将他任命为玄菟南府果毅都尉,负责统御一千名精锐士卒时,他那沉稳而有力的领导风范,以及身上散发出的不屈不挠的将军气质,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像是历经百战的勇士。 德原淳在生命的尾声,颤巍巍地握住儿子的手,眼中闪烁着不舍与坚定,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记住,我的不甘,是你的责任,是你未来的方向。” 德熙淳紧握父亲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坚决回应: “父亲,您的遗愿,孩儿铭记于心,孩儿,不会让这份不甘,随风而逝。” 此刻,那份深藏于心的不满与决心,在德熙淳的心中生根发芽,为他日后的行动埋下了伏笔。 德熙淳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深地看着唐重好,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轻声道: “你终于来了,是熙城派来的信使?本王在这里苦等你,不知多久了,快,快到这里来。” 德熙淳沉吟片刻,心中的不安难以掩饰,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宣化亲王启程了吗?他,会是我们心中期待的样子吗?” 唐重好以一礼拱手,语气中透露出敬意与丝丝急切,低声细语回应道: “实不相瞒,宣化亲王殿下已经开始了他的旅程,预计不出几日,便将踏足这座历经风霜的玄菟城。” 德熙淳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的力量,缓缓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熙城的诚意和智慧,我一向信赖。”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和对熙城的信任,接着又补充道: “熙城这个人,行事总是稳妥,本王对他的信任,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他转身看向唐重好,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敬意,随即转向邓登,声音温和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道: “邓师爷,稍后务必为唐公子安排一间安静且舒适的客房,确保他能够有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邓登拱手回应,脸上浮现出一抹忠诚与敬畏的微笑:“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唐重好拱手谢道: “那就谢过守保亲王殿下了,” 他的目光充满敬意地注视着德熙淳,声音中带着不可掩饰的紧张与期待,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部署?是否有需要我立即执行的命令?” 德熙淳摇了摇头,眼中的坚定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却不失决断,他缓缓地说道: “唐公子,我理解你的急切,但冒进只会让我们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 “推翻幕府,这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斗争,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策划每一步。” 目光与唐重好相交,其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时机未到,我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的信心和期待, “机遇如同晨曦初现,必将到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唐重好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与浓郁的期待。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心中已经对德熙淳的话语有了无限的信任和赞同,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缓缓地说道: “守保殿下的见解,深得我心。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准备,才能确保一举成功呢?” 德熙淳对着唐重好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的忧虑和不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中蕴含着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决和深沉, “唐公子,战略布局需详细规划,我们必须从各方面着手,秘密积累力量,同时保持最高的警觉。” 他的目光如同炬火,照亮了前方模糊的道路, “现在,德白洺尚且握有兵权,玄菟内外高度谨慎,并不是行动的时刻,我们只能默默准备,耐心等待,直至时机成熟。” 随后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丝精明的光芒,继续低声说道: “观察多日,将军世子德寂然,确实体态羸弱,气度未显王者之风,然而正是此种弱象,或许成就我等布局之机,故我们不妨趁势推动他,使其荣登五代将军之位,以此作为我等腾飞之基。” 唐重好看向德熙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不安。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疑问和担忧,试探性地问道: “守保殿下的意思是说,只有等到德寂然继位,我们才能举兵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忍与不信,仿佛对此计划心存犹豫与担心。 德熙淳以一种深不可测的神态缓缓点头,语气坚决而又充满了智慧: “的确,现阶段我们的力量尚不足以与幕府公开对抗。我们的策略,将是在暗中悄悄地聚集同盟,寻找最佳时机,逐步削弱幕府的根基。”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穿透窗外的夜色,似乎在远方寻找答案,接着缓缓地补充道: “至于御所大人,岁月已然不饶人,他作为将军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长。” 德熙淳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他深思熟虑地看着唐重好,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探询和期待,他缓缓开口说道: “你觉得,德寂然继位的日子,还会很远么?” 说完,他拍了拍唐重好的肩,微笑着补充道: “既然熙城能够派你来见我,说明你的能力是可以的,本王也相信,你能够做好这一切的,不过,别忘了,推翻幕府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每一步都要谨慎而为。” 唐重好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稳重而充满信念地回应道: “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在上京城静谧的德千禧居所之中,红枫轻步进入,面带微笑对着沉思中的德千禧轻声报告: “殿下,宫外使臣已至,带来了女皇陛下的亲笔函,恭请您移驾至宫中,有要事商讨。” 德千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眼中的光芒是对未来的无限遐想和对现实的渴望交织: “嗯,既然是陛下的使者嘛” 他转头望向身旁的红枫,语气中带着一份难得的轻松与期待: “红枫,我们要见的可是陛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红枫点头,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兴奋与敬仰,回应道: “殿下,我这就去准备。” 德千禧再次微笑,深知这次会面对他们的未来可能会有重大的影响: “好,整装待发,我们不容有失,前去拜见陛下。” 第81章 皇叔 德熙茗身着白色长衫坐在案桌前等候着,脸上流露着期待的神情。她轻啜着手中的茶,目光透过窗子望向宫外,似乎在期待着某个重要的人物的到来。 与往常不同,此时的德熙茗,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宫殿。这里依山傍水,四周是花香和鸟鸣,宁静而美丽。只有一张朴素的案桌摆在中间,一旁有几张坐席供人坐下。 不久,沈梓菱迎了进来,身后跟着德千禧与红枫二人,低声道:“陛下,他们已进来了。”沈梓菱满脸笑容地接着望向德熙茗,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德千禧缓缓环视了花香袭人的小宫殿一周,目光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重要对话的期待和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然后他微微躬身,神情恭敬而又庄重,向德熙茗拜道: “臣东海郡王德千禧,特来拜见陛下。” 德熙茗笑了笑,温和地说道: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拘礼,请坐。”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德千禧等人坐下。 “遵旨。” 德千禧拱手回应,他的语气充满敬意,然后他缓缓地在指定的坐席上落座,神态自若。此时,红枫则以一种几乎不发出声音的步伐,静静地站在角落,警惕而又恭敬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 德熙茗轻轻放下手中的文卷,微笑着,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德千禧,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亲昵: “你是延康帝之子,而延康帝是朕的叔公,按理,朕应当称呼你为皇叔。” 她慢慢拿起桌上精致的瓷杯,双手捧着,轻轻吹了吹杯中轻烟缭绕的茶水,随后抬眼,含笑继续说道: “但在这宁静的花园中,让我们暂且撇开森森礼数,直呼其名,你看如何?” 德熙茗说罢,悠然地啜饮了一小口茶,眼中闪烁着期待对方回应的光彩。 德千禧望着德熙茗,眼神中闪烁着敬畏与愧疚,语气中不禁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犹豫: “女皇陛下,您的身份高贵,臣是丞相,臣与陛下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臣岂敢直呼陛下大名。”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内疚与担忧: “但是,如果您非要这样称呼臣的名字,臣臣不敢不从。” 德熙茗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柔和而坚定,她轻轻放下手中温润如玉的瓷杯,微微扬起的唇角带有一线苦笑,悠悠地说道: “既然皇叔如此客气,那么我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在这片寂静的花园之中,我们不妨就放下那些森森的礼数,随心所欲地交谈,告诉我,你有何打算,又怎样计划治理好朝廷?” 德千禧的眼神坚定,声音不容置疑地响彻起来: “女皇陛下,臣一向以国家大义为重,对于大律的任何裁决,只要能促进我们大律国的长久和繁荣,臣即使独自面对万难,也必定毫不迟疑地贯彻到底。” 德熙茗的话里透着一丝轻微的挑战与期待,她的眼神中闪烁出一抹探究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德千禧的外壳,直达他心底的想法。她微微倾身前,语气中掺杂着一份非比寻常的重量,继续道: “在皇叔心中,对于效忠之事,真的是无所谓名分与形式吗?即使是对幕府,那又如何?” 她的话语悠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望,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让人无处可逃。 德千禧望着德熙茗,眼神中透露着一抹挑衅与嘲讽,他戏谑地笑了笑,然后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回答道: “陛下觉得,这些自命不凡的公卿们,真的有能力对我大律做出贡献吗?他们只是一群庸碌无能的官僚,只会在权力游戏中相互勾结,而从来不关心国家和百姓的利益。” 他的语气中带着讥讽和不屑,彻底揭露了他对朝廷官员的无视和轻蔑。 德熙茗听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心中默念着什么,然后缓缓地睁开,望向德千禧,声音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道: “朕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转过头,避开了德千禧的目光,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着几分难以言表的忧郁和不安。 德千禧似乎是看出德熙茗的内心想法,他一边抿了一口淡淡的清茶,一边微微一笑,声音中透露出一份难以捉摸的深意, “陛下放心,我对朝廷的运作有自己的理解,只要陛下的行为不损害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不过是令陛下开心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反对,更不会向幕府上奏。” 德熙茗沉吟片刻,目光迷离地注视着德千禧,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探询和期待,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娇笑,悠悠地说道: “那,皇叔,假如有一天,朝廷和幕府,真的势不两立,剑拔弩张,你会支持谁呢?” 德千禧的眉头紧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直视德熙茗的双眼,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痛苦的挣扎,缓缓地说: “陛下,我的心,永远与大律同在。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选择站在国家的未来一边,不论是朝廷,还是幕府。” 他的话语虽然谨慎,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无奈的决断,似乎在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答案,但这答案,却是他不愿轻易揭露的秘密。 德熙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深意,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向窗边,手抚着窗棂,轻轻地继续说道: “您的父亲,延康皇帝,他的一生为大律铸就了辉煌,而您,作为他的儿子,曾经的皇子,难道就不能理解,每一次选择都关乎于整个大律的未来吗?” 她转过身,目光直视德千禧,那双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挑战的光芒, “您曾经也是皇子啊,难道,对于朝廷,您真的没有一丁点积极的想法嘛?” 她的话语突然停顿,似乎在给德千禧一个深思的空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她的位置,目光深邃,等待着德千禧的回答。 怎料,德千禧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道: “陛下,臣的心中,从未有过皇子的高傲,只有一颗为大律尽忠的赤子之心。” 他缓缓转身,望向窗外广阔的天际,继续深情地说: “看这天下万民,安居乐业,正是父皇生前最为渴望的景象。臣身为其子,自当竭尽所能,延续父皇的遗愿。” 语毕,他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份深深的敬仰与承担, “我,愿为这份夙愿,耗尽余生。” 第82章 钱庄 德熙茗轻轻扶着案桌,缓缓站起,望向窗外那渐渐暗沉的天际,眼中反映出一片混沌,仿佛在那远方模糊的景象中寻找着答案,脸上的表情随着心中波澜起伏的思绪变得愈加复杂。 片刻后,德千禧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平缓地走向德熙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内心深处的疑惑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又无法完全做到, “难道,在陛下的眼里,实权要比大律万民更重要么?”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不信任和挑战,似乎在试图探寻德熙茗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德熙茗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复杂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直视德千禧,声音凌厉而坚定, “朕不可能,和幕府和解,皇叔遵循章皇帝的遗愿,朕也遵循朕的父皇的遗愿。”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奈,仿佛是在对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进行最后的解释。 望着远处玄菟城的方向,德熙茗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压抑的愤怒与决绝,她沉声道: “朕这辈子也忘不掉,德白洺那日在朝堂之上对朕的侮辱,那些刻骨铭心的欺压,幕府对朝廷的每一次凌|辱与践踏” 她的声音虽低沉,却在空旷的夜风中回荡,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决心与深沉的仇恨。眼神之中,更是燃烧着一抹誓要洗净这一切耻辱的炽热火焰。 随后,她深深地看向德千禧,眼中掠过一丝坚决与柔情交织的光芒,缓缓地道: “不过,丞相大人尽管放心,朕虽然心中对幕府的种种行径痛心疾首,但朕绝不会让这份怒火伤及无辜百姓。” 德千禧听后,微微拱手,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释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份难得的轻松与坚决: “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有信心,治理好朝廷了。” 这时,一旁的侍卫,在确保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轻轻推开殿门,步履轻盈地走出殿外,走到僻静之处,才慢慢摘下遮掩真实面目的面罩,露出了本来的容颜——他,正是宗宇凌。 夜幕低垂,甘露殿内灯火辉煌,德熙茗皇后身着深色长裙,端坐于高位,面前站着的宗宇凌,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锐利。在这沉静的夜晚,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德熙茗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深思,她的目光锁定在宗宇凌的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不确定, “宗宇凌,你觉得,德千禧所说,是真是假?” 宗宇凌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视德熙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殿下,德千禧的言辞虽然诚恳,但人心难测。臣认为,我们还需更多的观察和证据,才能判断其真实意图。”德熙茗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更加深邃,“你说得有理。在这朝堂之上,真真假假,恐怕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 她的话语落下,宫殿内的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两人的对话,不仅是关于德千禧的真诚与否,更是对整个朝廷未来的深思熟虑。 随后,她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宗宇凌的面庞,语调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期待,轻启红唇,声音如同远古的风铃,回荡在这宏大而古老的殿堂之中: “那么,宗宇凌,接下来,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行动呢?”她的话语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将这重大的决定权交予了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宗宇凌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德熙茗的眼眸中,他的声音稳重而充满力量,回响在这片沉寂的空间: “殿下,我们必须更加谨慎地观察德千禧的一举一动,同时秘密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要为之后夺取上京城的主动权做准备。” 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显露出对未来的深思熟虑和决心。 德熙茗听到拉拢一词,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宗宇凌,先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说的拉拢,是指我们要更加巧妙地运用一切手段,让德千禧投效于我们吗?” 宗宇凌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却充满玄机: “不是的,陛下。”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刃一般锐利,刺入德熙茗心中最深的不安中,犀利反问: “在陛下心中,挑战幕府的征途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德熙茗毫无疑问的回道:“当然是兵卒!”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着无数次战场上的冲锋与退却。 “那么,能够支撑着每一个战斗的士兵,为陛下厮杀的事物,又该是什么呢?” 宗宇凌的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继续挑战着德熙茗的智慧。 德熙茗试探性的问道: “难不成,是骁勇的武将与充足的军饷,再加上一个能统一意志、指挥若定的领袖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中闪烁着对策略深层次理解的期待。 “陛下明鉴。” 宗宇凌微微点头,面露肃然之色,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色,直视德熙茗的双眼,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而充满力量, “幕府的根基,建立在庞大的财富之上,要动摇其根基,非银两莫属。” 他顿了顿,又缓缓补充道, “因此,我们必须精心筹划,积聚足够的军饷和物资,为最终的胜利打下坚实的基础。” 德熙茗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可是,朕的银子不过数万两,这点资金,如何足以支撑起激烈的军费消耗?” 宗宇凌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德熙茗的身边,轻声细语,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 “陛下,似乎忘记了,在这繁华的上京之中,那些遍布每个角落的钱庄,不就是我们筹措军资的绝佳之地吗?” 他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钱庄为他们的事业注入强大动力的景象。 德熙茗半信半疑的看向他,眉头微蹙,仿佛在心中权衡这个提议的可行性,轻声反问: “钱庄么这真的行得通吗?不会引起太大的波动?”她陡然抿紧了双唇,脸上的表情不禁凝重起来,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疑虑和困惑。 第83章 幕府世子德寂然 宗宇凌微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上扬的嘴角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自信:“陛下,就请放心交给臣。” 在那金色阳光洒满大地的午时,玄菟城外,紧邻着苍翠山峦与流水潺潺的古道旁,幕府的重臣们身着官袍,如同一排不动声色的古松,静静地等候着,周围的景色与他们肃穆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重臣们之前的,有一位身着朱红龙纹官袍、年仅二十六岁的青年,他的面容俊秀如同精雕细琢的玉石,眉宇间透着不羁之气,然而他那忽明忽暗、不时四处张望的眸子里,却似乎隐藏着对未知未来的警惕与思虑。 伴随在他的左右,是三个孩童,其中一位女孩年约九岁,身穿着淡黄色的绸缎裙装,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双眸清澈,透着稚气;旁边的两个男孩,一个六岁,身着蓝色小袍,活泼可爱,另一个四岁,更显稚嫩,穿着绿色的衣衫,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木制的玩具剑。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披朱红蟒纹官袍的青年,他的年纪似乎稍长于前者几岁,其面庞刻画出一种沉稳之美,瘦削的身躯下隐藏着意想不到的力量与坚韧,使他在静默的等待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玄菟城外的每一位幕府官员都跪在尘土之上,他们的额头贴近冰冷的地面,正是因为:德白洺回来了。 随着德白洺马车的尘埃飘散,意味着德寂然作为监国的日子正式画上句号。在这肃穆的气氛中,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们都知道,德寂然作为将军的体验,就此终结。 唐重好和邓言在远处的草丛内蹲守着,他们低头侧耳,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突然,唐重好挥了挥手,邓言眼神一凛,立即采取行动。他迅速躲到草丛之后,偷偷摸出一把匕首,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他心有余悸,但脸上却不露丝毫惊慌,只是默默期待着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他和唐重好一起接到守保亲王德熙淳的命令,必须暗中监视这里的动向。 不必说,邓言就是邓登的儿子了。 唐重好注视着为首等待的幕府青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思和怀疑,低声对身旁的邓言问道: “邓言,你看,那个人的相貌与德白洺颇为相似,步伐中透露着几分王者之风,想必,他就是德白洺的长子,幕府世子德寂然了?” 邓言紧张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回应: “是的,他就是我们此行的主要关注对象。但愿今日能有所窥探。”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谨慎和隐忍,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等待中的幕府世子德寂然身上。 德寂然看了看天空,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临时搭建的舞台,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脑袋一歪,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按住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感到有点不适。 德寂然的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心中涌动的忧虑让他无意间流露出口水,沿着嘴角滑落,但他全然未觉,仍旧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之中。 唐重好眉头微皱,不解地低声问道:“我不明白,亲王殿下,为何特地命我们监视他?此人虽然衣着显贵,但那肩上缺乏君王的气度,望之,不似人君” 邓言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犹豫: “难不成,亲王殿下,真的是想让我们行刺德寂然?” 唐重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光芒,低声回应道: “今天可是德白洺回来的大日子,四处都是严密的守卫和重兵环绕,这时候若是强行行刺,岂不是自寻死路?” 邓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德寂然的身影,又低声补充道, “但无论亲王殿下有何计划,我都会全力以赴。”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心,“不管怎样,我相信亲王殿下的判断。” 唐重好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德寂然身后的那位青年,他的声音低沉到几乎能与夜风融为一体,继而问道:“那个世子后面的,又是谁?” 邓言低声细语地回答,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敬意与复杂情绪: “正是德白荒,执权德凌济将军之子,担任二阁执事,辅佐德寂然。他原本的姓氏为‘何’,但因其母亲特殊的功劳,被德凌风将军破例提拔,赐予‘德’姓,并封为端都郡公的继承人。” 玄菟城内,幕府将军的宫殿,俗称“大将军府”,其结构宏伟且分布精细,内有前厅迎宾,中阁议事,后阁私宅,以及专为将军世子设立的二阁,既是其办公之地也是居住之所。二阁与太子东宫相媲美,堪称幕府中的“东宫”,代表着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在这里,二阁执事担任着辅佐世子、管理日常政务的重任,是世子身边不可或缺的首席大臣。 同样的,二阁有自己的连署,称为‘二阁连署’,定员仅一人,作为二阁执事的副官;负责二阁警卫的统领,叫做‘二阁都尉’,同样是二阁执事的下属,与二阁连署平级。 唐重好沉吟片刻,随后以一种探究的语调继续询问邓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猜测:“嗯他该不会接替他母亲,成为新的执权?” 邓言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缓缓回答:“若真如此,局势将更加复杂,只怕是幕府内部,会更加的躁动不安。但他若有此野心,也非一日之功。”两人的对话在寂静的草丛中悄无声息地散去,留下的是更深的沉思和未知的猜想。 邓言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继续道:“以御所大人的脾气,他向来看重血统与忠诚估计很难,能担任连署,对于德白荒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 唐重好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困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不解与思索。他低声向邓言询问,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邓言,你不觉得奇怪吗?德白荒已经担任了二阁执事,那可是仅次于世子的高位,而且还有资格继承他母亲的爵位,按理说,他的地位和影响力已经足够资格接近幕府的核心权力了。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被提拔为执权的继承人呢?” 第84章 口齿不清的世子 邓言不屑一笑,轻蔑地摇摇头,声音中充满了对权力斗争的深刻理解: “御所大人最忌讳的,就是执权之位的世袭化,他宁愿选择一个忠诚而有能力的外人,也不愿看到执权被某个家族垄断。” 这个决定并非毫无根据,实际上,当初代将军德义庆在其执政晚年,已步入八十高龄之时,深知幕府稳定之重要,亲手提笔,沉思良久后,决定设立执权一职。 他亲自为其三子江淮侯德凌浟撰写任命书,目的正是确保他能够在二代将军德白晶身边,提供智慧和策略,助她巩固和扩展德义庆一手打下的江山。 然而德义庆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二代将军德白晶仅二十三岁便开始亲政。虽身披紫色龙纹官袍,亲临幕府处理政务,但作为女性,她的话语权在硝烟散尽的幕府中显得微不足道,这给了德凌浟以可乘之机; 他不仅频频在朝会上挥舞着手中权力的佩剑,裁决着官员的去留,甚至不惜动用威严,亲手签署死|刑令状,将异己一一排除,而德白晶,在这肆意的暴政下,只能紧握拳头,默默忍受,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个秋天,德凌浟病重,孤独地躺在江淮侯府的幽暗角落,而德白晶借口给执权治疗,派遣忠诚的侍卫将他连同一家人秘密送至偏远的交州,对德凌浟赐予虚职,明升暗降。 紧接着,她悄无声息地召集了上京都督及周围各折冲府都尉,在深夜里命其领兵进京,给朝廷施加压力,迫使支持德凌浟的武德帝德凌沶宣布退位,随后她以雷霆手段,操控朝政,将年幼的德悠悠扶上至圣女皇的宝座,正式掌握了幕府的实权。 在那个决定性的夜晚,她深吟低唱,缓缓走向幕府前厅中央,手中紧握着代表权力的将印,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位幕臣的脸庞,然后宣布将年轻的端都郡主德凌济提拔为新执权。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之中,这一举动不仅巩固了她的地位,也让所有幕臣深刻意识到,即便是至高无上的执权之位,在她手中也能轻易更迭。 为防止诸如德凌浟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直到四代将军德白洺,幕府上下都对执权之位世袭的可能性心存忌惮。 邓言自幼在玄菟城外的平凡家庭长大,他经常聚精会神地听着父辈们讨论着幕府的秘辛和历史变迁,这些故事如同种子一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相反,唐重好却是在上京的繁华中成长,虽身处权力的中心,却对于幕府内部的纷争和历史轨迹了解甚少,他心中不禁对邓言那种源自于生活土壤中的知识和理解感到既羡慕又好奇。 看着德寂然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忧虑与不安,德白荒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几乎不可闻的低语提醒道: “世子殿下,御所大人即将抵达,这关键时刻,请尽量维持您的王者风范,切勿让他老人家目睹您如此失态。” 突然间,德寂然仿佛从沉思的迷雾中惊醒,他急促地摇动着头,如同摆脱了心头的重压,那双原本显得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而他那高大的身影在短暂的颤抖后,重新树立起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庄重,仿佛一位真正的世子在关键时刻找回了自己的定位。 很快,随着德白洺的车辇缓缓驶近,道旁尘土微扬,身着紫黑龙纹官袍的德白洺从马车内优雅地伸出手,接受了一旁侍卫递上的手绢擦拭双手,然后在春草的铺垫上稳健地踏出马车,姿态王者。 德寂然在重臣的簇拥下,踌躇满志地迈出步伐,低头恭敬,却因心中涌动的激动与不安,言语竟然变得颤抖而不连贯,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儿臣,恭迎爸爸大大交都” 身旁的臣子们亦紧随其后,齐声低喝,但无一人敢于直视那从马车中缓缓走出的威严身影。 一旁的小女孩,用她清脆而冷静的声音补充道:“御所大人,世子殿下其实是想要说:恭迎父亲大人驾到。” 她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温暖阳光,瞬间化解了场中的尴尬气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那不显年纪的成熟与镇定。 德白洺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长子德寂然,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 “监国了这么久,连一句完整的迎接词都说不出来?舌头还在打结么?” 德寂然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声音微颤,试图解释:“爸爸大大,儿臣” 然而话音未落,德白洺已经挥手打断,语气稍缓,却仍透露着严厉:“爸爸大大是什么?!叫父亲大人,你这蠢蛋!” 说完,他狠狠的揪起德寂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身后的德白荒连忙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声音也难掩慌乱,他几乎是在哀求: “御所大人息怒,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已经很努力了,请您请您原谅!”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恳求,仿佛在用尽全力为德寂然争取一线生机。 宜昌上侯德纪元见德白洺面露不悦,脚步匆匆地凑向他,语气中夹杂着一份急切与关切,声音微微颤抖道: “兄长,贤侄可是从黎明时分就开始在此等候,直至日高中天,这份耐心和诚意非凡,望您能在这寒风中,给予他一些宽容与理解。” 所谓上侯,是指贵族在世时就将爵位让与子嗣,而被冠上“上某爵”一头衔,上亲王、上郡王、上郡公、上侯均是如此,其级别依旧不变。 而能够得到上爵头衔的贵族,通常都是幕府将军身边效忠很久的贵族重臣。 此外,每一个幕府将军都有自己的亲信,他们固守在将军身边,协助处理各种事务。因为他们的职位已经很高,且通常很少有封爵或爵位不高,因此没有得到上爵头衔的可能,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幕府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德白洺扫视着众位幕府重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声音沉冷而震动心扉地宣布: “哼,寂然,今晚来中阁面见孤。” 说罢,他转向一旁的小姑娘,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目光如同凛冬中的寒光,透过那层不易察觉的冰霜,落在了南醅的身上,道: “南醅,你作为世子身边的人,应该很了解他。如实告诉孤,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孤,要听真话。” 第85章 德洛梦与德洛夏 南醅,这位灵巧的小侍童,在德寂然身边静静站着,她总能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耐心,仔细倾听那些难以辨识的词语。 即使是德寂然因紧张或其他原因而言语不清时,也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的吩咐,然后轻盈地转身,以行动完成他未能清楚表达的意愿。 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德白洺,她的小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自己的衣角,似乎这样能给她一些勇气。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脸色微白,声音虽努力保持冷静,却难掩颤抖: “御所大人,奴婢奴婢只是一介侍童,对于世子大人的行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寻找着适当的言辞,声音越来越低, “如果是有关幕府的奴婢奴婢实在不知道!”她低下了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怕的发生, “请御所大人原谅奴婢”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德白洺蹲下身,将那严肃与权威瞬间放软,化作一父亲对子女的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南醅的头,看着她那张因紧张而泛着微白的小脸蛋。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缓缓开口: “你这个孩子啊孤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声音渐渐暖意融融,他又似乎在试图化解她心中的忐忑, “既然这样,孤问你一件事情,应该不难。” 德白洺的目光微微一凝,继续发问道: “那么,告诉孤,这段时间里,世子他,何时进早膳啊?孤想知道的,只不过是他日常的作息罢了。”他试图将话题轻松化,以便让南醅能够放心地开口。 南醅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回忆那一丝细微的日常细节,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闪烁着一份尊敬和微妙的紧张,终于开口回应道: “回御所大人,世子大人他他总是在辰时六刻准时进膳,即便是在最忙碌的日子里,也从未改变过这个习惯。” 德白洺听完南醅的回答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不屑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希望你以后,也要好好地侍奉世子啊,他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目光扫过跪伏的众人,然后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你们,也都起来,不必再跪。” 德白洺轻轻将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小男孩抱在怀里,眼神温和而充满爱意,他轻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份期待与关怀:“洛夏,你跟随先生学习棋艺,进展如何了?是否有新的领悟?” 绿衣男孩,德洛夏,拥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眼中带着稚嫩却坚定的光芒,他是德寂然的次子,同时也是嫡出;而一旁的蓝衣男孩德洛梦,面容更为精致,眼神里流露出庶出所特有的锐利与坚韧。 绿衣男孩德洛夏,眼眸如碧绿的翡翠,眉目之间幽幽透着一抹机敏与聪颖,仿佛他拥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能洞悉他人的内心。 而一旁的蓝衣男孩德洛梦,面容带有一份沉毅与隐忍,闪烁着淡淡的忧伤与坚定。他的双眼明亮而幽深,仿佛是一汪湛蓝的湖水,沉静而又饱含期望。 小男孩德洛夏抬头,双眼闪烁着对棋艺的热爱与坚持,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祖父大人,孩儿已经能独立看懂先生布下的半壁棋局啦。” 德白洺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点头,赞许地说: “很好,洛夏,这之后啊,你就随时来祖父的大房子,陪陪祖父。” 德洛夏笑着点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声音坚定而充满了对棋艺的热爱: “好的,祖父大人!” 他的小手紧握成拳,这个动作虽小,却显露出一个孩童对于自己承诺的重视和对未来的执着梦想。 德洛梦微笑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天真而又坚定的目光,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祖父大人,我也想让您抱一抱!” 德白洺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份温柔与不舍,声音低沉却充满爱意地回应: “你已经六岁了,小男子汉应该学会自己坚强地走路。” “可是,弟弟他” 德洛梦的话语戛然而止,被德白洺的坚决声音打断,他的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你和你弟弟,不一样” 德白洺轻叹一声,目光柔和下来,手掌轻抚着德洛梦的头发,声音带着未言明的深意: “等你再大一些,祖父自会向你说明到底为什么。” 唐重好侧目观察着场中的互动,声音压得低低地,似乎怕被旁人听见,轻声道: “嘶看德白洺那态度,他似乎已决心让绿衣男孩,继承六代幕府将军之位。” 邓言紧皱的眉头稍展,缓缓点头,目光复杂地望向绿衣男孩,回应道: “是啊,这绿衣男孩叫德洛夏,不仅是德白洺心头的嫡孙,更拥有继承权。相比之下,蓝衣男孩德洛梦,尽管年纪稍长,却因为是庶出,自出生起命运便已注定了分别。” 唐重好叹息一声,悲天悯人地摇头:“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般不公,一个人的出生就能决定他的一生” 德白洺一边缓步穿行,一边深情地望向左手臂中的德洛夏,轻声道:“洛夏,记得,不论前路如何,都要坚强。” 然后他转头对着右手牵着的德洛梦微笑,鼓励道:“洛梦,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同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在诸位幕府官员注视之下,德白洺轻抚德洛夏的头发,示意他勇敢向前,而德洛梦则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三人缓步穿越人群,一同踏入了壮观且繁荣的玄菟城内。 执权德凌济悄然走近德白荒,面色沉着,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心中的忧虑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难以驱散。 “白荒,这玄菟城的局势,世子真的能应对吗?” 她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似乎重若千钧,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风波的深深忧虑。 德白荒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似乎在迟疑中挣扎,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母亲大人,确实,玄菟城的风云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啊不过,儿子觉得,世子殿下,应该可以应付这一切。” 第86章 惊弓之鸟 德凌济的眼神在德白荒身上徘徊,以她对自己长子的长期了解,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隐藏的深意,微微皱眉,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落在德寂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母亲特有的温柔与担忧,声音中带着一份无言的期望与不舍,轻声道:“但愿,他真的能应付过来。” 待众人跟随进城后,唐重好与邓言也借着夜色掩护,轻巧地跃过城门边的低墙,如同两只矫健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夜色深沉,德寂然坐在中阁的暗影中,紧张的情绪让他的目光不自主地在四周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安全出口。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训诫的恐惧与不安,这种情绪让他的手不停地轻轻颤抖。而坐在他身旁的侍童南醅,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不时闪过对德寂然的担忧与安慰。 深秋的大律,带着北方特有的寒意,使得玄菟城的街道上落叶纷飞,屋顶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霜,显得格外寂静而冷冽。 寒风中,德白洺身披一袭黑色长袍,脚步沉稳迅速地穿过长廊,一进门便洞察到德寂然的紧张,见状,德寂然急忙低下头,双手紧握衣摆,避免了与他的目光直接相遇。 “恩陈拜见爸爸大大” 德寂然的声音颤抖着,试图隐藏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他的头低得几乎触到了地面。南醅紧张地张开口,正准备以更加清晰的语言解释,但德白洺的目光让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世子是孤的亲儿子,他说了什么,无需翻译,孤心里同样清楚。” 他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却也透露出淡淡的父爱。 (之后,为了有利于小说观感,不再展示异型音,请读者默认德寂然口齿不清即可。) 德白洺的眼神像冰冷的刀刃,直刺德寂然的心房,他的话语如同雷霆,响彻整个暗室: “说说,你为什么当着满朝官员的面,替孤给女皇献银子?” 德寂然感到一阵窒息,身体微颤,嘴唇干涩,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与不确定: “爸爸大大,儿臣只是只是想要向女皇表达我幕府对朝廷和皇家的敬意这样,同样可以让父亲大人更有威望” “蠢蛋,孤的威望用你管?!” 德白洺的声音如同寒冬裂冰,猛地从宝座上站起,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厉声呵斥道。他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射德寂然,让空气都凝固了,声音中的愤怒像是要将整个暗室震颤, “幕府如今乱如一地鸡毛,你却还有闲心想着朝廷诸事?!” 德白洺走近德寂然,每一步的脚步声都重重地敲在德寂然心上, “难不成,你是想效仿德凌浟,先是取得朝廷支持,然后把你老爹赶下台,自己当大将军么?!”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与不信任,让德寂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 此言一出,德寂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紧紧地握着衣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恐惧与急切,急忙辩解道: “爸爸大大,儿臣绝无此意!儿臣所做,全是为了幕府的稳固与父亲大人的荣耀,儿臣对将军之位毫无觊觎之心,真心希望父亲大人能够洞悉真相!”声音颤抖,眼中几乎要滴出泪来,显得异常诚恳而又无助。 德白洺听完德寂然的解释后,脸上的表情陷入沉默和思考,他注视着德寂然的眼神越发冷淡。他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不可逆转的决绝: “你是在为自己辩解,还是为整个幕府考虑?你想用幕府的名义,为你的野心辩解吗?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严厉和拒绝,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德寂然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试图继续解释,但被德白洺的目光阻止了。德白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声音中带着一份怜悯:“孤不愿意和你争执。你是孤的儿子,无论如何,孤都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绝望和失望,让德寂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德寂然的眼神一片茫然,满脸是疑惑和不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声音中透露出无助和委屈: “父亲大人,我真的没有任何野心,我只是想为幕府和您争取更多的支持和尊重,我希望能够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无论是为幕府还是为您。”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沮丧,仿佛被误解和诋毁。 德白洺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和坚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份无法动摇的决心和警告: “德寂然,你应该明白,幕府的大将军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更需要忠诚和坚守,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如果你真的没有异心,就应该用行动来证明。”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决绝和严厉,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德寂然的眼神迷茫而沮丧,他的声音微弱而无力,带着一丝哀求和无助: “父亲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我只想为幕府和您尽心尽力。”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无助和沮丧,仿佛没有找到出口的希望。 面对德寂然那充满无助和期待的眼神,德白洺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说道: “孤的确希望,你能明白,作为世子,你的职责是何等重大,而不是被那些虚无的事物所迷惑。” “以后,你只需专心致志于幕府的内政外交,将每一件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至于朝廷那边的纷纷扰扰,只要孤一日未离世,你无需操这份心!” 德白洺语气严峻,目光如炬,仿佛穿透了德寂然的心防,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作为世子的重责大任。 德寂然猛地低下头,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地应是:“是,父亲大人!” 他的眼神中满是自责与悔恨,仿佛所有的错误都由他一人来承担。 德白洺眉头轻挑,目光如炬般穿透重重迷雾,声音中蕴含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期待,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却不失威严: “孤问你,金帐汗国那边,怎么样了?” 德寂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稳定和有力,回答道: “回禀父亲大人,儿臣已经任命孙将军担任大都统,率领五万兵马去镇守边疆了,誓将边疆守护如铁壁铜墙,绝不让任何侵扰者越我大律国界半步。” 第87章 不像是装的 德白洺的目光穿过层层迷雾,落在德寂然微微颤抖的身影上,声音深沉而充满威严,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德寂然的心头: “孙将军,又是何人?你可知,孤对幕府将领了如指掌,怎会有未闻之人?” 德寂然眉头紧蹙,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名字,随后像是找到了答案,急忙补充道: “是孙林,那位因勇猛闻名,孙都尉啊。” “这孙都尉,难道是德白荒手下的那个孙林?” 德白洺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光芒,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仿佛在心中回想起那位在二阁折冲府担任折冲都尉,以勇猛着称的德白荒部下孙林。 德寂然听后,脸上的尴尬之色愈发明显,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回答,嘴唇微微颤抖,终于胆怯地开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父亲大人,那、那确实是德白荒执事大人的部下,但他的确勇猛非凡,我我只是想” 德白洺的声音陡然爆发,如同炸雷贯耳,带着不可置信和愤怒的情绪质问道: “哼,一个折冲都尉而已,莫非我玄菟幕府的将领都死光了?还是说,你已完全置幕府政务于不顾啊?!” 他身形猛然站起,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盯着德寂然,声音如同冰冷的利剑刺入后者的心脏: “你身为世子,怎么监的国?!胡闹!真是胡闹!” 德寂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抬起头,只见父亲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心中一阵绝望,瞬间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触及地面,颤声道: “父亲大人请您请您恕罪!” 声音中充满了悔恨与绝望,犹如一个落水之人伸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门外墙壁下,唐重好与邓言身着黑衣,紧贴着凉冰冰的墙壁,屏息凝听,时不时还互相交换一个充满疑惑和紧张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偷听着室内的对话。 德白洺的双手猛地揪住德寂然的衣领,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随即力道更大地把他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如同雷霆般质问: “你可知道,幕府内部多少眼睛正盯着你,等着看你的笑话?!为何你总是如此软弱无力?!” 德寂然捂着被打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德白洺气愤难平,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愤怒: “你都二十六岁了,仍旧这般孩子气,没有一点作为世子的担当。你滚,从孤眼前消失,越远越好!” 德寂然的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他愣愣地看着德白洺,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然后突然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他颤抖着嘴唇,痛苦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而出,从那冰冷而宏伟的中阁区宫殿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南醅一脸害怕的拜道: “御所大人,请您原谅世子殿下!” 声音微颤中透露出一股急切,她深深一拜,紧咬下唇,眼里闪烁着对德寂然深情的忧虑,随后她匆匆低头,快步走出大厅,小心翼翼地追随在悲痛欲绝的德寂然身后,心中满是对他未来命运的担忧。 看着离开的德寂然,唐重好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声音低沉地质疑道: “看样子,不像是装的?他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真实的绝望和痛苦。” 旁边的邓言也跟着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疑惑和思索,回应道: “我也这么觉得,他的眼神,那不是可以轻易伪装出来的绝望。” 唐重好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不确定: “嗯,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回去复命?只是来观察德寂然的指令,直到现在,感觉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 邓言默默地抬眼望向黑幕下的天空,脸上划过一丝犹豫,最终决断地点头: “确实,现在回去,正合时宜,将所见所闻详细报告给亲王殿下。” 说完,两人身影闪动,如同夜行的幽灵,悄然无息地从中阁区域撤离,快速朝着守保亲王府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脚步在夜色中交织成迅捷而坚定的旋律。 在二阁的门外,德白荒带着一颗焦急跳动的心等待着,当他看见从中阁区狂奔而出、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德寂然时,他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吗?” 但德寂然却像是被触及了最痛处一样,霍然甩开他的手,眼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悲痛和愤怒,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语毕,他转过身,一个人影躲进了二阁内的起居殿,留下一片错愕和无助的寂静。 德白荒眉头紧锁,步伐匆忙接近南醅,一脸关切地追问: “世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如此颓废,难道是在中阁受到了何等严厉的斥责?” 南醅紧咬下唇,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世子殿下在中阁遭到了御所大人的严厉责难,被说了许多伤心的话,因此心情极为低落,请执事大人理解。” 之后,南醅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忧虑与不安,轻轻拾起德寂然掉落的折扇,紧随其后走进了那道充满阴霾的起居殿门。 起居殿,环绕着一片宁静与祥和的气氛,仿佛是一个安静而舒适的港湾。正殿为世子德寂然专用,宽敞明亮,摆满了精美的家具和鲜花,显得格外温馨。 而两个侧殿则是德洛梦和德洛夏各自的居所,门窗敞开,洋溢着清新的空气和微风的味道,仿佛是进入了一个绿意盎然的花园。 泪水模糊了视线,德寂然踉跄着冲进德洛夏的侧殿,看到那个沉浸在书海世界中,完全未觉外界风波的德洛夏,他的步伐突然停滞,心中的痛苦与孤独如潮水般涌来。 世子妃苏红符看到德寂然的痛苦和孤独,脸上充满了关切和爱意,她捧着一盘糕点,走进了侧殿,温柔地对德寂然说道: “世子殿下,您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要不吃一点。这个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希望能给您带来一些安慰。” 怎料,德寂然猛地将盘子打翻,面容扭曲,喷涌而出的怒火让他的声音颤抖而充满痛苦: “吃什么吃!” 苏红符愣在原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手中的糕点散落一地,她轻声哀求: “世子殿下,请您冷静些,红符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德寂然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的声音低沉到几乎无法辨识:“担心?我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孤独,让整个空间都被这股沉重的情绪所充斥。 第88章 不肯会合的德熙城 德寂然如同一阵慌乱的风,快步穿越房间,初见德洛夏淡漠的页边迷失,倏忽间,轻声低吐出满载忧愁的话语: “洛夏啊,若是父亲无法上位大将军之位,恐怕你心之所向的王座,也将成为遥不可及之梦境?” 而德洛夏只是轻轻侧头,脸上稚嫩却不失清晰的眼神,瞥向别处,童颜上闪现出一丝明显对这位父亲的不屑和嫌弃。 苏红符急匆匆地跑过来,眼神中闪烁着急切与关切,她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扣住德寂然的手,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地恳求道: “还请世子殿下,一定要振作!” 而德洛夏,却似乎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嘴唇紧抿,面无表情地挪到了一旁,他眼神中透露出的漠然与冷漠,与苏红符的热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德洛夏轻轻翻了一下手中的书页,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昏暗的房间角落,对于德寂然那几乎崩溃的状态,他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眉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已经见怪不怪了。 万福镇的夜色渐深,守保亲王府内,德熙淳缓缓脱去身上的黑色官服,将其整齐地放置在一旁。 他静静地走向一张精雕细琢的红木椅,轻轻坐下,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的夜空,思绪飘远。在这份宁静中,他心中泛起一丝期待,同时也不无忧虑: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德熙淳心中默念,眉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焦急,对即将传来的消息充满了期待与不确定。 邓言与唐重好如同两道阴影般无声滑入室内,德熙淳见状急切地迈步上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紧张而期待地询问: “德寂然那貌似孩童的口齿不清,难道真非伪装?” 唐重好身躯微俯,以一种几乎是敬畏的姿态回应道: “回禀守保亲王,经过我们亲眼所见,确信德寂然之态不是装出来的,且其行为举止,确实如同未经世事的幼子,令人不禁感慨万分啊。” 德熙淳听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脸上迅速浮现出一副得意而又阴谋得逞的笑容,他忍不住轻声自语: “好,好啊,这样的人来继承将军位,岂不是天助我也?!”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通往胜利的明路。随后,他转向唐重好,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探询: “唐重好,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联系到朝廷那边呢?我们需要趁此良机,让朝廷方面得知此事。” 唐重好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了决断: “恕我直言,守保亲王,以在下之见,或可试着向陛下身边的侍从密送几封书信。如此一来,细节便能直接传达至皇耳内,陛下自会对此事有所知悉。” 德熙淳听罢,眼中闪烁着策略得逞的光芒,连声赞同: “好,便按你所言,速去行之,时间紧迫,不容迟疑。”他目露期待,再次沉声道,“唐重好,你必须小心行事,此乃关系重大,一切安全为先。” 唐重好深深拱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光,然后缓缓转身,步伐稳健地离去,消失在夜色渐浓的长廊尽头。 德熙淳皱眉深思,忧虑地望向邓言,声音带着不解和焦急,追问道: “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德熙城的任何风吹草动?” 邓言低头,躬身回答,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歉意和无奈: “回禀亲王殿下,小的已经派出府中最为精明的密探,日夜不停搜索,却依旧没有在玄菟城辖域内找到宣化亲王的踪迹。” 德熙淳的眼神中露出更深的迷惑和担忧,他慢慢站起身来,往窗外望去,心中满是迷茫: “这真是不通,早前他已明确答应会亲自来见我,为何如今却音信全无,他究竟踪迹何在?” 邓言试探性的回应道: “亲王殿下,您说有没有可能,这唐重好其实是以宣化亲王的名义在我们这行事,而宣化亲王则是在外寻求更多的援兵支持我们吗?” 德熙淳眉头一挑,目光如冰冷的利剑般锐利,他立即否定这一猜测: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与我有过明确的约定,要和我联手起兵,共同讨伐幕府,如今金帐汗国不断地骚扰我们的边境,如果御所大人亲自出征,那我们不就正好借机夺取玄菟城的控制权了吗?” “难道我们就指望一千兵卒,来挟持德寂然么?” 德熙淳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面色阴沉, “尽管德寂然未能成为一名杰出的领袖,但他手下的谋士和武将,却是一员比一员精悍。” 他停下脚步,深呼吸后冷静下来,转而严肃地对邓言说: “速派密探,深入玄菟城及其周边城镇,我们必须获得德熙城的确切消息,时刻保持警觉。” 邓言退下后,德熙淳独自一人站在房间内,目光透过窗户远望,望向那黑夜中点点星光下的皇城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重负一并吐出,低声自语:“唉,这德熙城,难不成,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么?”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深深的忧虑。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张已经空无一人的椅子上,似乎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答案。夜风透过窗户吹进,轻轻拂过他的衣襟,带走了一丝丝的温暖,留下的只有更加深沉的寒意和孤独。 而此时的德熙城,身穿一袭朴素的青衫,与项历并肩骑着快马,迅速穿梭在朝着冀州方向的宽阔道路上。 德熙城微微侧头,望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致,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焦虑: “多亏了你的叔父前去面见德千禧,我们才能如此顺利的前往冀州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是在权衡着未来的路。邓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亲王殿下过奖了,我们与唐家是世交,为了保住唐家,叔父只是在做分内之事罢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露着一丝坚定,似乎在暗示着背后更深的意义。德熙城眼神微微一亮,随即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嗯,有你们和唐家的支持,我们的行动,确实更加稳妥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同时也流露出对邓言的信任。邓言微微低头,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回应道: “能为亲王殿下效力,是我们唐家的荣幸。” 第89章 密探来信 几天后,在皇宫深处的一间隐秘书房内,漆黑的夜晚里,一名脚步轻盈身着黑衣的密探紧张而谨慎地翻越院墙,悄无声息地接近,依照唐重好的指令,他轻轻敲开了半掩的门,快步走入,最终在昏暗的灯光下,面见了淡定从容的宗宇凌。 “这是唐公子特意托付,密信中藏有重要的消息,请你务必亲手转达给陛下。” 身着暗色衣衫的密探,声音低沉而急切,通过紧贴脸庞的面罩传出。宗宇凌眉头微蹙,透过昏黄的烛光打量着眼前的身影,缓缓问道:“唐公子与宣化亲王殿下,他们现在是同行之中么?” 密探犹豫了一瞬,最终只是淡淡回应:“此事关乎重大,具体情况,唐公子信中自有详述。” 宗宇凌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低沉地说道: “这份信,我会亲自交到陛下手中,你的辛苦,我会传达给女皇陛下。” 那密探微微一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松懈的感激,轻声回答: “宗大人,夜色已深,我就此告退。”随即,他转身融入夜幕,借着淡淡的月光,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消失在皇宫的阴影之中。 宗宇凌,面容沉稳,双手紧握那份厚重的信件,一步步走近德熙茗寂静的居所门前,此时的德熙茗正懒散地倚在窗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外面深邃的夜空,显得心事重重。 他轻轻敲响了门扉,声音低沉而充满期待,静候德熙茗那疲惫而失焦的眼神转向他,寻求着一丝回应。 看到宗宇凌的身影,德熙茗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期待的光芒,轻声道: “是宗宇凌啊,有何要紧事,进来。” 宗宇凌轻轻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他一边拱手一边恭敬地回应: “遵旨,陛下。” 步伐加快,他从袖中仔细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双手呈上,低声继续道: “陛下,这是远在边疆的唐重好唐公子亲笔所写,特意嘱托微臣转交于您。” 一听到信件来自唐重好,德熙茗的身姿猛地挺直,目光急切地锁定在宗宇凌身上,震惊中夹杂着一线希望,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这确实是重好的手笔吗?” 宗宇凌以一种几乎肯定的语气,缓缓点了头,回应道: “陛下,毫无疑问。” 德熙茗激动地命令:“那还等什么,快,将它呈上来!” 他急步向前,双手颤抖地接过信件,心中满是激动和期待,暗自想道: “重好啊,你可知道我等你的信,等得心焦如焚” 她迅速撕开信封,眼睛急切地掠过每个字迹,然后点头肯定道: “确实是重好的笔迹无疑。” 紧接着,她仔细阅读起信中的内容,眉头渐渐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困惑,低声自语: “嗯?唐重好为何是孤身一人行动,我那位兄长,为何没有与他同行?” 宗宇凌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靠近德熙茗,低声而急切地问道: “陛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德熙城大人遭遇了不测,或是他有其他隐秘的计划?” 德熙茗沉默片刻,神色间透露出迷茫和不安,声音低沉地回答: “兄长大人并没有前往玄菟城,如今下落未知这一切,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他会去哪里呢?” 宗宇凌的内心虽然也被疑惑的阴影笼罩,但他的面容如同一潭秋水般波澜不惊,继续用稳定而坚定的声音安抚道: “陛下,请您对亲王殿下保持信任,他的决定虽让人琢磨不透,但我相信,他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定能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他又轻轻地俯身前倾,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关切与期待,缓缓问道: “那么,这封来自玄菟的信件,除了让我们知道亲王殿下的处境之外,还带来了哪些急切的消息吗?” 德熙茗手指轻轻滑过信纸,眼神深邃,沉声说道: “信中提及,德白洺的世子,德寂然,尽管已二十六岁,却仍保有孩童之心,与他的弟弟德寂尘截然不同。” 她暂停了一下,轻叹一声继续思索, “自朕登基以来,未曾与德寂然有过任何交集,这番言论,倒让朕,对他心生几分好奇呀。” 宗宇凌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回应: “陛下,德寂然的确是个少有人知的存在,微臣也是头一次听闻关于他的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明显对这位突然成为关注焦点的世子感到好奇。 “这么说,一旦德白洺薨逝,德寂然继任将军后,我们倒幕的希望,或许会更大了?” 宗宇凌沉思着,眼中闪过一抹谋略的光芒,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探索未来的可能。 德熙茗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充满机遇的未来: “正是如此,重好的这番分析,无疑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信息。”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份难掩的兴奋,同时也带着几分深沉的思考,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精妙绝伦的策略图。 “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用集中精力,思考怎样与德白洺硬碰硬了,” 德熙茗沉思着,眼中闪过一抹少有的狡黠光芒,继续说道, “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其将死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趁虚而入。”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对未来的计划和期待, “毕竟,德白洺已经年过五旬,他还能当多久的幕府将军呢?” 宗宇凌听后,眼中露出敬佩之色,连连拱手拜道:“陛下圣明,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要稍作准备,绝不能掉以轻心。”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继续说道, “控制了上京城,才是掌控直州的关键,进而才能逐渐攻略幽州与玄菟,拿下幕府。” 她的目光转向宗宇凌,语气坚决又带着几分期待, “关于之前讨论的钱庄一事,朕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能亲自督办。”宗宇凌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地回答:“遵旨,陛下。” “信中还说,凉州边境告急,德白洺如此匆忙回玄菟,就是为了部署讨伐平乱事宜。” 德熙茗轻轻放下手中的信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深思: “真是讽刺,作为大律的天子,朕对自己辖下的重要城池了解竟如此贫乏。” 她轻叹一声,目光透过窗外深邃的夜色,仿佛能看见遥远的玄菟城,继而语气坚定,向宗宇凌道: “是时候亲自踏足那片土地,亲眼见识玄菟的风土人情了。” 宗宇凌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敬意,轻声回答: “陛下英明,巡幸之后,必能增进陛下与玄菟民众的情感联系,也许还能发现更多未知的机遇。” 第90章 女皇诞辰前夕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轻轻地洒在房间里,德千禧刚刚从梦乡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沉浸在晨间的宁静中。这时,他听到师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启禀主子,门外有女皇的侍卫头领求见。”德千禧微微挑眉,半信半疑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刚洗过的手,不禁好奇地问道,“侍卫头领?是谁啊?” 师爷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随后说道,“回主子,好像叫什么,宗宇凌。” 德千禧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摆了摆手,吩咐道:“那就让他进来。” 在德千禧的吩咐下,宗宇凌穿过一排排雕花的走廊,步入宏大的前堂。他身穿代表身份的五品官服,一丝不苟地站立,双手紧握在前,目光坚定而沉静。 德千禧缓缓走入,目光如炬地打量着他,宗宇凌立即跪下,头低得几乎触地,声音响亮而恭敬地说道: “微臣见过丞相大人,给丞相大人请安。” 德千禧坐下后,轻轻挥手示意他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审视,缓缓问道: “你似乎,是女皇直接提拔的,本王可从未在朝堂之上见过你,来,说说你的身世。” 宗宇凌缓缓站起,面色不变地回答道: “回相爷,微臣原为扬州江宁人,本无家可归,流浪至上京。幸得陛下巡视途中发现,见微臣武力过人,便赐予我五品武官之职。” 德千禧的眉宇之间泛起了一抹好奇,他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轻松的风范说道: “原来是扬州人啊,这难怪我在朝堂上未曾见过你,宗宇凌,平身。” 然后,他略带兴趣地眼睛一亮,继续询问: “久闻你的大名,说说看,为何特地来找我,此行又有何要紧之事呢?” 宗宇凌心中稍感紧张,但仍然试图保持镇定,他缓缓站起,拱手礼貌地回应道: “实不相瞒,微臣得自宫女口中之言,七天后便是我大律的女皇陛下诞辰之际。陛下向来俭朴,未有大典之意,臣愚以为,作为我们大律之天子,女皇诞辰不应如此简略,特来相爷这里探询意见。” 德千禧闻言后,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师爷,眼神中带有些许求证之意,问道: “郑师爷,你身为上京之人,来,告诉我们,女皇的诞辰究竟是何时?” 郑师爷沉思片刻,最终躬身回答道:“启禀主子,女皇陛下的诞辰定于每年的十月二十。” “十月二十啊” 德千禧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心中默默计算着日期,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他抬头看向宗宇凌,语气认真而郑重地说道: “既然是女皇诞辰,作为大律的丞相,本王理应上奏幕府,由御所大人亲自领导众臣,共同为女皇陛下庆祝这特殊的日子。” 宗宇凌听到此言,心中顿时一紧,忙不迭地抬手打断德千禧的话,急切而诚恳地说道: “这样做或许不太合适,相爷。”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坚定,继续解释说: “目前边境正受到金帐汗国的侵扰,幕府内部也众说纷纭,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刻,御所大人肯定已是疲于奔命,极需休息。若再因此事添扰,恐怕他老人家会觉得我们缺乏周全的考虑。” 宗宇凌轻咳一声,继续提出自己的建议: “故此,微臣以为,能否让我们这些公卿贵族先行举办庆祝活动,待战事平息之后,再正式汇报给御所大人,以此形式来表达我们的敬意。这样既不耽误正事,也保证了女皇的诞辰庆典不失其应有的荣耀。相爷,您看这样的安排可好?” 德千禧点点头,眉宇间的肃然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说得对,在如此时刻,确实不能给御所大人添麻烦,要让他专心抵御外敌。” 语气虽然平和,但言下之意却是坚决无比。他沉吟片刻,目光转而锁定宗宇凌,眼神中掺杂了一丝好奇与探询: “宗大人,你有何建议啊?如何为女皇陛下的诞辰尽显我们的诚意和敬意?” 宗宇凌深知这是一次机遇,他恭敬地拱手,脸上浮现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语气坚定而诚恳地回答道: “相爷,臣以为,在皇宫内举行一场庆祝宴会最为妥当。宴会由中宫大人亲自主持,邀请各位亲王、郡王、公侯、朝臣等显贵人物,尽显我大律天子的尊贵与威严。” 宗宇凌的提议赢得了德千禧的点头,他继续补充道: “届时,各位大人可依照官职大小,向陛下献上寿礼,以示对女皇陛下的无上敬意。庆祝活动结束后,诸位可以在皇宫内的殿堂里就坐,一同与陛下享用宴席,共同欢庆这个盛大的时刻。” 德千禧微微一笑,语带戏谑地接道: “听你这么说,这陛下过个生日,岂不是让每位群臣都要开仓放粮,献上珍贵之物了?” 宗宇凌则是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相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作为陛下的忠诚臣子,为大律的繁荣尽一份心力,献上寿礼是情理之中的事,怎么能视为负担?” 德千禧望着眼前的宗宇凌,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感慨,暗思这位年轻的侍卫头领,竟然还保有着一片清明和热忱,与那些日益冷漠、算计深重的上京公卿们截然不同,他们哪个不是擅长权谋之计,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他轻轻拍了拍手,眼中带着一份赞许之色,慷慨地说: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怎能拒绝呢?依你所述,一切安排就交给你了。若有何需求,但凭君言,只管来找本王。七日之后,我必带着满心的期待出席宴席。” 宗宇凌获得这般信任,立刻深深地俯首,严肃而感激地说道: “微臣宗宇凌,十分荣幸能得此重任,微臣将竭尽所能,定不负相爷所托。微臣先为陛下的盛事,谢过相爷了!” 德千禧轻笑着,摆了摆手,视线中满是对这位年轻官员的赏识: “哈,言重了,言重了。本王只不过做了份内之事,何须如此客气?” “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宗宇凌恭敬地再次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份难掩的敬意。德千禧轻轻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对这位年轻官员的赏识,轻声回道:“宗大人,辛苦了。” 话毕,宗宇凌深深一礼,转身步出了宏大的前堂,其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第91章 不速之客 望着宗宇凌渐行渐远的背影,在这朝阳中显得格外坚定,德千禧心中涌起了一股激赏之情,他不由地感叹: “真没想到,在这个阴谋重重的宫廷里,当今陛下,竟然还能拥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边上的红枫,那双如同秋水一般清澈的美眸中闪动着点点忧虑,她稍显担心地抬头看着德千禧,细声问道: “殿下,我们真的不去找都督德寂尘大人核实一下吗?或许,还可以密奏执权德凌济大人。” 德千禧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些建议并无太大兴趣,他坚定的回应: “红枫,不必了。幕府之事,若是每一件都要经过确认,那我这丞相不就成了傀儡?不如让久明侯来当。” 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戏谑,随即微微一笑,心思深邃地说道: “这次,就让我来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卿们,对待女皇陛下,又是何种态度呢。” 红枫听了德千禧的话,眼中的担忧依旧未褪,轻声咬了咬下唇,却也知道自己再多的话也难以改变什么,毕竟殿下的决心已定,于是只能无声地颔首。 德千禧似乎察觉到了红枫的担心,转身朝窗外望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宽阔的背上,他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试图用轻松的话题化解她的疑虑: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红枫,外头阳光明媚,不如我们趁着这好天气,去郊外走走,换换心情。” 红枫闻言,稍作犹豫,终是轻声答应了, “好。”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她便转身离开,去吩咐准备马匹。德千禧目送她的背影,然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凌乱的衣襟,自言自语地说道: “深秋的季节,落叶满地应该很是壮观。” 语气里,尽是悠闲与舒适之感。 宗宇凌离开丞相府的大门后,他迅速挥起衣袖整理了一下仪表,步伐急促地穿梭于高墙深巷之间,每到一处,他都会敲响府邸的门扉,将一份份精心准备的邀请书递到每位公卿的手中。 随着太阳缓缓西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宗宇凌鼓励地拍了拍身边几位已被他说服的公卿的肩膀,他们齐刷刷地调整衣饰,一同踏上了往皇宫的路,面色坚定地向前迈进。 “宗大人,我们作为皇族宗正,对女皇陛下的大寿必须格外重视,上次的大婚,我们确实处理得有些草率。” 良平亲王德熙元连连说道, “这次,我们一定要严谨细致,充分体现我们对女皇的敬意。” 德熙元,今年三十七岁,他是第一代良平亲王德庆熙的曾长孙,永平帝德双玄继位后,为了表达对父亲德庆熙的尊敬,追封他为恪敬帝。 之后,德熙元的长孙,永平帝最年长的侄子德条元被任命为皇室宗正,负责管理所有的皇室成员。 德条元去世后,其子德熙元继任为第四代良平亲王,并继续担任皇室宗正,秩正二品。 同样的,还有大宗正,负责管理非皇室成员,包括幕府将军的后嗣,由幕府当中威望最高的宗室成员担任,秩从一品。 四代将军德白洺亲政后,就因其年老而免去了德义江的大宗正一职,只让他担任连署,由执权德凌济兼任大宗正。 算起辈分来,德熙元和德熙茗是从兄妹关系,尽管两人相差二十二岁。 刑部员外郎项晓紧跟在德熙元的话后补充说道: “宗正大人这话说得极是,既然御所大人暂不在京,且这场寿宴还未被他得知,那我们更应尽心尽力,以确保一切安排得当。” 听到项晓的话,场中的其他公卿们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与想法,一位声音沙哑的老公卿激动地说: “正是如此,我们不是都说了吗?有钱的出钱,没钱的贡献奴役,若连奴役都无,自己便身体力行,此乃表达对陛下至深忠心的时刻。” “我便是个例子,”一位中年公卿哽咽着分享,“为了凑足银子给女皇陛下庆祝,我不得不将祖传的金镯子拿去当铺。” 紧接着,一个清瘦的公卿略带玩笑的语气说: “如果能让陛下欢喜,我家那个又帅又聪明的儿子,我也愿献上,愿陛下每年的寿辰都此般欢愉。” 听到他们戏谑地提出要献儿子,宗宇凌轻抚胸口,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真挚的笑声,环顾四周,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和诚意。 尽管身处复杂的朝局之中,笑声中隐藏的,却是他对这些公卿们忠诚之心的感激。尤其是当他得知起立在他身侧的,正是米天华,上京东府的折冲都尉时,宗宇凌的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深深的震撼。 他知道,大律国中,数以千计的折冲都尉皆由幕府直接掌控,每一位折冲都尉背后都代表着强大的军事力量。米天华手中所掌握的,并不是寻常的兵力,而是一千五百名精锐之师,这在大律的军事序列中,已是属于高等级别的力量。 宗宇凌曾经认为,在这幅复杂的势力图谱中,像米天华这样的人物,很难被德熙茗所动摇。 可就在此刻,看着米天华坚定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德熙茗的魅力与才能,竟然能让这样一位拥有重兵的折冲都尉,愿意为她效力。这不仅仅是忠诚的象征,更是对德熙茗非凡领导力的肯定。 大律国规定,折冲府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折冲府统辖一千二百人,有时可增至一千五百人;中等折冲府统辖一千人;下等折冲府统辖八百人。 由于大律国疆域辽阔,因此,每个城最少都有两个下等折冲府镇守,多则三个以上,而有些大一点的镇,甚至有自己的折冲府,比如成浦镇就有成浦折冲府。 倒霉的宫司直,就是上京成浦折冲都尉,德寂尘的部下。 宗宇凌与众公卿正在分享将要举办的宴会计划,欢声笑语充斥整个小路时,突然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正是左司马沙余,他走上前,似有戏谑地探询: “各位大人此刻如此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见状,那笑容在公卿们脸上迅速消失,德熙元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快,斥责道: “沙余,本王的闲暇时光,须你来打扰么?” 沙余似乎并未被这威严的反应吓住,反而更加神秘兮兮地笑着,摊开双手,轻声回复: “哎,不敢不敢,只是偶然经过,恰好见到诸位如此欢聚一堂,怀着几分好奇罢了。” 第92章 好戏,要开始了 宗宇凌以神秘兮兮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将沙余引到角落,轻声密语地透露道: “沙大人,莫非您未得消息?这不久,可就是女皇的诞辰了啊。” 沙余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眉头紧锁, “女皇大寿?为什么本官一点风声也未捕捉?” “唉,沙大人,未察闻也罢,十月二十,盛事在即。” 宗宇凌故作神秘,进一步引起沙余的好奇心, “您作为京城左司马,堂堂五品大员,不预备些礼物,怎么能符合您的地位呢。” 听到这句话,沙余的脸上露出难堪之色,他是德寂尘的部下,又不是公卿,凭什么给女皇进献生日礼物。 他的脸色从疑惑转为尴尬,他低下了头,声音微弱地辩解: “我只不过是个执行德寂尘大人命令的小官而已,又岂敢擅自凑这大寿的热闹,更何况哪里来的资格给女皇进献珍贵礼物。” 宗宇凌轻轻摆了摆手,面带微笑,语气坚定却又温和地劝慰道: “此言差矣,沙大人,世间万物,无论贵贱,皆有其意义。一份由衷的心意,哪怕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对女皇陛下而言,也是无价之宝。” 他注意到沙余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思索,似乎话语触动了他的心弦。于是宗宇凌话锋一转,微微带上一丝诡计的笑意,继续说道: “而且,沙大人,若您自觉难以承担,何不思考一下,贵为都督的二爷久明侯大人,他的礼物定能轻松赢得女皇陛下的欢心。” 宗宇凌眼神闪烁,向沙余暗送秋波,那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沙余瞬间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紧接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宗大人言之有理,我这就去通知都督大人,确信二爷会欣然接受这个机会,以最隆重的方式为女皇陛下庆生。” 见沙余离开,德熙元嫌弃的啐了口唾沫,用不屑的眼神瞪了瞪他,抖了抖自己那件无尘华袍,语气不屑地道: “就一个幕府的狗腿子,也配和我们这些公卿们说话?本王看见他,就烦得很,真是晦气!” 随后,他看向宗宇凌,皱着眉头问道: “宗大人,您何必要理会他?他一个幕府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去和他说话的呢?难不成,你还要打算把这事,告诉德寂尘?” 宗宇凌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机敏的光芒,淡淡回答道: “良平亲王殿下说得没错,正是因为他是都督德寂尘的部下,我才要让都督大人也知晓此事。” 此言一出,诸位公卿震惊地看着宗宇凌,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而难以捉摸,纷纷低声议论。德熙元见状,更是皱紧了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不解地问道: “什么?宗大人,你没搞错,他可是幕府将军的儿子啊!你和德寂尘究竟有何交情,以致于你要将此事告诉他?德寂尘权势滔天,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宗宇凌却露出自信的微笑: “正是因为他权势滔天,我们更应该让他知晓,这也是下官考虑的一部分。” 见到亲王德熙元以及公卿们脸上的困惑不解,宗宇凌以一种带有确信的温和笑容,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鼓舞道: “请众位安心,我这样做,无非是出于对陛下深深的忠心。” 他顿了顿,目光一扫在场的每一人,语气更加坚定起来: “接下来,请各位随我一起,共同见证这场盛事,我敢保证这一切都是为大律国和德熙茗女皇考虑的。” 德熙元亲王闻言,发出一声轻笑,豪气云道: “众人无需多虑,若是事后真有波折,就让本王来承担。” 他转身对身后的公卿们招招手,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豁达: “不就是过个生日么,本王就不信,连这种事,幕府都要禁止么?若连这样的事都要惊慌失措,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笑话。” 听到亲王如此说,公卿们一脸复杂,却也在他们的坚定下,逐渐放下心中紧张,跟随起来。众人紧随宗宇凌和德熙元,步伐坚定,一同走向了皇宫养心殿,等候着觐见女皇德熙茗。 德熙茗走进养心殿,宝座前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只见德熙元领头,身后跟着十几位神色各异的公卿,他们齐齐跪下,声音洪亮而庄严地说道: “臣等得知陛下诞辰将近,特来觐见陛下。” 德熙茗微微挑眉,未置可否,她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宗宇凌身上,眼中掠过一丝询问之色,淡淡开口: “宗宇凌,这是为何啊?他们怎么如此兴致勃勃的来面见朕?” 德熙茗眉心微蹙,她的疑惑源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尽管自己的生日确实临近,可真正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德熙元与众公卿毫无预兆地齐聚前来,这突如其来的臣子拜访,是否隐藏着她尚未察觉的更深层次的意图呢。 宗宇凌步前一步,微笑掩盖了眼中的复杂,悄声说道: “陛下,他们之所以齐聚,正是为了微臣所提到的钱庄一事而来啊。” 听到宗宇凌的这句话,德熙茗的心猛地一颤,疑惑被一束光亮驱散,她快步走下台阶,与德熙元紧紧握手,情感波涛汹涌而出,道: “真没想到,在朕一览众臣,犹觉孤立的这些日子里,你们居然还能记得朕的诞辰,朕” 她的声音哽咽,勉强挤出了几滴泪珠,装作很感动的样子,而德熙元连连叹道, “陛下尽管放心,就算大律国上下所有人都背叛了您,我德熙元,身为恪敬皇帝的嫡系后嗣,定忠于陛下一生一世!” 身后的公卿们也是拱手而立,眼含热泪,声音洪亮而坚定地回应着,“陛下,臣等也一样!” 德熙茗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晶莹,声音微带颤音,转而坚定地吩咐着站在身旁的沈梓菱: “沈梓菱,速去布置,为这些忠心耿耿的大人们赐座,并准备精美的茗茶,让亲自的待遇展现朕的诚意。”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众位公卿,眸光温柔与坚毅交织, “还有,通知你的兄长沈钰,速来养心殿,让他此刻作为中宫皇亲王侍奉各位大人,在座的大人都是朕的长辈,无论多忙,他必须亲自来侍奉大人们。” 当德熙元轻声出言,试图婉转地劝阻时: “陛下,中宫皇亲王公务繁忙,或许此事” 然而,德熙茗的下一句话断然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不,这没什么,沈钰他会明白的,你们是朕极为珍贵的忠臣,朕怎可轻视,还请宗正大人,不要推辞。” 宗宇凌退到角落里,他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却是精明计算的一片得意,暗自想着:好戏,要开始了。 第93章 您开心就好 皇亲王沈钰,身着细腻的白色龙纹长衫,眼中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睡意,被沈梓菱急匆匆地唤入殿中。 他轻手轻脚地接过沉甸甸的茶壶,细心地为每位亲王和公卿逐一斟茶,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德熙元双手颤抖地接过茶杯,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激动,声音略带哽咽: “在我德熙元的一生中,能有中宫大人亲自斟茶,此生无憾!” 斟完最后一位公卿的茶后,沈钰就这样静静地退到德熙茗的一边,姿态低调,却又不失皇室成员的端庄。 德熙元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更加坚定: “这份至高无上的恩赐,是陛下对我们忠诚的认可,我们必须以更加坚定的忠心回报陛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场内的公卿们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德熙茗轻轻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公卿,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然后温柔地对沈钰低声说: “沈钰,你做得很好。” 沈钰低头,带着一丝谦逊的笑容悄声回应:“一切,都是为了女皇陛下,您开心,就好。” 随后,德熙茗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柔声细语地邀请: “大人们,请尽情享用。” 众公卿纷纷站起身,恭敬地回应着: “臣等,就先谢过女皇陛下的恩宠。” 他们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在放下茶杯后,一股宁静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放下茶杯的瞬间,德熙茗深深叹息,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柔情,轻声细语地流露出她的忧愁: “唉,临近生辰,本该欢庆,然而朕心中却如同乱麻般纠结,这份忧虑,恐怕难以言明。” 她的目光微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接着仿佛自嘲般轻轻摇头,继续道: “来日方长,朕与诸位相聚,本欲以佳酿共饮,然而今日,却只有清茶相伴,朕之不孚,实在愧对诸位。” 说罢,德熙茗姿态万千地攥紧了衣袖,轻柔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情绪之中带着王者的无奈与温柔。德熙元见状,急忙步前几步,声音坚定而又充满敬意: “陛下何须自责,中宫大人亲斟茶水,已是难得的荣幸。如此深情厚意,我们岂能有其他的奢望呢?” 众公卿闻言,心中感动,齐声回应,声音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坚定与忠诚: “正是,正是!能得陛下如此看重,我们已心满意足!” 泪水沿着德熙茗的脸颊缓缓滑落,她的声音夹杂着哽咽: “真是的,朕的忠臣们,朕的心,被你们深深触动了。” 她顿了顿,又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 “朝廷如此艰难,幕府强势,朕如何是好,对得起列祖列宗?”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德熙元见状,语气坚定却带着几分温柔: “陛下,莫要如此忧心。今日,臣有一物,愿在此时献上,此物不可当着幕臣的面献与陛下,只能在此献上,但愿此物,能为陛下解忧。” 德熙茗闻言,泪眼微明,好奇心被勾起:“哦?宗正大人,究竟是何等宝物,竟能让朕忘却烦忧?” 德熙元的举动带着几分隆重的仪式感,他似乎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从宽大的袖口内,细心地取出了一张老旧却保养得宜的地契,它显得特别珍贵。 他轻轻展开,再以两手恭敬地呈递给了沈梓菱,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紧张,似乎在说:“请。” 沈梓菱接过地契,她的手微微颤抖,感受到了其中的重量。 她转身,犹如承载着所有人心意的使者,将地契呈递到了德熙茗的面前。 德熙茗的目光落在这张地契上,她从沈梓菱手中接过,上面赫然写着:小田镇良平钱庄进献凭证,德熙元的署名与王印大章格外醒目,表明了其真实性无疑。 地契下方,小心翼翼地注明了进献的对象——正是她,大律国的女皇德熙茗。德熙茗的目光停留了一刻,然后抬起头,眼中带着浓重的疑惑和轻微的震惊, “这是为何呢,宗正大人?” 德熙元叹了口气,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陛下,臣知道您一直以来,困顿于朝廷之事,民生之重,生活并不充裕” 他顿了顿,仿佛在找寻合适的言辞, “因此,臣与王妃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将我们小田镇的这座钱庄,作为我们的一点心意,进献给陛下。虽然钱庄的收益并不丰厚,但还是希望能稍减陛下的忧虑。” 他语毕,眼里满是期盼,静静地等待着女皇的回应。 德熙茗眉头微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您王府上下那么多人要养活,没了这钱庄,日后如何维持?快,拿回去,朕实在不能接受。” 然而,德熙元轻轻叹息,眼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无奈地露出一丝笑容: “良平亲王这个爵位传了四代,到了臣这里,家道中落,仅剩寥寥无几的家人,全府上下,除了臣、王妃、几个孩子,还有几个忠心的丫鬟与仆从,其实早已人丁稀少,要是维持生活的话,用不了多少钱,年俸一百两白银,足够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投向德熙茗: “臣明白陛下的苦衷,这钱庄虽不算丰厚,但也是一份心意,您莫要推辞。不然,臣的王妃,可就不会饶了臣啊。” 一旁的项晓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动,他掏出自己的地契,微笑着说道: “这是家父在万福镇的一个钱庄,今天,微臣也代家父,献给陛下。” 随后,越来越多的公卿,纷纷掏出钱庄地契,献给德熙茗。他们站起身,面带坚定的神情,将地契恭敬地呈递给德熙茗。德熙茗接过地契,心中充满感激和敬佩。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公卿,微笑着轻声说道: “诸位,你们的心意朕已经收到了。朕对你们的忠诚和奉献深感感动。” 看到不能献出地契的公卿们心有不甘的表情,德熙茗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 “就算不能献出地契,也无需感到难堪,你们的心意朕都看在眼里。正如你们所说,这份忠诚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此言一出,那些公卿感激涕零,纷纷拱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声音哽咽道: “陛下的恩宠,实在令人感激涕零,此情此景,岂是御所中那般冷漠可比!” 第94章 忍痛割爱 傍晚时分,殿内仅存微弱的余晖,德熙茗单独坐在甘露殿的幽静角落,手中拿着那几份贡献的地契,一行行地核对着每个钱庄的年收入,心中伴随着笔触的移动不断计算。 终于,她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中满是无奈与思索,沉声道: “呵,七处钱庄,年收益加总不足三万两,以此来筹集军队,怕是连最基本的兵力都难以维持,不过能维持一个中等折冲府罢了。” 德熙茗用手轻拍了一下平放在桌面上的地契,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她焦虑地想着,就这么一千左右的人马,如何扳倒手握百万雄军的幕府呢?而且,她还没有算进军械战备的开销问题呢。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着。 宗宇凌侧身而立,轻声安慰道: “尽管这些支援看似微不足道,但也总算是一线希望。”德熙茗却苦笑,摇了摇头,遗憾地说:“若以如此节奏行事,幕府的威压何时才能解除呢。” 她轻轻叹气,那苦笑中带着无奈,纤细的手指轻点桌面,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轻柔: “难道真要让朕,等到德白洺死后的那一日吗?” 宗宇凌轻步走近,语气坚毅却不失柔和: “陛下,轻敌不可,但过分忧虑亦是无益。等幕府威势退去,我们的机会自然会来,” 他的眼神掠过一丝明亮,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光芒, “当下,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夺取上京城的控制权。毕竟,上京城的战略意义非同小可,一旦占据它,胜局已半。” 宗宇凌稍微俯身,语气更加肯定: “请相信,陛下,您并非孤军作战。不论风雨,亲王殿下、唐公子等忠良将士,都将是您最坚强的后盾。” 紧接着,宗宇凌沉声继续,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决: “陛下,我仍旧认为,在这之前,对于幕府,我们应当采取柔和的策略,至少在表面上顺从他们。这样,御所才会放松警惕,认为我们已经放弃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德熙茗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宗宇凌,你说得对,现在看来,我们也只能先低头了。”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中宫皇亲王沈钰在寂静的中宫宫殿里踱步,面露思索,显得心事重重。正当他陷入深深的忧虑时,沈梓菱轻步走来,关切地问道: “兄长,你这是为何满脸愁云?难道是国事让你烦恼吗?” 沈钰缓缓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妹妹,不瞒你说,兄长我这也是第一次听到女皇的生日,你说,为兄,应该送些什么好呢?” 沈梓菱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轻轻地拍了拍手,说道: “兄长,我们家,不是也有很多钱庄吗?不如,就挑出来一个,送给陛下。” 沈钰闻言,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犹豫,最后沉声反问: “这可是我们祖父和伯父两代人辛苦留下的财产,怎么能轻易赠与陛下呢?” 沈梓菱看着兄长那矛盾的神情,轻声叹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 “兄长,您既然都已经嫁给陛下了,这辈子就算是和陛下绑在了一起,既然这样,您对于她,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沈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声音略显沉重: “但是,若幕府知晓我们私自赠与陛下重物,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梓菱挑了挑眉,不屑地笑道: “御所的目光早已被边境侵扰与幕府政务所牵扯,哪里还有闲心管我们的举动。” 她靠近沈钰,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低声说: “既然身为皇家的一份子,我们就应该明白,有时候牺牲小我,才能换得大家的稳固。这不仅是对陛下的忠心,也是对自己未来的一种投资。” 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轻轻地碰了碰沈钰的手臂,俏皮地一笑,用充满挑战的眼神低声诱惑道: “兄长,咱们赌这一次,或许就能改变一切呢。” 沈家兄妹的密谈,不慎被门外一名身着深色戎装的侍卫偶然听见,他目光一闪,迅速转身,其步伐匆匆如飞,直接穿越了皇宫的重重宫门,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向久明侯府的方向急速前进。 到达侯府,他没有丝毫迟疑地闯入德寂尘的书房,紧张且急切地报道了他的发现: “二爷,我无意间听到中宫大人和他妹妹沈梓菱的对话,他们似乎要献出一个钱庄给陛下。” 德寂尘一手按住书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与惊讶,他皱着眉头,声音沉重地追问: “什么?那个沈钰,竟有此举动?” 侍卫肃然回答: “千真万确。” 旁听之中的沙余,脸上露出不解和警惕的神色,转向侍卫,然后又看向德寂尘,疑惑地提出他的见解: “二爷,这沈钰,看起来,似乎不是太老实啊。” 德寂尘不屑地冷笑,声音中透出一丝讥讽: “哼,那个德熙茗,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幼稚孩子,居然让这些亲王公卿如此小题大做,把一个简单的生日宴会夸张成了天子大寿,真是闲得蛋疼。” 沙余紧锁眉头,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追问道: “二爷,御所大人在离开前曾多次吩咐,若有任何异动,必须立刻通报给他,这点,我们可不能疏忽啊。” 德寂尘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本侯怎会不知?这些废话就免了,稍后,本侯自会给父亲大人上疏。” 他缓缓站起,走向窗边,目光远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转身,意味深长地说: “不过,既然如此,我们是否也应该趁机行动,与这群公卿们一同凑个热闹,看一看这帮公卿,到底要怎样给陛下祝寿呢?” 沙余的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与探询,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德寂尘,低声问道: “二爷,您这是何意?” 转身间,德寂尘的脸庞被余晖照耀,显得格外阴沉,他那双深邃的眼中透着算计之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已经将一切纷扰尽收眼底。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给陛下,献一份寿礼呢?” 德寂尘诡异的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仿佛已经在心中谋划了一场既献礼又暗藏玄机的计划。 第95章 推诿 玄菟城内,黄昏的余晖映照下,三名身着红袍的官员沉默地沿着青石大道前进,步伐沉重,偶尔交换一瞥忧心忡忡的目光。 这三个人,玄菟都督魏法、直州都督德白龙、冀州都督纪云,每一步都踏出了他们心中的重担与决心。 尤其是魏法和纪云,年过六旬的他们,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一路上缓缓摇头,偶尔低声叹息,回忆起与三代将军德凌风共同征战的日子。 而德白龙,则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显得异常害怕。他们走成一排,走过城内熟悉的街巷,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踌躇不定,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与御所德白洺汇合,共同商议关于征讨金帐汗国的重要国事。 三位都督同声跪下,头颅贴地,声音沉稳而又带着一丝庄严:“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德白洺微微颔首,声音中透出几分疲惫:“平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刻: “想必,各位也已经听闻边境的凶讯,孤此次召见,正是为了此事。” 他的眼神变得尖锐,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人: “金帐汗国如狼似虎,不断骚扰我大律边陲,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百姓痛苦不堪。此情此景,实在令孤心痛。” 德白洺声音低沉,每个字都仿佛重锤敲打: “因此,孤决定,设立征西大都督之职,率十万精兵,专责征讨,以靖边疆。” 他顿了顿,看向三位都督,眼中闪过一丝探询之色: “在各位看来,谁最适合担此重任?” 三人对视一眼,气氛顿时凝重,他们知道这一决定关系重大,不容轻率。 魏法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内心深处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做斗争。纪云则像一尊雕塑般沉默,他的眼神深邃,嘴角紧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开口。德白龙紧咬着牙,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足勇气面对什么。 当德白洺的目光转向魏法并询问他关于此事之时,他只得颤声回应: “启奏御所,老臣已年迈,恐怕难以负此重任,臣以为纪云大人英勇有谋,或许更适合此职。” 德白洺的目光如刀一般锐利,再次落在了纪云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期待: “纪都督,您在战场上的英勇,是我辈将士所望尘莫及的。在您看来,此重责大任,又当落于何人之手?” 纪云缓缓直起腰杆,尽管身躯已显得颤巍巍,但眼中仍旧闪烁着昔日战场的锐气。他沉声回应: “启奏御所,若是天能赐我年轻三十载,老臣必定毫不犹豫地扛起这份重担。然而,现实残酷,看看我这弯曲的背影,举起兵器已是奢望。” 他的目光里满是不舍与遗憾,紧接着,他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相比之下,魏法大人至少还保持着壮年时的姿态,未曾弯腰。在我看来,他更为适合此职。” 魏法和纪云的目光交错,瞬间火药味十足,两人都是老将军,平生最讳忌的就是面子,他们几乎同时站起身来,语气激烈,开始争执不休,丝毫不记得他们这是在德白洺的面前。 “够了!” 德白洺的声音如雷霆般在寂静的大殿中爆发,他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文房四宝颤抖不已,怒视着两位老将军,连连指着他们,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愤怒: “两个老东西,竟敢在孤面前如此失态,丢尽了幕府的脸!孤真是太高估你们了,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却都这般畏缩!” 这番严厉的训斥如同寒冬中的狂风,吹得魏法和纪云浑身一颤,他们面色苍白,连忙跪下,头贴地面,不敢吭声,心中既是惊恐也是羞愧。 德白洺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德白龙,语气仍旧严厉: “白龙,你倒是给孤个明确的答案,谁最适合这个重任啊?” 德白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神闪烁不定,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臣臣认为,长兄德白荒的武勇与军略,最为合适此职。” 德白洺一听这话,顿时从宝座上站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与愤怒的光芒,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与不屑: “好你个德白龙,真是狡猾又怯懦,你怕死,竟想推你的兄长德白荒上战场,是想等他牺牲了,你好顺理成章地继承端都郡公的爵位么?” 德白龙听后,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急忙跪下,声音哽咽连连解释道: “御所大人!臣臣绝无此意,臣真的只是为了幕府举荐人才,并没有想那么多,还望御所大人明察!” 话音未落,德白洺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你这个孬种,身为执权大人的儿子,竟如此胆小怕事,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你的执权母亲么,对得起幕府先王们么?!” 说罢,他猛地走上前,一脚将德白龙踹倒在地,满脸的不屑与愤怒。 德白洺怒气未消,重重地坐回宝座上,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却仍旧无法掩饰那份无奈和愤怒,他眼神迷茫地望向宫殿深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 “难道真的到了非得孤亲自出征,才能安定四方的地步吗?” 就在这时,门外的李公公轻轻敲门,声音恭敬却带着几分紧张: “启禀御所大人,宜昌侯德蔚来大人,特来求见。” 德白洺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不解地自语: “他此时来访,莫非有何急事?”思索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声音稍显缓和:“好,让他进来。” 德蔚来,作为德凌风之孙,宜昌侯德纪元的儿子,在德寂然尚未诞生之前,曾是继承幕府将军之位的不二人选。 他曾在德凌风与德白洺面前自信满满地展示才华,意图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资格。 但随着德寂然的出生,德凌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毅然决然地宣布德寂然为将军世孙,对他倾注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 这一决定使德蔚来的心中泛起了波澜,他的眼神中难掩失落与不甘,却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 德寂然长大后,其言语不清和孤僻的性格让人质疑他的能力,德蔚来时常在暗中观察,心中对德寂然的领导能力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德白洺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他决定采取措施,将宗室子弟德落花纳为德白藏的养子,并赋予其重要职责,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侄子一般。 同时,他又任命德寂尘为上京都督,掌管着上京城的安全与秩序,这一系列的安排,无不显示了德白洺对德蔚来的戒心和不信任。 事实上,德蔚来在德白洺心中的地位,远不如他对外人所展示的那般亲近,他对德蔚来的警惕和忌惮,早已根深蒂固。 第96章 后阁不可干政 德蔚来年三十岁,身材挺拔如松,下巴的胡须虽稀疏但增添了几分男子汉的硬朗,步伐坚定地走进殿内,他深深一拜,声音沉稳而有力: “臣,拜见御所大人。” 德白洺微微挑眉,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语气中透着不悦: “你这个时候来找孤,究竟有何事情啊?” 德蔚来目光如炬,不卑不亢地抬起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 “御所大人,臣请命出征,臣愿率兵驰援凉州,誓死抗击金帐汗国!” 德白洺面无表情,语气冷硬地断然拒绝:“不行,孤不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德白洺,眼神中的震惊像是波涛汹涌,嗓音带着难以置信地颤抖: “御所大人,您为何如此断言?” 德白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在排遣心中的烦扰,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悠长的回响: “你的父亲,身体如此羸弱,他的身旁无人相伴怎能成话?” 他的话语慢条斯理,好似早有预谋,又接着说: “若是此刻让你远征,外界岂不指责孤心狠手薄?” 看着德蔚来,三位都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心知肚明,德白洺此言不过是找借口。德蔚来的面容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冷静如初: “父侯身边尚有弟弟相侍,臣岂能因私废公?” 他坚定地抬起头,目光如炬: “御所大人,您是知道臣的带兵能力的,如今边境吃紧,为了大律,为了幕府,请允许臣,带兵。” 德白洺面带不屑的笑意声调骤冷: “哦?你以为除了你,孤就无人可用了么?” 遭此冷嘲,德蔚来却未有半分退缩,反而低首更深: “不敢。然臣身负文王血脉,幕府兴亡,国家存亡,均与臣息息相关,值此困难之际,臣岂能袖手旁观?” 见状,三位都督相视一眼,若有所思。终于,纪云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踏前一步,恭声向德白洺建议: “御所大人,宜昌侯既已自请涉险,且不失为一计,为何不让此志士一展雄才,御敌边陲?” 德白洺眼神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那一刻,他的心似乎悬在了空中。德蔚来察觉到了这一丝机会,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与恳求: “您是知晓我心中的忠诚与决心的。您也知道,为了幕府,为了天下苍生,臣愿意做出任何牺牲。这一次,求您了,伯父!”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实如泣血。德白洺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之间显露出一丝人性的矛盾与挣扎,拍了拍他的肩,缓缓说道: “大侄子,你要是真的牺牲了,难道,要让玖芸年幼丧父么?” 德蔚来的眼神坚如磐石,他缓缓地说道: “玖芸若是长大了,必会明白,臣此去,是为了保家卫国。” 德白洺眉头紧锁,似乎在内心深处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他沉声质疑: “战场生死难料,你若是败了,该如何自处?别忘了,你可是孤的大侄子啊。” 德白洺的手重重地放在了德蔚来宽阔的肩膀上,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德蔚来目光更加坚定,声如洪钟: “若臣失败,伯父勿要顾及伯侄之情,可将臣一家老小,尽数赐死,以明臣心。” 德白洺听后,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侄儿,似乎心中的冰凌在这一刻有所松动。 德白洺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目光如刀般扫过他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漠: “真是,不愧是我侄子,心狠手辣得很。” 说完这话,德白洺转身,重重地坐回了宝座之上,面色稍显缓和,对着一旁的李公公下令: “德顺,现在就动笔,即刻下诏,宜昌侯德蔚来,任征西大都督一职。并且,让工匠为他量身打造一套精良的铠甲,赐给这位新任大都督,让他以幕府军十万之力,向金帐汗国展开征讨!” 他的话音刚落,李公公便迅速行礼后退出,去执行命令。站在那里的德蔚来,身躯微颤,他深深地低下头,声音沉重而充满感激: “伯父,多谢了!” 见状,旁观的德白龙轻松地吐出一口气,心想,这件麻烦事竟然有人愿意去承担,真是出乎意料。 之后,德白洺缓缓步入了西苑,那是一处依附于后阁的秀美庭院,里面居住着他的母亲,德凌风的正室,御太后千灵韵。 在大律,德义庆建立幕府后,曾规定,幕府将军的正妻,称为御夫人;德白晶亲政后,由于是女将军,便规定女将军的丈夫,称为御驸马;而德凌风继位后,为了提升幕府将军的威严,将御夫人改称御后。 幕府将军去世后,相应的御后就会升格为御太后。 林荫下,他看到她正坐在石凳上,眉目之间尽是温和。 千灵韵抬眼望向他,语声柔和却带着些许严肃, “白洺,我听说,说是你让蔚来挂帅出征了,此事当真?” 德白洺微微怔愕,他没想到消息会这般快就传到母亲耳中,有些疑惑地反问: “娘,是谁告诉您这件事的?” 千灵韵轻抚其额,淡笑着答到: “小玖芸来玩,步履匆匆,言说此行特来献茶,谁知这孩子,满心都是为那蔚来的担忧啊。” “玖芸?” 德白洺重复着,他的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迷惑,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府邸的?” 他沉吟着,不解地望向千灵韵,寻求着答案。 千灵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带着责备: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才五岁,好歹是你的侄孙女啊,面临着未知的将来,难道作为曾祖母的我,就不能关心她,让她在这里安心一些么?” 她的话中带着深深的担忧与不满。 德白洺闻言,脸色一沉,声音中透出了不满与坚决: “娘,我已经说过多次,幕政的事情需要冷静与独立,若是让私情介入其中,岂不是让人看轻了我们幕府的规矩?” 千灵韵闻言立刻反驳,她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洺儿,我是你的母亲,幕府的御太后,你的言语岂能如此无礼?难道你的心,连这点温情都容不下了么?” 德白洺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没有改变态度,依旧坚定地说道: “后阁不可干政,这是宣王他老人家定下的祖制!娘,您作为文王的御后,难道忘记了这点么?” 他的声音深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第97章 御太后病重 他目光如利剑般锐利,转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小桂子,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告诉孤,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泄露幕政之事给太后知晓?!” 小桂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所震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抬起泪眼朦胧的面容,声音颤抖着,恳切地求饶: “御所大人,奴婢真的毫不知情,还请御所大人的宽恕!” 德白洺听后,气愤至极,几乎是怒吼出声: “来人!立即将这无用之人拖下去,严惩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就在这紧张气氛即将达到沸点之际, “我看谁敢?” 恰是这时,千灵韵坐不住了,她如同一只被惊扰的雌狮,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她怒气冲天,一把拉住小桂子,对着德白洺喝斥道: “将军大人,是不是觉得幕政之事不如意,就能找到我这儿来泄愤?小桂子跟随我多年,你有何权利对她出手?” 她挥舞着手指质问德白洺, “还是说,你认为我这个御太后,管得太宽了?好,好,我让人立即将玖芸送回宜昌侯府!如此,你心中是不是就平衡了?” 她的怒火未减,接着又道: “至于北边金帐汗国的事,你想派谁去,就派谁去,我不管,但别忘了,蔚来是我的孙儿,我的骨肉,你的亲侄子!我这个当祖母的,不能看着他去送命!” 德白洺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开口,转身离去,步伐中充满了沉重。 然而,下一秒,还未离开西苑,意外就发生了。 “不好了,不好了,御太后晕倒了!” 小桂子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失措,传遍了西苑,宫女太监们如惊弓之鸟,四下乱窜,纷纷撞入回荡着的慌乱声中。 德白洺猛地回头,眼中急切如燃烧的火焰,他一边大步冲向母亲,一边怒斥道: “都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蹲下身将千灵韵轻轻搀扶起,急切中透着无尽自责与恐慌,声音几乎颤抖: “娘,娘!错都在孩儿,错都在孩儿!您千万要挺住,千万要挺住啊!” 西苑宫殿内,千灵韵的身躯静静地躺在病榻上,德玖芸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四周传来了细微的呻|吟声。董太医刚走出来,德白洺急切地上前,焦急地问道: “太医,您给娘诊断出了什么病症吗?” 董太医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的忧愁,低声回答: “御所大人,太后这是急火攻心之症,不容小觑,如不及时调治,情况会更加严重。” 德白洺面色一沉,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您有什么良策吗?” 董太医默然片刻,然后垂下头来,略带遗憾地说: “既然如此,微臣只有暂时给她开些清凉降火的药物了。” 董太医四处望了一圈,确定无人靠近,便俯身更近些,声音更为微弱,仿佛恐惧被旁人听闻他的言语: “尽管微臣不愿多言,但发现一事,或许与太后的状况有很大联系。” 德白洺笃定地望着他,目光如炬,轻轻一揽其臂,促狭道: “无妨,直言无碍。” 董太医深呼一口气,沉声补充:“在给御太后把脉的时刻,微臣察觉,脉象中含有几分异样的虚弱,犹如年事已高,生机不再旺盛。” 德白洺听罢,面色一沉,声声叹息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 “难道,难道真的是时日无多?” 董太医见状,窘迫而无奈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对御太后的敬意与忧心: “恕臣直言,如诊断不错,恐怕” 他话未完,德白洺则急切地打断,眼中的急色与焦虑更甚, “快说,还有什么方法,即使困难重重,孤也要试试看。” 董太医听到德白洺的话,像是一捆稻草落进了烈火中,心中的忧虑如烈日下的冰雪,瞬间融化成一片无助,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无力与悲伤: “御所大人,请恕臣无能!太后年过八旬,本就高寿,又急火攻心。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理,天之铁律。臣臣不能逆天而为啊!” 德白洺的眼中,顿时失了色。他知道,董太医是个聪明人,早就已经预料到德白洺会有这样的要求,而董太医也明白德白洺并非故意为难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去世罢了。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那是恐惧和不肯接受的颤抖: “那太后,她她还能陪伴孤多久?” 董太医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与哀伤,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回御所大人的话,如果天意允许,太后大人或许能与我们相伴半年;若是运数将尽,可能可能不出三日。请御所大人,做好心理准备” 德白洺的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将不久失去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 “孤明白了,董太医,你请退下。” 董太医起身,匆忙离开房间,留下德白洺守在母亲的病床前。 德纪元看着德白洺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问道: “兄长大人,咱们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德白洺默然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说道: “纪元,不用过于担心,太后只是感觉有些不适,但并无大碍。” 他的语气坚定而镇定,却无法掩饰眼中的焦虑。德纪元看着德白洺的眼神,不禁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兄长,您不要骗我” 话音未落,德纪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德白洺的眉头紧紧皱起,握紧了拳头,焦急地说道: “纪元,你已经身体不适了,都这个状态,还是先关心好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有孤在呢,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说完,他的手势轻盈地挥洒,如同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侍卫们立刻领命,小心翼翼地将德纪元扶持着,一步步向府外行去。 德玖芸的小手紧紧抓着千灵韵的衣袖,泪眼婆娑,小声啜泣, “曾祖母,您一定要好起来。” 她的话语虽轻,却如同重锤击打在在场众人心头。 德白洺转过身,目光柔和下来,安抚地轻拍着德玖芸的背,叹息道: “这期间,你就陪着太后。” 随后,他对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你就安排一下,让玖芸在府里住下,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她的起居。” 李公公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坚决而温和地回应:“奴才这就去办,定不会有误。” 第98章 挂帅,出征 德白洺刚脚步踏出西苑的深重门扉,身影未稳,即与前来迎接的德凌济不期而遇。德凌济身披深红色长袍,夜色中闪着幽暗的光泽,铜色发簪轻轻摇曳在耳畔,她行了一礼,声音中透露出关切: “御所大人,目之所及皆是沉重,切莫让悲伤毁了御所大人坚韧的心。” 德白洺只是眼神微动,淡淡地回应道: “家务之事,岂可干扰孤的内心。” 语毕,德凌济轻叹一声,转移话题到更为紧迫之事: “关于北疆的金帐汗国,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德白洺仰头凝视夜空,仿佛在寻找一个解答,深长的叹息如秋风扫落叶,他缓缓开口,语气比刚才更为决绝: “我们的计划不会改变,让德蔚来带兵出征,就在三天之后。” 他的目光远望,似乎穿透了这苍凉的夜空, “在他出征的那一日,孤会亲自为他送行,亲眼看着他远去。” 德凌济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他的视线,转而忧心忡忡地看向西苑深处,声音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担忧: “但是太后她的情况您真的不担心吗?” 德白洺的脸庞在微微暗沉,目光重新变得犀利, “孤早已说过,幕府的政务之中,不容许后阁的干预。” 说完后,德白洺脸上不露任何情绪,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冷漠地穿过长廊,留下德凌济一个人,她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默默低下头,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独自站在原地。 大将军府的偏僻一隅,阴暗的室内只透入微弱的光线,何祟孤独地坐在幽宫的冰冷地面上,自从落入德白洺之手,被逼留于玄菟城,她便鲜少开口,更别提进食。 就在这一天,门扉缓缓开启,一位身着龙纹白袍的威严人影缓步进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姿灵动的小女孩南醅。 她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无畏,靠近何祟,天真无邪地说道: “世子殿下发下命令了,从今往后,你将留在二阁,专责照看两位年幼的王孙。” 何祟闻言,面露难色,眼中的冷漠仿佛刀刃一般:“我何祟,又岂是他德白洺摆布的棋子,凭什么照看他的孙儿?”。 德寂然走到他的面前,深邃的眼眸直视何祟,声音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你对父亲的做法心存不满,可是,你有没有试着站在陛下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 何祟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和理解震惊,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眉头紧锁,迟疑地反问: “你到底在说什么?” 南醅见状,小手拉拉德寂然的衣角,用她那清脆如同银铃般的声音解释道: “世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一直都在担忧您,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苦衷和感受呢?” 何祟听后,脸色微变,扭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冷冷地回答:“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以下自动省略南醅口译的部分。) 德寂然怅然地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你和我,都是命运的棋子,被父亲大人的决策所左右,被迫与至亲好友别离。” 他顿了顿,深深凝视何祟,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感, “竹取为我生下洛梦后,就被父亲大人强行驱逐,心中亦是充满了不满与恨意。然而,我渐渐明白,即使心中有千万个不甘,生活还得继续。” 何祟闻言,神色间闪过一抹动摇,眼中的冷漠似乎稍微融化了一些。随后,她冷哼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哼,难道御所大人觉得派你来,就能让我屈服?” 德寂然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来这里,并非是父亲所命,在他的眼中,你我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与坚定,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毕竟,我们有着相似的遭遇。或许,唯有我们能够相互了解对方的痛苦。” 何祟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盯着德寂然,仿佛在寻找他话语中的裂缝。沉默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在我照顾完两位王孙之后,你能保证我的自由吗?” 德寂然面带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回答: “等我继承五代将军之位,放你自由,是我能给的最大承诺。” 何祟审视着他的表情,试图从中辨识真假,缓缓地说: “你的话,我可以信吗?真的会放我走?” 南醅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湖水一般,充满了对于世界的好奇与纯真,她用那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何祟,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坚定: “何祟姐姐,请您相信世子殿下。” 何祟目光落在这个不过腰高的小女孩身上,感受到她话语中透出的诚挚与期待,心头不由得软了下来,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行,小孩,就因为你,我决定再信他一次。” 她缓缓转向德寂然,眼神中闪过一瞬的坚毅, “但愿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德寂然目光温和,轻轻点头,表示感谢和承诺, “我不会的,何祟。” 随即,他转头对侍卫下达了指令: “准备好,带何祟前往二阁,一切安排,要妥当。” 三日后,德蔚来一身银白钢甲在阳光下映耀着耀眼的光芒,他对着德白洺一拜之后,便紧握缰绳,骑上高大的战马,挺身而立,高举大律幕府闪烁着金光的旗帜。 他的嘴角挂着决绝的微笑,率领着一队队士兵,如同洪流般朝着凉州前行。 在他的两侧,征西左都尉德良锺与征西右都尉田培神情凝重,紧随其后,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坚定,表现出对德白洺不移的忠诚与敬意。 德白洺穿着象征权威的紫黑色官袍,他缓步走到高台之上,两手背负身后,静静地凝视着这壮观的场面,眼中闪过一抹深情与牵挂。 德义江依靠着拐杖艰难地站立着,老泪纵横地抹去脸颊的泪水,声音颤抖而兴奋地说道: “终于,老夫的儿子,也能为国征战了啊。” 德凌济静静地驻足观望着天际,她轻轻咬着下唇,眼中不禁泛起波光,身旁的德白荒与德白龙则是不同的心情,德白荒面无表情,目光深邃,而德白龙手中紧握着拳头,面露尴尬之色。 德凌济冷冷地瞥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德白龙,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苦涩,她轻轻摇头,心底却在默默问自己:“我这个一手提拔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丝毫勇气和责任感呢?” 德白洺盯着他们,内心波涛汹涌,最终深吸一口气,低语自语道:“这次,一定要完全击溃金帐汗国,为了大律,也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宁。” 第99章 女皇的生日 几天后的一早,上京城的街头巷尾已无人不知女皇大寿的消息,然而,这并未如往昔一般引起轰动,城中的商贾和贵族们对这一庆典议论不多,只有少数富商与权贵计划前往皇宫。 他们心中明白,尽管庆典的名义上是为德熙茗庆生,但真正掌握大权的仍是远在玄菟的德白洺,傀儡皇帝德熙茗并不为他们所重。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能否与女皇面对面,取决于各自的社会地位。 诸如亲王、郡王等皇室高级宗亲,他们穿过人群,得以踏进金碧辉煌的殿内,与德熙茗亲切交谈。 而那些地位稍逊的宗亲及朝中官员,只能羡慕地站在殿外的阶梯上,远远向德熙茗献上最诚挚的祝福。至于那些身家丰厚的商人,则只得在宫门之外,隔着重重宫墙,伫立着遥望着金銮殿的方向,希望能捕捉到一丝庆典的繁华气息。 德熙茗优雅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手中轻轻举起那由洪都最佳酿酒师特制的美酒,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亲王和大臣,声音中带着无上的尊严与温柔,她缓缓开口: “诸位亲王、大人们,你们辛苦了。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朕要代表先帝们,向你们表达最深的感激。” 她的话音刚落,便优雅地将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良平亲王德熙元作为首位回应,他身着朝服,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声音响亮而充满力量,回荡在宏伟的殿堂之中: “臣及臣的良平世系族人,将永远忠诚于陛下,代代相传,永不变心!” 随着德熙元的发言,其余在场的公卿们也纷纷站起,声音齐齐而坚定: “臣等亦愿为陛下尽忠,直至生命终结!” 在这份庄重的气氛中,德千禧与红枫也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深深的敬意和祝福,同声道: “祝陛下万寿无疆,国泰民安!” 德千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忍不住夸赞: “这洪都城的佳酿,味道独特,回味无穷,当真是无与伦比。” 他慢慢地站起了身,目光转向女皇,恭声说道: “陛下,今日乃是天下的大喜之日,臣特地为陛下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德熙茗微微颔首,好奇之情溢于言表: “丞相大人,不知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可否让朕大开眼界?” 见状,德千禧会意地对红枫使了个眼色,红枫步履轻盈地前行,双手小心翼翼地呈上了那绘有精美山水的卷轴。 德千禧双手将卷轴呈递至德熙茗面前,眼中闪烁着一抹期待的光芒,轻声而诚恳地说道: “陛下,这是微臣利用空余之时,为您绘制的一幅画像,虽不敢期冀能入陛下法眼,但愿您能喜欢。” 德熙茗接过卷轴,指尖轻轻拂过略显粗糙的纸面,缓缓展开。她的视线从画面的一端游移到另一端,内心虽微感失落——原以为会是关乎国运的密图——但她的面容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反倒是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回望着德千禧,温和地说道: “丞相大人,你能为朕考虑到这般非凡的心意,朕心领了。这份心思,朕确实非常喜欢,这画像,便赐予中宫大人,挂到殿内。” 说罢,她轻轻将卷轴交于一旁待命的沈钰,目光中满是赏识与宠溺的光芒。 沈钰握着德熙茗递过来的卷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就在这时,德熙元转过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对德千禧说道: “丞相大人真是雅致,令人钦佩。您的礼物独树一帜,远胜过我们这些堆砌金银的平凡之举。” 他的声音渐渐放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眼神中的不屑愈发明显, “在当今女皇如此艰难的时刻,却还是书画相送,不知道是真的尊重,还是别有用心呢。” 德千禧微微侧头,目光平和地落在德熙元的脸上,似乎已洞悉了他心底的轻视, “宗正大人,书画能修心养性,金银珠宝虽贵,却难以抚慰心灵。” 他轻轻一笑,既是回应了德熙元的揶揄,又在无声间展现了自己的风骨与信念。这番话让德熙元顿了一顿,眼中的不屑逐渐被深思所取代,而德千禧只是默默点头,示意理解他人的不同见解。 德熙茗的声音中蕴含了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的是一种对于臣子们无形的包容与理解。她轻轻摆手,继续说道: “在朕看来,无论金银财宝还是心意满满的书画,都是你们对朕的忠心与敬意,朕都会珍藏在心。” 随后她转向德熙元,目光如同秋水般深邃,问道: “宗正大人,朕的话,你可有异议?” 德熙元感受到了德熙茗目光中的深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逐渐消散,他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与反思: “陛下教诲得当,臣之前确实是考虑过于肤浅。” 德熙茗听后,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满意,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德熙元的态度。她又补充道: “宗正大人,朕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以国为重,心怀天下,不在小节上过分计较。” 德熙元听到这番话,内心深受触动,他抬头,目光坚定地对德熙茗说: “陛下英明,臣今后定会铭记在心,为国尽忠。” 明眼人都知道,德熙茗表面上是在责备他,实际上是在保护,德千禧这个幕府任命的丞相,他们皇室的人得罪不起。 德熙茗轻轻扫了一眼下方的臣子们,嘴角的笑意温柔而宽容,她微微扬起手,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玩味: “好啦好啦,今天乃是朕的佳辰,自当喜乐,朕愿见诸位宾客尽兴而归。” 德熙元首先回应,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最诚挚的附和: “陛下圣明,臣等自当遵旨,今日定当尽享寿宴之乐。” 众人的脸上渐渐散去了忧色,逐个露出了释然的神情。宴会的气氛在德熙茗的话语中变得更加轻松愉悦,笑语妙谈间,一个熟悉而自信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欢声笑语: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的一点薄礼,陛下岂能不纳?” 声音落下,公卿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来源,只见德寂尘一袭银边黑袍,步伐从容地走进了殿堂,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100章 棘手的寿礼 公卿们的目光交错中蕴含着疑惑与忧虑,他们的眼神在德寂尘身上逗留,似乎试图从他的步伐中揣测出些许端倪。德熙元的声音打破了那层不言而喻的紧张气氛,带着几分玩味地问道: “都督大人,今日的风儿颇为不凡,竟然把您给吹到了这里?” 德寂尘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德熙元的话颇为欣赏, “宗正大人,女皇大寿若无我德寂尘的份儿,未免显得寒了些,况且,在这大律国,我也算是位列朝堂的臣子啊。” 德熙茗眉头微挑,惊异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温和地声音里却隐隐透露出皇权的决断: “诸位,无论是谁,既然来了,那就是客人,大家不必疑惑。来人啊,为德寂尘大人安排座位。” 德寂尘则是一副傲慢的姿态,笑意盈盈地回复: “在下突然造访,未曾预告,实属失礼。来日再享陛下盛宴,今日唯愿以一物献上,聊表寸心。” 说罢,他眉眼之间流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光芒,唇角的微笑也多了三分谜意。旁观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意味着何事。 紧接着,德寂尘身后的侍卫们步伐沉稳,双手恭敬地捧出了那厚重的钱庄地契,交至德熙茗面前。在场的每一位宫廷中人,皆屏息注视,不敢发出丝毫响声。 德熙茗提起那份备受争议的地契,眉梢轻蹙,犹如寒霜覆雪中的梅花,冷然问道: “德寂尘大人,您这是何意?” 德寂尘脸上掠过一抹莫测的笑容,恭敬却带着几分狡黠: “陛下,此乃临淄侯唐宗武昔日所有的钱庄,今幸得臣巧夺,想以此表彰陛下寿辰之喜。” 众位官员闻声立刻议论纷纷,不少人面露难色,心想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挑战幕府的底线。 德熙元微微站起身,眉头紧锁,一脸疑惑而严肃地说: “德寂尘大人,您这是何等大胆,实在令人难以理解,这可是幕府的东西啊,您可知,您这是在冒着何等大的风险?” 德熙元眉头紧蹙,颤声反驳:“都督大人,这份礼物,未免过于沉重。毕竟唐家一案,牵扯甚广,此物恐怕” 他的话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显然,此举在他看来有着不寻常的含义。对此,德寂尘不动声色,唇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平静地回应: “宗正大人,幕府重臣们经过慎重考虑,方才做出如此决断。以此物作为对女皇的敬意,我们自有我们的考量,还请陛下,不要拒绝。”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德熙茗默然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转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对德寂尘的言辞和所献之物感到意外之极。 德熙茗拿着重如千斤的地契,手臂颤抖着,她的心中充满了挣扎,这是一个无论选择何种道路,都将导致厄运的两难境地。 如果她接受了这份来自德寂尘的地契,那些幕府中的重臣们与外界的流言蜚语,将会抓住这一点,编织出一网唐家与她之间不可告人的勾连谣言,使得幕府将军德白洺的审视之眼变得更加尖锐和无情。 而如果她拒绝,这样坚定的态度,虽表明了她对与唐家勾结的否定,但在公卿面前如此拒绝幕府,让幕府失去面子,同样会激起这位幕府将军的强烈不满,引来他对德熙茗的彻查,以确认她的清白。 德熙茗的拳头紧缩成了拳,她的指甲刻入掌心,几欲渗血,她的眼神转变为一种凝固的愤怒,夹杂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仿佛已看透了这个游戏背后森严的权力架构和深不可测的人心。 德熙茗的双眸在紧张与冷静之间迅速转换,她的心中虽然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她轻抚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决定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 就在这时,宗宇凌悠然站起,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朗声对德寂尘说道: “都督大人,您这份大礼实在是太沉重了,恐怕我们这里的秤砣,可称不出它的分量啊。” 德寂尘眉头一挑,不悦地望向宗宇凌,冷声反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一个五品官,何以登堂入殿,与本侯对峙?” 宗宇凌轻轻一笑,并未理会五品官的问题,而是不急不缓地回答: “下官的意思是,这份礼物虽好,恐怕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展示。试问都督大人,这是幕府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支配这些被抄没的财产呢。” 德寂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刻挑战他的权威。 “你” 德寂尘咬紧牙关,眼神中的冷漠如同冬日里的寒风,无情地刺着对方。 宗宇凌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平静的表情中隐藏着坚定,正色向德熙茗解释道: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未经御所大人亲自审批,我们任何人都无权自行处置。” 他顿了顿,眼神清澈地望向德熙茗,继续道: “若此事确由幕府重臣们商议决定,必定也绕不过御所大人的耳目。如此,那就等到御所大人的明令,再作定夺。否则,朝廷绝对不敢贸然接受!” 德熙茗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轻轻地点头,内心赞同宗宇凌的见解。果然,想要婉拒,就要句句不离德白洺,句句不离御所大人。 这样一来,既体现了对幕府高度的尊重,又巧妙避开了与唐家勾结,确实是最佳的应对之道。 毕竟,他是最高的统治者,一切都按他的意思来,绝对不会得罪幕府。 宗宇凌看向德寂尘,面带挑战之色,清楚地发出质疑: “那么,敢问都督大人,您除了抄没来的钱庄地契,是否还能献上一件,真正属于您自己的东西呢?” 他的话如同冷风刺骨,让在场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德寂尘的身上,期待他的回应。 \"德寂尘的脸色异常难堪,他看向宗宇凌,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掩饰他内心的尴尬和愤怒。 他本以为自己能借此机会能够构陷德熙茗,给她扣上帽子,却没想到被宗宇凌的诡辩所击败,让他感到难堪无比。 恼羞成怒的他,气势汹汹地冲着宗宇凌怒斥,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与权威: “好你个小小的五品武官,竟然敢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当着陛下和众位官员的面,与本侯公然对峙!你这等僭越之举,难道不怕本侯的权威吗?本侯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第101章 御所次子,又算得上什么 德寂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声音中的霸气不减,反而加之三分: “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官,给本侯抓起来,交由刑部论处!” 他的左右卫士立即应声而动,一人粗鲁地抓住宗宇凌的胳膊,企图将其从座位上拖走,正当众人为宗宇凌捏了一把汗时,德千禧却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缓缓站起身,眼中射出不容置疑的冷光,厉声质问: “都干什么啊,给本王松手!”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使得场内一瞬静默。德寂尘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冷冷回应: “我可是上京都督,御所大人的次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对我的部下指手画脚?!” “那又如何啊?”德千禧轻蔑地冷笑,声音中充斥着不容质疑的权威: “本王既为御所大人亲授之位,丞相之职,天下之中,除了陛下,谁人敢言本王不堪此任?城内城外,非本王所念;但于这皇宫之内,朝堂之上,本王一言九鼎!” 他采取了一步前行的姿态,目光如炬般穿透人群,直接对上了德寂尘愤怒又满是挑衅的双眼,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你,德寂尘,日常高居上京都督之位,今日来此,究其所为何事?为贺,抑或为祸啊?” 对面,德寂尘被这般直视,竟难以维持平日之威严, “哼,德千禧,你也不过是借了御所大人之光,举步维艰。你以为你今日站出,真能代表朝廷不成?” 他厉声反驳,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岂料你不忘初心,竟真肯为那枯燥之朝廷辩护,也是,你曾经,也是真正的皇室子弟呢,倒也不稀奇。” 随后,他咧嘴一笑,似是在确认这个事实。 缓缓的对峙,让每个字句仿佛都在空气中凝聚成冰,场中静得可闻落针,各位官员如临大敌,内心认为,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牵动风云变化。 毕竟,在这个权势斗争的旋涡中,无人愿意触碰那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利刃。 “哼,与其在本王大放厥词,” 德千禧冷冷地挑衅,一步步逼近德寂尘,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不如反省你自己,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自我反省的必要么?”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德寂尘的傲慢。 紧接着,他凑近德寂尘,几乎是耳语般的轻声威胁, “你难道愿意因一时的鲁莽,让御所大人质疑你的能力和忠诚吗?” 然后,他嘲讽地笑了,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德寂尘无能的讥讽, “若是如此,那你与将军之位的距离,恐怕将越来越遥远。” 说罢,德千禧背负双手,不屑地扫了德寂尘一眼,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手败局的确信,留给德寂尘一个自信且轻蔑的背影,让对方在愤怒与羞辱中无地自容。 “好,好啊。” 德寂尘的声音沉了下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的微笑,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阴谋, “有御所大人撑腰,你就这样目中无人了,连本侯这个御所次子都不尊重了,是吗?” 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 “那么,待将来,御所大人不再是你的靠山之时,本侯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狂傲?以后的五代将军,真的会容得下你这个先帝遗子么?”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森冷,似乎早已看穿了未来的变局, “等到那一刻,我们再走着瞧!” 言罢,德寂尘冷冷地扔下一个轻蔑的背影, “走!” 口气里满是不甘与愤恨,率领着身边的亲卫,急匆匆地退出了宴会大厅。 德千禧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 “喂,都督大人,您似乎遗忘了什么贵重之物啊。” 德寂尘身躯一顿,却未回头,显露出他内心的悸动与不甘。德千禧轻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唉,看来御所大人的嫡子,对于将军之位的执念远胜过临别的礼数呢。” 他转身对着德熙茗,神色一正,恭声道: “陛下,不速之客已远,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我们且让宴席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欢聚时光。” 德熙茗轻轻颔首,眼中透露出一抹赞许: “丞相大人,今日多亏了你,阁下的机智与沉着,朕自会记在心上。” 德千禧的笑容中隐藏着深意,他平静地对德熙茗说: “陛下过誉了,今日乃是您的大寿,他却在这样的日子里,无视礼仪,臣实在是看不过眼。” 周围的公卿们纷纷点头,他们的赞扬声中不仅是对德千禧勇气的称赞,也透露出对他智慧的敬畏。德熙元的目光在德千禧身上徘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心中暗想:这个人,在朝堂上是敌人,还是友人呢? 而在宫殿之外,德寂尘紧握拳头,面露不悦,怒气冲冲的快步走着,对着身边的亲卫冷声道: “哼,真是活久见,一个昔日皇室成员,居然如此得意。” 德寂尘的目光冷冽,转向一名身旁的亲卫,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愤怒: “那名不过五品的小官,有何来头?莫非本侯还惧他不成?” 亲卫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反应,低声回应道: “大人,据宫里人传,宗宇凌乃是陛下亲自挑选,于宫中担任重要的御前侍从一职。” 德寂尘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原是陛下的心腹啊,这下可真是有趣了。” 语毕,他加快脚步,似乎想要抛开刚才的不愉快,提早离去。正当他快步前进,准备离开尘嚣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紧跟着,一个官员几乎是跑步般向他冲来。 沙余一脸惊慌,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德寂尘面前,双手颤抖着紧握,低声嘶哑地说: “不不好了,二爷!” 德寂尘立即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眉紧锁,声音略显急切地询问: “沙余,何事让你如此慌张?说!” “是玄菟城急报来的,御太后御太后病情危急,御所大人亲自命令,二爷您必须立即启程,速往玄菟城。” 沙余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德寂尘闻言,脸色骤变,一直保持的傲慢姿态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和强烈的震惊:“什么!?” 第102章 德小琳 沙余紧步走到德寂尘身边,小心翼翼地低声提议: “二爷,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准备启程,回玄菟城呢?” 德寂尘闻言,眉宇间的怒意仍未平息,他冷冷地回答: “启程?这朝廷里的小人们放肆这么久,难道连我德寂尘都要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话音刚落,德寂尘的眼中忽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思索到了某个计谋,他邪和地一笑,道: “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转头望向金銮殿方向,声音中满是讥讽和不屑: “哼,让朝廷里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好好享受他们的胜利。只要到了玄菟城,一切都将改变。” 语毕,德寂尘猛然间甩甩衣袖,带着深不可测的目光,转身愤然离去。 与此同时,在一片冷风飘扬的夜幕下,德熙城和项历骑马穿越了冀州数日,终于抵达了繁花似锦、灯火通明的信都城,冀州的首府,也是繁荣交集地。 城门前,戒备森严的守卫仔细盘查每一位进出的旅客,尽显这座首府的严密与威严。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两人停留在一座庄严的府邸前。项历拧着眉头,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迟疑与期待,低声问道: “亲王殿下,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她真的就在这座府邸之内吗?” 德熙城轻轻点了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远方的夜色,缓缓开口: “的确,那时候,药茶女亲王德七妻等皇族成员,都遭到了二代将军德白晶的无情放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触及了心底最深处的往事。 “德七妻,她是德庆熙的小女儿,却在武德帝德凌沶倒台之后,被迫卷入了皇族的清洗之中。” 德熙城叹了口气,接着说: “她仅四岁,就被冠上药茶女亲王的称号,然后被二代将军德白晶以藩王的名义送往信都城,生活在时任都督刘统的严密监视之下。” 项历静静地听着,眼神中充满了同情。“长大后的她曾经试图求情,希望能够回到上京,” 德熙城的语气中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但当时的三代将军德凌风拒绝了她,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在大律,女性也可以封爵,继承皇位,甚至担任幕府要职。比如二代将军德白晶,以及执权德凌济。德七妻能够被封为女亲王,并不奇怪,其子女同样能够承袭她的爵位,前提是:必须要和她同姓氏。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太宗皇帝德威尔强行立自己的女儿为女帝,与初代将军德义庆力保自己的孙女德白晶继承二代幕府将军,自此开创了女性可以参政、封爵、称帝的局面,大律半数左右的皇帝,均为女帝。 德熙城轻轻叹息,语气透出无奈之情: “命运弄人,德七妻的日子自那时起便被限定在信都的一隅,与唯一的女儿德小琳相依为命,封锁在冀州这一角落,直至去世。” 项历不解,眉头微蹙,好奇地追问: “亲王殿下,不知她的女儿德小琳是如何降生于此世的呢?” 德熙城投以一瞥鄙夷的目光,仿佛觉得这个问题略带轻浮: “你问本王,恐怕本王自身也难以解答。若真心好奇,不妨自己去一探究竟?” 项历闻言,脸上泛起尴尬之色的苦笑,显然他没有料到这个问题会触碰到某种敏感,心中明白,有些谜底或许永远不会揭晓。 他们在府邸的沉重门扉前停下,德熙城伸手,用力度恰到好处地敲了敲门,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门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灯光,随后门扉缓缓地开启,一位面色严肃的小侍从立在门口,眉头微蹙,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问道: “夜深了,不知尊驾是何人?” 德熙城面带微笑,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庄严, “转告贵府之主,宣化亲王前来拜访,希望药茶女亲王能亲自出见。” 小侍从听闻此言,显得稍微犹豫,但很快调整神态,匆匆一礼, “请稍等,小的即刻通报。” 不多时,他再次出现在门口,态度明显变得更加恭敬, “宣化亲王殿下,我家药茶女亲王有请,请随小的进入。” 德熙城与项历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期待的光芒,然后步入王府,对这一晚可能发生的一切抱有莫大的好奇和希冀。 德七妻的离世之后,王府中便只剩下了她的独生女儿,德小琳,身处无尽的悲痛和孤独之中。 四代将军德白洺得知后,在反复思考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不让孤独的影子在这纯洁的心灵上再次落下,于是宣布将药茶女亲王之爵位传给了她,让她成为了第二代的药茶女亲王。 这一决定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但德白洺的权威让一切尘埃落定。 “随便坐。” 德小琳,年轻慧黠,虽然身在金笼,却保有一颗超脱尘世的心,怀中紧抱着一只洁白如雪的小猫,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温和地开口,语气回响在古典的前堂中。 对于德小琳的面见,德熙城和项历心中充满了感激,纷纷鞠躬致谢后,小心翼翼地在大厅的左右两侧坐了下来。 然而,紧跟其后的问题却是一记深沉的思考——“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一心打倒幕府呢?” 德小琳一边抚摸着怀中的白猫,一边平静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指责或者不满,只有纯粹的好奇和探求,仿佛是在评判这两位不速之客的真正意图。 面对德小琳的质疑,德熙城面无表情,却在心底泛起一丝涟漪。他明白,对方选择与他会面,已经是对他的部分信任了——但这只是开始。 他缓缓起身,眼神与德小琳直接相对,坚定而悠长地说道: “我,德熙城,作为皇室的一分子,身为当今女皇的长兄,亲历了家族内部的裂痕与苦难。我的身份,我的一切,都因那些阴谋而受到质疑。” 德小琳端详着面前的男子,她的眼中既有审视也有些许的质疑,很明显,刚才的答案,并没有完全说服她。 “德熙城,你真以为你的皇兄身份,就能让我轻易动摇吗?” 德小琳继续抚摸着怀中的白猫,那柔软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波动,轻轻地挪动身体,蹭了蹭她的手掌,她默默的说道,毫无表情,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深邃,仿佛在等待着德熙城更有说服力的答复。 第103章 说服德小琳 德熙城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坚定,却不失温和: “药茶女亲王,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相信我们拥有共同的理念和目标。” 德小琳沉默了,她轻抚着手中的白猫,似乎在思索。德熙城继续说道: “我受尽屈辱,被迫离开朝堂,这份耻辱并非只属于我一人,整个恪敬帝的皇族都在承受。” 他的声音增添了一抹力量, “不是我希望翻起波澜,而是时局要求我必须站出来,为了最根本的正义与尊严。” 德小琳默默聆听,她的表情从怀疑逐渐转为沉思,眼中的光芒似乎在寻求答案, “我不是为个人恩怨而战,而是为了整个皇室,为了那些被幕府踏碎的无辜者。我们需要重建秩序,将大律归于正道。” 德熙城的话语,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这个夜晚,他不仅代表了自己,也代表了无数被幕府压迫着的公卿的声音。 “我知道你对幕府的观点有所分歧,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继续被幕府压制下去,那么我们的族人,我们的朝廷将永远无法恢复昔日的辉煌。虽然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道路,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艰苦奋斗,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我们的目标。” 德熙城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坚韧,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的让德小琳有所动容,从而能够协助自己,从幕府手中夺回实权。 德小琳听后,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一会儿内疚,一会儿迷茫。她静静地注视着德熙城,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审视着他的灵魂: “可是,我已经继承了母亲的女亲王之位,在这被都督严控的信都城,虽然被禁锢,却无忧无虑。何必背上这份沉重的责任,冒着性命之危去反抗强大的幕府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为自己找寻一丝逃避的理由。 德熙城目光坚毅,语气却异常温柔: “难道,药茶亲王,你愿意永远生活在如此牢笼之中,让自己的才智与勇气被埋没,仅因为一时的安逸和假象的自由?” 德熙城见德小琳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心中微感欣慰,继续缓缓开导道: “难道您真的就满足于目前的生活,不求一战?倘若德白洺去世了,若幕府再次对您发难,那时又能有谁为您护航?” 如同一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德小琳心中的涟漪,她默默地望着面前这位义气填胸的亲王,心中竟生出一丝未知的期待。 “可是,如果真的参与了您的计划,我的处境” 她的声音低沉,眼中掠过一丝迷茫,却未能说完。 此时,项历正色道: “女亲王殿下,我们深知此举充满风险,但正是因为有着同样信念和勇气的人们,我们才有机会重新书写历史。为了那些遭受不公之苦的皇族成员,我们愿意肩负起这份责任,还请您,也献出一份力,帮助我们。” 项历声音坚定,眼神里满是对正义的渴望,这份真挚的情感让德小琳心中的迟疑逐渐消融。 “” 德小琳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地将白猫放于柔软的绫席之上,她抬眼望向德熙城,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你若求助于我,我便问你,我的帮助换来的,将是何等代价?” 德熙城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声音坚定而迅速: “药茶女亲王,当您伸出援手,实则是为了整个朝廷的未来。”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誓言的光芒: “一旦幕府倾覆,您将重获自由,这是我的承诺。” 他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意: “并且,我会亲自向女皇陛下陈述您的贤能,为您争取一个应得的职位。” 然而德小琳的脸上,却掠过一丝冷然的笑意,她轻轻摇头,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在说,权位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德小琳的话语轻柔而坚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坚决,仿佛是一个久经世事的贵族,深知权力游戏的残酷与无奈: “有件事,你可以答应我么?” 德熙城紧握着手中的折扇,眼神锐利如刀,却在一瞬间柔和下来,回应道: “药茶亲王,请讲!” 德小琳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幕府真的倒台了,还请陛下和朝廷,饶过德白洺一家。” 她的话语宛如夜风中的叹息,轻轻飘散在空旷的房间里。德熙城与项历对视一眼,他们的脸上划过一丝意外的神色,这请求似乎触动了他们心底深藏的疑虑。 德小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瞥了德熙城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漠: “怎么,难道你们连这点请求都不愿意答应吗?” 德熙城急忙摆出一副和缓的姿态,连忙摆了摆手,声音中透露出一份急切与解释的意味: “不是不同意,药茶亲王,我只是感到意外而已。您为何突然提出要保护德白洺一族呢?这背后,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深意?” 德小琳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语气坚定而又略带遗憾: “原因,我不能说,这是我母亲最后的遗愿。” 德小琳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个家族的往昔,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德白洺,他并非无情之徒,只是身为幕府将军,他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德熙城沉默了一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展现出一副坚决的姿态: “既然如此,那我德熙城,在此向您承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将尊重您的请求,保护德白洺一族安全。” 德小琳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断: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可以支持你,助你一臂之力,恢复昔日朝廷权威。” 她的眼神转向德熙城,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探求: “既然决定如此,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你们有何策略?” 德熙城步前一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信心: “我们将先秘密集结力量,悄无声息地召集所有愿意支持我们的冀州义士。然后,等待最佳时机,发起突然攻击,直接取都督府于夜间,以速战速决之策,掌控冀州要塞。” 项历紧随其后,补充道: “在这一切行动开始之前,我们深知安身立命之地至关重要。因此,我们恳求您,能否提供避风的港湾,让我们暂避风头。” 德小琳再次点头,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 “我明白了,你们可以放心,我会为你们提供所需的一切支持。” 德熙城拱手回应道:“那就,多谢药茶亲王了。” 第104章 沈钰献礼 皇宫内,德熙茗正坐在养心殿内,手指轻敲着窗棂,目光深邃地望向外面的庭院,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自从生日结束之后,上京城的喧嚣声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甚至,这份寂静让德熙茗感到一丝不寻常的诡异。她皱着眉头,手中不自觉地转动着那枚精致的玉制配件,反复摩挲着其光滑的表面。 她心神不宁,思绪如潮水般涌动,考虑着德寂尘的可能动向,德寂尘向来狡猾多谋,怎会轻易放弃机会。可现在,他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这不禁让德熙茗深感困惑。 “德寂尘,以你的野心和手段,怎会无声无息?是在暗中酝酿更大的阴谋,还是说,已经暗中布下了网,等待着朕自己落入呢?” 她自言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她心中一阵烦躁,叹了口气,道: “管他呢,等一会儿,就让宗宇凌去调查调查。” 她看着手中的钱庄地契,内心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和计划: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管理这些钱庄,务必为自己积攒一笔财富。” 欲言又止的她,正将心思深深埋在这些计划中,这时,一名太监缓缓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 “陛下,中宫大人求见。”她皱了皱眉,看了看门外,然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沈钰轻步走入室内,双手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份装饰华丽的钱庄地契,那纸张上精细的字迹在烛光下闪着光,他的动作既是恭敬又带着几分紧张。 “臣,拜见陛下。” 沈钰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显露出他对德熙茗的尊敬与忠诚。德熙茗抬头,目光从地契上转移到沈钰的脸上,眼神中掺杂着好奇与期待。 “这么晚了,你找朕,有什么事啊?” 德熙茗的语气平和,却不失王者的威严。沈钰微微俯身,将地契递上前,他的眼神坚定,却又难掩内心的躁动。 “陛下,得知您大寿,臣作为您的丈夫,没能送上礼物,有些惭愧。” 沈钰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透露出他对德熙茗的深情与尊重。 德熙茗听后,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轻声询问: “你做出这等举动,又是何意?” 沈钰目光坚定,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缓缓回应道: “陛下,臣知道手中的这份钱庄地契,与您所拥有的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份心意,望陛下,笑纳,就当做是臣的一份心意!” 德熙茗听后,有些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步履轻盈地走到沈钰面前,她的双眼紧紧地锁定着他,仿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丝真意。 随后,她伸出手,轻轻拿起了地契,眉头微蹙,目光在地契和沈钰之间来回转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表情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惊。 “沈钰,此举实在是” 德熙茗声音轻柔,却隐含着一丝困惑,她不禁思考这份地契对于沈家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身为皇亲王,我们的确是一家人了。这份地契对陛下来说,意义重大,臣愿意尽自己微薄之力。” 沈钰的声音低沉,表达出他对德熙茗的忠诚及对共同未来的承诺。他缓缓抬头,眼神坚定地与德熙茗相对: “而且,陛下,对于目前的情况,我相信这份地契确实是您所急需的。” 德熙茗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在沈钰的面庞上打量,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丝感慨,她渐渐意识到,沈钰的这番举动,也许并不只是简单的傻,而是背后有更深的情感与志向。 “你就不怕,朕亲政之后,废了你这个皇亲王吗?” 德熙茗的声音低沉,试探着沈钰的底线,眼神中藏着复杂的情绪。 沈钰的笑容轻松而自信,回答道: “陛下,身为臣子,能为君主分忧,即使身份有所变化,又有何惧?” 随后,他露出一个既憨厚又略带戏谑的笑容,轻松地挑起了话题,带着几分自嘲与幽默的味道轻声说道: “陛下,您总不会,在明日的朝会上,就宣布废了臣的皇亲王之位?”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似乎在这半真半假的玩笑中,探寻着德熙茗的真实想法。 德熙茗被他的回答稍微触动,眼神中的冰冷缓缓融化,她轻轻接过地契,深深看了沈钰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既然如此,朕便收下。但记住,你说过的话,朕会记在心里。”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事吗?” 德熙茗继续问道,她的目光穿透了对面的男子,似乎想要直接看穿他的心思。 她知道,沈钰能够献上地契,背后必有他的深意,绝非仅仅为了祝寿那般简单。 沈钰沉吟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决断的光芒,最终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谨慎: “陛下,有件事,臣在心中已久,实不知是否应当向您提起。” 德熙茗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声音中的平静掩饰不住心中的好奇: “但说无妨。” 沈钰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略显沉重: “陛下,您有考虑过,百年之后,由谁来继承您的帝位呢?” 德熙茗听后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逐渐由疑惑转为凝重和严肃,她沉思了片刻,声音沉静中带有探究之意: “你如此关心这事,莫非有何深意?” 沈钰见状,心中一紧,但仍旧保持着一贯的诚恳和坚定,他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德熙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 “陛下,朝廷的稳定需要明确的继承人,否则,继承人一日空着,幕府的野心就一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臣实在忧心忡忡,担心他们干涉后世之君。” 德熙茗听到这番言论,神色间透露出一丝复杂,她知沈钰所言非虚,幕府确实一直在盯着皇位继承的问题,试图从中获利。 自幕府建立起,每一次皇位之争似乎都成了那些幕府将军们悄悄摩拳擦掌的机会。 不论是强硬的德义庆还是女汉子般的德白晶,或者是柔中带刚的德凌风,乃至于老谋深算的德白洺,皇位一旦空出,他们便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将那些倔强不屈的皇太子或皇子一一挑落,而后将他们手中的棋子置于宝座之上。 这样的情形,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总会在每位幕府时期的皇帝心中激起阵阵澎湃的波涛,让他们心神不宁。 更使人忧心的是,如若现任皇帝稍有不顺从幕府之意,幕府将军们也不会迟疑,毫无悲情地废黜旧君,另寻新主。 德熙茗一直在平日里默默思考这些,用心权衡着每一个案例,想着如何在幕府的权力游戏中既能安抚好幕府将军的内心,又能保住自己的立场。 然而,她始终未将这些忧虑言明,沉默中暗自加强警惕,直至沈钰亲口提及,才让这长久以来的暗潮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第105章 凭你也配 “所以,你的意思是?”德熙茗看向沈钰,问道。 沈钰想了想,随后有些犹豫地说道:“陛下,您难道没有考虑过,生一个子嗣么?” 听到这话,德熙茗脸上顿时有几分疑惑,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沈钰。 沈钰的脸色微微红了红,他转过头去,不敢看着德熙茗的眼睛说道: “陛下,请恕臣直言,子嗣对于皇室来说,意义重大。作为陛下的皇亲王,如果能够有一个子嗣,将可以为陛下的帝位与传承提供更稳固的保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似乎担心自己的直言会引起德熙茗的反感。 德熙茗沉默了,她的目光复杂,心中充满了波动。沈钰是她的皇亲王,如果想要子嗣,那就意味着 沈钰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仿佛无声地在暗示德熙茗未言之计划。但德熙茗察觉后,情绪如燃烧的岩浆般翻腾,厉声质问道: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凭你也配?” 紧接着,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之情,她愤怒地向沈钰挥去三拳,怒斥道: “我们的关系尚且浅薄至此,就敢妄谈子嗣之事,岂不是太过分了!” 沈钰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言语之中透露着深深的悔意,颤声道: “万望陛下恕罪,臣的确言行过于冒失了!” “可是陛下,倘若您没有子嗣,一旦德白洺有心另立新君,那时的朝局又将如何呢?” 沈钰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忧虑与恳求。德熙茗闻言,面色一沉,眼中怒火一闪即逝,冷声回道: “哼,那又如何?朕的皇位不是靠子嗣来维系的。朕有兄长,还有众多宗亲,恪守祖训,守护江山社稷,何需你多言!” 德熙茗冷笑一声,怒火中烧, “朕身后自有莘莘宗亲,皇族血脉犹在,何愁继承不绵?朕若是没有子嗣,就过继一位宗室优秀之子侄,充当皇位继承人。” 她的话语如同寒风扫过,让沈钰的担忧更加浓重。 然而,德熙茗转过身,怒气未消,猛地揪起沈钰的耳朵,语带讥讽: “别以为自己站在这里,就能左右朕的决断!即便朕想要孩子,也绝不会是你的种!” 言毕,她用力将沈钰推开,转身抱臂,面露不快,鼓起脸颊,身影孤傲而决绝。 沈钰沉默不语,低头在膝盖上画着圈,心中充满了迷茫和自责。 他已是皇亲王,但对德熙茗如此果断的态度,却显得如此无力。 这一切都是沈梓菱提议的,她曾兴奋地拍着手,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幻想,认为如果沈钰能与德熙茗育有后嗣,定能确保沈家的荣耀延续。 沈钰记得,当初沈梓菱那天与他密谈时,她的脸庞上满是期待,仿佛已见到沈家在未来的辉煌。 然而沈钰没曾料到,德熙茗和他之间,其实隔着一道比天堑还要深的沟壑,这使得德熙茗对他提出的建议反应剧烈,甚至是断然拒绝。沈梓菱原本看起来很美好的计划,没想到竟引出了如此激烈的反响。 “既然这样,陛下,那我们不如,收一个宗室子弟,作为养子如何?至少,可以防止幕府从中作梗啊。” 沈钰的声音满是歉意与无奈,他略低着头,双手拱手,在这一刻,他显得异常虚弱。 德熙茗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气得眼中几乎要喷火,她猛地站起来,手中突然抓起一卷摆在桌上的丝绢卷轴,力道十足地朝沈钰扔去。 “你这是何意?竟敢在朕面前提出这种荒唐的建议!” 她的声音冷得仿佛冬夜里的寒风刺骨,怒指沈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要是再敢提出这种荒唐的主意,朕就再也不会见你了!除非幕府把朕这个皇帝废了、弑了,否则这辈子你别想踏出中宫门的一步!” 沈钰被德熙茗的气势压得忍不住弯腰,只得不断低头,声音里带着颤抖, “臣知错,臣知错!望陛下饶恕,臣今后绝不再犯此言!” 德熙茗放缓了呼吸,她收回了即将再次挥出的手,眼神从沈钰惊慌的面容游移至四周,仿佛在寻求一种解决的灵感。 她突然意识到,沈钰所提的,虽然方法令人侧目,但本质关乎国家未来。眼见沈钰如困兽般低头不语,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颊边滴落,她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动摇。 与此同时,沈钰似乎在挣扎着寻找话语,他双手紧握成拳,显得极为无助。 他抬起头,试图捕捉德熙茗眼中的任何一丝宽慰,却只得到她复杂难辨的凝视。 在这场沉默的拉锯战中,沈钰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的愧疚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所有辩解的勇气,他知道,此刻的任何解释,都无法平息德熙茗心中的波澜。 德熙茗看着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行了,行了,沈钰,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她的话语虽然冰冷,但在她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愿意让人察觉的复杂情绪。 沈钰感受到了德熙茗话语中的不容置疑,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是,陛下,臣这就退下。” 他缓缓转身,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尴尬和落寞。 然而,正当沈钰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德熙茗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殿堂中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柔: “等等,沈钰。”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让沈钰的心猛地一震,他疑惑而迟疑地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 德熙茗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轻声问道: “沈钰,明天朕有意前往城郊狩猎,不知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沈钰愣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看着德熙茗,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错: “什么?陛下,您说?” “怎么,难道,你不想去?” 德熙茗提高了声调,眼神中闪过一抹调侃之色,沈钰见状,急忙连声降调,一脸惊慌失措地表示: “不是的,陛下,这对臣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耀,臣怎么可能不愿意!” 德熙茗听了沈钰的回答,略微放松了一下表情,她深深地看了沈钰一眼,平静的说道: “那就好,你去准备,明天早上,朕要看到熟悉的马匹和弓箭。” 说完,她转过身,缓步走出了养心殿。沈钰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一阵欢喜,他知道,德熙茗并不是真的讨厌他,自己还有机会争取她的认可和信任。他急忙离开养心殿,准备着明天的行程。 第106章 你是知道射箭的 次日清晨,当金色的阳光温和地洒进金龙殿,照亮了整个房间,德熙茗从缓缓地从柔软的床榻上坐起,悠闲地伸了个舒展的懒腰。恰在此时,一道熟悉而柔和的声音在静谧的早晨响起: “陛下,今日外出,需要奴婢为您选衣服吗?” 德熙茗转过身,只见沈梓菱双手端正地捧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回答。 德熙茗略感意外地眯起了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没想到沈梓菱竟然还知道,她平日出行最喜爱的,正是这件浅绿色的衣裳。 “梓菱,你在这儿等了多时了?” 德熙茗边轻抚那件浅绿色的绸缎服饰,边温柔地询问,眉眼之中透露出对沈梓菱的关切。 沈梓菱眼角微挑,露出一个温暖如春日阳光的笑容,声音柔和而贴心地回应: “陛下,为您效劳,无论昼夜,奴婢皆愿守候,何论等待时间的长短。” 一瞬间,德熙茗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惊讶之色,继而轻声赞许道: “梓菱,你竟留意到了朕对这件衣物的偏爱,确实难能可贵啊。” 沈梓菱莞尔一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德熙茗的敬仰和忠诚, “陛下,奴婢留神观察,只愿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为您带来一丝丝的便利。” 德熙茗听后沉思片刻,心中浮现出一丝感动与惊奇,她未曾想到,这宫中,除了何祟,竟还有人能如此用心地观察自己的喜好。 “谢陛下夸奖,奴婢不敢当。” 沈梓菱的声音微弱,带着得意与羞涩交织的笑容。她小心地替德熙茗扣上衣服上最后一个钮扣,动作轻柔而熟练。完成这一动作后,德熙茗优雅地转身,走向通向宫外的门廊,朝阳将她的容颜映衬得愈发威严。 宗宇凌已在门外恭候良久,他的眼神坚定,身着深色直裾,真的就像贴身护卫一般,佩剑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陛下早。” 他沉着地开口,眼色中却不掩敬意。 紧跟在宗宇凌身后的,沈钰神色淡然,一袭白衫更衬得他气度非凡,他正一手牵着皇家御马,另一手微微提起衣袂。 “陛下,今日可还顺心?” 沈钰声音低沉,透着一份肃穆而不失温暖的关怀。 德熙茗点了点头,“嗯,一切安好。”她的声音平和,目光在宗宇凌和沈钰身上扫过,展现出属于天子的威严与宽容。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沈钰语气中带着些许期待,眼神里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旅程的好奇与渴望。 德熙茗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表情中有着皇帝的从容和决定:“好,一切按照你说的办。”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应着沈钰的期待。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德熙茗和沈钰,跨上马背,手握战弓,缓缓地从东宫门出发,沿着蜿蜒的小路向着郊外的丛林前进。 沿途中,他们偶尔遇见几名忙碌的幕府士兵和一两位神色匆忙的丞相护卫,而通常热闹的上京巡逻队伍此时却显得少见,仅仅是有上京的百姓与公卿从两旁经过。 感受到行程中这不寻常的氛围,德熙茗转头看向身旁正专注前方的宗宇凌,语气带着一丝探问: “宗将军,你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么?” 宗宇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稳重地回答:“陛下,请您放心。臣已经命人深入调查此事,相信不久便有答复。” 郊野外,德熙茗慢慢地拉紧了弓弦,目光如炬地锁定前方一只毫无戒备,正在吃草的兔子。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致使握着的弓箭也随之轻轻晃动,显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深吸一口气,她猛然松开弓弦,箭矢如脱弦之箭般飞出,却悲哀地错过了目标,只在兔子身边掠过,最终深深地插入了旁边的草地。 德熙茗唇角轻抿,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遗憾之色,而宗宇凌就站在她身旁,安静地观察这一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默契的理解,却没有出声打扰她。 “陛下,” 沈钰轻轻地靠近德熙茗,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仿佛春风拂面, “若陛下允许,臣愿为您射下那只兔子。” 德熙茗略显惊讶地扫过他一眼,微微挑眉,带着半信半疑的语气反问, “真的?你精通箭术吗?” 沈钰以一种几乎是自信的姿态轻轻颔首, “请允许臣子,为陛下一展身手。” 他随即取过旁边的猎弓,目光紧锁那只正在灌木丛间欢快跳跃的小兔,手臂用力,稳稳拉满弓弦,在一瞬间释放,箭矢如同脱弦之箭,直接命中目标。 德熙茗脸上多了许多惊奇之色,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惊讶,那一刻,她对眼前的沈钰仿佛有了新的认识, “没想到,沈钰,你竟然隐藏着这等技艺。” 她试图抑制内心的震撼,语气中带有一丝玩笑, “难道你是专门为了今日,才显露出真正的本领吗?” 宗宇凌目光凝重地盯着沈钰,表情中透露出几分探究,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德熙茗的目光转向沈钰,带着几分好奇,低声问道, “平时你都是如何练习的?仅仅是为了纪念你的伯父?” 沈钰轻轻点头,眼神中透着一抹敬畏和怀念, “是的,陛下。练习箭术不仅是对技艺的追求,更是对伯父的一种纪念。臣承袭定远侯爵位之后,就没有放弃过。” 德熙茗和宗宇凌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理解与尊重。 沈钰低下头,带着一份谦逊和认真,轻声询问: “陛下,如果您不嫌弃,臣愿意尽我所能,指导您箭术,不知您意下如何?” 德熙茗沉思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感兴趣的微笑,轻松回应: “那自然是好,有劳沈钰了,朕倒想看看,你究竟有何方法。” 沈钰心中一喜,点头答应,然后温柔地引导德熙茗一同下马,站定在草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几乎耳语的声音细心指导道: “陛下,放轻松些,人太紧张会影响射箭的准确度,且看臣如何把握弓箭。” 接着,他转过身,指向一旁零星散落的树叶,继续说: “现在,让我们先选定一个静止的目标练习,比如那边的树干上的落叶,集中注意力,目光不要离开它。” 第107章 伟大的外婆 在沈钰的详细指示下,德熙茗的手臂缓缓上提,眼神坚定地锁定在前方的树干上,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反映了她全力以赴的专注。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空气中似乎凝结了一股紧张氛围,沈钰突然轻声断喝:“放!” 那一刻,德熙茗凭借着沈钰的教导和自己的直觉释放了弓弦,只见箭矢如同贪婪的龙蛇,一闪而逝,最终深深穿透树叶,静静地震颤着。 目光紧紧追随箭矢的轨迹,直到它最终稳稳地定在树干上,德熙茗轻轻地吸了口气,眼中掠过一抹惊奇与自豪,她轻声呢喃: “沈钰,看来你的指导确实非凡,射箭的精髓,终于有所领悟了。” 沈钰微微一笑,步伐轻移至一旁的树荫里,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来: “陛下过誉了,臣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 宗宇凌站在不远处,眉头微抬,目光从沈钰转至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未言一词。 沈梓菱则站在侧面,双眸中满是欣赏与期待,轻声补充道:“陛下,奴婢兄长的箭术,确实是皇室内少有人能及。” 德熙茗眼角上挑,显露出丝丝好奇,转向沈梓菱,轻轻地点点头,心中的赞同更甚。她然后转头望向沈钰,笑意盈盈地说: “若你的箭术确真如此了得,那便再次展示给朕看。” 沈钰稍显惊讶,但很快收敛情绪,躬身道: “是,陛下。” 随即,他便开始准备下一次射击,精神集中,显得更加专注。 德熙茗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带笑,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再教一教朕。” 此言一出,沈钰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混合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略显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您真的允许臣继续指导您射箭吗?” 德熙茗闻言,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玩味,轻轻地反问道: “怎么,有何不可么?你既是朕的皇亲王,又何须如此忌讳。”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德熙茗的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波澜,她暗自思量,若能真正掌握箭术,这对她未来的计划或许大有裨益,毕竟在与幕府的较量中,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 “臣臣遵旨!” 沈钰深深吸息, 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激动波澜,双眼坚定地对上德熙茗的视线,郑重其事地点头称是。 随着沈钰细致入微地引导,德熙茗小心翼翼地模拟他的动作,矫健地拉紧了弓弦。 此时,沈钰轻轻扶正德熙茗握弓的手腕,确保每一处细节都能到位,以求一举命中。 与此同时,宗宇凌独自一人站立于稍远处,他微微低头,双手背负身后,默默地仰望着那片被云朵渲染的天空,仿佛在寻找某种内心的慰藉。 周围的风吹拂过,带动草丛微微摇曳,空气虽带着几分秋天的阴凉,但德熙茗的心中却如一池春水,涟漪荡漾,对箭术的热情未曾被外界的温度所影响。 “宗将军,您在看什么?” 沈梓菱轻步走近,好奇地探问,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份纯真的关切。宗宇凌微微一愣,从沉思中被拉回,他转向沈梓菱,眼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眉头轻皱,似乎在努力整理心绪。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他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远在故乡的母亲,以及那位从未谋面的外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遥远而复杂,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地方。随后,他低下头,深藏着一份难以言述的情感,继续道: “即使是未曾见过面的外婆,她的事迹和母亲的思念,也总是温暖着我心间的某个角落。” 沈梓菱听后,眼中泛起了一层温柔的光辉,她轻轻地伸出手,试图安慰宗宇凌,却又犹豫地收了回来,只能用心中的祝福默默陪伴他。 沈梓菱缓缓地坐在宗宇凌的身旁,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好奇和关心,轻声问道: “宗将军,那些年,您与母亲,是怎样相依为命度过的呢?” 宗宇凌沉默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是的,母亲说过,我们宗氏一族,本是玄菟的勇士,但三代将军德凌风,政敌的迫害让我们无家可归,只能逃离到幽州渤海,我就出生在那里,那里,有我最初的记忆。” 他轻轻叹息,仿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故事和沉重: “为了躲避幕府的迫害,我们辗转流浪,最后定居在扬州。那是一段充满挑战与困苦的日子。” 说到这里,宗宇凌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一种对过往的尊敬与怀念: “母亲经常提起外婆,说她是那样的坚强与温柔并存,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沈梓菱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反思着: “这么说,你的外婆,她一生都是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是真正的伟大啊。” 宗宇凌默默点头,眼中藏着深深的敬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是的,母亲经常这样描述她。但她同时也告诉我,伟大的理想有时会让人牺牲太多,包括家庭。” 沈梓菱紧锁眉头,沉思着,温柔地说: “她是个伟大的人,却可能在做母亲这件事上留下了遗憾。” 宗宇凌深吸一口气,微微低下头: “正是如此,她为了理想,牺牲了太多个人时间,包括陪伴我母亲的时间。正如母亲所说:她是个伟大的人,不是个伟大的母亲。” 沈梓菱仔细聆听着,她的眼神变得深沉,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或许,每个人的选择背后,都有他们不得不面对的苦衷。” 宗宇凌看着她,眼中透出了一丝感激,轻声说:“谢谢你能这样理解。” 一个多时辰后,德熙茗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她沉浸在自己箭术技巧的显着进步中,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她转头看向沈钰,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敬意和感激,轻声说道: “沈钰,今日你的指导,真是让朕受益匪浅。” 沈钰闻言,眼中掠过一抹欣喜,他微微弯腰,恭敬而又略带羞赧地回应道: “能为陛下效劳,臣感荣幸之至。” 就在此时,阳光下的宁静突然被一旁的草丛中传来的窸窸窣窣声打破,那草丛似乎在某种未见之物的驱动下,开始了猛烈的晃动。 第108章 程家药堂 就在那一刻,宁静的气氛被突然打破,一只灰色的身影从旁边的草丛中猛地窜出,它的目光锐利且充满了野性的渴望。 沈钰的反应极为迅速,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德熙茗护在自己的身后,同时迅速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紧紧握在手中,眼神冷冽地锁定那只突然出现的灰狼。 他压低了声音,对德熙茗说道: “陛下,请您后退,这里交给我。” 德熙茗紧张地点了点头,但仍不愿意完全退开,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沈钰的背影,心中既担忧又充满了信任。 突然间,灰狼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猛然向他们冲来,速度快得惊人。 沈钰面无表情,冷静地计算着时机,他的手中紧握着箭矢,却未急于拉弓。 就在灰狼跳跃的一瞬间,沈钰才迅速地拉开了弓弦,但灰狼的速度超乎想象,几乎在弓弦拉开的同时,它已经到达了沈钰的脚边。 “嚓!”当箭矢射出之后,射中了灰狼的肚子。 然而,下一秒,还未等沈钰反应过来,灰狼便挺着被贯穿的肚皮,紧紧的咬着灰狼的小腿不放。沈钰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恐,他连连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喂!放开!”沈钰焦急地喊道。灰狼无意理会他的呼喊,继续狠狠地咬着。 “这畜生!”沈钰咬紧牙关,狠狠地甩动身体,试图甩开灰狼。 “杂种!”沈钰怒极反笑,双眼透出一股无尽的战意,他抽出佩刀,连连的朝着灰狼的肚子插去。 然而,面对挣扎的灰狼,沈钰虽然箭术精准,却在剑术上显得笨拙,他紧握长剑,身体不断前倾,尝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刺向狼的腹部,但每一次都因灰狼的扭动而偏离目标,十余次下来,仍旧未能触及致命之处。 “住手!”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瞬间下凡,仿佛天降的女神。 德熙茗执弓而至,一箭射中了灰狼的脑袋,灰狼悄然倒地,生命在顷刻间熄灭。 “沈钰,你没事?” 德熙茗轻步走近,低头关切地观察着沈钰因灰狼撕咬而留下的伤痕,她的声音中满是担忧和柔情。 沈钰微微一笑,尽管疼痛,但仍旧坚定地回答:“陛下,此伤不碍,无需忧心。” 他轻轻挥手,示意自己的坚韧不拔。随即,沈钰的目光转而充满关切地锁定在德熙茗身上,温声反问, “陛下,方才惊扰之下,您可有受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德熙茗安危的真挚关心。 德熙茗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一丝坚定,声音虽平静却透着几分急切: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先找到一家郎中,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 话音刚落,她便转向身边的梓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梓菱,快,你扶着你的兄长,将他扶到马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沈梓菱轻点头,表情中带着几分焦急,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沈钰扶起,动作间满是关切。 此时,宗宇凌蹲在不远处,目光紧锁着那只已无生气的灰狼,不解之色在他的眉间凝聚成问号,声音低沉而充满疑惑: “实在是太奇怪了,上京城郊外,怎会突然出现灰狼?难道是近来山林之中有何异动?” 宗宇凌轻轻地将灰狼的尸体放下,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低声自语: “难不成,这里近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思绪一转,他立刻决定,抬头对德熙茗和沈钰说: “陛下,中宫大人,不远处就是成浦镇,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跃上马背,领着队伍疾驰而去。 不久,一位身披虎皮,面露狡猾之色的男人蹲在灰狼尸体旁,他目光扫过迅速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贪婪的笑容,转身对身后的同伴低声命令: “那些人,绝对不一般,身上必有钱财与不凡之物。快,追上去,记得,别让他们发现,要及时告诉我。” 宗宇凌带着急促的呼吸,将脚步加快,怀里抱着轻伤不下马的德熙茗,而沈钰也紧随其后,血迹斑斑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当他们终于走进了成浦镇的那家药堂,德熙茗急切地呼唤起来: “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快来救人啊!” 然而药堂内的伙计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瞥了一眼,懒洋洋地回答道: “不急不急,老爷正在熬草药,等等。” 德熙茗感受到伙计态度的不耐,面露不悦,冷声质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命关天,你却如此冷漠!” 伙计被德熙茗突然的严厉声音震了一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 “诶,你又是谁家公卿的千金小姐啊。” 伙计的态度明显不屑,他挑战性地瞪了德熙茗一眼,冷冷地说: “哼,你们这些朝廷的公卿啊,习惯了指手画脚,今天却要乖乖等着,因为这草药是专为德寂尘二爷预备的。” 德熙茗感到一阵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的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难以平息。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在你们眼里,一个小药堂竟然敢对朝廷的人如此无礼!” 沈钰见状,连忙轻声对德熙茗说: “陛下,请您息怒。我的伤势并无大碍,不值得与他们争执。” 但德熙茗愤怒地回道:“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小觑朝廷。” 她转而对伙计严厉地说:“立刻去叫你们药堂的堂主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伙计终于爆发了,他的耐心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绳索,终于在此刻彻底崩解。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几乎是咆哮着: “你快歇着,还想见堂主老爷?我不在乎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来到这里就得遵守规矩!” 他用力指向门外那块刻着“程氏药堂”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的牌匾,声音更加尖锐: “你可知道,这里的背后是江淮侯德白焱的岳父,程彪程大人的地盘,你若敢在这里放肆,那就是对整个幕府的不敬!” 看着德熙茗气得脸色通红,伙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地补充道: “就算你是皇帝老子,是金凤凰,来到程家药堂,也得乖乖地缩成一只小麻雀!” 德熙茗气得脸色铁青,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愤怒,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的苦涩。 第109章 程老六,你还不跪下?! 宗宇凌缓缓上前,手中紧握着象征皇权的宫内令牌,目光如刀般尖锐,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道: “本官乃是五品游骑少将,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 伙计瞥了一眼那闪着金光的令牌,虽然心中震惊,却仍旧不肯轻易屈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猾与不信任,随后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倒真是五品武官,可你要说她就是当今陛下,我可不信。” 宗宇凌的眼神更加尖锐,几乎要将对方刺穿,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气,冷冷反问: “怎么,难道本官都不能证明了么?” 伙计却是肆无忌惮,他挑衅地上下打量着德熙茗,不屑一顾地回应: “陛下出行,均着龙纹袍衫,这小姑娘就穿一件浅绿单衣,你怎么能说她是陛下呢?” 这番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与愤怒。 伙计调皮地一笑,用调侃的语气继续讽刺道: “再者说了,上京城警卫如此森严,陛下岂会无事漫步至我等小镇?这位武官大人,您该不会是在开玩笑?” 说完,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丝挑衅,警示道: “若你们还意图无理纠缠,我不介意召唤家丁,让他们教你们如何尊重程家规矩,好好地‘送’你们出去!” 此言一出,德熙茗眼中的怒火瞬间蹿至顶点,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决绝,断然道: “哼,你若敢对朕出手,今日不是你家丁动手的问题,而是你能否再在此地立足的问题!” 就在这时,宗宇凌心如冰河,冷眼旁观了一阵后,快步上前,其动作犀利迅速,几乎在刹那间便抓住了伙计颤抖的手腕,嘲讽的冷哼声中溢满了轻蔑与警告, “你这不知分寸的伙计,竟敢无礼至此,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伙计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慌呼喊: “来人啊,这些莫名其妙的客人在这里闹事!” 话音刚落,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家丁,各自手中握着粗大的棍棒,气势汹汹地从药堂深处奔出,迅速形成了对德熙茗一行人的严密包围。德熙茗冷眼环视四周,声音如冰霜般刺骨, “竟敢对朕如此无礼,知道朕是谁吗? 朕乃白宇女皇德熙茗,你们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对朝廷的不敬!” 尽管她声音铿锵有力,但四周的家丁却仿佛没听见般,依旧举着棍棒警戒。宗宇凌眉头一皱,眼见形势紧急,手腕一翻,利刃紧贴伙计的喉咙,声音冷厉至极地警告道: “再有任何人敢乱动,休怪我不留情面!” 随后,宗宇凌诡异一笑:“刀枪无眼,搞不好本官这一刀下去,就杀了他呢。”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目光随之转向,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便是闻名遐迩的程氏药堂堂主程彪。 伙计一见,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呼喊道:“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程彪面带温和的笑意慢慢走近,目光在宗宇凌身上微微一凝,随后声音低沉但不失友善地开口道: “这位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啊?我们都是讲道理的,有话好好说么。” 宗宇凌眼神凛冽,手中的刀尖未曾离开伙计脖子,冷冷回应道:“哦?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让你的家丁给本官退下!” 怎料,程彪微微一笑,气度非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鄙视,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可争辩的威严: “看样子,您应该是朝中的公卿?我们程氏药堂,向来只对幕府的大人们提供服务。” 他目光转向那被宗宇凌紧紧抓住的伙计,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邃, “但是,您这种方式,挟持我们的伙计,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我程某人对此极其不齿。” 他轻轻挥了挥手,似乎在驱赶一只不速之客, “按照姑娘的身份,随从中竟然有位五品武官,这位姑娘身份想必非同一般,恐怕离皇族也不远?但很遗憾,我们现在正忙于处理更重要的事务。” 他眼中的轻蔑更甚,冷冷地指了指门外, “请,程氏药堂并不欢迎闹事的朝官,我们没有闲暇来为您解决问题。” 宗宇凌的眉头紧皱,声音带着一分不可思议地反问: “难道,你们程氏药堂,竟然拒绝对陛下施以援手?” 程彪却是一声冷笑,轻蔑地摆摆手: “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是御所的地界,皇权神圣?笑话!” 他又瞥了宗宇凌一眼,冷冷地继续道: “更何况,你怎么证明,她是陛下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话,现在就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否则,我不介意叫家丁将你们绑送到衙门去,那里的镇长大人,可是直接听命于幕府的。” “到那个时候,小姑娘,和游骑少将大人,可别后悔啊。” 程彪的话语似冰锥,显露出现实的残酷,暴露了在这个世界里,即使是皇帝,亦有权力不能及之处。镇长、城守、都督、乃至六部尚书侍郎,均由幕府直接任命。 “德熙茗双目之中,愤怒与震惊交织,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被压制的强烈情绪,低沉而有力,质问道: “这就是程家的待客之道么,用威胁对待一个求医的人?” 但程彪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笑,他轻蔑地扫了德熙茗一眼,不屑地回答: “在程家,规矩高于一切,不管你是哪路皇族公卿,都必须遵守。” 说完,他转身,向身后的家丁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却充满命令: “给我把他们控制住,带到镇长那里去。” 忽然,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家丁们手持棍棒,步步紧逼。宗宇凌迅速站到德熙茗前方,将她保护于身后,他的眼神坚定,低声警告德熙茗: “陛下,请您退后,这里交给我。” 在一片惊愕之中,一个熟悉又威严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身上披着黑色龙纹的官袍,散发着不容质疑的皇族气息,正是良平亲王德熙元。 他的目光一瞥间便与德熙茗相交,脸上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忠诚与敬畏,他在一瞬间跪到了地上,声音洪亮而庄重: “臣叩见陛下!” 此情此景,霎时,整个药堂的气氛凝固,程彪面露难色,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喃喃:“她,真的是陛下?” 未等他反应过来,德熙元突然抬手,一巴掌斩钉截铁地打在程彪的脸上,语气凌厉又不容置疑, “放肆!程老六,你还不跪下谢罪?!” 第110章 德熙元的威压 德熙茗面带不屑的一笑,语气冷漠而充满警告地对程彪说道: “程彪,竟敢如此无礼对待朕,难道是心怀叵测,想要谋反不成?” 良平亲王德熙元站在一旁,一条眉毛轻轻挑起,随即声如洪钟地对程彪断言: “陛下饱受屈辱,程家竟如此大胆不将皇族放在眼里,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反叛是什么?本亲王建议,立刻将程家药堂查封,对程家人严惩不贷!” 程彪望向这对皇室从兄妹,脸上忽然失去了以往的傲气,变得惊慌失措,连忙跪下,用颤抖着的声音对良平亲王和德熙茗陛下求饶道: “亲王殿下,陛下,实在是老臣一时糊涂、目光短浅至极,请陛下开恩啊!” 程彪害怕的,不是德熙茗,而是德熙元,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德熙元是幕府认定的世袭亲王,受幕府信任,同时是皇族的宗正,在上京城广为人知,不仅与朝中公卿交好,还与幕府关系密切,其地位可想而知。 一旦得罪了这位宗正,其后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不已,瞳孔中的恐惧不断扩散,当他目光与德熙元冷漠的眸子相遇时,几乎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心知自己一旦成为了德熙元口中的谋反者,那就意味着连幕府的庇护都不再属于他,整个上京城的风向将因德熙元的一句话而改变。 皇帝可能是假的,这穿着龙纹官袍的德熙元还能是假的?他的知名度与存在,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 程彪猛地低下了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急忙向德熙元深深一躬,几乎是哀求般地说: “亲王殿下,老臣有眼无珠,绝无半点不敬之心,求您好生向陛下进言,救一救老臣啊!” 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向了旁边冷静站立的江淮侯德白焱的画像,心中一阵绝望,因为他清晰知道,仅凭德白焱的名头,在德熙元面前并不足以为他回天。 “住嘴!”德熙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厉,他犀利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直射程彪,冷冷地继续说道: “一切后果,就由陛下你来定夺。” 程彪这才恍然大悟,浑身颤抖地看向德熙茗,他的双手紧紧地拍打着冰冷的地砖,嘴唇哆嗦着,连连叩首: “陛下开恩,陛下饶命!” 德熙茗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程彪,嘲讽的笑意挂在嘴角,缓缓开口: “哦,你刚才不是嚣张地要将朕送往镇长那里么?现在又是何等的光景!” 程彪惊恐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哀求,连声道: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您的身份,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微臣!”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中宫大人医伤!” 德熙茗的声音冷如冰霜,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缝中迸发出来的寒风,刺入每个人的耳中。程彪立刻如同抓到了一线生机,急忙对着旁边的伙计发号施令,声音里夹杂着未褪去的惊慌: “你们还不快去,找最好的药材,给中宫大人治伤!” 紧接着,德熙茗的目光如利箭一般投向了被宗宇凌紧紧抓住的伙计,那伙计的双眼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不敢与德熙茗的眼神相接。 德熙茗见状,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怕什么,直视朕!” 那伙计吞了吞口水,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将目光对准了德熙茗,那目光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你不是坚称,朕绝非皇帝么?” 德熙茗的声音冷得如同冬夜的寒风刺骨,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逼那伙计,冷冽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朕在你眼中,又是何物啊?” 伙计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眼泪和鼻涕交织成绝望的河流,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悔意: “陛下,小的目光短浅,竟不识真龙,小的该死!” 他紧闭双眼,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恳求着: “求陛下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 对此,德熙茗轻蔑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朕何需动手,斩你这等无足轻重之辈,犹如屠狗一般,毫无意义。” 随后,她转过身,目光如冰,冷冷地注视着良平亲王德熙元,语气深沉而充满权威: “良平亲王,在您看来,对于这等无礼之徒,我们该如何处置?” 德熙元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颤抖的伙计身上,他的声音坚定且毫不留情地回响在药堂内: “斩,以正朝纪!” 那伙计听到这判决般的一字,惊恐万分,腿脚无力,颓然坐倒在地,泪水和鼻涕交织着恳求: “大人饶命啊,陛下,小的实是无知,家中还有老小,请您高抬贵手!” 德熙茗眉头微挑,似是对德熙元的决定有所思量,最后声音稍带宽容: “良平亲王,考虑到他仅是初犯,就赏他二十大板,饶了这条狗命,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 说罢,她转身,裙摆轻摆,缓缓离开,留下一地震惊与沉默。 “左右护卫何在,把他给本王拖下去!” 德熙元声音如雷,不容置疑,亲王护卫闯了进来,伴随着铁甲撞击的响声,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这位哆嗦不已的伙计从地上拖走。 这一幕令宗宇凌内心波动,他原以为自己对这世界的理解已经足够深刻,但眼前的情形却颠覆了他的旧有认知。 当那位伙计在德熙元威压之下颤抖不已,宗宇凌的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暗自思索:原来在这铁血与权势构筑的世界中,即使是幕府的走狗,面对德熙元这类人物也只能低头。 他抬头,目光穿透人群直视德熙元,眼中敬畏之色更甚,轻声自语: “德熙元,这位良平亲王,其权势之深,非我所能测度。” 德熙元以一礼节的姿态拱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地说道: “陛下受惊了,这不是一个适合久留的地方,接下来,就让本王护送你们回宫,以免再有不测。” 德熙茗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温和,回应道: “亲王殿下,你的心意朕领了,但你还有重要的公事在身,朕就不担扰了。” 她的语气虽然拒绝,但满是对德熙元这份深情厚意的感激。德熙元虽有些不舍,却也只能尊重德熙茗的决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第111章 狮山寨与三当家 “话说,良平亲王,您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呢?” 德熙茗轻声问道,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眼角微微上扬。德熙元感受到了空气中逐渐加深的寒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嗐,要入冬了,这上京城的天气,比往年更加寒冷啊,我家的大儿子德夏峰,竟然不幸感染了风寒。” 他的声音略带沉重,随即,在德熙茗疑惑的目光中苦笑一声, “我家王妃,因此非常担心,坚持要我亲自来程氏药堂取药,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与陛下相遇。” 德熙茗闻言,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良平亲王,您也不愧是一国之亲王,亲力亲为,让人钦佩。但是,您大可派家丁前来取药,何必亲自操劳?” 德熙元叹息着,轻声补充道: “您也知道,这药材,有真有假,亲自来一趟,还能挑选到真材实料。” 他环顾四周,眉头轻挑: “那家丁们,可没我眼力好,难免被人蒙混。” 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对自己的话感到一丝无奈又一丝自嘲: “毕竟,王府那些繁文缛节,日复一日,确实让人感到些许厌倦。” 德熙茗微微一笑,颔首表示理解,轻声回应: “是啊,偶尔出来走走,换换心情,对身心都有好处。” 德熙元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温暖,又补充道: “更何况,这不期而遇的惊喜,也让这趟‘遛弯’变得更有意义了。” 德熙茗轻轻笑了,顺势问道:“王妃和孩子们可还好?” 德熙元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语气中带着暖意:“谢陛下挂念,她们都好。” 此时,沈钰缓步走来,身旁沈梓菱扶持着,沈钰微微俯身,深深一礼,感激道: “有亲王殿下在,真是我等的福分,今日之事,我先谢过亲王殿下了。” 德熙元轻轻地摆了摆手,面带温和的笑意,深情地说道: “中宫大人,本王好歹也是皇族的人,都是一家人,您若是再向本王道谢,岂不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得太见外了?” 众人听后,不由得被他的话感动,药堂里回荡着他们温馨的笑声。 然而,这和谐的气氛并没有延续太久,当程彪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德熙元的目光猛然一转,朝着一旁颤栗不已的程彪射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程彪,你还愣着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来抓药不成?” 程彪本就心有余悸,这一呵斥直接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领命: “是,是,亲王殿下,请稍等,小人这就去为您备好药材!” 说完,他急匆匆地向药架的方向走去,生怕稍有迟疑就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别拿次品蒙混过关啊,要是让本王看出来了,你这药堂也甭开了!” 德熙元的声音刻薄而威严,让程彪感到无比的压力和羞愧。 待德熙元细致地查验每一份药草后,确认都是最上等的货色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温和地落在德熙茗身上,深深一拱手,语气中带着不舍与关切: “陛下,夜色渐深,您自行回宫要多加小心。” 德熙茗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轻声回应: “良平亲王,朕先谢谢您的关心了。” 随后,德熙元转身,长袍随风摆动,率领着身后的亲卫缓步走出药堂。但刚走出几步,他的步伐突然停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然转身,表情凝重地回到药堂门口。 宗宇凌察觉到气氛的异变,神色一凛,迅速拔剑,双眼警惕地扫视四周,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状况。 德熙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未曾有过的震惊与恐惧,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地说道: “门外,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山贼。” 他伸出手指,指向窗外,手指微微颤动,仿佛是被寒风吹拂。 德熙茗闻声,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重,她缓缓走向窗边,推开窗户一角,目光穿透冷风,只见药堂外黑压压一片,上百名山贼正团团包围,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与凶残的光芒。 “什么?!”她不禁轻声惊呼,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仿佛这一幕超出了她的预料。 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从暗影中走出,光芒下的砍刀反射着冷厉的光芒。 “听好了,里边的人,我是刘桦文,狮山寨三当家的。要是识时务,就赶快把你们的财物全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言语中的蛮横无理让药堂里的每个人心头一紧。德熙元怒不可遏,牙关紧咬,低声咒骂: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狮山的贼子怎会突然闯到我们这儿?” 狮山,原本是避世之地,静谧的山林如今变成了匪窝,这里的匪徒们曾是朝廷的武官子孙,祖上都曾受到牵连而被德义庆剥夺官职,从而流落至此,从荣耀的公卿沦为了遗世独立的山寨贼。 他们被逼无奈,只能跑上狮山,并在狮山繁衍后代,逐渐建立了这恐怖的狮山寨,沦为人们口中的“山贼”。 程彪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站在门口,高声对围观的山贼说道: “各位好汉,你们是不是认错地方了?这里是受幕府保护的药堂啊!” 刘桦文,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留着一把粗糙的络腮胡子,站在人群前方,笑了笑,声音透过冷风传来,毫不在意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恰因如此,我们才特地来此一趟。” 他眯起眼睛,接着说道: “反正德寂尘那小子现在不在京城,火铳队不可能过来,你们这幕府药堂,也就无人庇护了。” 宗宇凌隔着纸窗,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群人,心中有些震动。他突然记起了之前在药堂附近遇到的那条异常凶猛的灰狼,不由自主地低语: “看来,之前见到的那条灰狼,果然是这帮山贼放出来的。” “陛下,咱们是否考虑向出去交涉?” 沈钰吞吞吐吐地开口,眉宇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们可以尝试破财消灾,以避其锋。也许,这群山贼并不想与皇族正面冲突。” 德熙茗却是摇头斩钉截铁,她的双眼冷冽,深知面前的困境不容小觑, “绝不可行,这世上贪婪之徒何其多,若真如你所言仅贪财,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若他们心怀叵测,则大祸临头。” 她的声音低沉,饱含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坚定,内心更是忧虑重重,担心一旦交出财物,这群山贼还会贪图更多,甚至对她们身体伸出触手。 第112章 幕府军怎么来了 程彪刚准备探出头去窥探外面的动静,却在这一刻,一支锋利的箭矢如同迅猛的闪电,突然射穿了窗户的纸面,差点擦过他的脸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瞬间蹲下身体,心中惊骇万分。 紧接着,刘桦文的声音高高在上,充满了威胁和贪婪: “里面的人听好了,把你们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拿出来,然后乖乖地出来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德熙茗面色冷静,眼神在屋内一扫,沉声对众人下达命令: “大家都不要慌,保持原位,我们在这里坚守。”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沈钰身上,通过一个深意的眼神传递信息: “沈钰,准备好你的弓箭,若是有人敢闯进来,不要犹豫,直接射杀!” 沈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紧握手中的弓箭,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一个刻钟过去了。此时,一名身形矮小的山贼悄悄地走到刘桦文的身边,低声报告道: “老大,前面的情况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可能是决定不出来面对我们了。” 紧接着,他略显兴奋地提议: “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冲进去,一举拿下他们?” 对于这个建议,刘桦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心知肚明,若是草率行事,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灾祸。 毕竟,药堂内不仅有普通的公卿贵族,还有一位身着龙纹官袍的亲王,他的存在不容忽视。 刘桦文沉吟片刻,心中清楚,一旦他们误伤了这位亲王,那么幕府的怒火将不可避免地落到狮山寨上,这是他们绝对承受不起的后果。 虽然德寂尘不在,但总会有回来的时候。他们这次突袭,就是因为德寂尘不在,因此,他们必须保证,德寂尘回来后也不会察觉。 他们虽然数量众多,斗志昂扬,但面对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火铳队,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刘桦文皱了皱眉,沉声喊道: “时间不多了,给你们最后一刻钟的机会,若还不投降,休怪我们不客气!” 药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程彪忧心忡忡地开口提议: “此刻钱财已不重要,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我们还是开门投降。” 然而话音未落,德熙茗冷冷地斥责:“程彪,你给朕老实一些,胆敢轻举妄动的话,朕第一个就射杀你!” 说罢,德熙茗跟着拉紧弓弦,吓得程彪连连缩了回去,道:“陛下,臣不敢,臣不敢。” 一刻钟的等待过后,刘桦文的脸上急躁和不满的神情愈发明显,他的眼神在黑夜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这时,一个身形矮小的山贼靠近他,低声又急切地提议: “三当家,他们看来是铁了心不出来,我们不如直接破门而入。” 刘桦文听后,怒火中烧,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弟兄们,准备行动,给我冲!”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决绝和狂暴。“是!”山贼们应声而动,手中的砍刀反射着寒冷的月光,他们如同被释放的野兽,蓄势待发,准备向药堂发起最后的冲锋。 “完了,我这条老命,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 程彪痛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德熙茗与沈钰相视点点头,彼此默契地交换了眼神,然后同时转身朝纸窗走去。 他们稳稳抓住弓箭,默默凝视着窗外的草地,瞄准着目标。当他们的眼神一凝,两支箭如闪电般射出,瞬间穿过黑暗,直接击中三名山贼的要害。 随着一声惨叫,三名山贼倒地不起。见此,他们感到欣慰和庆幸,却没有时间松懈,因为越来越多的山贼聚集,他们手中的弓箭明显不够用。 眼看着山贼们逼近,只听得一声巨响,药堂的门被山贼踹倒,门外的黑暗一瞬间充斥整个药堂。 “他们在那里,给我逮住他们!” 刘桦文的命令裹挟着寒风,犹如一把锋利的刀锐,划破了夜的宁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个山贼不禁露出贪婪的目光,连连说道: “这京城的小妞就是好,真白啊!”便兴奋地凑近了德熙茗。 宗宇凌见状,立刻横抱德熙茗,一把将她推向药堂内的更安全之处。眼见乌泱泱的贼人逼近, “陛下快逃,尔等休想伤她分毫!” 他冷冽的声音中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接着,他拔剑迅速应战,首先是一剑挥出,劈落最前列的山贼;紧接着转身一挑,又是一命呜呼。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矫健非凡,再一跃高空,斩下另一个试图偷袭的贼人。 此时,刘桦文怒吼一声,提着闪耀寒光的大刀直冲宗宇凌而去,眼中杀意凛然。 当刘桦文的刀锋劈空,宗宇凌利用刘桦文一瞬的错愕,敏捷地向侧方滑步,巧妙避开了那锋利的攻击。 他的动作不停,立即低下身体,就像老鹰扑食一般,迅速而猛烈地对准刘桦文的膝盖部位发起了攻击。 随着一声闷响,刘桦文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斜。 宗宇凌见状,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立刻跟进,右手如铁锤般狠狠地击向刘桦文的腹部。 这一掌,正中红心,力道之猛,直接将刘桦文推离地面,最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宗宇凌的剑尖轻触刘桦文的喉咙,冰冷的金属让刘桦文感到一丝寒意,他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宗宇凌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双刃剑,直指众山贼的软肋: “若想你们的三当家保住性命,便立刻收手,否则后果自负!” 刚刚站稳的刘桦文,被宗宇凌粗暴地拉起,剑尖紧贴着他的皮肤,每一步都让他如履薄冰。山贼们彼此对视, 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犹豫不决。 这时,一贼人,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和风霜的痕迹,眼神锐利如同刀刃,突然间他的脸色大变。 他长发凌乱,肤色因日晒而显得黝黑,当他看向窗外时,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绝望的氛围。随即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了远方隐约可见的灯火与身着铁甲的士卒,声音颤抖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慌: “糟了,幕府军怎么来了!” 第113章 原来是米天华 德熙茗迅速推开药堂的窗户,把目光投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她注意到了一面动荡的旌旗在灯火的映照下微微颤动,那是幕府军特有的徽记,没有疑问,这支队伍正是幕府军。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疑惑与恐慌,不解地低声对身旁的沈钰问道: “沈钰,你看,那不是幕府军的旗帜吗?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沈钰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凝视着外面的幕府军,沉声回答道: “陛下,此事实在难以预料,但既然幕府军已经出现,必然有他们的目的。” 短暂的交谈后,战场上的硝烟更加浓烈,他们见到幕府军矫健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手中的长枪利刃与那些贼人搏斗起来。 相对于那些身穿破旧皮衣、手持生满锈迹的砍刀的山贼,幕府军铁衣铮亮,配备精良,完全将山贼压制在下风。 而且,这些幕府军,身经百战,每一人的步伐都严格一致,剑法凌厉,箭术精准,展现出超凡的武力与敏捷。 相比之下,山贼们虽多,但乱砍乱斩,毫无章法,怎能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幕府军的对手。 就在这时,为首的折冲都尉,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随着他那如同春雷般的呼喝声“剿灭乱匪!”划破夜空,幕府军士兵们立刻如脱缰野马,纷纷抽出光芒闪闪的长剑,紧握弓箭,以一股不可挡之势,向着山贼们发起了雷霆万钧般的冲击。 程彪紧紧握住了门边的木框,他的身体随着一声长长的舒气松弛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低声连连呢喃: “太好了,太好了!” 而在一旁,刘桦文的脸色由惊愕转为深深的失望,他缓缓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无力地撑着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 随着战斗的尘埃落定,门外的战场上只剩下幕府军的胜利者,刘桦文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怎么也没想到,幕府军竟会在此时回转,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紧接着,折冲都尉的身影从门外映入众人眼帘,他步伐坚定地走进药堂,面容冷峻,正是米天华。 程彪满脸堆笑,快步迎向刚刚走进药堂的救星,兴奋地张开双手,仿佛想要拥抱一般,口中喜不自禁地说道: “敢问您是哪位大人,今日之恩,程某铭记在心,定当重重酬谢。” 不料,面前的救星,即米天华,丝毫未将程彪的热情放在心上,只是冷冷一把推开他,步伐坚定地绕过程彪,直奔德熙茗而去。 他走到德熙茗面前,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头微低,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臣米天华,拜见陛下,今日之事,臣未能提前洞察,实属失职。” 程彪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英勇无比的折冲都尉竟会对德熙茗如此恭敬,显然,他对眼前的局面感到万分震惊。德熙茗则从容不迫,她微微点头,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回应道: “米大人,你及时赶来,已是忠义万分,朕自会记在心上。” 德熙元缓缓收回佩剑,轻拍身上的尘土,不无感慨地说道: “本王今日才知,狮山寨的山贼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他转头望向米天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若非米大人及时赶到,恐怕我们,连同这药堂今日难以幸免于难。” 米天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在下只是恰逢其会,能够及时赶到,实属偶然。” 说着,他侧身向一旁的青年拱手,继续说道:“若非此人突然奔走至折冲府,传达紧急消息,恐怕无人得知陛下所遇之危。” 青年微微一笑,谦虚回应:“嘿嘿嘿,小的小的只是偶然碰到米大人而已。” 随着米天华的手势,场内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在那位青年身上,紧张而期待的氛围在空中凝结。 那青年,原是德熙元欲施以打板子之刑的伙计,此刻却因一件意外的功绩而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德熙元轻拍着伙计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与戏谑: “你这小子,今日算是洗清了罪名,功过相抵了。” 伙计露出一个既是紧张又带有一丝希冀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殿下,我可以不用挨板子了吗?” 德熙元的目光深邃,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跑到折冲府,不过是为了救出你的老爷,可实际上,你自己也没想到,你无意间,成就了一桩大事。”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玩味,继续说道: “你小子,办事能力不错,既然有功,那就该有赏,去本王府里的账房,领五十两银子。”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严厉:“至于那板子” 德熙元故作深思状,最终决定道: “本王今天心情不错,就先记在账上。但若日后你再有类似轻视公卿或陛下之行,本王的处罚绝不会手软。” 伙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恐惧混杂的光芒,急忙低头连连点头:“是,殿下教训得是,小的绝不敢再犯!” 宗宇凌紧紧握着刘桦文的手臂,仿佛捕获了一只待宰的羔羊,缓步走到德熙茗的跟前,低声问道: “陛下,此贼多年作恶,不知应当如何发落?” 刘桦文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他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至极,哀求道: “陛下,小人的确曾误会您的身份,以为您不过是贵族之家的女子,万万没想到您乃天下之主,当今女皇。小人知错,求您大发慈悲,饶小人一命!” 米天华的眼神冷冽,步前一两步,恭敬而坚定地提议: “陛下,此人罪行累累,若轻易放过,恐怕难以平民愤,不如将其正法,悬挂其首级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听到米天华的建议,刘桦文如五雷轰顶,慌乱中双手连连磕头,泪水横流: “陛下,大人,求饶,求饶啊!小人再也不敢了!你们若是饶过小的一命,小的当牛做马也愿意啊!” 德熙茗蹲下身,目光如冰,声音冷厉如霜,问道:“你,真的不敢了?” 此时,刘桦文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他那原本威猛的面容此刻扭曲变形,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连连点头。 第114章 放走刘桦文 “放他走。” 德熙茗站起身,语气坚定却带着几分沧桑,眼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深意。周围的众人一时哑口无言,场内顿时降低了几分温度。 米天华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安,他迫切地询问:“但陛下,此人若逃之夭夭,后患无穷,何况他是那狮山寨的恶头。” 宗宇凌也站出来,满脸关切地补充说:“确实,放走他等于自招未来的灾难,陛下请三思。” 而程彪在一旁不停地点头支持:“对对对,留此大患,实在是太过危险!” 当然,他心中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毕竟,这些山贼已经看出了药堂的弱点,若是他们趁机报复,找上他的麻烦,他可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德熙茗轻轻挥了挥手,表达了她并不想过多纠缠的意思: “不,这个山贼头目并不值得朕亲命动手。” 她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就连一个山贼都要大张旗鼓地处理,那么朕的朝廷可就未免太软弱无能了,要是让幕府知道,只怕是我们会更加受到轻视。”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刘桦文,没有丝毫怜悯的道: “不过,如果你再胆敢有下次,到那个时候,你就算真的丧命,也只能说是你罪有应得。” 在德熙茗的坚定眼神下,米天华与其余将士不再犹豫,一把抓起刘桦文,狠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米天华带着不掩愤怒,凌厉地盯着刘桦文,重重地说道: “既然陛下有令,今日就饶你一命。赶紧滚出这里!胆敢还有下次,本官定将你碎尸万段!” 随即,他一手拔剑,另一手猛地插剑入地,耀眼的剑光和寒气顿时让刘桦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刘桦文,额头贴地,声音哽咽, “陛下的深仁厚恩,小人此生难忘!” 刘桦文身体无力,拖着沉重的脚步,带领着几名仿佛走投无路的山贼迅速离去,他们尚存的生命,在黑夜中如同流星般疾速消逝。 就在宁静的夜风中,德熙茗紧握着沈钰的手,两人骑马跟随在米天华身后,身旁便是宗宇凌与沈梓菱。 他们的衣角在风中轻轻飘动,朝皇宫方向匆匆而行,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远方。 在这越发沉寂的夜里,一名匆匆的信使急切地出现,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宗将军,有个来自玄菟城的紧急消息——御太后病重了!” 宗宇凌闻言,神色顿时凝重下来,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原来如此,难怪德寂尘一直未现身,现如今这局势” 宗宇凌步履匆匆,踏入金龙殿时,脸上尽是沉重之色。他径直走向坐于龙椅上的德熙茗,低声叙述着紧急奏报, “陛下,玄菟城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御太后的病状恶化。” 德熙茗闻言,手中的奏折顿时滑落,一时间,她的眉宇间充满了担忧与思索。 “这么快吗” 她自语般低吟,沉浸在对御太后病情的考虑中。 “德寂尘此行,确然是因为御太后病危。” 宗宇凌继续解释,促使德熙茗更为关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德熙茗凝视着窗外初露的凄凉景色,叹息道,“严冬将至,或许是时候做些准备了。”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未来日子的艰巨与忧心。 宗宇凌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轻声试探性地问道: “那陛下,既然德寂尘不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拿下上京城了?” 德熙茗却是果断地摇头,声音坚定而有力:“不行!” 她深深地看了宗宇凌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德千禧的立场我们还不清楚,再加上御太后的情况不稳,一旦归天,德寂尘一定会立刻返回。我们现在若是与幕府正面冲突,等于是自寻死路。” 宗宇凌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陛下说得对,是臣过于急躁了。” 他顿了一顿,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继续询问:“那么接下来,陛下有何打算?” 德熙茗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可动摇的决意: “考虑再三,我们必须亲自前往玄菟城,朕要亲眼看到御太后。” 宗宇凌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难掩惊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 “陛下,这计划未免太过鲁莽!” 德熙茗却是摇头,声音更加坚定: “不仅如此,沈钰、沈梓菱,他们也要随朕一同前去。此行意义非凡,我们的阵容越庞大,越能显示我朝的威严。” 宗宇凌皱眉,心中忧虑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提出反对: “但陛下,玄菟城乃德白洺掌控之地,那可是幕府的老巢啊,此举极有可能引火上身,太冒险了。” 德熙茗的眼神坚如磐石,她轻轻搓着手中的玉佩,平淡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是的,宗宇凌,此次旅程对朕而言,不仅是平定德白洺的关键,更是一次深入敌境的探索。” 她目光转瞬,似有所思, “朕一直未曾亲自踏足玄菟城,了解其地势人文对我们极为重要。” 她目光扫过宗宇凌显然的犹豫,微笑着挑起话题: “难道宗宇凌担心朕不能保护好自己吗?还是对朕的决策有所质疑?或者说,你不想去?” 宗宇凌忙摇头,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忧虑与尊敬: “绝非如此,陛下知臣,因局势险恶,臣心中不免担忧。” 他郑重其事地抬起头,目光坚定: “但若陛下决意前往,臣宗宇凌愿为先行探路,誓死保陛下周全。” 德熙茗闻言,嘴角掀起一丝微笑,赏赐般道: “好,那就一同前往,朕相信你的忠诚与能力。” 德熙茗以一种带着无言的力量的肯定点头,宣布道: “那便速速前往中宫,按照朕的旨意去传达。” 她随即用温柔而坚决的声音对宗宇凌说: “心存忐忑是人之常情,但宗宇凌,你得信任朕,朕自有对策。” 宗宇凌向她低头,眼眸中依旧掺杂着担忧与敬意,他轻声回应道: “陛下之言,臣自当遵命。” 尽管如此,他的步伐向中宫移动时仍透露出迟疑。德熙茗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知晓宗宇凌对这件事情的担忧程度,但她的双手更紧地攥着那块寓意深远的玉佩,她的双眼不只是凝视着前方,更像是凝视着未来的一切变局,深邃而坚定。 第115章 父亲,是最强大的 在玄菟城的石板街道上,来往的百姓和官员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郁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连平时热闹的市集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商贩们低声交谈,讨论着御太后的病情。 德纪元和德白藏等宗室贵族纷纷身着素服,带着沉重的心情前往布满古藤的先王庙,他们在庙前的香炉前虔诚地献上香火,祈求祖先的庇护以助御太后康复。 城中的气氛与往常的繁华截然不同,仿佛整个玄菟城都被一层淡淡的忧愁所笼罩。 在这样的氛围中,千灵韵独自躺在宽敞却冷清的房间里,她的眼神空洞,似乎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着一线光明,而周围的一切,包括那精致的雕花天花板,都变得毫无生气。 德白洺的脚步声迅速而有力,一进门便急切地询问了正在房间一角玩耍的德玖芸: “御太后现在如何了?她还好吗?” 德玖芸将手中的玩具放下,一脸天真地回答: “御所大人,曾祖母她醒过来了,医师说情况稳定多了。”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淡绿色宫服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稀饭进来,德白洺从她手中接过碗,温柔地说: “我来喂她,你先退下。” 宫女应了一声便悄然退出。德白洺走到床边,轻轻唤道: “娘亲,您醒了,试着吃点稀饭,会让您感觉好些的。” 千灵韵深深叹息,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 “洺儿,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认为只有德蔚来能稳住边疆,但你是否考虑过,过于严厉的对待宗室,将来会有什么后果?” 她沉默了片刻,眼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又道:“百年后,当寂然继承了五代将军,这帮宗室子弟会怎么对待他,这片土地上的忠诚将何去何从?” 德白洺紧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未见波动,只是机械般地回应: “娘,让这些烦恼先离我们远些。您只需集中精力养病,其他事情,让我来想就好。” 千灵韵轻轻摇头,声音中透着一种无奈:“你啊,洺儿,忘记了你父王是如何依靠宗室之力,一步步坐上将军之位的吗?” 德白洺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坚定: “母亲,我自然明白父王的辛苦,而我与父王的道路确实不同。父王是在纷争中夺得将军之位,而我,是在万众瞩目下继承了这个位置。”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沉重: “我本无意对宗室施以如此严苛之策,然而,保持将军之位的稳固远比任何事都重要。唯有将军之位牢不可破,幕府才能维系其稳定,大律得以正常运作,民众才可能远离战火之苦。” 说罢,他轻轻地扶起千灵韵的身体,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情与关切,温柔地劝道: “母亲,您的健康才是我们的根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还是不要为了幕府的事情而大动肝火啊。” 千灵韵望着儿子那张沧桑而坚定的面孔,她的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最终却选择了沉默,只是默默接受着儿子的关怀,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碗给予她温暖的稀饭。 在大将军府的西阁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德洛梦与德洛夏各自找到了一角安静地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德洛梦拿起他的画笔,眉头紧锁,专注地在宣纸上勾勒着线条;而德洛夏则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偶尔眉头一皱,似乎是遇到了难以理解的篇章。 这时,何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好奇地俯身观看德洛梦的画作,不由得出声询问:“洛梦,你这是在画谁呢?”德洛梦抬头,眼中闪烁着一抹自豪,轻声回答: “是父亲,和南醅,我想把他们勇敢的样子永远留下来。” 何祟仔细地审视着德洛梦的画作,那只有六岁的小手虽不够熟练,但画中的德寂然形象高大威武,旁边的南醅则是笑容满面,整个画面充满了阳光般的温暖。 德洛梦好奇地转过头,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小声问道: “何祟姐姐,你也懂画画吗?” 何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一愣,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反问: “你是问我吗?” 德洛梦点点头,眼中的期待更加浓烈: “是的,如果你会,能不能教教我?” 何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光芒: “我尽量。” 她温柔地从德洛梦的手中接过画笔,轻轻地在画布上加以修改,试图将那份温暖的记忆用更加生动的线条和色彩展现出来。 然而,当画面逐渐成形,德洛梦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心中有所不满,他低声道: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祟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望向他,温声询问: “怎么了,洛梦?是不是哪里不符合你的想象?还是说,我画的不好?” “不不不,何祟姐姐,你的技艺实在是太精湛了。只是,画中的父亲,他在我心中总是充满力量,如同无坚不摧的堡垒。” 德洛梦抱着一份认真,仔细地解释起来。 “哦?” 何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孩子心中有着如此坚定的形象,她略显疑惑地反问, “但根据我所见的世子殿下,他总是那样温文尔雅,绝非一介武夫。” 德洛梦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坚持, “不,这只是祖父的看法,虽然祖父总是责备父亲,但我觉得,我的父亲,他是无所不能的!” 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为父亲的荣耀做最后的辩护。 “是吗?” 何祟被德洛梦的热情所感染,她放下手中的画笔, “看来,我得重新描绘一番,让你的父亲在画中也显得英姿飒爽。” 何祟边说边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位小王孙深深的感触。 随着门扉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璀璨华服的中年女子缓步进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一种天生的优雅与威严,仿佛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是德白洺的配偶,享有御后之尊位的李辞浅。看到这位高贵的女子,德洛夏急忙起身,声音中带着尊敬与温暖,道: “孙儿拜见嫡祖母。” 德洛梦和何祟也跟着行礼,他们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充满了深厚的敬意。 在这一刻,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庄重而温馨,御后的地位在这家族中无人能及,她不仅是将军家中的柱石,更是整个幕府中皇后般的存在。 “都起来,不用如此拘礼。” 李辞浅温声细语,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她的目光在房间内轻轻一扫,仿佛带着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 来,告诉祖母,你们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和关爱,使得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温馨和融洽。 第116章 御后李辞浅 德洛梦与德洛夏齐齐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李辞浅的敬爱:“祖母,请您放心,今天我们都表现得很好。” 德洛梦闹着玩般地笑着,补充说: “事实上,今天我连弟弟的头发都没拉一下,我们和和气气的。” 李辞浅的脸上展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她语气温柔地继续说: “你们知道,你们祖父最近心情有些沉重,家中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紧张。所以,你们在他面前要尤其注意言行,千万不要无意中触碰到他的逆鳞啊。” 停顿了一下,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严肃: “如果不小心让他不高兴了,恐怕也只能让你们抄写宣王祖训作为惩罚了。” 提及宣王祖训,是指初代将军德义庆晚年所定下的家训,它包含了二十一条教诲,是引导其族人及后世子孙正直行事的重要准则。 德洛梦急忙点头,眼睛里闪着孩子特有的真诚: “放心,祖母,我和德洛夏会做好榜样,绝不让您操心的。” 德洛夏的眉头轻轻拧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祖母,最近祖父总是忧心忡忡的,是不是曾祖母的病情让他烦恼?” 李辞浅轻叹一声,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奈: “确实,你曾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你祖父一边要处理繁重的幕府政务,一边还要照顾她,实在是太辛苦了。” 德洛夏的眼神中闪烁着决意,他坚定地说: “我明白了,祖母。我要去看看曾祖母,也许我能做点什么来帮助她。” 他的话语充满了孩子的纯真和勇气,显得非常坚决。 德洛梦的话刚落下,李辞浅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一抹慈爱。 “等等,孩子们,先别急。” 就在这时,她优雅地挥了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侍女。侍女立即明白,轻步走来,双手捧着一盘由精致瓷器制成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外观独特的红壳龙眼,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这是远自交州的特产,都督身为幕府忠诚的臣子,特地选取最佳季节,将这批红壳龙眼献给幕府,本是要献给你们祖父的,不过他心思全在你曾祖母身上,我就拿来了,孩子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李辞浅解释道,神情之间尽显家族之间的温情与从容。德洛梦好奇地走上前,伸手拿起一颗红壳龙眼,只见它外皮红艳,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奇感觉油然而生。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外皮,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轻轻咬了一口后,满脸惊喜地转向李辞浅:“祖母,这龙眼真是太好吃了!” 德洛夏手中轻轻转动着那颗红壳龙眼,眼中满是对这异乡珍果的好奇,然后他抬头望向李辞浅,语气中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祖母,张先生曾提及,龙眼须在八月采摘,如今已步入深秋十月,这些龙眼又是如何能够新鲜如初呢?” 李辞浅微微一笑,示意旁边的侍女前来解答,侍女恭敬地向德洛夏解释: “回禀二王孙,此龙眼出自交州,其保鲜之法颇为奇特,采收时连同枝叶一并摘下,后以特制的鼎存放,并在运输时置于各州郡地下冰窖之中,故能长久保持其鲜美。” 德洛夏闻言,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明白后的释然,缓缓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真是巧夺天工的方法。” 见状,李辞浅转向何祟,眼中带着一份温暖的邀请: “何祟,你在上京,没有见过。来尝一尝这来自交州的美味,不必客气。” 何祟有些迟疑,眼神游移不定,声音微弱地说道: “但这毕竟是献给御所大人的珍品,我一个低微的婢女,岂敢贸然享用?” 李辞浅轻轻摆了摆手,笑容满面,温和地回答: “没关系的,好孩子,我是御所大人的妻子,就当这是我赏赐给你的。”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若你拒绝,岂不是视我的话如无物?这可是违背了本宫的懿旨哦。” 李辞浅的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何祟此刻方察觉到御后的深意,轻声颤抖着回应: “那就谢过御后娘娘的恩赐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以最大的敬意行了一个礼,随后缓缓伸手。她的手指轻触那颗红壳龙眼,犹豫了一瞬,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将其带到唇边,轻轻品尝。 “照顾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让你费心了。” 李辞浅轻轻地对何祟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温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有更多麻烦落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继续帮忙。” 她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出对何祟未来努力的期待和信赖。 何祟听到这话,瞳孔中微微掠过一抹犹豫,但很快这抹迟疑被坚定所取代,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充满尊敬地回答道: “御后娘娘,您尽可放心。” 随着这番对话,室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提及德白洺自成为大将军之后所立的两位御后,孝武庄王后沈星荷与现任的李辞浅,仿佛触碰到了每个人心中的某处柔软。 沈星荷,一位以极大的牺牲换来新生的母亲,她在给德白洺生下德寂然这位世子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了无尽的哀伤与缅怀。 而在那最为艰难的时刻,大御所德凌风立即果断以大阁不可一日无主为理由,决定让侧妃李辞浅继位为御后,她不仅继续承担起这份重任,更是在七年后,为德白洺诞下了德寂尘。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德洛夏与德洛梦虽然血缘上与李辞浅并无直接关联,但在他们心中,对李辞浅的尊称为“嫡祖母”,充满了无比的敬意与爱戴。 正当房间里的气氛趋向温馨时,门扉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身影缓步入内。 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学者长袍,步态从容,带着几分书卷气,他微微低头, “微臣拜见御后娘娘。” 李辞浅望向来人,面露微笑, “张先生,请起。” 此人正是张信吉,面庞白净,眼中透着聪颖,长相清秀,皮肤皙白,胡须轻淡,尽显年轻学者的斯文。 年仅二十,便中了北方殿试的探花,拜为正六品上太学博士,现任幕府中的王孙傅一职,专责教导这两位年幼的王孙。 在大律,同样存在着科举,德义庆建立幕府后,就将殿试的举行地点由上京皇宫转移到玄菟将军府,并由将军亲自督考。 而德白晶就任二代将军后,考虑到南北发展不平衡,就将殿试一分为二,每三年举行一次,南方殿试在上京皇宫举行,日期为三月十五;北方殿试在玄菟将军府举行,日期为四月二十一。 无论是南方殿试还是北方殿试,都是由幕府将军亲自主持;除非玄菟城局势不稳,才会让上京都督与丞相联合代为举行。 北方殿试,包含上京、玄菟、幽州、直州、兖州、冀州、肃州、凉州、豫州;而南方殿试,则包含雍州、荆州、青州、徐州、扬州、交州,以及藩属国。 没错,藩属国若有人想要入仕大律,可以参与殿试,只不过,要参与南方殿试才行。 张信吉生于渤海,自然参加的就是北方殿试。 见状,德洛梦与德洛夏齐齐站起,恭敬地向张信吉行了一礼,“学生们拜见张先生。” 张信吉微微一笑,回应道,“二位王孙不必多礼,坐。”眼见两位年轻的王孙对他的尊敬,张信吉内心充满了宽慰,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第117章 拜谒祖庙 何祟的目光紧锁在那位身着朴素长袍的年轻书生身上,他那温和又带着书卷气的面孔,在武将如云的幕府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他那淡淡的笑容。张信吉似乎感受到了何祟的目光,转过身来,对她投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并轻轻点头致意。 何祟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稍显尴尬地转过头去,内心想道, “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吗?” 李辞浅的目光柔和地从房间里活泼的孩子们转向刚刚进门的张信吉,眉毛轻轻挑起,带着点温情和好奇: “张先生,难得见到您这般早到访,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张信吉稳重地行了一礼,语气中隐藏着几分匆忙的痕迹: “回禀御后,确实如此。今晨,还未鸡鸣,御所大人便急切派其亲信来访,嘱我今日需早些与王孙们见面。” 听闻此言,李辞浅的脸上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轻声自语: “唉,近期御所大人似乎事务缠身,焦虑不已。” 然而转念间,她的目光落在桌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红壳龙眼上,微笑着柔声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不过,学问固然重要,不妨先让两位王孙尝尝这交州来的珍品,之后再继续读书写字。” “可是,这样的话” 张信吉的话音未落,被李辞浅的坚定声音打断, “御所大人那边的事情,由我去和他解释,你无需担心。” 她的目光坚定,没有给张信吉反驳的机会。张信吉犹豫了一瞬,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既然御后娘娘如此说,那臣便恭候两位王孙片刻。” 德洛梦和德洛夏看到御后与张信吉间的交流,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感激的笑意,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心中对这位优雅而慈祥的御后充满了敬爱。 小半个时辰后,张信吉才带着德洛梦与德洛夏,步入书房,开始读书写字。 就在这时,李辞浅突然站起来,面带微笑地示意何祟走到另一个屋子。 何祟紧跟着李辞浅,心中充满了莫名的紧张感。李辞浅坐在上首,何祟就站在她的面前。 只见李辞浅的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意味,轻声说道:“何祟啊,你来玄菟城,有多久了?” 何祟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回答道:“禀御后娘娘,已经一个多月了。” 听到这话,李辞浅的眼眸闪过一丝明悟,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理解:“原来如此。” 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许,李辞浅微笑着继续说道:“唉,你在这里一直都很辛苦,不容易啊。” 这句话仿佛从她的口中带着一种关怀和慰藉,落在何祟的耳中,让她心头温暖起来。何祟感激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多谢御后娘娘,能够关心我。” “最近的事情真是接踵而至,这让人如何能不感到烦躁呢?” 李辞浅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柔和地投向何祟,仿佛在寻求一种安慰,“何祟,你愿意陪本宫外出散散心吗?” 何祟稍作思考,见眼前的御后李辞浅表情平和,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御后娘娘,请恕我冒昧,如果能为您解愁,何祟很愿意。” 李辞浅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那便有劳了。其实,本宫已久未踏足祖庙,心中有些缅怀。” 她接着说道:“你陪我一同前往,就当为御太后祈福,也许能让心境宁静些。” 何祟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还是彬彬有礼地表示了同意,“遵命,御后娘娘。” 大街上,人群如水般涌动,其中既有忙碌的商人,以及操持日常的百姓,还有身着官袍的幕府官员忙碌穿梭。 何祟安静地跟随在车辇内,她的目光穿过窗户轻柔地扫过街上的景象,注意到当行人们瞥见御后的仪仗,个个立刻停下脚步,深深低头行礼,无一例外地散发出对御后以及幕府深沉的敬意与尊重。 与此同时,李辞浅坐在车辇的另一边,她的脸上维持着一种不变的平静,好像这一切对她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的景象,不再新奇。 何祟轻轻转头,目光不禁停留在李辞浅的脸庞上,深邃的眼眸里反射出对方那恬静的面容,那一刻,她感觉能深刻捕捉到对方眼底隐藏的一丝疲惫,这种疲惫似乎与她自身的沉默疲倦相呼应。 何祟微微张开窗帘,再次仔细观察着车辇外面的百姓,看到他们遇见御后的车辇时,在没有任何人胁迫的情况下,自发地鞠躬致敬,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不满与急躁,反而是满满的虔诚与敬仰。 她不由得轻声自问,眼神复杂地望向李辞浅:“御后娘娘,这些百姓对您的崇敬是如何做到的?” 李辞浅听到何祟的话,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是因为,爱,我们和百姓,共同承受着这片土地上的苦难,比如天灾、人祸;同样的,共同享受着,这个时代的,安宁。” “将军是人,百姓也是人,而不是牲畜,对待百姓,就要以仁相待,方可得民心。” 她的话语充满了深情和智慧,让何祟愕然,再次看向窗外那一脸虔诚的百姓,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对御后的好奇。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女和护卫们跟随在后,脚步急促却不失稳重。 大将军府外,大约六里地之外,有一个神圣的宗庙矗立着,这便是幕府中赫赫有名的三任幕府将军——德义庆、德白晶以及德凌风——的供奉所。 何祟紧随李辞浅的步伐,在坚实的地面上缓缓放缓步速。两人还未走近,便看到数名百姓诚心地站在德义庆的牌位前,手里捧着刚点燃的香,祈求祖先的庇佑。 李辞浅犹如春风化雨般走在前面,而何祟则如影随形。在这种庄严的氛围中,每个见到李辞浅的百姓,无不恭敬地低下头来: “草民拜见御后娘娘。” 其中一位脸庞沧桑的老者激动地声音突破了安静的氛围。李辞浅轻柔地笑了笑,优雅地挥了挥手,仿佛是在告诉他们:“不必拘礼。”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松的气息,众人逐渐挺直了腰身。 只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农民,身体略显脆弱,他用布满沧桑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炷香,对着德义庆的牌位鞠了一躬。 他的眼中,满是祈求,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宣王保佑,今年一定要有收成啊。” 紧接着,他又低声哽咽着补充:“可怜我那七岁的小孙女,就要饿死了!” 李辞浅缓步走到老者身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慈悲,内心不由得被此情此景深深触动,然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边的护卫低声吩咐道:“去,赏给这位老者一点食物。” 第118章 愧疚 侍卫的眼神里满是迟疑,他低声地对御后说:“娘娘,这样做,恐怕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辞浅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打断: “恐怕会什么?在这祖宗的太庙之前,难道我们就能冷漠地看着百姓受苦吗?” 她的目光如春日暖阳,透过冰冷的君权外衣,流露出深深的慈悲与坚毅。 “立刻去行辇,取些口粮来。” 她再次肯定地命令道。听到这里,老者泪眼婆娑,双手接过食物,声音颤抖: “御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草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李辞浅的笑容中蕴含了尊敬与虔诚,她缓缓走至德义庆的牌位前,微低了头,双手合十,沉浸在那一刻的虔诚祈祷之中。 何祟在一旁注视,心中却掀起了波澜,这种深层的情感交织让她无法平静。眼前的李辞浅,那般坚定而虔诚的姿态,与那位在民间口中传为英雄般的德义庆,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对比与矛盾。 在何祟的心中,德义庆的形象变得更加复杂,他不仅仅是夺权的篡位者,还似乎是百姓心中的某种依靠和信仰。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一个历史上的“乱臣贼子”,会在人们的心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她的内心里,充满了不解和好奇,更多的还是疑惑与未知。所谓的“乱臣贼子”,是谁定义的呢?在朝廷看来,他或许是“乱臣贼子”,那在百姓心中呢? 或者,在幕府的眼中,朝中反对的公卿皇族,甚至皇帝本人,才是“乱臣贼子”呢? 想到这,何祟感到一阵后怕,她连连摇头,企图打断思绪。 何祟的目光无意间穿过祭祀的百姓人群,最终定格在一方庄严而古色古香的牌位上,那是三代将军、被谥为文王的德凌风。 她轻轻垂下眼帘,声音柔和至极,对李辞浅低语:“御后娘娘,可否赐我一瞬,我愿为文王献上一束薄香。” 李辞浅的眉梢微挑,眼底满是疑惑,难掩她内心的好奇,“为何单独对文王如此敬仰?难道,文王曾经,与你有过缘分?” 何祟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实不相瞒,御后娘娘,那年风雪交加,我尚且处于襁褓之中,若非文王救了我,恐怕我早已死于风雪之中。” 她深情地望向文王的牌位,继续说:“文王的救命之恩,上皇的养育之恩,我不能忘。” 李辞浅此时方明白,眼神中泛起一抹复杂的情感,轻声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便去。” 何祟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感激,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多谢御后娘娘。” 随着这句话落下,她轻轻捧起一支香,步履庄重地走向德凌风的牌位前,双手合十,献上了她的虔诚与哀思。 她的额头轻轻触碰地面,表达着对救命恩人的无尽尊重和怀念。 此时,李辞浅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孩子,还算有一片感恩之心啊” 片刻后,何祟缓缓抬起头来,眼前的李辞浅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目光温和却透着一丝探究。 “何祟,你现在,一定很想念朝廷?”李辞浅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份深意。 何祟想了想,随后微微抿嘴,说道:“回御后娘娘,既然答应了御所大人的要求,何祟来到这玄菟城,侍奉御所,就不会后悔。” 李辞浅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眼中充满了理解和鼓励的意味:“很好,何祟,你是个理性的女孩啊。” 何祟感受到了李辞浅的支持,心中的坚定与决心更加坚固,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上京的女皇陛下,能够幸福的活下来,何祟,就不会挂念了。” 李辞浅缓缓点头,赞许了一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嗯,你还是个,感性的姑娘。” 李辞浅的话语让何祟心中暖意融融,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李辞浅听后,随后带着一点思考的问道:“那么,你憎恨御所大人吗?” 何祟微微摇了摇头,她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我一个奴婢,岂敢憎恶御所大人呢?” 李辞浅的目光蔓延过冷静宁静的空气,最终定格在德凌风的牌位上,沉声而温柔地启唇: “在文王的牌位之下,我们说出的每句话都不应有半点虚假,你说呢,何祟?” 何祟闻言,心中顿时泛起轻微的波澜,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心中的不安与踌躇,终于缓缓开口道: “实不相瞒我并非真正怀有恨意,只是心中对女皇陛下感到一丝无尽的愧疚。”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情绪。 “当太上皇离世之时,我曾经承诺过,将一生一世奉陪在女皇的左右,如今这般行径,实在是对先前誓言的背弃。” 话音刚落,何祟语塞,目光躲闪,似乎是在努力躲避李辞浅的眼神。 李辞浅却是略显惊诧后,神色转为柔和,轻启红唇,语调中透露出深思后的明悟: “但何祟,你从未想过吗?在这变动的世界中,是你的这份牺牲换来了上京和女皇的安宁,这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何祟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探寻,仿佛试图在御后李辞浅的话中寻找一个更明确的答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御后娘娘的意思是?” 李辞浅的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缓缓解释道: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坚持原来的选择,那么御所大人定会不择手段地将你带回。而在那种情况下,女皇陛下,也许就要面临最为严酷的惩罚:那就是,废黜。” 何祟听后,眼中的迷茫逐渐被理解所取代,李辞浅继续说: “而你现在的牺牲,实则是一种更高形式的忠诚。你的行为,不仅仅救了女皇陛下一命,也维护了上京的安宁。” 何祟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壮,李辞浅望着远方,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正是因为你的选择,女皇才能享有今天的和平。你用余生的陪伴,换来的,是整个上京的稳定,世上没有比这份交易,更有价值的了。” 何祟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深沉的思索之色,眼中的迷茫逐步被理解所取代。 见状,李辞浅脸上的温暖笑容稍微收敛,转而露出一丝似有所思的苦笑,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感慨: “这人生啊,并不总是如意,有时候,只有舍弃一些所爱,才能获得更大的幸福。” 何祟静静倾听,不禁微微点头,似乎被这话触动了心弦。李辞浅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叹息着继续说道: “想当年,本宫也曾面临过类似的抉择,那一刻的决定,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第119章 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 “你知道吗?” 李辞浅缓缓开口,声音裹藏着回忆与无奈, “当年若非沈御后因难产而早逝,留下孤苦的德寂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身份。” 她轻轻叹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大御所大人坚称后阁不能空置,无奈之下,御所大人只得接受命令,将我从一个普通的侧妃,提拔为御后。” 她的目光转瞬又充满深意地望向何祟,语气略显庄重: “其实,我心中多有不愿。在我眼里,能够静静地陪伴在御所大人身边,便已心满意足。” 她轻笑,但笑中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你可知,御所大人亦是一般不情愿的。但在大御所大人的屡次逼迫下,我们都只能妥协,接受了这个安排。” 何祟脑海中的疑惑不由自主地化为了言语,带着几分不解和好奇,她轻声问道: “御后娘娘,您在许多人眼中可是执掌后宫,母仪天下的象征。难道,这样的高位并不是您所向往的吗?” 李辞浅淡淡一笑,仿佛那笑容中包含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与无奈,她缓缓开口: “何祟,外界总是羡慕御后的权利和声望,但谁又能理解,这背后的重担与压力?” 她的声音略显落寞,缓缓继续道: “自我成为御后之日起,不仅要细心伺候御太后,还要在幕府之间寻求平衡,既要想办法应付朝臣,又要安抚德寂然与德寂尘。那一阵子,我常常陷入深深的思忧之中,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何祟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李辞浅,心中涌动着一阵阵的悸动,她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自己的心跟随着李辞浅的话语起伏。 “在那些让人窒息的夜晚,我常常会思考,既然我承受了如此多的苦楚,而德寂尘又是我的血脉,何况德寂然身有残疾,我何不私下里建议御所大人,考虑立德寂尘为将军世子呢?” 李辞浅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这样的念头终究还是被自己打消了。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按照我个人的喜好行事,废立世子,那幕府的根基将动摇不安,更何况,这两位亲兄弟,也将会因为权位之争而剑拔弩张。” 她缓缓摇头,眼中似乎透出一丝悲哀, “想象他们因为我而互相仇视,争斗不休,这份罪责,又怎是我能承担之重呢?” “德寂尘,作为我的骨肉,其实我当然希望他能够继承御所大人的衣钵,但宿命难违,他没有那个命运。” 李辞浅声音略带几分无奈,接着叹了口气说: “因此,洛梦和洛夏,这两个世子的孩子,他们纯真无邪,看着他们渐渐长大,我的心中充满了柔情,我对待他们,就如同亲孙子般,没有任何保留。”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何祟,眼中闪过一抹明悟, “所以,何祟啊,人生的路,并非都能完全尽人意,有时候放下一些东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何祟默然,目光复杂,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李辞浅见状,温声继续: “在玄菟城,虽远离故土,但你将会发现,新的路也能引向光明。女皇陛下心系你,你亦应心怀希望,只有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和陛下,才有可能再次相见。” “既然来到了玄菟城,那么就请你安下心来,好好的做事。” “你瞧,在我身上经历的风雨,比你所想的还要艰难得多。处理幕府的权谋,应对朝廷的压力,还要管理后阁的内务,这些事情无一不令人心力交瘁。” 李辞浅苦笑着,语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哲理,“然而,我都能一一面对,放下心中的执着,那么你呢?难道,你就不能凭借你的智慧,找到自己的出路吗?” 接着,只见李辞浅的笑容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摊开掌心,轻轻抚摸着一枚历经沧桑却依然光滑的玉佩,仿佛通过这个动作,她能够与过往的岁月对话,寻找到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答案。 “人的一生,能够平安喜乐,已是难能可贵。” 何祟听到这里,心中的纠结和不安似乎找到了一丝出口,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感激之情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 “感激御后娘娘您的指引,这番话,我会铭记在心。” 何祟声音蕴含着由衷的感激,眼中闪烁着新的希望。 “至于御所大人,我知道,他在外人眼中或许冷酷无情,但实际上他也有着自己的难处。自从继承了将军之位,他就背负着守护先祖江山的重任,在君位之上,往往面临着无法回避的选择。” 李辞浅轻声继续道,神色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哀愁。 何祟听后,抿着嘴唇,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摆,眼神游离地低下头。在她眼中,李辞浅的观点似乎过于宽慰,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并没有充足的勇气与理由反驳。 时间匆匆流逝,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随着祭祀的结束,李辞浅率先起身,她轻踏着虔诚的土地,身后何祟静静的跟着,两人一道踏上回程。阳光透过叶隙,斑驳地铺洒在回到大将军府的路途上。 府内,已是中午的温和阳光,德洛夏正专心倾泻在他的画布之中,画笔如同舞者,在画纸上跳跃;而德洛梦与张信吉则是一盘棋局之上,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何祟走进西阁东殿,她轻声地呼唤孩子们,开始巧妙地引导他们归于平静的午后学习,而李辞浅则一步一顿,缓缓朝着中殿走去,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充满远见。 落落大方的西阁中殿,座落于幽深的庭院之中,其四周种满了芬芳扑鼻的白兰花与苍松翠竹,这里是将军世子德寂然的私人居所。 而德寂然,虽然言语不甚流畅,难获幕府重臣的青睐,但这座灯火通明、书声琅琅的中殿,却总能吸引着那些怀揣文墨才情、身居名门世家的青年才俊频繁往来。 他们聚于此地,讨论诗文,切磋琴棋,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文化与智慧交织的奇异空间。 此刻,德寂尘坐于紫檀木案前,手持一枚茶盏,轻轻晃动,而与他对坐的四位宾客—— 二阁执事德白荒,正在细细品味手中的茶香;莞陵县子德白雁,似乎对墙上的古画产生了浓厚兴趣,不时伸手指向画中景致,发表见解;清河县男魏云虎,则低头翻阅着桌上的诗集,轻声吟诵;而折冲都尉王文昭,正和德寂尘交换着关于边疆最新战报的看法。 第120章 德寂尘,快回来了 李辞浅踏入这空气中带着书墨清香的殿内,她的脚步不紧不慢,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场。 在她的气场下,室内原本的交谈声渐渐降低,所有宾客的目光随之投向了她,他们仿佛约定俗成般,同一时刻站了起来,齐声恭敬道: “臣等参见御后。” 在这严肃的氛围中,德寂然也跟随着,但他显得有些局促,只是默默地拱手,眼神闪到一旁,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李辞浅轻轻摆了摆手,以一种温和却不失权威的声音道: “诸位,免礼。” 宾客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只听一位宾客领头回应: “谢御后。”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陆续收回了敬礼的姿态,悄然退至房间一侧,脸上尽是对御后的尊敬与敬畏。 李辞浅目光静谧,缓缓向德寂然询问,声音中蕴含不易察觉的严肃: “世子大人,能否请诸位宾客暂时避一避?” 德寂然虽少言寡语,但从他微微点头的动作中,可见对李辞浅的深深敬意。他转向南醅,声音虽细微却不失坚定, “南醅,传我谕令,让宾客临时退避。” 南醅立刻领命,声若洪钟般在殿内回响: “世子有令,诸位大人,请暂往外厅休息。” 宾客们面面相觑,然而出于对德寂然与李辞浅的敬重,他们齐齐行了一礼, “遵命,臣等这就告退。”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议论着什么,随后鱼贯而出,动作匆匆,很快,这方空间便只留下李辞浅、德寂然及南醅三人的身影。 德寂然眉头微蹙,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 “嫡母,此事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何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还有,您能否知道出她对朝廷的真实态度?” 李辞浅轻抚着茶盏,眼神深邃,仿佛在回忆那次交谈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姑娘,她的话语谨慎,似乎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本性确实不坏。但是,我曾旁敲侧击的提及朝廷事务,试图从她的言辞间探其深意,却一无所获。” 德寂然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焦虑略微减轻: “原来如此,那么,她对幕府的立场,又是如何呢?” 李辞浅轻叹一声,轻声继续: “她对幕府和我的态度,似乎并非全然的戒备。” 德寂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稍显沉重地叹息道: “父亲大人虽然说过,我们不可以对她过于严苛,可我的心中,总是忍不住担忧,她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间谍。” 面对德寂然的担忧,李辞浅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一份冷静与深邃: “本宫觉得,她并非如你所想。” 她缓缓地解释道: “首先,她的性命是文王亲手所救,就算心中有再深的憎恨,也绝不可能对幕府产生敌意;其次,她是被御所大人强行带来的,根本没有预先准备的余地。” 在这一连串分析之后,南醅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目光穿过屋内斑驳的阳光,默默地观察着,但最终选择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担心啊” 德寂然默默地说道,眼中透出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继续沉声说道: “如今,金帐汗国侵犯边境,重兵征讨,玄菟城内略显空虚,局势复杂,看起来并非极其安稳,说不准某一天,就有人跳出来了。” 李辞浅轻轻叹息,眼神中闪过一丝慰藉之意,她轻声劝慰道: “世子放心就好,有幕府重臣在此,不会有事的。” 她微微一笑,目光充满信心。德寂然微微点头,但仍旧有些不安, “至于何祟,我们再观察观察。”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我知道,”德寂然回应道,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所以,我才安排她去照顾孩子们,这样我就可以亲自观察到了。” 他的声音更加坚定,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 德寂然凝视着李辞浅的侧脸,轻声说道: “祖母病的这么重,想必二弟快回来了?” 李辞浅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微点了点头,声音中充满期待: “是啊,应该快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德寂然的目光转为深沉,缓缓说出: “你,思念二弟吗?” 李辞浅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似乎在回忆过去,沉默片刻后,释然一笑,轻声回答:“当母亲的,哪有不思念孩子的。” 她轻轻抚摸着桌边的细雕木盒,继续说: “他若是能安稳成家,日后好生辅佐你,我就知足了。” 德寂然在深沉的眼神中隐藏着对李辞浅的深切理解,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微笑背后混杂的是多少无言的疼痛和不得已的放弃。 那份作为母亲深沉的爱与无限的牺牲,令他心中泛起层层波澜。 然而,他也同样察觉到了那股几乎无形的忧虑,如暗流涌动,在李辞浅平静的表象下暗涌着对未来的不确定与焦虑,这让他不由得对自己身上的世子位感到更加沉重。 “对啊,我的孩子洛梦,都要七岁了。” 德寂然带着一丝感慨的叹气,语气中流露出对时光流逝的惋惜, “而我的二弟,也即将迎来他的成年礼,是时候考虑为他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了。” 说着,他转向了李辞浅,眼神中带着一份期待和尊敬,缓缓问道, “嫡母,您对此有何高见?” 李辞浅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略显谦逊, “这个问题,让御所大人来拿主意。毕竟如我这般的女子,对这等大事,还是不宜多言。” 德寂然眉头微皱,语气坚定,略带倔强。,“但二弟终究是您亲生的骨肉,关于他的未来,您的意见怎能就此置之不理?” “的确如此,但不要忘了,他同时也担负着大律久明侯的身份。” 李辞浅言辞坚定,目光直视德寂然,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思, “一个如此尊贵的男子,难道还要让妇人左右他的婚姻大事吗?岂不是让人感到些微窝囊。” 德寂然听到李辞浅这番话后,眼神闪烁,似乎被触动了心弦,低声回应了一句: “确实,那样未免太过窝囊” 与此同时,唐重好,那位流落于玄菟城万福镇的年轻人,也收到了御太后病情加重的消息。 他犹如寒风中急速飘动的枯叶,没有丝毫迟疑地从狭窄的巷子中穿行而过,快速地向守保亲王府赶去,猛地推开府门,面露焦急之色紧急与守保亲王德熙淳分享这一重要情报。 第121章 迷茫 “这件事,本王自然已有所耳闻。” 德熙淳缓缓端起金边薄透的琉璃茶杯,一边抿了一口清茶,一边稳重地说道。唐重好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亲王殿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如今大军西进,御太后重病在身,幕府空虚,正是我们起兵的绝佳机会!” 德熙淳似乎未被这番话所动,只是微微摇头,沉声回应: “你只看到了御太后的病榻,却忘了御所仍然在那,腹背受敌,我等岂能轻举妄动?” 唐重好情急之下,几步走至德熙淳面前,低声又带着几分恳求: “亲王殿下,您难道愿意就这样看着那些机会溜走么?” 德熙淳望着唐重好那焦急的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举兵之事,非同儿戏。 “何须急于一时?”德熙淳将手中的茶盖不紧不慢地摆弄,海棠色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屑,语气带着轻蔑地质问唐重好, “别忘了,幕府耳目众多,本王的动向岂能瞒过那些狡猾之辈。德寂尘手握火铳兵,不久就要回来了,箭在弦上,急切间反成我等劫数。”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掠过一抹疑云,沉吟道, “若是我等鲁莽出兵,一旦触动了德寂尘的警觉,就凭这区区一个折冲府的兵力,又如何抵抗那凶猛的火铳队?” 德熙淳眉宇间尽是计较,面对折冲府这根基命脉,更显得异常慎重,深吸一口气续道, “折冲府乃本王多年经营,一旦失手,等于断了自己退路,到时候,我们只有被幕府裁决的份,只能等死!” “更何况,身为果毅都尉的本王,实在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调动起全部折冲府的兵力。” 德熙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回案桌,但脸色依旧平静如常,他冷静地继续说道:“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策略。倘若西北战事发生意外波折,那便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唐重好闻言,仿佛突然被浇上了一盆冷水,他的脸上难掩尴尬和羞愧,颤声道: “亲王殿下的见解深远,的确是我考虑得过于急躁了。” 德熙淳见状,无奈地轻轻摇头,心里暗自叹息,这年轻人,总是带着满腔热血,却不懂得权谋之中的深沉和耐心。 随后,德熙淳微微抬头,如同征询一般轻声问道: “本王之前吩咐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唐重好拱手,低下头应声,声音带着一分庄重和敬意, “启禀亲王殿下,我虽然成功联络了玄菟城内不满幕府的诸位士子,然而” 说到这,他如卡在喉咙般,声线突然戛然而止,双眸之中迅速掠过一道隐秘的迟疑,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德熙淳眉头不觉一挑,目光犀利,仿若要洞穿唐重好心底的秘密,声音中带着丝丝压迫, “这般迟疑,发生什么事了?” “玄菟城内,那些心怀不满,渴望推翻幕府的人实在太少。” 唐重好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他轻轻抿了抿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直到今日,仅聚集了区区二十四人。” 他无力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是无奈。德熙淳则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深邃,仿佛在这简单的数字背后看到了更多的意味, “时间尚长,我们不需要急于一时,慢慢来。” 他微微一笑,然后转移了话题,目光审视地问道:“说说看,你来万福镇,已经多久了?” “回亲王殿下,我已经来此处,两个月了。”唐重好低头回应道。 德熙淳笑着点头,鼓励地说:“两个月能拉拢到二十四个人,你的效率还真是不错。” “这只是刚开始,我相信以时间的推移,我们可以逐渐拉拢更多的幕臣。”对于德熙淳的称赞,唐重好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德熙淳端起茶杯,微笑着说:“你在玄菟城的表现,让我对你的能力非常满意。” 唐重好感激地低头致谢:“多谢亲王殿下的信任和指导。” 德熙淳挥了挥手,示意唐重好退下:“你已经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唐重好心中还有些话要说,但见到德熙淳这样的态度,只好按捺住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正殿。 他坐在窗边,默默地望向远方的天空。在心中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陛下、熙城亲王和家人都能平安无事。 然而,对于守保亲王和幕府的可信度,他心中仍然充满了疑虑。 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德熙淳的劳动力,不是招揽志士,就是跟着士卒训练,亦或是东奔西走,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他陷入了思绪的深渊,渐渐地迷失了方向。 他只期望能和德熙茗永远在一起,但幕府却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不过,实际上,阻碍他们的只是德白洺罢了,如若德白洺死了,后世的将军准许他们在一起,那还有必要倒幕么?他开始怀疑,倒幕的真正意义到底是什么。 邓言快步走了过来,面露关切之色,轻声问道: “唐兄,你在想什么呢?看你神色如此凝重。” 唐重好微微一怔,随即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心中的苦楚, “啊,没什么,只是偶尔想起我的家人,被德白洺无情流放幽州,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我想,他们如今应该到渤海城了。” 邓言步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不屈的光芒,坚定地说: “还是不要多想了,只要我们能打倒幕府,重塑正道,你的家人就一定会被救出来的。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 唐重好抬头,望着邓言坚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力量,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一定的,我们的希望绝不会破灭。” “我们暂且放下这件事,先不提了。”唐重好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邓言,低声询问: “你急匆匆找到我,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邓言神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我刚刚接到可靠的情报,我们终于掌握了宣化亲王德熙城的具体下落。”听闻此言,唐重好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的光芒,他迅速靠近邓言,四处张望确保无人窥探,急切地追问:“他现在身处何方?快告诉我。” 第122章 部署 邓言悄声道,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敬畏与秘密的兴奋: “据我父亲深夜里轻声透露,现在的宣化亲王,正隐匿在远离尘嚣、被群山环抱的冀州信都城里,至于他为什么在那里,我不得而知。” 在低声告诉唐重好后,他看着唐重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浮起了一丝不安的疑问。唐重好疑惑地问道: “信都城?那里是什么地方?亲王殿下为什么会选在那里藏身?” 邓言沉思片刻,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回答道: “听父亲说,冀州信都城是一个人烟较少、鸟语花香的首府,地理位置并不在大律中心地带,被朝廷和幕府所忽视。宣化亲王选择那里,可能是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同时也可以借机招兵买马。” 唐重好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他苦笑着说道: “看来亲王殿下确实不简单,他似乎在冀州也已经有了势力。 唐重好皱了皱眉,眼中的疑惑更甚,他缓缓开口: “这条消息的保密程度如此之高,确实是个关键。” 他沉思片刻,眼神坚定地看向邓言, “确保消息的安全,是我们首要任务。” 邓言点了点头,认真回答: “就目前而言,除了我们几个,的确没人知晓。” 唐重好又追问了一句, “那么,对于宣化亲王的这个决定,守保亲王殿下有何打算呢?” 邓言耸了耸肩, “他老人家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他的具体想法我不得而知。” 但他顿了一顿,眼神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坚定, “不过,据我所知,亲王殿下早就在筹划与德熙城会面,或许,这其中有更大的棋局在运作。” “哦,是的,差点忘了正事。” 邓言突然间眉角跳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急忙转变了语气,那份从容不迫瞬间消散无踪。 “关于德寂尘,你知道他即将回到玄菟城这件事?” 唐重好简单地点了点头,目露期待,似乎在等待某个重要的消息, “对,我听说了。那么,亲王殿下有何特殊吩咐?” 邓言眼神深邃,一字一顿地传达了德熙淳的指令, “按照亲王的命令,近期你无需再赴折冲府,而是要密切关注幕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德寂然与德寂尘,这对兄弟。” 唐重好脸上闪过一丝思索,随即追问道:“那除了这个,还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没有了。” 邓言的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一丝坚定,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与你搭档,密切协作。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精准无误。”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若有任何异常,必须立即通知亲王殿下,不得有丝毫的迟疑。” 邓言深深地看了唐重好一眼,似乎在寻求一种无言的确认。他接着询问, “那么,你还有其他疑问需要我解答的吗?” 唐重好沉默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明白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决心。 “既然没有疑问,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邓言最后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而另一边,德熙城身处冀州,他缓缓走进药茶王府的一间幽静小屋,低声叹息,沉声道: “御太后病情严重,局势更显莫测。” 项历紧跟其后,目光中掺杂着担忧与期待,轻声问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是否需要做出新的计划?” 德熙城靠在窗边,眼神迷离,仿佛在深远的思绪中寻找着答案,他缓缓地开口: “我们需要保持冷静,观察变化。同时,派人密切关注药茶亲王的动向,看她是否将会因此事而有所行动。” 项历思考了片刻,蹙起眉头,最后说道: “药茶亲王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 德熙城转过头,目光深沉,带着几丝忧虑地问道: “你是说,她可能不支持我们起兵?” 在冀州,药茶女亲王德小琳虽然年轻,但凭借其母德七妻积蓄下的资产,她成功地拉拢了许多幕府官员,其中就包括冀州少都督黄氏壬。 这少都督身份虽然仅次于都督,但内部流言蜚语却四起,有人说他在德小琳面前心甘情愿,有人则认为他只是表面上支持德小琳,暗地里却另有企图。 正因如此,德小琳的态度一直未明确,给人一种莫名的不安。 在大律的辽阔土地上,掌管两京十三州军政大权的都督,被视为无上的权威象征,而少都督,则是他们的影子,密切跟随,准备在危机时刻代行指挥。 德熙城深知,能够说服少都督站在自己这边,便等同于掌握了半数以上冀州内幕府的官员。 这份策略不仅是权宜之计,更是深远布局的一步。他与德小琳的合作,尽管只是权宜之计,却也是蓄势待发的前奏。 手指轻轻敲打着案桌,德熙城的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心里默念:为了倒幕、复兴朝廷,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份重任,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中,既是负担,也是荣耀。 “或许,本王是时候亲自见一见,药茶亲王德小琳了,” 德熙城声音低沉,目光坚定,眼中闪烁着策略的光芒。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那力道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决心: “父皇未竟之事,绝不允许半点差错,本王必将一一完成。” 项历紧随其后,眼神中透露出对德熙城决心的支持,点头道: “殿下英明,项历必定全力以赴,辅助殿下左右。” 他顿了顿,声音略带担忧: “但愿药茶亲王,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不过,毕竟药茶亲王,是文王所救,我们还是要谨慎为好。” 德熙城轻笑,那笑容中充满自信与睿智: “你放心,本王已有周全的计划。” 他轻轻松开紧握的拳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本王,自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远方,似乎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语气变得略带玩味: “想必,玄菟城的守保亲王,也在等着本王的消息,或许他的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呢。” 项历紧跟其后,心中虽然仍有些许担忧,但看到德熙城满怀信心的样子,也不禁感染,点头称是: “殿下深谋远虑,定能化险为夷。” 德熙城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窗外的远方,心中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棋局。 第123章 真的是天子? 端都城,它坐落于直州,与幽州锦平城交界,历史悠久的城垣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依稀可以窥见曾经辉煌岁月的影子。 锦平城的东南部,那里海风弥漫,咸湿的空气中回荡着海鸟的歌唱,就是通往玄菟城的必经之路。 由于玄菟城辖区广袤,靠海而建,军政重心则位于北方的大将军府,因而想要面见幕府将军,一般都会选择在锦平城借道,接着进入玄菟。 锦平城出名的是它那唯一的宽敞隘口,高大的石柱上镌刻着龙腾凤翔,此处的官员以严苛着称,要想通过这唯一的合法之途,每一位过往者都需受到仔细的盘查。 此刻,德熙茗与其侍卫们正沿着由灰色石板铺成、两旁栽满参天古木的驰道,正在端都城境内,踏上了通往锦平城的旅程,远方隘口的轮廓逐渐清晰。 “陛下,一旦越过前方的隘口,我们便步入了幽州的边界。” 宗宇凌语气恭敬,双手合十,神色凝重。 德熙茗缓缓掀起马车内厚重的帘幕,目光穿透远方的薄雾,似乎能看见玄菟城的风云变幻。 沈钰紧张地望向他,声音微颤地问道:“陛下,我们确实要这般大张旗鼓地过去吗?”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轻声回应:“没错,我们需要让幕府的眼线一目了然,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御太后病重,朕很重视。” 她的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似乎已经将一切后果考虑得清清楚楚,这场赌注,她早已下定。 行至隘口,守备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士卒走了过来,一脸傲气的回应道:“这里是两州交界的隘口,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身份,请出示关文。” 宗宇凌上前,绷紧了脸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当今天子陛下,你们敢如此无礼?” 墙角的烟雾中,一个士卒探出头来,擦了擦眼眶,纷纷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疑惑:“这天子?什么天子?” 一个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低声对同伴说:“看这辇车的雕工和材质,还有那面御用龙旗,分明非凡,怕是真的有来头。” 旁边的士兵却依旧皱着眉头,不解地摇头: “不过,上京传闻,陛下应当总是守在上京,不轻易外出才对,今日何故会有此行动?” 众人围着龙辇,细细打量,心中疑惑重重。这时,宗宇凌步前一步,眼神严厉地扫视着他们,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难道敢于质疑皇家的权威吗?” 他语毕,从袍内缓缓取出一枚闪烁着威严光芒的官印,缓缓向前递去,目光如刀,直视着士卒们的眼睛。 士卒们仔细的看了看宗宇凌的官印后,再三确认,最后纷纷点头: “不错,确实是五品官印。” 这时,一个身着铁甲的士兵走了过来,目光冷冽地扫视着他们,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别拖堵交通!” 士卒们连连回应:“启禀队正大人,突然来了几个人,据说是天子銮驾。”随后,又将官印递给了他。 在大律,折冲府的长官是折冲都尉,副官是果毅都尉;其下设团,长官为校尉,副官为副校尉;在此之下设旅,长官为旅帅,副官为副旅帅;最后设队,长官为队正,副官为队副。 队正不屑一笑,接过官印,目光锐利地盯着宗宇凌,语气中带着挑衅:“这官印,真的是你的么?” 宗宇凌以蔑视的眼神看着队正,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怎么,难道你的眼睛就能分辨真伪?” 他戏谑地指了指官印所在的包裹,轻蔑地质问道:“还是说,你小小一队正,也想揭开本官的官袍一窥究竟?” 队正感受到宗宇凌眼中的轻视,却硬着头皮微微点头,声音略显干涩:“只是职责所在,请大人,见谅。” 在队正看来,就算你们真的是朝廷的人,又能如何?我们可都是幕府的兵卒,受幕府调遣,除了幕府重臣,谁也没有资格对着我们指手画脚。 别说这只是个五品武官,就算是当今皇帝,想必队正也会有所轻视,毕竟,天子能有几个师呢? 宗宇凌的眼神更加严峻,冷声反讽:“唉,现今守关的人也敢怀疑天子驾前的官员,你一个小小的队正,竟敢如此放肆!” 德熙茗坐在銮驾内,突然发话:“不必如此麻烦,既然这样,朕就亲自见一见,队正大人。” 于是,德熙茗优雅地走下马车,身着金边龙袍,头戴华贵的紫金冕冠,威严的气势瞬间洒落在周围的人们身上。 她微微一笑,眸光如星,温文尔雅地说道:“怎么,朕的这身龙袍,也是假的吗?” 她高贵的容颜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站在众人面前宛如一位明媚的皇后。顷刻间,队正脸上不屑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与敬畏。 虽说皇帝和朝廷没有实权,可是幕府有规矩,无论是执权还是小兵,都要对皇帝有所敬意,这是初代将军德义庆定下的,谁也不敢违背,尤其是以孝治天下的四代将军德白洺,更是对祖父的话深信不疑,极其推崇。 因此,这个队正,在面对皇帝时,心中慌乱如细碎的浪花撞击着他的胸膛,他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对那威严身影的敬畏与不安。 “小的恭迎女皇陛下!” 队正心惊胆战,一膝着地,士兵们像倒了多米诺骨牌般紧跟着跪了下来。 德熙茗挑了挑唇角,带着挑衅的笑意:“朕要过去,你们敢拦朕?” 队正脸色一变,立马直起身子。哪怕面前是天威赫赫的皇帝,幕府的铁律如山,没有关文哪能轻言放行? 身为队正,他哪敢犯上,一旦渎职,那可不止是官帽不保。他脸上闪过一抹为难,颤声道:“女皇陛下,小的小的还是得照规矩,恕不敢放行!” 宗宇凌一步就逼到小队长的面前,眼神犀利如刀,“天子亲临探望御太后,你这儿耽搁一秒都是罪过!万一错过时辰,你小子有命担那责任?!” 小队长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嘟囔:“大大人,您说的是,但我我怕啊!” 他不傻,拦着皇帝的人,顶天治一个不敬朝廷之罪,之后还可以因为战功官复原职;要是得罪了幕府,犯下了渎职之罪,不仅官职没了,脑袋没准都要丢掉。 尤其是如今,金帐汗国大举进犯边境,大律戒备森严之时,一旦敢懈怠,被幕府知道了,绝对没有活路。 空气瞬间凝固成了刀可割也。突然,一旁的士卒神神秘秘地靠近了小队长,耳语了几句话,队正的脸上,明显缓和了几分。 第124章 赶紧送到平冈县 他微微一笑,对着德熙茗说道:“陛下,请您稍等片刻,带小的去禀报校尉大人。”说罢,还未等德熙茗回应,队正就匆匆离开。 德熙茗观察周围的军营,微笑着对着宗宇凌说道:“真没想到,幕府只派一个折冲府下属团的兵力来守备隘口么?” 在她看来,若是边界发生战事,光靠一个团的兵力,敌军岂不是很快就攻进去了。 宗宇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陛下,这些人虽然数量不多,但应该还有后面的士兵,我们要小心行事。” 宗宇凌环视了一圈阴森的树林与斜坡,脸上笼罩一层暧昧的光影,低声对德熙茗道:“想必,折冲府的旗号深藏不露,大本营恐怕就设在那个山谷之中,铁壁铜墙般隐匿了起来。” 德熙茗抬起头,望向前方的大门,微微点头着说:“没错,我们要做到行动稳妥,不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随后,只见德熙茗突然露出疑惑神色,凝视宗宇凌,不禁提出质疑:“你怎么对折冲府的内部情况如此熟悉?难道你曾是其中的一员不成?” 宗宇凌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并未预料到在此时此地,自己过去的经历竟然成了女皇的关注所在。 他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确有此事,微臣少年丧父,家境贫寒,在扬州仗着一腔热血投身折冲府,希望能凭借武力谋得一份生路。” “不过后来,家中母亲病了,我只能告别军旅,此后便长年服侍母亲,避世而居,不再进入折冲府任事。” “直至皇恩浩荡,陛下召唤,我才重新步入朝堂,效犬马之劳。”他的声音逐渐降低,眼中闪烁着忠诚与坚定的光芒。 德熙茗微微点头:“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折冲府任事过,朕居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她细细打量宗宇凌的面庞,那双眼眸中迸发出钴蓝的光芒,宛如湛蓝的海洋一般,清澈明亮,透露着一丝质疑。 宗宇凌尴尬一笑,俊美的容颜上泛起一抹无奈,身姿挺拔,道:“陛下多疑了,臣为了生计,不得不这样做。” 目光宛如一柄战胜困难的利刃,那眉眼间透着一丝坚毅。他努力地放松自己,以打消德熙茗的疑心。而德熙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明白他对自己保持着忠诚和坚定。 她微微点头,目前还需要重用他,因此不会对他过于疏远。正因如此,二人就心照不宣,齐齐看向远处了。 不久,一个壮汉走了过来,大概四十多岁,身体健壮,拱手拜道:“臣乃正七品上三团校尉,陆青,特来拜见陛下。” 德熙茗微微一笑:“陆校尉,真是手眼通天啊。” 她故意调侃道,“朕千里跋涉,来见御太后,你就让我们在这树林阴翳的地方等着你?” 陆青摇了摇头:“陛下勿怪,臣实在是办事不力。现在臣已知陛下目的地,便请陛下跟臣前往最近的平冈县,那里自有县令与县尉迎着陛下。” 听到这里,德熙茗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陆校尉了。” 在大律,镇和县是相同的,可以互称,因此,镇长可以称为县令,镇尉也可以称为县尉;同样的,城和郡是相同的,城主可以称为郡守。 而真正属于“乡镇”这一结构的,便是“乡”,比如平冈县下辖的三道乡。 德熙茗坐回銮驾,陆青带着一队兵马,在前面开路。德熙茗微微皱眉,看着前方陆青快步领军的背影,不禁心生疑问:“陆校尉,有些话朕一直想问你,你们折冲都尉大人是不是对朕的行动心知肚明?” 陆青突然回过身来,一脸恭敬地向德熙茗拱手道:“回陛下,就我们现在所知,此事尚未告知折冲都尉大人,但作为折冲府的一员,我愿竭尽全力保护陛下的安全。” 德熙茗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犹豫:“陆校尉,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是不是对朕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 陆青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陛下言重了,微臣一个小小的校尉,岂敢质疑陛下,陛下能够巡幸此地,臣等十分荣幸了。” 德熙茗听后,内心充满了鄙夷,区区一个傀儡皇帝而已,还能让折冲府蓬荜生辉不成?幕府不尊重朝廷与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巡幸玄菟这等重大之事,陆青心中其实早已酝酿着急切告知折冲都尉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必须遵循幕府的条例,抑制住内心的焦躁。 在他看来,皇帝的安危乃是头等大事,比起禀报长官来,更重要的是先确保德熙茗及随行人员的安顿。 陆青心里清楚,既然皇帝没有怀着叛乱的心,安然抵达,便不会招来折冲都尉的责难。 在他默默权衡的同时,一丝忠心与敬畏交织在心头,对皇帝或是将军,他都必须尽职尽责。 随着车队缓缓驶入平冈县,踏入那片他无数次巡视过的土地,陆青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一切按部就班,才是他坚守更多年的信条。 陆青在将德熙茗等人安置好后,神色似乎略显躁动地快步走向门外,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地离开了县衙。 县令姜曼和县丞窦平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步转向县尉张坚,他们的目光里都写满了迷茫与请求指引,张坚不安地挠了挠头,手中的公文仿佛突然变得滚烫,他赶忙放下,面露难色。 三人终于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气,齐齐地抬起头,表情间复杂的纠结和为难让整个房间都感到了几分尴尬的沉默。 好你个陆青,自己没法处理这尊活爹,就让我们来处理是? 窦平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紧张地凑近了姜曼,小声地询问他的上司,声音中充满了无措和急迫:“老爷,这可是突如其来的大事,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姜曼不耐烦地轻拍了一下窦平的头,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无奈:“你如此慌张叫我如何安心?你若无计,难道我还能叫醒先圣求答案不成?” 他赶忙朝外一指,急促地下了命令:“你且在此侍候陛下,本官得立即赶赴锦平城,向太守大人禀报此事。” 窦平还想阐述自己的困扰,“老爷,对待如此尊贵的客人,我该用何礼遇” 但他的话未曾竟全,姜曼已是一笑置之,快步走出堂内,悠然道:“陛下,实不相瞒,外间无人,斗室寂寥,老夫要如厕,您暂与这窦县丞作伴。” 说完,他提起衣摆,脚步匆匆向后厢跑去。 “老爷,走反了,茅厕在那边。”张坚指道。 “用你管!老爷我在后花园也有茅厕!”姜曼白了他一眼,随后快步走开。 紧接着骑上了等候在小道旁的骏马,消失在了苍茫的尘道之中。 第125章 微臣做不到啊 宗宇凌看向衙门深处,高声道:“你们几个这是闹哪样?陛下大驾光临,你们还不快些躬身拜见!” 窦平与张坚这才带着十几个捕快、书吏,匆匆地走了出来,窦平身着青色官服,颤颤巍巍的说道: “微臣窦平,参见陛下。” 张坚看了一眼周围卫兵的形迹,开口说道: “县令大人方才出恭不在,唯有本县尉和县丞等人在此,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随后,他摊开手,只见黄主簿在一旁连忙开口: “果真是陛下,小的失礼,失礼啊。” 另一边,李典史则用一种急促又局促不安的语气说道: “陛下恕罪,微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 怎料,还未说完,就被德熙茗伸手打断。 张坚刚想介绍下一位官员时,德熙茗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与不悦: “时辰紧迫,幕府的规矩朕自是清楚,当务之急,朕无心听闻府内繁文缛节。” 她顿了顿,不无疲倦地继续道:“行了,行了,朕一路风尘仆仆,既然已经置身此地,你们就暂且免去俗套,为朕找一处安身之所,待朕稍作休息。” 声音落下,她随即转身,目光未再落于那群官员之上,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显然不打算再理会这些小官小吏的闲言碎语。 窦平与张坚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助的眼神,随即窦平硬着头皮,快步追上了德熙茗,用他那沙哑而略微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陛下莫急,请随微臣来,前方不远即有一处酒楼,虽不算奢华,但清净宜人,最适合陛下短暂歇息。” 平冈县内的大仙酒楼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虽然不能与上京、玄菟等大城的繁华酒楼相提并论,但在这小县城中却也是声名显赫。 夜幕降临时,酒楼内灯火通明,吸引着平冈县的百姓与官员们纷纷前来,他们或坐或立,欣赏着窗外的夜色,举杯畅饮,声声笑语,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馨。 窦平与张坚骑在马上,身后跟随着一行人马,他们沉默不语,但眼中不时透露出对德熙茗的关切与敬意。张坚低声对窦平说: “若是能让陛下在大仙酒楼稍作休息,也算是我们尽了绵薄之力。” 窦平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 “但愿一切安好,让陛下能够安然离开平冈,我们也就能松一口气。” 他们共同的心愿,无非是希望德熙茗能够在这段短暂的停留中得到最大的安慰与休息,以便安全继续她的旅程。幕府那边,就可以交差了。 “狗剩子,见到本县丞,还不快出来迎接?” 窦平声如雷鸣,目光如刃般逼视着前方的店小二,手上的力道让对方几乎喘不过气来。 店小二面色苍白,跪倒在地,哀求道:“县丞大人,小的实在是无心之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次!” 窦平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目光扫过四周的人群,威严地宣布: “今日有尊贵之人驾临,顶楼上的客人立刻给我清空出来!迟滞不遵者,休怪本县丞不客气。” 店小二紧张地瞥了一眼顶楼,吞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 “县丞大人,实在是顶楼今晚已被一位不容轻视的大人预订了。” 窦平挑眉,声音冰冷地追问:“哦?在平冈县还有谁,敢让本官给面子?”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几乎是窃窃私语般地回答: “是是幕府里的那位,天领奉行大人大人他他说不想被打扰。” 听到这个名头,窦平不由得面色一变,心中的威势和傲气瞬间化为了尴尬与无奈,脸上顿时平静了下来。 宗宇凌蹙着眉头,步伐缓慢地靠近窦平,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低声询问: “窦县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窦平面露难色,声音里夹杂着无奈与焦虑: “宗大人,今日顶楼的占用者,非同小可。” 他稍微侧身,贴近宗宇凌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恰巧是海陵侯的嫡子,乐平县子,德落花大人亲临。我一个县丞,岂敢打扰他的雅兴,唉” 宗宇凌眉头紧锁,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开口:“德落花大人?那位幕府中赫赫有名的海陵侯嫡子,天领奉行?” 窦平点头,目光复杂:“正是,他的权势在幕府中举足轻重,我们岂能能轻易打扰?” 虽然德落花只是德白藏收养的那位,却被赋予了继承权,担任天领奉行这等要职,成了德白洺心腹重臣。这样一个幕府嫡系的大人物,势力盖天,他一个小小的窦平,敢惹他?开玩笑! 窦平摇头不已,他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小平冈县城,居然能同时出现女皇和天领奉行这种顶级大人物,简直就是“隐藏的龙潭虎穴”啊。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无知和想当然感到惭愧。见前面犹豫不前,德熙茗走了过去,连忙问道:“出了什么问题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和不耐烦,毫不掩饰她的不满。 窦平连连下拜道: “陛下,天领奉行大人,是海陵侯的嫡子,以其身份和势力,他是我们平冈县难以招惹的存在。还请陛下,今日就先在县衙稍作休息,待明日再做打算。”窦平的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和不安。 德熙茗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天领奉行大人?德落花大人吗?他怎么这么闲相!平冈县这么小的地方,他又来做什么?” 德熙茗十分不满,她不喜欢有人和她争锋,更不喜欢有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尤其是,这位天领奉行。 “朕是皇帝,是大律天子,区区一个乐平县子,朕何必畏惧他?” 德熙茗厉声命令道,语气中充满了一贯的皇者威严。“你进去,让他滚出来!” 窦平听后吓得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哀求道:“陛下,微臣做不到啊,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微臣!” 他扶着地上的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窦平的心中很清楚,委屈德熙茗,也只是官职问题罢了,稍稍运作一下,幕府一高兴,他这个县丞或许就会保住官职了。要是得罪了德落花,那他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第126章 不可能 左边是官帽飞了,右边是命悬一线,你说,换做你,会怎么选?但德熙茗,哼,她才不在乎这些,她洞悉了窦平和幕府的龌龊勾当,这明明就是一场狗血戏码! 此刻,只有她才知道,身为皇帝,是绝不会对臣下示弱的,她也从来不可能真的示弱! 窦平望着德熙茗,目光中满是矛盾和不忍,他想开口,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德熙茗察觉到了这一切,嘴角勾勒出一丝冷漠的笑容:“朕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还需臣子施舍?实在是讽刺。” 她以一种皇者的姿态,转过身,决绝地挥了挥手,“来人,即刻带朕离开此地,大律不缺能让朕待的地方!” 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窦平眼见德熙茗毅然将要离去,心中突然涌现一种莫名的惶恐。 情急之下,窦平几乎是在德熙茗将要转身那一刹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恳求,大喊:“陛下,请您暂留片刻!” 紧接着,他匆忙之中拍了拍旁边县尉张坚的肩膀,急切中带着无声的交流,用那双充满焦虑的眼睛向他传达着某种紧急的信息。 张坚在接收到窦平的示意后,仿佛顿悟一般,立马跨前一步,挺身而出,他挡在德熙茗面前的动作既快速又坚决,仿佛是在抗拒那股凛冽的寒风,不让它伤及女皇分毫。 “德熙茗陛下,请您听一言!” 张坚声音中夹带着一抹祈求,却也不失庄重。正当紧张氛围达到顶峰,一声如雷贯耳的怒喝打破了这一切,“大胆!尔等敢挡圣驾?!” 宗宇凌一边扬声斥责,一边犹如一阵飓风般掠过众人,气势汹汹地走向他们。 陛下,竟敢如此嚣张!张坚怒视着德熙茗,满脸不屑和愤怒的神色。他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 “陛下,请恕罪。” 随后,张坚一把拉住德熙茗,义愤填膺地看向她。县令姜曼交代了,只要他没回来,绝对不能让德熙茗等人离开平冈县半步,否则,平冈县衙就得为此付出代价,锦平太守绝对不会饶了他们,毕竟,平冈县隶属于锦平城。 所以,张坚宁愿阻挡圣驾,也不愿就这么让德熙茗随随便便就这样离开。德熙茗不屑地冷笑着: “你这小个儿县尉,也敢来拦朕的道? ” 张坚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我可没打算干涉你的自由。” “但是,根据县太爷的指示,我不能让陛下陷入纷争,陛下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如果陛下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该如何交代?” “好一个为了朕着想。” 德熙茗不屑一顾,“真若是为了朕着想,朕为何还需要你们帮忙?哼!” 她瞪大眼睛,转身猛地将张坚推开,“那就赶紧,去把德落花,给朕喊出来。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休怪朕刁难你们!” 德熙茗指着张坚连连骂道,她嘴里的骂词如泼妇的口气,毫不含糊。 住不住顶楼已经是另一码事了,她这个皇帝,就不应该给臣子避让! 张坚低下头,脸上充满了斗争的神色,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住了回骂的冲动,同时也明白了德熙茗的心情,毕竟在她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县尉而已。 几秒的沉默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勇气,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既然陛下如此强令,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将劝说至成功。” 他的话语刚落,便不等德熙茗有所回应,就转身,步伐坚决地向酒楼的方向走去。 在那一刻,张坚的背影显得无比壮硕,他的身姿,在酒楼的光芒下拉长,显得更加坚定。 窦平从旁边看去,不禁轻声叹息,心中对张坚的勇气和决心感到敬佩。而宗宇凌,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着张坚消失在酒楼门口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心中暗暗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还未等张坚开口,只见几个幕府军官将张坚乱棍打了出来。 其中一个折冲都尉又气又急地指着张坚破口骂道:“小子,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妨碍我们大人雅兴!” 张坚被打得踉跄后退,窦平连忙冲上前求饶:“诸位将军,请饶了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然而,他们的请求遭到了德熙茗的断然拒绝:“你们滚什么滚,凭什么要滚!” 那名折冲都尉摇摇晃晃地走向德熙茗,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轻蔑地说道:“看这模样,听这口音,是京城来的姑娘?这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带着几分轻佻的语气,挑衅道:“跟着军爷我,保证你今晚享受无上荣华。”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粗糙的手指蜷向德熙茗的脸颊,一副得逞的模样。 然而,德熙茗的脸色骤变,眼中燃起了怒火,她毫不犹豫地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扇了那折冲都尉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响彻夜空,将折冲都尉打得目瞪口呆,他的脸上凭空印上了五个清晰的指印。那名都尉怒火中烧,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敢对他动手:“你…你竟敢打我?!我是折冲都尉,你知道么?” 他愤怒到几乎是咆哮出来,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恶狠狠的神色。忽然,他的手一把抓向自己的腰侧,猛地拔出佩刀,指向德熙茗,语气更加狂妄:“臭婆娘!今儿个,我要让你知道,天下之大,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宗宇凌紧紧握住佩剑,毫不畏惧地挡在德熙茗面前,沈钰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拔出弓箭。 “你这无耻小人,朕乃当今女皇,还不快给朕退下!”德熙茗的声音中充满了一股无上的威严,宗宇凌紧紧咬紧牙关,准备与这名折冲都尉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折冲都尉怀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面前的情景却没有改变,旋即,他的眼里满是震惊。 “你你真的是女皇陛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在这股压迫的气氛中后退时,这名折冲都尉反而轻蔑地扬起嘴角,不屑一顾地嗤笑道:“不可能,简直荒谬至极!凭什么,堂堂一个京城的女皇,会突然闯进我们这偏僻的小地方?” 他的语气中满是挑衅,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贪婪:“哼,姑娘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毕,他狞笑一声,仿佛已将德熙茗视为囊中之物。但就在这时,一抹锋利的剑光划破夜空,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折冲都尉的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瞬间滴落地面,令他痛得面部扭曲。 第127章 真是个巨婴呢~ “你你你!” 折冲都尉连连指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言语。 宗宇凌冷冷地收回佩剑,对着地面啐了一口,那目光中满是蔑视与不屑,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这样的庸碌之辈,竟然也能在幕府中担任折冲都尉,难道德白洺的眼睛被狗吃了不成? 他心中冷笑,对于德白洺自诩的“中兴之主”和“一代明君”,更是感到一阵讽刺与失望,这样的人物,怎配称之为“明君”? 其实,把德白洺称为“中兴之主”或许有点过于评价他了,这想一想初代将军的豪情壮志,打下的江山如同豪赌一场,而二代将军稳得如同泰山一样的天下,三代将军又如何?既能夺天下又能稳天下,你说这三位将军有一个能逊色于德白洺了?呵,没得谈!他们全都比德白洺强大得多! 至于德白洺,嗯,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非昏君”罢了,算不上中兴之主。 折冲都尉怒声吩咐道:“来人啊,把他们给老子围起来!” 两个果毅都尉,齐刀和周雄迅速围上来,摆开架势准备对付德熙茗等人。折冲都尉气得怒目圆睁,指着宗宇凌喊道:“快给我捉住他,要让他尝尝我们天领奉行折冲一府的厉害!” 听到指令,十几名幕府兵卒立刻围住了德熙茗等人,虎视眈眈。德熙茗不为所动,厉声喝道: “朕就是天下的皇帝,你们还敢围攻朕,想弑君不成?” 随后,她拿出皇帝金牌亮出,威胁地说:“看到皇帝的金牌了吗?这可是当年三代将军,文王亲自进献给朕祖父的,你们胆敢对皇帝不敬,是要犯下大罪吗?” 提到金牌,此物乃是永平帝登基之时,时任幕府三代将军德凌风亲自命人打造,以此表示幕府与朝廷的和谐。于是,在打造的过程中,德凌风亲自披挂起马,召集了经验丰富的工匠,指导他们用上好的黄金,打造出一块庄严肃穆的金牌。 金牌上刻入的图案,以及每一寸的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和打磨,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精美和华丽。后来,永平帝驾崩,此物就和传国玉玺一样传了下来,为历代皇帝所拥有。 至今,经过岁月的洗礼,金牌依然完好无损,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德熙茗之所以携带它,正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现在看来,这块金牌,似乎起作用了。 齐刀看了看她手中的金牌,郑重地低下了头,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诚重:“大人,这金牌,的确是文王亲自进献给永平帝的,身份非同小可。” 深知金牌的珍贵与威严,折冲都尉的脸色瞬间大变,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他害怕的,不是德熙茗,而是这块金牌。 这金牌,代表的是文王德凌风的威严与权威,见者,如见德凌风。他们可以对皇室不敬,却决不能对这块代表德凌风威严的金牌不敬,一经幕府发现,等待他们的将是惩罚的重压。 敢对德凌风不敬?要是让德白洺知道了,他这个折冲都尉,就甭做了,趁早卷铺,两个字,滚蛋。 折冲都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德白洺的名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悬挂在他的头顶,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祖上德凌浟一家,可是没少遭到二代将军德白晶的制裁啊。到了他这一辈,岂敢再招四代将军德白洺的忌! 他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地高呼:“臣德寂完,拜见陛下!陛下圣驾光临,臣未远迎,万死难赎!” 德熙茗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之色,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德寂完,看来你也明白,这金牌的分量。” 折冲都尉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心中暗想,原来这世上还真的可以出现一些事物,能让幕府子弟如此对皇帝俯首称臣。 德熙茗缓缓走上前,沉声道:“哦,原来是江淮侯的儿子啊,看来你的出身还不错。” 德寂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低头道:“正是,臣乃江淮侯德白焱次子,克邕县男德寂完,受御所大人赏识,幸得二百五十户作为食邑。” 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那么德寂完,克邕县男大人,你是不是希望你的父亲,最好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呢~” 德寂完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臣臣确实喝了几杯,头脑有些昏沉,万万没想到站在臣面前的,是尊贵的陛下,因我的鲁莽而冒犯至高无上的您,实在是罪该万死!” 德寂完把头埋得更低,声音中充满了后悔和害怕,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仿佛这样能表达出他的悔恨之情。 “若早知道是陛下您,臣臣绝不敢有半分不敬之举,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还请您宽恕!” 他不敢直视德熙茗的眼睛,心中却是后悔交织着恐惧,内心悔恨不已。 德熙茗的眼神更加严厉,声音冷如冰霜: “看来你酒后乱性,还真是忘了分寸和身份。朕若不是皇帝呢,你又该如何?告诉朕!只怕是,你酒醒后,又会做出,更加荒唐的行为!” 她的话语如刀割,令德寂完浑身一震,更加不知所措。 “你们都在干什么?” 声音突如其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匆匆从人群中分开,走到了最前面,他就是镇江伯德然轩,也是德凌渍的庶长孙,担任天领右司马一职。 由于其祖父拥戴三代将军有功,其父德星枫被破格封为镇江伯,食邑一千五百户。 当他一眼见到手中的黄金令牌时,德然轩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然后立即跪下,恭敬地说: “臣天领右司马,镇江伯德然轩,拜见女皇陛下。” 德熙茗轻轻一笑,步履轻盈地走到德然轩的身旁,俯首低语:“想不到,朕在你们昌邑德家还有点印象呢,那次朕大婚,你还跟在你祖父昌邑侯的后面,默默参拜,怕是也没想到,朕会与你面对面。” 德然轩显得有些激动,连忙连连点头:“陛下记得臣,臣感激涕零,实属荣幸。” 德熙茗眼中闪过一道玩味的光芒:“哦?你们天领奉行是不是把培养巨婴当成了新的时尚?那位克邕县男大人,竟然有胆子,想让朕,陪他睡觉呢~” 言罢,她脸上的挑衅一笑,仿佛在等待德然轩的回答。 第128章 想蒙蔽朕?没门 德然轩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个傻瓜也能明白了。 他怒视着德寂完,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屑道:“你刚刚对陛下做了什么?!” 德寂完慌忙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懊悔和求饶:“大人,是下官有罪,请您恕罪!”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惊慌,面对德然轩的质问,他感到无地自容。 德然轩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冷峻,他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沉声喝问:“左右何在?!” 德然轩的声音刚落,空气中仿佛凝固,他怒目四顾,冰冷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扫过。周围立刻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紧接着,两名身穿铠甲的兵卒迅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步伐坚定,面无表情地应声而出:“应命!”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与服从。 德然轩冷冷地指向地上的德寂完,声音如冰霜般刺骨:“将他拖出去,先赏他五十军棍,此事,我会向祖父连署大人报告,让江淮侯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 他挥手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迟疑。兵卒们毫不犹豫地上前,一个抓住德寂完的双臂,另一个稳稳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拖了起来,德寂完惊恐的眼神和无力的挣扎在冷漠的执行命令面前显得格外无力。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德寂完面色苍白,双膝跪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双手颤抖着合十,向德然轩哀求。 周围的人群对此场景视若不见,谁也不愿引火烧身。然而,德然轩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哭喊,眼神冰冷,脸上毫无表情,对这样的哀求视而不见。 他淡淡开口,语气冷酷至极:“为何,你的嘴巴在犯错的时候,不知道求饶呢?” 德寂完的脸上充满了悔恨与无力,但任何解释在这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德然轩继续说道,“因为你的轻薄言辞,给女皇带来不能承受之辱,如此不知廉耻的行为,就应当受到严惩。这是官场的规矩,也是幕府的铁律。” 他的话刚落,转头对侍立的士兵挥了挥手,命令道:“照我所言执行。” 反正,德然轩的祖父德凌渍可是幕府右连署,打江淮侯这个落寞贵族之子,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罢了。 见了德寂完的背影远去,德然轩抿了抿嘴角,态度自然地说道:“陛下,我这样处理这个家伙,对您来说应该挺合适的?” 德熙茗微笑点头,心中暗觉,果然如此,德寂完真是一个个性鲁莽到令人发指的家伙,这下,真的成“二百五”了。她看向德然轩,流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神情:“真没想到,幕府之中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 “接下来,陛下有什么打算么?”德然轩微微抬起头,问道。 德熙茗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堂堂一个天领右司马,居然明知故问? 她心中一阵气恼,但又想到自己的疲惫身躯确实需要休息,便冷笑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还问朕有什么打算?当然是休息啊。” 德然轩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越发阴沉,他握紧了拳头,心中除了担忧,还有一股无名的愤怒,不知道究竟在愤怒谁,但他知道,他不能对女皇发火。 并且,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他强忍着心中荡漾的情绪,微微点头,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心中带着一丝得意,他立即吩咐道:“来人啊,护送陛下,到县衙休息。” “等等!” 德熙茗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权威,打断了德然轩的话,“朕明明表示过要在酒楼休息。” 她的眼神坚定而毫不动摇,仿佛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舵手,掌控着方向,不容他人质疑。 德然轩嘴角勉强扬起一抹苦笑,声音中满是无奈:“陛下,您是天子,是大律皇帝,怎能就这么随便下榻于此?”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装出来的忧虑,似乎在担心德熙茗的安全和尊严。 他转身朝着窦平等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要挟的意味,试图借助他们的话语来告诉德熙茗:“窦县丞,你也是朝廷官员,天子之臣,你说是不是?” 窦平犹豫了一下,紧张的目光在德熙茗和德然轩之间徘徊,最终默默低声应道:“右司马大人说得对,陛下身为九五至尊,自应有所区别。”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了对德然轩话语的支持。 没办法,日子还得过,他窦平以后还要听幕府的,给幕府效力,靠幕府赏饭吃呢。 此刻,德熙茗终于明白,德然轩真正的意图了。 既然这样,她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礼貌下去了。 德熙茗那冷静的外表下终于汹涌起了怒浪,眼中闪烁的不再是宽容的光芒,而是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你真的以为,轻贱朕的尊严,如此算计,能让你在德落花眼中,升高一分么?难道,你也喜欢,当他的狗?” 德熙茗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个字都似乎凝结着寒冰, “朕以为,作为连署大人的嫡孙,你会有所不同。看来,我错了。” 德然轩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硬生生吞下心头的怒火,僵硬地回应:“陛下,您误会了。我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幕府,为了天下百姓考虑。” 但他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了些许的狼狈与勉强,显然德熙茗的直言刺痛了他的自尊。“而且,我不是嫡孙,祖父说过,昌邑侯的继承权,早就在叔父的手中了,还请陛下,不要挑拨我们,昌邑侯家内的感情!” 至于昌邑侯的继承权,这还要得益于大律国特殊的食邑制度。幕府建立之前,大律爵位分为七等:亲王、郡王、郡公、郡侯、郡伯、县子、县男。 太祖皇帝建立之时,曾规定:亲王食邑万户,郡王食邑五千户,郡公食邑三千户,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郡伯食邑七百五十户,县子食邑四百户,县男食邑二百户。 德义庆建立幕府后,彻底打破了这种规则,食邑制度因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首先,朝廷皇室、贵族的封地均被折算成俸禄,间接把封地没收了,只有个别的朝廷贵族保留着一点点封地。 而幕府贵族,则规定:将军诸子册封郡侯,食邑五千户,其余爵位,则大体不变。当然,这只是官方标准,实际上还要因将军本人而改变。 所以,在大律,一个人的食邑,可以代表着这个人的势力。 目前,大律贵族之中,食邑最高的便是端都郡公,即执权德凌济,德白晶亲政后,破格封其为女郡公,赐食邑万户;德凌风登位后,念其拥戴有功,再加万户;德白洺继任后,又因其为四朝老臣,继续加万户。 因此,端都郡公德凌济的食邑封地,足足三万户!要知道,一个上等的县城,不过五千户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德白龙曾想过要和兄长德白荒争储,三万户的封地,谁看谁不心动呢。 其次就是海陵侯德白藏,食邑八千五百户,主要还是因为,其养子德落花受幕府重用。 再者,便是靠山侯德义江,与昌邑侯德凌渍了,两人的食邑均有七千户。 家大业大,子孙成群,争夺家产的事情,自然就会发生了,这是规律。德然轩对这种无聊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他并不希望德熙茗借此机会来挑拨。 德熙茗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自己宽大的袖子,毫无在意的说道:“朕实在懒得与你纠缠这无谓的闲事。” 她丰神俊朗、威仪非凡,一派轻松态度中藏着重如泰山的威压。 “直说了,此刻,若朕不能上顶楼,朕就此露宿街头,正好,就让御所大人好好看看,你们怎么对待朕的!” 一字一顿,她的话语峰回路转,语气中透着别样的决意,锦色龙纹的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仿佛天上威严的云霄,不容撼动。冷漠的银色眸子投向德然轩,眼中划过丝丝轻蔑,尖锐且足以削铁如泥。 第129章 什么乌龟奉行 德然轩看着德熙茗,眉头微微一皱,他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陛下,您这是在,给微臣,施加压力么?”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天领奉行署的工作让他见过太多的场面,这点小威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大律,除了固定的六部之外,德义庆又分别设立了天领奉行府与御领奉行府两个部门。 两个奉行府,一开始的级别其实并不高,后来,德凌风登位后,将这两个部门提高了地位,变得和六部一个级别,自此,大律幕府官员总是习惯性的将其统称为“六部两府”,均由执权省管辖。 当然,执权省代替的就是曾经朝廷中中书省的地位,长官为执权,次官为连署,其余人统称御舍人。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移到了附近的一块花岗岩上,心中暗自嘲笑着,女皇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怎么可能威胁到他呢? 他认为,德熙茗的所谓威胁,只是那个幕府的规矩,即全体官员要尊重皇室罢了,不过是纸老虎,无关紧要。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冷冷地说道:“真想不到,作为一国之君,居然如此无礼,皇室礼仪果然不过如此啊!” 随后,德然轩转过身去,冷冽的声音如刀锋般刺入夜空:“诸位,难道聋了不成?还不速速带陛下前往县衙,以示尊敬!” 听见这样的命令,几名天领奉行的官兵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们步伐迟疑地走向德熙茗,脸上的表情是尊敬夹杂着几分为难,内心无不感叹自己的困境。 德然轩身为天领右司马,可以得罪德熙茗,有幕府为其解围,可以安然无恙;这些小兵就没这么幸运了,搞不好,就成“成济”了。 身为幕府中的小卒,遇到这等事,真是两难全身。 就在这时,德熙茗对其轻轻摆手:“且慢。”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一步踏前,绕到德然轩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下一秒,她的动作迅猛而坚决,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德然轩的衣摆,不给他丝毫摆脱的机会。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来自九幽之地的呼唤,响彻了夜空:“想用这种手段,把朕打发走?休想!” 她的眼神犀利,就像是锋利的剑,刺破了夜幕,直接投向了顶楼的深处,声音更是高昂起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德落花,你藏在暗处,以为朕就此罢休了么?朕要你现身,就现在!”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威严和坚定,“我尊崇的,是御所大人,你呢,德落花,不过是个勉强扮演职责的天领奉行,少在朕的面前装出这番模样!” 她再次抬高了声音,每个字都仿佛打在德然轩的心上,让人无法忽视:“朕,虽然被你们当做傀儡皇帝,受制于御所大人,但朕绝不是任你摆布的木偶,不是随意任凭你们每一个幕府官员来提携、玩耍的对象!” “你!”德然轩震惊的看向她,脸色凝重,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这个少女,居然如此坚决,对抗德落花的决心让他不禁感到震撼。“陛下,请慎言!” 他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丝丝担忧,他不希望德熙茗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哼!” 德熙茗不为所动,她的眼神坚定,丝毫不受德然轩的警告所动,“朕慎言?朕为什么慎言?还是说,朕哪句话说错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坚决和不服输的意志,她拒绝向幕府官员屈服。“真是令人费解啊!” 德熙茗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对幕府的愤慨和不满,她坚信作为皇帝,她有权力在臣子面前表达自己的意见,她并不愿意,被束缚在慎言的桎梏之中。 “滚下来,德落花,你在怕什么!滚下来啊!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当缩头乌龟么!既然这样,朕就称呼你为乌龟奉行,如何啊!”德熙茗继续喊道。 “陛下!”德然轩揪起德熙茗,高高地举起手,难绷的看着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德熙茗会如此坚决。 看着德然轩高高抬起的手,德熙茗却并未害怕,而是不屑一笑:“怎么了,你想打朕?”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和冷嘲,对德然轩的举动不屑一顾。 “好啊,打啊,打啊!御所大人打朕,你也可以打朕了,是!”她的笑容更加得意,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挑衅和放肆。 随后,德熙茗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峻声调继续道:“你莫非以为,你们昌邑侯家族能够永远站在权力的巅峰上,不受历史的风云变幻所动?”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和警告:“设想一百年之后,当新的将军掌握大权,你们昌邑一族,还能保持如今的显赫地位吗?难道不怕历史重演,步江淮侯后尘,最终黯然失色,遭受放逐吗?” 德熙茗的眼神中充满了狡黠与深意,这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德然轩,心头一紧,不得不重新思考她的话语之中蕴含的深远意义。 毕竟,昌邑侯德凌渍官至右连署,地位尊崇,简直就是身为副丞相般的存在,权倾朝野,必然成为后继将军心中的刺,这样的事实,让德然轩不由自主地深思。 这还没完,德熙茗继续讽刺道:“打朕?可以啊!不过是一巴掌罢了,朕为什么会怕呢。” 她挑起眉毛,嘴角轻扬地笑着。“只不过,若干年以后,当新将军以此为由,对你发难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德熙茗眼神锐利,目光如电,直视着德然轩,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诡异和挑衅:“该不会,真的要,遗憾离场了~” 说完,德熙茗竟然诡异的冷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德然轩的耳中极其刺耳。德然轩高高举起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虽然很恼火,却不能奈眼前的德熙茗如何。 沈钰立即走到宗宇凌身边,眼神极其慌乱,连连问道:“宗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看来陛下,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些人啊!” 在沈钰看来,德熙茗分明就是无理取闹,乖乖的回到县衙,稍稍休整,早日去见御太后,和这些幕府官员纠缠做什么呢? 宗宇凌微微的摇了摇头:“中宫大人,你不懂,接下来,你我,还是默默地静观其变。” 他这么一说,沈钰更困惑了,不懂?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宗宇凌这个神态,他大概也能明白:德熙茗应该不会有事。 就在这肃杀的气氛达到沸点之际,德落花却悠然从酒楼的阴影中步出,脚步稳健,面色从容,仿佛他的出现即是这场纷争的终结者。 德落花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突兀,仿佛冬日里的冰泉,清冽而冷硬:“德然轩,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竟敢如此对待陛下啊。” 他的眼神犹如利剑,直直刺向德然轩,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立刻放开陛下,不然,你自己也清楚,本奉行会如何处置你。” 德落花的冷漠和权威一瞬间凝聚在空气中,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更加凝重。 第130章 让给小孩子吧 “可是,大人” 德然轩吞吞吐吐,显得有些不甘心,他紧握的拳头在袖中微微颤动,表明他正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放开她!” 德落花声音更加坚定,那是一种兵者的铿锵,不容有任何违抗的余地。 德然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他握得紧紧的手,悻悻地转过头,目光不敢直视德落花,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命令。 德熙茗则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襟,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似在刻意显示出对德落花的轻视。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德落花,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啊。难不成是觉得之前的躲藏游戏,玩腻了吗?”她的声音透着戏谑,似乎在这肃杀之中,仍不忘挑衅。 “呵呵,陛下还真是爱说笑呢。”德落花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的笑容展露无痕,眉目间丝毫不为所动。 他看着德熙茗,冷冷地问道:“陛下,您这么急着把臣喊出来,什么事啊?” 德熙茗不动声色地盯着德落花,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的坚定:“德落花,你竟敢擒拿宣化亲王,朕的兄长!这件事,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唉,我说陛下,您可真的让臣身心俱疲。”德落花抬手捂着额头,轻叹着非常无奈地说道。“这确是御所大人的命令,我,德落花,也只能服从,从未有逾越之意。” 他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神情显而易见,但似乎又掩藏着一丝轻巧的挑衅。 德熙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尖锐的话语像利刃一样,直指他的虚伪:“呵,德落花,你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臣子啊,身为臣子,到底是对谁忠心,朕倒是,很想知道呢。” 她的声音中溢满讽刺,尽管知道无法动摇德落花,但却不禁想要击破他的伪装。德落花闻言轻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回应说:“陛下,臣所尽的忠,自然是向您,也是向御所大人。” 德熙茗挑眉,抬头直视着德落花:“别再拿御所大人做挡箭牌了,德落花,想必你清楚,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 德熙茗当然知道这是德白洺命令的,也明白德落花不能违抗他。 但现在,德熙茗就是想拿德落花,出口气。 “所以,这就是,你的态度么?”德熙茗低下头,声音中仿佛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而她的眼睛,已被怒火所填满,犹如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成灰。 “嗯?”德落花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德熙茗,“陛下这话,臣实在是难以领会。” 他回以一语中的,却似在故意挑衅。 一时间,气氛紧绷,直到德熙茗几乎是奔跑般冲向他,紧紧揪住他的衣服,眼泪夹杂着怒火涌出:“就因为你,害得朕和兄长不得不分别!” 她几乎是嘶吼道,“你还朕兄长!”言罢,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德落花的衣襟上。 “奉行大人!”德然轩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他领头冲上前,其身后的士兵纷纷跟进,企图介入德熙茗和德落花之间紧张的对峙。 然而,德落花只是轻轻一挥手,信心满满的神情中透露出对局势的完全掌控,“别过来,这点小事不劳诸位费心。” 他淡定地说着,目光如同沉静的湖面一般,没有一丝涟漪。“陛下只是气话罢了,本奉行体恤陛下的心情。” 德熙茗那消瘦却坚定的身影在怒火中显得更加脆弱,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眼前对手的地位,愤怒驱使着她的双手,徒劳地捶打在德落花宽阔的胸膛上。 德落花硬邦邦的胸口仿若一座千年不泯的石碑,即便被无情的风雨打击,依旧毫无动摇。他侧过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德熙茗,任由她的双拳下起波澜,却不曾真正波及到他的内心深处。 沈钰见状,额头的青筋蹦脱而出,他硬是抗住宗宇凌的阻止,步履匆忙地来到德熙茗的侧边,声音里尽是柔情与关切:“陛下,风波将起,朝局不稳,此时您需保持镇定。” 然而,德熙茗瞪大了泪眼,似乎根本听不进去沈钰的话,一抹厌恶掠过脸庞:“别的你都不用管,现在,立刻,给我滚开!” 她的手掌用力地推斥了一脸茫然的沈钰。随即她又转过头,将满目的厌恶与愤懑尽数投向了站在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德落花,双眸如寒星刺骨。 德落花也不甘示弱,双眉微挑回视德熙茗,脸上戏谑一闪而过:“哈,中宫大人竟也亲临此地,本官还真是,荣幸至极啊。” 他的语气不动声色,却似在暗中嘲讽,眼中的轻蔑一瞥而过,语调中满是讽刺与挑衅。 沈钰拱着手,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急切与希冀,几乎是恳求般说道:“奉行大人,还请您能够宽容一些对待陛下。” 德落花微微叹了口气,尽管面上流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但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冷漠:“中宫大人这是何出此言,陛下是君,本官身为臣,怎会有逾越君意的举动。” 德熙茗的声音里则满是不屑,她斜视着德落花,怒火中烧:“哼,装得一副忠臣模样,你少在朕面前装蒜!” 德落花面带微笑,眼神似乎穿过了德熙茗的愤怒,平静如水地反问:“那么,陛下您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彰显出不将德熙茗的怒火放在眼里。 此言如同寒风刺骨,直击德熙茗的心脉,她紧握双拳,心中翻涌着无能为力的怒火。 傀儡皇帝,确实不能把堂堂一个天领奉行怎么样。 面对德落花那灿若春日般的笑容,她的无言,成了他最好的胜利证明。 德落花轻拂袖子,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声音轻佻地说道:“真是个有趣的夜晚啊,不如我们就此打住,离开这酒楼。” 他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德然轩,微笑着提议:“天已晚,我们走,给刚才那气氛热烈的场面,留下些许神秘和想象的空间呢。” 德然轩虽然心中不忿,但面对德落花的决定也只能默默接受,暗自下定决心,今后必将这屈辱百倍奉还。德落花轩回过头,对德然轩轻声说道:“小孩子喜欢的地方,成人就不该打扰,我们还是,让给他们。” 第131章 神秘少女 看着德落花渐行渐远的背影,德熙茗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指节泛白,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龙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地喃喃自语:“今日之事,朕绝不会忘!” 德落花耳边隐约捕捉到这沉重的誓言,却仿佛毫无关联地掠过一抹愉快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步出了门槛,身形淹没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 门外重归于沉寂,窦平与张坚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靠拢到德熙茗的身旁,他们的目光瞥见德熙茗拳头上的白痕,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悸动——天领奉行的人,他们自然谁也不敢惹。 窦平颤颤巍巍地靠近德熙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轻声提议道:“陛下,夜色已深,或许我们可以先行休息?” 德熙茗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前方,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地反问:“难道朕就该接受德落花留下的残羹冷炙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和轻蔑,直接表达了对当前情况的极度不悦。窦平心中一紧,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难以直视德熙茗那锐利如刀的眼神。他勉强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陛下,只是一时之地,不必太过介怀。” “介怀?”德熙茗冷笑一声,“朕怎能不介怀,这分明是德落花的蔑视和挑衅。”语气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显然德熙茗对此事极为重视,视为一种对自己权威的挑战。 窦平见状,急忙附和:“陛下英明,确实不能让奉行大人看轻了我们。” 她虽然内心极不愿意与德落花正面冲突,但面对德熙茗的坚定态度,不得不表态支持。德熙茗眼神稍缓,但依旧冷硬:“德落花,竟敢如此,朕岂能坐视不理?” 她转头,目光如炬,扫向窦平,仿佛在寻求一个解决方案。窦平心头一紧,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对策,哪怕是权宜之计。 他低头思索片刻,终于开口:“陛下,若真如此看不过眼,不妨我们自己另觅一处,何必与奉行大人争这一时之快?” 德熙茗闻言,眉头微微一松,似乎觉得这个提议还算可行。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硬的神色:“朕岂能就这样退让?不过,今晚就先这样。” 她的声音中依然带着几分不甘,但也透露出一丝疲惫。 窦平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叹息:“活爹!今天这陛下的心情愈发难以捉摸,我们这些小官儿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他内心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默默承受,继续伺候在德熙茗身边。 “行了行了,你们快走,朕累了。”德熙茗挥了挥手,对着窦平说道。 “陛下,我们还是等着您。”窦平小声地说道。 “有什么事,朕一会儿再说。”德熙茗回答道,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窦平和张坚相视一笑,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如此情势,他们当然不会再继续等待了。 他们告辞着,离开了德熙茗所在的酒楼。 窦平和张坚走进外面的走廊,只听得一行县衙官员感叹道:“陛下今天的心情真是难以捉摸啊。” “是啊,每天都是不同的事情,我们这些县官,真是不易啊。”窦平感慨万分地说道。 “我们还是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服侍陛下。”张坚提议道。 “我说张县尉,你家还有余下的酒么?”窦平笑眯眯地看向他,温声问道:“我们一整天都在忙活,是不是该喝点小酒,好好休息一下了。” “哈哈,你就知道好吃懒做。”张坚听后,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这么晚了,你还敢去我家喝酒?我老婆可凶得很。” “别担心,我可是县丞大人,还比你年长,你媳妇她,应该不会对我发火。”窦平摆了摆手,表示无妨,“下一次,你就来我家喝酒嘛。” “好,拿你没办法。”张坚耸了耸肩,“咱们走。”他跟在窦平身后,一起朝着官员宅子的方向走去。 酒楼内的氛围一改之前的热闹,现在沉寂下来,空气中似乎凝固着紧张与忧郁。 周围的仆人和站岗的侍卫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发出哪怕是微小的响动。温暖的灯光照在古朴的木质桌椅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 店小二与秦掌柜如同雕塑般静静立于角落,不敢逾越分寸,一动也不敢动。 楼外,月光柔和地筛过层层轻纱,投映在透明的窗纸上,宛如涂抹了层淡淡的银霜。薄薄的雾霭弥漫在酒楼四周,仿佛将这简陋的建筑隔离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所在。 店小二跟秦掌柜吓得腿都软了,德落花溜了、县丞也跑了,背后的大树都倒了,现在剩的就是皇室那帮人。他们俩本就是无名小卒,哪敢在德熙面前露出半点不敬的姿态。 “陛下,让您受惊了,小的小的该死!”秦掌柜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惊慌,他拉着身边战战兢兢的伙计,二人齐齐跪下,低头触地表示最诚挚的谢罪。 酒楼内的客人们,自然止不住纷纷转头,用充满好奇与敬畏的目光看向德熙茗,女皇驾临凡间的酒肆,诚然是非常之事。 而在这围观的人群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女,她的面庞在斗笠的遮掩下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并未引起她多少关注,只是不紧不慢地伸手,瞥了德熙茗一眼,依旧自顾自地夹起一颗花生,优雅地递到红润如樱的唇边。 德熙茗却未被眼前的紧张气氛牵动,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淡定声音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拘礼,带朕上去。” 此刻,一旁的斗笠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声音高昂而充满好奇:“这边的是何人啊?竟有如此大的阵仗。”她的话音刚落,整个酒楼内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空气中似乎都凝结了一般。 德熙茗瞥了一眼,只见眼前这个少女,年纪轻轻,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和德熙茗自己年纪相仿。她装作不知,故意问道,明明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切都是直指德熙茗而来的。 德熙茗轻声问道:“你又是何人?”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第132章 云阳侯德萧兮 德熙茗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轻声道:“从你的口音来听,你似乎并非本土人士,更准确地说,不像是来自北方。” 斗笠少女闻言,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透露出一丝玩味:“哦?你很聪明,我确实不是北方人。实际上,我来自风景秀丽的扬州。” 宗宇凌,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听到扬州二字,不禁走上前来,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扬州人士?” 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同时也在确认着什么,“这么说,你出生于江淮一带?” 宗宇凌轻声问道,试图从这个陌生人身上寻找一丝熟悉之感。 斗笠少女听到这个问题后,依旧保持着那抹玩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没错,江淮之地,丰饶而又迷人,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 她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继续补充说:“你问这个,难道是也有相同的经历?” 宗宇凌闻言,稍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继续深入探究,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感叹命运的巧合。 “不管怎么样,这可是当今陛下,还请你,不要惊驾。” 宗宇凌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站得笔直,目光直视斗笠少女,仿佛试图从她的面庞寻找答案。 “与陛下如此慷慨的态度相比,我确实算不上什么。” 斗笠少女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戏谑,“陛下手中没有实权,却敢如此对待幕府重臣,佩服,佩服。” 她的话虽轻,却让周围的气氛更加沉重。 德熙茗眉头轻皱,明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她的目光锋利如刀,刺向斗笠少女:“这番话,是敬还是讽?” 她的声音平淡中带有不可忽视的威压,让空气仿佛凝固。 斗笠少女不为所动,反而笑得更加自在,“哦,陛下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地感到惊奇。” 她慢慢起身,斗笠下的面容始终未完全展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陛下选择了一条非同寻常的路。” 德熙茗眼神微微动摇,却很快恢复平静,“你的话,朕记住了。不过,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引起朕的注意?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的问题直击要害,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审问的味道。 斗笠少女轻轻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庞,她目光清澈,似水般明亮,芳心中却是一片无奈。 她对德熙茗露出一丝苦笑,缓缓开口,语调里满是对命运的无奈与无辜:“实话告诉您,我与您一样,也只是个曾经辉煌现在没落的皇族成员。” 她顿了顿,仿佛是想要增加话语的分量,又补充道:“顺便一说,东海郡王德千禧,可是我的伯父哦。” 德熙茗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触电一般,她的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显露出惊讶与认可:“你是云阳侯德萧兮?” 德萧兮闻言,轻拍着手,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的笑,似乎对德熙茗的反应感到满意:“真是意外,陛下居然还记得我。” “德萧兮,那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呢?”德熙茗沉声问道,目光变得锐利,显露出皇族特有的威仪。 德萧兮,是延康帝养女德原兮的女儿,延康帝临终之时,将其养女送到了扬州江宁城。 后来,德凌风下令,封其为女侯爵,封号云阳,因此,德原兮成为了云阳女郡侯,再后来,德原兮去世,德萧兮便继承了云阳女侯的爵位。 按理说,德原兮离开上京的时候,德熙茗还未出生,她对德原兮一家的印象应该中规中矩。 可是,一直以来,世间总是传出德原兮、德萧兮母女总有飘浮不定的态度,今天投靠朝廷,明天就投靠幕府了,这让人们很难猜透她们的真实想法。 而且,德萧兮,貌似和幕府走得很近。 因此,德熙茗对德萧兮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警惕性的。 “哎呀呀,陛下~您和我,都是皇族成员呀。”德萧兮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德熙茗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不要这么针对我嘛,我只是想和陛下谈谈心而已。” 她摊开手,仿佛希望能化解眼前的紧张气氛。 “你少套近乎,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沈钰立即不耐烦的说道。 德萧兮眼神微闪,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哦?这位便是贵为中宫大人的沈钰么?不愧是陛下的丈夫呢,言语之间就能显示出独特的风范。” 沈钰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抹尴尬,立即别过头,避免与德萧兮的眼神接触。 “我知道你们都心急如焚,想知道我的来意,”德萧兮说着,轻轻摊开双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关于御太后的病情,御所大人已经命令我尽快回到玄菟来探望她,这次来,本就是临行前的一次奔忙。” 她顿了顿,似乎想要激起对方的好奇心,“诸位也都清楚,我的母亲得以保全,全依赖文王德凌风的庇护。若非文王殿下一手遮天,恐怕我母亲早已和宽永帝同样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她语气中流露出对往事的深深无奈。随即,德萧兮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云阳侯,负责礼部外郎的职务,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几乎从未牵涉到朝堂之争,更不曾对自家人下手。” 然后,她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将手臂搭在了德熙茗的肩上,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陛下,您说是?” 德熙茗听着德萧兮的一番话,眉头微微一挑,显然被对方的自信和随意搭肩所困扰,却也因她直白的坦诚而感到一丝好感。 “德萧兮,你这么说,是想说明你并无恶意?”她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既有审视也有探究。 “陛下英明。”德萧兮微微一笑,眼神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德熙茗的声音在廷内回荡,每个字句都像是寒冰般刺入心脏,她手指轻轻探出,将德萧兮温热的手臂从自己的肩头卸下。 她的眼神中不掺半点情感,语气冰冷:“朕与幕府,就是势不两立,这是事实,不容你置疑。” 德熙茗转身,对沈钰使了个眼色,示意跟随。她挺起胸膛,步伐铿锵有力,一派皇帝恢弘的气势。 沈钰和一干随从簇拥左右,紧随其后,顺着宫殿的旋梯缓步攀升。那悬梯如蜿蜒登天,直入云端,似乎是要把他们带往天界的通道,每一步都充满着权力的象征。 德萧兮却漠然置之,她的脸上滑过一抹不屑。她的笑容勾起,带着几分讥讽,嘴角挑衅的弧度十分夸张:“既然势必如此,何必还要委曲求全?” 她抬头看着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夹着尾巴装一装顺从呢,您说得好。” 她的话声几乎露出嘲弄,宫廷里的回声绘声绘影,充满了机锋。栏杆上的龙嘴微微张开,似在嗤笑,高挂的宫灯摇曳着烛光,倾泻下斑驳陆离的阴影。“然而,陛下,” 德萧兮突然又轻声唤道,那声音似乎藏有千丝万缕的心事,“我们之间,真的就不能有一线和解的余地吗?” 她说完,悄悄吐出一口气,仿佛放下重负,显露出一副释然的神情。 第133章 方向 玄菟城内,那座兼具威严和神秘的大将军府,在西阁,一处灵动的山水园林之中。 只见德寂然,这位大将军府的世子,他温和地握着年幼的德洛梦的小手,像是大海吞吐沙砾一般轻柔地说道:“来,这里应该这样画,看,水要流动起来,云要飘渺而去,如同自由之魂。” 他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在画布上勾勒出大自然的壮丽。 此时,执事德白荒,穿行于庭院,一踏入西阁,便迅速地低头行礼,声音急切而又恭敬地汇报道:“世子爷,有要事禀报。” 他的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说,有何要事让你如此慌张?” 德寂然一边继续着他的画作,一边淡淡地问道,显得毫不在意,仿佛所有风波都不能打扰到他的心境。 “世子爷,二爷久明侯,回来了…”德白荒还没说完,德寂然便温声打断他:“老二的事情,等会再说。” 他抬起头,目光如磐,温和却又坚定地说:“现在,我要教导洛梦如何看待这世间的美好。” 德洛梦依偎在德寂然身边,眸光闪烁着好奇与纯真,小手紧握着画笔,试图模仿着德寂然的笔触。 “好的,世子爷,那我先行告退。”德白荒微微颔首,缓缓后退几步,转身离去,心中对德寂然的从容深感佩服,同时也对德寂尘到来的消息感到焦虑不安。 不久,德寂然轻轻拍了拍洛梦的肩膀,鼓励道:“洛梦,这世上有太多的风景等待我们去描绘,不是吗?” 德洛梦精神一振,眼中充满了对美好世界的向往:“是的,父亲,我想把这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都画下来。” 德寂然笑了,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仿佛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只要他们心中有爱,有梦,一切都值得期待。 德寂然再次拍了拍德洛梦的肩头:“好,你先画着,为父暂时离开一会。” 德洛梦欣喜地点了点头:“好的,父亲。” 随后,德寂然立即走到德白荒的身旁,继续问道:“他已经拜见父王了吗?” 德白荒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还没有,大人。如今他正在正殿等候您。” 德寂然微微皱了皱眉,立刻收回了目光。 “行,我这就去见一见老二。”德寂然理了理头上的发冠,神色匆忙地说道。 正殿内,德寂尘与沙余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沉默地等待着。德寂尘眺望着正殿内雕梁画栋的装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绪和烦恼。突然,德寂然走了进来,德白荒快步跟在他后面,额头上满是汗水。 德寂尘站起身,英气勃勃地拜道:“臣弟,拜见兄长大人。” 沙余也跟着义气十足地拜道:“臣左司马沙余,拜见世子大人。” “免礼。”德寂然坐到上首,随即嚣张地挥挥手:“都坐,都坐。” 他目光如电地望向德寂尘,声音低沉地问道:“二弟,这一路赶来,辛苦你了,近来可好啊?” “多谢兄长的挂念,我一路上确实颇感平安。”德寂尘微微一笑,他的态度自若,但眼中不难发现一丝深藏的失落。 “然而,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外出这些年,一直有所耽搁。” 德寂然微微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二弟,你这一次归来,是短暂的探亲,还是有意久留?” “回兄长,事实上,我此行回玄菟,心中有个不小的负担。”德寂尘语气稍显沉重,“正是因为祖母她老人家的病情,我才决定赶回来。” 德寂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愁云:“那么,按照你的意见,祖母的病情严重到需要你亲自照料的地步了吗?” “确实如此。” 德寂尘点了点头,叹息道,“御医郎中们都束手无策,我想亲自回来探视。” “如果祖母能够痊愈,我也就放心回到上京了。” 德寂尘的神情之间满是对祖母深厚的关爱和一份子孙的责任感。 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尤其是在皇室之内,作为将军后代,怎能不对那高高在上的将军之位心生觊觎。 这种野心如同影子般,总在不经意间显露无疑。因此,德寂尘每次在德寂然面前表现出的所谓孝顺之情,不免让德寂然心中掠过一丝幽微的不快。 是的,即使这孝顺包裹在再华丽的话语之中,它的本质也难以掩饰。 “不过有时候,我会羡慕你,兄长,拥有如此出色的后代。”德寂尘缓缓抬起头来,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叹息。 德寂然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你年纪轻轻,担何忧虑,与我这年近三十的人比起来,你还有长长的路要走。” 德寂尘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兄长,您不仅事业有成,子嗣也英明,这是我所望尘莫及的。” 德寂然看着他,轻笑道:“话虽如此,但人生无常,谁能说得清未来呢?你的未来还长着呢,说不准也会有自己的子嗣,何需如此悲观。” “兄长你说得对。”德寂尘低下的头,携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感慨默默道。 他的声音几乎被风吹走,轻得几乎不可捕捉。在那一刻,深藏在眼底的是一片未曾言明的苍凉。 两兄弟,同宗同源,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走出西阁,仿佛踏出了这份沉重的思绪,沙余终于忍不住表达了藏在心中的疑惑:“二爷,您为什么要来探望世子爷呢?明明他夺走了属于您的东西。” 话语之中,充满了不解和不平。德寂尘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穹顶之下那渐渐深沉的天空,语气中竟透出了一分豁达:“毕竟是我的兄长,不管怎样,探望一下是我的责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这层淡淡的忧伤,达到了另一种境界。沙余不禁又问:“但是,二爷,您真的就不怨恨吗?” 德寂尘微微一笑,神情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怨恨,又能怎样?人生在世,谁无遗憾。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积极面对。” 沙余无言,却更添了几分敬意。他们又行了几步,德寂尘又是轻声道:“而且,我的兄长,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变化那么大。” 这一次,他的语气之中更多了几分自嘲和释然:“或许我们都还在原地踏步,谁也没有走得太远。” 沙余听着,心中不免泛起波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两人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这宁静的空气中,缓缓铺开。 再行几步,德寂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沙余:“沙余,你说,我们人生的道路,真的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吗?” 沙余微微一惊,随即凝重地回答:“二爷,或许有时我们无法选择,但至少我们能决定自己的方向。” 德寂尘听后沉默,似乎在沉思。最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前行: “是啊,方向。” 第134章 乱党 窦平心急如焚地在平冈县衙的大厅外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张坚站在一旁,叹了口气,看着窦平的焦急神情说道:“县太爷,怎么还没回来呢” 窦平低声嘀咕道。 窦平焦躁地看了看手表,担忧地问:“陛下他们,今天可就是要离开了啊。” 张坚摇了摇头,苦笑道:“是啊,听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陛下一行人马上就要启程了。” 窦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急忙问道:“可是,县太爷说过,不许放陛下离开啊。” 姜曼不在,德熙茗这些人又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让窦平等人丢掉官帽乃至性命,这令窦平感到无可奈何。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姜曼带着太守的书信回来,这样,德熙茗等人的安危,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见不到姜曼,窦平心中的焦虑像是一团乱麻,越是想解开,却越发紧绷。他与张坚四目相对,眼中都是不敢言说的担忧。 如果他们擅自让德熙茗离开,那么姜曼的怒火只是开始,更严重的后果是他们可能会失去官职,甚至性命也不保。 这样的重压下,窦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捕捉到了一线生机,“张坚,我们可以这样试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随后,他靠近张坚,几乎是耳语般地细说了自己的计划。张坚听后,眼神明显一亮,但随即又被担忧所替代,他知道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但在如此情况下,似乎也只能赌一把了。 与此同时,德熙茗正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经历了昨晚的波折,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开。她转向宗宇凌,轻声说道:“差不多的话,我们该出发了。”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决绝。 然而,正当德熙茗准备迈步离开酒楼的前门时,她突然发现酒楼外已经团团围住了一群身着官服的捕快,领头的正是张坚,他表情严肃地守在门外,目光如炬,仿佛等待德熙茗的出现。 张坚迈步向前,恭敬而严肃地拱手,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前往何处?” 听到他的话,德熙茗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反问:“你以为呢?” 她声音里的不悦显而易见,接着不等张坚回答,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朕自然是前往玄菟城,看望那身体多病的御太后。” 德熙茗的话音刚落,张坚却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歉意:“陛下,实不相瞒,如今的情势您暂时可能无法离开。” 德熙茗听到那带着淡淡讽刺的回答,心中一阵怒火升腾,她的眉头紧皱,嘴角的肌肉微微颤动,整个脸上的表情如同即将迸发的火山。 她怒步走至张坚面前,眼神如刀般锐利,凛然质问:“你,这是何意?” 她的声音尽管压抑,却饱含愤怒,那力量仿佛要冲破声带,直抵对方心脏。“难道朕,你们的陛下,在你眼中仅仅是一个可以随意安排,随意指使的棋子吗?” 她的言辞尖锐,一字一句都透着不满和不齿,仿佛每个音节都充满了杀伐之气。 张坚只觉得德熙茗的气势汹汹,逼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勉强保持着平静,却有些辩解不出。 他努力地压抑内心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一些,回答说:“微臣岂敢如此对待陛下。”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的无奈和忧虑交织,彷佛在说,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才从严肃的语调中转变轻松,张坚回答:“实不相瞒,陛下。” 但他的声音再次下沉,变得有些沉重,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德熙茗,“我们刚刚收到了郡城的文书,通告称锦平城内有叛乱之人混入,为了维稳,不得不对全城辖域内戒严,这其中包括平冈县。” 微微躬身,表现出了一番无辜和尴尬,接着他正直地看向德熙茗:“陛下,您自然也不愿意被外人误解,疑似与叛乱有所勾结,不是吗?” 在这场权力与敏感的博弈中,张坚无疑是执行者,却也有他的无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在寻求德熙茗的理解和支持,同时也揭示出一丝自己的担忧。 德熙茗前往玄菟城,其实就是要让那些幕府上层的家伙们清楚,她德熙茗心里时刻惦记着御太后,绝没有打算参与任何谋反的念头。因此,她要和那帮乱党划清界限,甩开那些不干净的关联。 德熙茗的目光如冷月之光,穿透张坚的外表,直达他的内心深处,她轻声而坚定地质问道:“你说的乱党,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在你眼里,朕也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 张坚闻言,面色一白,连忙双手虚拱,慌张摇头:“岂敢,微臣哪敢将陛下与乱人等相提并论?” 他目光局促,声音颤抖,显出心中惶恐:“那些乱党之事,实乃幕府机密,我身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县尉,实无权限知。” 张坚如稻草上的露珠,摇摇欲坠,反复强调自己的无能:“冒昧的言辞,望陛下恕罪。是我们失察,才导致乱党得以潜伏,我们正竭尽全力侦查。” 不愿明言的张坚眼中满载忧虑,叹息着:“天领奉行的官僚,才是抓捕乱党的能手,我们这些小官,也只能负责辅佐监督。” 他低首归罪,言语间流露出一丝对职责的无奈:“而现如今,各处严查,微臣只得留守此地,服从上级的嘱咐。” 德熙茗聆听着,微微颔首,表情稍显凝重:“既是如此,朕也不再为难你。” 她收回深邃的目光,轻叹一声:“那就留在此店,伴随朕缓缓品茶如何?” 张坚闻言,尽管心中早已翻涌着波澜,却也只得欠身表亢:“臣遵旨。” 听到这句话,张坚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心中的石头似乎瞬间落地,总算是渡过了一场无形的暴风雨。对于德熙茗的决定,他感到万分庆幸,仿佛是从深渊的边缘被再次拉回。 接下来,窦平慢慢站起身,目光在房间内一扫,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他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地走到一张旧地图前,手指轻轻在上面滑动,最后停留在郡城和锦平城之间的一处未知区域。他回过头,对着四周的人群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第135章 搞什么啊 平冈县的城墙上,士兵们正匆忙的搬运沙袋。 “快,你去搬向那里。”捕快头领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黄主簿身着青色官袍,拱手道:“县丞大人,这样做,就可以了?” 窦平点点头:“记住,千万别漏出风声。” “嗯,沙袋们要稳,集中在城墙的薄弱点。别把自己都压垮了。”一个士兵嘴里嘟囔着,握紧了沙袋。 另一个士兵吆喝道:“小心一点,别把沙都洒了出去!这不是搬砂场,是建立防线!” 捕快头领停下手中的动作,满意地看着沙袋的摆放,点点头道:“很好!大家辛苦了!这样应该可以咱们持续一段时间。” 黄主簿抬头看着城墙上忙碌的身影,有些犹豫地说道:“县丞大人,您说的那个‘风声’,要是传出去了怎么办?” 窦平深深地看了黄主簿一眼,目光坚定地说道:“你们,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能有一丝风声传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我们这样谎报军情,真的可以吗?”黄主簿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问道。 窦平看向他,连连说道:“只是做做样子,给陛下看的罢了,等到县太爷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为了骗过陛下,就要先骗过自己人,至少,要让他们相信,县镇内,有乱党。”黄主簿听后,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为了拖延时间,窦平可谓是操碎了心:先是散播出去假情报,假到只有他和黄主簿、张坚知道;接着又是在县镇建立防线,以此来蒙蔽其他人。 没办法,德熙茗要真的跑了,他们几个人的饭碗,就真的要被砸碎了。 另一边,德熙茗等人漫步在县衙内,她们有着明显的目的,张坚焦急地望着他们,却只能站在原地。 他追赶这些人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德熙茗踱步在县衙内,用审视的眼光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 她对这个县的其他地点似乎不感兴趣,只有县衙值得他这么关注。 德熙茗思索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落在一扇关着的大门上。 她看了看身边的张坚,微笑着说:“你能帮朕打开那扇门吗?” 张坚诧异地看着德熙茗,但还是走上前去,露出了他的县尉身份,与守卫的士兵一阵交流后,只见士兵们站到两旁。 他把钥匙拿出来,打开了一处庙堂的大门。德熙茗感激地望着张坚,然后带着他一起进入了庙堂。 在庙堂内,他们看到了一幅幅昔日的官员画像,彷佛在诉说着几百年来这里的沧桑和变迁。 “这些,都是本县历任县令么?”德熙茗的美眸扫视着张坚,充满好奇,“他们居然被征集来了?最古老的那幅画,估计是数百年前的太祖时期了?” 对于德熙茗的疑问,张坚摇了摇头,面带微笑,答道:“不是,这些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优秀县令的画像。最年长的那幅应该是数百年前的了。” 德熙茗点点头,满意地看了看这些画像,发出赞叹的声音:“你们平冈县还挺推崇好官啊。” 张坚默默点头,微笑道:“陛下说得对。这些县令对我们平冈县的百姓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们死后,当地百姓会请|愿,将他们的画像挂在这里以示纪念。” “他们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德熙茗敬佩地说道,“他们的事迹一定值得被传颂和学习。” “是啊,他们的精神和品质,对后人有着很大的引领作用。”张坚深有同感,眼中闪烁着敬慕的光芒。 德熙茗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这些画像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暗下决心:等我拿回实权,一定要修建一个宏伟的大殿,将诸如这些忠臣的画像全部悬挂在里面。 她专注地观察着画像,脑海中充满了对这些县令的敬仰和钦佩。 他们的事迹和品质必定值得被传颂和学习。德熙茗心里思考着这些,同时感到自己对这些画像的观察非常专注,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使命。 站在一旁的张坚静静地陪着她,他也看到了德熙茗的专注和决心,内心深处涌起对这位皇帝的敬慕之情。 即使幕府规定皇帝不能涉足政务,但并没有规定皇帝不能参观县衙。 一天过去了,在通往平冈县的路上,太守曾穆带着几个护卫快马加鞭地奔向目的地。曾穆转过头,看着姜曼,问道:“还有多久到平冈县?”姜曼拱手回答:“禀大人,还需要一两个时辰。” 曾穆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长史冯阳,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冯长史,你派遣的使者,已经前往玄菟城汇报此事了吗?” 冯阳急忙拱手,神色间透露出一丝紧张:“请太守放心,下官已经亲自选派了信得过的人去办此事了,现在已经前往玄菟城了。” 曾穆点了点头,脸上的紧张稍微松弛了一些,但依然严肃:“这件事关乎重大,一定要确保消息准确无误地传递给幕府。” “绝无差池,太守大人。” 冯阳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曾穆又一次连连点头,仿佛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他突然抬头,目光坚定:“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以免错过良机。” 他随即扬起马鞭,决断地吩咐道:“所有人注意,继续加快马速。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陛下,传达我们的报告。” 马队的速度明显加快,尘土飞扬中,曾穆的身影显得格外坚毅。他回头看了一眼跟随的队伍,脸上闪过一丝满意:“这样的速度,才对。” 然后他低声自语:“陛下,本太守,这就要来了。” 冯阳和姜曼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能感受到曾穆的紧迫感和责任感。他们紧跟其后,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沿途的风景飞快后退,但曾穆的心思已经飞到了目的地。他想象着到达后的情景,和陛下的对话,以及可能带来的变化。 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似乎在加快时间的流逝。曾穆的脸上带着坚毅和决心,他知道,现在必须立刻见到德熙茗才行。 终于,经过了长途跋涉,曾穆和他的护卫们到达了平冈县的城门前。金色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与落日竞辉,但曾穆的眉头紧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眼前的情景出乎他的意料:整个城门区域被沉重的木质堡垒和堆得高高的沙袋围绕,每个角落都宛如战时防护,冷冷地映入眼帘。 城门不再有往日的热闹,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神情严肃的守卫,手持长矛,目光如炬。他们的脚边,沙石被风吹得飘散,一片荒凉。 在平冈县城门的两侧,一些准备已久的弩机和火油罐静静地摆放着,似乎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曾穆不由得驻足,心中掀起了巨浪。他环视四周,只见原本繁华的商铺大多紧闭门扉,街道上行人稀少,一派战前紧张的氛围。 即使是那些偶尔走过的行人,步履也匆忙,神色间透露出一丝不安。更令人心惊的是,城墙上,成排的箭塔在夕阳下投下了冗长而死寂的阴影,上面值守的士兵手中紧握着武器,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接近城门的人。 不远处,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进行紧张的训练,刀剑交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这一切,都告诉曾穆,平冈县已经完全进入了战备状态,一切似乎为了某个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着准备。 “搞什么啊”曾穆低声道。 第136章 执权门下 “怎么,你们平冈县,想谋反不成?”曾穆转过头,看向姜曼质问道。 姜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太守大人,您可别乱说。我们平冈县哪有这种胆子?我们只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而加强了戒备。” 曾穆听了姜曼的解释,皱起眉头,“那这样一副紧张的样子,可不是什么好状况啊。你快去问问,这到底怎么了。” 姜曼连忙点头,“是,下官这就去问问。县丞窦平应该知道县城出了什么问题。”说完,他放下马缰,快步走向城门。 姜曼高声喊道:“吾乃县太爷姜大人,快让你们的县丞窦平来见本大人!” 城上的守卫听到姜曼的声音,纷纷向下看去,然后一个守卫快步朝县衙跑去汇报。 随着窦平的身影在城墙的门扉中显现,他的步伐之匆忙,似乎每一步都在为无形的压力踏实筑基。 他接近时,眉宇间的焦躁不安是那么明显,仿佛每个涟漪都在述说着心中的焦灼。 他急促的呼吸彰显了所承受的重负,片刻之后,窦平几乎是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姜曼面前,低声且急切地将一连串事件娓娓道来,声线中充满了解释与辩解之意。 “这奇怪的兵动啊原来是这样。”姜曼皱着眉头,既是疑惑又是责难。他双手背负,眼神凝重地望着窦平,“动静闹得有些太大了,后面的太守大人,还以为你们要谋反。” 姜曼随手向后一指,话语间有着不可忽视的严肃与威严,窦平这才注意到骑在马上身着深红色官服的郡守曾穆。 窦平闻言,神色一怔,随即脸上涌上几分慌乱与尴尬,他摇摇头,一时语塞,而后才艰难地开口,“县太爷,我,我” 他眼神躲闪,显然在寻找着合适的辞藻,“为了稳住女皇,以及保全我们平冈,下官实在无计可施,才会使出这种手段。” 窦平微微低下了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卑与无奈。 “这种手段”姜曼似乎还想追问,但考虑到眼下的紧急情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了沉思。 像是认识到事情的迫切性,他挥了挥手,示意窦平不必多言,“罢了,太守那边本官去说,现在先带太守去见她。女皇如今何在?” 姜曼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而他的目光转而凝视身后,那催促的眼神让窦平身子一震。 “是!” 窦平匆匆领命,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手,用力点头,“她就在城内和禁卫军中。” 之后,他看向曾穆,高声道:“太守大人,请随下官来!” 紧接着,他转身,立即启程,脚步之迅速,宛如在风雨中濒临倾覆的轻舟,挣扎着寻找生存的机会。 随后,曾穆面露急切,他迈开大步紧随其后,眼中闪过丝丝焦急与期待,一心只想速见女皇,解开心中的诸多疑云。 在玄菟城内,来自锦平郡衙的彪悍特使吹着风,杂乱无章地带着书信,飞马疾驰着行至执权门下,特使毫不犹豫地伸出横豪大手,一把递上文书,大声喊道:“下官是锦平城郡衙的果毅都尉陈涛,带着锦平太守亲自写的信,求执权大人立刻接见!” 所谓执权门下,就是执权省、天领奉行府、御领奉行府一起办公的地方,面积超级大,这里可是执权与幕府重臣高层会晤的地方。 而执权省,便是掌握制令决策的大本营。 执权,是统治整个帝国的幕府将军之下的头号大臣,在幕府中类似于丞相一般的地位;而执权的两位副官,则是左右连署,同样是宰相一般的存在; 其余的执权省官员,则称为“御舍人”,任起草御所诏令、侍从、宣旨、劳问、接纳上奏文表、监管执权省事务,参与机密,权力并不小,多数情况下,都是重臣兼职。 所有的国事,都是执权和左右连署,以及御舍人一起商议,然后汇总报告给幕府将军,特殊时候,甚至可以自行决策,再事后上报将军,其权力不言而喻! 换言之,地方官员想要给幕府将军进言,执权省肯定是绕不开的。 执权门下的守卫认出了来自锦平郡衙的特使,立刻变得警惕而尊敬,随着陈涛的坚定步伐,一路引他深入府中。 那守卫缓步走进内厅,其手握着信件,是那锦平太守笔粗情真的字迹,他紧皱的眉头透露出事件的紧急。 文官在内堂前显得得有些不耐,然而他看到守卫带着信快步走了进去,面露疑惑之色,看了看信件后,又面露紧张,显然事情重大,容不得稍有怠慢。 片刻后,文官在向德凌济禀明之后,朝外走去,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袍,推门而出,面色严肃,还带着几分从容。他上前几步,对陈涛宣布了执权的命令:“执权大人有令,请陈都尉速速入府,面见执权大人。” 他话语中带着不容拖延的坚定,就像是命令一般,毫无转圜余地。 陈涛微微点头,果断而庄重地大步走了进去,剑眉星目间,尽显一方将领的威仪。 正殿豁然开朗,宏伟彰显着执权的威严,而在那辉煌的殿堂之内,陈涛见到了身着绯红蟒纹官袍的德凌济。 她坐在正堂上的案桌前,神色从容,她的目光落在陈涛缓缓展开的信件上,仿佛力图从每个笔触中窥探出骨子里的诚意与隐情。 分坐在两旁的两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高级官员,便是左连署德义江、右连署德凌渍。 对陈涛的到来,她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浑然不知,她的目光专注而深邃,让人不敢直视。陈涛清了清嗓子,不敢有任何的犹豫,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使命必达的信使。 “臣锦平郡衙果毅都尉陈涛,拜见执权大人、以及两位连署大人。”陈涛拱手,躬身拜道。 “免礼。”德凌济抬了抬手,目光依旧盯着手中的文书。 她的眼皮微微抬起,看向陈涛,目光像是能洞察人心,问道:“老身问你,这个消息,你们太守何时得知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无形的压力,像是催促着,又像是试探。 陈涛立即拱手,步履疾速而稳重地走到了德凌济的面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尊敬与紧张,声音略微颤抖但清晰地道: “回禀执权大人,一得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们曾太守便没有片刻耽搁,立即派遣我日夜兼程,不辞辛苦地赶来献上报告。” 德凌济轻轻点头,目光如同穿透了时空,似乎在回想或衡量什么,片刻后,她又问道:“此时此刻,你们太守对于陛下有何具体打算?” 陈涛稍微抬头,目光坚定,回答得更加详细:“太守有言,为保陛下安稳,必须牢牢控制住局势。因此,决定将女皇引至锦平城,暂作拘押,同时密切留意陛下等人的动态,静待幕府的最终指示。” 德凌济微微点头示意,淡淡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深思:“原来如此,太守考虑的,还算周全,老身知道了。” 随后,德凌济的眼神缓缓转向一旁静立的侍者,语调平静却不失威严,道:“将陈都尉带下去,让他稍作歇息。这一路赶来,辛苦了。” 侍者听闻此命,立刻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回应道:“是,执权大人。”然后他转向陈涛,目光柔和地示意:“陈都尉,请跟我来。” 第137章 禀报德白洺 陈涛行了一礼后,一旁的侍者便领着他走向外面,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官员的客栈,安排他稍作休息。与此同时,殿中气氛微妙地转变。 德义江站起来,双手抱背,似乎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开口:“执权大人,鉴于当前形势的紧迫性,我认为此事不容迟延,应立即上报给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担忧,胡须在他捋须时轻微抖动。 德凌渍也站了起来,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尤其是女皇主动表示要来此地探望御太后,这事关大局,我们必须向御所大人请示,看他有何指示。” 他的声音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此事的重视。 德凌济听后,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御所大人的意见对我们至关重要。” 她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思索片刻后,她继续说道:“然而,边境的情况现在极为紧急,若是因此事去打扰御所大人,恐怕”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忧虑,暗示着问题的复杂性。 边境告急,德白洺每天都在盼着关于金帐汗国的战报,这个时候德熙茗却来打扰他,身为女皇,一国天子,巡幸玄菟,德白洺肯定会率领一众幕府大臣毕恭毕敬的迎接,很多事情就要被搁置甚至放弃,这样一来,很难不会引起德白洺的反感。 德凌济虽然就任执权一职,却毕竟是个女人,与德白洺这类强硬的君主不同,她素来主张“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并以此来尽量维持着幕府内的平衡。 因此,她打算既能做到让德白洺得知这个消息,又尽量不会打扰幕府内官员的正常运行。 “的确,边境战火连天,”德凌渍缓缓吐出一口气,隐忧在眉宇之间凝聚,“御太后的身体日渐衰弱,又添了急症,幕府官员们每日都忧心忡忡。” 眼前的御舍人们面面相觑,空气中的忧虑越发浓重。 他环顾四周,缓缓的说“而如今御所大人亦步亦趋于边境与幕府之事,任是睿智如他,也难免心烦意乱。” 德义江听闻之后,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女皇这丫头,竟如此不辨轻重,” 脸上带着几分沉痛,若有所思,他转向窗外思索良久,“她偏选择此时步入深宫,本是孝心,却又恰逢忙乱之时。” 他的眉头紧蹙,显出对时局的掂量。德凌渍接着补充道:“早些时候,她未尝不思,如今却”声音里藏着失望和不甘。 “我们也不能对女皇过于苛责,”德凌济轻柔地出言打断,平和的语调似乎平复了会议室的紧张气氛。“或者说,不可如此武断。她心系幕府,尤其是这御太后之事,对待幕府却又如此坚决,着实令人矛盾。” 她缓缓站起身体,长裙微微拂地,“不过,无论如何,女皇既然能够来探望巡幸,怎么说也是怀着一颗纯洁的心而来。” 她的眼神扫过旁人,“我们当思何以策应,而非只是落井下石。” 她细细地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些许疲倦。“如此波折纠结的大局,” 她朝着靠窗的幕僚微微颔首,“任何一着不慎,游戏便成真,故而,我需要时间,将所有的棋局再思一遍。” 凝望着德凌济,所有人都默然无声,接着,她低头,静静凝视着自己交叉的双手,用略显疲惫的声音结束了这场对话:“陛下和御所,都关乎幕府运作啊。” 她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话在每个人心中沉淀。“容我再慎重考虑,以确保我们的决策是正确无误的。”又是顷刻的宁静,她终于叹息一声,轻声闭上了话匣子:“这件事情,就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这样。”德凌济淡淡地开口,她的声音徐徐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位连署大人,”她的目光落在了旁侧两位身着官袍的男子身上,继续道,“你们可以前往天领奉行处,通知他们做好迎接女皇陛下的准备。” 她站在高位上,身姿雍容,尽显王者之风。“不要大张旗鼓,保持必要的谦逊与尊重。” 德凌济接着叮嘱道。然后,她又转向众人,脸上带着稍许思索的神色,“至于我,暮色时将亲自前往御所大人那里,将此事亲自向他禀报。”她语气坚定,似乎已有了全盘的计划。 “把握好分寸,以免惹起不必要的波澜。”德凌济补充道,她显然很清楚宫廷之中的复杂。“各位,对此安排有何异议么?”她环视在场的幕僚和大臣们,声音中带着领袖的威严。 德义江,这位年长的左连署,立即站起身,他的眼神坚定,“我们完全遵从执权大人的安排。”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显示出对德凌济的绝对信任。 紧随其后,德凌渍也是微微颔首,他年岁同样不小,见惯了宫廷的风云变幻,但在这一刻,他的态度也同样坚决,“就听执权大人的。”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经年的沉稳。 德凌济站起身,缓缓地走向宽大的窗户,目光投向远方的边疆地带,心中充满了忧虑与期待:“如今,唯有边境的捷报,才能为御所大人带来一线光明…” 夜间,德白洺按照惯例,坐在大将军府后阁的银蟒殿内,点着灯火,批阅奏折,目光专注地在纸上移动,如同舞动的剑而不让一丝懈怠。 突然,李公公缓缓走到德白洺的身旁,低声道:“御所大人,执权求见。”德白洺抬起头,微微皱眉,略带疲惫地说道:“让她进来。” 紧接着,德凌济穿着深蓝色的宽袖长衫,优雅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智慧和坚定。“老身拜见御所大人。御所大人,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决策和指示。” 她的声音,温柔而自然。 德白洺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有事直说即可,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德凌济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陛下决定不久之后将巡幸至玄菟城,此举,非同小可,老身想了很久,决定来禀报御所大人。” 德白洺听到德凌济的话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正审阅的厚重奏折,慢慢站起了身体。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并不立刻回答。 平静的眼神逐渐变得深不见底,仿佛在思索些什么。缓缓转身,他步向室内靠窗的一处,双手背负身后,站定。 第138章 明哲保身 “现在,陛下究竟驻足于哪里呢?想必,应该是步入幽州地界了。”在沉静了一刻后,德白洺缓缓开口,语气里似有沉思。 “御所大人明察。”德凌济以一礼回答,声音平稳而恭敬:“回御所大人,陛下目前居停于锦平城的平冈县,当地官员已为陛下准备了盛大的接待。”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甚者,陛下此行,乃是以探视御太后老人家为由。” 德白洺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那笑意中似乎藏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哦,这位女皇,自何时起,突然又开始牵挂起这寡人的家庭成员了?” 德凌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却不曾直接回应德白洺的讥讽,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德白洺坐回椅子上,目光幽深,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你以为孤真的看不出这场戏?探望御太后不过是幌子,陛下的真意别有所指。” 他停顿了一会儿, “德熙茗, 只怕是过来,试探孤和幕府的。” 德凌济站在那儿,表情凝重,沉思着回应:“御所大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论陛下的真意如何,我们都必须恭迎至尊,这是国家的礼仪。” 德白洺闻言,虽不以为然,却也点头认同:“国之大典,的确不容忽视。” 德凌济此时踌躇了一下,轻声说道:“御所大人,既然陛下已经莅临,我们自然不会无礼驱之而去。” 德白洺看她一眼,眼中闪现一丝锐利:“你的意思是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德凌济微微低下头,轻轻颔首:“是的。老身已经令两位连署大人以及天领奉行的官员,集思广益,共商迎接之策,尽量给予最高礼遇。”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相信他们,一定会更好地迎接陛下。” “这还不够。”德白洺语重心长地说,“只筹备迎接的事情而在无其他,岂能掌握深层的脉络?” 德凌济的眉头微微蹙紧,露出淡淡的迷惑,“老身不解,御所大人此言何意?” “孤的意思是,虽然筹备充足,但若无人深入了解,又怎会知晓陛下的真正心意?孤没有精力,去深入了解陛下了。”德白洺缓缓地说,眼中的锐气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德凌济的眼神,逼迫她去领悟其深意。 “这不仅仅是一场迎接,更是一次审视。”德白洺接着说,“孤需要你,代替孤,亲自去迎接。” 德凌济略显错愕地抬头,眼神更加疑惑地望向德白洺,声音微颤,问道:“御所大人的意思,到底是?” 德白洺没有回答,而是在房间中慢慢踱步,接着停下脚步,走到德凌济的身旁,凝视她的眼睛,声音更低,更加私密,“替孤,仔细的看看,陛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话中,带有一丝探测和试炼的意味,唇角掠过一丝淡淡的讽刺。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是观察的关键。”他接着说,“不听话的木偶,可不利于幕府的统治啊。” 德白洺摇了摇头,轻叹道,好像在感叹这个时代机谋与权谋的复杂。德凌济默默听着,脑海中快速转动着,逐渐理清了德白洺的真实意图。 其实,德凌济,并非真的不理解,而是不敢理解,执权是距离幕府将军最近的职位,稍有不慎,就会遭嫉妒。为了避免,宁可装傻,也不可贸然揣摩德白洺的意图,从而表现出很精明的样子,除非,他已经明示了。 纵观整个历史,精明的大臣,如果不懂得明哲保身,岂能全身而退,无疾而终呢。 “老身明白了,御所大人。”她肃然回应,“老身会留意陛下的一言一行,确保万无一失。” 德凌济心中有了决断,语气中流露出一股隐含的坚定与果决。 德白洺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回椅子,目光重新沉入了方才的奏折之中,但那深沉的眼神却像是隐藏着算计整个帝国的深邃宇宙。 不久,德凌济站起身来,身姿稳健,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遵从德白洺的指令。 她向德白洺鞠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尊敬与服从,然后缓缓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房间。 德白洺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量,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语:“除了执权大人,孤还能指望谁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孤独,似乎在这个时刻,他更加坚信德凌济的能力与忠诚。 大将军府外,夜色温柔,星光点点,德凌济被德白雁慎重地搀扶着走向马车。 德白雁观察到她的脸上掠过的疲惫之色,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叹气道:“母亲大人,您都年过六旬了,这么晚居然还放心不下幕府的事,这样下去,身体该吃不消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母亲深深的关心和担忧。 德凌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困惑与辛酸,“御所大人生性猜忌,老身我只能在这个时候面见他,禀报此事啊。” 她的神情间隐含着对命运的无奈,却也透露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 德白雁轻轻地把德凌济扶上马车,眼神充满了敬佩,“母亲大人,您要是垮了,我们兄弟三人,该怎么办啊。”他低声说道,眼中不禁湿润。 德凌济微微一笑,露出了难得的和煦,“孩子,幕府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老身若不为这个幕府尽心尽力,又有谁能呢?”她的话如同晚风轻拂,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却也显露出不变的坚定。 “说到底,幕府稳定了,我们端都公一脉才能稳定。你父亲过世的早,你们兄弟三人又受到文王的恩典,赐姓德氏,一切和宗室无异,正因为这样,你们才要更好地,守护玄菟幕府啊。” 德凌济坐在马车内,紧紧地握着德白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老身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啊,兄友弟恭,你们长兄继承爵位,日后做个连署,为我大律效力;你和你次兄二人,尽心辅佐你们长兄,老身也就知足了。” 德白雁听后,诚恳的点了点头:“母亲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第139章 抵达玄菟城 夜色渐浓,德白雁独自坐在马车的软垫上,脸上映着窗外微弱的星光,双眼迷茫地凝望着黑夜,心中波澜起伏,思绪如同夜空中流转的星子,灿烂而又混沌。 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犹豫不决,宛如旋涡中的叶片,难以把握自己。 “母亲大人”他轻声呟喃,却在开口之前多次迟疑,心头沉甸甸的问题让他的额头微微出汗。 终于,在心中权衡了无数次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重要决心般沉声问道:“母亲大人,有句话,孩儿不知道当不当讲。” 德凌济静静地倚在车厢的柔软靠背上,眼睑低垂,双手轻轻放在膝上,似乎在这条途中早已消磨了不少体力。 听到儿子稍带忐忑的声音,她微微挑起了眉,声音尽管疲惫,却依旧平和而镇定:“但说无妨,尔等何事,自毋须瞒也。” 德白雁看到母亲这般态度,心中反而平静了些。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却带着几分忧虑,问道:“您真的,支持世子殿下,就任五代将军吗?”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德凌济微微皱眉,依然保持着一份从容,虽然眼睑仍然微垂,但在昏暗的马车内,她的声音如夜风吹过古井,清冽而深沉。 “母亲,”德白雁吞吞吐吐,语气里裹着一层薄雾般的迷茫,“您一直是幕府的首席大臣,一直是我们的榜样,您的决策总是那么明晰,但” 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略带着从未有过的迟疑。 “你心中的疑云,说来让老身听听。”德凌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关切。 “关于世子殿下”德白雁吐露了心中的疙瘩,“虽然,孩儿敬佩世子的才华和魄力,但总感觉,世子殿下并非御所心中唯一,我们端都公一脉的未来,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他小心翼翼地探究着,生怕冒犯了母亲。 “世子殿下是文王挑选的继承人,也是幕中众望所归。”德凌济慢慢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德白雁。 “你想说,我们应不应该支持世子,是吗?”她截断了儿子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是,”德白雁声音微微颤抖,“如果有一人,能更好地统领幕府,让人民更加安居乐业,那么,将希望寄托于他,不是更为明智吗?”德白雁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德寂然这副“望之不似人君”的模样,在幕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这次德寂尘奉命回玄菟,更是给德白雁释放了一种信号,在他看来,德寂然,不一定真的能够承袭将军位。 他口中的那个人,很明显,指的就是德白洺次子,德寂尘了。 “久明侯大人,同样是御所大人的嫡子,万一承袭了将军之位,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端都公一家如此支持世子,岂不是,要落得江淮侯一脉的下场?” “孩子啊。”德凌济长叹一声,目光柔和了几分,却透露出一种远远超过岁月沉淀的苍凉。“你的心思,老身明白,但大局,重于一切。” 她继续说道,“你长兄身负重任,担任二阁执事,我们作为他的家人,没有理由不支持世子殿下。” “生米煮成熟饭,就没有再还原成生米的道理。”她用力地挤出几分力气,想要让德白雁明白这绝不是可以质疑的事情。 “但如果”德白雁并未立刻放弃,仍试图争取一线希望。 “够了。”德凌济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没有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必须''。” 她的手在空中划过一条沉稳的轨迹,反映出她心中坚定的信念。 “世子殿下既然是我们拥戴的未来将军,那么我们就必须绝对忠诚,没有余地。” 她关闭了话题的大门,留给德白雁的,只有沉重的沉默和无尽的思索空间。“这种问题,以后就不要问老身了。” 这个问题,如同晚夏的雷鸣,虽然早有预兆,却也在静谧的夜空中掀起了阵阵涟漪。 德凌济的目光朦胧地透过车帘凝视着天际,沉默了片刻。她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仿佛这个问题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某根弦线。 几日后,随着阳光照耀在繁盛的郡城之上,德熙茗被曾穆亲自护送到了锦平城,这座比起平冈县要宏大得多的城市,以其繁荣和广阔而着名。 街道两旁人来人往,热闹的市井声与四方来的客商交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德熙茗坐在马车之内,透过帘幕,欣赏着眼前的繁华景象。 曾穆站在马车旁,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坚定,似有重大决定即将宣布。在确认周围无人后,他低声对正在观景的德熙茗拱手说道:“陛下,锦平城虽好,但玄菟城才是我们的终点。” 德熙茗闻言,微微颔首。 曾穆继续说道:“执权省刚传来政令,要求陛下尽快前往玄菟城。” “那么,就让臣,护送陛下,前往玄菟城。” 德熙茗微微点头:“辛苦了。” 此刻,她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波澜,既充满了对未知的浓厚好奇,又不禁被即将面临的未知挑战所带来的忐忑所覆盖。 每一步踏向玄菟城,似乎都重若千钧,就像是逐步进入一个深不可测的幕府的大本营,每一寸土地都充满着故事和权谋。 直至现在,她的心里依旧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因为德白洺对她的到来究竟会是欢迎还是排斥,这是个未知数。 她知道,德白洺作为幕府的核心人物,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关乎着整个玄菟城甚至更广阔天地的政局和命运。 不过,无论心中的波动如何汹涌,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踏上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告诫自己,必须坚强,必须勇敢,因为她的每一个决定,不仅关乎自己的命运,更关乎着她所代表的皇族和身后支持她的人们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杂乱情绪压制下去,让自己的心境变得更加坚定和平静。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玄菟城的巍峨关隘渐渐显露在前方,它们如同古老的守卫,沉默地伫立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关隘建在一片开阔地带,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近处是被初春的绿意点缀的草地。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那斑驳的石壁上,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关隘的两旁,旗帜飘扬,上面绣着代表大律幕府的图腾,随风轻轻摇曳。古老的石路两旁,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守卫的身影,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目光如炬,警惕地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第140章 执权亲迎 曾穆急促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步伐匆忙地向前推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紧迫感。他走到守卫的面前,低声而急切地说:“劳烦你快去禀报,告诉他们,陛下亲临。” 守卫瞥了一眼不远处车中的德熙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以几乎是奔跑的速度朝着关隘深处冲去。 在常情下,皇帝巡视其地,声势浩大,官员列队,欢呼声一片。 但在这幕府统治之下,一切都变得低调而又简约,尤其是在玄菟这个幕府的核心地带,更需保持谦逊。 曾穆回头望向德熙茗,神情中带着一份深沉的担忧,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话语。德熙茗透过车帘,目光如炬,似乎感受到了曾穆的沉默和焦虑,轻声问道:“曾穆,有何不妥吗?” 曾穆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回答:“陛下,玄菟之行,非同小可。御所大人的威名,想必您也知道,还请您,见到御所大人之后,要谨慎行事。” “本官,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德熙茗微微点头:“朕知道了。” 曾穆的担忧,在德熙茗看来,有些多余了,她当然清楚,在德白洺面前,要如何展现自己。 关口内,德凌济,一位身形坚挺的老妇人,身着绯红蟒纹官袍,头戴三梁进贤冠,整个人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威严气场,显得极其正式。 身边的德义江和德凌渍,两位幕府连署,也同样身着象征着高位的绯红官袍,头顶着象征智慧与尊贵的三梁进贤冠,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尘云,期待中带着一份肃穆。 当得知女皇的车辇已经到来,德凌渍轻步走前,语气带着敬意也透露出一丝急切,对德凌济说: “执权大人,您贵为幕府执权兼大宗正,地位崇高,可在此等待女皇的到来,然后进行拜谒。请允许我和左连署大人,先行一步,前去迎接。” 德凌济,面对这样的提议,微微抬头,目光穿透了前方的尘土,缓缓开口: “御所大人既然有令,要我们亲自迎接,那老身自然是要与你们同行。这不仅是对女皇的尊重,也是对御所大人命令的服从。” 她的心里很清楚,执权地位再高,也是幕府将军的臣子,幕府将军既然有令,就不可以投机违背。 德凌渍听后,不禁有些错愕,但很快调整了情绪,轻声回应:“执权大人言之有理,那我们一同前去。” 德义江此时也加入了讨论,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确实,这次女皇亲临,对我们幕府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刻。我们应当,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 三人之间的对话虽然简短,却流露出他们对于职责的重视和对女皇到来的深度关注。 随后,德凌济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一众天领奉行府的官员,声音铿锵而有力地宣布:“诸位,穿戴整齐,随老身一同前往关口,迎接陛下的圣驾。” 官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整齐划一地回应:“遵命!” 声音中满是敬意与激动。德凌济脸上流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确保自己的形象庄严而尊贵。 她又一次看了眼马车的方向,内心深处掀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她强大的意志压了下去。 她轻声嘱咐旁边的年轻官员:“速去关口前方,确保一切准备就绪。” 年轻官员拱手应是,然后快步朝关口方向冲去。其他官员亦是快速地进行最后的准备。 德凌济拄着拐杖,缓步前行,身后跟着的二十几名幕府官员,心中无不感到紧张又兴奋。 他们穿过了关隘,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清新与凛冽,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庄重。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那个方向。 车辇终于缓缓驶近,德凌济站稳脚步,拄杖轻轻敲地,示意身后的人们安静下来,她的声音温和而庄严,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陛下驾到,诸卿准备行礼。” 车辇停稳,德熙茗缓缓从车内走下,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干人等,眼神中透露出温和与威严。 德凌济迈着沉稳的步伐迎上前去,深深一拜:“臣幕府执权、端都郡公德凌济,奉御所大人之命,特来拜见陛下。老身与两位连署大人,以及幕府的诸位官员,恭候陛下多时,愿陛下圣驾光临,为我们带来光明和指引。” 德熙茗毫不犹豫,她步履轻快地跨过空地,走到德凌济的面前,轻柔地扶起她:“执权大人,您是幕府的长辈,朕怎敢让您这样行礼?”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敬仰与亲昵,仿佛在对待一位长辈。“执权大人,让朕来扶您,岂能让您如此辛苦。”她接着说,手中的力道温柔而坚定。 德凌济微微摇头,一抹和煦的笑意掠过她那经历风霜的脸庞:“陛下,您这般谦和,真是让老身感到温暖。但君臣之礼,不能因私情而废。” 德熙茗听后,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她懂得德凌济的坚持,也尊重这份来自老一辈的执着:“执权大人,您的坚持,朕心领了。不过,您也要答应朕,今日之后,不要再这般见外。” 德凌济点了点头,微笑中带着几分释然:“陛下英明,老身自当遵旨。” 随即,德凌济转向旁边的德义江,她的声音依旧平和而有力:“这位是左连署大人、靠山侯德义江。” 德义江,那位年岁已高的老官员,颤抖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双手微微拱起,尊敬地行了一礼,而他那雪白的胡须随着每一次颤抖轻轻地摇摆,仿佛在静静讲述着历经沧桑的故事,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一股坚定,缓缓道: “老臣幕府右连署、靠山侯德义江,拜见陛下。” 德熙茗微微点头,温和地开口:“朕已知晓,德义江大人,无需多礼。”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似乎在安慰这位年老的官员。 这番简洁的交流,虽然充满了敬意,但对于德义江来说,似乎有些让人失落。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般处遇,难道是因为德凌济被视为更尊贵的长辈,而他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吗?一时间,德义江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得有些唏嘘。 德义江已是年近九旬的老人,他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大律,见证了无数的风风雨雨。 作为幕府中的一位老官员,他曾经也参与了许多重大的决策,为国家的安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德熙茗眼中,德凌济自然是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但他自己,难道就不值得同等的尊重吗? 德熙茗这般举止,并非出于随意,心中有着她的考量。朝堂之上,德义江曾不避忌讳,直言不讳地对她表达过不满,甚至公开叫板,让女皇很没有面子,那怎能说是无端无故呢? 然而,朝中众官员,并非人人都能明白,她这位女皇对谁都能真正敞开心扉,换言之,不是所有的幕府官员,都值得她礼遇。 她转而目光柔和地望向德凌济,语气急切而充满关切地询问道:“德凌济大人,可否告知御太后现今所在何处?朕必须即刻探望。” 第141章 世子有令 德凌济正要把话语继续下去,突然,从一旁走出的右连署德凌渍,身姿端正,他轻轻拱了拱手,目光中满是敬意地向女皇道:“启禀陛下,据最新消息,御太后正于大将军府内进行静养。”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若从长远的安稳考虑,陛下或许应先前去拜访御所大人,这样似乎更为适宜。” 德凌渍的声音虽低,但其眼中的严肃和担忧却是昭然若揭的。 德熙茗皱了皱眉,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建议给稍微打乱了原计划。她沉吟了片刻,那对智慧和决断并存的目光在德凌渍身上轻轻一扫,似乎在评估着他的提议。 而后,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议,眼神中透露出对他忠诚提议的赞赏与倚重,“右连署大人说得对,朕,就先去拜见一下御所大人。” 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攥着德凌渍的手,低声道:“右连署大人,您同样是幕府的长辈,既然这样,朕就应当像对待叔公一样,对待您。” 一句叔公,让德凌渍的态度立即缓和了下来,他微微点头:“陛下有心,老臣万幸。” 在这玄菟城中,权势如影随形,德白洺不仅仅是幕府将军,更是大律国的统治者,他的意愿就如同无形的法则,牢牢掌控着这座城市的命脉。 德熙茗,这位谨慎的女皇,踏入这玄菟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已经明晰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要安抚住德白洺那颗时时可能暴动的心,让这位御所大人了解到,她与朝廷,绝无角逐权位的心。 那么,执权也好,右连署也罢,德熙茗都要以晚辈的身份,好好地对待他们、礼遇他们。 德凌济,作为旁观者之一,默默注视着德熙茗的行动,她深邃的眼眸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希望能从这位女君的一言一行中探知更多。 目前,至少在德凌济的眼中,德熙茗展现出的无疑是令人信服的平和与诚意,并没有显现出其他深藏不露的企图。 而在德凌济对德熙茗的审视中,德义江则是另一番心情,他不禁叹出一口长气,目光复杂地望着德熙茗。 老连署的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惊讶于德熙茗这位年轻的女君,他本以为,德熙茗对他如此敷衍,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当他注意到德熙茗对德凌渍的态度时,才发现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德义江缓缓摇了摇头,心里带着几分佩服,几分忧虑。“眼前这个年轻的丫头,怎么看,都不简单啊。”德义江心里暗叹,她的每一个决策、每一个行动,都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改变着玄菟城内幕府对朝廷的看法。 德凌渍骑着枣红色的马,引领着前行,德熙茗一行人缓缓穿越着玄菟城的繁华街道,巷弄间的光影投射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沿途的百姓和官员们纷纷停下脚步,深深地鞠躬,以示尊敬。他们的目光并未直接落在女皇德熙茗身上,而是凝聚在领路的德凌济——这位幕府执权身上,她是执掌权柄的存在,且生性和善,备受人们的敬畏。 街道两旁,儿童停止了嬉戏,商贩暂停了叫卖,一时间,整个大街沉浸在一种肃静而庄重的氛围中。 德熙茗缓缓移动着目光,细细观察着这一切,内心泛起复杂的情绪。最终,他们的队伍抵达了一处宏伟的建筑前,那就是大将军府。 德凌渍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德熙茗示意。 德熙茗轻轻拉紧了自己的衣袍,走上前几步,站在大将军府的门前,目光投射向那扇沉重的大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此刻的情绪波动。 这里,便是德白洺的居所,一个总是给她带来无形压力的人物所在的地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这不仅仅是对权力斗争的警惕,更多的是对接下来可能发生事件的预期。 德凌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执权护卫前去禀报,随后,御所亲卫打开沉重的大门。 门扉缓缓打开时,一股冷冽的风吹过,德熙茗似乎能感受到那股从府内传来的戒备和力量。 德白荒身着绯红蟒纹官袍、头戴二梁进贤冠的男子,从将军府内部缓缓走出,步态沉稳而庄严。 他的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重视。 在距离德熙茗还有几步之遥时,他停下脚步,深深地一躬身,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臣二阁执事德白荒,特来迎接陛下。”随即,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德熙茗,等待着女皇的回应。 德熙茗面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德白荒的出现而露出任何情绪波动。她淡然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朕知道了。执事大人,你突然离开二阁来迎接朕,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 德白荒听到德熙茗的问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稍微低下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言辞。片刻后,他抬起头,眉头微锁,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实不相瞒,御所大人目前不在府中,他前往参拜祖庙了。因此,臣来迎接陛下。” 德凌济,则是从一旁缓步走到德熙茗身旁,目光在德白荒身上扫过。 德熙茗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一情报已有所了解:“原来如此。那么,执事大人,御所大人有没有留下何时回返的消息?” 德白荒轻轻摇头,叹息一声:“御所大人并未明言何时回返,但他已吩咐,在他不在期间,若陛下莅临,由世子殿下代为迎接,须臾不可怠慢。因此,臣奉世子之命,请陛下移驾二阁,稍作休息。” “既是如此,”德熙茗稍做思考,然后继续说道,“那朕就移驾二阁。执事大人,还烦请你为我们引路。” 德凌济站在将军府外,心如止水却突然激起一抹涟漪,她的思绪翻涌,内心涌现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疑问。 御所德白洺,这位平日里行踪准确、言行举止间总能给人以深思熟虑之感的高位者,今日怎会无故不在其位? 这一疑惑如同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她的目光徐徐移至眼前这位身着绯红蟒纹官袍的长子德白荒,那双眼瞳深处透着复杂而沉稳,令人难以捉摸。 德白荒,虽然作为执权的嫡长子,但他同时担任二阁执事,举止之间,似乎在告诉观者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凌济轻轻皱了皱眉,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疑问中的时候,她需要决断。 她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肯定语气缓缓开口:“既然御所不在,世子有令,那么陛下,请。” 德熙茗立刻理解了德凌济的用意,她连连点头,随后大步走了进去。 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玄菟城的每一处风景,每一张面孔,对她来说都是新鲜而独特的经历,而德寂然,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更是她早已想要一探究竟的秘密。 毕竟,这位幕府世子,日后可是要承袭幕府大将军位的人,很关键,德熙茗很清楚,大婚之日,德寂然能够遣使在一众大臣面前献上银钱,就说明此人,并不简单。 第142章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然而,当德白荒缓缓经过德凌济的身旁时,他的步伐略微放慢,只听他低声向德凌济道出了一番话:“母亲大人,御所有令,命您即刻觐见他,请随孩儿来。”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过道中显得尤为清晰,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庄重。德凌济听后,脸上流露出深思的神情,她缓缓低了头,似乎在对德白荒的话语进行沉吟。 她的视线在周围空无一人的空场上微微一扫,随即她的目光落在德白荒身上,眼眸中透着一种复杂的光芒。 “这命令,真的是从御所大人那里来的?”德凌济微微颔首,她的语调中夹杂着些许不确定,仿佛在寻求着什么确认。 德白荒则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似乎有着让他深感重要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肩膀上的负担似乎沉重异常:“是的,母亲大人。” 德凌济的嘴角微微上扬,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是对德白荒言辞中坚定态度的一种赞赏:“老身,明白了。”她顿了顿,继而语气转为柔和,“老身这就去。” 德白荒望向德凌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暖:“多谢母亲大人的理解。” 在大律,二阁执事并非只是留在世子身边进行任职辅佐,二阁执事有品级,有官制,身为幕府官员,同样可以随时受到御所德白洺的调遣。 换言之,二阁执事,同样是幕府内的要职,不仅辅佐世子,还要执行公务,将二阁执事理解为将军世子的家臣,有点过于片面了。 因此,德白荒能够直接收到德白洺的命令,很正常。 而德熙茗,则与皇亲王沈钰一起,随着二阁的护卫穿过长廊,终于到达了二阁的大门前。 此时,一位身着紫色龙纹官袍,头戴远游冠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门前,他的姿态恭敬而庄严,仿佛一尊等待着朝圣者的神只。 当德熙茗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立刻躬身行了一个深深的礼,声音含糊却有力:“臣大都督、将军世子德寂然,拜见陛下。” 德熙茗一时间有些错愕,这位年轻的将军世子所说的话,对她来说既陌生又复杂,她暂时无法完全理解,根本没听懂。 然而,德熙茗很快从他的服饰中得到了线索,确认了他的身份。南醅刚想解释,只见她微微一笑,试图用简单的话语回应:“你就是将军世子德寂然,不必如此拘礼。” 紧接着,德熙茗便被德寂然请入主殿,其内华丽的装饰和雕塑展示了一个帝国的精粹与荣耀。她心中开始有些紧张和担忧,因为她不知道德寂然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在这种宏伟之下,沈钰发现自己的心情出奇地平静。但这份平静很快就被他突然意识到宗宇凌不在场的事实击碎了。 周围的一切豪华和权势都暂时被推到了一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失踪的人身上。 那个一向冷静、理智的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焦虑:“这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他试图把焦虑压下,转而通过深呼吸来平复心绪,但宗宇凌的突然失踪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到他原本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在他还未来得及深入思索,甚至在他制定出一个寻找宗宇凌的初步计划之前,南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南醅虽然面无表情,但沈钰能感觉到那分对他的尊重,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沈钰,就像是在等待着一位长久未归的将军回到军营一般:“中宫大人,里面请。”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无比坚定,仿佛是在暗示:世子殿下,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不要再耽误时间。 德寂然缓缓地走向上首的位置,他的身体微微倾斜,似乎是在努力保持平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迟缓,好像他的思绪正在远方游荡。 德熙茗则轻轻地坐到了一旁,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德寂然的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她注意到了他的步态略显蹒跚,以及他那略显凌乱的衣着,这一切都和他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 德熙茗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禁自问,这位口齿不清、行为举止与众不同的人,真的是幕府中威望高高在上的世子么? 德寂然似乎察觉到了德熙茗的目光,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在德熙茗和沈钰之间来回扫视。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德熙茗的身上,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一时间,凝重的空气骤然变得厚重无比,直至沈钰以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打破了这一刻的静寂。 他缓缓站起身,含笑着,肃然开口:“臣中宫皇亲王沈钰,特来拜见世子殿下。” 简洁而庄重的话语,充满了尊敬与庄严。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当初之时,臣与陛下的大婚,盛典之际,遗憾未见世子殿下光临,对此,心存惋惜。今日有幸于此处见到世子,实为万幸。” 沈钰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敬意,隐隐透露出他对德寂然的尊重之情。他继续说道:“世子殿下,以你的貌相和仪态,真乃一表人才。在臣看来,您颇有文王之风,将来定能开创一代新纪,成为万民所仰之明君。” 每一个字词都被沈钰谨慎挑选,既表达了赞美,又不失恭敬之意。 此时,德熙茗听着沈钰的话,脸上微微显出了几分不自在,只见她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沈钰的这番话虽是奉承,但在德熙茗耳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终究还是很难接受,幕府将军就是君主这个事实。 更何况,这是在玄菟城,在幕府将军的大本营,她能做的,只有按捺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无论如何,现实是必须要接受的。 德寂然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中宫大人,您就别再说这些虚话了。您作为定远侯和被册封的皇亲王,聪慧过人,想必一定能够胜任统帅后宫的任务。” 沈钰听不清楚德寂然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统率后宫”这四个字。他的脸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一个男人,去统领后宫,不管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 德熙茗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立即改变话题,慢慢说道:“世子殿下,最近可安好?” 德寂然笑着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 德寂然的声音微带嘲讽,面带微笑,望向德熙茗,他继续说道:“想必陛下和皇亲王,过得也十分幸福。” 德熙茗听到这话,脸上的尴尬表情瞬间与沈钰的相同,她心中暗自责备:“这个幕府世子,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第143章 我的将军外婆 夜幕深沉,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御所宗庙的古老石板上。 宗宇凌,独自一人伫立在宗庙的中央,他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独。四周的寂静中,只有他轻缓的呼吸声和不时的风声相伴。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那座微微泛黄的牌位,上面刻着他崇敬的外婆,二代将军德白晶的名字。深情而沉重的话语从他口中缓缓溢出:“外婆,孙儿宗宇凌,回来看您了。” 他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不易察觉的颤抖,显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 随后,他又轻声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孙儿一直努力着,希望能够不辜负您的期望。” 宗宇凌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哀伤的光芒,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试图与那位已故的二代幕府将军进行沟通。 “我知道,您一生为幕府、为大律,呕心沥血,保家卫国。现在,孙儿继承了您的遗志,继续走在这条道路上。” 他默默地站了许久,似乎在与牌位前的灵魂进行着无声的对话。突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更加坚定:“外婆,孙儿的未来,充满了挑战,但孙儿,绝不会退缩。”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屈的火花,仿佛在告诉前辈,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会继续前进,为了幕府,为了我们的家族,也为了您的期望。” 宗宇凌的每个字都显得分外沉重,但同时也透露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决心和勇气。“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艰难险阻,孙儿都会一一克服。” 他再次凝视着牌位,缓缓地蹲下身体,双手合十,低声祈祷:“外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在这一刻,宗宇凌仿佛与德白晶的灵魂进行了深刻的交流,他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随后,宗宇凌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对着着德白晶的牌位虔诚地祈祷,倾尽全身的诚意和敬仰。磕头的声音回荡在宗庙的角落,每一声都充满了对德白晶伟大事业的敬佩和怀念。 正当宗宇凌走出宗庙时,一个黑色斗篷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唐重好举止神秘,脸上的面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宗宇凌立刻认出了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和好奇。 他注视着唐重好的眼睛,透过面罩,他能感受到唐重好眼中深沉的目光,仿佛藏着许多秘密。 “是你。”宗宇凌阴着脸,“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重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宗宇凌的到来早有预料。他的动作流畅而神秘,宛如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 宗宇凌不禁心生警觉,他知道唐重好绝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他开始后退,同时警觉地观察四周,寻找逃脱的机会。 突然,唐重好迅速扑向宗宇凌,一道匕首划过空气,锋利的刀锋擦过宗宇凌的肩膀,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宗宇凌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没有停下后退的脚步。 宗宇凌迅速做出反应,瞬间躲过了第二次的袭击。他身形矫捷地闪过,一脚踢在唐重好的腹部,将他击退。宗宇凌抓住这个机会,立即跳到一边,拉开和唐重好的距离。 还没来得及让唐重好做出任何反应,宗宇凌迅速地抽出了藏在身后的火铳,稳稳地对准了他。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只见火铳的银色枪管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我就知道!”唐重好咬牙切齿地低吼,“宗宇凌,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景王的后人,哼,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宗宇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说来,我的伪装还真是成功呢。让你这么惊讶,似乎我隐藏得不错。” 唐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别在这里兜圈子了!快说,你接近女皇陛下,究竟图谋什么?” “怎么又提起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呢?”宗宇凌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疲倦,仿佛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我不止一次地解释过了,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重振皇室的荣光,以及平定动荡的幕府。” 他的声音低沉但充满力量,尽管环境险恶,但他的决心似乎未曾动摇分毫。 “你撒谎!”唐重好激动地指着他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信任和愤怒,“作为景王的后代,你怎么可能忍心看着祖辈建立的幕府土崩瓦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他的眼神紧盯着宗宇凌,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宗宇凌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可知道,现在的幕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幕府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哀。“曾经的理念,曾经的精神,早已被权力的腐蚀所吞噬。” “换句话说,现在的幕府,和我外婆,没有半点关系!” 唐重好这才注意到,宗宇凌此刻的身体都在颤抖,仿佛是被寒风吹过的柳枝,脆弱而无助。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似乎是想起了不堪的过往,那些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宗宇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到宗宇凌摇摇欲坠的身姿,唐重好的眉头紧皱,终于放软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的外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仿佛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已被暂时搁置。 宗宇凌停滞了片刻,深呼吸一口冷空气,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火铳,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那是一个秋天,叶子落尽的季节,我的外婆,二代将军德白晶,突然间离世了。” “离世?”唐重好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进一步紧锁。 “是的,她身患重病,最终没能挺过那个寒冷的秋天,我母亲那时只有两岁。”宗宇凌继续说道,目光深邃,仿佛能穿越时间看到那一幕。 唐重好脸上的犹豫稍稍散去,眼神柔和下来,似乎对宗宇凌的故事产生了兴趣。 “那么,之后呢?”唐重好低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真诚的关切。 “之后,我母亲被送到了宗氏家族,外公为了母亲能有个更好的未来,将她托付给了我祖父。”宗宇凌顿了顿,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感慨。 “再后来,当幕府的权力重新洗牌,那个为幕府重臣所瞻仰的舞阳侯,德凌风,带着他的兵马和智谋,如狂澜般席卷而来,在执权等人的拥护下入主幕府,成为了三代将军。” 宗宇凌的声音开始颤抖,每个字仿佛都承载着沉重的历史与个人恩怨,“新将军的上任,标志着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但也是我们家族悲剧的开始。” 第144章 看错你了 “三代将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不惜把我的外公废为庐陵县男,然后无情地将他流放到了遥远的交州金边城。” 宗宇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凉,声音低沉而带着怒意。 唐重好感到一丝震惊,“金边城?那里,有多远?”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宗宇凌阴沉着脸,牙齿紧咬,仿佛每个字都充满了怨恨:“金边城到玄菟城,足足有八千里,八千里啊!”声音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无奈与痛苦,像是在质问天地,“我们和文王,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将我的外公流放八千里,让他远离家乡,孤苦伶仃!” 唐重好默默地聆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个曾经仁慈的外公,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每况愈下,他的身体每天都在衰弱。”宗宇凌的声音开始哽咽,仿佛那段痛苦的记忆重又浮现。 “他在流放的路上,无力抵抗疾病和孤寂,最终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继续说道,眼中满是悲伤。 唐重好不禁深吸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心中的情绪波动。 宗宇凌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要穿透唐重好的眼睛直达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在这之后,我母亲,就一直寄居在宗氏家族,像一株脆弱的柳树,承受着难以言说的寂寞。” 唐重好静静地注视着他,怀里的腰刀紧了紧,似乎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寻求一点安慰。“那时候,她遇见了我父亲,他是宗氏家族中的一位书生,温文尔雅,却隐藏着一颗炽热的心。” 宗宇凌的声音略显沙哑,像是被往事的沙尘磨砺过,透出一丝温润的悲伤。“他们的邂逅,如同一场秋雨般悄悄滋润了彼此的世界,化解了些许的忧愁。” 宗宇凌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那一段温柔的过往。“在宗氏的庇护下,他们结为连理,之后,我就出生了。” 他睁开眼,眼中似有光芒一闪而逝,透出不易察觉的坚定。 “但是,文王一脉对我们一家的打击,就像是冰霜打败了早春的花朵,残忍而无情。迫害了我的外公,还不够,继续迫害宗氏一族!我的母亲,为了不连累他们,只能带着我,辗转各地,流落到扬州!” 宗宇凌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痛楚。“我宗宇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寒冷刺骨的仇恨,它如同一股暗流在心底袅袅燃烧。” 唐重好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缩起来,他感觉到了宗宇凌话语中隐藏的怒意。“我要为家族,为我的外公外婆争取一个公正!” 宗宇凌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中愈发显得坚决,“我要帮助女皇,推翻这倒行逆施,黑暗丑陋的幕府,夺回我们应得的权利。” 他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在手背上隐隐跳动。“重塑大律帝国,让那些仗着权势欺负人的家伙,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宗宇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番话,空气都似乎因他的怒气而震颤。唐重好默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似是在思量着什么。真没想到,幕府内部的斗争,居然如此激烈。 “你真的没有考虑过,一旦幕府倒塌,你自己接手大将军的位置吗?”唐重好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宗宇凌的眉头微微一挑,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激起了一丝波澜,他停顿了一瞬,目光锐利地盯着唐重好。 “你是认真的?”宗宇凌的声音低沉,仿佛试图从唐重好的话语中寻找更深的意义。 唐重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等待爆发的紧张。 “哈,开什么玩笑!”宗宇凌突然放声大笑,打破了房间的静谧,但笑声中没有丝毫的愉悦,只有深深的讽刺。 “皇位也罢,将军位也好,那些虚名对我而言,全无吸引。”他的语气突然转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应该知道,我追求的是正义,而非权力。”宗宇凌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文王一脉的罪行,绝不能在皇室内部继续蔓延。”他紧握的双手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我外婆外公的遭遇,是我永远的痛。”说到这里,宗宇凌的声音略微颤抖,显露出罕见的情感。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悲剧,也是整个家族的耻辱。”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去。 “而我,宗宇凌,绝不允许这样的历史再次上演。”他的语调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所以,你明白了,我的斗争不是为了个人的权位。”宗宇凌深深地看了唐重好一眼,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决心。 “这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些无辜受害的灵魂,也是为了,当今的世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感。 “这也是我外婆,还有我母亲一生的夙愿。”宗宇凌的声音变得温和,仿佛在提及这两位至亲时,他的心境也随之柔软。 唐重好静静地听着宗宇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的脸上的表情像是天空中飘动的云,不断变换着,最终定格在了理解和尊重上。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自己的心中与宗宇凌的话语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终于,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歉意:“宗大人,是我错了,我以前真没看清楚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对于我之前的误解,我在此深表歉意。” 宗宇凌看着唐重好,眉头微微一松,那股藏在心底的重责仿佛也随之减轻了些许。宗宇凌微笑着说:“唐兄,能听到你这么说,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想过去,“确实,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唐重好轻轻地点了点头,显得十分理解。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和缓了一些。 宗宇凌又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的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唐重好听后,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感动,他知道宗宇凌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如今能够得到理解,对宗宇凌来说,是多么宝贵的事情。 突然,宗宇凌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过,多日不见,唐兄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唐重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宗大人过奖了。这些年,我虽然也有所小成,但与宗大人比起来,依然差得远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谦虚与敬佩。两人相视而笑,氛围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第145章 御太后,就是朕的祖母 宗宇凌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就像一把锋锐的剑直指对方的心扉,他问道:“接下来,你又有何打算?” 唐重好感受到了宗宇凌那凌厉的视线,他知道自己必须说出自己接下来的真实打算。他深吸一口气,稍显疲惫地叹息道:“玄菟城的守保亲王啊,对那操纵幕后之力的幕府,恨得咬牙切齿。” 他摇头轻叹,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将遵循宣化亲王殿下的纲领,继续留在守保亲王的门下,暂时为他办事。” 宗宇凌微微点头,好似知道唐重好会作出这个选择,“然后呢?等到了那个时机,你打算如何行动?” 他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期待。 唐重好的眼睛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他紧握双拳,声音也越来越坚定:“时机成熟之时,我会与他肩并肩,和宣化亲王殿下联手,一举扳倒那腐朽的幕府。” 听到这里,宗宇凌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他望着唐重好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信任与认同,但还是冷静地提醒道:“但我们得谨慎行事,记住,德白洺依旧精力旺盛,我们需要的,是耐心和时间。” “倘若凉州边境,与金帐汗国的交战中,幕府军大败,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他的话语虽平静,却像是在说一件早已注定的事情。 宗宇凌分析道,似乎在他的眼中,这一切都是战场变幻的必然,都是他等待已久的拨乱反正的契机。 唐重好略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阵复杂的波澜。他知道与金帐汗国的一战,对这片土地意味着什么;倘若幕府军真的输了,那些守卫边疆的将士,那些辛勤耕作的百姓,他们承受的将是怎样的苦难。 受伤的,只会是边境百姓,只会是那些无辜而又无助的生命。 他虽然积极倒幕,渴望剥落那层腐朽不堪的外壳,却并不希望那些纯朴的百姓跟着被卷入战争的洪流。 在这个残酷的时代,战火对于百姓而言,无异于一场生与死的赌局。 因此,他更希望,能够正面击破幕府,希望在不伤及一个百姓的前提下,推翻这个混乱的统治。 凉风吹过,唐重好默默地望着远处的山川,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思索。 他略微叹了口气,心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忧虑和期待:“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洒在玄菟城的街道上,金黄色的光束照亮了街道两旁的建筑物。 德熙茗准备带着皇亲王沈钰和侍女沈梓菱离开玄菟行宫,前往大将军府。 玄菟皇帝行宫,并不是豪华的宫殿,只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宅子罢了。 由于德熙茗的匆匆到来,幕府未能及时准备,因此德白洺下令,将这座大宅子作为皇帝行宫,供德熙茗居住。 这座宅子虽然不算豪华,只是与一般人家的宅子差不多,甚至连府邸都算不上,不过对德熙茗来说已经足够了。 周围是一片宁静,远处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走出宅子的大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迎接他们的是朝阳下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旁是各类商铺和建筑物。 玄菟城是大律的重要城市,行政中心,这里有繁华的市场,也有寺庙和官衙。 行走在街头,她们听到了商贩的呼喊声、小贩的叫卖声和匆忙行走者的脚步声。 城市的喧嚣和生气让人感到一股繁荣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影。街道两旁是各色建筑,有高楼大厦、宽敞的府邸和小巷弄堂。 德白洺坐在中阁,手中握着密报,紧锁眉头。李公公匆匆忙忙走进中阁,轻声说道:“御所,女皇陛下驾到了,现在正在前厅等候。” 德白洺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密报,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退下。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前厅走去。前厅内,德凌济和德寂然分别坐在两侧,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德熙茗和沈钰站在中间,默默等候着。 正常来说,女皇德熙茗大驾光临,德白洺作为帝国的铁血大将军,理应亲自迎接。 但这会儿,德熙茗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访,这种情况下,德白洺大可不必下台阶亲自出迎。即便德熙茗坐拥皇位,却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女,而德白洺早已是纵横幕府与朝廷的老君主,两人之间,辈分关系一目了然。 到底啊,这所谓的傀儡皇帝,在一个实权在手的幕府将军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加上年龄的差距,在德白洺看来,就和自己的儿女差不多。 德白洺在几名宫女陪同下,走进前厅。他优雅地坐到上首位置,看起来毫不紧张。德凌济和德寂然见到他走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并向他鞠躬致敬。德白洺面色平静,“执权大人、寂然,都免礼”,示意他们坐下。 “晚辈德熙茗,拜见御所大人,此行专程来探望御太后娘娘。”德熙茗身躯微俯,恭敬地拱了拱手,声音中满溢着诚敬之意。 德白洺仍旧面无表情,如古井无波,他的目光凝视着德熙茗,似在审视,又似在思索:“陛下远道而来,不惜跋涉近千里路,仅为探望一位年老的女子,孤的母亲,孤对此深感敬意,陛下,辛苦了,辛苦了。” 德白洺缓缓开口,语气未见波动,但字字句句中似有深层的意味。 德熙茗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与温暖:“御所大人过誉了。” 她略带风度地摆摆手,“御太后不仅是御所大人的母亲,她更是众生皆敬的国母,于朕,亦如同亲祖母一般。” 德熙茗的话语,柔和而坚定,“朕自当为祖母献上最诚挚的敬意,这份孝心,理应不受任何的约束与质疑。”她目光清澈,直视德白洺。 德熙茗此言一出,就是在变相告诉德白洺:我可是把你当做父亲一样看待,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我这个“女儿”哦。 德白洺薄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声。他深邃的目光,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然而,他的内心的确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喜悦,这少女眼神的坚毅,总是能勾起他心底柔软的地方。 德白洺的嘴角轻轻挑起,那一抹微笑仿佛是沉冰化春,尽是柔情。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华美的檀木椅扶,缓缓地,他的目光略有几分慈爱地盯着眼前这个执着的女孩——他的“女儿”,德熙茗。 果然,任何计策,都比不上真诚,尤其是对于德白洺这种君主而言。 这时,德熙茗身后的影子微微动了动,一个低沉稳健的声音响起:“臣中宫皇亲王沈钰,拜见御所大人。” 沈钰的身姿挺拔,向德白洺献上了深深的一拜。这番景象,让时间似乎都停滞了几分。 德白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片刻后才笑道:“原来是沈钰啊,快,离近一些,让孤好好地看看你。” 他舒展着眉宇,脸上满是和煦之色。 第146章 御太后又病重了 “中宫大人,应该十八岁了?”德白洺缓缓地开口,他的目光从沈钰脸上移到了他的身子,上下打量着,眼神中似乎藏着复杂的情绪。 “禀御所大人,臣的确已经十八岁。”沈钰的声音低沉稳健,回应着德白洺的目光,神情中透出一丝尊敬。 “十八岁”德白洺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这个年纪,正是生命中最灿烂的时期。” 他叹了一口气,语调里带着几分感慨:“真好啊。和孤的尘儿,是一个年纪。” 听到这里,沈钰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心中暗想此话意味深长。 “尘儿?”他试探性地问道,“御所大人,可是您的儿子,久明侯大人?” 德白洺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仿佛触及了心中最为温柔的角落:“是啊,孤的儿子,和你们是同龄人。” 沈钰听后,连连摆手,谦虚的说道:“御所大人言重了,臣不过是个世袭的定远侯罢了,岂敢和久明侯大人相提并论,他可是上京都督啊,要比臣,更加优秀。” 德寂然看向沈钰,缓缓的说:“中宫大人,在父亲大人面前,就不要谦虚了。” 德白洺的目光和沈钰相交,蕴含着一丝询问和期盼,他开口欲言之际,一旁的李公公却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沈钰的回答。“御所大人,御太后御太后病情恶化了!” 李公公几近斯跩的声音里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焦急,满面写着深深的忧虑,双手微颤,显得十分慌乱。 德白洺闻言,脸色瞬间黯沉如墨,眼中射出一抹锐利光芒,如刀锋般犀利。 他的身影骤然间站了起来,短暂的寒意笼罩全场,令四周氛围顿时冷凝,降至冬日的严严寒意。他急促一瞥身边的德凌济,神色凝重到了极点,两人之间的无声交流,如电闪雷鸣,一切俱在不言之中。 然后,德白洺长身而起,步伐疾快如离弦之箭,朝着后阁方向迈出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他心中的忧虑之重似乎都压了一分,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他心中轻声呼唤,眼中的柔情皆转为刻骨的挂念。 德凌济望着远去的身影,深知至高无上的御所在此时刻的脆弱,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对殿内众人,声音镇定而富有深意,“陛下,中宫大人,请随老臣,到侧殿稍作休息。”尽管言辞恭敬,却透着一份诉不尽的压力。 德熙茗听到李公公的报道后,面容瞬间隐现出一抹凝重,眼眸深处翻腾着不安与急迫,赶忙回应道:“不必了,朕也去后阁,探望一下御太后老人家。”她的声音坚定而急切,显露出对御太后的深深关切。 德凌济听闻,面露难色,急忙出言反对,“这这怎么可以?”她语气慌张,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您可是,贵为天子啊。” 德熙茗听到德凌济的反对,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然而很快恢复了平静,坚决地说道:“朕早就说过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御太后,就是朕的祖母,朕去侍奉祖母,没什么不对的。”她的语气里满是坚决之意,表明了她的意志坚如磐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德熙茗的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气息。随后,她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沈钰和沈梓菱,眼神柔和地说道:“我们走。”她的声音虽温柔,但却充满了无法抗拒的决断。 沈钰和沈梓菱听到德熙茗的话后,立刻点头表示遵命。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对御太后的关心与不安。而德凌济见状,尽管心中迟疑不决,却也知道无法改变德熙茗的决定,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充满无奈地看着德熙茗背影。 德寂然身旁的德白荒见状,立即凑近德凌济的身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安,低声问道:“母亲大人,如今局势紧张,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他的语气之中,隐藏着对德凌济智慧决策的深厚信赖。 德凌济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见德寂然轻叹一声,悠悠地说道:“陛下,还真是一片殷勤啊,让人既感动又无奈。” 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情愫,宛如春风拂过无人的山谷,留下一缕淡淡的忧愁。 德凌济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管怎么说,陛下对我们一家,还是抱有感情啊。这一片苦心,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心事,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然而,德寂然似乎并未被这沉重的氛围所影响,反而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一抹调皮的光芒: “好了,谈这些沉重的话题够了。本世子今天有些乏了,白荒,你去把诸位大人们叫到二阁,今天,本世子要邀他们一同探讨诗词。” 德白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御太后病重,你居然还有心思玩飞花令,即便如此,身为二阁执事,不能违抗世子命令,随即,他的脸上便恢复平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世子殿下,你这么做,真的合适么?”德凌济迈步走到沉思中的德寂然背后,声音低沉而充满担忧地问道。 周围的落叶在风中轻轻摇曳,给这沉重的对话增添了一抹凄凉的氛围。 德寂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德凌济的眼睛,目光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这么做,又能如何?”他的反问似乎透露出一种深层的无奈和疲惫。 德凌济轻叹一声,双手紧握,心中明白这一切的艰难选择,“但是御太后那边”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德寂然打断了。“我知道,我也很担心祖母,但有时候,表现出一点轻松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安慰,不是么?” 德寂然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他继续说道:“若是事事都紧绷一副面孔,不仅自己疲累,也会让关心我们的人更加忧虑。” 德凌济听着这番话,眼神复杂,显然被德寂然的话语所动摇。她对德寂然的认知,又刷新了几分, “不过,您真的决定了么?” 德寂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御太后那边,我等等再去。此刻,让我们用些轻松的事情来调和一下沉重的氛围。”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决的光芒。 而后,德寂然俯身轻声说:“不然,父亲大人,又要责备我了。” 他的语调透着一种玩味和无奈,仿佛是在与命运做游戏。“反正,德寂尘在玄菟城呢,老二常年不回来,就让他去好好地尽尽孝,不是么?” 德寂然语气尽显讥讽与豁达,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存在过。“哎,真是受够了这些将军家的规矩!白荒执事,我们走。” 他突然笑了,笑的是如此清爽,似乎将所有的忧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旋即,他快步走开,留下一脸惊讶的德凌济,后者还沉浸在德寂然刚才的话语中,难以自拔。 后阁内,李辞浅手臂细腻如同玉雕,细心地拧紧了湿润的毛巾,每一下轻抚都带着深厚的敬意,为御太后擦拭着炽热的额头。 她的动作温柔而细致,眼神中满是担忧。 忽然,德白洺的身影急促地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挂着深深的焦虑:“御太后情况如何?” 他的声音急切,充满了担心。 李辞浅敏捷地转过头,面露哀伤地低声回答,“启禀御所大人,御太后突发高烧,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臣妾已派人急召御医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内心极度不安。 德白洺闻言,立刻蹲下身来,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御太后的干瘪而冰冷的手,眼中泛起了泪花:“母亲,您一定要坚强,您一定要撑过去啊!” 门外,德熙茗听到消息后,急忙带着一众随从匆匆而至,她的脸上同样写着急切与担忧。看到母亲的情况,德熙茗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她快步走到御太后的床前。 第147章 我们又见面了 德熙茗目光扫过屋内,最终停留在为御太后擦拭冷汗的李辞浅身上,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虽然身着华丽的御后服饰,但那一脸的倦容,却是遮掩不住的。 德熙茗心中一动,步履加快,直接走到李辞浅的身旁,轻声而温柔地说道:“御后娘娘,您已辛苦许久,请您稍作休息,让我来继续照顾太后。” 李辞浅露出惊讶的神情,急忙摇头,轻声回应:“陛下!这怎么可以?我”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德熙茗温和地打断。 德熙茗从她手中接过湿润的毛巾,认真地说:“请您放心,我会细心照料太后的。” 李辞浅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遥不可望的女皇,如今却在亲自替御太后擦拭脸颊,心中无比感动。 德白洺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德熙茗的一举一动,他抿紧了嘴唇,眼神中写满了复杂。 半晌,李辞浅微微一叹,终于缓缓后退几步,但依旧担忧地望向御太后。 德熙茗低头认真地为御太后擦拭,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给她带来一点不适。 这一幕幕,似乎在无声中告诉所有人,她是如此真心地关爱着御太后,宫内的温暖与关怀,于这寂静的氛围中华,悄悄流淌。 德白洺看着这一切,脸上平静的表情动容了几分,他低头轻声说:“如此看来,陛下,不像是装的。” 然而,在这宫廷的辉煌之下,暗流汹涌,德白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陡然感到一股不祥之气悄然而至,瞬间令他从那动容的情绪中惊醒,一股冷意从脊背直升而上。 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沉浸的温情转为铁板一块的严肃,再没有了刚才的柔情。 就在这时,德义江如影随形般缓缓走至门口,他的到来,为这间已是紧绷的气氛再添了一份沉重。 德白洺于是没有犹豫,快步穿过紧张而凝重的空气,向外走去,留下一丝的担忧与不安。 此时,千灵韵似有所感,久闭的双眼缓缓开启,视线模糊中,她辨识出了眼前的身影并非熟悉的李辞浅。她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轻轻问道:“你是你不是辞浅?是新来的宫女么?唉,也好,让辞浅,休息休息。” 德熙茗闻声,心中一动,轻笑着试图以柔和的语调缓解千灵韵的迷茫与不安,“我叫德熙茗,您就把我当成您的孙女好咯。”她慢慢地解释道,目光温柔,试图在这寒冷的宫廷中传递一丝温暖。 “德熙茗啊”千灵韵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内心充满了困惑和焦急。 自从德凌风去世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上京城,对朝堂上的事情就不再关心,祖制规定,后阁不可干涉幕政,因此只能久居后阁,甚至很少离开大将军府。 如今听到德熙茗的名字,千灵韵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不禁低声自语:“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很陌生啊” “哀家并不记得,在幕府的宗室之中,有这样一个人啊。”千灵韵凝望着天花板,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的迷茫和不安。 自己对宫廷中的人物已经不再熟悉,现在的皇帝到底是谁,她简直一无所知,只知道执掌天下的,是自己的儿子,四代将军德白洺。 德熙茗微微一笑,感受到了千灵韵内心的纷乱与困惑,她轻声解释道:“现在,您不就知道了嘛。” 千灵韵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她试图回忆起德熙茗的样子,但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她摇了摇头,苦笑道:“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如从前了。” 她搓了搓手中的毛巾正在这时,微微转头,意味深长地向侍立一旁的沈钰使了一个眼色。沈钰明白德熙茗的意思,立刻动作麻利地端起银质的鱼洗盆,快步走近准备换水,不让御太后受一丝寒凉。 德熙茗眸子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轻轻捧起千灵韵的手,温柔地说:“祖母,请您放心,有我在,您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千灵韵被德熙茗的温柔所感动,眼眶中泛起了泪花。她颤抖着声音,流露出对德熙茗的感激和信任:“德熙茗,真是个好孩子,奶奶感谢你。” 德熙茗微笑着点点头,她拿过一块湿润的毛巾,温柔地帮千灵韵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祖母,您先休息一下,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千灵韵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德熙茗细心地为她照料,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轻轻地调整了千灵韵的被褥,确保她能在这寒冷的宫中感到一丝温暖。 李辞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状,低声道:“陛下突然驾临,臣妾未能准备,让陛下费心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担忧。德熙茗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御后娘娘,御所大人比朕的父皇年长,朕一直将御所大人当做伯父一样对待,既然这样,朕服侍御太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德熙茗转身,只见皇帝缓缓走进房间,神情庄重而又温柔。李辞浅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低头:“陛下言重了,臣妾怎敢劳烦陛下亲自”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德熙茗打断,德熙茗微微一笑:“朕在的这些日子,御后娘娘就请好好歇一歇,御太后由朕来照顾。”她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在这个时候,久明侯德寂尘,一个身穿暗色蟒纹官袍,气势如虹的男子,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披风,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响彻整个走廊,那种无声的威压,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为之侧目。正巧,他与一直候在门外,身姿优雅的沈钰迎面相遇。沈钰身着宽大的青衣,典雅而不失风度。两人目光相碰,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中宫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德寂尘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钰,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惊讶与不解,似乎没想到在这个深宫的一隅,会遇到沈钰。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似乎对沈钰的出现有所猜疑。 沈钰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就像一潭深水:“久明侯大人,真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他的语气淡然,似乎对这次不期而遇早有预料。 德寂尘的脸上一阵不屑,德白洺是他的父亲,大将军府就是他的家,怎么可能会不相见呢?这说的简直就是废话。 德寂尘的眉头紧锁,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他的目光在房间门口徘徊了片刻,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披风,使其更加整齐地贴合在身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迈步进入房间。他的手轻轻放在门上,缓缓地推开了房门,脚步声在宫廷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既然沈钰在这里,那么德熙茗,一定也在! 第148章 二阁小风波 果然,就在德熙茗缓缓抬起头的瞬间,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映入眼帘的,是德寂尘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立着。 他身着暗金色的蟒纹官袍,肩上的斗篷轻轻摆动,如夜风中的幽灵,既虚幻又真实。 “哦,母后也在这里吗?”德寂尘目光一转,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李辞浅,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情,缓缓说道,“儿臣来迟了,特来向母后请安。” 李辞浅闻声,轻轻挥了挥手,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亏你还是御太后嫡出的孙儿,居然这么晚才来探望你的祖母。”她的声音虽轻,却掩不住其中的责怪。 德寂尘苦笑,脚步慢慢前移,停在了李辞浅的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母后,儿臣自回玄菟城后,也是事务缠身。上京的公文如雪花般飞来,每日翻阅不绝,实在脱身不得,还望母后见谅。” 李辞浅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下来,“你这孩子,总说政务第一,什么政务,也比不上你祖母啊。” 随后,德寂尘迈着坚定的步伐,直接走到了德熙茗的身旁,他的动作充满了尊敬,同时也透露出一丝紧张。 他深深地弯腰,双手合十,以最正式的礼节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久明侯,特来见过陛下。陛下,您怎么亲自莅临此地?” 德熙茗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和怀念,仿佛在回忆过去的岁月。“这么多年来,御所大人对朕的恩情,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深厚。既然御太后病重,朕自然是要亲自来探望的。”她的声音温柔,却也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德寂尘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怪:“若是早有陛下巡幸玄菟城之讯,臣定会提前做好安排。”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德熙茗的尊敬,也有对未被提前告知的微妙不满。 德熙茗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对德寂尘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上京都督府的政务繁忙,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久明侯大人了。”她的语气平和,但言下之意却让人感到一丝距离。 德寂尘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德熙茗的话中有话,她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往日里他对待德熙茗等人的态度,她一定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暗想,德熙茗这是在提醒他,以前的事情她并未忘记,让他护送,无疑是在让他承担更大的责任,甚至是对德熙茗等人的一种挟持。 这样的话,德熙茗倒不如自己带着一众皇宫人员,亲自赶来呢。 这时,宫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沉静了一分,以至于千灵韵即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她的额头轻轻锁起,微微皱眉,便是那种长辈的直觉告诉她,有一份久违的亲情静静地走近。 “是尘儿来了么?”她的声音,虽弱却饱含期待,仿佛这一刻她能够透过关闭的眼睑,看见那份渴望已久的身影。 德寂尘感受到了那份突如其来的关注,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直到来到千灵韵的榻边,这才柔声回应:“是的,祖母,尘儿来看您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愧疚和尊敬,好像在这一刻,所有的官衔和荣耀都褪去了色彩,只剩下孙辈的孝顺。 千灵韵微微睁开双眼,视线略显蒙眬,她用尽力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却也带着苦涩和责备,“你这孩子啊。” 她缓缓说道,“虽然做了上京都督,可是你怎么如此冷待你祖母我呢?就算是忙,也应该抽空来看看我。你去拜谒你的兄长了么?” 她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与不满。 德寂尘听后,顿时感到心头一紧,低头不敢直视千灵韵愧疚的双眼,声音略带颤抖,“回祖母,尘儿一到玄菟城,就去拜见兄长大人了。” 他试图解释,但话语中却显露出一种无力感。 千灵韵作为德凌风的妻子,身世高贵,她亲眼目睹了幕府内部争夺权位的残酷现实。 德凌风就任三代将军后,多次告诫后代子孙,不可再互相残杀。千灵韵同样希望幕府将军一家可以和睦相处,兄弟情深,一直以来,都尽力劝说德白洺。 然而,生活在将军世家中的人们始终难以抵挡地位争夺的诱惑。因此,德寂然与德寂尘的矛盾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德寂尘听到千灵韵的话,心中有些不安,他明白千灵韵的期望,但他也知道将军世家的残酷现实。 他不敢直视千灵韵失望的目光,声音略带颤抖地回应道:“祖母,请您放心,尘儿,一定会尽力辅佐兄长大人,助他成为,五代将军。”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力和无奈。 “好啊,好啊,”千灵韵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德熙茗瞥了一眼德寂尘,看到他脸上并非真的如此顺从,思绪有些混乱。 她有预感,不久之后,必将有一场旷世之争,围绕着世子之位。 她作为女皇,为了皇室,为了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权衡利弊,尽量让幕府趋向消亡的方向发展。 而此刻,二阁内的空气似乎因为一场即将爆发的小风波而变得更加紧张,德洛梦的眉头紧皱,那是对于眼前状况的不满和难以理解。 只见,德玖芸手里紧握着一张画纸,引起了这一场小风波,那张纸其实是德洛梦最新完成的画作。德洛梦双眼如同锋利的剑刃,紧盯着那张纸,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的火花,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何他的画会在德玖芸手中。 德玖芸感觉到了德洛梦的怒视,但她似乎并不在乎,面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挑衅的笑意。 德洛梦突然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德玖芸,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似乎都在增强。 他伸出手,指向德玖芸,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不解:“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画!” 这句话里不仅有质问,更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感波动。 德玖芸看到德洛梦这副模样,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更加得意,她故意做出一副玩味的样子,挑衅地吐了吐舌头:“哼,你这画,画得也太有趣了,这画的到底是谁呢?让我好好的看一看!”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似乎是在享受德洛梦因为画作被夺而产生的不快。 德洛梦闻言,更气愤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吼:“快还给我!”同时迅速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画作。 可德玖芸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在德洛梦的手即将触碰到画作的瞬间,她灵活地向后一跳,躲开了德洛梦的手。 这突然的一幕,德玖芸一脸得意,仿佛已经预料到德洛梦会这么做,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画作,好像在挑弄,然后再次挑衅地说:“来抓我啊,如果能抓到我,这画我就还给你。” 她转身就跑,灵巧如同一只躲闪的兔子。 第149章 争执 德洛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快速地向德玖芸追去,伴随着他的是越来越浓烈的怒火。 他的速度快到令人吃惊,短短几步就追上了前方嬉戏的德玖芸,一把伸手抓住了她飘逸的长发。 德洛梦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沉声喊道:“画,立刻还给我!” 德玖芸却愈发显得顽皮,她摇摇头,一脸无辜地反驳道:“不给,你能抓到我才怪呢!” 她的声音中满是挑衅,仿佛在挑战德洛梦的底线。德洛梦皱紧了眉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德玖芸,身上的气势随之更加恐怖。 他忍无可忍,粗暴地掐住德玖芸的脸颊,愤怒地质问:“你这是为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和深深地失望。 德玖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她的表情从玩味变为怒气,厉声反击:“你敢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眼中也燃起了火焰,似乎被德洛梦的动作激怒。就在她的怒气达到顶点时,德玖芸用尽全身力气踹了德洛梦一脚,瞬间破空而去,慌忙逃离现场。 而德洛梦则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紧紧地握住空气,喊道:“你这个坏女孩,一定要还给我!” 但德玖芸只是远去的背影,留下了一串清脆的笑声,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德洛梦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德玖芸逃走的方向,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德洛梦,一个六岁的孩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他的小手紧紧地捂住肚子,身体软弱无力地坐倒在地上,泪水开始无声地滑落。 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德玖芸,嘴唇颤抖着,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哭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德玖芸,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呜呜呜!”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像是一串串珍珠落在玻璃盘上,清脆而尖锐。这声音穿透了安静的空气,引起了德洛夏的注意。 德洛夏,才四岁,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书,尽力的辨认书上的字,回忆张信吉所教的内容。 听到这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急忙跑了过来。他轻轻地扶起德洛梦,用手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慰他:“没事的,哥哥,弟弟我来了。” 德洛梦哭得更加厉害了,一边哭一边用力地点头,仿佛这样就能表达出他所有的委屈和不满。 德洛夏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德玖芸,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德玖芸,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欺负德洛梦?” 德玖芸被德洛夏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傲慢,挑衅地回答:“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德洛夏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游戏?你把德洛梦弄哭了,你觉得这是游戏吗?” “是他先打我的。”德玖芸叉着腰,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她冷笑一声道,“亏他还比我大一岁呢,居然这么容易就哭了,真是没用。”她故意放大了声音,确保德洛梦能听见每一个字。 德洛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小拳头紧紧地握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明明是你先抢我的画。”他指着德玖芸,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抗|议,“那是我努力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拿走!” 德玖芸似乎对此不以为然,轻飘飘地回应道:“我就看看嘛,你激动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嘛,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淡漠的态度更是刺|激了德洛梦的敏感神经。 她才五岁,本应天真无邪,但此刻的她,模样顽皮极了。 翻了个白眼,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轻蔑:“嘁,这就是世子一家的孩子么。被抢了画就哭,哼,别说是世子一家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比你强。” 德洛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委屈和愤怒交织在心头,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 “不许如此说我的父亲!”德洛梦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哼,我就要说。”德玖芸愈来愈神气,“要我说啊,这世子,口齿不清,话都说不明白,就不应该当世子,我爹爹可比他强多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傲慢。 “你别得意!”德洛梦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嗓音哽咽地说道,“就算这样,你爹爹也不是祖父的孩子,这辈子都当不了大将军!”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挑战。 “好了好了。”德洛夏瞥了一眼德玖芸,随后对德洛梦说道:“哥哥,我们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和委屈。 德洛梦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接着,他握紧了德洛夏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走。”他的话充满了决心和坚持。 德洛夏深深地看了一眼德玖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和无奈。然后,他领着德洛梦,缓缓向前走去。 “你们别以为,你们是世子的孩子,就一定能永远富贵,掌握权力。”德玖芸带着激愤的情绪,怒视着德洛夏和德洛梦,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真是愚蠢,你们太天真了。”德玖芸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群无知的孩童,这并不是一个五岁小孩该有的神情。 “你说够了吗?”德洛夏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他不忍心再听妹妹继续嘲弄他的兄长。 “我还没有说呢!” 德玖芸的声线提高了,“不要忘了,我们曾祖父的大将军位,也是夺来的。他打天下的时候,哪里有你们这些悲天悯人的情怀!” 德洛梦握紧了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斜视着德玖芸。 德玖芸挑衅地迈开步子,临走前不忘再次嘲讽:“既然这样,曾祖父可以,我爹爹也可以!” “到时候,我们走着瞧。” “混账东西,这些狂言乱语是从哪里学来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严厉的质问,所有的目光骤然一转,凝固在发声的源头。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仪表堂堂的中老年人,他的面容严肃,眉头紧锁,是宜昌上侯,德纪元。他身旁,还跟随着一位身着紫色龙纹官袍的老年人,正是幕府将军,御所德白洺。 两人的到来,瞬间令场面的气氛变得肃静,所有的争论和喧哗都在这一刻化为无形。 德纪元的步伐迅速而坚定,他走向德玖芸,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每一步似乎都在宣告他的权威和愤怒。 德纪元快步走到德玖芸面前,狠狠地拧了拧她的脸颊,显示出了身为祖父的愤怒,“在二阁,你这个丫头,怎么敢胡言乱语!” 随后,他拉着德玖芸站在了德白洺的面前,下跪,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严厉:“赶快给御所大人道歉!” 德洛夏和德洛梦此时亦步亦趋地跟上,同样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与担忧:“孙儿拜见祖父大人!” 第150章 不一般的德洛梦 德白洺步入院内后,那原本紧张的气氛似乎在他的气场中得到了些许缓解。他缓缓地环顾四周,每个角落的紧张空气都在他的目光下逐渐散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德洛夏与德洛梦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淡淡的笑意,缓缓的说:“免礼。” 德洛夏与德洛梦先是互相对望一眼,然后统一动作,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德洛夏略显拘谨地走到德白洺的一旁,轻声说道:“谢祖父。” 德洛梦也随后走上前,站在德洛夏的旁边,头微低,沉默不语。两个孩子静静的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德白洺到来后,他们的脸上顿时都多了几分谨慎,目光中不时掠过对这位祖父的敬畏和尊重,足以看出德白洺平时对孙子们的严厉。在他的面前,无论是哪个孙子孙女,都得表现出最高的尊重。 观察了一番后,德白洺转头看向了德纪元,一双锐利的眼睛让德纪元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面露惭愧,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 “兄长大人,是臣平日过于疏忽,没有严加管教孙女,导致她做出许多不敬的言行,请您赐罪!” 随后,德纪元怒气腾腾地瞪向德玖芸,声音如同从冰川深处传来,寒冷透骨:“就是你,把洛梦弄哭的?还不快向他道歉!” 德玖芸顽强地把头一扭,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一脸倔强地回应:“我不!” 她的声音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德纪元眉头一皱,脸上的怒气更甚,他高高地举起了大手,似乎下一秒就要降下雷霆之怒。 他沉声道:“你这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如此不懂事!” 就在他的手即将落下之际,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德玖芸的眼睛瞪大,心中暗生畏惧,她没想到祖父会如此愤怒。 “你”德纪元想要继续训斥,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一阵剧烈的咳嗽从他嘴里爆发出来。咳嗽声如同夜枭低鸣,透出一丝不祥之感。 德玖芸见状,她的脸色也随之变了,畏惧之色转为了担忧。 德纪元紧紧地捂住胸口,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身体轻微弯曲,痛苦显而易见。 德白洺和周围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紧张和担忧充斥空气。德洛夏和德洛梦亦是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叔公!”德洛夏焦急如焚地看着德纪元,眼睛中充满了复杂的忧虑和愤怒。 “您还好吗?”此时的他,语气充满了深深的诧异和关心,他轻轻的扶起那几乎要倒下的德纪元,抑制着内心的担忧,用备受打击的声音问道。 “来人啊。”此时,德白洺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直刷刷地站直身子,目光如炬地直盯着那一片混乱的人群。 他咬紧了紧唇,瞪大排山倒海的眼睛对着那些犹如庆幸看戏的红衣护卫阵备喊道。他的声音激昂磅礴,语气急促:“还站在那呆愣什么?快去请医师!” “不必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德纪元无力地摆了摆手。 他声音低沉,深深的看着还在焦躁不堪中的红衣护卫,嘴角弯起一丝幽默的微笑,“诸位,这是我以前的老毛病了。兄长,玖芸如此不懂事,臣弟替她,道歉了!” 随着他的话,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跪倒,伴随着几乎同时下跪的一声轰鸣,呼地掀起一阵尘烟。 接着,德纪元开始挺直身子,他轻轻扶住身边的德洛夏,试图慢慢站起来。 他低垂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射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咬紧牙关,看了看一旁的德洛夏,声音吃力地说出:“多谢了,侄孙。” 他坚定地站了起来,身为宜昌上侯,幕府大将军嫡系子孙,他不允许自己在他人面前表现得疲弱无助。 “兄长,”德纪元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向正在关切的注视着他的德白洺说道,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感激和敬仰, “玖芸还小,到底是不懂事,头脑总是过于火热。她的小小错误,请您手下留情,稍加谅解。” 他口中说着,一只手指向孙女,眼中闪烁着带着泪光的悲伤和心痛。 “罢了罢了。”德白洺像是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向孩子们灌输理解,他摇了摇头,言语淡然,“一个五岁的孩子,对道义之事尚未理解,让她懂得尊重和尊节,还是稍早了些。” “孤怎么可能,降罪于一个五岁小孩的身上呢,何况,她的父亲,可是在凉州边境,与贼寇拼杀呢。” 他转首,目光锁定在一旁的德玖芸身上,剑眉微蹙,眼神之中彷佛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在跳动。 “玖芸。”他喊出她的名字,语气之中无掩犹豫和考验。 对她的呼喊,德玖芸不敢不答应,她尝试挺直小小的胸膛,目光直视伯祖父,尽量展现出一女儿家的坚毅。 然后,他将目光从玖芸身上划过,看向了在一旁的德洛梦。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洛梦,一幅画罢了,玖芸可是你的从妹,你们都是文王的后嗣,更应当礼让才对啊。”他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 “没有错,即便那只是一幅画。”德洛梦尽量压低声音,无奈而又理解的答道,“是的,玖芸是我从妹,但那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您。”德洛梦最后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出来。他的眼神里饱含诉求,希望他的祖父能够理解他的举动。 德白洺听到德洛梦的话,眼神中的深思愈发浓重。他缓缓蹲下身体,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庶长孙,问道:“洛梦,你为什么特别选择画孤呢?” 德洛梦略显紧张,他抬头,目光直视祖父,语气坚定而又带着一份崇敬: “因为在孙儿心中,祖父不仅是家族的荣光,更是一位伟大的将军。父亲继承了祖父的血脉,同样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将军。孙儿希望能通过画笔,将祖父的英姿永远记录下来。” 德白洺站起身,略带几分思索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庶长孙,内心萦绕着千丝万缕的思绪。 他在想,为什么庶出之身的德洛梦竟然如此心细,竟能感知到祖父内心细微的变化。 他对德洛梦的心思既感到好奇,又感到骄傲。或许,这个没有嫡系血脉的后辈,也不止是个平凡的文人。他微微皱起剑眉,那份谜样的情绪在他眼神中泛起涟漪。 片刻后,德白洺沉声开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向德纪元,他说:“身体不好,就要多多休息啊,二弟,别让我为你担忧。” 德纪元微微低头,肩膀里传来微弱的颤动。 他回应道:“兄长大人,国事重于一切,纵使臣弟体弱多病,臣弟的儿子上了前线,与金帐汗国的兵马厮杀,小弟岂能独自享受片刻的安宁。” 德白洺眼中闪过一点怜悯,“可你总得照看好自己的身子。” 德纪元随即苦笑,继续说道。“兄长谆谆教导,臣弟铭记于心。然而,只要我还能站立,就愿担此重任,为您分忧,这同样是我们父王,生前的期望。” 眼前这位面容严肃的王兄,眉心不禁轻蹙,彷佛在心底有若干话语挣扎着想要说出口。 德纪元紧握双拳,垂首深深一拜,声音中洋溢着无上的尊敬和坚定,“臣弟此生唯愿,能千方百计辅佐兄长大人,分担天下重任,继续扞卫咱们的家国。” 他言罢,身躯笔直挺立,一股不凡气势随之而生。德白洺望着这位弟弟,目光复杂,嘴角微微扬起,却不知蕴含何种情绪。 第151章 兄弟阋墙 “算了,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德白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先回府,休息。”他的手轻轻挥动,仿佛在驱散眼前的重重忧云。 “可是,兄长大人”德纪元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他的声音里满是未尽的忧虑和不舍。 这时,一队红衣护卫缓缓走近,其中一人领头,语气恭敬却不失急迫:“老侯爷,天色已晚,我们送您回去。” 德纪元看了看天色,确实已是黄昏时分,街上的灯笼逐渐点亮,远处的天际线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心底叹息,目光落在旁边的德玖芸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唉,既然如此”德纪元轻声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玖芸啊,我们得回府了。” 德纪元用忧虑浸渍的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默默地牵起德玖芸的小手,指尖轻触间传递着无言的安慰和坚定。街道上,他们的影子拉长,交错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德纪元深吸一口气,试图抑制心中的忧虑,脚步坚定而缓慢地向前迈进。 德纪元等人缓步远去后,宫廷内的气氛似乎也随他们的身影沉了过去,留下的只有即将降临的夜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德白洺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似乎有些许期盼的德洛夏身上。他眼角的笑意仿若星辰下的温暖,轻柔却坚定,仿佛能穿透任何的阴霾。 “洛夏,和祖父去对弈几局如何,让祖父看看,你的棋艺怎么样了?”德白洺语声柔和,却隐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德洛夏闻言,内心不由得激动,这是少有的与祖父单独相处的时光,也是将军祖父难得放下架子与威严的时候。 他微微点头,尽力掩饰眼中的激动,却难掩声音中的兴奋:“好的,祖父。” 德洛夏此刻的心情如同突然之间跌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既紧张又兴奋。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宫廷深处的一处幽静院落,那里有一张古色古香的棋盘,已被月色轻轻覆盖,仿佛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德白洺在前,德洛夏紧随其后。走在宫廷的廊道上,两人的足音轻轻回荡,带着沉重却又坚定的节奏。 马车内,德玖芸的脸朝向窗外,夕阳笼罩的世界像是一个朱红的洞。 闪烁不定的烛光下,她的眼神像是被情绪冰冻的湖水,飘摇着迷茫与困惑,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必须要向德寂然,那个地位不稳世子的孩子道歉。她显然是受害者,为何要屈服? 感受到德玖芸由衷的困惑,德纪元难掩担忧,温柔地俯视着她小巧的面庞,试探性的问着:“孩子,难道你觉得祖父今日对你太过苛责了吗?” 德玖芸的眼中涌现出泪光,小手攥紧了衣角,她坚决地仰着头,犹如被风中摇摆的菊花,连连点头。 德纪元眼角含着笑意,却又带着一丝苦涩,摇摇头,柔声启唇:“玖芸,我的好孙女,世事复杂。” “你必须明白,有些时候,祖父的严苛,并非发自内心。” 德纪元的语气充满了哀伤与无奈。 “但是,若我不那般做,我们家族的命运,恐怕就要陷入水火之中了。” 他的眼神惆怅,泛起阵阵涟漪。 德玖芸歪着头,双眸清亮,充满了稚嫩的好奇:“为什么?祖父为何要如此?” 德纪元轻叹一声,语气变得阴沉:“是权谋,玖芸,这个幕府的权谋。” “身居高位者,常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德纪元缓缓地解释。 “祖父如今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操持家族,稳固我们的地位。” 他的声音充满了尊崇,却也带着一丝忧愁。 德纪元深沉的叹息打破了马车内的静寂,“御所大人,我的亲兄长,他的一生都在为幕府的稳定、天下的安宁而执着。” 他温和地望向德玖芸,眼神中却隐约透出疲倦,“若想达到这个目标,大将军位就要稳固才行,因此,这个位置,对他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你知道吗?在这个权力的中心,每个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就像行走在刀尖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正因如此,我们家族,尽管是文王的血脉,他的近亲,却也不例外。”德纪元苦笑着,目光透过车窗投向远方模糊的轮廓,“我们的处境,正是他的选择所致。” 德玖芸皱了皱眉头,显出不解之色,“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尝试反抗呢?”她的声音小而坚决。 “因为,现实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这种事情,早在你的曾祖文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德纪元缓缓地摇头,目光变得深邃,“现在,你的父亲正在外征战,处在风口浪尖。” “在这样的时刻,若是让御所大人知道我们有任何异常的话”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不易察觉的忧虑。 “御所大人,真的会对我们一家,下手?”德玖芸小声问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不能理解,德白洺身为大将军,居然也有可能对至亲下手。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保持低调,避免触动这场暗流涌动之下的危机。”德纪元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无奈,“现在的你,还太小,很多事情都看得、想的不是很清楚。”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如果被御所大人听到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他会如何看待我们,你可曾想过?”德纪元的问题让德玖芸陷入了沉思。 德玖芸听后,眼中的迷茫仿若夜空中未明朗的星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面上似乎接受了德纪元的话,但内心深处,一片混沌。 德纪元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轻声说道:“孩子啊,人生如棋,每一步都需慎重。”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难道你希望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将我们宜昌侯一脉推向悬崖吗?” 德玖芸闻言,心头一震,她低下头,语调中透着一丝悔恨:“祖父,我明白了,我以后会谨言慎行。” 看到德玖芸的反应,德纪元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他深知,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尽管德白洺是他的亲人,但在皇权和亲情之间,德白洺可能会做出让人难以接受的选择。 “生于帝王家,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是命运,是无法抗拒的。”德纪元颇为无力地解释道。 他紧紧地握着德玖芸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我的孩子,祖父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不希望自己离开后,宜昌侯家族,陷入灾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以,你必须学会保持低调,不要让你的行为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德玖芸抬头看着德纪元,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祖父,我会记得你的教诲,不让您担心。” 德纪元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德白洺年轻时的影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自己,保护家族。” 话语间,老人的眼眶已湿润,泪水沿着坚定而憔悴的面颊缓缓滑落。 第152章 这怎么能行 次日,当晨光初露,德白洺已着一身龙纹常服,沿着大将军府的青石板路,迈向西苑。 他行走在这条每日必走之路,心中却考虑着御太后今日的身体状态,以及今日要与幕臣们商议的军政要事。 西苑的宫门缓缓开启,德白洺步入其中,只见朝阳透过层层树梢,为这宁静的苑落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穿过错落有致的花坛,来到了御太后的寝殿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唤门。 “御所大人,驾到。” 随着宫女的低呼,门扉被推开,德白洺迈入了房内。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新鲜梅花的清香交织,他眼前的御太后千灵韵,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御太后的床榻旁边,脱口而出:“娘!”看到母亲的动作,他急切地说道:“您现在身子不好,怎么可以坐起来呢。” 面对儿子的关心,御太后轻声回应道:“不,我感觉好多了。”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润,似乎真的比前些日子要好转些。她缓缓地移动着目光,似乎在回忆什么:“昨天侍候我的丫鬟,是谁呢?” 她提起这个问题,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 “她照顾的,要比府里的这些侍女还要仔细啊。” 德白洺微微一愣,未曾想到母亲竟然提及这个细节。 “娘,昨天侍候您的,是女皇陛下。”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重量。 千灵韵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疑惑,随即化作惊愕。 她挣扎着坐直,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着,“怎么可能,女皇身为天子,她不应该只留在深宫之中吗?她怎会来到这玄菟城,侍候我这一个老婆子呢?” 德白洺看着她那由惊讶转为困惑的神色,缓缓点头,语气更为坚定:“没有错,娘。”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女皇得知您病卧的消息后,立刻带着皇室随从,匆匆赶来。” 千灵韵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呢。”千灵韵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她的脸庞在惊异中泛着不可思议的红晕,深深的皱纹在此刻似乎也被动容的光彩所掩映。 那一刻,她宛若重回青春,热情与活力从那苍老的面孔上重新绽放。 “娘,您先坐下。” 见此状,德白洺立即说道,眉头紧蹙,心中掠过一丝忧虑。 千灵韵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激动的神情,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过往战场的烽火,同时也反射出现在深宫的震惊。 堂堂大律皇帝,侍奉大将军之母,这还是第一次。 她活了这么久,从初代将军时期活到现在,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她的手抚摸着自己那由沧桑变得柔弱的颈项,如同想要确认自己仍在梦境中。 “那可是天子啊,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千灵韵默念道,声音中带着对过往岁月的回味与当下情境的震撼。 她的双手轻轻扶着床榻,身体微微发颤,但那激动的光芒仍旧在她的眼中明亮如昔。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数的痕迹,但此时此刻,所有的沧桑都化作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敬畏。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颤抖而充满情感,“天子亲临寒舍,这般恩宠”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太多的情绪让她无法继续。 德白洺的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他在心里知道,对于女皇德熙茗的一切,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年就是他,把年幼的德熙茗扶上帝位。 尽管在外人眼中,德熙茗的皇位似乎寸步难行,但在德白洺的看来,他对皇位的扶持就如同抚养孩子一般,自然而然,德熙茗对他而言,确实如同自己的儿女一般。 “娘,您过于担心啦。”德白洺试图以轻松的语气缓解氛围,“陛下的心意,是真诚的。她可是亲自下过诏,就已经明确表示将您视为至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德白洺认为,德熙茗亲口说的话,那就是口谕,就可以当做亲自下诏。 千灵韵的眼神却是复杂难解,她盯着德白洺久久未语。然后,她突然强劲地发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我的儿啊,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女皇做出这样的举动?该不会,是你差遣使者入朝,胁迫皇帝这么做?” “母亲,”德白洺轻叹一声,“您我何必相疑。我如何能有这样的能力胁迫天子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累积的疲惫和忧郁,“儿子我,日夜忙于幕政军务,哪有余暇去干预皇室之事。” 虽然德白洺用尽力气试图安抚母亲的不安之情,却依然无法扫除那笼罩她心头的重重阴云。 千灵韵深深地知道,幕府统治大律的历史已久,那些藏在民间笑谈中的权力游戏对她来说都不是秘密,每一个孩童的无知之言中,她都能听出权势的风声。 实际上,她明白,在这个国度里,真正握着权杖的,不是那位年轻的天子,而是眼前这位一手支撑着幕府的大将军。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玩偶与操纵者一般,密不可分。 她摇摇头,将这些复杂的关系暂时放在了一边,心里却还是掀起了波澜。 “不可,不可。”这句话她虽然反复说着,但其实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对于女皇亲自来侍奉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尴尬与担忧。 “我何德何能,竟敢让大律女皇亲自来侍奉,若干年后,我该如何去见幕府先王们呢。” 如此地位悬殊,让她感到既担忧与不安。 “娘,您就放宽心。”德白洺继续劝慰道,声音中透着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他没料到,这件本以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能在千灵韵心中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看着母亲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不由得心中一紧,担忧起千灵韵因过度激动而影响了身体健康。 她的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这种内心的挣扎在她脸上刻下了微妙的表情变化。 先前,那位看似普通的“丫鬟”给她的恭敬与侍奉,让她内心感到欣慰,好似突然间回到了年轻时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身边围绕着许多忠心的仆人。 但在听闻这位“丫鬟”实则是居于最高权力之巅的女皇德熙茗后,她心中的那份悠闲与舒适瞬间被惊讶与疑惑所取代。 她连忙拒绝,心头一片乱麻,觉得自己简直不配接受这样的尊荣,同时又担忧这背后是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深知世事无常,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难免会有所猜疑。 就在她情绪复杂,思绪百转千回之际,德熙茗那身浅绿色常服的身影悄然进入她的视线,那从容的步伐和平易近人的姿态,似乎在告诉她,一切真的如德白洺所说,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与目的。 第153章 我可不当皇太后 千灵韵的眉头微蹙,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眼如同秋水般清澈,凝视着眼前这位平日里只能在精致的画像中见到的女皇。她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不确定的期待:“你不会就是陛下?” 她轻声细语地问出声来,心中有些颤抖,不敢置信。 在大将军府,戒备森严,哪怕是一只蝴蝶,都需经过层层检查才可翩翩飞入,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德熙茗。 千灵韵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她的眼神在对方身上打量,似乎想从德熙茗身上找出一丝女皇的气势。但德熙茗身着侍女装束,没有丝毫威严之态,这让千灵韵更加困惑。 德熙茗为了让德白洺放心,以行动来证明,将沈钰等人留在行宫,而自己则深入虎穴,搬到了大将军府内侍女们睡觉的寝宫。 一切都是为了让德白洺明白,她对御太后的关心绝非表面功夫。 起初德白洺坚决反对,他眉头紧锁,嘴角紧抿,坚定的态度如同府中那些坚不可摧的城墙。 但在德熙茗温柔而坚定的恳求声中,以及李辞浅那充满智慧与温情的劝导下,他终于松动了防备,同意了。 因此,女皇德熙茗放下了所有身份的包袱,在大将军府里住下来。 不过,毕竟是大律的女皇,德白洺不可能让她和宫女们住在一起,因此,德白洺令世子德寂然,在二阁找了个小房间,供德熙茗居住。 此刻,德熙茗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出的是一种温暖而纯粹的亲情,她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了御太后千灵韵那因岁月而风霜刻画的脸庞上。 御太后千灵韵,已是年过八旬的高龄,岁月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的身体虽显得极其苍老,但那股内在的尊严与坚韧依旧不减当年。 “妾身千灵韵,拜见陛下,” 她的声音微颤却满含着对权位的尊重,“不知陛下驾临,还请恕罪。” 她说着,用尽全力缓缓站起身来,弓着身子,颤抖的双手试图支撑起那曾经威严的身躯。 她脊背弯曲,如一棵经历风雪的古木,颤颤巍巍地,就要对德熙茗行礼。 但德熙茗快步走了过去,她那双充满力量与决断的手轻轻扶住了御太后,“御太后,不可。”她温柔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对长辈的崇敬与爱戴。 “我已经说了,您就是我的祖母,”德熙茗坚定而温和地继续道,“哪有祖母给孙女行礼的道理。” 千灵韵听着这话,惊慌失措之色未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可是”她嘴唇颤动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表达她内心深处的矛盾与不安。 “我知道,御所大人平日里确实忙于朝政之事,世子殿下亦有幕政要顾及,”德熙茗说起这话时,声音里满是理解和宽慰,“给您添了不少忧心,我未曾提前告知我的到来,确实是我一时的私自主张,带着几分自私的心思,想要亲自来见您。” 她深深地望着御太后,温和地继续说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官位或身份能够阻隔我与您的亲情。这段时间,您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还请您安心养病,不要顾及我的身份和来意,在大将军府里,我愿意只做您的孙女。” 她的手轻轻握住了御太后颤抖的手,温暖的掌心传递着信任与支持。 随后,德熙茗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德白洺:“御所大人自那日将我扶上皇位以来,我就一直将御所大人您当成了我的父亲,这份情,从未改变过,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深厚的情感,眼神里也盛满了感激和尊敬。 “若御太后不安心的话,”德熙茗语气一转,变得更加坚定,“我即刻下诏,尊您为皇太后。保障您的尊严和安宁,至此,您就无需为我的身份忧虑了。” “老身怎配此殊荣。”千灵韵语气慎重,声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她一边说着,面露难色地连连摆手,以示自己的谦逊。 御太后千灵韵心知此尊号的分量,深感这不仅仅是一句虚礼,一旦她接受了皇太后的称谓,那历史的长河便会因此改道,象征着文王从大将军变成先帝了,此举无疑会在幕府的史书上书写下浓重的一笔。 千灵韵的目光变得深沉,她想起当年宣王,初代将军德义庆临终前留下的遗命,不允许后世大将军子孙篡夺皇位,那是铁铸的诺言,箍紧了后世子孙的行动,让他们铭记着不可逾越的界限。 那与权力斗争相关的嘱托,在此刻显得异常沉重。 故而,身为德义庆家族中的一员,千灵韵如何能轻易侵犯祖辈的遗诏,甘于接受不该属于自己的荣光呢?她心中暗自想到,一旦接受了皇太后的尊号,那才是真的无颜面对幕府先王们。 此情此景下,她清楚,选择的局限已将她逼至绝境,不能轻易驱逐德熙茗,又怎能任由自己被迫升为皇太后,心头的痛苦与挣扎溢于言表。 然而,她知道必须做出抉择。 德白洺见状,缓缓坐到了千灵韵身旁,他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安慰与明悟,如大海中的一缕微光,希望能引导她走出迷津。 “娘,您也看到了,陛下并非是那等功利之人。”德白洺的声音温和有力,他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挤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您总是说,孩儿小时候就聪明,今日您我母子同在,你看,孩儿没有骗您。” 示意她打开心扉,他继续劝解着。 “陛下自登基那日起,就已视我如亲生长辈,我自感荣幸。那份缱绻深情,皆为您,乃至整个幕府带来荣光。今日之事,既然遇上,便当是陛下的心意,你何须再犹豫?辜负陛下的心意,可谓是抗旨不从啊。” 他的话语缠绵悱恻,真情流露,希望能够让千灵韵释放那些沉甸甸的负担,不再让宫廷的礼数和皇权的枷锁束缚心灵。 千灵韵心中的天平犹豫不决,她深吸一口气,沉默中似乎全宇宙的重量都压垮了她的肩膀。 世事难料,命运更是捉弄人,她微微颔首,幽幽出声:“唉,那好。但愿老天爷不会怪罪于我。” 声线里流露出无奈和压抑的苦涩,这份妥协并非心之所向,却像是被厄运缠身的游魂,别无选择。她随之又忧心忡忡地补充道: “但愿你明白,陛下终究是陛下,她高高在上,不是凡间可比的。我,一个老妇人,哪敢把她当做侍女一般侍奉。” 事已至此,必须有所退步,以保全家族的尊严和权威。细微的点头仿佛印下了无法撼动的契约,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痛苦而又不得已的神情。 千灵韵望着儿子,仿佛在看最后一道救星:“洺儿啊,这段时间,你对待陛下,一定要像对待寂然、寂尘那样,明白吗?”她的声音低沉,其中包含了太多含义,仿佛在这个瞬间,将所有的期望和疑虑寄托于他的身上。 德白洺神情恳切,眼神坚定如古井无波:“母亲,您的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双眼中闪烁着儿子对于母亲无尽的信任和决心。“请您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这一句话宛如山间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他的语气坚定且温柔,仿佛在这轻风中的瑟瑟诺言中,有着无尽的承诺和力量。 德熙茗静静地注视着这母子间的情深对话,她的眼中不禁闪烁着温柔的泪光,轻轻地踱步到了她的另一旁,眼中的柔情和尊重如芬芳绕梁。“多谢御太后成全,以后,就让我,在您身旁,像孙女一样陪伴您。” 德熙茗的话语柔和而充满了感激,仿佛是深秋枫叶般的温暖,为千灵韵披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慰藉。 第154章 边境吃紧 正当他们的对话达到情感的高|潮时,李公公像一缕轻烟般,几乎无声无息地滑入了这间豪华的西苑宫殿。他身姿端庄,面无表情,但眼里藏着对德白洺这位年轻大人的尊敬。 李公公微微弯腰,双手合十,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启禀御所大人,中阁的议事堂,已有一众幕府大臣等候多时,他们急切期望您的驾临,讨论军政大事。” 德白洺听到李公公的报道,冷静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短暂地飘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即将讨论的要务。 他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可以退下。李公公礼貌地退了出去,步伐轻盈,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德白洺转向他的母亲千灵韵,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舍和坚定:“母亲,执权省的重臣们正等着我,我们有关军政的重大事宜需要商议。因此,孩儿暂且先行告退。” 千灵韵的眼神充满了理解和骄傲,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肩上承担着重大的责任。 她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慈爱:“去,不要让他们久等。你的责任重大,母亲为你感到骄傲。确保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大律,和天下苍生。” 德白洺向母亲鞠了一个躬,表达着他对母亲深深的敬爱和感激。“娘,孩儿先走了。” 说完,德白洺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向门口,消失在厚重的宫门之后。 千灵韵在儿子离去的方向凝望良久,她的眼神中既有对儿子未来的期许,也有对权力游戏的忧虑。她深知,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引起波澜,但她坚信,自己的儿子当了二十六年的大将军,能够应对一切挑战。 德白洺刚步出苑门的那一刻,眼前的风景似乎暂时静了下来,转而愈加清晰——就在这短暂的安宁之中,李辞浅的身影渐渐走近了。 她的步姿轻盈,如同一支安静的莲花,缓缓在这宫廷的泥土上绽放。李辞浅到了他的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和深深的敬意:“臣妾给夫君请安。”她低下了头,那一刻,她的身影似乎更加柔弱,仿佛一阵风就会将她吹散。 德白洺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不必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声音温和但略带严肃。 随后,他转头望向了西苑的方向,那里密布的绿意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他回过头,认真地对李辞浅说道:“陛下在里面,娘子啊,你该知道怎么做。” 李辞浅闻言,心中一紧,她知道夫君的每一句话都重若千钧。她轻轻点头,眼神中的坚决如同冬日里最明亮的星:“夫君放心,臣妾明白。” 德白洺听到李辞浅这番话,心中涌起一丝安稳,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女子,虽然柔弱如莲,却也有着坚不可摧的内心。“很好,”他轻声赞许,随即又道,“事情若有不顺,记得随时来找我。” “是。”李辞浅应声,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俩人之间的对话,犹如轻风拂过湖面,悄无声息但波澜涌动。最终德白洺转身东向,步伐坚定地往中阁的方向走去,而李辞浅则是沉默站立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转身向西苑深处走去。 当李公公的声音在议事堂中响起时,它犹如清晨的钟声,震撼而庄严,宣告着一天的开始。“御所大人,驾到!” 他的声音高昂,仿佛要让每一块石砖都听到这份尊崇。 德凌济身后的随扈和文官武将,皆一齐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转向正门,等待着御所大人的出现。在一阵窸窣的衣袍摩擦声中,德白洺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踱步而出,身姿端正,气度非凡。 议事堂内的每一个人,在见到德白洺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以示敬意。 德凌济等重臣,更是迅速躬身拱手,声音洪亮而恭敬地说:“臣等拜见御所大人。”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这位御所大人的尊重与忠诚。 德白洺看着跪伏在地的臣子们,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不可争议的权威,“免礼。”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在静谧的议事堂内回响,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随着德白洺的话音落下,所有跪伏的人都如获大赦,熟练而快速地站起身来。在这个过程中,德白洺已经步入了他的宝座,坐定之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目光中,既有审视,也有对未来的展望。 就在这时,德凌济拿着一封厚重的信件走到了德白洺的面前,她的动作格外谨慎,似乎怕打扰到这份沉甸甸的静谧。“启奏御所,这是征西大都督德蔚来寄来的书信,请您过目。” 德凌济的声音低沉又充满了尊敬。此刻,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严肃与期待。 摊开的书信映入眼帘,德白洺的眼神微微一沉,“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很吃紧。”皱起的眉头显出丝丝忧愁,他心知战况紧急,必须要作出决策。 德白洺转过头,目光深沉地看向德凌济,试图从他们中寻找解决之道。“执权大人,你说说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在关乎国家生死存亡之事面前,他并不避讳问道,言下之意,环顾座中群臣,他希望得到他们的建议和帮助。 德凌济听到这话,立即拱手应道:“老身愚见,派遣幕府有力的宗室成员,速速押运充足粮草,赶赴前线,与金帐汗国大战。”话音刚落,众人心中均是轰动。这是一项重要的决策,无论是对贼寇方的反应,还是对幕府方的影响,都极大。 这时,意气风发的老人德义江立即站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老夫德义江,愿意前往!” 看着德义江风雪般的老颜,德白洺皱起眉头,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笑容,道:“老爷子,您年纪大了,还是在京城里守护咱们的府邸。” 他瞥了一眼眼前此刻仍充满热血的老人,再次面带笑容,却是更加严肃,“再说了,您的独苗子德良锺,已经在西北战场上奋勇杀敌,孤怎会舍得看您也步入战场呢。” 德义江沈声回应:“那又怎样,我虽八十七,依旧炙热的血脉在胸,向往的战场在心。” 他回望像兽般的斗志,眼神刚毅:“童叟无欺,老夫四海为家,四处征战,我何时怕过金帐汗国。” “这可是关乎春秋存亡的重任,涉及边境救兵的重要课题,一旦有差池,十万幕府军将饥寒交迫,战局可就要迅速溃败了。”德白洺声音沉郁中带着一丝无奈,道,“左连署大人,您已经贡献过一切,再无所需” 话音刚落,空气一度凝静。德白洺低头沉思时,深深的皱纹刻在他的眉间,他感到了疲倦,感到力量无法给予支撑。 这时,德凌济用力地摸了摸手中的金镯子,不易被察觉的微笑浮现于嘴角,她的目光如獠牙般锐利,意味深远地望向了身旁的儿子德白荒。 第155章 谋臣张信吉 此刻,德凌济的双手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唇微微颤动着,她深深地点了点头,向他示意,下一步他应该怎么做。 德白荒有些犹豫,然而,母亲德凌济毅然决然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 他咬咬牙,一步步向前走了过去,拱手说道:“御所大人,臣愿意奉命,率领援军,押运粮草。” 德白洺的目光看向德白荒,道:“你真的愿意吗?”德白洺固执地盯着德白荒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德白荒的眼神坚定地回望着德白洺,他知道自己不能背离责任,他的国家需要他,他不想辜负执权母亲的期望。 随后,德白荒的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身为执权之子,世代身受大将军之恩,现在敌军如此猖狂,我这个端都世子,义不容辞,定要奔赴前线!” 德白洺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德白荒坚毅的神情,慢慢地点了点头。这个不起眼但坚定的年轻人将成为德白洺的重要助手,他相信他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旋即,德白洺看着他,立即拍手赞许道:“不愧是执权之子,幕府有你这样的子弟,何愁区区一个金帐汗国。” 他转头向旁边的李公公传达命令:“立即下达命令,任命德白荒为征西中都督,领兵五万,三日后携带粮草,支援大都督。” 这时,一个青年站了出来,向德白洺道:“御所大人,臣也愿意前往!” 幕臣们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一齐射向那个挺立的身影,他是王孙之师,张信吉。 张信吉的双手微微颤抖,但他的眼中燃烧着一股不屈的火焰。 一旁的德白藏伸出手来,不甘心地拽了拽张信吉宽松的衣袖,仿佛想将他从这危险的念头中拉回。“你一个文官,岂能贸然投身于刀光剑影之中?” 德白藏压低了声音,满眼担忧与不解。 张信吉却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脚步未曾停歇,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幕臣,每一步都显得沉甸甸。 “臣愿意去!”他的声音响起,毅然决然。德白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知道劝说已无济于事。张信吉站在德白洺面前,目光如同炬火般炽热:“还请御所大人,成全臣的志愿!” 德白洺沉默片刻,他目光在张信吉的身上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信吉啊,你心中所想,孤岂能不知?” 德白洺叹了口气,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为何偏要涉足战场这滩浑水?” 张信吉挺直了背脊,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里更是凝聚了一股说服之力:“国家存亡,匹夫有责。我虽是文人,但也有担当之心。” 德白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感慨。周围幕臣们窃窃私语,但无人能阻止张信吉坚定的意志。 张信吉毅然站稳脚跟,松开那不显眼的衣摆,坚定地锐利眼神穿透了宫殿的藩篱。 他仔细地调整了下衣襟,以一种平静而又笃定的语调开始回应:“御所大人,幕府磅礴的十万大军,如汹涌澎湃的西去,按理说早应将敌军卷席而去,可是如今,却似陷入了迷宫之中,左也是难,右亦是难。” 张信吉话语未落,他的目光在众臣中一扫,像是在寻找共鸣。“在臣看来,这背后必有蹊跷,此事,非同小可。” 张信吉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随着怀中卷宗的轻轻抖动而更加坚定。这番话仿若投石入静湖,激起了一圈圈波澜。 在场的重臣们脸色各异,震惊间纷纷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年轻人,竟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质疑战局,他难道真的对德蔚来的能力提出疑问?他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德蔚来的能力,幕臣们都有目共睹,他张信吉,凭什么质疑? 德白洺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即刻反问:“你是说,孤前番差遣的征西大都督,并未尽职尽责?”声音中透露着半信半疑和深深的忧虑。 “臣岂敢质疑宜昌侯大人。”张信吉无奈地笑了笑,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尊敬。“既然如此,臣以为,御所大人,您还不够了解金帐汗国的贼寇。他们狡诈而且难以招架,怕是宜昌侯大人一人难以应付。” 德白洺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转过头看向张信吉,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和关怀。“但你若是离开了,谁来教导孤的两个王孙啊?” 张信吉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看向德白洺,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心。“女卿何祟,可代替臣,教导王孙。而我,愿意协助宜昌侯大人,助他击败金帐汗国的贼寇。”他的声音响起,气势凌厉。 此言一出,又一次引起了重臣们的讨论,大家都知道,何祟可是德熙茗的亲信,让女皇的亲信去教导将军之孙,这怎么能行呢? 德义江蓄势待发,一跃而起,他的面孔在众人注视下,显得格外严厉:“张信吉,本连署问你,你真让一个贴身女官,担任王族教育重任?这不是胡闹么!” 话音刚落,议论声瞬间在厅堂内蔓延开来。 张信吉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对德义江的质疑并不以为然:“左连署大人,何祟她不仅仅是女皇侧近的普通侍女。” 他的声音温和,微微一笑,缓和了紧张的氛围:“她在宫中虽是女皇的人,但她却不为私欲所动,本性不坏。何况,这段时间以来,何祟与臣,彼此信赖。” 他拱了拱手,态度诚恳而坚定:“事实上,臣特别考察过她的往事。” 张信吉继续阐述他的观点:“何祟自幼聪颖过人,曾获文王垂青,与王孙有渊源。” 他的语气愈加坚定:“她身负文王救命之恩,感恩戴德之心不可言表。”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轻触着胸前的儒服:“何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何尝不知,承文王大恩,育王孙必当竭尽全力。” 张信吉抬起头,目光如炬:“臣可以担保,她绝不会忘记恩义,将以育人为己任。” 他语气坚决:“文王恩重如山,她岂能怀有二心?” 此话一出,在场诸臣不禁微微相视,互有褒衮。 德白洺闻言沉吟不语,然后抚掌而立,赞许地点头:“此事,孤已洞悉。” 他的眼神越发深邃:“既然如你所说,孤相信你,不会搞错。” 他微微一笑:“张信吉,孤准了你的请求。”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庄严:“你备战三日,与执事大人,一同出行。” 第156章 一定要赶走女皇 张信吉直起腰身,行礼道:“遵命,御所大人。”边说边回到幕臣当中。 他目光如炬,信心满满,载誓深深:“我张信吉以君之命,民为天下,幕府为大局,岂敢有负?” 德义江则是又一次开口,这次他的视线转向了正在慑于张信吉的气势,未言表态的德白洺,“提到女皇,老臣有一言,想禀报御所大人。” 他的话语不紧不慢,语气中透露出对德白洺的尊重,似乎有着什么无比重要的话要说。全场瞬间的沉寂下来,有的幕臣埋头低眉,有的幕臣则是开始交头接耳细语,似乎这本是属于他的舞台。 “说。”德白洺淡然地说道,手中紧握着玉珠,神情深沉,他尊重并且信任德义江,所以,他选择放他一马。 而德义江也没有辜负德白洺的期待,他目光坚定,立刻就问:“老臣请问,女皇打算在玄菟城,待多久呢?”他的眼神一闪,眼底疑惑而深邃,似乎这次战局,对他意义非凡。 德白洺听完德义江的话,神情也明显僵硬了一些,显然,这个话题不是他想听的。但是,他也知道,德义江不是一个会无事找事的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必然另有深意。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诸臣之间的低语也消除在无形。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德白洺,等着他的回答。说实话,无论他是否回答,都会引起波澜。女皇这个敏感的话题,一出,无疑又是一场大事。 德白洺皱着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纠结与不确定。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某个能够给他带来启发的答案,但最终还是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他轻声叹息,默默的看向德义江,似是期待他接下来的发言。 德义江看到德白洺的犹豫,更加坚定了他继续追问的决心。他微微前倾,目光炯炯有神,语调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倘若真如陛下所言,侍奉到太后痊愈才肯离开。那上京城的政务谁来主持,陛下居留此地,势必会对幕政有干扰,宣王留下遗命,朝廷不可干涉幕政,既然这样,我们幕府,又该如何是好?”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臣在此不得不直言,陛下虽有诸多考量,但此次外出,实非长久之计,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陛下别有二心,长期留在玄菟城,只会对御所大人不利,理应早日回京才可。” “是啊,左连署大人,陛下的确应该考虑回京之事。”旁边一位年长的幕臣也跟着附和道,他的眼神认真而坚定,显得非常支持德义江的看法。 德白洺微微侧头,目光从德义江身上转移到了那位年长幕臣的身上,眉头更加紧蹙:“你们这是在胁迫孤?”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悦。 “老臣岂敢,御所大人,请您明鉴。”德义江迅速回应,他的语气坚定而恳切,“老臣所言,全无二意,只希望御所大人能够洞察时局,早作打算。” “左连署大人,你倒是说说看,陛下如何别有二心?”德白洺的声音略显沉重,显然这个问题让他颇感困扰。 德义江深情凝望着这位他一直敬重和信任的大将军德白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种不安和预感。 他不怕敌人的冷眼和追杀,却害怕自己亲近的人心生变故,因为这牵动着他的大义和忠诚。 “先前,老臣奉御所之命,迎接陛下的时候,陛下的眼神恍惚不定,态度极其不稳,想来她突然临幸玄菟城,绝不简单。”德义江缓缓说出这番话,语气凝重且略带沉思。 他倾注自己的期待和忧虑,希望德白洺能够理解他的担心和深思。他知道,这个确定并非空穴来风,对幕府和百姓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而现在,她又想方设法,留在大将军府,大将军府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岂能让她一个天子居住?老臣断定,陛下探望御太后是假,刺探幕府、与内应交集才是真啊,还请御所大人明察!” 德义江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他的语气坚定而坚决,似乎要给德白洺施加压力,让他能够明白自己的判断和担忧。 德白洺沉默了片刻,视线逐渐凝重起来。他意识到,德义江说出的这番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他的眉头紧锁,心中思绪翻滚。作为幕府的首座,他有责任维护幕府的利益和安全。 但是,作为女皇,陛下的意图和目的是否单纯,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打量着周围的幕臣,默默地权衡着自己的选择。 全场的气氛突然凝固住,紧张而压抑的氛围笼罩着大厅。众人静静地等待着德白洺的回答,心中都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紧迫感。 这时,一旁的德寂然缓缓站起身,他的眼神在室内的每一位幕臣之间扫过,最终定格在德义江的身上。 环绕的空气仿佛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凝重。他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陛下她自小生长于深宫,尽管天资聪慧,但对于玄菟的风土人情,她几乎是一点也不了解,对玄菟的官员们更是陌生至极。” 他顿了一顿,目光如炬,“既然这样,那么何来内应之说?更何况,即便陛下亲临玄菟城,却也是孤身一人,手中尚无一兵一卒,又能如何发号施令?” 德寂然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击打在沉重的铜鼓上,引起回音。他的话在大厅内回荡,每个字似乎都在质疑德义江的担心是否过于杞人忧天。 对于这样的反驳,德义江不禁微微一愣,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回答。相反,他沉默地凝视着德寂然,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应。其他幕臣们也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换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紧接着,德寂然朝德白洺行了一礼,他表情认真而恳切地建议道:“父亲大人,我们不必急于驱逐陛下,可以继续观察,再做决定。”他希望德白洺能够明白他的意图和建议,共同商议对策。 由于德寂然口齿不清,德义江还在努力听清他的话的时候,德白洺带着思索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世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急于驱逐陛下,先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对吗?”他希望德寂然能够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以便做出合理的判断。 德寂然立即连连点头,站起身向德白洺行了一礼,他郑重地说道:“是的,请父亲大人明察。”他希望德白洺能够认可他的建议,权衡各种因素做出明智的决策。 德白洺沉思片刻,注视着德寂然,他深呼吸着,目光坚定地说道: “孤明白了。左连署大人的担忧,孤了解。但是,陛下刚刚来到玄菟,马上就让她返回宫中,未免有些草率。那就让陛下在这里暂时逗留,孤也想看看,陛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希望通过观察和监视,能够弄清楚陛下的真正用意,以便做出相应的应对。 随后,德白洺站起身,望向众人,他目光坚定,声音响起:“今日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其他事情,放在以后再议。” 说完,德白洺匆忙离开了会议厅,在德义江等人的注视下消失在视野中,德白洺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烦躁。 德白洺的离开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第157章 心灰意冷的德义江 随着德白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连廊深处,沉闷的气氛在议事堂里残留。德凌济握着龙头杖,缓步穿越宽敞的大厅,细碎的脚步声在静寂的堂内回响。 身旁的德白荒紧随其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突然,德义江的声音切割了宁静,“执权大人,等等老夫!” 众人的视线骤然转向他,只见德义江愁眉紧锁,急步奔来。 德凌济略微回身,望着跑来的老臣,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温柔,她微微一笑,“左连署大人,有什么事吗?”语声平和,却在无声中显得力量十足。 德义江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捧胸稍作喘息,“我们一起走,正好,老夫我心情郁闷,想和您聊一聊。” 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助。德凌济点头应允,放慢步伐,与德白荒并肩走在德义江的一旁。 他们一起穿过了寂静的走廊,步入了院中。四周的空气里,花香沉甸甸的,春风却带着几分寒意。 德白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德凌济无意识地望向他,似乎在关心他是否感到寒冷。而德义江却在旁似乎心不在焉,只自顾自地低语。 “老夫活了八十七年,这辈子都在侍奉幕府。八十七载春秋,这份老臣的忠心可不是假的,为何会在今日被御所大人轻视呢。” 德义江的声音开始微颤,彷佛怀念着自己年轻时的岁月,那些辉煌历史的一瞬。 “老夫侍奉了宣王,景王,文王,直至当今御所,四任大将军啊,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尴尬。” 他伴着一声叹息,眼中涌现出岁月沉淀下的晶莹光辉。不禁眼角微湿,仿佛在记忆的河流中回溯每一份忠诚的瞬间。 德义江的情绪露出稀罕的脆弱,他看向德凌济,那激动着相依为命的心。“年少时候,和宣王德义庆同袍一世,那时的日子多么光辉啊!” 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那个战火燃烧的年代。 虽然,他的年纪要比德凌风还要小,但事实上,他和宣王德义庆是同一个辈分,均为“义字辈”。这也就能说明,德白洺为何叫他“叔公”。 “你不知道,当年朝廷御谋反的时候,老夫奉宣王之命去平叛,那个时候,多激烈啊。” 德义江的眼神变得遥远,凝视着德凌济,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过往的战友。 “其实,老身觉得,御所大人,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德凌济轻声插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 “御所大人他,一直在看着我们的,没有忘记你的功劳。” 德凌济继续说着,努力让德义江感受到那份暖意。 “可这不是关键啊!” 德义江满脸忧郁,难以释怀地反驳。 “世事难料,苍天有眼,任何人都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德凌济尽力稳住自己的战友。 “世子殿下,也是有苦衷的,毕竟天下之大,事情复杂多变。” 德凌济语气缓和,试图理解御所大人和世子的心路历程。 德义江稍稍平静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回忆往昔的荣光。 然而,他的声音中仍带着一丝主意难平,“那位女皇,智计深奥,硬是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的到来,让这宁静的大将军府上下掀起了微妙的波澜啊。” 他额头上挤压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我们若是对他过于放心,日后她必然会掀起波澜啊。天变地动,龙逢虎遇。” 德义江沉沉说出这般话时,每个字都汇聚了他对局势的洞察。 “我虽老,但眼睛依旧雪亮,明白她绝非等闲之辈。” 德义江的双眼熠熠生辉,闪过流年似水的光芒。 “您的忧虑,老身明白,不过往往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德凌济平静地回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智慧。 随后,他缓缓走向德凌济,脸上充满了沉重与忧虑,透过露出的神情仿佛在讲述一个时代的变迁。 “执权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管怎样,您必须向御所大人私下传达我的担忧。女皇的野心不容忽视,我们不能因短暂的和平而放松警惕。” 他的眼神坚定,映着岁月的痕迹和深深的担忧。 “实不相瞒,”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辛酸, “等边疆的纷争尘埃落定,良锺从战场归来之后,我打算辞去左连署一职。我的年岁已高,是时候把靠山侯一爵连同封地,一并传给年轻人了。我已经累了,再也挑不起这份重担。” 德凌济听后,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急切,“左连署大人,您真的决定好了吗?幕府中还有很多事需要您的智慧和力量。这些年来,您的英勇与果断稳定了多少风波”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哀求,“您真的要这么快退出幕臣的行列吗?” “罢了罢了,执权大人,”德义江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次重申他的决定,“我这个老不死的,确实该告一段落了。年轻一代有他们自己的思想和力量,是时候让位了。” 他缓缓转身,深邃的眼神落在德凌济身上,步伐沉稳地走向她,眼中满是情感的涌动。 德义江伸出了一只颤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德凌济的肩膀,声音沉稳而又充满力量,“你还年轻,有着辅佐御所大人的精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仿佛在说,接下来的路,需要你来走。 他微微俯身,更近一步地看着德凌济,“而且,唯有你的谏言,能够直抵御所大人的心房。”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这份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德凌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她缓缓地、充满庄重地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深深的认可与承诺。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左连署大人,您尽可放心。” 她直视德义江的双眼,“老身虽然年事已高,但幕府执权的责任,我从未忘记。” 她又强调了一遍,“老身是执权,幕臣之首,所有的思考与行动,都只为了幕府的稳定与繁荣。” 在这短暂而沉重的对话后,德义江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卸下了心头的大石。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宽慰和放心。随之,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泽,“好,这就好。” 两日后,夜幕深沉,端都郡公府的灯火通明,将四周的寂静映衬得更加深邃。 在这样一个晚上,德凌济轻巧地从座位上站起,她的动作虽慢却依旧流畅,穿着朴素的棕色常服,头戴精致的发簪,虽已年迈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从容和尊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取过一只精美的酒壶,右手虽不似年轻时那般稳健,但仍旧准确无误地为坐在一旁的德白荒倒满了一杯酒,动作间充满了年岁带来的沉稳和从容。 酒液在琉璃杯中悠然流淌,闪着诱人的光泽,映出了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第158章 孩儿,明白了 “明日一早,你将身披战甲,带领五万援军与粮草,远赴凉州支援宜昌侯去了。” 德凌济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她的心里充满了混杂的情绪,却只能选择把这种沉重的责任交给她的儿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力量,但下一秒,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轻轻地,仿佛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这是一次艰难的旅程,你知道的,历史上几乎每一次征战,都伴随着无数英雄的血液和生命牺牲。” 德凌济的话语中带着无奈和紧张,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德白荒来说意味着什么。 德白荒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其中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波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很明显,心中的争执和思绪正在翻滚。他深知前往战场意味着血与火的考验,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但作为一个战士,尤其是在这个家族中,荣誉和责任始终是他无法逃避的重担。 他的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艰难地开口:“母亲,您真的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吗?”德白荒的眼神中流露出迷茫和求证,他试图从德凌济那老迈的面庞上寻找答案。 德凌济深深地看着儿子的眼睛,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她知道,一旦他踏上战场,可能就意味着永别。但作为幕府执权,她更清楚整个家族,甚至整个国家的安危压在她的肩上。 “是的,白荒,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她的声音虽低,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动摇的决心。“这个世界从不公平,但我们总要有人为了幕府的安稳而作出牺牲。” “即便这牺牲,意味着你可能不会再见到我,也要如此吗?”德白荒的声音低沉到几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即便如此。”德凌济的声音开始颤抖,但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们都有着比个人命运更重的责任。你作为一个勇士,作为家族的一份子,有时候,就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要恨母亲,就算母亲不说,御所大人,也会在咱们端都公一脉的子弟中,挑选,出征。”德凌济眼中的泪水开始滑落,她的心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痛。“与其这样,不如主动请缨,这或许是我们一家,在这纷乱的世界中,能够得以善终的唯一一次机会了。” 她的目光漂移,穿过窗外朦胧的月色,落在原野上空无一人的远方。德凌济心中涌动着一丝苍凉,声音沙哑而低沉:“你父亲,那位从战场上走过的男人,英勇而坚毅。他去世的早,留下我一人背负着家族的重担。” 脸上的皱纹中隐藏着她一生的荣耀和苦痛,岁月将她雕刻成了一尊沉着冷静的雕像。“你们,你和你的兄弟,是他留给我的珍宝,我一手把你们从懵懂的幼儿抚养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 嘴角掠过一丝自豪,她仿佛又见到了儿子们嬉戏打闹的影子。“这么多年,你们的笑声、你们的每一次成长,都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携带着岁月的重量:“老身终日忙碌于幕府的事务,但每当夜深人静,你们父亲的形象就会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永恒的思念化作无形的泪水,在心海中泛起涟漪。“他的夙愿,是希望看到家族安稳,国泰民安,你们兄弟,继续他未竟的事业。” 窗外的风带着夏夜的凉意吹进屋内,如同掠过她内心幽深的角落。她轻轻吸了下鼻子,试图压抑住即将溢出的泪水:“老身一直将这愿望镌刻在心,从未忘记过,每一个决策,每一次选择,都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和承诺。” 她抬起头,目光中有一种坚定与决然,仿佛从她脆弱的身躯中迸发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力量:“白荒啊,如今天下动荡,你理应明白,这世道,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 德白荒仍旧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他的焦虑正在缓和,开始理解母亲的苦衷。 所谓高处不胜寒,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容易得到统治者的过分关注。 大战在即,德白洺必须派遣一位宗室子弟前往支援。 而德凌济,身为执权,又是幕府宗室的大宗正,权势地位已经最高,这种重任,只能落到她们一家的身上。 凡事都会物极必反,德凌济如此受德白洺宠信,一旦让德白洺失望甚至绝望,那么她们一家的地位乃是性命,也就岌岌可危了。 身为父母,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战死沙场,可如今,为了稳定德白洺那猜忌的心,她不得不这么做。 此刻,她的内心如刀割,既舍不得嫡长子出征,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德白洺因为她们一家对幕政无动于衷而对她们动手。 “你作为我们德凌家的嫡长子,身上肩负了父亲的遗志,母亲的期望,还有整个端都公一族的未来。” 她的言语如同重锤,一次又一次敲打在德白荒的心上,“老身不求你们强求荣耀,只希望你们能够肩负起幕府的责任,同心协力,稳定乱局,守护人民。” “不必多言,母亲,孩儿,明白了。”德白荒坚定地捧起酒杯,一饮而下。他微微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酒液滚烫的感觉在喉间缓缓流过。 在这瞬间,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闭上眼睛,凝视着酒杯中洋溢着生死的红液,仿佛看到了父亲英勇而坚毅的身影。他感受到母亲斗志昂扬的目光,听到她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荡漾在耳畔。 德白荒深知母亲在背负家族重担的苦痛,也明白了自己和兄弟们对母亲的重要性。 “那么,就期待儿臣,将金帐汗国的贼寇,打得落花流水!”德白荒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释然,他试图把分离的痛苦尽可能地忘掉。 他微微垂下头,眼中闪烁着决然与坚定,准备踏上去征战的征程。 德凌济注视着儿子这样的表情,心痛万分,但她知道她必须强忍坚强,尽量不要影响到德白荒,不能让他因为她的情绪而动摇自己的决心。 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鼓励,她默默地为儿子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完成他的使命。 第159章 不甘示弱的德白雁 在玄菟城的褐色城门外,一道身影挺拔,德白荒身着深色的戎装,银色的甲胄在日光下映照着幽冷的光芒,他的目光坚毅,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名穿着简单白衫的青年,名叫张信吉,他的神态从容,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两人的步伐沉稳而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关于忠诚与信念的交汇。 忽然,一个声音划破了宁静,“等一等!” 它如一道轻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爆炸开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疾风中的英豪,骑着马飞奔而来,马蹄激起的尘土在阳光下舞动着金色的光斑。 那人身着一袭白色蟒纹长袍,华贵中带着英气,蟒纹随着马的奔腾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泽,宛如战场上闪烁的利剑。 他便是莞陵县子,德白荒的三弟,德白雁,年轻的面孔上洋溢着急切和关切。德白荒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着兄长特有的深沉与担忧,他立即挥手令身后的队伍停下,随后低声问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德白雁急促地喘息,从马上跳下来,身姿矫健如同山林之鹿,他忍不住调皮地笑了笑,“大哥,怎可没有我德白雁的份,三弟愿和您一起,即刻踏上征程!” 德白荒轻叹一声,眉头不由得紧蹙,显然对弟弟的突然到来感到意外,同时心中也有担忧,“这次征战非同小可,你” 然而,德白雁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烁着与生俱来的骁勇,“大哥,我已做好准备,无论是生是死,都要与你共同面对。” 张信吉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场兄弟之间的深情与坚定,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敬意。 “刚才,在御所大人面前,若是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会引来他的强烈反对。我知道这样的决定对御所大人来说,十分棘手,这也是我选择悄无声息离开的原因。” 德白雁将脸上的笑容略作收敛,眼中掠过一丝坚定和淡淡的忧愁。“我不能坐视不管,只因身为儿子和弟弟,我也应当承担起保护家人和国家的责任。”他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理解的坚毅和决绝。 德白荒听着弟弟的辩解,眉宇之间的担忧愈发加深。“回家去!”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坚决,却似乎带着一丝颤抖。“你太年轻了,尚未了解战场的残酷。这不是孩子们游戏时的捉迷藏,一旦进入战场,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严厉,以掩盖心底泛起的恐惧和不安。 “这场征战,远非你想象中的简单。我带领的队伍,拖着重重的粮草,很可能成为金帐汗国军队偷袭的目标。” 德白荒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未来的浓雾。“每一次出征,都伴随着在生死的边缘挑战,我怎能让你,我的弟弟,跟随我步入这未知的危险之中?”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这是作为兄长的无奈,也是作为将领的决断。“断人粮道,虽为兵法上策,但也预示着我们将面临极大的风险。” 德白荒环顾四周,一时间,战争的残酷和对弟弟深沉的爱在心头交织,化作一句沉重的话语:“我宁愿你怨恨我这辈子,也不愿看着你在战场上送死。” 德白雁站在那里,心中波涛汹涌,他深知大哥的话出自真心,但他的心也同样坚定。“大哥,我理解您的担忧,但就如您所说,挑战与危险并存。若我连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又怎能配称德家之子?” “既然决定出发,踏上这趟艰巨的旅程,岂能半途而废。”德白雁坚定地回应,“小弟我,在莞陵府邸之中,等待这一天已久。”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心,眼神中闪耀着挑战命运的光芒。 “若你遭遇不测,母亲大人的白发将会因你而增,咱们端都公德家,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德白荒眉头紧皱,责备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大哥,你也知道,家里还有二哥与咱们肩并肩呢。”德白雁轻松一笑,试图以幽默缓解紧张的气氛。 德白荒却不为所动,面色愈发严峻,“不要和我贫嘴了,此行关系重大,作为中都督,我有责任确保每一个兄弟的安全。” 德白龙虽然身为德凌济的次子,但是他的能力,两个亲兄弟有目共睹,都心知肚明,留德白龙在玄菟代表端都公一脉,怕不是在搞笑。 德白雁却依旧不肯退让,“大哥,你忘了吗?咱们的家训——无论生死与共,要团结。” 见德白雁赖着不走,德白荒立即命令道:“慕容弘方、宇文岳,你们两个,去,把莞陵县子,给本都督送回去。” 慕容弘方、宇文岳是德白荒的下属,本是一个折冲府的果毅都尉,战时均受任为德白荒的左右护军。 见德白雁固执地站在原地,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德白荒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在这个充满紧张气氛的房间内,他郑重地下达了命令:“慕容弘方、宇文岳,立即行动,将莞陵县子带回他的居所。” 两位忠诚的下属,慕容弘方和宇文岳立刻跳下马,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责任感。 慕容弘方、宇文岳是德白荒的下属,本是一个折冲府的果毅都尉,战时均受御所之命,担任德白荒的左右护军。 慕容弘方,身着戎装的他走上前来,双手拱起向德白雁鞠了一个躬,语气中带着丝丝尊敬和无奈:“莞陵县子大人,都督的命令不容置疑,请您理解并遵从命令,回家去。” 而德白雁,尽管深知大哥只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却依旧坚持己见,他摇头拒绝了慕容弘方的请求:“我不会离开的。” 看到德白雁的拒绝,宇文岳也迈步上前,他和慕容弘方相视一眼,两人都明白眼前的情况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宇文岳语气更加坚决:“县子大人,请您不要让事情变得困难。” 但德白雁的态度异常坚定,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屈:“我必须和大哥一起出征,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在这场僵持中,两位护军明白软硬兼施或许是唯一的方法。 慕容弘方先是尝试说服,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和担忧:“莞陵县子,请您考虑一下,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都督和您的母亲大人怎么承受这一切?” 但是,德白雁的决心仿佛深深扎根,无法动摇。 宇文岳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与慕容弘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人同时开始动手。 第160章 不舍 慕容弘方和宇文岳对视一眼,二人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无奈。他们知道,今天他们必须要完成任务,即便是要硬来。 德白雁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们干什么!” 宇文岳则是一脸冷静,声音平淡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硬度,“奉征西中都督军令,送您回家。” 他的手掌紧握成拳,显露出动手的准备。德白雁愣住了,他没想到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两个果毅都尉,今日竟然会对他出手。 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平时,两位果毅都尉根本就不敢对德凌济的子孙动手,但今日,德白雁看得出,他们真的打算强行带他离开。 这让德白雁既惊讶又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时间紧,任务重,为了作战,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这是军队潜规则,也是德白洺默许的。 宇文岳迅速向德白雁靠近,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臂,同一时间,慕容弘方也抓住了他的右臂。 德白雁挣扎了几下,想要摆脱,但慕容弘方和宇文岳的力量使得他无法挪动分毫。 毕竟,德白雁说到底也只是算个文人,岂能挣脱开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 最终,两位护军用尽全力,将德白雁结实地架在了肩上。尽管德白雁努力反抗,他们的决心似乎更加坚定,毫不留情地朝着城内的方向快速行去。 德白雁一腔想要从军的热血,在兄长的强制命令下,如同莹白的月光下的露水,迅速被无情的太阳蒸发殆尽。 他的心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这个命令,但理智告诉他,兄长的决定不容挑战。 面对两位护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禁锢,无处可逃,这种无力感让他异常痛苦。 他费尽心机想挣脱这不公的命运,却只能在心中无力嘶吼。看向德白荒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是对兄长的不舍,对前途的迷茫,还有对命运的质疑。 他想要大喊,想要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反抗和不甘,却只能化作一声凄凉的呼唤:“兄长大人,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我和二哥,会一直等着你!” 这句话,对他来说,既是对兄长的深深祝福,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接受。 德白荒的固执回应,在他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涛,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并肩作战,可现实的无情裁决,却使他只能站在远方,送别身为将军的兄长。 随后,德白荒回头看向德白雁,声音坚定而有力,传递着深深的兄弟情谊:“三弟,放心就好,你快点回家!”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雨打在德白雁心头,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边是对兄长深深的依赖和信任,一边又是对从军梦想的不舍。 但终究,他只能接受现实,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发誓,等到战事平定,他一定会找寻其他的机会,完成自己的誓言。 这一幕,在树叶的缝隙间被隐匿其中的宗宇凌察觉到了。 他紧紧地按住帽沿,确保自己不被发现,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瞥了一眼身后空地,宗宇凌稍作犹豫,似乎在心里衡量着什么。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他轻轻推开身侧的树枝,确保动作不引起任何注意,然后快步离开了藏身之处。宗宇凌的脚步声在林间回响,他尽可能地走得轻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这片宁静。 途中,他低下头,避开了路上的枯枝败叶,以免发出声响。每当有风吹过,他就暂停脚步,待风声掩盖过自己的动静后,再继续前行。 他的目光始终向前,透过树林望向玄菟城内的皇帝行宫方向,一种莫名的决心在他眼中愈发明显。当宗宇凌终于走出树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时,他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 他调整了一下身上的衣襟,确保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此刻,他的心思却已飞到了皇帝行宫,想象着即将面对的情况和可能需要做出的决定。 一路上,他避开了熟悉的面孔和可能的追问,直到站在皇帝行宫大门前,宗宇凌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了进去。 在走廊的转角处,他遇到了沈钰和沈梓菱,两人正急匆匆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宗宇凌的突然出现,他们愣了一下。沈钰迅速上前几步,脸上带着急切,“宗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德熙茗还在大将军府侍奉御太后千灵韵,因此,皇帝行宫由沈钰与沈梓菱兄妹看守着。 “果然,德凌济的三子德白雁,去为德白荒送行了。”宗宇凌立即回应道,心中暗自庆幸能有人相伴。 “看来,和我想的差不多啊。”沈钰若有所思的说道,心中多了一份惋惜。 沈梓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不对,兄长,我明明在玄菟城见过德白龙了,为何却不见他送行?那可是他的兄长啊。”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沈梓菱听到宗宇凌这么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幕幕往事,她想起在玄菟城见到过德白龙的情景。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安和疑惑,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兄长,难道德白龙不知道德白荒要离开吗?为什么他没有来送行呢?”沈钰陷入了沉思,他的眉头紧皱着,想着可能的答案。 宗宇凌看着两兄妹的神情,心中也开始有些疑惑,他插嘴道:“或许,有什么问题?” 沈钰沉吟片刻,然后下了决定:“陛下曾吩咐过,一旦有异常,就多出去巡视一番。宗大人,请您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需要处理。” 宗宇凌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片刻后,宗宇凌走出房门,他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他看着行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德熙茗是一个聪颖明智的人,为什么会突然信任一个幕府安排在她身边的皇亲王呢? 总不可能,因为几次“并肩作战”,就完全信任此人了。 宗宇凌开始思考可能的原因,脑海中闪现出了各种可能性。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他不知道应该相信德熙茗还是怀疑他的决定。 第161章 灯下阴谋 很快,德白荒带领援兵出征的消息如风一般,迅速在玄菟城以及周边的每一个角落传播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即将有大事发生的预感,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在某些人心中,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守保亲王德熙淳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慢慢站起身,轻轻敲打着手中的桌面,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蓄谋已久的得意,“好,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 邓登,这个守保亲王府的管家,更是德熙淳身边老练的策士,立即领会了德熙淳的意图,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阴狠,“这下,玄菟城内,真可谓是空无一人了。城内空虚,正是大展拳脚的时机。” 守在他们身旁的邓言,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当前形势的认真。他看着眼前这两位精谋深算的长辈相互交谈,内心既敬畏又兴奋。 随即,他稳重地拱手,向德熙淳施以恭敬的询问,“亲王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策划已久,现在看来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德熙淳立即沉下脸,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神锋利如刀,他向邓言发号施令:“找准时机,我们必须精确无误。选我王府和折冲府中最忠诚、最勇猛的士兵,带上他们一同行动,暗中接近德白洺。”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凶狠,仿佛已经见到了成功的景象,“趁他疏忽,一击必杀,然后迅速撤离,留无憾事。” 邓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这件事,我们需要事先通知唐重好吗?让他提前有所准备。” 邓言内心虽然疑惑,但依旧小心翼翼。 德熙淳听后,眼神一冷,怒斥道:“蠢货!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我为何要告诉他计划的每一步?你以为我愿意与朝廷的人争权夺利么?”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冷漠,很明显对唐重好抱有极大的戒心和轻视。“眼下恰逢其时,机不可失。你立刻去做准备,组织人马,不得有失。” 德熙淳的声音中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还有,记住,一切行动保密至上,尤其是对唐重好,更要严格保密。不要让这个计划的任何细节泄露给他。” 邓言恭敬地低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忠诚的光芒,一字一句地回应着:“殿下,我明白了。我会谨记您的吩咐,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德熙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深知自己这个计划中,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做到完美无缺。 邓登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反映出他内心的波动,眼神复杂地望着德熙淳,“亲王殿下,这件事真的可以吗?” 他低声质疑,担忧的情绪如细微的波纹般蔓延。手指紧绷地捏在茶盏的表面,他继续说道,“现在,女皇陛下和中宫大人,可都在玄菟城啊。” 他的口吻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担忧,眼角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烛光在他眼中闪烁,他又补充道,“真要是杀了德白洺,他们会怎么办?”邓登松开手指,将震荡的茶盏放回桌面,声音中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紧张。 德熙淳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算计已久的锐光,他摆了摆手,似乎要驱散邓登的疑虑。 “怕什么,本王早就想好了。”他轻松自信地回答,语气骄傲又不容置疑。 德熙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本王,可是有个靠山啊。”他口中的话语如同一张罗网,似乎已覆盖了所有他们所需面对的困难。 言犹在耳,德熙淳突然伸手拍了拍桌面,声音沉稳而有力。 一连串的拍击声在室内回荡,接着他故作神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只听得一声脆响,门扉被推开,而后只见德寂完身穿一身银边战甲,银光熠熠映衬其勇武之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德寂完的到来,像是一个强有力的标志,似乎在宣告着德熙淳不仅有计划,还有实力去执行这个计划。他身后隐约可见更多的身影,透露出一个尚未露面的庞大势力正在等待他的命令。 “折折冲都尉大人!”邓登一时之间惊讶得几乎站立不稳,忙不迭地推椅而起,眼神中夹满了疑惑与敬畏。 这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不是一般人,是幕府宗室,是初代将军的曾孙,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德寂完眉头微微一皱,手臂抬起,投来一记安抚的眼神,“坐,邓登。” 说着他的声音放缓,带着几分无奈,“看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本大人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 邓登这才微微颤抖着重新落座,依旧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这位武将。德寂完走到桌旁,抬手一指,桌上的茶盏轻轻震动,“本大人来此,确有要事。” 德熙淳微微一笑,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德寂完,犀利而不失戏谑,“折冲都尉阁下,与本王相会真是难得。早就听闻你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 德寂完挑眉,身上的战甲在烛光下流转出寒光,他的声音安静却坚定,“女皇陛下与天领右司马的作风,近日着实令人有些输不起的感觉。居然连本大人都敢打军棍,这个天领奉行,真是无法无天。” 德熙淳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敛,但眼角的笑意却更甚,“我听闻您因为反叛了女皇的旨意,最终惹上了天领右司马的不快,你身为宣王曾孙,堂堂一个折冲都尉,居然因为一个傀儡皇帝,被天领奉行的人动了刑罚。” 他轻轻摆了摆手,言语中透出一丝不屑与同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面子无存。德寂完大人,如您这般位高权重,居然要为如此人物受辱,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德寂完面露不屑,眼中掠过一丝激荡的怒火。“委屈我自然是觉得委屈,但不甘更是难以言喻。” 他怒目圆睁,铠甲上各处细节在火光映照下尤其熠熠发光。“德然轩,一个黄毛小子,不过是祖父做了连署,竟敢如此对待我!” 德寂完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抑制的愤怒,他步伐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的祖父,那是大律国的初代执权,辅佐景王,力挽狂澜于不倒,却未曾获得半点赏识,不仅如此,连我们全家都要流放!”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似乎想要抓住那段被历史抛弃的荣耀:“难道,仅因为血脉流转,我们就该承受这样的冷遇和羞辱吗?” 德寂完突然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想当年,文王不过只是个御舍人罢了。哼,大将军的宝座,文王的后代可以坐,我们江淮侯、初代执权的后人,同样可以!” 他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的暗云:“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女皇的偏见,我又怎会面临这样的侮辱?” 德寂完转过身,目光如炬:“一旦我们掌握了幕府,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将一并降位。” 他又走回德熙淳身边,低声继续道:“想象一下,我成为新的大将军,而你,成为真正的皇帝,大律天子。” 德寂完伸出手,仿佛已经触及了那未来的辉煌:“我们将携手改写历史,共治这个天下。” 他眼中的野心与热血难以掩饰,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未来的荣光:“怎样,守保亲王,这个提议,你觉得如何?” 德寂完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等待着德熙淳的回答,仿佛整个世界的命运都在此一刻悬而未决。 第162章 暗波涌动 德熙淳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本王,当然愿意。” 那笑意中蕴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权力渴望,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期待。他从小就被告知自己是永平帝的长孙,生来注定要担负起帝国的未来。 在他的心中,皇位不仅是他的遗产,更是他的使命和责任。他坚信,无论是德白洺还是德熙茗,这些角色都是过客,他们不配,也没有能力,夺走那份属于他的重担和荣耀。 德寂完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未知的力量。转回头时,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深邃, “幕府内部,也有一位,属于本大人的内应呢。”这句话落下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隐藏着某种巨大的计划。 这个笑容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未知的紧张气氛。 他轻轻地,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补充道,“那么,就让我们看一看,接下来的幕府,会怎样。” 他的声音轻轻地在空中回响,似乎是在确信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那是一个由他和德熙淳共同书写的时代。在他看来,这一刻,所有的阴谋都变得光明正大,所有的抗争都变得意义非凡。 片刻后,邓言奉命离开王府,刚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脚步匆匆,犹如秋风扫落叶,突然间,他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冰冷的石阶上。 恰在此时,迎面就撞上了唐重好。他急忙稳住身形,额头上的汗水顿时成了证明他内心紊乱的标记。 “重好兄,亲王殿下今日有要事处理,所以,你就先别进去了。”他话音急促,眼神闪烁着不安,两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像是想护住什么秘密。 “要事?”唐重好一怔,眉头紧蹙如山峦,凑到邓言的身旁,声音低沉,扯住了他的衣摆,小声问道:“什么要事?” 他的目光犀利,似乎要洞穿邓言防备不甚坚固的盔甲。 “你也知道,陛下驾临玄菟城,想必此刻,他们是为这种事。” 邓言垂下眼帘,视线飘忽不定,陡然间他似乎找到了力量的源泉,仰起头胸有成竹地说道。他的手如戏剧中的演员,划过锋利的空气,伴随着每个字的落下,邓言的身影也越发显得孤独而坚定。 唐重好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如潮水般翻腾,宗宇凌是德熙茗的忠诚跟随者,那一日在御所宗庙不期而遇的情景,仿佛一道闪电般在他心中掠过,照亮了德熙茗的踪迹。 是的,德熙茗,那个女皇,她曾经的影子仍旧在他的记忆深处挥之不去。每当夜深人静,她的音容笑貌就会无声地浮现,让他挣扎在旧梦和现实的边缘。而今,她真的已经来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既是震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唐重好的脑海中,那些日子,面对皇权斗争的腥风血雨,她总是显得淡定而坚定,似乎早已看破了世间的荣辱与得失。在唐重好的心中,德熙茗就像一本未完的篇章,每当翻阅,总会有新的故事浮现。 提及她的名字,唐重好的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情感。不知为何,回忆总会在这最不合时宜的时刻席卷而来,扰乱他的心绪。 他对德熙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与自责,那些日子里,她不仅是他挚友,更是他面对命运挑战时唯一的盟友。 “不知道此时的女皇陛下,已经是什么样子了?”唐重好暗自想着,流露出了深深的思念与期待。他的心,已被往昔的情感纠缠得越发强烈。 “那么,陛下现在是在王府内,和守保亲王碰面么?”唐重好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透着一丝迫切和焦虑。 “不知道。”邓言的回答迟疑,遮掩着心中的躁动,“刚走到殿门,就被拦下了。”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间的玉佩,似乎在打一种无声的鼓点。 唐重好的眉头更加紧蹙,他向前一步,阻挡住邓言欲离开的去路,“你父亲和你说了什么?确切的话。” “他、他说”邓言吞吞吐吐,声音很是吞吐难清,“他说,亲王殿下今日有重要的会客,但不是女皇。” “这么说,陛下她,还留在大将军府内?”唐重好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邓言的目光绕过唐重好,看向了远处模糊的天际,“可能是的,我的确并没有见到陛下的车驾。” 沉默突然在二人之间张开,仿佛是一面无形的屏障,隔断了彼此的思绪。 “看你这般神色,守保亲王殿下,是不是有要事要吩咐?”唐重好终于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邓言的脸色变得谨慎起来,他现在必须赶紧想办法,把唐重好打发走,不然就会露馅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紧绷着一根弦,不容有丝毫的懈怠。 “对对对,守保亲王殿下,的确有新的任务。”邓言匆匆唤了一声,拽起唐重好的衣袖,用力将他拉到一旁。 但唐重好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什么任务?能否告知一二?” 邓言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窥视,他的声音低如蚊吟:“是关于世子的事,我们得细心再探他的深浅。”他话音刚落,便见唐重好皱起了眉,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翳。 唐重好问道:“世子之前的疑团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么?”声音中夹带着未消的疑惑。 邓言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不,考虑周全些。世子能够劝得动御所大人,这般手腕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深究其真实面目。” 唐重好抿了抿嘴,显得不易察觉的焦虑:“说的也对,望穿秋水,我们得清楚他是否真有此意。” “那好。”唐重好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跟邓言一起去打探。他心中多少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深夜,德白龙悄咪|咪地躲进端都郡公府。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守卫,迅速穿过庭院,来到一扇隐蔽的小门前。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入了公府内部。他注意着脚步声,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惊动了人。 “是白龙回来了么。”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德凌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儿子,眼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第163章 逆子 德白龙尴尬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神躲闪,不敢直面母亲的目光,低沉着声音问:“母亲大人,这般深夜,您尚未入睡吗?” 德凌济的面容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严峻,嘴角的轻蔑似乎更加深了几分,“哼,你这孩子,早已非昔日之幼子,作为直州都督,居然沉溺于夜色之中。” 她缓缓地拄着龙头杖,一步步朝德白龙走来,冷漠的眼神中藏着丝丝担忧与不满。她的步伐稳重,落地之声伴随着她的气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德白龙看着慢慢逼近的母亲,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手中的玉佩不自觉地被他握得更紧。“孩儿确实夜归,但并未如您所想” 他试图解释,声音却因紧张而变得颤抖。德凌济站定,她那双穿透人心的眼睛锁定着儿子,“夜归便是夜归,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严厉而有力,回荡在宽敞的殿堂内,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震慑力。“快和母亲说,你究竟去了何处!” 她再次质问,龙头杖微微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大人,您就别问了。”德白龙嘴角抿着一丝苦笑,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 他的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德凌济那锐利如刀的眼神。 德凌济却未置可否,只是那双目中的质疑似乎更甚,眉头紧蹙,她步伐未停,一步步逼近,那龙头杖在地面上沉重的敲击声让德白龙的心跳也随之加重。 他喉结滑动,像是在咽下一颗难以言喻的苦涩。 “什么?”她的声音升高,愈发不悦,仿佛在挑战德白龙的底线。 “你这孩子,翅膀硬了是?”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杖头,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旋即,她抬头,望向了门外,一声令下,犹如震撼心灵的雷鸣,“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老身拖下去,家法伺候。” 声音一落,两名家丁迅速从暗处显露身形,脚步铿锵有力,向德白龙逼近。 他们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对准了德白龙,双手已经准备伸出,意图将他拖拽而出。 德白龙如梦初醒,从那种迷茫的状态中恢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单膝跪地,双手按在冰冷的地砖上,脸上的傲气已经荡然无存。 “母亲大人,我错了!”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那跪姿显得无比卑微,“我这就说,我这就说。” 端都郡公德凌济,担任执权,虽然看起来为人慈祥和善,但对于子嗣,却很严厉,其家法丝毫不逊于德义庆定下的宗法,据传,当他们还小的时候,背书少一个字,就要罚跪半个时辰。 而后,身为端都郡公子孙,不管你是二阁执事,还是直州都督,见了德凌济这个母亲,就必须要乖得像一个孩子一样。 德白龙紧咬着下唇,他知道此时任何的狡辩都是徒劳。“母亲,孩儿只是外出走了走,实在未有过甚行动。” 他凝视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宽容。 德凌济却似乎并不买账,叹了口气,眼神中掺杂了失望,“堂堂一个直州都督,难道仅是夜游吗?” 她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德白龙的心上。 “母亲,孩儿认错。”德白龙最终低下了头,不再有任何辩解的意图。德凌济看着低头认错的儿子,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换成了深深的无奈与担忧。 德白龙双膝微颤,皱着眉头低下了头,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缓缓吐露心中的秘密,“孩儿私下前往了久明侯府,亲自拜访了久明侯大人。” 他忐忑地抬起眼,偷偷地瞥见母亲面上的变化。 德凌济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整个人似乎是被震惊了一般,脸色瞬间变得难以置信:“你竟敢在这种时候,擅自去会见久明侯!” 她怒吼道,眼神中闪烁着控制不住的怒火。“这等行径,一旦被御所知晓,我们端都郡公府怎么承担其后果!” 她的声音愈发提高,每个字都仿佛是一记重锤,猛烈地击打在德白龙的心灵深处。 就在这时,德凌济重重地朝德白龙扬起了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了他的面颊上,清脆的响声在室内回荡。 幕府重臣结交将军子嗣乃是大忌,搞不好就成党争了,早在德义庆执政时期,就严令禁止过。 曾经,一名执权省的官员只是给江淮侯德凌浟送了一坛美酒,就被德义庆剥夺官职,全家流放凉州。 德白龙此举,若是让德白洺察觉,确实可以给端都郡公府带来致命的灾难。 德白龙一时愣在原地,然后不可置信地捂住被打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委屈和反抗。 “母亲大人!”他声音哽咽,尽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不甘心地反驳道, “您清楚,如今世子殿下整日沉迷于诗文书画之中,对于国家大事漠不关心。即便在监国之际,也都是您亲自操心前线,连重臣们都直言:这分明是执权大人在监国!”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母亲,试图让她理解自己的苦心,“在这种状况下,他如何有资格继承御所的大统?孩儿所行之事,也是为了郡公府考虑!” “幕府上下的官员们都在议论,”德白龙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中愈发显得尖锐,他挺直了身体,目光如炬,“他们一致认为,年轻的久明侯大人治理上京有方,比起世子大人,更加适合继承御所的大统!” 他向德凌济迈出一步,眼神中闪烁着挑战和坚定,“母亲大人,您自己看看,御所大人他,他真的满意世子殿下吗?” 德凌济面无表情,手中紧握的龙头杖随着她的怒气轻轻颤抖。“这么说,你支持久明侯了?” “是的,因为我不想看着德家跟随一个无能的领袖走向没落!”德白龙抬高了声音,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要刻进母亲的心里,“我们端都郡公府的荣耀,不能因为废世子的无能而受损!” “逆子!”德凌济的声音突然提高,龙头杖猛地在地板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的无礼,竟达到了如此地步!” 他震惊地看着母亲那张因怒火而扭曲的脸,心中一怔,不知所措。德凌济冷冷地盯着他,然后猛然间,她的另一只手升起,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要忘了你兄长是二阁执事,你竟然想用这种方式,害死你的亲兄长么?” 他的双唇紧闭了片刻,然后缓缓张开,一种坚定的力量从他腹中涌出,情不自禁地塑造成了那句反叛的宣言。 他的声音伴随着每个字的落地而更加坚决,那话语像是一把利剑,射向了母亲那坚不可摧的防御。 “既然这样,孩儿就去做久明侯的执事,不就行了。” 话语落在空气中,响亮而清晰。他的肩膀僵硬,好似在预料中的风暴到来前的平静。他的眼神中满是挑战,盯着德凌济等待她的回应。 第164章 圈禁德白龙 德凌济的眼神几乎能将人冰冻,她的双唇压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每条纹路都透露出怒火熊熊。 她的手掌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要将那杖击碎在地的冲动。静了片刻之后,她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双目如同覆盖了一层霜冻一般。 “你这是在自毁你的未来。”她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岩浆深处传来的轻叹。 德白龙没有后退,即便他能感受到自己每一个举动下母亲心中那层薄冰的裂纹越来越大。 他咬紧了牙关,肩膀虽在微微颤抖,但他的站姿更显挺拔。 “你这个逆子啊” 德凌济的声音夹带着愤怒和失望,她盯着德白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头紧锁,她摇摇头,试图理解他内心的变化。 德凌济愤怒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家丁,她的嗓音冷硬如铁:“带他下去!从今以后,他不得再踏出这府邸一步!” 她的声音逐字逐句砸在德白龙的心头,重重的,却也无力地散落在无声的空间里。 家丁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眼神,显然在犹豫是否执行这个命令。 德凌济的眼神变得严厉,她提高了音量,向他们斥责:“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执行!” 家丁们低头,其中一个勇敢地上前一步,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表达出了他的坚决:“执权大人,小的们绝无违抗之意。”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二公子他无论如何他也是直州都督,幕府命官。” 另一名家丁接过话茬:“幕府有规定,不得擅自囚禁幕府的命官。我们我们不敢违背幕府的法令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放心,此事是老身自作主张,与你们无关。明天一早,老身便亲自前往大将军府,面见御所大人,” 德凌济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好似从深冬的风中刮来,“向他说明情况后,为白龙辞去所有职务,今晚,就先把他束缚起来。” 话音刚落,她挥了挥手,那动作冷酷且绝情,像是要抹去所有关联。这时,德白龙的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但他面色仍旧坚定。他双腿一蹬,以一种几近挑衅的姿势站立了起来。 而德凌济,仿佛没有看见,转过身去,步履坚定地向殿内走去。 德白龙不愿就此放弃,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母亲大人!请您三思啊!德家万万不能因为那废世子的无能而葬送未来!” 他的话语中满是对德家未来的忧虑与无奈。 然而,德凌济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了,她的步伐突然停下,转身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德凌济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强压下内心的怒火,“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德家更加危险。” 她语气中透露出了极度的无情。德白龙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语却被愤怒的德凌济打断。 “你已经够叛逆了!还要继续败坏德家的名声么?”德凌济厉声斥责,语气充满了疑问与不解。德白龙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最终没说出口,只是无助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那一刻,德凌济的身影似乎无比巨大,几乎要将德白龙的希望全部淹没。他的心沉重得仿佛要塌陷,但他仍旧不愿放弃最后的挣扎,“母亲大人!请再思考一下,为了德家的荣耀,为了”然而,德凌济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迈进了那扇厚重的门内。 就这样,在母亲的决绝之下,德白龙被拖拽到了身后的院落之中,强硬地被软禁了起来。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德白龙那逐渐消散的呼喊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着无力的抗|议和不甘。 次日一早,德凌济便匆匆的进入大将军府,拜见了德白洺。 在大将军府的宽敞而又肃静的前厅内,德凌济稳重地迈着步伐,她的身影显得庄严而又不容置疑。她缓缓走到德白洺面前,深深一拱手,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和沉重。 “御所大人,”她声音低沉,每个字都似乎带着重量,“德白龙,这不孝之子,彻底辱没了我们德家的名声。” 德白洺静静地听着,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行为荒唐至极,是老臣教育不周,这责任老臣愿一力承担。” 德凌济继续说着,她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因此,老臣在这里请求,愿意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愿代他辞去直州都督的职位,并请求将他圈禁在郡公府,接受惩戒。” 德凌济的声音虽平静,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决绝和无奈。德白洺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做了何等出格之事?” 德凌济微微叹息,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昨日深夜,他醉酒之后失态,辱骂了尊贵的世子殿下。老臣耳闻此事,羞愧难当。”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沉痛,“老臣无法容忍他的这种不检点行为,故决定将他暂时束缚于南院子里,以示惩戒。” 辱骂德寂然,倒算不上谋反,只是想要继续做官的话,就很难了。德凌济想要圈禁德白龙,这个罪名正正好好。 德白洺放下手中的文书,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酒啊,它真是一把双刃剑。”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哀愁,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一方面,它可以在战场上壮士的胆,让人勇往直前;另一方面,它却能在夜深人静时,蚀去理智,让人言行失常。” 他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奈,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轻轻笑了起来,反问身前站立的老妇人德凌济,那笑声中包含着对世态人心的理解,“呵呵,是不是这样?” 德凌济面色从容,没有被德白洺的话语所动摇。她的双眸如古井无波,平静地说道:“御所大人,那么您认为,对于今晚所发生之事,应该怎么处置?” 德白洺双手交叠在桌前,目光沉稳地审视着德凌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德凌济这位女将的评价与思考, “白龙在直州都督的位置上确实表现不错,他的勤勉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但若因为这次醉酒言行不逊的事情,就让他失去都督之职,恐怕他的心会感到极度寒冷。” 德凌济听到这话,眉头轻轻一挑,不卑不亢地回应:“御所大人,老臣理解您的担心。但是,作为老臣的母亲,我更了解我的儿子。他是一位有骨气的男子,面对挫折不会轻言放弃,我相信他能从中吸取教训,变得更加坚强。” 她淡淡地说道,“对于直州都督一职的辞职,老臣希望您能同意,因为无论如何,白龙都是老臣的儿子,他不敢违逆老臣的意愿,这一次,老臣一定要让他长个教训。” 德白洺眉头紧皱,似乎在消化她的话。“辱骂世子,确实不可饶恕。但也不能因此就断了他的前途。”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思。 第165章 不对劲 德白洺缓缓地站起身,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因他的动作而凝固了一般,“既然这样,那就暂时圈禁他一段时间,不管怎样,辱骂世子绝对不可以。” 他的口吻平稳,尽管言辞中没有任何起伏,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德白洺转过身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好似在权衡每一个字的分量。 “不过,”他转过头,目光坚决又带着几分宽容,“等他真心悔过了,再官复原职,我们不能太过绝情。” 声音虽然轻,却像是划过皮肉的利刀,让人感受到其中的肯定。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德白洺转过身,重新坐下,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沉思的眼眸突然之间亮了起来,彷徨之色一扫而空。“就让左副都督高斌,暂时担任代都督一职来管直州事务。” 他说话的节奏很慢,仿佛要让每个字都沉淀在这屋内每个角落。 德凌济站在德白洺的案桌前,身体微微前倾,一边拱手一边恭声回应了一个“遵命”。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芒,嘴角的肌肉轻轻抽动,她内心的石头似乎卸下了一些,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能得到真正的成长。 同时,在玄菟城内一个不起眼的街道角落,王文昭步履匆忙,宽大的官服在他身后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的脚步仿佛有节奏地与自己的心跳相呼应,急切而沉重。一路上,他不断避开路人的奇怪目光,心中焦急如火烧。他的目的地是他的折冲府,那里有他未完的事。 路上的行人看着他急速的背影,以及那身武官官服,都不由得让开了前行的道路。 然而,在拐角突然恢复的明亮中,德寂完的身影犹如先兆昙花,一现便让王文昭心中一惊。 王文昭刚想变脸躲避,视线却已被果毅都尉德熙淳的身姿牢牢吸引,他跟在德寂完的身旁,两人的步伐和谐如同年轻武者在晨雾中的练剑。 德熙淳的双眼如同深潭,表情端庄严肃,周身散发着一种天生的贵胄气息,使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沉稳和从容。 “呦,这不是天领奉行第二折冲府的折冲都尉,克邕县男大人嘛。”王文昭面现难色,声音虽快却不免含着几分无奈,努力在态度上保持了尊重。 “呦,千代折冲府的折冲都尉,王大人!”德寂完面露微笑,语气之中含着几分戏谑,仿佛在彼此间的交谈中沾染了一丝不经意的轻松。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中的灵动却未曾消减,如一匹老马依旧保持着朝气蓬勃。 在大律,镇与县可以互相替换,千代镇就是千代县,隶属于玄菟城,是位于玄菟城南部的一个风光明媚的小县城,而与万福镇相邻的宁静,生活似流水般缓慢且自在。 接着,德寂完脸带微笑,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盯着王文昭,语气悠长,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怎么,王大人,这个时间,您不在千代镇,跑到玄菟城内来做什么?”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文昭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目光里满是对即将访问的人物的悲悯之情,“世子殿下的侧室竹取,就隐居在千代镇,这不,本官奉世子之命,前去探望竹取夫人。” 他轻轻拂开额前的几缕不羁发丝,嘴角边的一丝自若与世故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风流倜傥。 德寂完轻轻挑了挑那因经年累月而布满沧桑的眉毛,但在那深邃的目光下,依旧藏着一抹孩童般的顽皮,“说的也是,毕竟那位夫人也是王长孙洛梦的生母啊,御所大人对她的待遇,确实有些苛刻了。” 他的皱纹见证了历经沧桑的岁月,虽然被时间打磨,但那双眼睛还是闪烁着睿智与激|情。 王文昭一听这话,点了点头,神情稍显复杂,他自问,就算对于一个被边缘化的妃子,这样的举措是否过于无情。 他不免沉吟,然后心中一决,上前一步,语气中透出了一丝探究之意,“不过,德寂完大人,您这又是要去何处?” 他顿了一顿,目光转向了身旁那位气度不凡的守保亲王,“而且,还带着守保亲王大人一同嘛?” 守保亲王德熙淳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泛起了温柔的涟漪,声音里带着些许玩味,“哦,这您就不知道了,王大人。我这是奉天领奉行德落花大人之命呢,作为南府的果毅都尉,我自当前来支援德寂完大人处理案件。” 正话间,他的眼神如同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暗流,细微而深远,表情从容而安稳,使得他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光芒照亮了即将陷入黑暗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是这样。”王文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去忙,别让奉行大人等得太久。”王文昭飞快地挥了挥手,示意德寂完匆忙离开。 德寂完急忙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礼:“好,那就告辞了,王大人。”他转身匆忙离开,脚步匆忙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德熙淳紧随其后,同样告辞:“好,我也得赶紧去忙了,王大人,告辞。”他匆匆快步离开,脚步有力地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音。 两人匆匆走后,王文昭放松下来,笑着摇了摇头:“害,这两个人,又不是一个折冲府的,怎么会凑到一起去呢。”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叹之情,眼神追随着两人的身影,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王文昭双手抵在背后,他的眼神还沉浸在刚才的告别之中。他嘴角挂着的微笑,还未完全消散。 “等等”,他忽然顿住步伐,声音里掺着疑惑,那轻松的气氛像是突然拉紧的弓弦,“德落花大人,何曾有过让其他折冲府的人参与天领奉行的事务?” 王文昭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思绪开始飞速旋转,眉头轻轻拧起,他转过身体,双手缓缓放下。他蓦地向前迈出一步,低下头,似乎在与心中的疑虑对峙。 他的目光既锐利又混杂着不安的光芒,“不对劲啊。”他自语道,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严肃与忧虑。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影子,试图在其中找到蛛丝马迹。“守保亲王和克邕县男”他小声的嘀咕道,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微不足道地回响了一声。 忽然,他的眼神如被雷霆击中一般闪亮了起来,“不好!”他惊呼出声,双手紧握成拳,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震惊震荡着他的神经。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急促地放松了握紧的手。 “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世子殿下!”他对自己说,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紧迫。 言毕,他立即改变方向,那原本悠闲的步伐转瞬变得紧逼与果断,他迅速跨过青石板路,一路向前,步伐雄心壮志。 他急促的步履声在静静的巷道里回响,成为了这沉思时差异性的足音。目光如炬,他朝着大将军府的二阁疾步走去,一心只想将重要的消息传达给世子殿下,而且尽可能快地。 第166章 老来得孩子 寒冷的早晨,大阁西苑的房间里,御太后千灵韵独自一人坐在红木雕刻的床榻之上,她的眼神静静地穿越了房间,定格在窗户上方轻轻摇晃的冰凌之上。 窗外的世界,被一层薄薄的白雪所覆盖,显得异常宁静而神秘。千灵韵身穿一件用最柔软的猩红丝绸制作而成的长袍,尽管房间内燃烧着暖炉,她仍旧感到一丝寒意,便轻轻地把一条细密的金丝绣花暖毯拉得更靠近身体。 这几天,她在德熙茗的悉心照料下,原本因忧心忡忡而变得憔悴的脸庞渐渐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光彩,精致的面庞上略微露出几分红润。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只有让御太后觉得,自己很乖,没有威胁,愿意服从幕府,才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德白洺。 在外头,北风呼啸,却将窗边的细雪推得越来越急。 千灵韵遥望着外面飞扬的小雪,那飘飘洒洒的雪花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她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地说道:“今年的冬天,还是来了啊。”话语中,仿佛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情愫和回忆。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往日时光的怀念,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就在这时,德熙茗轻轻地推开房门,她身穿一件樱粉色的常服,此刻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与外面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德熙茗的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的脚步轻盈,仿佛怕惊扰了房间的宁静。走到千灵韵的身边,她微微弯腰,用一种近乎恭敬的姿态,轻声询问:“太后娘娘,您感觉怎么样?需要再添一些暖炉上的木柴吗?” 千灵韵转过头,对德熙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现在感觉很好。 然后,她挪了挪身子,为德熙茗腾出一处位置,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德熙茗轻轻地坐下,两人并肩望向窗外,看着那飘落的小雪。 千灵韵把手轻放在德熙茗的手上,轻轻地握了握,这个动作虽轻,却浸透了深深的感激和信任。 她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窗外的雪花仿佛也为此刻的温馨画面而放慢了落下的速度。 德熙茗回头看了一眼千灵韵,只见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脸上的每一次轻微的表情变化,都让德熙茗感到心头一暖。 “陛下,我想出门看一看,可以吗?”千灵韵望向德熙茗,请求道。 德熙茗微笑点头,温柔地拉起千灵韵,为她披上厚厚的红色裘皮大衣。 千灵韵拿着拐杖,在德熙茗的扶持下,慢慢走到门前,眺望窗外飘落的雪花。她眼中闪烁着喜悦和兴奋,低声自语:“今年的初雪,真美。” 她和德熙茗一同慢慢走出大阁,白雪落在她们身上,寒意袭来。千灵韵微微颤抖着,德熙茗紧紧抓住她的手,给她温暖和支持。 她们在雪花纷飞中慢慢前行,触摸着初雪的纯净和美丽。天空中飞舞的雪花将她们围绕,千灵韵欣喜地转身,朝德熙茗笑了笑。 双手轻轻触摸着雪花,她不禁感慨:“这场雪让我觉得,明年的冬天也会如此美丽。”德熙茗紧紧握住千灵韵的手,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暖和期待。 千灵韵目光辗转,随后,她带着几分不舍地说道:“真好啊,只是,我明年还能看到这样美丽的雪景吗?” 德熙茗微微一笑,接着她双手紧握住千灵韵的双手,温柔地说:“御太后请放心,您一定会长寿的。” 千灵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活了八十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岂敢奢望再多活几年呢。” 远处,德白洺在侍妾春草的服侍下,身披黑色裘衣,缓缓地向西苑走来。他的脚步坚实而有力,身姿笔直,与千灵韵身边的温柔和悠然形成强烈的反差。 “娘。”他看到千灵韵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加快脚步,立即走了过来。 “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的寒冷天气您怎么能出来呢?”德白洺略带责备地说道。他拉过一张坐椅,放在千灵韵身边,示意她坐下。为了不惊扰房间的宁静,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 千灵韵微笑着解释:“我想出来看看那飘落的雪啊。”她缓慢站起,依靠着拐杖和德白洺的扶持,稳定地走到门口。眺望窗外的飘雪,她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德熙茗朝向德白洺,低头躬身拜道:“小女德熙茗, 拜见御所长辈。” 德白洺同样回了个礼:“陛下。” 两人不再对话,德白洺只是默默的陪到千灵韵的旁边,看着她那宛如初冬绽放的容颜,透出一抹温柔和关切。 “今年的雪,下的有点早啊。”德白洺试探性地开口道。他注意到千灵韵额前的几缕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不早了。”千灵韵摇了摇头,她那双晶莹的眼眸里仿佛有雪花在飞舞,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美好。 “娘,有件事,我想和您说。”德白洺看着千灵韵,他觉得她的微笑是那样的纯真和动人。 “什么事?”千灵韵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期待,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关心。 德白洺感受到千灵韵手心的温热,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那里有着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洋溢着智慧和坚强。 “春草她,居然有孩子了!”德白洺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千灵韵立即看向一旁的春草,只见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宛如一个沉甸甸的小世界。 “哈哈哈。”千灵韵温柔地笑了起来,“白洺啊,你都五十岁了,居然还能如此,真是令人感叹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都五十岁了,居然还能老来有孩子啊。”德白洺感慨地说道。 “如此说来,这孩子,岂不是比洛夏还要小啊。”千灵韵说道,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温柔。 德白洺微微点头,他的脸上展现出一种深思的神情,仿佛是在权衡未来的每一步,“那也得叫声叔叔或者姑姑。”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像是历经岁月磨砺的古树,既有韧性又透露着深远的智慧。 千灵韵手指轻轻地挽起春草的手,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母亲的温柔和坚定,“别忘了,要给春草,相应的名份啊,可不能冷落了人家。”她的声音悠扬,如同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既细腻又包容。 春草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羞涩地低下头,藏在她那柔软的黑发之中,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光芒。她的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感激和轻微的不安,内心却是激动和开心交织。 德白洺看着春草的模样,心中涌现出一股子暖流,他的眉眼间充满了宠溺和爱怜。“娘请放心,孩儿会妥善处理。”他对千灵韵保证,声音坚定而充满信念,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期待和责任。 春草听到德白洺的话,内心像是被柔和的春风拂过,所有的紧张和不安仿佛都瞬间融化掉了。她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对德白洺露出了一个害羞却又幸福满满的微笑。 第167章 看戏 夜幕缓缓降落,给这古老的宫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 德白洺身着一袭黑色常服,其身姿慵懒地靠在硬木椅背上,映着房间内摇曳的烛光,看起来既庄严又遥不可及。 这时,从门缝中透进一线亮光,随即门缓缓开启,李公公默默地迈入房内,他的步伐轻柔,仿佛怕打扰到这静谧的夜晚。 他低头行了一礼,声音中透露着不敢打扰的尊敬,“御所大人,世子殿下求见。” 德白洺的视线从卷轴上移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他手中仍紧握着毛笔,在宣纸上留下墨迹,然而,他的心思显然已经转移到即将到来的儿子身上。 尚未等笔尖落下,房门被再次推开,德寂然身穿一件白色的裘衣,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矫健有力,与他父亲那种懒散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他微低着头,然后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亲大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么?”德白洺的眼睛虽未离开那张宣纸,口中发问的声调却不禁透出几分疲惫。 房内的烛光在他的眼镜上反射出两点浅淡的微光,照在精致的毛笔字迹上,似乎将周围的时间都凝固了。 德寂然身子一顿,面上的神色变得凝重,那份平时稳重的氛围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升起了一股隐晦的风暴。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双手结成拳,猛地对着胸前拱了下,“父亲大人,紧急之事,有人图谋不轨,连谋反之计也已酝酿。” 德白洺闻声猛地握紧手中的毛笔,一股浓墨顿时沿毛尖挤出,晕染开来,像极了那即将蔓延开的祸端。 他慢慢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身旁的李公公,眼神传递着一个明确的指令。 李公公如受惊的鹿一般,神色匆忙中掺着一份恭敬,快步跨向殿门,他的双手紧紧掐住门扇,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将其关上。 门板与框架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震得每个人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说,是谁?谁要谋反?” 德白洺紧盯着德寂然,语气里尽是冰冷的严厉,那一脸从容的庄严已被怒火替代,犹如冷冽的刃划过夜色。 德寂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子轻盈如猫般接近德白洺,最终凑到了他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紧迫的气息,仿佛怕被旁人听到,“父亲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折冲都尉王文昭,其实与我有着不错的交往。” 德白洺听着儿子的话,手中的毛笔动作放慢,显露出一丝兴趣。 “先前,王文昭无意中目睹了德寂完与守保亲王德熙淳之间神秘的交流,心生疑惑,随即赶往我这里报告此事。” 德寂然语气愈发郑重,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即将爆发的事件的预感。“他们声称正在为天领奉行安排一些工作,但王文昭感觉这其中有诈,所以特来向我说明情况。” 德白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手中的毛笔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留下墨迹。“这个问题确实不小,守保亲王虽然表面光鲜,但一直对您的位置虎视眈眈,我们不能不防。” 德寂然的嗓音更低了些,以免吸引外人注意。 德白洺放下毛笔,转过身体,与德寂然四目相对,眼中露出评估与思考的神色。 “孤早就知道,守保亲王不是什么善茬,当年文王老了,有些糊涂了,居然还想让孤饶了他,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他的声音中掺杂着几许愤怒和不屑。 随后,德白洺从沉吟中缓缓地挺直了身躯,他的手沿着书桌的边缘慢慢滑过,感受着沉实的木纹,好像在寻找着决断的勇气。 他缓步向窗前走去,推开雕花的窗扇,让冷冽的夜风席卷进来,吹散了室内沉闷的空气。 望着漆黑的夜空,一轮孤月高悬,星辰稀疏、光芒黯淡。他深吸一口夜风的凉意,心中涌现出一丝莫名的苍凉。 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岁月的沉重与权位的孤独,“孤现在终于知道,执权大人,为什么要圈禁自己的儿子了。” 德白洺转过身,目光穿过烛火的微弱光亮,直视着德寂然,那双眼似乎在梳理着纷乱的思绪,寻找着一个解答。 德寂然感受到父亲目光的重量,立刻挺直身姿,象征着他决心与忠诚的拳头轻轻敲击在胸口,“寂然啊,你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做呢。” 德白洺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透着深邃,这是一种将决定敌人命运的深邃。 德寂然不敢怠慢,脱下身上的白色裘衣,露出贴身紧致的蟒服,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恭敬地抱拳再次施了一礼,“立即逮捕德熙淳、德寂完二人,严加拷问。” 德寂然的语气坚决,眼中闪着执行命令的坚毅之光。德白洺听后,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带有玩味的苦笑,“若是这样,可就太费时间了。” 他面向身后的屏风,指尖轻触屏风上鸳鸯戏水的图案,仿佛在追忆着往昔的宁静岁月。 德寂然看着德白洺,父亲修长的身姿透露出一种高贵和坚毅的气质,眼中的光芒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父亲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寂然不解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少许的疑惑和忧虑。 “若是执权大人知晓此事,她会怎么做呢?”德白洺俯身凝视着德寂然,一道诡异的笑意浮现在他嘴角,令人不寒而栗。 “执权大人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她的决策常常出人意料,我想她一定会采取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对付这个问题。”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透露出一种诡谲的气息。 随后,德白洺背过手,目光犀利地望向远方,仿佛在追溯过去的经历和未来的命运。“既然这样,那就让执权大人,去办,孤,就静静地看戏,就好咯。”德白洺自言自语地说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而玩味的目光,好像在揣测着未来的走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肃杀之气在屋内弥漫开来,仿佛能感受到权谋的阴影正在逼近。 德白洺一把搂住德寂然,脸上浮现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狡黠,嘿嘿嘿地笑着,轻松而戏谑。 他的长袍让这一幕显得格外庄严,银丝在烛光下闪耀,给这深夜增添了几分奇异的魅力。 德寂然一脸懵逼的看着德白洺,双眼充满了迷茫与不解,仿佛一片茫然的深海,探寻着未知的答案。 德白洺的手臂紧紧地环抱着他,那力度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既包含着亲情的温暖,又透露出权谋中的冷硬。这矛盾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结了起来。 第168章 为什么瞒着我 这天。朝阳初升,唐重好宛若往日那般迈步穿越罗廊,带着几分侍从的谨慎与严肃,适时进入守保亲王府的议事厅。 他手持一沓文书,别有深意地向德熙淳汇报早间的政务和府内各项事务的情况。德熙淳紧握着毛笔,头也不抬地听着,眉宇间不怒自威,显示了一国亲王的冷漠与距离。 唐重的声音恭顺而不失力度,体现他自身的忠心与认真。 报告完毕,德熙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像是驱散一只烦人的苍蝇,“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退下。” 唐重好了解亲王殿下的脾性,宁愿在言辞有争议时静默,沉稳地微微躬身,作了一个退下的礼仪。 “可是,亲王殿下,您这边还有什么指示么?”唐重并不急于转身离去,而是细心地探询道,双目死死盯着德熙淳的表情反应。 德熙淳耷拉着眼帘,思考了片刻,神态间有些心不在焉,这是他每次酝酿决定时的惯用姿态。 “一切如旧。”他轻描淡写地脱口而出,如同是驳斥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 唐重好感受到亲王殿下话语中的隐含含义,脸上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愕然之色。 他的目光在德熙淳平静的脸庞间流转,试探着再问是否有其他的隐秘任务。然而,德熙淳早已转移了视线,双手交叉抱胸,默默地盯着窗外的青山远景,沉浸在他个人的深邃思考中。 这时,克邕县男德寂完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急迫,室外冰天雪地、室内炉火正旺,因此,他几乎是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朝角落的护卫们一抛一抛。 他的步伐沉重,宛如每一步都承载着紧迫的事务,直奔德熙淳的书案而去。 德熙淳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但德寂完匆忙的神态意味着有急事,令他暂时搁下笔,略显烦躁地抬头。 “亲王殿下,我们得抓紧了。”德寂完双手在空中紧张地划了个圈。 忽然,一个并不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德寂完突然停下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阻碍。 他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倾斜,像是想从唐重好身上看穿点什么似的。 “此人是谁?”他语气隐含着戒备,在室内空旷的议事厅里引起了几分回音,在隆重的气氛中显得尤为突兀。 德熙淳不觉笑了笑,摆了摆手,手腕轻转,像是要驱散德寂完无端的警觉一样。 “无妨,他是本王的一个部下。”德熙淳平静的声音在室内低沉回荡,尽显他亲王的从容与威严。 随后,他看向唐重好,低声而迅速催促,“快去,快去,别耽误了事。” 唐重好略感错愕,脸上的表情如同遇到了难以理解的谜题一般,他既疑惑又尊敬地拱了拱手,礼貌而规矩。 毫不迟疑,唐重好转身,迈着快而有力的步伐快步离开了议事厅,留下一路稳健的回响在背后显得渐行渐远。 德寂完皱了皱鼻子,还想开口追问,却见德熙淳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议事厅内顿时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剩下德熙淳和德寂完相对而立——一个冷静沉思,一个将言又止。 唐重好走到殿门口,身旁路过了几个士卒,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额头上的汗珠与戒备的表情在映衬下显得愈发明显,仿佛即将面对一场生死之战。唐重正巧掠过他们的身影,感受到他们来自繁重工作的压力和忧虑。 只听得他们几个人,互相忧虑的讨论着。 士卒甲朝着德熙淳的方向指了指,眉头紧锁地说道:“亲王殿下,最近为什么对我们加强管理呢?金帐汗国的战事不可能烧到玄菟城。” 士卒乙突然眉开眼笑地说道:“听说亲王殿下要干一件大事!也许不出三天,就会揭开谜底了。” 士卒丙紧张地说道:“不会是谋反?一旦失败,我们整个折冲府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士卒乙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亲王殿下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可能是久明侯那边出了问题,毕竟世子和久明侯的关系很紧张,让我们去监视久明侯大人,倒也正常。” 士卒甲冷静地说道:“无论怎样,现在情况不对,如果必要,我们可以背叛亲王,毕竟我们是幕府的兵,不是亲王的私兵。” 士卒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听着这三个人的对话,唐重好的心中犹豫不定,思绪纷飞。他回想起方才亲王殿下和德寂完的交谈,感受到其中的隐含含义,心中不禁浮现出一抹不安和担忧。 唐重好揉了揉太阳穴,神情间满是纠结与思索。前所未有的忧虑在他的眉宇间绽放,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脚下的青石地砖,似乎在那纵横交错的线条中寻找着答案。 “此三人所言,若是真的”他自语着,声音微不可闻,然而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安宁,而是更深的困惑。 唐重好的步伐不自觉地放缓,手指紧紧地抠着腰带,显然心中的犹豫和迷茫已经无处宣泄。 “那么,不久之后,守保亲王,该动手了?” 他抬头,凝视着头顶的飞檐,仿佛在问询那悠久的建筑。唐重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绕口的廊檐,目光中似乎射出了一丝决断之光。 他的手臂慢慢地挥动,仿佛在模仿亲王殿下征战时的指挥。 “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沉重,字字叩问自己的内心,“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唐重好伸出手指,摩挲着廊柱上岁月的痕迹,“明明,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啊。”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似乎要把真相剖析出来。唐重好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再次松弛开来,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他略带犹豫的脚步缓缓移动,踏过每一块沾满历史尘埃的石板,而每一个回声都是他决心的加深。 “或许”唐重好声音低沉,仿若自省,“我也该做些什么了。” 他的脚掌猛然一踏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唐重好蓦地抬头,他的目光再次锁定遥远的皇帝行宫方向,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果决的光芒。 “我觉得,有必要见一见,女皇陛下了,顺便,把这件事,告诉她。”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微微点头,竟露出少见的坚定与决意。 紧接着,唐重好稳重地迈出步伐,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匆忙。他的影子在斜晖下显得愈发拉长,宛如一道孤独又坚决的旋律。他快步走过了池塘,水中的倒影随着他的脚步荡漾开来。 第169章 真的没有办法么 傍晚的天空渐变暗沉,余晖给皇帝行宫的外墙镀上了一层金边,唐重好身着一袭黑色行头,笼罩在斗笠下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而充满决心,然后缓缓抬起右手,敲击行宫宅子沉重的木门。 敲击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落叶随风而动,似乎不安分地听着这故事的发展。 门扉吱嘎作响,沈梓菱的身姿从门缝中显露,随着门扇的打开,光线从中透出,照在她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恍惚。 她的双眸眨了两下,适应了外头的阴暗后,便抬头疑惑地看着唐重好。那问话带着几分惊讶与戒备:“你是谁?” 唐重好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斗笠下的眼睛扫过沈梓菱的面孔,试探性地问:“宗大人在吗?”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就像是久经风霜的游侠。 沈梓菱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过身,一手搭在门框上,另一手指向内院深处,小声回应:“请您稍等。” 她的目光复杂地扫视着唐重好,似在判断着来人的身份与来意。院内静谧无声,唐重好看见她轻启珠帘,穿过了院落,消失于走廊的尽头。 窗户后似乎掠过一道人影,唐重好的目光收紧,握着的手腕微微用力,暗示着他内心的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通往内室的走廊,望尽了其深邃与幽深,彷佛企盼着从中走出一个能解开心中团团迷雾的人。 很快,院门缓缓开启,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那是宗宇凌,步伐沉稳,目光如炬。他先是一怔,随即目光一锐,立刻认出了来人。 他略微低下头,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宗宇凌迅速扫视四周,确保无人注意,这才轻声向唐重好示意,手势促请他快步进入。 唐重好紧随其后,踏入了院内,一路上他们的脚步声异常轻微,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唐公子,你怎么来了?”宗宇凌轻声问道,语气中难掩惊讶。 他略微俯身,似乎对唐重好的到来感到好奇。唐重好沉默了一瞬,他的目光在宗宇凌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开口。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握紧了衣摆,这个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宗大人,我有事,想要与女皇陛下直接对话。”唐重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不难发现其中带着一丝迟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断,但同时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求助。 唐重好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透着一丝迫切,他缓缓地将视线从宗宇凌的脸上移到了对方的脚步,似乎在判断着此时的氛围是否适合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他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上宗宇凌的眼睛,似乎试图从中找寻一丝希望或是认同。 他张了张口,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似乎在努力选择最恰当的词汇,同时,他的双手轻轻地捏着自己的衣摆,那是一个极力保持镇定的动作。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声音更加坚决地说:“你能否出手相助,使我得以与女皇陛下面谈一次?如你所知,女皇陛下目前正驻足于玄菟城内。” 沈梓菱,此时已悄然站到一旁,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微微泛白,这明显是她在紧张中不自觉的动作。 她嘴唇微动,声音柔弱却坚决地补充说道:“但您也知道,女皇陛下现正位于大将军府的深处,与御太后共处一室。大将军府的防卫如铁桶一般,非同小可,想要进入其内,难度可想而知。” 唐重好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沈梓菱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他转过头,目光瞥向一旁的沈梓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转瞬之间,他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宗宇凌身上,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探询。“宗大人,她究竟是谁?” 唐重好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他对答案的重视。宗宇凌则是略显犹豫,他的双眼微微下移,似乎在寻找适当的话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着唐重好,终于开口,语速慢而稳重:“她是,中宫大人的妹妹,名为沈梓菱。”在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 “中宫大人的妹妹啊”唐重好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在他看来,幕府朝廷之间的纷争与合作总是难以捉摸和明晰,他不禁陷入沉思。 他曾梦想着登上那皇亲王之位,然而这个身份,却似乎成了他与德熙茗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唇角浮起丝丝苦笑,心中思量着沈梓菱是否能够成为通向德熙茗的桥梁。痛苦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野心和爱欲之间的天秤,正逐渐失去平衡。 唐重好摇了摇头,试图摆脱心中的那股萦绕不去的阴霾。他咬紧了下唇,纵然他有着对德熙茗的深情,然幕府的权势如山之高,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和位置。 狂风巨浪能否平息,他是否还能坚守那最初的执着?面对宗宇凌,他试图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坚强与果决,但眼底的疲惫和挣扎却难以完全掩饰。 原来,权力的游戏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和复杂。这个现实,像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骄傲之心。 想要和德熙茗在一起,这更像是一场对抗命运的赌局。幕府的根基深厚,一日不覆,他与德熙茗的将来便无从谈起。 唐重好的心中闪过一丝痛楚,宛如冰棱划过肌肤。 他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的内心平稳下来。凝视着宗宇凌,他试图在宗宇凌目光的闪烁中,捕捉到一丝破解僵局的曙光。 他再次开口,声音尽力维持着平静:“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绝望的边缘,显露出他对两难处境的困顿。 宗宇凌微微皱起眉头,他明亮清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而稳重:“幕府的大将军府戒备森严,恐怕比皇宫还要严密。你是钦犯,幕府可是一直在紧密搜寻你的下落。”他的声音略带低沉,似乎预感到了即将面对的艰难局面。 “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方法。”这时,一个白衣青年缓缓走了出来,正是皇亲王沈钰。沈钰步履轻盈地走到唐重好面前,眼神深邃,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智慧。 第170章 本宫有一计 唐重好的目光缓缓扫过沈钰的身影,每一处细节都被他仔细观察,从那细致入微的衣襟上绣制的龙纹,到腰间佩戴的玉佩,一切都在默默地告诉他,眼前这人,确实是中宫皇亲王无疑。 唐重好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复杂的光芒,似乎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如乱麻般纠结。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尽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动荡。深呼吸一口气,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了几分探究与戏谑:“你,就是中宫大人,沈钰?” 声音刚落,他便微微侧过身体,目光如刀,似乎要将沈钰身上的一切伪装全都剖析清楚。 沈钰面对唐重好的审视,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却宛如春风,能够融化最坚冰,仿佛在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与淡定:“原来,你就是陛下的心上人,唐重好唐公子啊。” 这句话似乎轻描淡写,却不动声色地触碰了唐重好的内心深处,让他不禁微微一怔。 沈钰接着又道:“怎么,和陛下在一起,一定很开心。” 这如同一语双关的话语,环绕在唐重好的耳畔,使他不得不再次审视眼前这位皇亲王的真实意图。 唐重好心中虽然感到不满,但在无形中,他明白自己需要保持冷静,于是微微转过头,试图用自己的不屑和挑衅,回应沈钰的轻佻和自信。 他用力地压制住心头的波澜,为了不让自己在面对沈钰时显得过于情绪化,唐重好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更加理性与冷静:“当然,和陛下在一起,自然是我的荣幸。” 他的语气虽然尽量保持平静,却依旧难掩其中的尖锐与讽刺。 沈钰似乎没有被这尖锐刺|激到,反而更加感兴趣地打量起唐重好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唐公子,陛下对你的情深意切,我是知道的,不过在这幕府与皇宫的复杂棋局中,你又是如何定位自己的呢?” 沈钰的话语中带有试探 和询问,让唐重好不禁心生几分警惕。唐重好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挑战感,他知道自己不仅要面对眼前的沈钰,还有更深层次的权力博弈。 他微微收紧了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不屈:“不管怎样,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哼,你的皇亲王的位置,早晚是我的。”唐重好嘴角带着一抹不屈的冷笑,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回响在这静谧的庭院之中。 沈钰眉头微挑,似乎在评估唐重好的决心与胆量,随后无奈地轻轻摇摇头,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带着几分优雅与遗憾:“不过,本宫出来见你,可不是和你吵架的。”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食指轻触唇边,示意对方不要再继续争辩。“你不是说,想要见陛下么,本宫,可以帮你。” 沈钰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是秋夜里落叶的细语,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唐重好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刃,剑拔弩张,似乎随时准备与眼前的沈钰激烈交锋:“哼,我凭什么信任你。” 他脚步后撤,身姿笔直,眼前的沈钰,无疑是他的‘情敌’,挑战着他的底线与耐心。 沈钰却只是淡然一笑,两手轻轻背于身后,仿佛是闲庭信步的旁观者,目光却隐约透露出揣摩与计算:“你无须信任我,但也不妨听听本宫的计划。” 沈钰的眼中,似闪过一丝玩味,步伐悠闲地在唐重好身边绕了一个小圈。唐重好冷哼一声,头也不回,但心中的好奇却如同被勾起的波澜,难以平息。 “你这般态度,本宫理应离开。”沈钰话语刚落,他的肩膀随着一声轻叹微微耸动,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身,脚步渐渐向庭院的屋内移动。 唐重好见状,内心一急,忍不住快步追了上去,他的声音略显急切:“等一下,中宫大人,请留步!” 沈钰的脚步因此停滞,他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轻轻前倾,似乎在等待着唐重好的下一句话。 唐重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激动,他缓缓抬头,却又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听听您的计划。”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衣角,表现出他此刻的紧张和期待。 沈钰似乎被这份坚持和诚意打动了些许,他的身体微微转了一个角度,虽然仍未完全面向唐重好,但那宽大的背影明显软化。 “你真的想知道吗?” 沈钰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在考验唐重好的决心。 唐重好紧握的手无意识地放松了些许,点了点头,尽管沈钰看不见,但他的声音已经传达了他的决定:“是的,我想知道。” “离近一点。”沈钰轻声地说,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轻轻地摆了摆手,那是一个优雅而又有力的姿势,像是指挥家呼唤着乐队的前奏。 唐重好感受到了那个动作中隐含的期许,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心中的疑虑和好奇纠缠不清,但他最终还是迈出了脚步,减小了与沈钰之间的距离,他的步伐坚定且谨慎,如同猎豹靠近猎物,充满了探究未知的勇气。 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紧张而凝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形中绘制出一个新的轨迹。 随着唐重好一步步靠近,只见沈钰轻轻转过身体,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优雅动作,将他的整个身躯略微倾斜向唐重好。 沈钰的手臂缓缓地抬起,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唐重好的肩膀,那份触觉既轻柔又有力,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唐重好,此刻他可以放下一切戒备。 沈钰贴近了唐重好,他的唇瓣几乎触及唐重好的耳边,他的呼吸温热而平稳,每一次呼出的气息都在唐重好的耳畔轻柔绕梁,这样悄悄地说了些话。 “这真的可以吗?”唐重好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抑制的疑惑,同时也含着一丝期待。 他转过头,目光直接对上了沈钰深邃的眼眸,那一刻,他仿佛能够直视对方的灵魂深处。 沈钰对着唐重好露出了一个宽慰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包含了无尽的深意和安抚,仿佛在默默传达着一种信任和承诺。“放心,绝对没问题。” 沈钰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魅力,他的话语在寂静的夜空中悠长回荡,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第171章 掩护 大将军府外,沈钰身着一袭素袍,披着冬装,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慢慢走近。 “什么人!”身着重甲的护卫立马暴喝,冲上前来。 沈钰轻轻抬手,一副王者风范让护卫顿时止步,他的微笑里透着一股不可一世:“军爷冷静,军爷冷静。” 他从袍袖中悠然取出一枚金色令牌,随意一晃,令牌上的字迹炫目夺目:“鄙人便是中宫皇亲王,奉陛下圣旨,巡幸至此。” 看护卫略显软化,沈钰轻笑出声,带着几分不可一世:“军爷,既然陛下在此,本宫身为丈夫,怎能不来探望探望她?若不信,尽管验看令牌。” 他话音刚落,便大大方方地将令牌递出,嘴角的自信更甚。 幕府护卫一时之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贵客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显然是从未见过皇宫里中宫的令牌。 沈钰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显得既自在又不失王者的风范。 护卫们犹豫了片刻,然后一个看起来领头的护卫稍微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沈钰,声音严肃但带着几分尊敬地说道:“阁下请稍候,我这就去请示高都尉,确认您的身份。” 沈钰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他轻轻摆了摆手,仿佛是在安抚对方的紧张情绪,他轻声说道:“军爷请便,我在此等候,不急。” 这时,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护卫们的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魅力。 沈钰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心里清楚,这里的每一秒都关乎着他的大计。 探望德熙茗,这个由他即兴编造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掩护唐重好成功潜入二阁。 他明白,德熙茗在大将军府的临时居所,就是德寂然的二阁北部一处小庭院。 沈钰转动着手中的金色令牌,那金光在夜色中闪烁,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发生的风暴。 不多时,护卫们的脚步声迅速归来,领头的护卫走在最前,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穿着官服的男子。 他步伐匆匆,显然是被这突发事件打断了安排。那男子是负责值班的果毅都尉高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好奇。 高琰走到沈钰面前,他的目光细致地扫过沈钰的面孔,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然后,他深深地一拜,声音带着几分震动:“下官拜见中宫大人。” 这一刻,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显得格外郑重,这种态度的转变不仅仅是对权力的敬畏,更是对沈钰身份的认可。 沈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转为和蔼可亲,他伸出手,示意高琰不必多礼。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回中宫大人,此刻已是深夜,御所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将军府。”高琰一脸难为的说道。 高琰浑身笔直,身着华贵的官服,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透露出对职责的严肃与敬意。他的声音庄重而克制,带着一丝无奈和难言之隐。 “而且,女皇陛下,她住在二阁,我们只负责大将军府前厅的守卫,如果您真的想要探望的话,下官可以将您带到二阁的门前,再请示世子殿下,您看这样可好?”高琰询问道。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透露出自信与机智。他的目光坚定而专注,仿佛在揣摩沈钰的反应,试图寻找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沈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就带本宫去。” 沈钰的声音平和而坚决,透露出他的自信与果断。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流露出一丝愉悦和好奇,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决定性的对决。 “不过,如果世子殿下不允许您进入的话,还请您原路返回,不要逗留。”高琰略带几分告诫的说道。 高琰的声音又变得严厉而冰冷,透露出他不容违逆的态度。他的目光锐利而警惕,似乎在警告沈钰不要逾越规定的底线。 “本宫知道了。”沈钰说道。 沈钰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自信,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展示出他的气度和决心。他的表情亲切而温暖,透露出他的配合与合作的意愿。 与此同时,二阁内,德熙茗静静地坐在一处偏僻的庭院角落里。她身披着一件暖暖的裘服,小小的身影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孤单。庭院的四周环绕着高墙,宛若一座小小的监狱,寂静而凝重。 二阁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分为许多庭院和房间。而德熙茗所居住的庭院相对较为偏僻,只有一间房、一棵矮小的树和一个清澈的小池塘。庭院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物品,显得十分清幽。 德寂然是二阁之主,整个二阁就由他来支配。然而,德熙茗的庭院却并没有被设计得太过奢华。也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德寂然不希望过多地招引外界的注意。 德熙茗知道自己居住的庭院虽然简陋,但也正是这样的环境,才能让她安心地待在这里。虽然是被安置在二阁之中,但德熙茗觉得在这个小小的庭院里,自己仿佛已经远离纷繁的宫廷斗争和权力争夺。 在德白洺的统治下,整个大将军府戒备森严。每个人的动向都被严密监控。但德熙茗知道,在自己的庭院里,她有一些隐私和自由。这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是她唯一可以展现真实自我的地方。 当然,德白洺只是吩咐德寂然在二阁安置好德熙茗;至于具体安置到哪里,那就是德寂然自己的命令了。能住在这种小庭院,就是拜德寂然所赐。 一个黑衣人轻盈地踩在高墙上,借助微弱的月光,身影显得更加神秘和隐蔽。他眼神锐利地扫视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用一种熟练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翻越了墙头,落在德熙茗的庭院中。在静谧的夜色中,他的存在如同一道黑影,瞬间融入了周围的墙壁。 黑衣人步履轻盈地向着偏僻的角落走去,仿佛知道德熙茗就在那里。他的动作熟练而狡猾,似乎早已谋划好了每一个步骤。 走进庭院,黑衣人目光扫视四周,警惕而机敏。他毫不犹豫地径直朝着德熙茗所在的位置走去,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是谁!”德熙茗立即站起身,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努力保持着庄重。她谨慎地看向黑衣人,目光如同冬日里最冷冽的风,透露出戒备和疑惑。 第172章 月下见女皇 黑衣人的手臂平稳而有力,逐渐地将挡在面前的布质面罩向上推起,那隐藏于黑暗之下的面孔终于浮出水面。 随着布料的移动,过往的记忆似乎被一层层撕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再次进入德熙茗的视线。 灯火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更加清晰的轮廓,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心酸而柔和的笑意。 “唐唐重好?”德熙茗难以置信,眼前之人竟然是多年未见的旧知己。她的心头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波澜,不知道是雀跃还是担忧。 她疑惑地眯起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那还带着夜色温度的眼睑,试图分辨这是否真实,或只是幻象一场。当认清眼前果然是唐重好的一刹,那早已蒸发的熟悉感掠过心头,她忍不住的颤抖起了身子。 “你你怎么来了!”破碎的语调中夹杂着无法抑制的情绪起伏。她踉跄地迈开脚步,如同圣火节的飞蛾扑向熟悉的温暖,急忙跑向唐重好,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些许慰藉。 德熙茗撒开双臂,如同顽皮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唐重好,她的内心踏动着喜悦的鼓点,却也瑟缩在不确定性的阴影下。 面对德熙茗抱来的身躯,唐重好微微一愣,然而很快他便伸展开膀臂,以坚实的胸膛拥住了她纤弱而颤抖的身形。她怀中的人儿轻轻哽咽着,柔弱的双手不停地颤动,这份震颤如同受伤小鸟的羽翼。 “你怎么来了”德熙茗反反复复地问着,语气中充满了惊异与不解,她的眼神望向唐重好,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德熙茗将双手紧紧地搭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握紧了他温暖的手掌,她的指尖逐一感知着这份温度,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确认对方的存在。 “听闻陛下临幸玄菟城,我就来看您了。”唐重好温柔地安慰着,他的眼里闪烁着一丝欣慰,双臂拥紧了德熙茗,似乎要化解她身上所有的寂寞和忧伤。 这一刻,唐重好的声音相当颤抖,引起了平流气的波动,仿佛连带着他的心声也随之一起震颤。他抱住德熙茗更紧,试图将彼此心头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交错。就在这个轻吟飞扬的夜晚,他们心中各自的喜悦与惊讶交汇成一曲复杂的协奏曲。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那些平日里隐藏在宫墙深处的秘密和情感,才能真正绽放。 在那个凝重的寂静中,德熙茗感受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迷茫,她紧张地紧握着裙摆,细白的指尖泛起了潮红。 她的眼中投射出对唐重好深深的依赖和不解,同时不禁打量起这个曾经无声无息离开她生活的男子。 突然,德熙茗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心里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念头,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此刻了脸上的迷惑似乎更重了。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唐重好,声音中带着几许颤抖,“这里如此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重好望着德熙茗那充满期待的眼睛,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这还要多亏了中宫大人的帮助。” 德熙茗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中宫大人,沈钰吗?” 她微微侧头,眉目之间流露出对沈钰的重新评价,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惊讶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敬意。 唐重好见状,步前一步,双手轻轻托起德熙茗的下巴,目光坚定而充满了承诺,“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帮助您,打到幕府,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的话语朴实无华,却传递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德熙茗被他的真诚打动,露出了一个虽然是微弱但却是真心的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接受。 随即,她将双手轻轻覆上唐重好的手背,感受着他宽大手掌的温度,像是抓住了一份可靠的依靠。 唐重好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手掌微微用力,更稳固地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滑过她的发丝,欣赏着她的倩影。 他们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那些缠绕在心头的誓言和信念在此刻显得格外坚定。唐重好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深的爱意和温情,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期望和对德熙茗的保护欲。 “不说这些了。”唐重好换了个话题,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眼中仿佛藏有繁星般深邃,清亮而动人。 “我如此急切来见您,是想告诉陛下,不久之后,要有大事发生。”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似乎都有着不同寻常的重量,让夜空都沉默了下来。 “我听守保亲王府的士兵们说,他们要在不久之后,行刺德白洺,企图夺下玄菟城。” 唐重好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忧虑,似乎将所有的担忧都融入了这句话中。 德熙茗听闻,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在她清晰如月的眉宇间,竟然显出几分不可思议。 按理说,这是幕府内部的动乱,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 她的眼睛闪烁着不安和深思,颊上细腻皮肤下隐约透出一丝薄雾般的忧郁,整个人被夜风轻拂,显得格外脆弱。 “陛下,您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唐重好继续问道,他的面庞在仿佛无边的夜色中显得更为坚毅,但神情间的担忧与温柔交织,仿佛在为德熙茗支撑一片天。 “我需要协助他们么?”唐重好的嘴角有一瞬间的抿紧,几乎将内心的挣扎显露无遗。 “不。”德熙茗摇了摇头,她的动作有些迟疑,似乎在内心深处还存有一线希望。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和稳定,“这个时候行刺德白洺,简直就是送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被远处的钟鸣声所淹没。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拒绝,毫不动摇地表达出对这危险计划的明确立场。德熙茗的手指紧紧地捏在了一起,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显然她在努力镇静心绪。 唐重好的心忐忑不安,他此前曾经历一次失败,如果这次也失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德熙茗深知这一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担忧。 第173章 熙茗,我听你的 “我在大将军府,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德白洺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德熙茗默默地说,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凄凉的决绝。 她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冽,月光映照下,她的眼中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似乎沉默寡言。 “他生性猜忌,如今玄菟城内又派出援军,按理说,应当极其森严才对。”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夜色,她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坚定,仿佛是经过无数风霜的战士。 “可是,玄菟城内的防务却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德熙茗的眉头紧锁,她的声音更加低沉,每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块,投入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她紧紧地攥着唐重好的手,那种力道似乎要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传递给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却也掺杂着一丝哀伤。 “这件事情,你一定不要参与,我不希望,你再陷入困境。”德熙茗的语气充满了恳求,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她的双眼深情而坚定,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她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像是重重的锤击在唐重好的心上。 “可是,守保亲王等人心意已决,倘若真是如此,那守保亲王岂不一定会全军覆没。”唐重好略带犹豫地说道。 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的脸上刻着深深的忧虑,仿佛是被暴风雨侵蚀过的岩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力的沉重,在他看来,守保亲王德熙淳可是有力的倒幕成员,如若好好利用,定会为朝廷所用。 德熙茗露出了一抹深藏不露的无奈,那隐忍的表情仿佛藏匿着一团乱麻,道:“那就由他们去,我们静静观察就好。”她的声线低哑,如夜风轻扫过枯叶,带着一丝哽咽。 她的头颔首低垂,轻轻的,那细如同刚折的柳条,却又气势如虹般沉重的声音默默地响起:“想必,守保亲王积极推倒幕府,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他自己。” 在桌上明灭的烛光下,她的双眼显出几分幽深,宛如迷雾笼罩的深渊,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讲话时,袅袅升起的轻烟隐约模糊了她的面容,使她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就算他得逞了吗,我这个女皇,也不会安全。想必,他一定会杀了我而后快。” 说至此处,她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就像是淋湿了的百合,悲伤而美丽。 德熙茗的眉头轻轻凝结,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在那一刻,仿若被刀锋削薄的冰块,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她的脸庞,皎洁如同秋水,连同着月光也为之黯然,她的面貌,宛如秋日的桂花,不经意中透出些许凄冷的香气。她的眼眸,深不见底,闪着星光般的光泽,却带着几分似水的柔情,使得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想要守护的冲动。 在那苍茫的夜色中,德熙茗像是一幅幽梦里的画,让人难以触及也难以遗忘。 德熙茗内心很清楚,守保亲王一系,因为自己没能继位而心怀怨气,已经很久了,这份心结,如陈年旧酒,愈发浓烈且难以化解。 唐重好听了德熙茗的话,眸光闪烁,片刻间,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这个无声的动作中把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凝聚了起来:“我明白了,熙茗,我听你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宽慰与承诺,宛若他已把她的安危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淡淡的脚步声,和一道稍显沉闷的呼唤,那是高琰的声音,此起彼伏,逐渐明晰。听那声音的走势,似乎德寂然已经同意沈钰来探望德熙茗了。 唐重好深深地看了德熙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依依不舍。“熙茗,时辰已晚,我得走了。” 他轻声说道,嗓音里藏着一丝颤抖,此刻的他,在德熙茗这天地唯一的目光里显得格外无助。 唐重好缓缓地低下了头,那沉重的身躯紧随着他颤巍巍的情感,像是一株面临风雨的老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坚韧。 他身体稍前,慢慢地向德熙茗靠近,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眼睛,宛如在这漫长的夜晚中寻找最后一丝的光亮。 “你务必保重,熙茗。”他的话语微弱,却坚定无比,那是他对她的暗号,也是彼此心心相印的代名词。 就在靠近德熙茗的那一刻,唐重好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似乎想用这份触感传递着他所有的牵挂和勇气,虽然力度轻柔,却坚硬如钢。 他的手指微微抖动,泄露出他心底深处的担忧与决绝。 那极其短暂的触碰,却如同永恒般深刻,铭记在德熙茗的心中。 他的嘴唇柔和地落在德熙茗的额头上,像是想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 他的吻,虽轻若无物,却带着一丝祈求和离别的苦楚。那对唇瓣的触觉,透露出一种深刻的爱恋与保护的承诺。 这一切,如同幽暗的夜里一道飞速掠过的流星,虽然匆匆却亮丽耀眼。 紧接着,他缓缓直起身子,两眼中充斥着深重的夜色,掩盖不住那若隐若现的忧郁。 他向德熙茗深深一鞠躬,恭敬而庄重,这一躬似乎将所有的诺言与担忧都沉淀在了心底。 他微微转身,长袍的衣襟在转瞬间拂过德熙茗的手背,留下了沁人心脾的暖意。 他快步翻墙而去,每一步都似乎沉重而缓慢,这晚风中夹杂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热血与决然。 德熙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动着一丝莫名的预感,仿佛知道这一别,将不知何时再见。 然而,唐重好终究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德熙茗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那,并肩承受着命运的荣辱与起落。 与此同时,沈钰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臣拜见陛下。” 沈钰穿着一身素袍,披着冬装,他宛若一位出尘的仙男,面若白玉,眉如新月,双目清澈明亮,望之让人心生敬意。 “平身。”德熙茗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她丽质天成,美若天仙,她的眼眸洋溢着智慧与淡定,散发着一股高贵与娇美的气息。她微笑着看了看远处,只见高琰已经带着巡逻的士卒回去了,她轻轻义正辞严地对沈钰说道:“谢谢你,沈钰。你辛苦了。” 沈钰闻言,满怀谦卑之情,诚惶诚恐地说道:“女皇陛下过谬!臣不敢当。”他的声音温和又有力,显露出他品格端正和忠诚的特质。 第174章 我要饿死了 执权府内,一处上了锁的小院子里,德白龙,一位年轻而桀骜的贵族,闲散地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手中玩弄着一些残枝落叶。 他的眼神流露出无聊与不屑,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院子被厚实的墙壁围绕,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给人一种荒凉和冷清的感觉。 远处的房檐下,乌鸦叫声凄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祥的预兆。他抬头看向天空,尽管寒冷刺骨,但天空却是一片清澈的湛蓝,仿佛在嘲笑他的困境。 院中的几棵老树枝条裸|露,叶子早已落尽,它们孤独地伫立在冰冷的风中,像是老人回忆往昔的姿态。周围的建筑显得古旧而破败,墙体斑驳,一些瓦片松动,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院子里堆放着一些乱石和废弃的家具,给这座小院增添了几分凄凉和孤独的氛围。一只瘦弱的老鼠,正四处觅食,突然,从旁边的墙头跃下,警惕地瞥了德白龙一眼,然后消失在角落的阴影中。 德白龙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叹了口气,说道:“好无聊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和焦躁,像是长时间被禁锢的野兽,对自由的渴望越发强烈。 他起身走向院子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院外是一片沉寂的黑暗,没有一丝人声,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孤独。 他举起手敲击着门板,声音清脆而有力,像是在挑战这寂静无声的夜晚:“来人啊,给本大爷添柴!” 他的话语带着命令的语气,透露出他的傲慢和自负。然而,他的呼喊却像是投进了无底的深渊,没有引起任何回响。院门外,静谧如初,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这个小院子。 德白龙不满的将残枝落叶狠狠地摔倒地上,随即怒目圆睁,似乎每一片落叶都承载着他对现状的怒火。他转过身来,步伐重重地走向院门,每一步都仿佛在地面上刻下了他的愤怒。 “一帮奴才,想冻死本大爷么!?”他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仿佛连那荒凉的风都为之一顿。 他紧接着双手握拳,指向那扇厚重的木门,声音更是提高了几分,“还不赶紧滚过来添柴!” 言罢,德白龙冲向门前,一脚踢在门上,愤怒的捶打着,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怒吼,试图以此让外面的人感受到他的不满。 门外,管家赵元吉听到了这些声音,他微微皱眉,深吸一口冷空气后,身着华丽棉袍的他缓缓地走到门外。 他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府邸里显得格外清晰。到了门边,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公子,您就歇着,半个时辰前刚填完柴。”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他顿了顿,继续说:“执权大人有令,不让小的们往你那里跑,不然,小的们要挨板子的!” 赵元吉的脸上的皱纹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刻,仿佛每一道都蕴含着岁月的故事。 德白龙听到这话后,狠狠地踢了一脚门,然后转身,将背靠在门上,气喘吁吁。他抬头望向天空,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木门,指甲几乎掐入了木头中。 然后,他又突然放松下来,摊开手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反思什么。不一会儿,他又开始不耐烦地踱步,步伐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印记。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身穿细密的锦衣,缓缓地走了过来,步履略显蹒跚。他的小手紧紧握着木篮子的把手,篮子里装着几个热乎乎的烧饼,显得格外沉重。 赵元吉见到后,立即躬身拜道:“小的拜见嫡孙,给嫡孙请安!”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尊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小孩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稚嫩的威严,示意他平身。 这个小孩,就是德白荒的长子,德景治,尽管年纪轻轻,但已经开始显露出家族特有的气质。 德景治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探究。 他向赵元吉伸出小手,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的笑容:“赵管家,这个送给你。”手中的烧饼似乎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赵元吉接过烧饼,眼角微湿:“多谢嫡孙,小的会好好珍藏的。” 德景治点点头,又转身看向紧闭的院门,眉头微皱。他似乎能感觉到门后的不平静,小脚步一停,犹豫了片刻。 赵元吉见状,急忙上前,低声劝解:“嫡孙,请您止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神里满是忧虑。 “执权大人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他试图用坚定的语气传达执权大人的命令,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犹豫。 德景治听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赵元吉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小手紧紧握住篮子,小声说道:“放心,赵管家,我不进去。” 话语虽轻,但却充满了坚定和不甘。赵元吉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深深地看了德景治一眼,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 “二叔。”德景治小心地趴在冰冷的门边缝隙,小脑袋伸到最前面,朝着院子内的昏暗影子轻声喊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份急迫与渴望,“母亲让我给您送烧饼来了。”他的小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德白龙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期望已久的声音,从地板上突然抬起头来,双眼中满是惊喜的光芒。 他立刻挣扎着站起身,蹒跚着迈着步伐,朝着门边走去,用力抹了抹饥饿不堪的脸,“乖侄子,快,你二叔要饿死了。”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却透露出一种渴求与盼望,仿佛只有这个小孩手中的食物,才能填补他空荡荡的胃。 圈禁期间,每天只能吃一顿干巴巴的素饭,而且绝对不能沾荤腥,这对于习惯了丰盛餐食和优裕生活的德白龙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眼看着满院子的枯草落叶都快成为他眼中的美食了,圈禁了三天后,门缝递出的烧饼在他的眼里简直堪比仙品,香飘四溢的味道使他忘记了所有的痛苦与委屈。 德景治伸出他的小手,从篮子里小心翼翼地挑选了最大而又暖和的一块烧饼,小心地捧在手心里。他小心翼翼地将烧饼沿着昏黄的门缝慢慢推送,小手微微颤抖,生怕把珍贵的礼物弄碎。“给。” 那边的德白龙已迫不及待地伸出食指,贪婪地往门缝里探去,手指摸到热腾腾的烧饼时激动地颤抖。他迅速用手指将烧饼拽进房间,仿佛怕被什么人突然夺走这唯一的食物。 那边的德白龙拼命吞咽着烧饼,手上不停地颤抖着,仿佛生怕这突如其来的滋味会消失。他激动地用手指将食物送入嘴里,嘴巴里充满着美味的味道,让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欢欣和满足。 每一口烧饼都如同人间珍馐一般,填满了他空虚的胃。德白龙一边啃食着烧饼,一边向德景治发问:“大侄子,你祖母不在府邸里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好奇地想了解府里的动向。 第BL-1章 宣王驾崩 至圣二年,寒冬深夜,玄菟城中的街道上,寂静的氛围让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而又凝重。月光皎洁,光华在雪地上折射出冰冷的银色,每一步脚印都深深地烙印在这寂静之中。 端都县主府前,一位身穿大将军府鲜红色袍服的使者,踏着沉稳的步伐走进门厅,对着德凌济匍匐在地,声音有力且略带庄严:“微臣叩见县主,御所大人有紧急命令,命县主速速进入大将军府,面见御所大人。” 在阵阵风雪之中,此刻的德凌济,年十八岁,颀长的身影笔直地站于门厅,她的发丝被风扬起,眼中闪烁着坚毅而且清澈的光芒,温柔地点了点头:“我已知晓,这就前往。”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扶起了跪拜在地的使者,然后迈起步伐,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红衣使者微微低头,率领德凌济穿过冰冷的院子,铁青的门扉沉声关闭,雪花无声地落上了它们的肩上。 穿过拱桥和回廊,两人的倩影渐行渐远,在暗夜中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德凌济抵达大将军府,沉稳的目光扫过整齐的院落,走向前厅的左侧殿,那里是待命之地,也是决定命运的前奏。 她轻柔地拨开门帘,步入寂静无声的殿内,坐在已为她准备好的檀木椅上。 微凉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在她若有所思的面容上,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等待着未知的命令。 此时她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恬静如初遇之时,等待着启程的钟声在黑夜中响起。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样进入了这个房间,便是舞阳侯德凌风,跟随在其后的,便是昌邑县子德凌渍。 “兄长,五弟。” 德凌济站起身来,带着尊敬和温暖的笑意,迈开修长的腿步,迎向门口的两道身影。 德凌风年四十三岁,岁月在他面庞上雕刻下的痕迹虽不深,却透露出世事洞明的沧桑,那微微上挑的眉梢显得特别的精明能干;他的肤色略显黝黑,是长年征战的烙印。 脸上有了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依然不掩风采,气度不凡。沉稳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显得从容不迫,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深邃,直逼人心。 而德凌渍,年十五岁,你一眼便能看出他还只是个稚嫩的少年。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到颈后,眉眼之间尚带着些许稚气,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憧憬。 他的皮肤如新揉出的面团,异常细嫩,让人不禁想起年少时的柔情。 “坐,凌济、凌渍。”德凌风挥了挥手,宽大的掌心显得尤为有力,但动作之间却流露出兄长的柔情。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但因为紧急军务连续数日未能得到休息,略显沙哑。 德凌济微微颔首,柔顺地遵从了,她的步伐轻盈,宛如飘然而至,一袭青色长裙在灯火下摇曳,显得分外妖娆。 她微微蹲下身子,以姿态恭敬却不失优雅地在兄长身旁落座,将柔美的眼光随即转向了五弟德凌渍。 德白晶缓步走进房间,羽毛般轻柔的长发随风飘舞,在她优雅的举止下,白色长裙流动着,仿佛舞动的白云。 她的身姿高挑修长,腰肢轻盈,散发着一股庄重与柔美并存的气质。 德凌济等人见状,立即齐声拜道:“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德白晶微微一笑,眸光如星,轻声说道:“不必拘礼,起来。”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最中间的椅子上坐下,一派从容自若的模样。 这位德白晶正是德义庆的长孙女,在她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绝世的美丽与智慧,年仅二十三岁就担任二代大将军,袭封秦亲王,统治整个大律帝国。 德白晶一介女子,按理说很难继承幕府大将军位,然而,她是世子德凌滇的长女。 德凌滇去世后,初代将军德义庆思子成疾,为了怀念嫡长子,便立德白晶为继承人,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传位于她,德义庆则退为大御所,住在西阁,在幕后操纵幕政,辅佐德白晶,为德白晶不断地扫清障碍。 在这七年里,德义庆杀了不少人,这里面有朝臣、有幕臣、有皇室、甚至至亲,其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德白晶——这位女将军的地位,一时间,幕府、朝廷之中,再无人敢对德白晶继任大将军提出质疑。 德白晶将锦色披风缓缓地抛到一旁的凳子上,面色平静地环视了房间一圈,然后缓声道: “你们三人,都是孤的叔叔和姑姑,在这深夜之时,孤特地将你们召至此地,想必你们心中已有数,必然清楚孤此刻召见你们,定是有急事。” 行云流水般,她转身走向窗边,轻抚开身旁紫檀木的窗棱,深吸了一口夜空的清凉,似乎想要借此总结心绪。 然而转回身来,她的眼中却突然冰冷如刀,“大御所,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驾崩于西阁应龙殿内。” 声音里隐藏不住的震撼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德凌济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不禁颤抖着双肩,悲伤的表情像被寒风吹拂的落叶,颤颤巍巍地写在她脸上。 她缓慢地凝视着自己双手,仿佛在回忆起德义庆在世时,如何慈爱地抚摸过她的每一根指尖,那份深沉的爱意不禁让她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德凌渍站在一旁,初见世事的少年忍不住悲痛欲绝,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又一颗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层层涟漪。 他恍若失声般沙哑着,呜咽道:“父王啊”声音凄厉而绝望,如同夜枭在暗夜中痛哭,哀鸣划破了整个夜晚的宁静。 德凌风的目光在潮湿的空气中穿行,尽管心中的哀伤如同怒涛骤起,侵蚀着他沉稳的胸膛,但他稳重的步伐未曾有半分的颤抖。 吐出一口重重的叹息,他轻轻抚摸着德凌渍颤动不已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充满鼓励:“好了,老五啊,别哭了,我们父王活了八十七年,已经很难得了。” 他的双眼里,泪光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彰显了一个长兄在悲痛中的坚韧与担当。 随后,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步履稳健地走向德白晶,略显拘谨地抬起头,目光饱含尊敬与期待。 他的手轻轻抚过额前的鬓发,顺势行了一个礼数周全的拱手,语气中带着一分从容,问道:“御所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每个字都显得异常清晰,却不能掩饰他声音中的颤抖。 第BL-2章 入仕幕府 德白晶端坐于高位,如同冰雕雕琢的脸孔上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她缓缓举起手,指尖划过宽大的书桌,轻触着上面的文房四宝,这些日常中见惯的物品,似乎都在诉说着初代御所的过往和智慧。 她淡然的声音飘然而出:“二叔,孤命你即刻召集玄菟城内外的士卒,准备为大御所吊丧。”话语中的冷静,如同冬日的瑞雪,冷冽而纯净。 她的目光如同寒星,掠过德凌风的身影,直至远处的壁炉前,火光在她瞳孔中反射出微妙的波动。她继续道:“记住,这件事,千万别让三叔知道。”这句话,仿佛带着一丝无形的重量,压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三叔,就是幕府执权,德凌浟。 德凌风神色未变,但深深低下的头颅,却透露出他内心的沉重。他把手放在胸前,作出恭敬的一拜,声音更加低沉:“臣领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房中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许是对往日的回忆,或是对未来的展望,终究,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如同湖面上渡过的风,未曾惊起太大的涟漪。 德白晶目光如冰,将视线从一位位失声痛哭的亲人身上移过,最后定格在德凌渍的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殿堂:“五叔,今天夜里,你就为大御所,守灵。” 他那哭红的眼睛显露出一丝惊愕,然后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宽慰,颤抖的手慢慢擦去泪痕,点了几点头,喉咙里哽咽着吐出一个字:“好。” 在三人的目光中,德凌渍站起身,膝盖微微发软,仿佛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那瘦弱的双肩上。 尽管德白晶年长他八岁,但她的身姿依旧优雅,威严中不失慈爱,她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到德凌济面前,手指轻轻抚摸着德凌济颤抖的双肩:“凌济,跟随我。” 她微微侧头,凝视他露出一丝坚毅,那眼神仿佛能洞察心魂,让德凌济知道,这不仅是一位将军的召唤,更是家族的担当。 德凌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追随着德白晶的步伐,她知道这一夜,将是漫长而艰难的开始。 议事堂内,阴影和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昏黄而暧昧的世界。昏暗的烛火不稳地在殿堂的每一个角落跳跃着,时隐时现,仿佛是时间正在缓缓流逝的象征。 墙角的壁炬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光,与烛火辉映,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在这摇曳不定的光影之中,德凌济步伐沉稳,如同幽灵一般毫无声息,跟随在德白晶的身后,她的眼中充满深沉的忧虑和彷徨。 随后,她们穿过了曲折的走廊,踏过镶嵌着青龙的石板地,吵闹的人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这条幽寂的通道尽头。 她们终于来到了议事堂内一处空无一人的隐蔽小房间,房间四壁上挂着初代将军,宣王德义庆,以及历代秦亲王的肖像,神情或从容、或深沉,每一幅画都记录着家族的荣耀与秘密。 德白晶端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雕花椅子上,那椅子的背后,是一幅巨大的群山图轴,赋予了她如山岳般不动摇的气势。 她挥了挥手,仿佛一位主宰命运的女王,慷慨陈词道:“坐。” 德凌济欠身,脸上充满了谨慎,仿佛惊群之鹿,小心翼翼地一一拱手向内场而去,一丝气噪的犹疑涌上心头。 她老老实实地坐到对面椅子的一角,手指微微颤抖,握住椅子扶手来安定自己紊乱的心绪。 周围一切都安静得出奇,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在这无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德白晶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一缕冬风掠过山谷,低沉的好像来自天地之间最深邃的角落。 她紧盯着德凌济的双眼,那眼神涌动着冰冷的光辉,让人不禁想到沧海桑田、王朝换代的沉重,而她的声音中却似乎带着探询命运的呢喃:“你说,这天下之主,是谁呢?” 德凌济迅速跪下,两手相拢叠放于胸前,轻轻地躬身,身姿恭敬至极。 她的声音在低头间闷响起来,充满了忠诚与敬畏:“当然是御所大人,您。” 提到御所时,她的声调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德白晶微微点头,表示了对她忠诚的认可。 她的目光未曾离开德凌济,那是审视同时也是期待答案的目光。她的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今,大御所驾崩了,孤是不是应该,亲自处理幕政了呢?” 她话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雕刻在寂静的房间中,回响着无形的重力。 德凌济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未来的展望:“那是自然。” 她缓缓站直身体,双手仍保持着拱手的姿势,额头的汗水悄然滑落,“大御所不在了,身为幕府之主,您就应该,亲政。” 她的语气变得更加肯定,双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这是对即将到来的变革的坚定。 德白晶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但她的目光在他说话时细微地收紧。“凌济,你想,做官么?”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却能深入人心,双眸一直在盯着他,仿佛要洞察他心中的一切秘密。 她的目光正等待着德凌济的回答,而德凌济微微颔首,深思片刻后,道:“臣,愿意。” 德白晶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好似春日里第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慢慢地转过头,淡金色的发饰微微颤动,仿佛在轻轻地响应她的喜悦,那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缓缓飘散开来:“祖父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回溯到了那个辉煌的过往,当权位和家族荣誉与个人命运紧密交织的时刻。 转向身旁的侍从小桂子,她的眼神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与命令之意,声音带上一分赋予使命的庄重:“小桂子,宣旨。” 小桂子恭敬地应了一声,两手轻轻地按在滚刻着精细纹饰的卷轴两端,默契地迈进了光线较为柔和的区域,使得油灯的光芒更好地映照在卷轴之上。 然后她用双手仔细地展开那滚轴,展示给德凌济,宣示着这一条来自过去的命令,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宛如敲击着每个人心灵的钟声:“大御所遗命,即日起,端都县主德凌济,进封为端都侯,擢为御舍人,拜黄门侍郎,秩正四品上。” 德凌济聆听着这命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县主变成侯爵,这意味着,她的爵位,可以世袭了,同时正式表明,幕府接纳她了。她瞬间将双手的力道加大,指尖几乎掐进了手心的肉里,以此来抑制内心的波动。 第BL-3章 跋扈执权 “臣女,谨遵遗命!”德凌济低下头,双手恭敬地接过卷轴,其手指轻轻触碰卷轴边缘,似乎在感受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德白晶则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德凌济扶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信任。 她微微俯身,凝视着德凌济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道:“凌济,可以的话,孤想让你近日,去办一件事。” 德凌济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她稳稳地站直身体,回应道:“御所大人请讲。” 德白晶轻轻抬起手,指向远方的上京城,声音缓缓而出,如同春风般温柔:“孤想任命你为传奏使,去上京城,见一见太上皇德凌沶。” 德凌济微微愣了一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见此情形,德白晶轻轻地凑到她的耳旁,手指轻抚她的发髻,低声细语,每个字都仿佛包裹着无尽的信任与期望:“凌济,这是对你的考验,也是机会,孤知道你能行。” 随后,她又接着低声,说了很多话。片刻后,德凌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满是决心与勇气。 她缓缓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坚定回应:“臣,定竭尽全力,不负御所大人厚望。” 德白晶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德凌济身上,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凌济,去,如果这件事做好了,我们幕府,就会安然无忧了。” 德凌济握紧了手中的卷轴,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光芒熠熠生辉,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使命,而是她人生中一个崭新的开始。 次日清晨,当天空刚刚露出曙光,德凌济便率先穿好铠甲,束紧长发,手握着德白晶赐予的将军令卷轴,它放在精美的锦囊中,捧在胸前如同托起重生的希望。 数百名随从穿戴整齐,一切准备妥当,在她的示意下,浩浩荡荡,朝着向往已久的上京城出发了。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马蹄声和人们议论声交织成一支激奋人心的旋律。街道两旁种种熟悉的景色渐行渐远,都市的尘嚣被薄雾轻柔地掩盖,德凌济的目光坚毅而决绝。 走在玄菟城的主干道上,宽敞的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众人脸色顿时一变,危机四伏。 只见德凌浟的车队,浮夸隆重,横贯街道,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执权德凌浟的车队金碧辉煌,两旁护卫戒备森严,封锁街道的气势让路人纷纷躲避。 一名身着蟒袍,步履矫健的管家手持马鞭,气势汹汹地冲向德凌济的轿子。他的声音高傲且冰冷,像一柄锋利的剑直指德凌济的方向:“瞎了眼?没看到前面是执权大人的车队么!赶紧给老子让开!” 德凌浟,是德义庆亲自任命的执权,也是玄菟幕府建立以来第一任执权。 德义庆在世的时候,他对德义庆阿谀奉承,对德白晶阳奉阴违,一时间权势滔天,甚至盖过了幕府将军德白晶,幕府内的事务,都要先禀报给他,再禀报给德白晶,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表面上,他对德义庆保证,这辈子要对德白晶死忠,背地里,却勾结幕臣与皇室,企图一直把握权柄,很快,他得到了太上皇德凌沶的支持。 于是愈发骄纵,不仅僭越,使用幕府将军才能用的仪仗,美其名曰“大御所允许了”,还让自己的孩子担任御舍人,步入幕府重臣的行列,德白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德义庆对这个三儿子背地里干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真的在忠于德白晶,任命他为执权,一定会让德白晶的地位更加稳固。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德凌浟权势如此之大,每天上门的人络绎不绝,自然管家也就跟着飞扬跋扈了起来。 德凌济身边的长史席崎抬眼,想与管家理论,但德凌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退后。她屏息凝气,缓缓地从轿子中站起,长裙轻扬,一步步走下了台阶。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德凌济居高临下地盯着管家,面露微笑,嘴角轻启,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怎么,连我这个当妹妹的,都要如此避讳三哥么?” 她的声音清脆且庄重,犹如一场初春的细雨,渗入人心。忽而又转为若有所思,仿佛她口中的“三哥”,竟是她的依仗,而非避讳。德凌浟的管家听了这话,顿时语噎,脸色铁青。 然而,很快,管家便挺直腰板,瞥了一眼身旁的护卫,一个眼神传达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护卫们齐齐后退,为他恢复了傲慢的神情。 他踩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德凌济迈进,声音中带着一股从上而下的命令:“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端都县主啊,怎么,几日不见,你忘了我们家的三爷,是堂堂执权大人了么。” 席崎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护卫,双拳紧握,怒不可遏:“放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所有目光瞬间凝聚在这里,“大御所遗命,已经封我家主子为端都侯,任命为御舍人了,我家主子,也是幕府重臣,岂容你一个管家如此无礼!” 在席崎的怒吼中,管家不屑地挑挑眉,手中马鞭轻轻一抖,冷笑着:“哼,不就是一个侯爵,和一个御舍人么。” 他手指轻轻旋转着马鞭,故作轻蔑地白了一眼,“连署德义江大人,见了我家三爷,也要低头行礼呢;就连御所大人,都要尊称我们家的三爷一声“叔父”,你一个端都侯,和他们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好了好了。”德凌济面带笑意,手掌轻拂,像是在驱赶一只顽劣的飞虫,将席崎拨到身后,她的动作中带着不动声色的优雅,“黄管家,我当然没忘。” 她的声音平静,却似有千钧之力,“不过,此物,你可认识?” 她手腕轻转,将袖中藏着的物事轻轻滑出,那是一卷厚重的将军令,她将其捏在指尖,缓缓展开。 第BL-4章 一无所知 “哈哈哈。”管家指着卷轴,一脸不屑的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将军令么,怎么了,当我没见过么?要我送你一些么?” 管家的眼神中透着轻视和讥讽,嘴角带着嘲笑的弧度。他毫不在意地挥动着手中的卷轴,似乎对德凌济手上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 “哦?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德凌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玩味。她故意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卷轴,仿佛看热闹一般。 此言一出,管家立即走上前,站在德凌济的身旁,目光紧紧盯着卷轴上的字迹。他努力地揣摩着每一个笔划,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见此令者,如见御所。”管家读着上面的字,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神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他颤抖着将卷轴放回原位,整个人仿佛被击中了重击,无法言语。 “黄管家,你难道没听过,君主的威仪吗?在御所大人面前,居然如此放肆。” 德凌济冷笑一声,说着,手中的卷轴缓缓展开,仿佛是在展示一种权力的象征。她跨出一步,如同优雅的女王一般,缓缓靠近管家,他的心头一震,不由得后退一步,最终坐倒在地上。 “你这个小小的管家,竟敢如此挑衅御所权威,难道你没有一丁点的顾忌吗?”德凌济稍显愤怒地质问着管家,声音中透露着无可动摇的权威。 管家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无言以对,只能凝视着德凌济手中的卷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懊恼。 德凌济缓缓地弯下腰,将卷轴展示在管家的眼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将军令,代表着君主的威严。你认为你有资格无视这份权力吗?”她的声音逐渐加重,俨然是在审判一个罪人。 管家嘴唇哆嗦着,试图开口解释,但却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德凌济见状,脸上绽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她举起卷轴,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宣判,管家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禁发出一声尖叫,心头涌起一股绝望的感觉。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仆,竟然对君主不敬,你难道,是想谋反不成!?”德凌济的声音如同审判官一般冷厉,压得管家几乎无法呼吸。 管家抖动着双手,努力站起身来,但膝盖却一软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我没有” 德凌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冷漠地说道:“别狡辩了,你就是想谋反!我这就代御所大人好好教训你。” 她轻轻抬起脚,连连踢了管家好几脚,管家自然不敢还手,打了她就相当于打了德白晶,要掉脑袋。 见到这一幕,管家无力地闭上双眼,他的心中涌动着一种深深的懊悔,却已无法挽回。 “好啦好啦。”这时,德凌浟身着紫色蟒纹官袍,缓缓地从轿子上走了下来,道:“妹妹啊,你欺负寡人的管家干什么。” 德凌浟双手轻轻拂过衣袖上的蟒纹,优雅地迈着步子,缓缓靠近德凌济和管家的身边。 管家紧张地抬起头,目光不禁被德凌浟那身威严的官袍所吸引,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战栗。 “呵,执权大人,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啊。”德凌济不屑地扬起嘴角,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挑战的意味。 管家抓紧机会,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执权德凌浟的身后,寄希望于他能够保护自己。 德凌浟果断地将管家推开,表情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和嫌弃,仿佛看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丑,“真是废物。” 听到执权德凌浟的声音,德凌济的目光转向他,脸上显露出一丝微笑。 “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执权德凌浟一边问道,一边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德凌济微微抬起头,目光冷静且遥远,仿佛看透了尘世间的纷争与权谋,声音稳定而清晰地回答着:“奉御所大人之命,前往上京城,以将军之名义,拜谒太上皇德凌沶。”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这象征着荣耀与责任,让她的每一次行动都充满了深意。 为什么德凌济要跨过皇帝去拜见太上皇呢?这是因为,皇帝德沐儿年纪尚小,国之重器不宜早早落于不稳之手,因此太上皇德凌沶临朝听政,是为了稳定皇室与朝臣。 德凌济轻抿着红唇,言语间透露出对太上皇的尊敬。在庶人与朝臣眼中,太上皇的退位不退位,似乎变得模糊不清,但德凌济心知肚明,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权力,只有永恒的责任与担当。 听到德凌济的回应,德凌浟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惊讶,眉头微微挑起,他的目光在妹妹身上缓缓一扫,似乎想从她的表情和姿态中寻找出隐秘的意图:“去拜见太上皇做什么?” 他这么问,语调里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 “等会你就知道了。”德凌济的声音轻盈而充满自信,她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转身,步履轻盈地回到她那精致的轿子上。 她优雅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随从准备启程。轿夫们立刻行动起来,轻巧地抬起轿子,步伐整齐地向前走去。德凌济在轿中静静地坐着,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眼神深邃,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哎。”德凌浟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他还未完全从妹妹的话中回过神来,只见德凌济已经带领着一行人马,渐渐远去,只留下一路尘土。 他站在原地,双手背负身后,眼神追随着远去的车队,脸上的表情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碍于德凌济手中握有将军令,德凌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拦德凌济来逼问她,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但他的心中仍旧充满了疑惑和不甘。 周围的侍卫和随从静静地站着,没有人敢去打扰他的沉思。 德凌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再次扫过那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他的眉头紧锁,心中明白,这次德凌济的行动绝非简单,必有深意。然而,对于她究竟要做什么,他还是一头雾水。 不久,德凌浟得知了大御所德义庆驾崩的消息,他怒气冲冲地踉跄着跑向德凌风的府邸,一边大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血液沸腾,手掌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略微发白。 跑到府邸门前,他用力敲打着大门,双眼盯着门上的纹饰,仿佛要将自己的怒火融入其中。 德凌风听到动静,亲自走出门来,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弟弟,不禁皱起了眉头。 “哼,你身为先王的儿子,大律执权,居然如此不关心先王,这么久了,你才知道先王驾崩,现在居然还想怪罪于我?” 德凌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他伸手轻轻拂去肩上的尘土,举止间流露出一丝傲慢和自信。 身后的门敞开着,宅子内透出淡淡的香气,仆人们忙碌地来回穿梭,却不敢打扰二人的对话。 第BL-5章 实权上皇 “德凌风,寡人可是执权,你就这么如此对寡人说话么!”德凌浟指着他,质问道。德凌浟突然举起手,想要拍德凌风的肩膀,但被德凌风躲开了。 “执权又怎样,你当了执权,难道就不是我的弟弟了么。”德凌风继续驳斥道。“怎么,老三,你真的以为,当了执权,就当了大律之主了?”德凌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头躲避德凌浟的目光。 “你…”德凌浟指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试图握拳,但手指无力地松开,表达出内心的挣扎。 “你什么你,别指着我。”德凌风一把将他的手拨开,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德凌浟的手腕,“似你这般不尊兄长,目中无人的鼠辈,还想掌控权柄?痴心妄想。”德凌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动作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老二,你给我等着!”德凌浟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他满脸愤怒,拳头紧握,眼神中闪烁着不甘的火焰,踉跄着离开德凌风的府邸,留下怒气冲冲的身影。 德凌济缓步走进了慈宁宫殿,金色的鞋底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的侍从们步伐整齐地跟随在他后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严肃。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回廊,每一步都显示出无比的庄重。接着,德凌济在太上皇德凌沶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平放在大腿上,低下了头,等待着太上皇的回应。 德凌沶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深邃,似乎在回想着往日的光景。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玉石念珠,念珠与念珠相撞发出微弱的咯吱声。 冷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老迈,德凌沶的句子断断续续,彷佛每个字都沉甸甸地落在人心:“大御所他,驾崩了啊” 他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是忍住了内心的悲痛。 德凌济保持着恭敬,不敢随意抬头,只是声音坚定地回复:“是的,陛下。” 她的话语简洁却充满了一股沉重。 听罢,德凌沶将手中的念珠缓缓放在一旁的红木案上,他的动作看似平常却带着几分落寞与不舍。 德凌济此时直起身子,双手合十,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德凌沶,一字一句地陈述着:“大御所生前,兢兢业业辅佐我大律朝廷,足足五十载,臣妾在此恭请太上皇陛下,率文武百官,为大御所吊丧。”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透露出深深的尊敬与哀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回忆着大御所的种种功绩。 德凌沶慢慢将念珠收进袖口,转身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女德凌济,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神色。 他身为大律国的天子,竟然要为一个已故的前任大将军服丧,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缓缓地,他抬起头,目光在德凌济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传奏使大人觉得,朕该怎样为大御所吊丧呢?” 德凌济默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她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回答道:“这很简单,大御所生前,一直将您视作儿子一般,既然如此,还请太上皇,以皇考之礼,为大御所服丧。” 听到这话,德凌沶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恢复了镇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德凌济的建议。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又问道:“那么,执权大人,他怎么想呢?” “执权大人,他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毕竟只是御所之臣,而非幕府之主,” 德凌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 “臣妾在此,只负责传达御所大人的意愿与建议,至于执权大人的想法与意见,臣妾实在是无权也无从得知。”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将所有的疑虑都压在了心底。 德凌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光芒,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宝座的扶手,发出了轻微的敲击声。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德凌济的身上,这一刻,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王者的沉思与权衡。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点头,接受了她的话。“朕懂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稍后,朕就带着陛下,和文武百官,为大御所服丧。”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德凌济一眼,好像想要从她的眼中寻找更多的答案。 接着,德凌济稳了稳心神,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比刚才说出的更重要,更需要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动,“还有一事,臣妾想禀报陛下。” 她的声音沉稳,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必须要将重要的消息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德凌沶。 德凌沶微微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传奏使大人,请讲。” 他的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钢铁般坚硬。德凌济深深地弯腰一礼,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坚毅地对上德凌沶的眼睛,她知道,她即将说出的话,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德凌济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某个重要的决定。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紧握着裙摆,表现出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突然间,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体,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坚毅地对上德凌沶的眼睛,准备说出重要的话语。 “臣妾请求太上皇陛下,还政于当今圣上。”德凌济默默的说道。 德凌沶听到她的请求,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击在宝座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的声音带着震颤,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你竟然想让朕,还政于陛下?” 德凌济面对德凌沶的愤怒,仍然保持着平静和冷静,没有被吓倒。她沉声回答道:“这是,御所大人的谏言,还望太上皇,接纳。”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德凌沶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阵震动,他明白德凌济的决定并非轻率。 他的眉头紧锁,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最终,他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用严厉的语气说道:“当今圣上,不过只是个六岁孩童罢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无奈,但也透露出一丝无奈。德凌济听到德凌沶的反驳,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权力游戏的开始。 德凌济的心一沉,她知道,她的提议可能会引发德凌沶的不满,但她仍然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退缩。 她平静地回答道:“陛下,御所大人的谏言,乃是出于对我大律国长远发展的考量,望陛下三思。” 她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内含着坚定和不动摇的决心。 德凌沶听后,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不能轻率作出决定。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坐回御座,重新聚集了心神,开始思考如何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第BL-6章 被逼让权 “朕若是,不想还政呢?”德凌沶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德凌济。他的手指缓缓握紧,掌心渗出细微的汗珠,彰显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德凌济感受到德凌沶目光中的压力,她垂下头,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即回答。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犹豫。 突然,德凌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仿佛下定了决心。她缓缓拱手,声音坚定而不畏惧:“那臣妾,就一直守在这里,直到太上皇愿意还政于当今圣上。” 德凌沶听到她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变得执拗而沉重,他紧握双拳,指节微微发白,显露出内心的愤怒和挣扎。 “你放肆!”德凌沶厉声斥责,眼中燃起怒火,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吞噬。他的手指指向德凌济,像是在指责她的胆大妄为。 说罢,他怒气冲天地转身离开,殿门轰然关闭,宛如断绝了德凌沶的希望与退路。 几名幕府护卫看到德凌沶的愤怒神色,立即举起手中的刀,迈步上前,将他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线。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刀刃闪闪发光,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德凌沶感受到周围气氛的紧张,心中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烧,他的手指紧握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泛起了一丝鲜血。他凝视着面前的护卫,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将他们撕碎一般。 “你们竟敢软禁朕!”德凌沶的声音响彻殿内,如同惊雷般震撼人心,他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不容置疑。 护卫们面对德凌沶的怒喝,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们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坚定,手中的刀锋毫不留情地闪烁着寒光。 “太上皇。”德凌济站在一旁,眉头微蹙,声音平静而坚定,“您就别费口舌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还政于当今圣上。”她的话语虽然温和,却透露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 德凌沶听到德凌济的话,心中一阵愤怒却又无奈,他感受到德凌济内心的坚定和果断,不禁有些感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荡,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哼。”德凌沶冷哼一声,手掌一挥,掌心的汗珠溅落在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甘和挣扎,“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敢挟持朕。好,那朕,就陪你耗下去。” 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无力,却又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随后,德凌沶沉重地叹息一声,缓慢地转身向宝座迈去,他那袍摆在地上拖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步步登上御阶,沉稳地坐回宝座,目光如刀刃般紧紧盯着对面站立的德凌济。 深邃的眼中既有权势的锐气,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探究。 德凌济略微俯下身,双手轻轻握成拳,放在腰间,她的目光却坚定地与德凌沶相对,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强和孤独。 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两人的凝视中充满了无声的较量。 时间,在这僵持中迅速流逝,不久已是深夜,宫灯的光芒逐渐暗淡。 一名宫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手中托着新点燃的灯笼,想要温柔地为冰冷的宫殿增添一丝温暖。 然而,德凌济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不必多事,宫女的动作顿时停顿,眼神中露出不解与担忧,却也不敢违抗,只得静静退出。 宫内的阴影渐渐拉长,深夜的寂静中,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似乎在交替回响。 德凌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德凌济,他的眼中眸光深沉,仿佛在夜色中也能穿透一切虚伪。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显露出他满腔的怒气和难以平复的心绪。 一缕缕寒风从宫殿缝隙中吹入,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然而视线依旧不曾动摇。 身后的帘幕随风轻轻摇曳,德凌沶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又长又幽深,而德凌济的影子则敏锐而孤傲。 整个宫殿仿佛成了他们之间较量的舞台,每一个动静都充满着意味深长的象征。 冷风中,德凌沶的身姿显得更为笔挺,坐姿的刚硬像是在向德凌济证明他内心的坚定。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细微地颤抖,轻轻抚过额头,似乎在缓解一天的疲惫与压力。 德凌济站得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宛如对抗时间的考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似乎在默默承载着某种沉重的责任。 时间如同流沙,无声无息地从指间滑落,当深夜的钟声敲响,宫内仿佛被无形的震动所触动,两人的僵持依旧。 宫殿中的沉默被德凌沶愤怒的呼喊打破,他突然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宽袍大袖在空气中激起风声,他挥舞着双臂,高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羽林卫在何处,虎贲军又在何处?!” 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似乎每个角落都在嘲笑他的无助。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直到几乎变成了嘶吼,双拳紧握,肌肉因紧张而隆起,静静的殿宇中能听见他的衣衫因这一刻的愤怒而沙沙作响。 在他的呼唤声中,留下了这无人回应的尴尬与绝望。 德凌济只是静静地站着,她轻轻地转动着脖颈,仿若在审视整个宫殿,嘴角微微扬起,然后用一种近乎低语的声音回应道:“太上皇,别浪费口舌了。” 她的每个字都清晰地划破了空气,直击德凌沶的耳鼓。“他们只听从御所大人之命,不会听您的。” 她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抬起,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心口,似乎在默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真理。 德凌沶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脸色变得铁青,他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哼,你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等朕的援军到了,你就受死!”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不容质疑的命令和绝对的权威。随即他猛地转身,拂袖而走,仿佛要将这份狂怒带出这个压抑的空间。 德凌济却依旧不动如山,她淡淡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不屑和一丝难以捉摸的自信,“哦?您说的援军,是戴土戴大人么。” 她慢慢地抬起头,望向德凌沶离开的方向,声音里的轻蔑清晰可闻:“戴大人,早就被幕府军,逮捕了!”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每一个字都像是刻意强调,每一个停顿都像是故意的讽刺,“至于他的下场?那就要看御所大人,如何处置了。” 德凌沶停顿了脚步,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德凌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再次伸手,仿佛想要抓住空气中的支撑点,却只能无力地垂下。宫殿内的灯光昏暗,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如此静止的时间,让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第BL-7章 无奈退隐 “你!”德凌沶的手指颤抖着一再指向德凌济,神情里满是愤怒与迷茫,嘴唇微微张合,却无法吐出更多的话语。 突然间,他的身体力量似乎从指尖流逝,双膝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冷硬的地面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的双手颤抖地捶打着地砖,哭声中夹杂着愤懑和绝望,“大御所啊!先帝啊!德白晶,这个二代将军,竟然如此对待朕啊!” 他的头颅低垂,泪水和地砖上的尘埃混合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后摇晃,宛如一株风中飘摇不定的芦苇。 德凌济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的双眼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就像深邃的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她轻轻地迈出一步,语气平淡而坚定地继续道:“太上皇,您打算,还政么?”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内回荡,像是一道无形的判决。 面对德凌济的追问,德凌沶无力地抬起头,他的发丝凌乱,眼中的悲痛与不甘难以言说。 在一片哀愁与失望中,他颤颤巍巍地用双手支撑着自己,艰难地站立起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他的腰背彷佛在沉甸甸的压力下弯曲。 一句句话似乎在他的喉咙里打转,却难以整理成完整的语句。 他低下头,避开德凌济直白而坚定的目光,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摘下了自己的冠冕,以它为支点,一点一点直起了脊背。 他的手在空中颤抖,宛如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王冠在灯光下反射出悲壮的光芒,它曾经的辉煌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黯淡。 “朕”德凌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张口结舌,试图整理自己的情绪,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了那决定命运的答案,“朕愿意还政于,皇帝,德沐儿。” 德凌济轻轻地展现出一丝微笑,宛若春风拂面,柔和而暖意融融:“臣妾,遵旨。” 语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忠诚与顺从。她慢慢地伸出纤细的手臂,温柔而有力地搀扶着仍旧跪坐在地上的德凌沶,她的指尖轻盈地触碰他的肩膀,如同触摸着一朵濒临凋零的花朵。 她的声线继续传递着冷静与安详,仿佛一泓清泉,在焦灼的心灵上涓涓滴落:“太上皇请放心,您退隐后,御所大人绝对不会亏待你。”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浮躁,只有平静的湖水映着清澈的天空。 德凌沶颤颤巍巍抬起沉重的头颅,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突然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慈宁宫里回荡,如同潮水般涌动,响彻云霄,震动人心。 笑声中包含着解脱之意,也许还夹杂着一丝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他的肩膀一抖一颤,每一个笑点都像是敲打着每个人的心门,宣泄着他心中不为人知的无奈和释然。 随着这股声浪,德凌沶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腰杆一寸一寸挺直,仿佛是一根被风雨所摧弯的柳枝,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姿态。 他的脸庞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憔悴,但那一抹笑容却如同晨曦中绽放的花朵,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和优雅。 他坚实的步伐回荡在静谧的宫廷中,回声断断续续,每一步都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新的篇章即将展开。 次日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将其柔和的光芒洒在德凌沶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御袍,站在朝臣们面前,神态从容而庄重。他的手中紧握着那份决定国运的诏书,指尖轻触着厚重的纸张,仿佛在抚摸着自己多年统治的国土。 他的目光穿过拥挤的朝臣,投向远方淡淡的晨雾,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深吸一口气,德凌沶清楚地宣读出那份有意还政的诏书,他的声音坚定而响亮,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在这历史性的刹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比庄严的氛围。他的话语落下的同时,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以及对未来的希望与新生。 随着德白晶的令旨下达,德凌济留在了上京的深宫之中,担任起了上京都督的重任,肩上承载着辅佐幼年皇帝德沐儿的使命。 她在朝堂之上,步履稳健,眼神坚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从容和自信,她的身影在朝臣们心中雄伟如相国,手握朝政大权,权倾天下。 日子渐渐流转,不久,在一个不经意的清晨,迎着朝阳的金色光辉,一列辉煌的马车驾着骏马,缓缓穿过上京城厚重的城门。 吱呀一声,车门轻轻打开,一名忠心耿耿的太监李德全踮起脚尖,他的手轻轻掀起了车厢内的厚重帘幕,恭声低语:“老爷,这风景宜人,不如就在此处稍作休息如何?” 车内,舞阳侯德凌风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他的手指轻抚着窗边的木饰,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缓缓起身,身姿高大而雄伟,步伐坚定地走出了马车,衣襟在风中轻扬,雍容华贵。 德凌风伸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微微颔首,朗声道:“好,小李子,着手准备,找一处清雅之所,暂作栖息。” 舞阳侯夫人千灵韵紧抱着熟睡的德白洺,眉头紧锁,哺育之情和焦虑交织在她的脸上。 她轻轻晃动着怀中的孩子,试图在颠簸的马车中保持他的宁静。“姓德的,我何尝不是千言万语警告过你?” 她的声音带着责怪与忧虑,“为何偏要与执权大人争一时之快,如今,看看我们的下场!” 嘴角抿得更紧了,她的眸子透出更深的不满。“豫州的就藩之路,多少坎坷,你可曾想过?” 她的手指轻抚着幼儿的背,好似在抚慰孩子,也在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德凌风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深邃,眼中藏着一份冷静与坚定。他的眉头微微一挑,在苍茫的天际下显得更加高峻。 他注视着千灵韵,目光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是他的兄长,在这个家,言语直率有何不可?” 德凌风的嗓音低沉,每个字都仿佛刻在了空气中。“真是怪异,老三何时变得如此敏感脆弱呢?唉。” 他的手指轻敲着膝盖,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 第BL-8章 遣返凌风 千灵韵看着他,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孩子,仿佛在保护仅剩的温暖。 她摇了摇头,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沮丧。“你的骄傲与倔强,我是知道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但豫州不比京城,你可曾想过这将如何影响,咱们白洺的未来啊?” 她的疑虑如同夜色一般浓重,而德凌风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坚强的光芒。“记住,千灵韵,无论是在豫州或是京城,我们德家的血统都不会受到质疑。” 他的话语充满了信念,“若非正直,何以立身?” 千灵韵默默地看着他,心中的波涛不免荡漾起来。她知道,与这个男人并肩而行,是既温暖又孤独的旅程。“但最终,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既是疑问也是肯定。 德凌风轻轻地摊开双手,像是要拥抱整个世界,却又轻易地放下,就如同他试图放下心中的重负,“行了,你就不要说话了。” 他缓缓举起右手,无奈地从前额横扫过长发,微微地摇晃着,那手势中既透露着无奈也带着一丝疲惫。 他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目光定格在千灵韵紧抱的孩子身上,“这是去就藩,又不是去流放。”他的话语轻飘飘的,仿佛随着马车外流淌的风声一起消散。 千灵韵紧闭的唇角轻轻颤了一下,她的目光倏然变得坚定,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她白了一眼德凌风,随即用力地抱紧孩子,深怕他会从她的臂弯里溜走。 她转过头,用力盯着德凌风,那眼神中既有不屈也有挑战,“哼,姓德的,你就心大,保不准哪一天,你家老三就得宰了咱们一家,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娘我带着咱家白洺就往千家跑,你就自己留下。” 她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扎进德凌风的心里。 德凌风只是撇了撇嘴,试图用轻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他缓缓抬手摆了摆,好像在驱散一只烦人的苍蝇,“好了好了,再啰嗦,一会儿孩子该哭了。” 他的手指随即停留在嘴唇前,仿佛在提醒千灵韵注意声音的大小。 他的动作中透出了一种温柔,却又隐藏着坚定的决心,似乎已决定无视任何反对的声音。 在这一刻,在京城留守的德凌济也得知了德凌风进京的消息。她端坐在书房内,双手交叠于桌面上,眼神深邃如古井,她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席崎,舞阳侯一家,现在在哪里?”德凌济语气淡然,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羊毫,沉静的目光从文卷上移向面前的男子。 她的双眸如秋水般宁静,却能洞察人心。席崎心中一紧,立刻踏前一步,他的腰板挺得笔直,恭敬而不失壮健的身姿在书房内显得分外醒目。 他低头拱手,声音中透着几分犹豫,“禀都督大人,舞阳侯的管家,兴许正在找客栈呢。” 德凌济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份皱纹中似乎藏着对家人未来的种种深思与忧虑。 她缓缓站起,宽大的衣袖轻轻划过桌面上的文书,似在整理思绪。“你去带一些人,帮舞阳侯一家,找一个大一点的客栈。”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却有一种不容违背的坚定。德凌济微微侧身,向窗外望去,外面京城的街道正熙熙攘攘,人群中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族即将面临的变数。 她轻叹了一声,转而目光如冷月般清澈,“顺便邀请舞阳侯一家,晚上到我这里坐坐。”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峻,却也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席崎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遵命。”他应声后,身形一转,就像一阵风一般迅速离开了书房。 片刻间,德凌济便被留在了空荡荡的书房内,只有渐渐散去的墨香,似乎在述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波。 夜幕如墨,京城的繁星被浓重的云层遮蔽,一行人影在席崎的引导下,穿过了密布的暗巷,来到了一所宅邸的大门前。 德凌风,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色长袍,步伐坚定,快步走了进来,长袍随着步伐摆动,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带着数月未见的兴奋与期待。 “好久不见啊,妹妹。”德凌风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笑着,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与不可思议,“真想不到,你竟然成为了京城的都督。” 他微微弯腰,双手拱起,行了一个礼,目光中闪烁着对妹妹成就的赞赏和骄傲。 德凌济,一直站在大门内侧,身穿淡雅的衣裙,她的容颜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而冷静。 听到兄长的话,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轻盈地迈步向前,双手轻轻扶住德凌风的手臂,仿佛是在表达多日未见的亲昵与依赖,“兄长,里面请。”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充满了对长兄的尊敬与欢迎。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宽敞的大厅,灯火通明,大厅内摆设古朴典雅,透出一股宁静而温馨的气息。德凌济引领着德凌风走向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坐到桌子前,德凌济立即问道:“兄长,您不是在玄菟担任御舍人吗?怎么突然到了上京地界呢?” 德凌风摇了摇头,似乎在怀疑着什么,“别提了,自从父王安葬之后,老三啊,就责令我们一家,往舞阳县就藩。”他用沉思的目光望着远方,似乎在揣摩着未来的变数。 他面色一沉,额头微微皱起,“真想不到,老三居然如此飞扬跋扈。”德凌风挑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却没有再多言。 “那么,御所大人,没有说什么吗?”德凌济关切地询问,眼神里透露着担忧之色。 德凌风凝视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幕府之中,半数以上都是老三的人,御所大人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我去就藩。”他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德凌风举起酒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决然,一口气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他喉咙滑过的刹那间,似乎传来未来命运的忧伤叹息。 德凌济眸光一闪,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难为你了。”她露出微笑,但目中的忧虑却难以掩饰。 德凌济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温柔,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兄长,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她的声音轻柔细腻,如同春风拂过面庞,带着几丝关切和期待。 第BL-9章 夜间风暴 德凌济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温柔,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兄长,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她的声音轻柔细腻,如同春风拂过面庞,带着几丝关切和期待。 德凌风的眉宇间闪烁着一抹犹豫,他微微皱眉,思索着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面容沉凝之际,他抬头看向远处,似乎在寻找答案。 席崎在不远处静静观察着,目光深邃,一丝微笑挂在嘴边,看透一切却不言不语。 德凌风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有些迷茫,“目前还没有特别计划,看情况再说,先老老实实的去就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显得有些无措。 德凌济微微侧头,眸中闪烁出一抹光芒,似乎思量着哥哥的处境,“希望兄长日后一切顺利,别受太多束缚。”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愁和期盼。 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站在德凌风身边,给予支持和鼓励,希望他能顺利度过眼前的困境。 德凌风看着妹妹,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边,俯视着远方的城市景色。突然,他抬起手,拂去窗台上的尘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和忧虑。 “你才十八岁,还是个女儿身,就身居上京都督的要职,既然御所大人如此信任你,日后也要小心为妙。”他语气沉稳,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和关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皇宫里的太上皇德凌沶,可是不甘心让权,如此一来,他必会搞小动作,你要小心。”说完,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眯起眼睛深思。 德凌济点点头:“兄长尽管放心,妹妹我一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她微笑着,目光坚定而温暖,看向远方苍穹,仿佛在为兄长祈福。 德凌风注视着远处的城市,暗自思索着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身体微微前倾,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凝重而决绝。 耳边传来窗外的寒风,他轻轻合上眼睛,似乎在聆听心底的声音,然后呼出一口长气,脸上闪过一丝决然的神色。 “如今,御所大人已经亲政,地方都督多数支持她,老三又是如此嚣张,想必不久之后,幕府就会有新的动乱啊。”他叹息着,神情深沉而警惕。 随后,德凌风在德凌济的上京府邸,停留片刻后,心神稍微动摇,他抿紧了嘴唇,思索着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看着府邸内寂静的一切,他突然长叹一声,然后带着一丝决意和坚定,缓缓离去。留下的德凌济看着他背影离去,目送着他渐行渐远,心中涌上一丝忧虑和不舍。 德凌风走出府邸,一阵清风掠过,他下意识地收拢了衣袖,目光凝重地朝着前方望去。 之后,一切情况与德凌风所述并无出入,太上皇德凌沶退隐后并未安心,他依旧频繁与玄菟城的执权德凌浟往来函件。 相较之下,德凌浟对二代将军德白晶亲政极度不满,尤其是德白晶亲征归来后,众多事宜都无法经他处置。 御所与执权之间的权力和地位之争,呈现出明显激烈的态势,仿佛一触即发,属于幕府的君权与相权之争,已经渐渐拉开帷幕。 德凌济迈着坚定的步伐,一如既往地前往朝堂,她心怀目标,踏实地为自己的职责而努力。在朝堂上见到皇帝德沐儿后,她面露微笑,向着皇帝行礼后离开。 途中,一名身穿红衣的使者挡住了她的路,红衣使者明显是玄菟城派来的,代表着德白晶的权威。 红衣使者微微弯腰,手捧着德白晶的手令,恭敬地呈递给德凌济,声音中透着郑重:“将军令在此,请都督大人接令。” 德凌济身穿红色蟒纹长裙,她面色凝重,单膝跪地,举起双手,庄严地接过手令,声音坚定地回应:“臣接令。” 红衣使者将手令递到她的手中,道:“这是密令,请都督大人,回府查看。” 德凌济接过手令后,神色凝重,心中隐隐感觉到其中可能有重要信息。她立即起身,一边心怀忐忑不安,一边快步赶回府邸查看手令内容。一股紧张的氛围笼罩着她,她知道,这个手令可能会改变一些人接下来的命运。 德凌济惊讶地看着手令,脸上的表情变得犹豫和忧虑,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明显感到疑惑。“执权德凌浟,怎么会生病了?我记得三哥身体一直都很好啊,这突然生病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着。 她突然抬头看向身旁的席崎,语气坚定地下令道:“御所大人有令,我们必须立刻返回玄菟城起,立即行动!” 席崎听罢急忙奔跑过来,略带焦虑地问道:“都督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德凌济的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她沉声回应:“执权怎么会病倒了?御所大人紧急召回我们,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尽快动身。” 她紧皱的眉头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安,接着坚定地说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们要立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就动身。” 席崎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与此同时,玄菟城深夜的气氛格外诡异,暗道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官兵们举着火把来回搜查的身影。此刻,深夜寂静的城池里,充斥着浓烈的紧张氛围。亮着火把的官兵们手持利剑,沿着石板小路穿梭于空寂的巷子间,搜查着每一家府邸。 “御所大人有令,给我挨个查!”周亲王德山海立即吩咐道,他作为幕府的重臣,担任天领奉行,一直主管城内的安全事务。 面前跪着的八位折冲都尉身着重甲,脸上的神情肃穆而紧张,他们听到命令后立刻拱手拜道:“遵命,奉行大人!”随即他们散开,在城中展开仔细的搜查。 夜色笼罩着玄菟城,宫墙上的风铃被微风拂动,发出淡淡的叮叮作响声。 搜查队伍穿行在狭窄的街巷间,突然间传来一阵狗吠声,刺耳而又压抑。 天空中的明月被云层遮挡,寂静的夜晚让人感到凛冽而不安。 火把的火光跳跃着,映出围墙上的影子随风摇摆,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城市的秘密。 深夜的寒风凛冽,官兵们警惕地搜查每个角落,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使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光影之中。 周亲王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沉重而威严:“查清楚!任何隐藏在暗处的人必须揪出来!” 拱手的折冲都尉们娴熟地穿行在密布的建筑之间,他们目光锐利,显露出对任务的严肃态度。 街灯下的影子在夜色中拉得老长,街道两旁的房舍显得阴森而神秘。 宫殿边的柳树在风中摇曳,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德白晶穿越执权府的长廊,紫色龙纹长裙拖拽在地,发簪上的珍珠闪烁着微光,几名红衣护卫在她身旁持剑行进,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已做好了决断的准备。 是的,德凌风口中所说的变动,已经开始了。 第BL-10章 凌浟垮台 执权府内,德凌浟躺在病榻上,双眼无力地盯着上方绘有精美龙纹的天花板,其表情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忧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只被偶尔传来的宫廷夜卫的巡逻声打破。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深夜,德白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热气腾腾的药汤。 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轻声问道:“父亲,您好些了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急切。 德凌浟虚弱地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了德白焱的手腕,力度之小,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反抗。 他嘴唇微动,声音低沉而沙哑,问道:“白焱,门外是什么声音啊?”这句话中透露出他对外界动静的敏感和不安。 德白焱微微皱眉,他放下药碗,缓步走向门口,手掌按在了门扇上,推门而出,只为探查那突然而至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德白晶带着一行护卫,步伐坚定,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们的身上不仅散发着寒光闪闪的剑气,还有压抑不住的杀气。 每个护卫的眼神都如冰冷的利刃,凛然而锐利,他们紧随德白晶之后,步伐整齐,仿佛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直接闯入了这间原本宁静的房间。 德白焱转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表情在震惊中迅速凝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德白晶直视德凌浟,她的目光中既有判断的冷静也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交织。 她似乎在寻找某种确认,同时,她身后的护卫们手中的剑光闪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这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充斥,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空气中充满了未知的预感。 德白晶挑衅一笑,慢悠悠地走到德凌浟床边,双手轻轻摆动,仿佛在炫耀她的控制力。 德凌浟感受到德白晶的挑衅,眼神微微一冷,随即展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用手指轻轻扶起自己的青袍。 “不愧是宣王他老人家力保的二代将军,这么晚了,居然带着这么多护卫,来看望我啊。”德凌浟口中轻描淡写,却透露出内心的不屑。 德白晶坐到一张椅子上,轻轻拍了拍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德凌浟,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摩挲着坐椅扶手。 “来人啊,执权大人病倒,不能理政,即日起,封闭执权府,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你们几个,给孤,好好地照顾三叔。” 德白晶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森然的威严,她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护卫。 红衣护卫们听了命令,齐刷刷地站定,动作利落地转身面向德凌浟,他们鞠躬行礼,展现出极具纪律性的军人风度。 德凌浟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随之舒展,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仿佛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已有预料。 他缓缓坐直身体,双手撑在床沿,尽量保持着一种苍老的威严,目光锐利地穿过厚重的空气,直接对上了德白晶的眼睛。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种特有的穿透力:“敢问御所大人,您带了多少兵马,围困我的执权府啊?” 德白晶冷冷回应,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形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冷笑。她慢慢地走向窗边,双手背负,眼睛望向窗外的夜色,似乎在回忆或是在计算, “不多,两个折冲府的兵罢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中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德凌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释然也有苦涩,更多的是对德白晶此举的认可与赞许。他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悲凉而又坚定: “不愧是我的好侄女,对付你三叔,手段就是不一样啊,居然动用上千兵马!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渐渐停歇,但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明亮,似乎从德白晶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种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德白晶在听到德凌浟的笑声后,表情微微一僵,她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盯着德凌浟,那目光中既有冰冷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但很快,她便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还不是三叔您,门客太多了嘛。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三叔对孤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啊。”她轻蔑地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德凌浟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的目光深邃,仿佛想要看透德白晶心中的想法。 德白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门外走去,步伐坚定,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果断与决绝。 她在门口停了停,没有回头,冷冷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三叔,你就好好歇着,多养养身体,没事的话,不要离开执权府了。” 就这样,德凌浟在深夜里,被德白晶软禁了起来,仅四五个时辰,从高高在上的执权,沦为阶下囚。 不久,幕府内三成的官员被德山海收捕审讯,凡是和执权德凌浟有勾结的,均遭到了重罚,或免职、或流放、或死|刑! 短短几日内,德凌浟的势力土崩瓦解,在德白晶的胁迫下,德凌浟辞去了执权一职。 几日后,德凌济、德凌风在深夜里又一次被召至玄菟城,进入大将军府前厅的议事堂,朝见大将军德白晶。 德白晶身着紫色龙纹官裙,头戴远游冠,面对幕府众臣,她板着脸,开口说道:“德凌浟,大逆不道,飞扬跋扈,屡次藐视孤这位大将军,如此逆臣,应当何去何从?” 左连署唐亲王德夏空,上前一步,拱手陈词道:“御所大人,臣建议,将其降爵,并解除一切职务,以此来昭告天下。” 德白晶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然后坚定地宣布:“孤以为,应当赐死德凌浟,以儆效尤。” 右连署靠山侯德义江忍不住站了出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御所大人,切勿如此妄行。前执权虽有过,仍系我先王之亲,对他的处置,需三思而后行,不可草率。不然,宣王在上,定会不忍。” 德义江的话引起了许多官员的不同意见,议事堂内一片混乱。 德白晶面无表情,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官员,她的眼神如冰,透着一股冷漠与果断。 第BL-11章 罪不至死 议事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官员的呼吸都变得谨慎而低沉。德白晶的目光缓缓地从一个个官员脸上移过,每一次目光停留,都让被看者心中一紧。 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德凌济的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权威与期待。议堂里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德凌济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折射出凛然的光彩。 她双手拱合,眼神坚定而又恭敬地注视着德白晶。她的双眸轻轻动了动,这是在搜寻合适的言辞。 随后,低头一礼,然后抬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禀御所大人,臣妾同样觉得,不宜处死德凌浟。” 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德凌济的话仿佛在寒冷的空气中投下了一枚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德白晶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轻轻抿了抿,似乎在权衡德凌济的话。 她缓慢而优雅地从宝座上站起来,长裙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径直走到德凌济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那么,给孤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德凌济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无力。 看样子,德白晶今天是铁了心要置德凌浟于死地了。 德白晶转过身,背对着德凌济,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狂躁。 而德凌济则紧紧地注视着德白晶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必须说出一个足够有力的理由,才能拯救兄长德凌浟一命。 德凌济淡淡一笑,道:“御所大人,前执权德凌浟,乃是宣王任命,特来辅佐您的。” 德凌济缓缓地挺身而立,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仿佛对眼前严峻的局面早有预料。 “御所大人,”她的声音平静而自信,“前执权德凌浟,正是宣王亲手选中,以协助您掌理幕政之人。” 她轻轻地垂下头,手指玩弄着衣袖上精致的绣线,在微微颤抖的烛火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时光荏苒,宣王驾崩尚未满年,我们今日便急于结束这位执权的性命,是否有些急躁呢?” 德凌济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向德白晶,“难道,宣王他老人家在世时的选择,也有错吗?”她的话语宛如晨露般清透,落在在场众人的心头。 议事堂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德白晶的双眼之中那抹原本决绝的杀意,似乎被德凌济的平静所动摇,闪烁了几分迷茫。 她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片刻,思索着德凌济的言辞。德凌济趁此机会,更紧地抓住了话语的主动权,她步步前行,每一步的落点都异常分明,如同他的论点一般坚定。 “若论罪责,刑不上大夫,更何况,德凌浟不仅是贵族,”他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他还是您,我们所有人的长辈,您的亲叔叔。” 德凌济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他慢慢转过身体,伸出双手面向在场的官员,“如果今日连一位执权,御所的亲叔叔,都能如此轻易地受到死|刑,那么,明日还有谁愿意全心全意地为幕府尽忠?”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的渲染力,“玄菟城里的幕臣们,他们的心中,恐怕已经是忧惧重重!” 在德凌济的一番话语下,议事堂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官员们相互对视,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人的眼神开始闪动,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状况。 德凌济则恭身退回原处,再度低下头,一副恭谨却又坚持己见的样子,静待德白晶的裁决。 德凌风缓步走到议事堂中央,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伴随着他衣摆的轻轻摆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胸中,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锁定了德白晶,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诚挚,“禀御所大人,纵使德凌浟万般过错,臣也觉得,他罪不至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事堂里回荡,强调他的立场。他的双手自腰间解开,轻轻地摊在他面前的衣襟上,表现出一种恳求的姿态。“臣不希望,御所大人因为这件事,就在执政之初,双手沾上亲人的血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德白晶深深的尊敬,同时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怆。 说着,他缓缓地弯下腰,将头颅低至尘土,显得庄重而且充满敬意,“请御所大人,三思。” 他的话语如同一棵种子,在在场官员心中慢慢生根发芽。 “请御所大人,三思!”随着他的号召,其余幕臣们也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几乎划成一条完美的弧线,仿佛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每个人的面容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期盼,共同呼唤,试图挽回即将丧命的德凌浟。 德白晶则是静静地坐着,她的眼神从一个个幕臣的脸上掠过,像是在寻找答案。 她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她内心斗争的外在表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目光逐渐柔和,终于,缓慢地伸出手,握紧的指尖逐渐松开,显示出她的决定。 缓缓地,她点了点头,伴随着一句充满了无奈却又无法违逆的话语,“毕竟是宣王的血脉,既然如此,孤,就先不杀他了。” 德凌济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开来,如释重负。 她缓缓抬起头,那感激涌动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德白晶,双手合十,身躯轻轻向前欠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沙哑而真诚地说道:“御所大人宅心仁厚,天下臣民定会万分尊崇。” 她的手心相对,拢成一个空心的球状,眼神中充满了虔诚与感激。再次抬头,德凌济的眼里泛着一层薄雾,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道:“德凌浟虽然愚昧,但也有血有肉,他能够活下来,终究是您宽宏大量的恩典。” 她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但言词之间却是充满了对德白晶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德白晶的脸上展开了一丝苦涩的笑,手势微微颤抖地挥了挥,如释重负般低语:“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德凌浟一家,明天一早,滚去交州。” 话音未落,她猛地站起身,手掌重重地拍击在案几上,那声响震得整个议事堂都似乎在颤抖。 堂内一片寂静,德凌济抬眼望去,只见德白晶的背影在秋阳下愈发显得孤单而坚毅,渐行渐远。 随着她的离去,议事堂内的紧绷气氛仿佛也随风而散。德凌济轻轻地抚摸着胸前的衣襟,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她知道,德凌浟逃过一劫,乃是德白晶最后的慈悲了,但德凌浟一家被流放交州,亦是无可避免的苦果。 “算了,三哥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德凌济低声咕哝道。 第BL-12章 城外诀别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玄菟城的朦胧,德凌浟便在德白晶的无情命令中,踏上了漫漫长路,病态的身躯几乎摇摇欲坠,却又强撑着前行。 其家人紧随其后,一个个面色凝重,拖着沉重的步伐,他们的行囊显得那么薄弱,仿佛承载着无尽的辛酸与不舍。 城门口空无一人,连守门的侍卫都视而不见,他们的身影在曙光中拉长,一种深深的孤寂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德凌浟的目光游离,最终定格在那若隐若现的大将军府上,回想往昔荣光,怅然若失。他的目光落寞,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无力。 正当他即将迈出城门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是带着一线生机急匆匆地逼近。 德凌风与德凌济兄妹踏着风尘仆仆的快马,紧迫地奔驰而来,他们的目光坚定而担忧,仿佛想要用自己的急速来抵御这冰冷的晨风。 德凌浟转身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在朝阳下显得格外明亮,那是他至亲的兄妹。 德凌风马上一跃而下,他的动作迅速而果决,仿佛要与时间赛跑。德凌济则紧随其后,她从马背上轻盈跳下,长裙飘飘,犹如从朝霞中走来的仙子。 兄妹二人几步就跨到了德凌浟的面前,他们的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紧紧围在德凌浟的身边,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赶走他身上的寒凉。 德凌浟注视着他们俩,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随之化作微微的颤动,难以言述的情绪从他的眼底涌出。“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沙哑而力竭,眼神中的麻木之色和他凌乱的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犹如秋日的落叶在风中飘零。 德凌风脱下披风,将其轻轻披在德凌浟颤抖的肩膀上,“老三啊,哥哥的提醒,你总是置若罔闻,甚至还想把我赶走,唉,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隐忍的悲伤。“此去交州,只怕是永别。老三,前路坎坷,要保重自己!” 在这晨风中,德凌风的手重重地拍击在德凌浟冻得泛青的肩头,试图以这种方式传递一丝暖意。 德凌济微微弯腰,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那是她倾注了整夜心血的画作, 她的手指在轻颤,不愿让画卷接触到那令人心痛的秋风。“三哥,纵然物是人非,但这幅画中的山川是妹妹的一片心意,请你务必收好,就当是妹妹对你的一份深情留念。” 她将画轴递到德凌浟的手中,那画卷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仿佛是一场梦境,在分别前的一刹那,给予了一点点的慰藉。 德凌浟握住画卷,感激地看着两位至亲,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不禁开始颤抖,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眼中带着泪花,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真的没有怨恨我吗?” 德凌风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暖与慈爱,他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搓热了德凌浟颤抖的手,“亲弟弟,你是我的至亲,我身为兄长,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听到这话,德凌浟的泪水如雨般倾泻而下,他用颤抖的声音道:“宣王在世时,为什么我没有悔悟呢?” 他透过泪水注视着兄妹二人,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温暖包裹着。德凌风抬起手轻抚德凌浟的脸颊,他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德凌浟脸上的泪水,“不要后悔了,现在已经太迟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和安慰,仿佛要把所有的伤痛都带走。 “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们劝说御所大人,饶恕我的孩子们!” 德凌风紧握住德凌浟的手,他的眼神坚定而坚强,“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 当德凌浟坐上马车的时候,德凌风与德凌济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俩快速奔向马车,德凌风迅速扶住德凌浟的手臂,稳定他的步伐。德凌济则扶起德凌浟另一只手臂。 之后,他们目送着马车逐渐远离城门,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德凌浟,这位大律国玄菟幕府第一代执权,就这样被放逐到交州。 德凌风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到德凌济身边。 他伸手轻抚德凌济的肩膀,示意他稍等片刻。德凌济看着兄长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图,点了点头。 这时,德白晶穿着浅粉色的襦裙默默地走到德凌济身旁。她微微低头,默默地地拉了拉自己的裙角,尽量不打扰身旁的兄妹二人。 然而,德凌风还是注意到德白晶的出现,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上前拱手行礼:“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还未等德凌济跟着行礼,德白晶就一把拉住德凌济的手臂,缓缓说道:“不必多礼,这里不是大将军府。” 德白晶突然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手轻柔地握住德凌济的手臂。她的动作如此亲密和温暖,仿佛在传达着一种无声但坚定的支持和鼓励。 德凌济感受到德白晶的温暖,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不禁微微颔首,默默地表示感谢。 “御所大人,您怎么来了?”德凌风疑惑的问道。 德白晶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和关切。“孤想了想,还是来看一看。”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毕竟是孤的三叔,虽然犯了重罪,但送一送,还是有必要的。”德白晶默默的说道。 德白晶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痛和失望。她深知德凌浟的过错,但她仍然愿意给予他最后一丝温情,以示自己对他的关怀和宽容。 她看向德凌风,吩咐道:“即日起,你就搬到原执权府去住,一切如旧,你还是幕府的御舍人。” “可是,御所大人,这样真的合适吗?”德凌风有些疑惑的问道,“臣不过只是个御舍人罢了。” 德凌风停下脚步,犹豫着抬起手,就要拍拍德白晶的肩膀,却又不确定地缩了回来,最后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臣还是,不太明白” “没什么不合适的。”德白晶说道,“就当是孤赏给你的新宅子了,稍后,就让工部尚书徐诃德稍稍修缮修缮。” 德凌风感激地看向德白晶,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的表情:“御所大人,臣遵命。”他的手渐渐收紧,仿佛在下定了决心。 “去。”德白晶吩咐道,“你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呢。” 德凌风连忙行礼告退,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德凌济,仿佛在传递一个无声的交代,然后才转身离开。 顿时,城门外,只剩下德白晶与德凌济二人。 第BL-13章 又有新差 在护卫的引领下,德凌济跟随德白晶,来到一处比较隐蔽宫殿。 “好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德白晶微微扬起头,声音柔和而且安静,她缓缓踱步至窗边望向远方,随后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德凌济, “说说看,你为什么如此想要保住德凌浟?恐怕不只是他是宣王血脉、你的兄长这样简单?”她轻轻抚摸了窗框,雕花精细的木头在指尖留下了凉意。 德凌济抬起头,神色从容,金色的帷幔随着她起身轻轻摇晃,她的嘴角上扬,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她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要更靠近德白晶, “臣妾斗胆请问,御所大人,难道真的希望处死德凌浟吗?”她的笑容中掺杂着几许戏谑与考验。 此言一出,德白晶眉头微扬,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一下,她微微侧头,双眼紧紧盯着德凌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仿佛在寻找她言语中的深意。 然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德凌济接下来的话。 德凌济看到她的反应,内心微感得意,她缓缓地举起手,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眉梢,这是她思量时的习惯动作,随即她目光坚定地说道:“倘若您真的有心赐他一死,臣妾就算如何诡辩,都保不住他。”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真挚,这不仅是对德白晶的一番坦白,也是她对自己立场的公开表示。 德白晶微微摇头,似乎对德凌济所言有些失望,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框,发出清脆的木韵声响,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补充道: “既然右连署大人的意见能够让您犹豫,那就说明,御所大人您,并不希望他死,臣妾就只好,顺着御所大人的心意,当着众臣的面,进言了。” 她的话语缓慢有力,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仔细思量后才说出口一样。 德凌济在讲完自己的见解之后,又缓缓后退了一步,她将整个身体躬成优雅的弓形,伸手向德白晶轻柔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像是在说,现在轮到您发表见解了,御所大人。 德白晶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德凌济的回答让她感到有些意外,也触及了她心底未曾言明的某些念头,她缓步走到德凌济面前,两人的目光在微弱的幽光中深深相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张力。 德白晶双手环胸,斜倚在雕工复杂的窗边,带着几分不解和挑衅地看着德凌济,挑眉如剑,语气中夹杂着挑战。 “可是,孤明明当着幕臣的面,主动提出要处死德凌浟呀,你怎么会觉得,孤不希望他死呢?”德白晶细细打量德凌济,期待着她的回答。 德凌济一手托着下巴,目光深邃,微微一笑,仿若看穿了德白晶心中的迟疑与犹豫。 “御所大人刚刚亲政不久,虽然显得英明果断,但幕府上下总是有不服从的声音,您故意这样说,我想,大概是为了震慑幕臣。”她缓步向前,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德白晶的心跳之上。 她轻柔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犹如演绎一场权谋之舞。“这样一来,幕臣们对您的看法,就会大有不同,他们会敬畏您,顺从您,而叛逆之声,必然减少。” 德凌济语气坚定,却不失柔和,每个字都仿佛拥有魔力,能进入人的心里。 德白晶听着德凌济的分析,一时间神色复杂,脸上的表情像是多云转晴,随后依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那么,你是认为,这全是孤的一场演出,仅仅为了给幕臣们一个教训?” 德凌济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发髻,显得信心满满。“不,不仅如此,还有更深的含义。御所大人,您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来测试哪些人值得您的信任,哪些人会因恐惧而暴露。” 她环顾四周,似乎要确定没有第三只耳朵在窃听。 “而且,您这么做,还能体现出您的果断和威严。在幕臣心中,对您的看法,确实会大有不同。” 德凌济凝视着德白晶的眼睛,情感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德白晶听后沉默了片刻,眼中的锋芒似乎有些消散,她屈指轻敲着自己的下唇,轻声自语:“这样的话,一些人,终归还是可以安分一些,老老实实地为幕府做事。” 她的声音中掺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不愧是你,你的洞察力,果然可以,看来宣王称赞你聪慧过人,确实不是没有理由。”德白晶缓缓点头,如同承认德凌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要害。 德凌济见状,心中一动,轻轻拂过衣袖,接连几步移到德白晶的身边,声音更加坚定:“您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您的心意,臣妾理解。” 德白晶眼神坚定,紧盯着德凌济,深深地说道:“你说得对,孤还真的不希望赐死他。”在她语气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软弱和无奈,仿佛是在向德凌济展露真我的一面。 微风从窗口轻轻吹入,德白晶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几缕发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她向前迈出一步,与德凌济拉近了距离,声音缓缓却充满力量:“你是个有智慧的人,孤要重用。” 她的眼神灼灼,犹如猎豹盯紧猎物,让人不敢直视。德凌济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随即化为一抹无奈之笑:“岂敢。” 她轻轻摇头,长发如瀑布般泻在肩上,缓缓流淌:“御所大人谬赞了,臣妾只是妄自猜测罢了,臣妾年纪还小,岂敢忝居幕府忠臣行列之中。”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瞳孔中泛着执着而坚决的光。 德白晶听她这么说,轻笑一声,心中的敬重更胜一筹,她停住了脚步,目光锐利,彷佛能看透人心:“不不,接下来的这件事,还需要你去办。”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今,执权德凌浟倒台了,朝廷的那些人,孤也该好好地,找他们算算账了。” 话音落下,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德凌济的腕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决心与狠辣。 德凌济感受到德白晶掌心的温度,脸上掩不住的震惊逐渐平和下来。 随后,德白晶再次迈步,靠得更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她贴着德凌济的耳朵,唇边轻启,声音低沉而诱人,彷佛夜色中最危险的诱惑:“孤要你为幕府,为这宣王打下的江山,做些事情。” 德凌济的双眼微微放大,她能感觉到德白晶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德白晶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像是掷地有声:“孤知你能行,这些年来你所做的,无一不在孤的眼中。” 德凌济疑惑的看向德白晶,问道:“御所大人,您希望臣妾,做什么?” “以幕府重臣的身份,把太上皇德凌沶一家,送还端都。”德白晶默默的说道,捏了捏手指。 第BL-14章 京中动乱 德凌济微微垂下头,心中暗自思索,她知道德白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每一步布局都远超常人。 “现在的朝廷,需要一次换血,孤给你权力,给你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德白晶继续她的话语,声音中透出一股子期待。 “你的智慧,你的果敢,都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她又一次地审视德凌济,如同在重新认识一个全新的人。 德凌济抬起头,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微微颔首,表明她接受了德白晶的重托。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表示她会全力以赴:“臣妾明白您的意思,必不负您所托。” 德白晶的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紫色卷轴,递给德凌济,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违背的气势:“这里面写的,是你接下来需要做的。” 德凌济接过卷轴,双手虔诚地捧着,这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要让孤失望。”德白晶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命令。 德凌济微微低头,目光坚定,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御所放心,臣妾定不负所托。” 很快,上京城内,本已紧绷的气氛像即将破裂的弦一样,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街道上,人群的低语逐渐被惊慌的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所取代。 德凌济,身着轻型铠甲,脸上的表情冷硬而决绝,手持着一些信函,正是从前执权德凌浟的府邸查抄的、太上皇德凌沶与前执权德凌浟暗地勾连的信函,这是太上皇有意颠覆德白晶的铁证。 她与右连署德义江一同,前后簇拥着一万幕府精兵,迈着迅疾的步伐,向上京城进发。 城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门扇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幕府军队的行列如同洪流般涌入,其势不可挡。 丞相王朗,一袭朝服,面色惨白,步履蹒跚地走出他的宅邸,见到这一幕,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德义江,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与愤怒:“你们这是何意?我们究竟犯了何罪,竟然要将上京城封锁得水泄不通!”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眼神中闪烁着恐惧与不安。 德义江,铠甲笼罩之下,目光如炬,他迈步向前,一手猛地推开王朗伸出的手臂,声音冷静而坚定:“你问我们要干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剑尖轻轻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继续说道:“御所大人有令,我们是来捉拿那些背叛朝廷、祸乱国政的逆臣,清理朝中害群之马!” 他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头,空气中的紧张氛围达到了顶点。 王朗的面色从惨白转为苍白,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但最终没有声音发出。 他四处望去,只见城内的士兵和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纷纷停下脚步,目光聚焦于这一幕。 当王朗听到那冷冽的“清君侧”三个字时,如同被寒冰触及脊背,他的腿软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上,尘土翻飞。 他的手无力地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尽管想要站起来逃离,但恐惧如同锁链,紧紧束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德白晶的意图清晰而决绝,旨在剿除所有勾结德凌浟的朝臣,此刻王朗深感生命垂危。 此时,德凌济步履坚定地穿过人群,她的轻软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如同战场上的女武神。 她停在王朗面前,俯视着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丞相。 她伸出手,抓住王朗的衣领,力道强劲地将他从地面拽起。 王朗的脸上满是尘土和绝望,德凌济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冽的指责。 “你,想活命么?”德凌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这句话是他的唯一生路。 王朗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急忙点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的嘴唇颤抖,声音微弱:“我我想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希望能从德凌济这位执行者身上找到一线生机。 德凌济的表情未见任何变化,她松开了手,王朗身体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她平静地继续说道:“那就去慈宁宫,找到太上皇和当今圣上。” 王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确定她的意图。 德凌济接着说:“告诉他们,请立即移驾平岳县,等候幕府,发落。” 王朗听到后,顿时大惊失色,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如果幕府让某个皇帝移驾他处,那就是想要废黜皇帝了! “可是”王朗的声音里夹杂着不确定,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忧虑。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试图找到一线生机,但德义江的动作戛然而止了他的话语。 德义江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尖狠狠地插入他们脚下的土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是对即将到来的判决的宣告。 “没有‘可是’,”他的声音冷冽如冬夜的寒风,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这是御所大人的命令!” 他的眼神锐利如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不敢直视。 “若是敢违背御所大人的命令,”德义江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威严,“你们这些个勾结前执权的朝臣,就甭想活着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所有人的心头,空气中的紧张达到了极致。 王朗的脸色瞬间苍白,如同被一桶冷水浇头,从头凉到脚。 他连连点头,神态间满是恐惧与服从:“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惶恐不安,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判处死|刑,“请右连署大人,高抬贵手!” 说完,他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转身就想往皇宫的方向跑去。但他的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颤颤巍巍地,一路小跑,每跨出一步,尘土都跟着他的脚步飞扬。 在他背后,德义江冷冽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收回目光。 而周围的朝臣和百姓,见状纷纷议论起来,但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能够平息。 第BL-15章 凌沶下台 德凌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情绪复杂难明,这一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轻轻叹出那口重重的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深入地参与到幕政的旋涡中。 身旁的德义江,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波动。他缓缓走近,站到了德凌济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份安慰。 他的眼神温柔,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凌济,不必哀伤,这,就是幕府啊。” 德凌济轻轻地抬头,目光与德义江相遇,她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泪花在闪烁,但很快就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情间的复杂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德义江继续说道,语气更加柔和,但句句沉重:“废掉当今圣上,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如果我们对他们友善,那么被杀的,就是我们了。我们和太上皇,总得有个你死我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沉重,仿佛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极为艰难。 德凌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她的眼神中已经恢复了一份清明和坚定。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明白。”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坚强。 “放心,既然是御所大人亲自托付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德凌济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承诺,她的眼神再次与德义江相遇,那份坚定仿佛是在对他说,无论将来面对什么困难和挑战,她都会勇敢地面对。 德义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放心,他知道德凌济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他轻轻点头,表示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皇宫内,很快,德凌沶得知了移驾的消息。 德凌沶如遭晴天霹雳,顿时拍案而起,双手不住颤抖,指着众臣怒喊,“为什么,为什么!朕可是太上皇,为什么要移驾平岳!朕不服,朕不服!” 他的怒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殿内众臣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惊愕,王朗虽然心有忧虑,但还是挺身而出:“太上皇陛下,请息怒。这实乃御所大人的命令,如若违背,恐怕会涉嫌御谋反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平息德凌沶的愤怒。 德凌沶怒气冲冲地环顾众臣,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和愤怒,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怒视着殿外的幕府军,“哼,要说谋反,不是幕府的那群人么!是他们从朝廷的手中,夺走实权啊!” 他的声音带着愤懑和无奈,充满了对幕府的不满和对朝廷的愤怒。 王朗心生一丝警觉,连忙凑近德凌沶的身边,神色惶恐地劝说:“太上皇陛下,请慎言。这是时局所迫,我们逆来顺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谦卑和忐忑。 德凌沶愤怒地瞪着王朗,嘴角抽搐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怒火:“难道朕就这样束手待毙吗?”他咬紧牙关,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坚定。 王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尽显无力与无奈。他低下头,声如蚊呐:“什么都别说了,走,太上皇。”他的手臂滑落,力度却不足以阻拦一个决心已决的皇者。 德凌沶的心中愤怒如燎原之火,烧得他痛彻心扉。那话音落下,他便猛地打翻桌前的宫灯,火光在他愤怒的瞳孔里狂乱跳动。他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朝王朗冲去。 他的手掌舞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的愤恨和无力。那手最终指向王朗,如同降罪于不忠之臣。他大声咆哮:“哼,如此敦促朕移驾,你是想活命!” 他的双手伸出,仿佛失去理智,迅速地揪住王朗的衣领。手腕一扭,领子间的紫金饰扣闪耀着冷冷的光芒。“你身为堂堂丞相,不思如何为君解忧。”他的声音如裂帛,充斥着绝望与不信任。 他的双手紧紧揪着,眼中满是指责与痛心。“如此对幕府谄媚,朕怎么就瞎了眼,让你当丞相呢!”他说话间,手力无意加重,将王朗的衣领抓得皱巴巴。 王朗站在那里,姿态低下,依旧不敢正视皇帝的目光。他的喉咙颤抖,心中既有愧疚也有恐惧:“您说的没错,我王朗,就是为了活命。” 这话简直如刀割般使德凌沶断肠,让他仓皇失措。他摇摇晃晃退后几步,终于力竭声嘶:“朕堂堂大律天子,为何要遭受如此不公啊!” 王朗默听不语,连眼睛都不敢抬起,只是身体微微弓曲,如同一株风中残草。 德凌浟的声音渐渐升高,满是愤懑和抗争:“可恶的德白晶,可恶的玄菟幕府!”随着这话音,他的双腿一软,终究支持不住,重重地跌坐于地。 殿内守卫都不敢掠过一个干扰的目光,只是纷纷低头,默契地退后几步,留下太上皇一个人在空旷的殿中,诉尽他的怒火与屈辱。 王朗的眼眸忍痛闪烁,内心波涛汹涌,他缓缓移步向前,欲伸手扶起太上皇。 但手伸至半空,突然停顿,不敢真的触碰那高贵而又颓废的身躯。他咽下心头的哽咽,声音幽幽传出:“万岁爷,此番变局,确是无人可逆,请陛下保重。” 王朗转身沉默,步履沉重地向大殿之外迈去,一步一回头,心中那不忍与无可奈何煎熬着他的灵魂。 德凌沶就那么坐在皇位之前的寒玉地上,虚弱地喘着气,愤怒使得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但他拒绝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泪水。 王朗的背影消失在门槛之外,德凌沶抓起一块抛在一旁的宫装布匹,狠狠地掩住脸,让自己的呜咽声沉没在这肃杀的寂静中。 殿外,风淅沥沥,卷起一地的尘土,仿佛连九五之尊的悲伤,都不足以为这飘渺人世留下痕迹。 德凌沶被废为平岳县男,儿子德沐儿也被废为七品云骑尉,他们一家就这样被软禁在端都城下辖的平岳县,食邑一百户。 不久,在德白晶的命令下,清平县主德悠悠在德凌济的扶植下登基,成功接替至圣帝德沐儿,是为景烛女皇,并于次年改元景烛元年。 然而,接下来,一场新的危机,正悄无声息的到来。 第BL-16章 袁氏反叛 德悠悠戴上了皇冠,身着金缕龙袍,微微低下头颅,接受着朝臣的跪拜。 她娇小的身躯在巍峨的宝座上,竭力维持着一国之君的庄严与沉稳。 不过,在冠冕的阴影下,她那双流转着忧虑的眼睛却隐隐露出恐惧。 果然,数月之后,外戚袁氏的旌旗已在直州扬起沙尘,提起父辈的佩剑,释放着复仇的光芒。 袁景坐在战马之上,手握着铁制马鞭,目光坚毅如铜铁一般,沉声下令让兵马过河。 两万反叛军的士卒,跨马挥鞭,疾如狂风,态势凶猛,接连攻破了洪都城、临唐城、江津城的高墙深垒。 城门陷落的声音,如同冷锐的战鼓在晨曦中震响,他们的兵锋已不容任何阻挡,直逼上京城,剑指朝堂! 德凌济和德悠悠,在金銮殿之中仿佛听到了战马蹄声的悄然逼近,情境万分紧迫。 上京左司马何休,神情严峻,手握弯刀,领着数名卫士在殿外忠诚地守护着。 他们的身形如同沉默的岩石,稳固而坚定。只有何休的目光,不时渗透着不安和焦躁。 德凌济心中焦急如焚,身躯矫健地跳上战马,手臂挥动着骨节发出的颤音,大声召集仅存的护卫。 而德悠悠,虽是新晋的君主,却未有片刻的慌乱,从容地把满腔的焦急收入了锦袍之内,挺直腰板跟随其中。 何休猛地张弓搭箭,疾速往前掠去,头也不回地带着德悠悠和德凌济从暗道中逃离,转往端都城的方向。他身手敏捷,每一步都计算切准,确保他们的安全撤退。 何休是至圣二年的进士,时年二十岁,不久,在左连署德夏空的力谏下,被德白晶任命为上京都督府的左司马。 何休,穿着亮银色的铠甲,紧紧拱手,他的目光坚定,显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忠诚和决心。“凌济,我现在就去请示御所大人,让她即刻派兵支援。”他的声音,充满了急切。 德凌济站在宽敞的策略室中,微微皱着眉头,她身穿战袍,目光如炬,环顾四周密布各种军事地图和策略图的房间。 她那时候的脸上,布满了思索的痕迹,仿佛在心中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决定。 “不,那样太迟了。”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仿佛每个字都重千钧。“等到幕府军到来的时候,估计整个直州,都要沦陷了。若是如此,我就没有办法去见御所大人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紧迫感。若是真的把直州丢了,就算德白晶想保她,幕臣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于她而言,丢了直州,只有死路一条! 随即,她的视线落在房间的一角,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桌面上的一个地名,她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寻找解决的办法。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何休的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他知道,面前的都督德凌济,正在与时间赛跑。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长袍轻轻摩擦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在思考着千百个可能的情况,每一次脚步的落地,都似乎是对策略的一次重新评估。 她的手不时地轻轻拨动着房间中悬挂的各种旗帜和标志,似乎在寻求着某种灵感。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整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透过窗户,她凝视着远处的平岳县方向,那里的景象似乎在她的眼中变得异常清晰。 她的目光定格在城池的一处特殊地形上,那里或许是反攻的关键。 “有了!” 德凌济的声音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和决心,她似乎在那一瞬间找到了突破危机的关键点。她迅速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战略图,用手指在一处地点重重点了一下。 “我们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形,进行反击。”她的声音充满了信心,她转头看向何休,眼中充满了战斗的光芒。 “召集所有可以动员的兵力,我们不需要外援,我们自己就是最强的力量!” 何休被德凌济的气势和决心深深感染,他紧握双拳,点头应诺。 他知道,这将是一个艰难的战斗,但他们已经找到了潜在的胜利之道。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却坚定地传达着共同的决心:为了保卫直州,为了保卫朝廷,他们将不惜一切。 “大人,德凌济这些幕臣,朝着平岳县的方向跑了。”与此同时,一个斥候指着远处,紧张地说道。 远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袁景哈哈大笑,蓄势待发的他正得意洋洋。 “怎么,他们不知道,我军将士已经攻克了三个郡城吗?”他挥袖间气势逼人,充满嘲讽地说道,“区区一个县城,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 一名将领跟着嘲讽道:“而且,平岳县可是三面环山,如果他们向那边跑,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袁景高举长剑,傲然喊道:“弟兄们,敌人就在平岳县,杀!” 如雷贯耳的喊声刺|激着血液沸腾,反叛军士卒们纷纷接口喊道,士气高昂地迅速冲向平岳县,仿佛迈向胜利的阶梯。 七尺长剑挥动,火焰熊熊燃烧,血雨腥风中,反叛军士卒们蜂拥而上,军音震天,攻城战一触即发。 夜晚的寒风呼啸着,袁景坐在骏马之上,一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站在城门口,高大威严的身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让所有的敌人都感到心生寒意。 他举起宝剑,发出一声响亮的咆哮,声音如雷霆般传遍整个平岳县:“投降者,不杀!” 平岳县的士兵们听到袁景的宣言,心头一凛,他们知道现在转投敌军还来得及,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袁景信誓旦旦的语气使得士兵们对他的威信更加信赖,纷纷开始思考是否要投降。 而就在这时,德凌济突然踏上城门,手中持着闪烁着寒光的佩剑,压在德凌沶的脖子上,身旁的护卫同样将佩剑压在德沐儿的脖子上。 袁景感受到德凌济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不禁面露凝重之色。德凌济的杀气让他感到一丝威胁,但他并不打算退缩。他指着德凌济的佩剑,怒喊道:“放开太上皇和陛下,否则,我绝不饶你!” 德凌济听了袁景的嚣张言辞,冷笑了一声:“哼,你休想!德凌沶的安危,掌握在我们手中。你们敢有一丝妄动,我便立刻杀了他!” 袁景不敢轻举妄动,对他们而言,德凌沶可是一杆重要的旗帜,德凌沶死了,他们起兵就会名不正言不顺,这两万士兵,极有可能倒戈。 “说说,我们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太上皇?”袁景高声喊道。 第BL-17章 大意轻敌 “很简单,你带着你的军队,后退十步。”德凌济的声音穿透夜空,一边紧紧抓着德凌沶的手臂,一边高声喊道。 德凌济的眼神坚定,目光如刀,显然是下了决心的样子。 袁景的将领们互相对视,眼中流露出犹豫和不信。 就在这时,一个高级将领急匆匆地跑到袁景的身旁,神色紧张地低声道:“大人,只怕是这里有诈,我们要小心,不能轻易答应!” 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潜在的陷阱。袁景一脸不屑地扫了一眼四周,冷笑着回应:“怕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自信,“德凌济这个小丫头,不过只有一个折冲府的兵力罢了,多说也就一千人,我们可是有两万兵马,让她十步,无妨!” 袁景的言语中充满了轻蔑和挑衅。“而且,方才斥候来报,平岳县内的守军,不过区区一二百人,主力军不在这里。那么,就让我看看,德凌济会耍什么花招。” 言毕,他挥了挥手,下令士卒后退。他的士卒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开始缓缓后退,每个人的步伐都显得异常沉重。 德凌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每一个动作,确认他们确实在执行命令。 袁景站在那里,双手背负,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德凌济,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这一举动而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由于在场的士卒人数众多,后退十步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步伐缓慢且混乱,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发战争的火花。 袁景站在前方,双臂交叉,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对方,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如何啊,德凌济?”袁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尤为响亮,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德凌济,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我已经让弟兄们后退十步了。现在,还不放开太上皇与圣上么!”袁景高声喊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德凌济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袁景,她的手紧紧握着剑柄,眼神冷冽,似乎在衡量着眼前的局势。 片刻之后,德凌济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她的眼神更加锋利,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给我上!”德凌济突然大声命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一刻,他的气势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丝震撼。 顿时,隐藏在夜色中的幕府军开始行动,他们中的一员,手持弓箭,骑着马的骑兵,猛地冲出来,向着袁景的军队发起了猛烈的射击。 平岳县城门顿时大开,仅有的守军手执长矛,鱼跃而出。而德凌济带着德凌沶与德沐儿,趁着夜色骑上马,从县的侧门逃出。 箭如雨下,每一支都带着死亡的威胁,冲向袁景的士兵们,他们猝不及防,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袁景的士兵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开始慌乱地四处寻找掩护,他们抬起盾牌,试图抵挡那密如暴雨的箭矢。 袁景本人,见状立即变色,他紧握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但他迅速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开始指挥士兵应对。 “盾牌手,上!”袁景大声喊道,试图稳定军心,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试图为士兵们带去一线希望。 德凌济则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冷静至极。 在月光暗淡无光的夜里,袁景的军队,这支未曾历经过多磨砺的队伍,在混乱中失去了方向,一时间,他们的阵脚动摇,损失惨重。 袁景在前线,目睹了这一切,他怒不可遏地挥动着手中的指挥剑,大声骂道:“你这个臭丫头!” 怒火中烧的他,急忙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自己的军队。 他笔直地站立,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愤怒的情绪,随即厉声下达命令:“不要慌!德凌济跑了,给我追!”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试图激发士兵们的士气。袁景没有丝毫犹豫,迈开大步,亲自带头,身影坚定地向前冲去,率领着手下的军队,朝着那群持弓箭的幕府军追击。 这群幕府军骑兵,利用夜色和地形,向袁景的队伍疯狂射箭。袁景一边奔跑,一边怒吼,激励着自己的士兵。 随着他们的前进,前方出现了一条小路,通往一处山谷。 那些骑兵队似乎早有预谋,迅速沿着小路,和德凌济一同进入山谷。 面对狡猾的敌人,袁景没有停下脚步,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剑,带领着疲惫的军队,紧追不舍。 山谷的入口狭窄,只容单支队伍单行,袁景的反叛军在这样的地形中行进极其困难。 随行的将领担心地低声对袁景说:“大人,这山谷狭窄,极易遭遇埋伏。” 袁景却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这半山腰都是密林,怎么可能有伏兵?就算有,又能如何?我们可是两万兵马。” 随后他表示继续前进,一行人就这样边走边戒备,时刻准备着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在那紧要关头,何休身形俊逸地移动于山谷之上的密林之中,双眼犹如捕猎的鹰隼,锐利且充满算计。 他的手臂一挥,信号旗随风飞扬,那是仅有平岳县大炮射击的指令。 十二尊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它们的嘴巴对准了下面的山谷,一道令下,“给我轰!”的命令犹如降临的雷霆,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随即,令人心惊胆战的炮声咚咚咚地响起,每一击都携带着毁灭的力量,朝着山谷内的叛军倾倒。 土石飞溅,炮弹如同死神的使者,准确地落入叛军之中,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数百声惨叫汇聚成一片,袁景的士兵们如同断线的风筝,毫无头绪地寻求躲避之地。 袁景本人,乍一见此景,不禁愣在原地,他的眼睛瞪大,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喊出了“你!” 他挑战的双眉紧锁,不解这种偏僻之地,何休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架设了大炮。 但何休并未给袁景太多思索的时间,他决断地挥动手中的旗帜,指挥另一只手下部队,开始往山谷下投放大小不一的滚石、以及早就砍伐下来的滚木。 这些滚石与滚木像是山崩一般,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毁灭。 袁景的军队,被堵在了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的山谷中间,成为了困兽。 何休站在高处,目光冷冽,如同掌控生死的阎罗。在意识到形势之严峻后,袁景紧急收回心神,大声吼出:“快撤!”的同时,他的视线掠过周围的战况,却见入口处已被第三支幕府军所封锁。 一时间,幕府军短矛手开始向着他们射击,尖锐的短矛划过夜空,带着终结的意志。袁景紧咬牙关,脸色极其难看。 第BL-18章 得胜归来 袁景与幕府军之间的激战贯穿了漆黑的夜晚直至黎明初露,紧张的气氛中,他的士兵们已经是精疲力尽,肩膀低垂,刀剑无力地垂在手中。 然而,对面的何休指挥下的幕府军却仿佛刚刚开战,士气高涨,他们的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战鼓声声震天。 袁景,身披战甲,目光如炬,在混乱中保持一丝清醒,他的剑指挥下,仍有序地指挥着残军抵抗。 然而,当一名亲信将领血战而归,满身是血地对他说:“大人,快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时,袁景的内心终于动摇。 他转头望向四周,只见士兵们眼中的绝望与恐惧。在将领们的掩护下,袁景猛地跃上战马,马蹄踏起尘土,他骑着马如箭一般飞快地穿过战场,朝着山谷的出口疾驰而去。 何休站在高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袁景的背影,正当他准备下令全军追击时,德凌济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必追了,他一定,会被抓回来的。” 德凌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刻洞察。 何休虽然疑惑,但还是收回了追击的命令,转而指挥部队整顿阵脚。 在德凌济的策略下,袁景的这场貌似突如其来的叛乱,在激烈的抵抗后,最终还是在短短一个月内被平定。 当日下午,一个被战败包围的袁景,面无表情地被县令和几名士兵押送进了上京城的大门,城门缓缓关闭,映入眼帘的是他即将到来的灭门之灾。 玄菟城的大将军府内,德白晶手持重卷,脸上怒气如暴风前的寂静,她猛地将卷轴摔在地上,金丝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突然站起身来,裙摆摆动如同狂风中的黑云,目光如电般扫过在场的臣子们。 “袁景竟敢叛乱!” 她声音冰冷,似乎每个字都蕴含着刀剑的锋利。 德白晶怒步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山川,那里正是上京的方向。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下令道:“传孤军令,命右连署德义江立即率兵前往上京,诛灭叛贼!” 一旁的大将德义江立刻跪下,颤声应命,身体微微颤抖,知道这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征途。 德白晶转过头,眼中的怒火似乎能焚烧一切,“袁景败了,但这还不够,孤要他,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决意。随即她又下达了更加严酷的命令,“对袁景及直州的袁氏,夷灭三族,不留后患!”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接着,上京城内外,血雨腥风随即展开,袁景全家,被斩首示众,袁氏族人惨遭毒手,上千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了刑场。他们的头颅落地,声响凄厉,这场对袁氏皇族外戚的屠杀,宛如地狱之景,持续了十五天之久。 德凌沶,在这场血雨腥风中,自知罪责难逃,他在房间内徘徊,最终停在案前,拔剑欲自刎。 然而,在他剑尖即将触及喉咙的那一刻,德凌济闯入房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需如此,跟我去玄菟城,接受御所大人的裁决。” 德凌济的话语坚定而冷静,德凌沶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剑,跟随德凌济离开,朝玄菟城的方向缓缓行去。 “你还知道来见孤?”德白晶身着紫色龙纹长裙,头戴远游冠,一脸默然的看向跪在她面前的德凌沶。 她的声音冷如冰霜,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德凌沶低头,不敢直视德白晶的眼睛,他的手微微颤抖,紧握着自己的衣角。 “袁景是草民的外戚,他们借着草民的名义谋反作乱,草民也应当承担其责。” 他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每个字都透露出绝望和无助。德凌沶缓缓抬头,目光中满是泪水,但他迅速低下头,避免让泪水真的滑落。 “御所大人,您若是想杀了我,就杀,只求您,饶了我的孩子们,他们无罪!”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在向德白晶表达最后的哀求。 言毕,他重重地低下头,额头猛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刻,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德白晶静静地看着德凌沶,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漠。 她转过头,目光如刀,投向一旁的德凌济。 德凌济步伐沉稳地走近,她的表情严肃,眼神中不带任何情感波动。 “凌济,孤问你,平岳县男,参与谋反了么?”德白晶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权威和不容置疑。 德凌济一步步走近德凌沶,看着他颤抖的手和紧握的衣角。 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抓住德凌沶的手腕,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德凌沶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失望的泪水,他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滑落,但仍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德凌济冷静而坚定地说道:“德凌沶,并未参与谋反。这场谋反是袁氏外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发动的,德凌沶同样受到他们的控制。” 她继续说道:“既然袁氏已经被夷灭三族,看在他是德氏宗亲的份上,请您饶了他一命,让他躲藏在玄菟城,以杜绝别有用心之人以他的名义兴风作浪。这样一来,全国的百姓都会赞扬您的宽容和大度,对幕府更加忠诚和尊崇。” 德白晶默然地看着德凌济,表情有些松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德白晶默默地看了看德凌济,那视线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屏障,仿佛在寻找一个无法言说的答案。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绕过龙纹的御案,一步步走向了窗边。 窗外的阳光如水,静静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冷清的光环。 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望向跪在地上的德凌沶。 她的眼神复杂,仿佛在这一刻,无数的思绪和情感在她心中交织。 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孤就吩咐有关官员,给两位废帝,找一处宅子,用来居住。左连署大人,就请你去处理这件事。” “是。”德夏空低头回应道。 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在这宁静的夜晚,却如同惊雷般在德凌沶的心中炸响。 德凌沶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急忙低下头,额头几乎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声道:“多谢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震撼。 随后,德白晶转过身,又一次走回宝座之上,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孤独而坚定。 她沉声道:“德凌沶,你可以走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给了德凌沶重新开始的希望。 德凌沶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爬起身来。 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移动都似乎在对抗着自己体内的痛苦和绝望。 但他终于站稳了,深深地朝德白晶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一步一挪地向殿门外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 当他终于走到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殿,身后留下了一串混乱而狼狈的脚印。 德白晶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随即,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 她轻声道:“辛苦了,凌济。是你为孤,守住了直州,孤,要赏你。” 这句话虽轻,却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仿佛承载着所有的重量与希望。 第BL-19章 就任执权,权倾幕府 “御所大人言过了。”德凌济缓缓地拱手,身体微微向前倾,同时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敬畏和尊敬。 “是何休何大人骁勇善战,才得以消除逆贼。”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却透露出对何休何大人的无限崇拜。 德白晶静静地听着,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凝思。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的纹路。 “孤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从远古的深渊中缓缓升起,“赏,是肯定的。而且,接下来,孤有新的重任,要托付于你。” 她的目光如冰封的湖水,透过德凌济的眼神,似乎在探寻他的内心深处。 德凌济这个少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立即恭敬地问道:“请御所大人明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膝盖轻轻触地,展现了她对德白晶无比的敬仰。 “最近,孤与幕府重臣商讨多日,”德白晶默默的说道,她的双手慢慢合拢,双眼微微闭合,似乎在回想过去的讨论,“孤觉得,是时候,重新任命执权了。” 声音中的沉稳,显示出她对未来的深思熟虑。 她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炬,直视德凌济,“孤想任命你,为第二代执权,重新组建执权省。”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也充满了对德凌济的信任和期望。 德凌济一听,心中一惊,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身体微微后仰,仿佛想要从这沉重的责任中退却。“御所大人,臣妾岂敢位居如此?!”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安和恐惧,双眼不敢直视德白晶的冷峻目光。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声音更加微弱,“还请御所大人收回成命!”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仿佛在努力找寻一个更合适的候选。“如若想要推举新执权,臣妾建议,以舞阳侯德凌风为新执权。”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图从德白晶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同意的迹象。 德白晶却是摇了摇头,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德凌济的回应。“二叔虽然年长稳重,”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但他不如你有智慧,执权是辅弼大将军的首席要职,需要年轻人才行。” 德凌济的肩膀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再次开口,声音略显哽咽:“但臣妾” 德白晶则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就接受。” 德凌济的身体轻轻一震,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缓缓站起身,双手颤抖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乎是将身体弯成了九十度。 “御所大人,这这真是给予小女子莫大的荣幸和重任!”她的声音颤抖,但每个字都透露出她对这份任命的重视。 德凌济感到一股无形的重压压在肩上,她无力地垂下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绝望的表情。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渐渐松开,显示出她的无奈和接受。 上一任执权的下场,大家都有目共睹,德凌济自然不想接受这个官职,然而,德白晶对她寄予了厚望,使得她不得不接受。 德白晶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和期待。她缓缓站起身,步伐稳重地走到德凌济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抬起德凌济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记住,”她低声说,“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你的责任。不要让孤失望。” 德凌济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仍有犹豫和恐惧,但也生出一丝坚定。“臣妾,明白了。”她的声音虽小,却透出一股决意。 她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红晕,她紧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回应着德白晶的信任。“御所大人,臣凌济,定不负您的厚望!”她的声音逐渐坚定,显示出她对即将到来的责任的决心和勇气。 一段时间后,德凌济在大将军府的议事堂,在王公公宣读的将军令下,恭敬地接受了执权这个职位,身穿红色蟒纹官袍,头戴三梁进贤冠。 她站在堂中,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展现出他的决心和果断。众人看着他,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不久后,周亲王德山海突然薨逝,享年三十二岁。御舍人德凌风作为新的天领奉行,接过了德山海的重任。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面容凝重而庄重,肩上的责任使他充满了压力,但他也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一日傍晚,德凌风正在院子里打太极,他的身影在夕阳下变得虚幻而矫健。 他的动作准确而有力,展现出他对武学的造诣。德白洺在管家李德全的陪伴下,坐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他,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敬佩和喜爱。 “我做好饭了,快来吃饭。”千灵韵走出屋子,喊道。她身着简朴的衣袍,嘴角带着微笑,透露出她温柔而贤淑的气质。她的声音温暖而悦耳,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儿子,你饿吗?”德凌风停下太极,转过身来,眼神柔和地看向一旁的德白洺,问道。 德白洺,身姿挺直,脸上却不带一丝表情,淡淡地摇了摇头:“不饿。” 他的声音低沉,透出一丝倔强。 千灵韵,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正忙着擦拭桌子,听到这一幕,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她叉着腰,脸上的表情从温柔转为有些生气:“不吃拉倒,害的老娘如此用心为你们做饭,哼,晚上就饿着,饿死拉倒!” 她走向德凌风,一边说一边指着他,声音逐渐提高:“姓德的,别以为当了天领奉行,你就是老爷大人了!只要你不休了我,我千灵韵,照样骂你。”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坚持。 德凌风,面对千灵韵的埋怨,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平息怒气。 “好啦好啦,娘子,别生气嘛。” 他轻叹一声,转向德白洺,微笑着说:“算了,儿子,我们还是去吃一些。”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德白洺的肩膀,引导他向屋内走去。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门外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 德白晶,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带着德凌济,从正门缓缓走了进来。德凌济紧跟在她身后。 德白晶的目光扫过院子,最终落在了即将进屋内的德凌风和德白洺身上,他开口说道:“二叔,你们这一家,还真是热闹啊。”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玩笑和温暖。 德凌风立即拉着德白洺的小手,步伐匆忙却又不失庄重地走向前来,深深地向德白晶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是敬意与庄严:“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德白晶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摆动,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温声回应道:“不必如此拘泥礼数,起来,起来。” 她步伐轻移,几步之间便到了德白洺的面前,双手轻轻将他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白洺都长这么大了,你几岁了呢?” 德白洺,稍微有些紧张地回望着德白晶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却尽力保持着稳定:“回御所大人,臣臣六岁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被德白晶这样抱着。 德凌风看向德凌济,随后说道:“这是我家白洺,第一次见到凌济,对?快,白洺,见过姑姑。” 德白洺紧张的低下头,看向德凌济,咕哝道:“姑姑,您好。” 德凌济凑过来,摸了摸他的脸蛋,道:“你好呀。” 德白晶轻轻地笑了,眼里充满了柔情与期待,转头看向德凌济,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严肃:“今后,二叔和凌济,你们都是幕府的重臣,一定要好好辅佐孤啊,玄菟幕府,就靠你们了。” 德凌风,听到这话,心中涌动着一股温暖,他知道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重托。他深深地拱手鞠躬三次,声音坚定而响亮:“臣等,遵命!” “白洺也一样,要听父亲的话哦。”德白晶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 德白洺连连点头:“放心,御所大人。” 他们之间的互动,虽然简短,却足以显示出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与不言而喻的信任。 德白洺在德白晶的怀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他的小手不自觉地环绕在德白晶的脖子上,眼神中开始透露出对这位亲人的依赖和信任。 德白晶感受到德白洺的动作,心中更是涌现出一股温馨,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神柔和,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德凌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原来幕府宗室,也可以有亲情。 后来,德白晶去世后,在德凌济等人的拥立下,德凌风继任三代将军,此后,德凌济进封为端都郡公,食邑一万七千户。 延康元年,德凌济嫁给了下属何休,德凌风听闻,增邑三千户,以作为贺礼。 又过了数年,德白洺继任为四代将军,亲政后,他又给德凌济增邑一万户,自此,德凌济的权势已经到达巅峰,俨然成为副将军的存在。 或许,在当时看来,连她都没有想到,这二代执权,一当就是五十余年。 第175章 追击御后李辞浅 德景治微微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握住门框,眼神避免与德白龙直视,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祖母一早就出去了。” 德白龙的眉头轻轻挑起,他缓缓从门槛上迈步,脚步声在宁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一边走一边转向德景治,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哦?” 他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背后,疑惑的眼神透过门缝深深地锁定在德景治身上,“那你知道,你祖母去做什么了吗?” 德景治再次摇了摇头,这次更加有力,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来驱散自己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声音稍显哽咽:“不知道。” 德白龙听后,脑海中涌现出种种猜测,他缓慢地环顾着眼前的小庭院,心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似乎有一种不祥的气息在萦绕。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疑惑和担忧,不禁开始仔细思考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阵风吹过,院落中的花朵摇曳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顿时感到背脊发凉,心底涌出一股不安的预感。他不禁暗自祈祷,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夜里,德寂完与德熙淳二人在暗淡的灯光下密谈,气氛凝重。消息传来时,德寂完猛地站起,双手砸在桌面上,杯盘声响。 “这个老太太啊,坏我好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德熙淳则是一脸的冷静,慢条斯理地抚摸着下巴,眼神深邃:“本王早就该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他平静地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德白龙是她的儿子,被圈禁也算合理。” 他继续分析,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对策。 德寂完转身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脸上的怒气似乎被夜风吹散了一些。 “这下,我们该怎么办?”他回过头,眼神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看向一旁的德熙淳,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德熙淳缓缓站起,走到地图前,指尖轻触着幕府的范围,沉思良久。 他的目光坚定,转向德寂完:“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计划。”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示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德寂完紧紧地盯着德熙淳,眼中逐渐闪烁出阴谋的光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计划的轮廓在二人的对话中慢慢成形。 德寂完双手交叠于桌面,眉头紧锁,深沉的目光落在昏暗的灯光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德熙淳微微点头,一抹算计之色掠过眼底:“不错,提前行动。” 他缓缓站起身,身姿挺拔,双手背后交叉,眼中闪烁着坚定之光,缓缓地转了一圈,仿佛在审视整个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无人偷听。 “本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热切,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打在德寂完的心上,引发了一阵共鸣。 他的步伐停在窗边,手指轻触窗框,目光穿过薄雾,望向远方的暗夜。 “成败在此一举,岂能说放弃就放弃?”语气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他转身,目光如炬,直视德寂完,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响应。 德寂完抿了抿唇,眼神中泛起一抹复杂之色,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德熙淳身旁,望着外面的夜色,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迟疑:“可是,德白洺这个人,真的会如此就范吗?” 他的声音稍显沉重,眼神中的犹豫不决如同夜空中摇曳的星光,黯淡却又难以忽视。 德熙淳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德寂完,仿佛要洞察他的内心深处,片刻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缓缓地走回桌边,双手支撑在桌面上,低头沉思。 然后,他突然抬头,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找到了解决之道,“但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他就范。” 德寂完听后,眼前一亮,似乎从德熙淳的话语中找到了希望,他迈步靠近,紧张而期待地问:“具体怎么做?” 德熙淳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下巴,开始详细地阐述他的计划,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缓慢,确保德寂完能够完全理解他的意图。 随着计划的逐步展开,德寂完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他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德熙淳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和决心。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但在这紧张中,也充满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德寂完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眼神坚定地看向德熙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 德熙淳微微颔首,两人的目光在默契中交织,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次日傍晚,夕阳西下,御后李辞浅与何祟步入寂静的宗庙,她的手轻轻搭在何祟的肩上,两人的步伐沉稳而冷静。 御后的眼神平静,她的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毫无所知。 何祟则紧张地扫视四周,偶尔与御后交换一个眼神,她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坚定。 就在此时,宗庙两侧突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德寂完带领着一群精壮的伏兵如同猛兽般突然冲出。 德寂完身着战甲,腰间挂剑,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向着李辞浅所在的方向,声音洪亮地命令:“抓住御后李辞浅!” 伏兵们呼喊着,如潮水般朝御后涌去。李辞浅的眼神依旧平静,她转头对何祟轻轻一笑,仿佛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然后,她轻盈地转身,裙摆随风飘扬,携着何祟,向着一个预先准备的秘密通道快速移动。 何祟紧跟其后,双手紧握着一柄短剑,警惕地回望追兵的方向。她们二人紧接着,便骑上快马,朝着树林方向飞奔。 然而,德寂完依旧带着伏兵追击李辞浅,他们穿过稀疏的树林,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 德寂完身先士卒,腿部肌肉紧绷,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透过树林间的缝隙,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李辞浅逃跑的踪迹。 伏兵们紧随其后,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呼吸沉重却有序,显示出他们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就这样,他们一路跟了两三里,却始终没能追上李辞浅。 第176章 执权突然出现 德寂完突然停下脚步,高举右手,示意伏兵暂停追击。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寻找可能的隐蔽处。 然后,他蹲下身子,指尖轻触地面,感受着微弱的震动和土壤的湿度,试图从中找出李辞浅的方向。 伏兵围成半圆,静默无声,气氛紧张。德寂完的目光最终锁定了一条微弱的脚印,他迅速站起身,向伏兵示意继续前进。 随着追踪的深入,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德寂完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发现了通往秘密通道的隐藏入口。 他身体前倾,加快了步伐,而伏兵也随之加速。德寂完抵达入口处时,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推开藏匿于灌木丛中的大石,揭露出秘密通道的入口。 德寂完转头对伏兵下达命令,声音低沉而有力,“分成两组,一组跟我进入,另一组在外围戒备。”伏兵迅速行动,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部署。 德寂完率先进入秘密通道,通道狭窄而昏暗,他的手触碰到冰冷的石壁,心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断。 他们在通道中前行了片刻,前方突然亮起微弱的光线,德寂完的步伐稍微加快。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接近了李辞浅的位置。通道终于到达尽头,德寂完推开通道口的木门,眼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月光从天空中洒下,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容。 德寂完迅速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李辞浅的身影。他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逐渐升起。 这时,他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显然,李辞浅就在不远处。德寂完立即指挥伏兵按照脚印方向搜索,他们像猎豹一般敏捷地穿梭在夜色中,决心不让李辞浅逃脱。 深夜的寒风中,德寂完的伏兵们像一群疲惫的狼一样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的呼吸在夜色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德寂完站在他们中间,脸上挂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表情,他环顾四周,眼神如刀一般锐利。 众人的讨论声渐渐止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德寂完身上。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伏兵们,像是在寻找答案,然后他快步走向伏兵甲,眼神逼人地问道:“你看见御后了吗?” 伏兵甲身体一僵,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嘴唇微动,声音低沉而略显颤抖:“没有,大人。” 德寂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的手臂猛地伸出,如同铁钳一般抓住伏兵甲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伏兵甲差点跪倒在地。然后,德寂完用力将他推开,伏兵甲几乎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德寂完转过身,目光如电,扫向另一位伏兵乙,步伐坚定地走过去,眼神冷冽地问道:“那你看到了吗?” 伏兵乙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他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德寂完的眼睛,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禀县男大人,我我也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德寂完的怒气更甚,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绷紧,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他猛地转身,望向剩下的伏兵,冷声道:“还有谁?谁看到了御后的踪迹?”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伏兵敢于开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紧张。 德寂完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自己的怒火。然后,他忽然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树下,双手背负,低头沉思。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色中,御后李辞浅突然从暗影中走出,她的步伐稳健而自信,仿佛夜色为她让路。 她身旁,何祟紧随其后,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四周的伏兵,她的手紧握着剑柄,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李辞浅停下脚步,抬头挺胸,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挑衅与不屑:“哼,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没有发现本宫啊。” 德寂完,原本紧握剑柄准备上前的他,在听到御后的声音后,身体猛然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的目光锁定在李辞浅的身上,仿佛在寻找某种确认。 而就在李辞浅的身旁,一位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妇人缓缓走出,她的出现如同一道惊雷,在场的伏兵们瞬间紧张起来。 这位老妇人,便是执权,德凌济,她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德凌济并不是独自一人,她的身后跟随着十余名身穿铁甲,手持火铳的幕府军士兵。 这些士兵站得笔直,火铳对准了德寂完和他的伏兵,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德寂完的目光从德凌济转向了她背后的幕府军,他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微微低头,紧握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权衡着接下来的行动。 德寂完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中的波动,他抬头,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德凌济,寻求着她眼中的意图。 德凌济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稍微放松警戒,她步步前行,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她的目光落在德寂完身上,那眼神中混合着复杂的情感,既有责备也有期待。 德寂完站在德凌济的面前,身姿挺拔却显露出隐隐的疲惫。他的目光在德凌济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迅速避开。德凌济看着他,眼中的严肃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德寂完,你应该知道,老身为什么来见你。”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响彻夜空。 德寂完默然站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剑柄,眉头微微蹙起。“你也应该很清楚,谋反的下场。”德凌济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所以,你还不收手么。”她的眼神更加锐利,似乎要穿透德寂完的心。 德寂完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的目光复杂,仿佛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德凌济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眼前高大的德寂完,那眼神仿佛在看他的祖父,德凌浟一般。 “可是”德寂完的声音低沉,蕴含着深深的无奈,“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的双手紧握,身体轻微地颤动,显露出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德凌济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被冷酷取代。“胡说!”她打断了他,声音中带着斥责,“你是宣王的曾孙,是幕府德氏宗亲,倘若能够悬崖勒马,或许御所大人,不会杀你。” 德寂完低下头,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思绪纷乱。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言语。 第177章 德寂完投降 见德寂完和伏兵们的表情微变,德凌济立即收紧了眉头,她的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冷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意。 她的身体略微前倾,仿佛是要更好地观察他们的反应,大声喊道: “你们都是我大律的士卒,每个人都受过御所大人的恩典,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跟随他一起谋反呢,安安分分当个士卒,戍守一方,立下功勋,难道不好么!”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权威和不容置疑的严肃。 “怎么,你们真的以为,手中的刀剑,可以挡得住老身所率领幕府军的火铳么?”德凌济的声音更加冷硬,她的手缓缓举起,指向前方的伏兵,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使得伏兵们心中的犹豫更加明显。 伏兵们互相对视,眼中满是迟疑和恐惧,他们的手上握着的刀剑开始颤抖,不确定是否还应该坚持下去。 “这”一名伏兵的声音颤抖着,开始了,但语句未完便戛然而止,他的眼神在德凌济严厉的目光下迅速低垂,仿佛是在寻找一条出路。 德凌济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峻,那冷酷的表情如同冰山,令人难以接近。她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下,沉声道: “放下刀剑,立即投降,老身作为执权,可以保证你们会安然无恙。” 她的声音虽低,但每个字都字字铿锵,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伏兵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中开始出现动摇,手中紧握的刀剑仿佛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德凌济见状,再次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更加冷硬:“否则,不仅你们会身死,御所大人,定会诛灭你们三族!老身,可不止有这一队火铳兵!”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在每个人的心上,使得原本就已经动摇的心彻底陷入了恐惧之中。 德寂完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他的眼神复杂,眉头紧锁。 他知道,德凌济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威胁,而是她完全有能力做到的事。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住剑柄,内心的挣扎和矛盾更加激烈。 而德凌济,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她的目光冷冽,等待着伏兵们的最终决定。 “我投降!”一位伏兵突破重重心理防线,声音裹挟着恐惧与绝望,大喊出了决定自己命运的两个字。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刀剑,仿佛这一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随即,他的膝盖失去力量,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趴在尘土之上,头颅低垂,身体微微颤动,表现出他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紧接着,仿佛这一举动成了信号,德寂完所率领的伏兵们,一个接一个,面露迟疑,但终究还是依次放下手中的武器。 他们跪倒的动作仿佛经过了协商,整齐而有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其中一些人眼中含泪,似乎是为了即将失去的荣耀和尊严,也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奈。 德凌济目睹这一切,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这微笑中包含了复杂的情绪——胜利的喜悦,对于叛乱者的怜悯,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和平的期待。 她点了点头,这一动作简单而有力,足以显示她对伏兵们决定的肯定。“很好,你们能够如此识大局,老身很欣慰。”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宽容。 她随即转向一旁举着火铳的宫司直,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传达一个无声的命令。 “带他们下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她的语气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定下了伏兵们未来的命运。 宫司直立即反应,他的身体微微一弓,表现出对德凌济深深的敬意。“下官遵命!”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这几百名伏兵大喊:“你们,和本都尉来,快!”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也透露出一丝安慰,告诉这些曾经的叛军,他们的选择将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原来,德凌济身旁的火铳兵,均是宫司直带来的,宫司直是德寂尘的下属,掌管着火铳兵。 德凌济的目光如冰刃般扫向德寂完,她的声音冷冽刺骨:“怎么,你还要坚持么?” 德寂完周围的伏兵已经不见,他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颤抖着。他四处望去,只见众人皆已投降,眼神中透露出孤立无援的恐慌。 “执权大人,是下官昏聩,”他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眼中满是泪水,“看在您是下官姑婆的份上,请您救我!” 他的双腿颤抖着,仿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最终无力地跪倒在雪地上,双手抱头,姿态低微。 德凌济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微微点头,仿佛是在权衡着什么,然后淡淡地说:“好,来人啊,把他带走。” 四周的士兵们立刻反应过来,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德寂完架了起来。 德寂完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但很快意识到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他被架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傀儡,无力地任由士兵操控。 众士兵们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确保他无法逃脱。 随着冷风擦过,德凌济慢慢地对着李辞浅拱手一拜,表示深深的谢意:“感谢御后娘娘配合老身,否则,老身真不知道,该如何救这个孩子。” 她的身体缓缓直起,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感激。 李辞浅微微一笑,温暖如春风,她轻轻点头,抚摸着手中的折扇,眼神柔和:“执权大人心胸宽广,若是换做夫君御所大人,恐怕寂完这个孩子,就要难逃一死咯。”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凛冽的寒风,远眺着苍茫的天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她轻声细语,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智慧,同时手指轻轻划过折扇上的图案,似乎在强调生命的珍贵。 德凌济跟着看向远处,眼神中流露出深邃的思考,她的眼中仿佛能看到未来的波动,思绪飞扬。 与此同时,德熙淳得知德寂完投降的消息后,他脸色一变,突然猛地一拍案桌,发出一声闷哼,双眼中闪过一抹愤怒的火光。 “这些胆小鬼!废物,都是废物!”他的声音犹如炸雷般震耳欲聋,震得殿内的纸张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站了起来,形容尽显愤怒,猛地抓起桌上的一壶茶,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溅得桌面上到处都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几乎要喷火般瞪着眼前的斥候:“德寂完可是带着一个折冲府的兵啊,一个折冲府兵啊!居然都投降了!这些懦夫,懦夫,懦夫!”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和鄙视,“为了能够苟活,他们竟然如此背叛了本王!这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的废物,本王就不应该和他联手!” 第178章 正式谋反 邓登缓步穿过宽阔的殿堂,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稳定,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他心中的忧虑和恳求。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期盼,一直注视着德熙淳,尽管知道他的话可能会引发亲王的怒火。 当他的声音响起,里面充满了一种深沉的认真:“既然这样,亲王殿下,我们还是放弃。” 他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德熙淳的反应几乎是瞬间的,他的脸色迅速由惊讶转为愤怒,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邓登,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 “放弃?”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不信,“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叫本王放弃?你是何居心?!” 他的怒气像是一股无形的风暴,扫过整个殿堂。他猛地起身,力量之大让他的座椅向后滑去,他的手臂迅速伸出,抓起桌上的砚台。 邓登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德熙淳的动作迅猛无比,砚台如同脱弦之箭般朝着邓登飞去。 邓登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他的身体瞬间向侧面移动,避开了飞来的砚台,砚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转身面对德熙淳,眼中满是不解和委屈,但他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德熙淳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颤抖但坚定:“你还是本王的管家么!” 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邓登还是拱起手,低下头,他的声音低沉但清晰,尽管气氛紧张,他还是试图传达他的忠诚和关切:“既然这样,小的这里有一个消息,亲王殿下,您要不要听一听?”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期待着德熙淳能平息怒火,倾听他的话。 德熙淳以一种沉重的动作落座,目光冷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开口说道:“邓登,你说,本王倒是非常好奇,你又有什么所谓的大消息?” 邓登稍微低下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自信:“亲王殿下,小的有幸从将军府密探那里得知一则消息,现在御所大人正带着仅有的几十个护卫,向军火库的方向快速前进。”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加确凿的言辞,继续说道:“而且,据说那些护卫并不强大,我们完全有机会调动折冲府的精兵,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德熙淳眉头微皱,他似乎在思考邓登的话,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然而,很快,他便轻蔑地哼了一声,对邓登的计划表示不屑: “哼,那几十个护卫,若是训练有素的火铳队,又该如何应对?你真以为本王愿意让自己的兵马去送死吗?” 德熙淳的态度使得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他慢慢站起身,走向房间的另一侧,似乎在寻找什么能够释放怒气的东西。 “不,您误会了。”邓登迅速挥动手臂,以平息亲王的怒火,“执权德凌济已经调走了火铳队,现在御所大人身边,仅剩下普通护卫。” 他语气坚定,每个字都充满了说服力。 邓登向前迈出了一步,几乎可以感受到德熙淳冷冽的目光穿透自己,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军火库的守卫,装备都很普通,人数不过百人,几乎没有人防守。” 他继续说道,声音低沉,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下一句话中。 “我们只需动用一个折冲府的兵力,便能轻易围住他们,毫无声息。” 邓登的脸上现出一抹坚决之色,他知道自己所提的每一个计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夺取军火库后,我们将拥有足够的兵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希望,“这将为我们的胜利,铺平道路。” 他又前进了一步,低下头,几乎是在耳语。“亲王殿下,若您不愿意向敌人低头,那么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全力一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邓登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接下来的话语中,“请您做出决断!” 德熙淳沉默了,目光从邓登身上移开,似乎在内心深处做着激烈的斗争。 过了一会儿,德熙淳缓缓点头,仿佛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好,邓登,你速去咱们折冲府,就说是换防,叫全体士卒,准备好,起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怒气中恢复过来。德熙淳站起身,走到桌边,手中拿起一张信件,这是玄菟北府折冲都尉的信物,上面有他的署名,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 他放下信件,“拿着这个,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邓登迅速躬身,接过信物,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遵命,亲王殿下!”他的声音坚定,充满了决心。 不必说,玄菟北府折冲都尉的印信,是德熙淳通过各种手段,动用各种关系得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南府的士兵们能够有借口,借着换防的名义倾巢出动。 德熙淳做了这么久的果毅都尉,全府上下的士卒都收到过他的恩惠,对他的忠心不言而喻,而折冲都尉又与他狼狈为奸,因此,他可以调动士卒。 德熙淳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他转身走向兵营,手脚利落地穿上了代表着王族尊贵的铠甲。 他的手指在铠甲上轻轻滑过,似乎在感受着即将到来的战斗。铠甲扣合的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扣合都像是战鼓的敲击,激发着士兵们的士气。 他一步步走向马匹,手臂用力将自己提上马背,动作中流露出一丝王者的气息。 德熙淳拍了拍马背,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轻轻嘶鸣了一声。 在夜色中,他领着一千二百名玄菟南府的士卒,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玄菟城。士卒们身着深色的战衣,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脚步轻盈而坚定。 城门守卫看了看印信,都一致认为印信是真的,没有问题,加上军火库较为重要,调配兵力较多也算正常。 于是,守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换防,没有什么问题,随后轻手轻脚地开启了城门,仿佛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德熙淳率先一马当先,穿过城门,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他们沿着城墙的阴影前进,避免被偶尔巡逻的守卫发现。 每个士卒都像是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只有心跳声和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们。当他们接近军火库时,德熙淳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他深吸了一口冷空气,仿佛是在为最后的冲锋做准备。 突然,他拔出剑,剑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那是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敌人的不屑。 他高举剑柄,这一刻,他不仅是一位亲王,更是一位冲锋在前的战士。 他深邃的眼眸瞥见了军火库的大门,那里宁静而沉睡,仿佛不知即将发生的风暴。然后,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敌人就在里面,冲啊!” 这声呼喊像是夜空中的雷声,激荡着每一个士卒的血液。他们如被释放的野兽,随着德熙淳的马蹄声,冲向了那扇沉睡的大门。 第179章 一场闹剧 殊不知,此刻,德白洺身着织金紫袍,正悠然坐在军火库的小城墙上,双腿轻轻摇晃,目光淡定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城墙的冷石并未让他感到丝毫不适,反而似乎成了他观察战场的最佳座椅。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壁,节奏缓慢而有意义,仿佛在默数着什么。 当德寂尘见到父亲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刚想跨步前行,德白洺却是微微摆手,示意息止。 他的手掌轻轻一挥,似乎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那是一种沉着冷静的力量展露无遗。 “无妨,孤要看看,他们到底,会闹出什么样子呢。”德白洺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玩味,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夜色,看到每一个士卒的心思。 军火库外的十几名持刀护卫,本已紧绷的神经仿佛得到了某种释放,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动作匆忙而混乱。 只剩下德熙淳等人,他们显得格外显眼和坚定。 “哼,御所大人,本王知道,你就在这里面。”德熙淳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声音里充满了挑衅和自信。 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已经预见了胜利的景象。 手中紧握的剑柄上,他的手指紧绷,显示出攻击即将发起的紧张气氛。 “今日,本王可是带着一千二百名士卒,把你这军火库团团围住,想必你也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陷入困境!” 在逃窜的护卫背影消失之际,德熙淳的声音愈发嘹亮,每个字都仿佛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看着逃窜的护卫,德熙淳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狂妄和肆意,更加坚信德白洺真的只是孤军一人。 他的狂笑让夜色都为之一震,仿佛在宣告他对即将到来的胜利充满了期待。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激起了每一个士卒心中的热血。 “你和文王,你们父子,欺负皇室,夺走了本该属于本王的皇位,这乱臣贼子,也就莫过于你们如此了!”德熙淳在怒火中挥动手臂,指着城门大声骂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能点燃周围的空气。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声音更加坚定:“今日,本王就是要夺回,属于本王的东西。你们幕府倒行逆施,天下人早就看不惯了。” 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在一旁的士卒们也跟着激动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接着高声喝道:“等本王当上皇帝,定要将这世道,扶回正轨!”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同远处的雷鸣。他的身体向前倾,仿佛要扑向前方的敌人。他继续高声喝道:“德白洺,赶紧滚出来投降,否则,等本王攻进去,你就等着被本王杀掉祭天!” 他的声音尖锐而嘹亮,似乎要穿透夜空,传到城墙的另一边。城墙上的德白洺,看着城墙下的德熙淳,轻轻摇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他双手环抱胸前,身体微微后仰,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这场戏,还真是精彩啊。 他的目光似乎穿过重重迷雾,直视着德熙淳的灵魂深处。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似乎已经看穿了德熙淳的计谋。 德熙淳则继续怒吼,声音如同暴风前的雷鸣,震动着整个战场。 他手中的剑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剑尖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德白洺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思考,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决策。 在城墙下,德熙淳的士卒们已经按捺不住,他们挥舞着武器,脚步不断前移,仿佛随时都会发起冲锋。德白洺的嘴角再次上扬,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殿下,德白洺似乎对我们的举动置若罔闻,我们是否直接攻城?”邓登语气低沉,面带不悦之色,紧握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满与急迫。 德熙淳听罢,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如电般扫过前方的城墙,随即缓缓点头,决断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好,那就依你所言,来人!”他大声呼喊,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立刻搬来攻城的器械,给我冲,冲破军火库的大门!”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力。 士卒们闻声,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脚步沉重而坚定,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战斗的光芒。 十几名士卒紧紧抱住沉重的攻城木,他们的肌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结实,汗水顺着他们的额头滴落。 他们向前猛冲,一声声的吼叫充满了力量与决心,攻城木在他们的合力下像是获得了生命,猛烈地撞击着军火库坚固的大门。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大门发出了颤抖的响声,仿佛在这股力量面前,即将崩塌。 在城墙之上,德白洺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深邃,仿佛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声音轻轻飘散在夜风中:“他们真是急了。” 德白洺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身旁一直静默站立的德寂尘身上,缓缓地打了个哈欠,眼中透露出几分决然:“看来,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德寂尘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决绝,他点了点头,表情肃然。 “去,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德白洺低声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德寂尘深深看了德白洺一眼,然后拱手一拜,表示最高的尊敬与服从:“遵命,父亲大人。” 正当德熙淳等人热火朝天的撞击军火库的大门时,只见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德熙淳抬起手,示意士卒们停下来,随后走上前,看了看里面的状况。 士卒们的脚步戛然而止,紧张地交换着目光。德熙淳皱着眉头,缓缓走入军火库,手中的剑紧握,准备应对可能的伏击。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库内四处扫视,试图发现任何异常。士卒们紧随其后,手中的武器紧握,心跳加速,准备随时应战。 然而,当他走进军火库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原地。 他的眼睛睁大了,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细细端详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第180章 大败 德熙淳的步伐突然停滞,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军火库大门内的景象。 他以为自己的脑子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因为军火库内竟站满了装备整齐划一的幕府军队,他们静如止水,排列成完美的阵列,冷酷的目光穿透了昏暗的光线,锐利地盯着来犯的敌人。 这些幕府士兵的铠甲在火把的昏黄光线下反射着沉静的寒光,数量之多,足以让德熙淳的心跳加速,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领头的两名将领更是背负双手站立,气度不凡; 天领奉行德落花那一身青色战袍上的金边显得特别耀眼,而天领左司马德白焱紧抿双唇,一双衰老却明亮的眼眸透露出坚定而冷静的决心。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重重阵容之中宛如两座不可攀越的高峰。 德落花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在对德熙淳发出无言的挑衅,嘴角勾勒出的微笑轻松而自信,然而却带着让人心寒的讽刺:“守保亲王,让你久等了啊。” 他声音中夹杂着戏谑与不屑,仿佛整个战局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叫人不寒而栗。 听到德落花这带有一丝轻蔑的问候,德熙淳只感觉咽喉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说话都有些困难,他死死地咬着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肌肉微微颤抖,显露出一丝激动与愤怒,道: “天领奉行德落花,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愤恨和不甘。 德落花轻轻扭动着脖子,仿佛为了缓解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带来的不适,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丝无趣:“瞧你说的,本官奉执权大人之令,在此逮捕逆贼罢了。” 他的双手轻轻揉搓,似乎在暗自调整心绪,继续说道:“守保亲王,认输,御所大人,会让你善终的。” 德熙淳听到这话,面色顿时铁青,双拳紧握到几乎发白。 他狠狠地咬着下唇,眼中那股昏红仿佛能够喷射出血色的火焰。他突然挺直了背脊,就像是一头即将扑食的雄狮,那手中的剑闪烁着寒光,如同雄狮尖锐的爪牙。 “哼,你说的倒是容易,本王的苦衷谁能理解!”他的怒喝声划破夜空,声音刺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含着风雷。 德熙淳猛地跳上一块高出的石头,手中的剑在月光下绘出一道道流畅的银弧,这般英姿尽显其绝望中的壮烈气概。 “事已至此,本王无路可退!弟兄们,给本王上!”他的手臂横扫过空中,振臂高喊,那动作尽是豪迈和决绝。 反叛军的士卒们听见这个声音,如同被点燃的战斗烽火,一个个眼中燃烧着同样的暴怒和决意。他们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筋肉紧绷,准备在这关键时刻为他们的王献上忠诚和热血。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冲锋的那一刻,只见德落花风轻云淡地抬起了右手,表情间竟是既定胜负的淡然和遗憾。众目睽睽之下,那只漆黑的袍袖在冷风中轻轻一摆,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释放出了冰冷的杀机。 伴随着德落花标志性的姿势,一排排火铳兵从暗处冲了出来,他们手持短火铳,排成整齐的队伍。 每一名火铳兵都是训练有素,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张紧绷的弓,随时准备发射出致命的箭矢。他们肃静无声,只有沉重的脚步声证明他们的存在。 对着激愤的反叛军,这些火铳兵没有一丝迟疑,冷漠地开枪,一声声密集的火药爆炸声此起彼伏,宛如冥河上空响起的丧钟。橙红的火光伴随着浓浓的硝烟漫天覆盖,仿佛将这片战场变成了地狱之门。 铅球穿透空气,射向反叛士卒们的身躯,血肉在刹那间绽放成最残酷的花朵。 随着火光和硝烟的升腾,死伤惨重的惨叫声充斥整个战场。战士们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还在喘息,有的已然静寂;有的神情悲壮,有的眼神茫然。 那些残喘的苦痛与即将逝去的悔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惨烈的画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反叛军顿时僵立在原地,他们惊疑不定,不知所措。而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紧接着,德白焱悠然步出阵列,他手中的长剑如同冷艳的彗星,从天而降。那剑刃上捕捉到的月光让其显得愈加锋锐无比,仿佛能裂开黑夜。 随着他的每一步,脚下石板都似乎要因这股无形的气势而碎裂。“执权大人有令,逆贼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一个不留,杀啊!” 他的声音宣泄出一股无匹的决断,仿佛宣判了审判的终结。那剑从鞘中抽出,温度骤降,一股冰冷剑气横扫四野,让每一个逆贼的心都感到一种窒息的冰冷。 一瞬间,军火库内紧随其后的震响中,幕府军似乎是应声而出,如猛虎下山一般涌出,他们在月光下如鬼魅一般散开,悄无声息地将德熙淳团团围住。 边锋部队疯狂围剿,那杀气腾腾的架势不容他有逃脱之理。德熙淳试图抽剑反抗,但还不及拔刀,就被幕府军猛地击中肩膀,摔落|马下。 他硬是支撑着疼痛,企图爬起来再战,却发现自己已被数十把利剑紧紧对准。最终,德熙淳的这次谋反,在幕府军的绝对优势下,被无情平定。 一切仿佛都在一息间尘埃落定,反叛军的火焰就这样在暴风雨般的打击中逐渐消逝。两个士卒迅速接近倒地的德熙淳,他们粗暴地将他拉下马,毫不客气地反手将其双臂用粗麻绳捆缚。 被捆绑的德熙淳挣扎着,但那束缚之绳却愈发紧了。挣扎无果后,德熙淳不得不屈服,让士卒们将自己拖拽前进。 他被带到德落花的面前,士卒们低头,其中一个腰板笔挺,低声道:“奉行大人,我们活捉德熙淳了!” 德落花微微颔首认可,面无表情,眼中却似有深沉如海的计量,他的目光似箭,深深穿透德熙淳的魂魄。“嗯。”德落花平静地点点头,那微不可见的肯定却是宣判叛贼命运的钉子。 此刻,德白洺已经缓缓走下城墙,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德落花的身旁。 第181章 逼问德熙淳 在那阴沉的军火库外,德落花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步走去,手掌紧紧握成拳,内心的决断如同寒冰般坚定。 “御所大人。”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即双手合十,低头行了一个礼,“他们怎么处置?”他的目光投向了被囚的邓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德白洺,那位战场上的决断者,深邃的眼眸在瞬间扫过整个场下,最后定格在邓登身上。他轻蔑一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哼。” 声音虽轻,却如同寒风穿透全场,让人心生寒意。 随即他伸出手,手指如同利剑般直指邓登,“把他拖下去,严加审讯。”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如同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紧接着,几个士兵如同猎豹般迅速行动,他们的动作麻利而坚定,步步紧逼向邓登。 邓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甘。 但在士兵们铁一般的包围下,他的反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士兵们毫不留情,上前一把抓住邓登的双臂,猛地一扯,将其从地上拖拽起来。邓登试图挣扎,但只能在士兵们的铁拳下低下了头。 “是!”士兵们的回应犹如雷霆,响彻云霄。他们不给邓登任何喘息的机会,就这样将他押向了未知的命运。 随后,德白洺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被捆绑的人物——德熙淳。德熙淳的双眼中满是坚毅和不屈,尽管身处逆境,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突然间,两个士卒走上前,一个站在他的左侧,一个站在右侧。他们的眼神冷酷,毫不犹豫地伸手压住德熙淳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向了地面。 德熙淳试图抵抗,肩膀的肌肉因努力而紧绷,但那无情的力量如山一般沉重,让他无法动弹。 德熙淳的脸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呼吸间都夹杂着尘土的气息。 但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坚定,仿佛要用这最后的骄傲,挑战那命运的不公。 而德白洺,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说,为什么谋反?”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手中的佩剑慢慢从鞘中抽出,寒光闪烁,在昏暗的灯光下投射出阴森的影子。 他的脚步沉重,一步步向德熙淳逼近,剑尖轻轻抵在德熙淳的脖子上,冷冽至极。德熙淳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却是一言不发,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在这肃杀的气氛中。 德白洺眉头一皱,剑尖轻轻划过德熙淳的面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的声音更加冰冷:“不说是吗?” 剑尖随即移至德熙淳的手臂,轻轻一划,又是一道血痕。德熙淳咬紧牙关,痛苦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仍旧沉默不语。 见德熙淳依旧无动于衷,德白洺突然暴怒,剑身一转,猛地向德熙淳的肩头重重一击。德熙淳的身体被重击之力震得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但他立即稳住身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却仍不开口。 德白洺怒火中烧,猛地连踢德熙淳三脚,每一脚都带着滔天|怒火和不可抑制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的怒气全部倾泻在德熙淳的身上。德熙淳踉跄后退,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但他咬紧牙关,拒绝倒下。 “孤问你,为什么谋反?!”德白洺的怒吼如雷霆,震得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颤。 他紧紧地抓住德熙淳的衣领,将他的身体猛地拉近,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碰撞。德熙淳的呼吸粗重,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却依旧坚定。 “当年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文王他老人家,对你视如己出,”德白洺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每个字都像是冰冷的刀片, “他甚至,还允许你入仕幕府,成为重臣,食邑千户,领有属官。试问自幕府建立以来,有几个皇室亲王得到如此待遇?!” 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每一步都似在重申他的权威,“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幕府的么!” 他的怒气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德熙淳抬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挑战,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无奈又有轻蔑。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呵。”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御所大人,您可真喜欢开玩笑呢。”他嘲讽地说,身体虽被束缚,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德熙淳的双眼紧盯着德白洺,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要说谋反,”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充满了力量,“不应该是你们幕府么?”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疯狂的笑意,“是你们幕府,从朝廷手中,夺走实权的啊!”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投掷出的石块,重重地击中德白洺的心。 德熙淳摇头,笑容中充满了无奈和怨恨,“我父亲才是嫡长子,”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这皇位就应该是他的。” 他的肩膀微微抖动,显露出内心的激动。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抢走本属于父亲的皇位!”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满是不甘和愤怒。 “你们幕府随意操控朝廷,”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怒火,“把我们皇室当做傀儡对待。” 他的拳头紧握,即使被捆绑也感觉到了他的愤怒。 “抢了本王的东西,”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还要本王对你心怀感恩么!” 最后,他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讽刺,仿佛是对这整个世界的不屑。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军火库外,悲凉而冷漠。眼神充满了绝望,但在那绝望深处,还有一丝不屈的光芒在闪烁。 德白洺听后,眼神复杂,内心的挣扎在他的脸上交织成一幅矛盾的画面。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德熙淳的衣领,却逐渐失去了力度。 德熙淳,看着这位一直以冷酷严苛着称的御所大人,此刻竟然让他感受到了犹豫。 德白洺的双手缓缓地滑落,最终,无力地垂放在身边,他的目光从德熙淳的脸上移开,似乎是在逃避那锐利的目光。 德熙淳抖了抖被握皱的衣领,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他的目光坚定地锁定德白洺,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御所大人,是本王输了,但这并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压制的坚持与挑战,“你,终究不是大律皇帝,那个位置,那份权力,你怎么也触摸不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特有的冷静和深沉,仿佛在阐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你可以统治大律江山,但你永远不能拥有它。” 他轻蔑一笑,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烈,“就算你杀了本王,这个事实,你无法改变!” 第182章 救救他吧 德白洺冷冷地注视着德熙淳,双眼如冰刃一般透过酷寒,但他的双手却不住地抖着,如秋日落叶般无力且颤栗。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力度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 此刻,追兵的尘土滚滚,德凌济驭马而来,仿佛乘风破浪的将军,她那慑人的威严丝毫不减当年。她骑着高头大马,一跃而下,靴子与地面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快步走到德白洺的面前,手掌紧贴长剑的剑鞘,举止中透露出久经沙场的坚决。 她拱手低头,行了个礼,姿态平和但目光锐利。 她的表情极其平静,双眸就算衰老却难掩担忧之色,尽管已经平叛,却还是有几分忧愁。 “人都抓起来了?”德白洺默默地问道,问的是很普通的话,但声音里不自觉流露出了淡淡的无奈。 德凌济点点头,她的动作迅速而果决,没有半分犹豫,“都抓住了。”她回答,像是在交代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德白洺瞥了一眼身旁的德熙淳,他的眼神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挤在喉咙里,却化作了一句简短的令下:“带下去。”他的声音冷漠,却不及他的目光刺骨。 德熙淳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的脸庞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随即被拎了起来的他嘲讽地摇了摇头。 士兵们冲上前,一左一右地粗暴地拽住他的手臂,他被拖拽着,脚步蹒跚,但眼神依然如炬火般炽烈。 他们一路拖着德熙淳,硬石铺地在他的靴底下留下一串悲哀的痕迹,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讥嘲,朝着天牢的方向缓缓行去。 次日一早,天色刚刚泛白,德凌济抵抗着朦胧的睡意,穿上了代表着其地位的深红蟒纹官服,打算进入将军府议事。 显然,此次所议之事,正是为了昨晚的谋反。 正当她理顺那对着肩饰的每一个细节时,管家赵元吉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脚步沉重如同他脸上的忧虑。“老夫人,江淮侯父子急切地想要见一见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双手颤抖地把帽子歪斜地摘了下来。 德凌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再次平复神色,继续坐在镜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头发,像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法波及她内心的平静。 直至系好了腰带的最后一道结,德凌济方才缓缓起身,将紧致的儒袍抚平,在缓步向前堂走去的路上。 门前,江淮侯德白焱与宁平伯德寂玄父子两人神色凝重,显然心存绝望,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宗室贵族,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招惹,此刻却如灰头土脸的燕雀,在德凌济走近的刹那,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他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地板因此响起了沉闷且尊严丧失的声响。 “执权大人,请救救我们一家!”德白焱的声音嘶哑,德寂玄的眼神中带着哀求,这对在幕府权力斗争中风雨飘摇的父子,此刻只能祈求眼前的老妇人发出援手。 德凌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虽然她尚未说话,空气中却已弥漫着一股执行公事的正气。 她迅速走到他们面前,弯腰将双手轻放在他们的肘部,“快快请起,有事好好说。” 她语气虽然坚定,但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她温柔而有力地将他们扶起,仿佛是在告诉两人,不论昨天的恩怨为何,今时此刻,她愿意聆听他们的声音。 德白焱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要把满腔的苦楚和无力都呼出:“自从父亲大人去世后,我继承了江淮侯的爵位,时至今日,仍旧力求稳重行事。” 他流出了一滴苦涩的泪水,看似沉重的身躯在烛火中投下了一道孤狼般的影子,“五十六年了,我时时刻刻以忠诚于御所,不敢怠慢。”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青筋暴露于外,把他内心的焦虑与无奈具象化出来,“未料至,德寂完这个不孝子孙,竟如此藐视家训,背离王恩,居然参与谋反!” 德白焱颔首仰望屋梁,似在寻觅天降的智慧与决断,他不甘的瞳孔里带着几分求生的渴望,而声音却抑制不住地抖动: “文王陛下,还有今上御所,他们不记恨我父亲当年对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仍旧重用我们家族——这是多么厚重的恩泽,怎可以忘?” 他紧紧抓着自己厚重的外袍,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一线希望,声音渐渐低沉如冬日暗流:“我们早已感恩戴德,愿世世代代效忠幕府,效忠文王的血脉,哪里还敢妄想冒犯,奢望非分之事?我们能有今日,全托御所后恩。” 他转过身,带着满满的期盼和绝望的眼神望进德凌济这位执权大人的眼里:“今天,我只能再次俯首,再次请求,为这孩子的年少无知求一线生机。” 德白焱猛地跪倒,手指紧紧掐进地板,石头上撞击声响起,他的声音裹带着哽咽:“恳求执权大人,看在德寂完是同宗血脉的份上,替他向御所求求情。” 他紧闭双眼,额头轻触堂前的冰冷地砖,声音裹带着无以言表的焦急与不甘:“江淮侯之位,江淮侯的四千户食邑,皆可舍去——我们叩求御所大人的宽恕。” 德白焱抬头,饱含泪水的眼眸满是哀求:“只望能撼动德凌济大人您的心弦,为我们说情。” 随即,他像山崩般第二次磕下头,前额撞在地面上发出淡淡的响声,以一个宗室贵族的尊严,低声下气地诉说衷曲:“若能救下德寂完一条性命,哪怕是赴荒远之地流放,我们一家,甘做社稷幕府的奴才,直至生生世世。” 德凌济的视线落在德白焱那颤抖的肩膀上,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力与悲哀:“都是宣王的后嗣,老身当然想救下德寂完这个孩子啊。”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一时沉默不语,然后声音微微颤动继续道:“可是,他犯的可是谋反之罪啊,当今御所,生性猜忌,最忌惮谋反,只怕是老身,都很难插嘴啊。” 她缓缓转过身,紧抓着长袍的边缘,古铜色的眼中千转万回,显露出一抹无奈。 “执权大人,求您了!”德寂玄在旁边突然单膝跪地,满脸焦急地向她折腰跪下,声音里已经嘶哑:“无论成功与否,还请执权大人,试一试!” 他垂下头,额前的汗水默默滴落在雕工精美的石砖上,湿润的痕迹逐渐扩散开来。 “没错。”德白焱立刻跟着起身,将身体稍做俯拜的姿态,带着恳求的语调随声附和,“还请执权大人,试试!” 他紧握双手,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仿佛跳动的小蛇,一闪一闪地表达着他心中的紧张与迫切。 德凌济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在思考,眼神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 随后,她缓缓摇头,她触摸着自己散乱的白发,语调中带上了一丝坚定:“要知道,劝说御所,风险重重,一言不慎,连老身也要蒙羞。” 第183章 德白洺的裁定 “御所大人没有将你们全家联袂带走,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这可是谋反罪啊。” 德凌济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手颤抖着,从发髻中取下珍珠雕饰的玉簪,轻柔地抚摩着手中的暖玉镯子,沉默的嘴边挂着淡淡的叹息。 德白焱听见这话,那把年岁重重地压在他那曾坚韧如铁的心上,宽容?或许是悲悯。他感到一股梗塞凝结在嗓子里,让他的声音哽咽得难以吐出。 颤巍巍地从地面上起身,他的老眼中一波波泛着灰暗的光泽——竟是泪水。光荣岁月一夜尽毁,这份忠诚,他是情愿还是无奈?答案已无从得知。 颓然地,他摇着头,声音中裹满了绝望与释然:“我料想,御所大人恐怕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如果寂完真的不在了,我大可带着寂玄及全家人,辞去左司马一职,回到交州的故土,过些安稳的日子。”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抹苦涩迅速地在口中蔓延。他将目光缓缓放在老朋友德凌济身上,那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毅与请求。 “那么,请问,如果御所大人真的要处死他,我可不可以在行刑前,最后再看一眼寂完,就算他是犯了莫大罪行的孩子,可也算是我的孩子啊。”他的话音不高,却在房间中回荡,被每块砖石,每扇窗户截住,变得沉重异常。 德白焱的双手交握成拳,静静地放在身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殷切的盼望,像是一个等待命运裁决的囚徒。 德凌济在沉默中听完德白焱的请求后,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曾经见证无数风雨的眼眸里,显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虽低却充满力量:“老身尽量。”仿佛这简单的承诺背后,隐藏着重重波涛。德白焱感受到了她的不易,他的眼角微湿,紧握着德寂玄的手臂,他们的手掌因紧张而出现细微的颤抖。 然后,以一种几乎是恭敬的姿态,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中满是感激:“那就多谢执权大人了。”这一刻,他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感激、焦虑、期待交织在一起。 德凌济微微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一个时辰后,她的马车穿过密集的人群,直接朝大将军府的深处走去。 进入大将军府的门槛时,她的身姿显得更加高大,仿佛承担着重大的使命。她与幕臣们的拜见不是简单的礼节,而是一种忠诚的表达,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意和期待。 随后,幕臣面对德白洺,恭敬的站到两侧,右连署德凌渍迈出一步,声音极其坚定:“禀御所大人,守保亲王德熙淳不知感恩,恩将仇报,竟然想要谋反,戕害御所大人!” 他的每个字都如同重锤,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让每个人都多了几分怒意。 左连署德义江同样站出来时,他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几乎是在呼喊:“依老臣看,这样的人,就应该全家赐死!”他的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个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显得异常重要,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决定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德白洺站在高高的御案前,双手背负身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臣子,一字一顿地发问:“诸位真的认为,对他们的罪行,只有死|刑一种解决之道吗?” 环顾四周,他见到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坚定,这使他的心沉了沉。 德义江挺直了背脊,迈出一步,声音响亮而坚定,仿佛每个字都是他信念的体现:“御所大人,您的仁慈会被他们视为软弱,皇室的尊严不容挑战,若今天留他们一命,明天他们必将再起波澜!” 在这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之后,德白洺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一旁的德凌济身上,目光中带着询问。“执权大人,你对此有何看法?” 德凌济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德白洺身上,她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御所大人,虽然他们罪大恶极,但如此唐突斩杀堂堂亲王一家,在朝中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波动。这样的举动,恐怕不利于朝廷的稳定。” 她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的,她知道这每一个建议,都可能影响到整个王朝的未来。德白洺听着她的话,目光微微闪烁,显然是在思考之中。 德凌济缓缓拱手,脚步稳健地向前迈出一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声音穿过厚重的空气,清晰而坚定: “老身在此建议,将德熙淳废为庶人,全家迁往边远的幽州渤海城,责令当地的都督郡守严加看管,以防他日再起风波。” 德白洺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右手指尖轻轻敲打着御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继而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可辩驳的权威: “哼,执权大人,你这话,未免太过宽容了。德熙淳的行径,若不给予严惩,岂不是示弱于天下人前?” 他转过身体,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冷冽如冰:“传令下去,废掉德熙淳的亲王之尊,赐其三尺白绫,让他在狱中自我了断,以正朝纲!” 随着命令一出,宫内的气氛骤然紧张,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德白洺的目光再次转向德凌济,仿佛在寻求她的反应。 德凌济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光芒未曾减弱,她缓缓点头,表示理解和尊重德白洺的决定,她的态度令在场的众人心生敬意。 德白洺继续说道:“至于德熙淳的家室、属官,一律收为奴隶,生生世世给幕臣当仆人,以示惩戒!” 他的声音透过厅堂,每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石,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德凌济微微低头,默默记录下这个决定。 接着,德白洺又一次提高了声音,命令道:“罪臣德寂完,身为宣王后代,却不思报国,反与皇室狼狈为奸,他的行为,不仅辜负了历代先王,也辜负了孤的信任,立即将其拖出玄菟城门外,斩首示众!” 他的话语如同春雷,震动着每一块砖石,德凌济紧握着拱手,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定。 “至于其父德白焱,身为幕府重臣,不仅未能善导其子,还与反贼勾结,自今日起,革去其一切职位,只保留江淮侯一爵,并将其遣返交州,其食邑,削减三千六百户,只保留四百户食邑,让他好好反省。” 德白洺的声音未落,德凌济已经是神色严肃,她知道,这次的决策,将会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一笔。 第184章 要谨慎啊 议事结束后,空气中的紧张氛围似乎随着每个人的退场而逐渐消散,德凌济缓缓起身,抬脚欲步出厚重的门扉,却在这时,德白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缓缓而深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执权大人。”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却感到一股不明的预感。 德白洺从宽大的御座上缓缓站起,长袍在他身后拖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的节奏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议事堂,穿过一条幽长的回廊,来到了后方的一处园林内。 此时,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小雪,冬日的寒气与雪花交织,营造出一种朦胧而静谧的美。 德白洺站在雪中,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德凌济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她的身影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她微微抬头,凝视着飘落的雪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想必,德白焱现在,一定很绝望悲痛。”德白洺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孤也是个父亲,能够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 德凌济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德寂完犯下的是谋反之罪,孤不可能因为他是宗室,就如此纵容他,倘若孤赦免了他,而处死德熙淳,天下人会怎么想孤呢?” 德白洺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无奈和坚决,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望向德凌济, “他们只会觉得,孤任人唯亲,袒护近亲,是个昏君。” 德凌济默默地听着,她的目光从德白洺的脸上移开,再次投向那飞扬的小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理解和尊重了德白洺的选择。 德白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迷离地穿过飘落的雪花,似乎试图在冰冷的空气中寻找一丝温暖。 “希望,江淮侯一家,之后能够有所谨慎。”他低声道,声音中夹杂着无奈与期待。他缓缓转过身,望向德凌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随即,他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探究之意,问道:“你说,这次谋反,除了德熙淳与德寂完,还会有谁呢?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怕是没有这个胆量。” 德凌济沉默了一瞬,她抬头望向德白洺,眼中的思索如同雪花中隐约闪烁的光。“御所大人,您觉得,这里面,另有其人?”她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探询。 德白洺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伸出手,指向远方的天空,那里的乌云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孤觉得啊,这件事,女皇可脱不了干系,只是,孤没有证据。”他的声音沉重,每个字都像是积雪般压在心头。 德凌济紧握双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深知德白洺话语中的重量,这场谋反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更为复杂的权力斗争。 除此之外,她还要尽可能的绕开家中尚被圈禁的德白龙,不能让他卷进去。 德白洺转过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德凌济身上,那眼神中既有询问也有期待。“执权大人,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孤真的很希望能够一举拿下背后的黑手,稳固朝局。”他语气坚定,显露出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与担忧。 德凌济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抬头对德白洺说:“御所大人,我们或许需要更多的证据,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揭开这背后的真相。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势,不让这场风波影响到国家的根基。”她的声音坚定,反映出她对国家的忠诚和对德白洺的支持。 德白洺听后,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很好,德凌济,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随后,德白洺站起身,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雪地上,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直视德凌济。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要指向什么,然而又彷徨地停住了,这一刻,整个空间都被他的举动牵动着氛围。 他垂下手,轻声说道:“有些时候,孩子不听话,身为父亲或者母亲,就要及时的教育啊。”他的声音中蕴含了太多的无奈与痛苦,“否则,像德寂完这样犯下如此重罪的话,可真的是太遗憾了啊。” 他的句子,像是夜空中的流星,划破了寂静,直击心灵。德凌济静静地站着,她的身体略显僵硬,但目光坚定不移地与德白洺对视着。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德白洺,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她最终只是轻声回答:“御所大人说得对。” 语气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尊重,又有难以言喻的哀伤。 德白洺接着说道,“这件事,也算是给所有的宗室子弟,一次警示。” 他的声音稍显沉稳,仿佛一位长者的嘱托,“无论是谁,哪怕是孤的弟弟子嗣,胆敢谋反,一律正法。”这句话出口,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他缓缓转过身,给她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好像要刻印在她的心中。 “你说是,执权大人?” 德凌济微微颔首,她的动作中蕴含着对德白洺决策的全然支持。她略显紧张地抿了抿嘴,不安地摸着手上的镯子,这镯子是她昔日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她力量的源泉。 她缓缓点头,声音几乎是在自语:“是的,御所大人。” 时间如同流水,悄然滑过指尖,周围的气氛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沉重。德白洺的每个字语重心长,仿佛在重申着皇权的坚定不移。 德凌济在一旁听得出神,她的思绪纷飞,关于国家、关于忠诚的种种考量,在此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络。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身姿端庄,她的目光扫过园林内的其他石砖楼阁,最后停留在德白洺的身上。 她行了一礼,然后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告辞。“御所大人,臣妾告辞,办差去也。”德白洺点了点头,他的手微微上挑,象征性地迎了迎,示意她可以离开。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完成,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德凌济转身离开,她的步伐坚定,而德白洺步入另一处宫殿,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在她离开的瞬间流动起来。门扉被轻轻关上,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的联系。 静谧的走廊里,德凌济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的心情复杂,思绪万千,对接下来的任务心生重压,但也不乏一抹决心。离开御所的她,直奔刑部,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与此同时,德白洺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关闭的门上片刻,然后他转过身,面向剩下的臣子们。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指令道:“即刻传令于工部侍郎德辉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在一处幽静的书房内,德辉辰正在审阅文件。突然,一名小吏匆匆进入,带来了德白洺的亲命。“侍郎大人,御所有令,命您与天领奉行立刻前往查抄守保亲王府。”小吏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对这一任务颇感压力。 “微臣遵命。”德辉辰眉头一挑,他收起手中的文件,目光冷凝。他站起身,整理好衣襟,一切动作都显得格外沉稳。“传我命令,准备出发。”他吩咐道。 不久后,德辉辰携带着几名得力部下,以及他的长子德飞龙,缓步走出了工部。 他们的表情都异常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定。这一行人直奔城郊的万福镇,那里,被王命查封的守保亲王府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队伍中,德辉辰一马当先,而德飞龙则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凝重。他们父子之间,不时交换着眼神,彼此间无声的沟通充满了默契与决心。 城门渐行渐远,庞大的城壁在背后缓缓消失,而前方,一场未知的风暴正在等待着他们。 第185章 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就是守保亲王府嘛。”德飞龙站在硕大而沉重的雕花大门前,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斜曳着眼角,声音中充满了讥讽,“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宅子罢了。” 他的手轻拍着刀柄,难掩心中的不耐。 德辉辰站在儿子的身旁,目光穿过厚重的门板,仿佛已看穿了这座王府的一切。 他心中明白,表象之下,隐藏的可不仅仅是尘封的奢华。 “你懂什么。”德辉辰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讽刺,再次审视着儿子的躯体和态度,“越隐蔽的地方,好东西越多,懂么?” 德飞龙显然未被这话打动,他的眼神一闪,仍旧不以为然。 “快别耽搁了,赶紧进去清点一下。”德辉辰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急迫,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副不能有任何迟疑的模样。 言毕,德辉辰向前迈了一大步,手臂伸出,给了德飞龙一个向前的轻推,那股力道显得有些急切。 德飞龙感受到父亲那推动的力量,轻咳一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迈开步子,走向了大门。 同时,德落花已带领着一队天领奉行的官兵迅速而秩序地分向另一个侧门,他们的动作熟稔有序,足可见此前严密的准备。 此刻的德飞龙,手搭在胸侧的剑柄上,略显狂妄地扬起了下巴,他用力推开了消遣中透露着沧桑的门扉。 声响沉闷而有力,响彻了整个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德辉辰则紧跟其后,目不斜视,直接进入了王府的庭院。 德飞龙和父亲一前一后穿过阴暗的门洞,步入了庄严肃穆的守保亲王府中庭。进入前厅,德飞龙的眼光扫过雕梁画栋,尽管表面依旧不露声色,内心却对这里的奢侈品有了几分好奇。 德辉辰则是一眼看去,此地无物,仿佛一切珍宝早有人先一步取走。他沉声吩咐身后的部下:“开始搜索,细致入微。” 一队队官兵迅速行动,有的翻检各类书卷,有的搜寻家具暗格,甚至连墙壁裂缝也不放过。德辉辰自身不动如山,目光冷峻地监督着每一个人的动作。 很快,德辉辰的官兵,搜出了很多东西。 官兵禀报道:“启禀侍郎大人,小的们搜出了五箱白银,一些珠宝,九套蟒袍,以及一些书信。” 德辉辰点点头,他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并且肯定地说:“做得好,搬到工部去,都贴上封条。” 听到德辉辰的命令,官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搜出的财宝和书信抬进工部。 与此同时,德落花的官兵也汇合到他们身边,准备向德落花汇报搜查情况。 德落花走了过来,问道:“南昌侯大人,搜查的怎么样了?” 德辉辰面带微笑地回答:“一切顺利,我们搜出了许多宝物。” 德落花点了点头,对官兵们表达了自己的赞赏:“你们辛苦了,搜查得非常彻底。” 官兵们听到夸奖,顿时拱手一拜。 接着,德辉辰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官兵们下达了新的任务:“我们还要继续搜索下去,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要搜出来。” 官兵们立刻恢复了工作状态,有的检查桌子抽屉,有的翻阅书籍,有的搜索墙壁暗格,整个府邸内充满了搜索的氛围。 德辉辰走入一间豪华的书房,房间内摆满了书架,金玉堂皇之气扑面而来。他仔细观察着每一本书,一本本翻看,心思专注。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本显得异常醒目的书籍上,他迅速取下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隐藏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张带有暗示的藏宝图,德辉辰心中激动不已。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室内,德飞龙正冷冷地打量着一面墙壁。他用手敲击墙壁,发现其中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他皱了皱眉头,心中一动。 他继续敲击,发现墙壁的一块砖瓦松动了,他立刻用力将其推开。墙壁后面竟然是一个秘密通道,德飞龙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德辉辰走出书房,手中拿着地图,他迅速找到德飞龙,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期待。他们默契地奔向秘密通道,毫不犹豫地向着未知的宝藏前进。 在通道中,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逐渐走出了王府的范围。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山林,德辉辰仔细阅读地图上的标记,带领着德飞龙朝着目的地而去。 德飞龙一步步踏出地下通道,他的心情兴奋而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刺|激的行动,他感受到了探险的快|感。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父亲的坚定和决心,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信心。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眼前是一个宽阔的洞穴。洞穴内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德辉辰和德飞龙看到了大量的财宝堆积在地上,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一片璀璨夺目。 “好家伙”德辉辰、德飞龙父子,顿时愣在原地。他们凝视着眼前的财宝,心中充满了惊喜和欣喜之情。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内心此刻的感受。 两人的脚步几乎不由自主地迈向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是对自己的贪念在做最后的挣扎。 德飞龙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父亲,“这么多财宝啊”话沉没在喉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一直以来,他知道父亲对于名誉和职责的坚持。 “咱们南昌侯一家,怕是十辈子也赚不来。”这话中,有几分自嘲也有几分沉痛的感慨,德飞龙的手指轻触冰凉的金块,心情复杂。 此时,四周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诱惑,珠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也照亮了他们心底最不可告人的欲望。 想不到,一个落魄皇室贵族,居然还能吞下如此多的财宝。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清冷而危险:“私自贪|污逆臣财物,可是重罪。”说话之人的影子缓缓地映在洞穴的壁上,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德辉辰身体一僵,手中的宝石不自觉地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探头环视,怔然看到了德落花的身影。 德飞龙的表示更加剧烈,肩膀微微震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突如其来的这位不请自来的宾客。 “怎么可能…”德辉辰转过身,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尽力掩饰内心的震惶,同时也是在稳定儿子的情绪。 “奉行大人,是您多虑了。”他的声音尝试保持轻松,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丝不自然。 德飞龙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表情,尝试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憔悴,这一切的震惊给他的冷静增添了些许裂痕。 德辉辰挺直身躯,昂首挑战:“我们岂敢私吞呢。”他的手有意无意地遮挡住了兜里的小型宝石,生怕被德落花看见。 他们三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激烈交锋,德落花的来临给原本寂静的洞穴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第186章 继续查 “你知道就好。”德落花默默的说道,声音冷静却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紧张。 德辉辰听着这话,眼里闪过一抹不甘,眼前这么多的财宝,触手可及,却如同镜花水月一般遥不可及。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一旁的金币,手感冰冷,与他心中的失望形成鲜明对比。 德落花目光如炬,继续坚定地说道:“不如,把这些东西,送到执权门下,想必御所大人的亲卫,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似乎预料到了场面中可能的反抗。 德辉辰的肩膀微微一沉,表情间的犹豫显而易见。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德落花的眼睛相遇,那是一种父子间无言的理解和交流。 他深吸一口气,显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声音略带颤抖:“只能这样了。” 他的手轻轻地拍打着身旁的金堆,好似在告别一场未曾拥有的梦。 “除此之外,侍郎大人,你还发现了什么吗?”德落花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非寻常的期待,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万物。 德辉辰闻言,稍感愕然,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搜寻着记忆的深处:“关于这个,实不相瞒…”言未毕,他突然显得有些犹豫,眼神在德落花和德飞龙之间游移,似乎在衡量着该说与不该说的分量。 德飞龙见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率先打破了沉默,“奉行大人,其实我在德熙淳的书房里,偶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德落花听到这番话,眼神瞬间焕发出异样的光芒,他步伐微顿,凝重问道:“哦?在哪里?” 德飞龙见德落花反应如此强烈,不禁心头一紧,但他迅速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是一封未封的信函,藏在一本看似不起眼的书籍中。该书外观极为平常,若非意外翻阅,恐怕难以发现其中之秘。” 德落花闻言,神情更加凝重,他迈动脚步,靠近德飞龙,语气急切:“那封信,你带来了吗?” “正好在此。”德飞龙从袖中慢慢取出那封老旧的信函,手递给德落花。 德落花接过信函,指尖轻轻触摸着信封的棱角,似乎在感受其中蕴含的历史沧桑。他缓缓打开信函,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褪色的纸张上,每一个字句都被他的眼睛一一扫过。 德辉辰在一旁静静观察,内心无比紧张,他不知道这封信函会引来何种变局,但他清楚,任何一点波澜,在当前这个微妙的时刻,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德飞龙同样紧张地等待着,他虽然是这封信的发现者,但关于其内容,他并未深究,此刻也充满了好奇与忧虑。 过了许久,德落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信函,他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仿佛在心中权衡着接下来的决策。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在德辉辰和德飞龙之间一扫:“这封信,关系重大,必须立刻上报。” 德辉辰听罢,虽心中有万分不安,但他知道此时已无退路:“是,我这就安排。” 德飞龙则是心中一惊,暗暗思索这封信中究竟包含了什么秘密,使得德落花如此慎重其事。 德落花凝视着他们,最后道:“很好,你们功不可没,本奉行定会上报御所大人,嘉奖你们。” 德辉辰曲膝略弯,双掌重重相叠,优雅地在胸前行了一礼,声音中透着郑重:“那就谢过奉行大人了。” 他的声音低沉,似在压抑着心头的波澜。 德飞龙紧随其后,模仿父亲的仪式,但动作略显笨拙,显然他的内心也在剧烈地波动之中。 两人齐齐抬起头来,眼神投向德落花,只见他的脸上挂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严峻之色,仿佛天空中即将汇聚而成的风暴。 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德辉辰脑海里闪过千头万绪,而他们作为工部官员,对于天领奉行来说,尚属外人,无法参与其中的议论和决策,这无疑加剧了他的焦虑。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搓着衣衫,显出心乱如麻的样子。德飞龙觉察到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在凝固,他轻轻地咬着下唇,紧张地将视线移开,不愿直面父亲的焦虑。 德落花却似乎察觉不到两人的紧张,他抬腿跨上高头大马,坚实的手腕一扯缰绳,坚定无比。 不再多言的德落花只留给了两人一个笃定的背影,他笔直的脊背仿佛担负着整个天下的重量。 他紧握着马鞭,猛地一抽,马儿应声疾驰,扬起了一路尘埃。 德辉辰与德飞龙站在原地目送德落花远去,觉得情势迥异于从前。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声中相互传递着不祥的预感。 终于,随着德落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父子俩的肩膀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的石头却未曾落下,他们都清楚德落花手中密函的重要性,以及它将带来的波澜和变数。 他们暗自揣测,这一天之后,整个大律,无论是幕府还是朝廷,恐怕将会是一番新气象了。父子俩默默回首,往回望去,玄菟城的高墙下,阴影斑驳,让他们不禁感到一丝心寒。 提到六部,在大律,自德义庆开创幕府之后,便在玄菟城同样设立了六部,职责完全取代上京原六部,自此以后,大律便同时拥有两套六部。而只有玄菟六部官员才有实权,上京的六部官员,变成了虚职。 “这么说,唐重好这个逆贼,一直隐匿在玄菟城郊么。”德白洺紧紧地抓着手中的信函,怒声道。 德白洺的双手攥紧了信函,指甲陷入了掌心,使原本苍老的双手留下两道红印。他的愤怒之情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他却强行压制住它。 德落花拱起手,道:“臣也这么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居然才发现,是臣失职了。” 他自责地低下了头。这次的事情不仅让他感到愧疚,还让他明白了自己的疏忽大意。 德白洺无奈地摇了摇头,面色阴沉。他早就怀疑这件事与皇上有关,如今看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他下令道:“继续调查,一定要找到唐重好和邓登的蛛丝马迹!他们不可能孤立行动,一定还有同谋!那个邓登,必要的时候,可以上刑。” 德白洺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将唐重好揪出来。他明白,唐重好不可能独自行动,必定有人帮助他。 德落花点了点头,回答道:“是,臣遵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敌人的坚决态度。 德白洺将手中的信函重重地扔在了桌上,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给我查清楚,千万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的声音响彻宫殿。 第187章 你还是哀家的儿子么 在大将军府西苑宫殿内的一角,御太后千灵韵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形显得异常瘦弱。 周围的景致虽然依旧是那么的宁静优雅,但此刻的她,已经极其苍老,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白发如霜,皱纹爬满了脸颊,犹如一棵即将枯萎的古木,默默地承受着岁月的侵蚀。 德熙茗依旧忠诚地站在她的身旁,她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心,似乎想要透过这份陪伴,给予御太后一丝慰藉。 突然间,房门被人粗鲁地推开,德白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走进屋内,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份令人不安的信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原本平静的气氛瞬间被这股不祥之气撕裂。德白洺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与不信,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人心上,引发微妙的震动。 “陛下,你就别装了!”德白洺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与不满,他将手中的信函甩到了御太后的脚边,那份动作中透露出的是无法掩饰的愤怒与失望。 “守保亲王谋反一事,你也参与了!”他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西苑的宁静,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随后,他转身对宫中的仆人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御太后。”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却透露出了他对御太后的深切关心,以及对接下来可能发生事情的隐忍与担忧。 接着,德白洺转过身,目光如刀,一把抓起德熙茗的手腕,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显然是在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决断。“你!和孤来!”他厉声命令,声音中的决绝与急迫,显然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 千灵韵缓缓地从藤椅上挣扎着站起身,她的手微微颤抖,伸出去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稳定自己的身形。 她的眼神直接对上德白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随即被深深的疑惑与不解所替代。 “御所,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那个孩子!”她沙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困惑和愤怒。 德白洺的脸色铁青,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千灵韵,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任何的欺骗和犹豫。 “母亲!”他几乎是吼出这两个字,“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有人想要谋反,置孩儿和咱们幕府一族于死地啊!” 德熙茗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安。她看着德白洺和千灵韵之间紧张的气氛,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恐慌。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必须站出来,尽管她的声音微弱,但她知道这是保护自己洗清嫌疑的关键时刻。 德熙茗迈出了一步,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恳求,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诚意来化解眼前的紧张局势。 “御所大人,”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请您三思,我怎么可能会有背叛的念头呢?” 德白洺突然间转过头,他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德熙茗,那是一种充满了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你!”他的声音冷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德熙茗感到一阵无力,她的身体微微后退,但她还是努力地维持着与德白洺的目光接触。她的心中充满了苦涩,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这是关乎到整个皇室,乃至于她个人名誉的大事。 “御所大人,”德熙茗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更加坚定,“如果我有任何的不忠之心,天地不容!” 德白洺的表情似乎在德熙茗的誓言中有所缓和,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他的目光转向千灵韵,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解释和反应。 千灵韵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深知眼前的局势对她极为不利。她缓缓地坐回了藤椅上,手中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似乎是在寻找一种支撑。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坚定。 千灵韵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椅子的扶手,仿佛在这无声的触碰中寻求着什么安慰。“德白洺,你真的是哀家的儿子么。”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为什么,哀家觉得,你这个儿子,如此陌生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失望和不解。 德白洺立刻僵硬了身体,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什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与不信,“母亲,您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是您的儿子。” 他迈向前一步,试图减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千灵韵只是淡淡地后退,保持着他们之间的空间。 “哼,既然这样,你为何对哀家如此不敬,难道哀家,也是你的臣子、奴仆么!” 千灵韵的怒声在宽敞的厅堂中回荡,她的态度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德白洺的面色变得复杂,眉头紧锁,显然他被母亲的话深深触动了。一时间,他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双手无力地垂下。 “母亲,”德白洺沉声开口,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您误会了。孩儿对您的尊敬与爱戴,是绝不会有丝毫改变的。但是,现在的局势,您也看到了,外界的压力,幕府内部的纷争,我必须要做出一些决断,哪怕,这会让您感到不快。” 他走近千灵韵,试图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肩膀,表达他的歉意和关怀。但是,千灵韵依旧保持着距离,她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德白洺。 千灵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缓慢地倚靠在华丽的拐杖上,那拐杖底部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石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身体虽然微颤,但她的气场却异常强大,如同一位不容置疑的女王。 她缓缓地,步步为营地,向德白洺走近,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是在权衡每一个字的分量。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有重量一般,沉稳地敲击在德白洺的心房。 “怎么,你还是觉得,陛下参与谋反了?” 她的双眼紧紧锁定德白洺,那目光中既有探询也有责问,仿佛是想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第188章 你给哀家出去 德白洺的身体不由得微微后退,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这动作虽然轻微,却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的目光试图维持坚定,但在千灵韵那几乎能穿透心灵的眼神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动摇。 “母后,这这是国家的大事,不容有失。” 他的声音尽管尝试保持平静,却难掩颤抖。 “孩儿是您的儿子,更是这大律国的君主!” 他试图解释,但语气之中已是满满的无奈与苦涩。 “住口!”千灵韵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她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指着德白洺,怒火在她眼中燃烧。“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的父王一样,待人温和一些呢。” 她的声音在尾音时略显颤抖,显出了深深的失望。德白洺愣住了,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陛下自从来到这玄菟城,”千灵韵的声音稍显软化,但她的目光仍然锐利,“一直守候在哀家身边。”她缓缓走向德白洺,步伐稳重而缓慢。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了桌面,指尖随即在木质上轻轻滑动,“试问这大将军府如此森严,她又如何参与守保亲王的谋反!”语气中满是质疑和不解。 千灵韵越说越激动,她突然转身,背对着德白洺,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陛下陪了哀家这么久,照顾哀家就像照顾亲祖母一样,”她转过身来,眼眶开始湿润, “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天子如此啊!”她的声音哽咽,双手紧握成拳。 她死死的盯着德白洺,目光中充满了责备和痛苦。“倒是你,”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亏你还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生了病,”她停下脚步,距离德白洺仅一步之遥,“你也不闻不问。” 她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德白洺的面庞,但最终停留在空中。“只知道幕政、幕政,”她的手慢慢垂落,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就算请安,都极其敷衍,”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么!”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失望。 德白洺的脸色苍白,他似乎被千灵韵的话语击中了要害,喉咙动了动,却仍旧无言以对。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低下了头,无法直视千灵韵的目光。 “母亲!” 德白洺的话间,他的身形轻微颤抖,随即他低下了头,一滴未觉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紧握的衣摆上。 “此时非彼时,天下动荡不安,孩儿怎敢有丝毫怠慢。” 他的双手微微抬起,仿佛想要向天陈述他的无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无力地垂落。 “就算是父王在世,处境也是如此艰难,想必他老人家,也会认同孩儿的!” 他慢慢举起头,目光尽是复杂,似乎在回忆过往的光辉岁月,和父亲一起坐望星空的温暖夜晚。 此刻,德熙茗眉头微蹙,她细步挪动,从阴影中走到阳光下,向千灵韵身旁轻声说道:“祖母,您先休息。” 她轻轻揽过千灵韵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安慰的微笑,“我这就和御所大人走一趟,很快就回来继续陪伴您。” 千灵韵望着德熙茗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她的坚韧与决心,她缓缓抬起手,一把拉住了德熙茗。 “不,” 她的声音更加坚定,“你根本就没有谋反,哀家心里早有数,没必要去。”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德白洺,那眼神中充斥着失望与责问,“德熙淳能够谋反,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予的压力太大了吗,你父王当政的时候,他们一家怎么就没反呢?” 千灵韵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德白洺的心头。德白洺喉头一动,似乎想要辩解,但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发现,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苦衷,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母后的责问声在耳边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场母子间冲突的沉重。 “来兴师问罪的时候,还是先想一想自身的原因!”千灵韵继续斥责道,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深沉。 她瞥了眼德白洺,那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沉声道:“怎么,你还是想,强行带走陛下么。” 德白洺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他的手紧握成拳,显得无比坚定,却也透露出内心的挣扎。 “母后,请您理解!”德白洺面露不悦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几乎不可捕捉的颤抖,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全部涌上心头。 “放肆!”千灵韵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把拽回德熙茗,她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显示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只要哀家还在,你休想对陛下兴师问罪!”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德白洺的心上。“否则,你把哀家,一并带走,既然陛下能谋反,那么哀家是不是也谋反了!” 千灵韵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自嘲,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怨恨、悲伤和无奈全部释放了出来。 随即,她缓缓坐回椅子上,拍着案桌喊道,那动作充满了力度和决意,仿佛在表达她最后的坚持和底线。 德白洺的身体轻轻颤抖,他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变成了无力地垂在身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但那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动荡。 德熙茗站在一旁,她的目光在千灵韵和德白洺之间来回游移,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安。她的手轻轻地握紧,似乎在寻求某种支持和力量。殿内的空气变得凝重,外面的风声渐渐变大,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冲突感到悲哀。 见德白洺态度略显软化,千灵韵迅速挥动手臂,指尖几乎触及他的脸颊,声音尖锐而坚决地斥责道:“你给哀家出去,你给哀家出去,哀家不想看到你!” 她的手指颤抖,指向宽阔的殿门,眼中闪烁着泪光。德白洺面色苍白,咬紧了牙关,眼神中流露出痛苦和犹豫。 他低下头,避开了千灵韵的目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千灵韵,似乎在内心深处与某种情感做着挣扎。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然后缓缓地握成拳,显得无比坚定,但又充满了无助。 德白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几乎不可捕捉的颤抖:“孩儿,告退。”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大步朝着殿门外快速行去。每一步都踏得沉重,仿佛要将所有的羞辱和愤怒都踏入地瓦之下。 第189章 嗯哼 望着德白洺的背影,德熙茗的内心依旧充满了担忧。她看着德白洺紧握成拳的手,显得无比坚定,但却透露出内心的挣扎。她明白,要想与德熙淳撇清关系,完全获得德白洺的信任,自己似乎接下来,应该还要做些什么。 至于唐重好,自从德熙淳被抓之后,他就带着邓言,匆匆前往冀州,投奔德熙城与德小琳去了。 德熙茗的目光在望向远方的德白洺背影之后,转向唐重好的方向,心中产生了一丝担忧。 她知道唐重好离开了,她将面临更多的困难和挑战。虽然唐重好是个坚强的人,但德熙茗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担忧。 夜间,中阁内灯火通明,德白洺像往常一样,身着白色睡袍,查看奏折。他的手指在纸上滑动,行云流水般地处理着公务。他的动作快而有力,显示出一种职责和才干。 “御所大人,邓登他招了。”德落花站在他的面前,拱手拜道。德白洺听到德落花的汇报,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她的身上。他微微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都说了些什么?”德白洺的眼神依然锁定在奏折的最后一行,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努力掩饰内心的波动。 德落花看着德白洺那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疲惫,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据邓登所言,他与唐重好密谋,背后支持德熙淳,为其提供策略和资源。” 他的声音尽力保持平稳,但仍旧难掩其中的紧张气息。 德白洺轻轻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是能洞察人心的利剑,直视德落花:“只有这些么?” 他的语气淡然,但每个字都似乎重若千钧。 德落花的喉咙微微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点了点头: “是的,御所大人。臣在严刑逼供下,也试图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女皇的消息,但看来,他确实没有与女皇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德白洺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沉思,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桌的边缘,似乎在衡量德落花的话语真实性。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德落花,眼中的锐气似乎有所收敛,但依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确信无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力量。 德落花快速低头,表示肯定:“绝无虚言,御所大人。” 德白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手掌缓缓地从案桌边缘收回,紧握成拳,显露出他内心的坚定和决断。 他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窗边,望着外面深邃的夜空,似乎在寻求答案。 “你退下。”德白洺默默说道,他的声音几乎没带起任何波澜,但权威之意却是无人能够违背。 德落花微微颔首,身体轻轻一弯,表达着对御所大人的尊敬和顺从,然后他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宽敞的殿堂中回荡,直到彻底消失。 就在他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之中的瞬间,李公公急匆匆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地响起,仿佛承载着一件急迫的事务。 “御所大人,”李公公的声音有些颤抖,显露出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女皇陛下正跪在门外,请求见您一面。” 德白洺闻言,眼神突然变得冷冽,如同寒冬中的冰刃,尖锐而透彻。“她来干什么。”他的话语简洁而又充满了排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公公面露难色,显然是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就在这时,门扉被轻轻推开,德熙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神坚定,步伐稳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了进来。德白洺的目光瞬间凌厉,似乎想要通过目光将她驱逐。 德熙茗没有停下脚步,她的目光直接与德白洺对视,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 德熙茗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德白洺,可以感受到他冷厉的气场如寒风扫过,宛如寒冬里裸|露的枝条,僵硬而无情。 “你不是陪着御太后么,来孤这里做什么?”德白洺嘲讽地挑起嘴角,目光如刀刃一般锋利,仿佛想要刺穿德熙茗的心。 “还有,中阁是菜市场么,怎么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入,来人啊,把她给孤轰出去!”他一挥手,动作中自带着不容置辩的权威,带着盛怒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回音连绵。 德熙茗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看得出她是下定了决心。 “御所大人!请您不要赶我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坚毅,即便在强压之下,也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德熙茗恭敬地行了一礼,膝关节微微弯曲,姿态谦恭至极。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心只顾及御太后,而忽略了您。”她的声音略显颤抖,但却清晰传达了她的歉意。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眼中满是坚定与请求,仿佛要把所有的期望和恳求都凝聚在此刻的目光之中:“还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对您,就像对待父亲一样,请您,相信我!” 亲情的丝线在她的话语中流动,企图牵引德白洺内心深处的柔软。 德白洺重重地坐回他的檀木椅上,一丝不屑的笑意挂在嘴角,眼神中透露出对眼前女皇的轻视:“你?一个女皇,能做什么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像是对德熙茗的存在感到无趣,甚至有些厌恶。 然而,就在他话语落下的下一秒,德熙茗缓缓拱手致礼,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尊重和坚决。 她步伐稳健,缓缓地减少与德白洺之间的距离,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感受到她的接近,德白洺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他迅速坐直身体,双手紧紧握住椅子两侧的剑柄,眼中闪过一抹警惕的光芒。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怒意和不安,仿佛对德熙茗的举动感到极度的戒备:“你想干什么!孤可是御所大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第190章 舒服么 “御所大人,请放松。”德熙茗的声音轻柔而诚恳,她轻轻地将双手搭在德白洺广阔的肩膀上,开始缓缓地施加压力。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他肌肤上舞动,缓解着筋骨间的僵硬。德熙茗是上京人,她的肌肤细腻如同最高品质的绸缎,即便是最微小的接触也能带给人无尽的舒适。 她双手的温度温暖而柔和,像是春日里温煦的阳光,慢慢驱散德白洺紧绷的阴霾。 起初,德白洺的身体僵硬如铁,对她的触碰略显抗拒,他的眉头紧锁,嘴角的弧度笔直而紧绷。他的声音沉冷,带着一抹戒备。“你” 话音未落,德白洺感到了自己肩膀上的紧张情绪在她细心的按|摩下逐渐消散。 然而,即便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放松,他头脑中的警戒却始终未曾松懈一刻。 他的右手依旧紧握剑柄,手指在金属上划出细微的声响,表明他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威胁。 “御所大人,倘若我真心想要谋反,私心放纵,那么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幕府的重臣们定不会对我手软,必定会将我严惩。” “而且,就算想要谋反,难道不是应该在上京发号施令,讨伐幕府么,就算把您杀了,又能有什么用呢,难道这样的话,幕府就真的能倒塌了么。” “想必,幕府重臣,只会把我杀掉,然后另立新君,幕府的重臣们,再接着重新争夺将军之位,如果我真的想要谋反的话,这样做,未免太蠢了。” 德熙茗声音低沉,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誓言,仿佛这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着她的血脉之誓。她继续着有节奏的推拿,意在抚慰德白洺紧绷的神经与肌肉。 “我没有其他意图,只希望能够获得您的理解与信任,因为,我一直,都将您当作家人啊。”她几乎是乞求地细声继续,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恳求之意。 “你这丫头。”德白洺叹了口气,心中的厌恶逐渐消散,他已经放松警惕了,“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德熙茗凝视着德白洺的眼睛,微微一笑,同时蓦地拿出了一把手帕,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脸庞上的汗渍。 “御所大人,需要捶背吗?”德熙茗注意到德白洺肩膀那明显的僵硬,试探性地询问道。 德白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女皇陛下了。”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拭额头上的细细汗珠,然后轻盈地移动到德白洺身后,手指间开始均匀有力地推揉他的背部,每一下力度都很适中,像是春风轻拂。 德熙茗的双手迅速掌握住德白洺的肩膀,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身上舞动,灵巧而温柔,仿佛在漫天繁花中轻轻触摸着。 德白洺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的身体,每一下按|摩都像是一股涓涓细流,将他体内的疲惫和压力一点点冲刷干净。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而宽慰,紧绷的面部肌肉也逐渐松弛下来,仿佛一切烦忧都随着德熙茗的手势而飞逝。 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暖流环绕,胸中的不安和愧疚也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安心和温暖。 德熙茗按|摩的动作逐渐延伸至德白洺的脊椎,她用力而温柔地攥着他的肩膀,像是在用力驱散他身上所有的痛苦和压力。 她的双手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每一下的按|摩都能击中德白洺身体里的某一个点,给予他无尽的舒适和放松。 德白洺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仿佛他又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 接着,德白洺的身体渐渐变得酥软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而轻松的表情,仿佛身上的压力都被涤荡而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按|摩上,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舒爽和放松。 德白洺眉头微蹙,眼中的疑惑如春日的岚霭,缓缓弥漫开来,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你明明是江山社稷的女主,天之骄女,怎会手把手地为人捶背按|摩?这般精湛的技艺,究竟是何人所传?” 德熙茗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一朵初绽的春花,温婉动人: “记忆中的片段,仿佛还昨日般清晰,那是很小的时候,兄长每每骑马射箭归来,身姿疲惫,便由我揉捏肩背,随着一次次的练习,手艺也便熟能生巧了。” 德白洺不禁蹙眉,“但你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女皇,你兄长不过是个王爷,岂不觉得这份亲近有些超越了身份之分?” 德熙茗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清澈而坚定:“掌握大律,治理江山的,是您,御所大人。在兄长面前,我不是什么女皇,只是他的妹妹,这份情谊,岂是尊卑可限?” 德白洺沉吟片刻,终于仿佛被德熙茗的真诚所感动,淡声说道:“你这番话,确实让我再次见识到了你的不俗。” 德熙茗微微一笑,又继续按|摩着,“御所大人,其实每一个人,不论地位高低,都有一颗需要被理解和关怀的心,不是吗?” 德白洺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德熙茗带来的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放松。 “我曾以为,你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来,我却错了啊。”德白洺在心中默默地思忖。 德熙茗的动作渐渐放缓,仿佛怕打扰到德白洺此刻的静谧,她轻声问道:“御所大人,如今感觉如何?是否有所缓解?” “嗯,多谢你,确实舒服了许多。”德白洺睁开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未曾有过的柔和。 德熙茗收回双手,微微一笑,仿佛释然了心中所有的负担,“那便好,御所大人,如果以后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随时来侍奉您。” “罢了。” 德白洺挥了挥手,声音中隐含一丝无奈,似乎是在与自己的内心和某种深植的传统观念做着挣扎, “在这个世界上,君臣有别,难道一位坐拥万民的皇帝,会天天侍奉臣下吗?即使是对待自己的父亲,那也是不成体统的。” 他的眼神复杂,似乎在刹那间穿越了千年的宫墙,去思考那些古老的礼节与规矩在现实面前是否还有其必要性。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退下了。”德白洺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在这平淡之下,却似乎隐藏着某种惋惜和不舍,就像是夜空中即将消逝的一颗流星,美丽却转瞬即逝。 德熙茗拱手一拜,声音中同样带着一份复杂,如同她心中纠结的情感,“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的眼神坚定而柔和,就如她心中那份对德白洺,对这份关系的坚持与不舍。 走出中阁后,德熙茗放慢了脚步,一步一回头,她的内心如同被重重波浪击打,复杂且难以平静。 她清楚,身负皇室大业的自己,不得不在德白洺面前屈身,像最卑微的仆人一般地侍奉他,其实只是为了能够博取他的信任,以及为了唐重好、德熙城等人平安无事,德熙淳刚刚东窗事发,她必须及时打消德白洺的疑虑。 按|摩舒服么?实权换的。 第191章 再会德熙城 唐重好与邓言稳步穿过信都城的繁华街巷,紧绷的神色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分外显眼。两人终于抵达药茶王府的高大门前,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府内花木扶疏,廊道幽深,他们沉默着踏过层层院落,额头的汗珠在风中悄无声息地滑落。经过一名身穿锦衣的仆人引路,他们终于来到德熙城的雅致书房。 德熙茗坐在典雅的紫檀木椅上,缓缓抬眼,他的目光如冷冽的剑刃般逼人。 “德熙淳,被赐死了么?”他轻声发问,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唐重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则消息将会在德熙城心中掀起巨浪。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却又不无沉重,“没错,守保亲王的势力,正如您所料,已被彻底铲除。” 德熙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硬木书桌,他的神色在瞬间变得复杂难明。细微的敲击声在宁静的书房内回荡,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口。 “这可就难办了啊”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慢慢回荡,随后又迅速淹没在书香笼罩的气息中。 邓言看着德熙城的神态,能感受到空气中凝结的忧虑,他的眼中也难掩焦灼。 “亲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问道,声音里有一抹掩饰不住的急迫。 然而,德熙城并没有立即理会他。 只见德熙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远望城外天际。风将他的袍角吹拂,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涩。 不料,德小琳不屑一笑,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杯,茶香随她的动作轻扬,“还不是德熙淳太蠢了,天真得以为可以一举成功,结果,如此急躁起兵,他不身死才奇怪呢。” 她抿了一口茶,优雅地放下茶杯,茶水轻轻晃荡,映出她眼中的淡然,“想必,就算他真的暗杀了御所大人,只怕是在那些幕府重臣面前,也难以保全自己。真以为御所倒了,幕府就跟着倒了么。” 德熙城叹了口气,缓缓地摇头,目光穿透窗外望向远方,那里是淡淡的天际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里的沉重,“看来,我们也需要谨慎些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玉坠,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决策在这一刻显得异常艰难。 “怕什么。”德小琳依旧一脸嘲讽,手指轻轻划过茶杯的边缘,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这是信都城,不是玄菟城,我们在这里有着自己的根基,远着呢,即便玄菟有心,也不易望穿秋水。”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一缕阳光照入,“只要我们不急躁,总有机会的。” 德熙城微微点头,眼神深邃,随后缓缓转向邓言。邓言身子微颤,犹如落叶在风中挣扎,他的眼中充满了拘谨与忧虑。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帽沿,仿佛这是唯一的支撑。 德熙城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透过邓言的外表,试图读懂他的内心。 “这位是谁?”德熙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响起在宁静的书房内。 唐重好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上前,身姿恭敬。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股坚定,“这位是曾经和我一起侍奉守保亲王的密探。” 邓言的目光微闪,似乎在回忆那段难以言说的往事。 “守保亲王府里,只有他幸存了下来。”唐重好的声音透着一丝沉痛,仿佛在追忆过去的辉煌。“他做事稳妥,我就把他带来见您了。” 唐重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求证,仿佛在寻求德熙城的认可。 德熙城的目光转而落在邓言身上,眼中的锐利如刀刃般剖析。他的目光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邓言,每一次目光的移动都让邓言心中紧绷。 “你真的,打算为本王做事?”德熙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如同石块般沉重。邓言身体微微颤抖,他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点头。 “没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决,却又透着绝望。“家父已经被囚禁了,现在生死未卜。”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眼神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泪光。 “反正只有我自己了。”邓言咬着牙,声音透着一丝自嘲。“不如跟着宣化亲王您,做一番事业。”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仿佛在寻找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德熙城的声音低沉地响彻在书房里,光线微弱下他的脸庞显得愈发严肃,“倒幕,这可是个宏大的事业啊,你,真的准备好了么?”他微微挑眉,挑战性地望着邓言,期待他的答复。 邓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是在下定决心,声音坚决而有力,“没错!自守保亲王驾鹤西去,您便是我的新主子。”他笔直地站着,如一座不屈的石碑,毫无动摇。 德熙城此刻脸上掠过一抹满意的笑意,他缓和了声音,柔和的语气中带有赞赏,“好!”他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几分王者的风范,走到邓言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愿意为理想拼搏是好事,本王自然会重用你。” 随后他转身,步伐稳重地走到书桌旁,手指轻扫过案上的文书,像是在平复心中的波动,他回头对唐重好说道,“既然回到了信都城,玄菟城的动静,你们可有所了解?” 唐重好抬起头,眼神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敬意,“我们在玄菟城虽然徘徊了些时日,也打探到一些轻微的消息…” 德熙城沉吟着,手中的笔轻点桌面,“那就说来听听,本王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遵命。”唐重好缓缓地躬下腰,他的手指轻触着前额作为敬意,声音渐渐升起:“以目前我军的兵力和财力,攻打德白洺,的确是困难重重。” 他直起身子,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眸中透露出深思的影子。 “但若德白洺一旦倒下,他的继承人德寂然,一位不甚被人瞩目的世子,登上那个位置,我们的机会便会随之而来。” 说着,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想象那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局。 唐重好又抬起头来,眉头紧锁,目光炯炯有神:“这位德寂然世子,其风度举止,实在不似一位能够统领万民的领袖。” 然后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靴尖,仿佛在那漆黑之中看见了光明:“或许当他坐上幕府的主位,时间不多,整个幕府的格局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嘴角稍露讥诮,有种嘲讽世事无常的苦涩。 “何止是格局,未来的天下,或许会因为他的软弱无能,而生出一道道裂痕。”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腿侧,像是在催促着时间快些流逝。 第192章 御太后薨逝 德熙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沉思而深邃,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唐重好身上,淡淡开口:“你是在说,德寂然与德白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唐重好站得更直了,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来强化自己的话语,他点了几下头,一边点头一边坚定地说:“正是这样,他若真的成了将军,我敢肯定,幕府内部很快就会有人开始不满。”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补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内部的纷争,正好可以成为我们倒幕的绝佳契机。” 德熙淳侧头看着德小琳,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担忧地问:“但如果德白洺决定让德寂尘接替成为五代将军,我们又该怎么办?” 德小琳静静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坚定,“这很简单。” 她一步步走向中央,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淡淡一笑,声音清晰而坚决:“我们只需要确保德寂然能顺利成为五代将军,这样不就行了吗?” 德小琳轻轻旋转着手中的茶杯,茶水波澜不惊,她低头注视着那转动中的涟漪,接着抬起清冷的眸子,轻声继续说道:“想必,德寂然再傻,也不会甘心成为废世子。” 她的话音落在静谧的房间里,清晰而有力,如同石击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自古都是如此,落魄的凤凰不如雄壮的鸡。” 随着这话的落尾,她手中的茶杯停止了旋转,轻轻放下。随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似有所思的看了德熙城一眼,她的眼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与计谋。 德熙城对她的目光感到一丝异样,他的双眸微微眯起,似乎从中读出了某种深意。 “你说得对,”德熙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思索着其中的道理。“我们既然和德白洺合不来,那就和世子,搞好关系。” 他深深地望向窗外,目光穿透了垂垂的夜幕,似乎在窥视着那隐约的未来。 微微一笑,德熙城的嘴角弯起一抹得意之色,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似乎在勾勒出一幅新的时局图。 随即,他轻轻点了点头,自信的表情如同已经掌控了全局。在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脑中已经构思出一个巧妙的计策。 转眼间,又过了一段时间,此刻,玄菟城已经进入了隆冬时节,寒风呼啸着,让人感到冰寒刺骨。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是新年了,人们争相准备着迎接新年的到来。 “不好了,御所大人,御太后她她”李公公满脸焦急地推开中阁的门,立即禀报道,双膝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德白洺听后,顿时放下手中的文书,心中涌起一股紧张和担忧,他顿时明白了,便连连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上幕臣,让他们全都跪到前堂,等孤的命令。”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迫和决绝,显露出他对御太后的关心和愧疚。 旋即,他带上几个心腹侍卫,匆匆地朝着西苑走去。他们急忙穿过宫殿的走廊,德白洺的脚步显得有些急促,他的眉头紧皱,心中不断祈祷着能够见上千灵韵最后一面。 千灵韵躺在病床上,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尽头。她的眼睛微微张开,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光辉岁月。 德白洺快步走了进来,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焦急。他单膝跪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手心里传来她微弱的体温。 千灵韵感受到了儿子的紧张,她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抬起另一只手,虽然颤抖,却坚定地抚摸了德白洺的额头,无力地说道: “洺儿,娘活了八十一年,已经很幸福了,人固有一死,你不要太伤心,娘只是去见你父亲罢了,我们相爱了一辈子,现在现在终于可以团聚了。”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德白洺的心头,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德白洺紧握着母亲的手,仿佛想要通过这个举动,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传递给她,让她能够再坚持一会儿。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间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沉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德白洺低下头,额头轻轻贴在千灵韵的手背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带走了一丝温暖。 千灵韵感受到了儿子的泪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安慰道:“洺儿,不要哭,娘和你的父亲,都会在天上会,保佑你的,你要…好好活着啊。” 德白洺听到母亲的话,泪流满面,他紧紧地抱住千灵韵,仿佛想要把所有的不舍和爱都传达给她。 接着,千灵韵的目光渐渐转向一旁,她那因岁月而略显干涸的手颤抖着,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德熙茗。 德熙茗,这位在暮色中依旧保持着威严与温柔并存的女皇,她的面容虽带着疲劳的痕迹,但眼中仍闪烁着悲伤和忧郁的光芒。 千灵韵的声音虽弱,却充满了情感:“皇上是个好皇上,她陪伴在娘身边这么久,给了娘无尽的安慰和快乐,娘的心中充满了感激,这份情谊,娘永生难忘。” 她的目光温柔而深情,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回到了那些共同经历过的岁月。 “你你也要好好的对待皇上啊。”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她对儿子们的期望与嘱托。 “放心,娘我会善待陛下的。”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头低得更低了,仿佛是在向母亲保证,也是在对自己的心灵做出承诺。 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来的承诺,也有对过去的怀念。 此刻,德白藏搀扶着德纪元,一同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了身形。 他们跪在千灵韵的床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穆而庄重的气氛。德白洺和德白藏相视一眼,眼中都是对母亲即将离去的无奈和悲痛。 千灵韵望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微笑,那是一种超脱了尘世烦恼的宁静和满足,在最后时刻,能够见到孩子们一面,已经很幸运了。 “我的儿啊,你父亲文王来接娘了,你们的路还长,要互相扶持,和睦相处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看着她们,千灵韵的目光逐渐模糊,但她的心中却是平静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与爱人在另一个世界重聚。 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是她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口气。这位曾经在朝堂上风风火火、在后阁中悲欢离合的御太后,终于在这安静的傍晚,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193章 守灵 宫殿内的灯火忽隐忽现,似与众人的心情一般跌宕,四周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哀愁,仿佛连清风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一时间,西苑内的奢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佛那耀眼的金银珍宝全都黯然失色。昔日欢声笑语的殿堂,此刻却只剩下了静静流逝的时间和散不去的忧伤。 德白藏与德纪元兄弟,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试图找寻一丝安慰。 德白藏与德纪元暮然间意识到了他们自小相依为命的纽带,稚嫩的记忆再度映入他们颤抖的双眼之中。 双手微微发颤,德白藏在心头默默地许下诺言,誓要守护好留在人世的亲人。 德白洺的眼神呈现出一种痛彻心扉的决绝,沉浸在母亲温柔话语的余音中。 千灵韵的手背下,德白洺的额头感受着那一份越发冰凉的亲情,每一寸温度的流逝都显得那么真切。 德白洺努力抑制住巨大的悲痛,他知道自己需要站起来,成为接下来整个幕府以及将军家族的支柱。 他心中的波涛汹涌,胸膛里的呐喊越来越盛,但他强行让诸多情绪在心底沉寂。 德白洺深深地凝视着母亲那已经没有生息的面容,仿佛想从其中读出整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他内心最深处的孤独与坚毅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份新的责任和担当。 时间仿佛停滞,他们沉浸在这永别前的宁静与哀伤之中,一幕幕往昔的情景如潮水般涌现。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殿内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更加凝重,德白洺渐渐叩响了他心扉深处的决心。 他终于揉去了眼角的老泪,摒挡之间,他感到了内心坚定不移的力量。 他缓缓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如千年古松,透露着无法逾越的庄严和坚定。 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若洪钟,“落花,传令下去,命玄菟城内全体官民,均穿着素衣,为御太后吊丧二十七日,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饮酒食肉,违令者斩。” 跪在德白藏身后的德落花虔诚而忧戚地朝德白洺鞠了一躬,随后,他的额头触地,发出轻微的响声,昭告着即将来临的丧期的凄凉与肃穆。 紧接着,她身形如箭,掠出殿外,去完成德白洺的命令,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股决然和迅速,仿佛是默默承担起了通告天下的重任。 片刻后,白色的旗帜在整个玄菟城的天际线上显得极其醒目,如同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无声地铺陈着整个都城。 德白洺的身影在幡旗下显得尤为高大,他身穿厚重的孝服,在沉甸甸的黑色丝绸毯子上行走着,致使每一步都沉重而庄严。 德寂然与德寂尘紧随其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哀伤,但在德白洺坚定的目光引导下,内心感到莫名的安宁。 三人步入几近静寂的灵堂,德白洺凝视着供桌上的灵位,眼中尽是不舍与哀愁,却也夹杂着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决。 拱手站立的德凌济,身着白色衣裙,纱质轻柔,白绫如缟素缓缓飘动,头巾纯白一片,沐浴在透过窗棂斜射进来的熹微光芒中,轮廓分明而朦胧。 她的脚步轻软而缓慢,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想将自身的哀痛收敛得几乎无几。 她终于走到了德白洺面前,在他庄严的神情下,她微微低下了头,恭声说道:“还请御所大人节哀顺变,关于御太后的谥号,执权省已经拟定好了,请您过目。” 她双手端正地捧起一份折子,宛如供献一般的恭敬之态,缓缓地递给了德白洺。 德白洺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折子,只见他的手在细纱轻轻滑过之后,颤抖了一下,纸张在他指尖微微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低眉细读,字迹工整严谨,但他的眼中却仿佛能够读出每一个字背后的深情和隐忍。 “孝慈文王后么。”德白洺讲这几个字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颤抖,然后他将折子缓缓还给了德凌济,“好,就这样。” 口中的回答虽是平静,却在无形中传递出了一种坚决与承诺。 此刻,德熙茗身穿孝服,带着沈钰一同来到守灵的殿内。德白洺凝视着供桌上的灵位,眼中尽是不舍与哀愁,而德熙茗陪伴在他身旁,表示对逝去太后的敬意和心痛。 德寂尘对德熙茗投来一眼,心中充满了不满和嫉妒,他对德熙茗抱有敌意,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但又无法进一步行动。因为御太后护佑她,他没有机会将德熙茗一网打尽。 但他此刻,心中立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拉下台德熙茗,为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大的权势和地位。 德熙茗感受到了德寂尘的目光,心中一阵不安,但她努力保持镇定,不让内心的恐惧流露出来。她看着德白洺,轻声说道:“御所大人,天气冷了,您还是早些休息,我会替您守着。” 她的声音带着深情和关切,内心默默祈祷着德白洺能够得到慰藉与安宁。她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够给予德白洺一点安慰和支持。 “不,让孤,再守候一会。”德白洺低着头,默默的说道。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千灵韵在他儿时留给他的玉佩,仿佛在与逝去的御太后做最后的道别。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玉佩的纹路,仿佛在触碰母亲的手一般,让他不禁回忆起御太后生前的种种。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但他强忍住悲伤,尽力让自己保持坚强。他知道,此刻需要的是坚强的表现,是守护整个家族的责任。 很快,其余的宗室成员,同样缓缓走了进来,为御太后守灵。每一个人都低着头,神情凝重而悲伤。他们悄悄地围绕着灵位,仿佛在与逝去的御太后交谈,传达着心中的思念和敬意。 德白洺低着头,默默的祈祷着。他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握着,默默地祈求上天能够保佑御太后的灵魂,在天堂得到永远的安息。 他的心中弥漫着悲伤和思念,但他坚强地挺起了身体,希望能够成为家族的支持和依靠。他发誓要将御太后的遗志传承下去,为家族的荣耀而战斗。 就在这个时候,德熙茗突然注意到,在李辞浅的身旁陪侍的侍女,竟然是…何祟! “何祟!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德熙茗一时间难以置信,难道,何祟自从被掠走之后,就一直陪侍在李辞浅身旁吗? 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第194章 何祟,你怎么了 何祟陪侍在李辞浅的身旁,同样注意到德熙茗的目光。 她感受到德熙茗凝视的目光,心中一阵窃喜,但她下意识地避开德熙茗的注视,不敢看她。 她知道,她的行为可能会引起德白洺的怀疑,所以她选择尽量回避。虽然她想和德熙茗解释,但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然而,她的举动却让德熙茗更加困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何祟会故意避开她的目光,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向她透露自己的存在。她感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变得陌生了,而这种感觉让她心生忧虑。 “何祟,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已经投靠幕府了吗?我们明明是好朋友啊。” 德熙茗暗自想道。她对何祟的行为感到困惑和失望,她不明白为什么何祟会为了个人利益而背叛她们之间的友谊。她曾经信任何祟,但现在她开始怀疑她的动机和忠诚度。 她试图用眼神来与何祟交流,希望她能够解释清楚。然而,何祟却始终不敢抬头,仿佛不愿面对德熙茗的目光。这让德熙茗更加难过和不安,她不知道何祟隐藏了什么真相,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是否还能够像以前一样信任和支持。 德熙茗想了想,决定有必要见一见何祟了。 三日后,二阁内一处庭院里,薄雾轻绕,何祟穿行其间,有序地呼唤着德洛梦与德洛夏回到屋子内休息。 星光熠熠下,她手中的灯笼投射出柔和的光晕,映照在她绝定的脸庞上,透出一份从容与坚决。 一步步稳重而沉静,她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长,彷佛在夜色中悄然述说着心事。 她目光灼灼,仿佛那灯光引导航路的明灯,宛若低语般地召唤着两个孩子归来,声音中透着温柔与坚定。 她正打算回到李辞浅那里,却突然停顿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犹豫了片刻,何祟慢慢转过身去,一抹震惊掠过她的眼底,因为此刻,她直面的是一位陡然出现的人影。 德熙茗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神复杂,满载着许多未言之言。 瞬间,何祟心跳急剧加速,意外之情铺满她的面容,“陛下!” 她惊讶地看着德熙茗,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她手中的灯笼因为震惊而不自主的从指尖滑落,砰然落地,灯芯的火苗顿时摇曳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四周似乎因为这一幕而陷入更深的安静,黑暗将两人吞没,在沉默中交织出一层层的隐秘。 何祟的眼里闪过一抹恍然,然而她快速收拾情绪,试图稳定自己不稳的呼吸。 “何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德熙茗啊。”德熙茗语速略显急促,声音中蕴藏着一丝着急与不安,她快步上前,握住了何祟的肩膀,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何祟心中百感交集,感受到德熙茗的温暖掌心和急切的气息,她不知该如何应答,颤声唤出:“陛、陛下,您这是突然造访,想必有事?” 她的双肩在德熙茗的握持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夜风的寒冷,还是心底的忐忑。 德熙茗紧盯着何祟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答案,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透彻,“何祟,这些日子你你怎么样了?幕府的人有虐待你吗?” 她的语声中流露出的关切和不解掩饰不住。何祟低下头,避开了德熙茗的审视,心情复杂而矛盾,她知道自己无法避免这一刻的发生,却又害怕面对往日朋友的质疑和误解。 彼此相对的沉默,仿佛变得沉重无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大气不敢喘。 德熙茗感受到何祟的犹疑与隔阂,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疼痛,“何祟,夜深人静,此刻你在此不能对朕明说,是有何隐情吗?” 她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期望何祟能够开口说出隐藏的秘密。 何祟低着头:“陛下您还是离开,如果让御所大人发现了你我,只怕是难以保全您啊!” 灯笼摔在地上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唤起她们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曾经相伴的时光,如今却蒙上了层不可触及的迷雾。 德熙茗渐渐放松了手,声音软了下来,“不,何祟。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皇宫里欢笑的时光吗?那时候,父皇尚且在世,没有人能阻止我们无忧的快乐” 在柔和的话语中,何祟的眼睛湿润了,她勇敢地抬起头,终于正视德熙茗的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陛下,您真的不知道吗?我我一直在此,也一直关注您的消息。” 何祟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她的眼底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却又像是在等待什么,等待德熙茗能理解她无奈的处境。她的唇角有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手中的灯笼已不再重要,她心里唯一的期望就是能与德熙茗说清楚一切,重拾失去的信任与理解。 德熙茗注视着何祟,在她的眼神中寻找着真相的碎片。 她慢慢理解到何祟心中的挣扎与困境,并不自主地释放了手中的紧张力道,“何祟,如果有难言之隐,你可以对我说。御所大人又何妨,他若是真的忌惮我,估计我就没有机会和你相见了。” 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坚定与信任,仿佛要用力抵挡那些无声的迷雾,要让友谊的光芒再次穿透黑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等待何祟的回答,连星星也屏住了呼吸,宁愿隐在云后,不愿搅扰这份深沉的交流。 何祟面对德熙茗的坦白与鼓励,终于松了口气,她拾起了地上的灯笼,犹如重新拾起勇气,“陛下,我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再次紧紧地锁定德熙茗的眼睛,“这些,都是迫于无奈,但我的心,一直和您在一起,先帝的恩德,何祟没有忘。” “何祟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何祟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沉重,就像她心中压抑已久的秘密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德熙茗微微点头,沉默中传递出深深的理解与接纳,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仿佛重新点亮了那盏熄灭的灯。尽管她知道何祟之言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但至少,她能确定两人的心还连在一起。 她决定不再追问,此时此刻,只希望何祟能感受到她的支持与信任。 “何祟,未来的路还长,无论风雨兼程,我们都不会孤单。”语气温和中携带一丝坚决,她伸出手再次拥抱了何祟,如同盟友一般,心与心之间没有了隔阂。 就在这温馨而紧张的气氛中,夜色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一支火铳队伴随着锐利的金属声响,迅速地从暗处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火铳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那锋利的光芒洒在地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德熙茗的心蓦地紧绷起来,她能感受到对方浓重的敌意和那凛冽的杀意。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双手迅速将何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她的身体为何祟构筑起一面保护墙。 德熙茗的眉头紧锁,她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火铳队长,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厉声质问:“朕可是这片土地上的女皇,御所大人已经恩准朕留在这里,你们又是谁,想要干什么?!” 语气中满是权威和不容质疑的冷锐。火铳队长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女皇本人,他瞬间停顿了下,显露出一丝迟疑,但很快敛去所有表情,保持着冷漠:“女皇陛下,我们奉命而来,贵为女皇,怎能与罪人同流合污。” 第195章 御谋反风波 德熙茗听到这样的回答,却丝毫没有被震慑,反而更显愤怒,她的手紧紧握住何祟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 “罪人?你们口中的罪人,是指何祟吗?”她不甘示弱地反驳,“真是可笑呢,她一直是忠诚的,连御所大人都没能断定她是罪人,你们又岂敢?是你们误解了她!” 火铳队似乎对德熙茗的话不以为然,队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准备动手。 “朕警告你们,若敢伤害何祟一丝一毫,朕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德熙茗的话语犹如凛冬将至的北风,冷冽至极。 何祟感受到德熙茗为她所做的一切,心中涌动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她必须站出来,为自己,也为德熙茗。 何祟轻轻挣脱德熙茗的手,迈出一步,站在了德熙茗的身侧,“陛下,让我来,这一切,都与您无关。” 火铳队长见状,手中的火铳更加紧握,冷笑道:“陛下,这里可是玄菟城,别以为御太后的遗命,就是你胡作非为的资本了,胆敢干扰幕政,我们可以连你一起抓起来。” 何祟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迈步前行,却被德熙茗紧紧抓住。“何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同在。” 德熙茗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的目光在火光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火铳队看着眼前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似乎在犹豫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破空而来,打破了紧张的对峙。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道熟悉而威严的身影从队伍里缓步走了出来。 刹那间,幕府官兵朝着他齐刷刷地低下头,手中的武器微微颤抖,展现出一股恭敬之意。德熙茗的眼神一凛,立刻认出了来人。那是德寂尘,久明侯本人。 他右手紧握着佩剑,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息,脸上挂着得意且略显挑衅的笑容。 德熙茗心中一惊,不解其意,冷声质问:“久明侯,你这是要做什么?” 面对德寂尘,她的语气中充斥着不满和控诉。 德寂尘停住脚步,朝着德熙茗拱了拱手,轻声反问:“陛下,您觉得呢?” 他的声音缓慢而戏谑,似乎在游戏着眼前的紧张气氛。德熙茗的眉头紧锁,怒火在她的眼底翻腾,她感受到了德寂尘的不敬和挑衅。 “现在是御太后薨逝时日,在这个时候,久明侯,你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她重声说道,试图以女皇的威严压制住德寂尘的气焰。 德寂尘却只是轻轻一笑,轻拍双手,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哼,陛下,您藏得,还真深啊。难道,您以为这些小小的把戏,就能瞒过所有人吗?” “要是谋反的话,可是不分时间的哦。” 他的话中充满了挑战,似乎在指责德熙茗隐藏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德熙茗闻言,脸色一变,怒火中烧,却在心中暗暗感到忧虑。 她不禁思索,德寂尘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 面对德寂尘这样的态度,德熙茗知道,单凭几句话是难以压制这场风波的。 她决定,必须采取更直接的手段来解决面前的危机。 但在此刻,她也清楚,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可能导致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 德寂尘见德熙茗沉默不语,冷笑一声,继续前进。他的脚步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挑衅以及对当下局势的绝对掌控。 德寂尘的身姿稳如老松,他缓缓举起手臂,手指悠闲地拨弄着自己的服襟,声音中透露出自信和轻蔑:“还说自己没有谋反,那为什么,偏偏在祖母薨逝后不久,与这个被父亲大人抓来的奴婢汇合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德熙茗,仿佛看透了她的秘密。“想必,是在谋划其他的事情。”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望向四周密密麻麻围观的众人,“怪不得德熙淳被杀,你却一点都不受牵连,有何祟这个内应,当然能够容易迷惑众人了!” 德寂尘口中说话之间,哈哈轻笑,声音在空旷的玄菟城上空回荡,透露出挑衅与不屑。 何祟的额头上青筋隐现,她迅速跨出一步,挥动着指节颜色泛白的手指,愤怒地指着德寂尘,身子微微前倾:“久明侯,你不要血口喷人!”她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内心愤怒,响彻在周围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德寂尘面不改色,他双脚微微错开,平稳站立,然后突兀抬起胳膊,迅疾如闪电地挥出手臂,猝不及防给了何祟一巴掌。 何祟的头被打得一歪,她踉跄后退几步,手臂无力放下,完全没了先前的怒气。 德寂尘没有丝毫停顿,他的眼神冷冽如冬日的寒风,双手背到身后,轻蔑地俯瞰着地上的何祟:“这里轮不到你个婢女说话!”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定,仿佛刚才的手掌不过是轻风拂面,令人不寒而栗。 “德寂尘,你放肆!”德熙茗大声地斥责道,她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彰显着不容置疑的皇家气势,手指直指德寂尘,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 “放肆的人,是陛下。”德寂尘依旧面带微笑,他挑衅的眼神如同烈日下的寒冰,冰凉透彻。 “这里可是玄菟城!”他语气轻蔑,顿时气氛变得紧张至极。 德寂尘转过身,对着四周的官兵,他放声而言,每个字如同敲打在在场众人心头的重锤:“不必顾忌了,既然想要谋反,那就把她们,都带下去!” 他挥挥手,这是一次命令的示意,同时也是对权力的展示,“父亲大人不想做的,就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来做!”他的声音坚定而深沉,尽显王者之威。 四下里,气氛突然沉重,几个火铳官兵在听到命令的瞬间行动起来,他们捏紧了拳头,步伐坚定地向德熙茗走去,动作虽缓但每一步都透着决绝。 德熙茗面色凝重,她深知形势对她极不利,但王者的威严让她无法低头。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便猛地睁开,眼中充满了坚定与决断。 “德熙茗,你今天可不会有好下场。”德寂尘眼中的轻蔑更甚,他转头望向身旁的官兵,用眼神示意他们快些动手。 第196章 意见不合 幕府官兵以倨傲之姿,步伐沉重,逐渐紧缩着他们与德熙茗之间的距离,仿佛意图完全压垮她的帝王尊严。 德熙茗气势不减,咬紧了牙关,目光冷冽地凝视前方,她的面容写满了坚毅不屈。她的肩膀微微颤动,显露出一丝紧张,单手缓缓地抚向腰间的剑柄,指尖触及冷铁,似乎从中寻求最后的勇气。 官兵与官兵之间的眼神交流中流露出暴戾之色,他们无声却高傲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每一步都沉甸甸地打在所有旁观者的心脏上。 忽然,一个声音切割了这肃杀的气氛,就是尚未成年,却英气逼人的南醅。 “住手!”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宛如晨钟暮鼓,一瞬间惊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南醅的小手紧握成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她的双眼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火焰。 “住手!世子殿下叫你们住手!”她重复高喊,其声音在广场上轰然回响,吸引了所有官兵的目光。 静默的德寂然,他的身影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浮现,白色的裘衣在冷风中翻飞,他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刚毅。 他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落得沉稳有力,宛如锤炼多年的刀剑,尖锐且坚定。 寂然的眼眸带着冷静的决绝,随着他逼近的身影,幕府官兵的动作微微一滞。他们交换踌躇的眼神,似乎在考量着眼前出现的新对手。 南醅见状,心中一凛,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她仍站得笔直,像一阵风也不能将她吹倒。 而此刻的德寂然,正缓缓扬起下巴,以一种无法被蔑视的威严注视着每一位幕府士兵,他的眼神清澈而直接。在这一刹那,整个场景像被定格一般,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被悬挂起来。 德寂然站立在月光下,肩膀微微震动着,显得怒气勃发。他突然大步向前,那是权力的步伐,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可争议的决心和力量。 “这里是本世子的地盘,”他的声音如同冬日中的寒风,刺骨而冷硬,宣告着他不可侵犯的领土,“是谁允许你们在本世子的地盘上随意抓人的?” 他的话音刚落,南醅便紧随其后,小手握拳,眼神坚毅地在一旁翻译。 德寂尘面对兄长的气势,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大哥,女皇和何祟,可是要谋反啊,弟弟我这才带着人来抓。” 他故意拉长声音,每个字都充满讥讽。 德寂然的眼神瞬间变得更为冷冽,他冲向德寂尘,几乎是面对面地站定,目光如炬:“寂尘,你想干什么,何祟可是母后身边的侍女,没有父王的命令,谁允许你来抓人的!”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一记警钟,让人不敢轻易忽视。在这紧张气氛中,他转过头,目光如刀一般扫向四周围拢的官兵,“还不快退下!” 他的话不容置疑,语气中蕴含着不容违抗的威严。此时,官兵们交换着忐忑的眼神,他们的动作迟疑起来,不确定是否继续执行之前的命令。 德寂然再次强势宣示,发出如雷的呵斥,震动周围的空气,以一种无法被蔑视的威严,再次命令他们后退。此刻,他全然展现出帝王的风范,无需多言,只凭气场就足以让人退却。 最终,官兵们不再迟疑,纷纷低下了头,缓缓后退。 “退什么退?”德寂尘的声音厉声而怒喝,他猛地跨前一步,面对面挑战那群犹豫的官兵。 他牢牢握着长剑的手柄,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给我继续抓!出了什么事,我来担。” 官兵们顿感压力山大,他们一时间束手无策,深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两位高权贵。 他们望向德寂然,又瞥见德寂尘冰冷的眼神,进退维谷,心中煎熬不已。 “德寂尘,你太无理了!”德寂然紧握拳头,他愤怒地挥臂,仿佛想将刚才的不满全部抛出,他的手指如剑般直指弟弟,“你难道忘了家族的名声与荣耀吗?” 德寂尘沉默片刻,他缓慢转动脖颈,俯视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在揣摩着什么深奥的问题。然后他猛地抬头,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那冷峻的容颜上居然漾起一丝冷漠的笑, “大哥,我只是不想让诸如德熙淳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而已,你如此着急做甚?” 他的双眼蓄满了挑衅和不屑,仿佛在挑战德寂然的权威。 随后,他轻盈地跨步接近,宛若黑夜中草上的露珠,无声却清晰可感。他贴近德寂然的耳边,低沉嗓音中夹带着将信将疑的调门,轻声而巧妙地问道:“如此袒护女皇和何祟,不知是否,您也别有二心呢?” 他的话音刚落,德寂然像被踩到尾巴的雄狮,激烈地转过身。他眼中火焰腾跃,似乎怒火即将喷涌。 他伸出的手指颤动着,指向胸前的弟弟,嗓音哽咽,“你!”但愤怒似乎变成了冲天的火山,要爆发又要藏匿。他猛地合上嘴唇,张张合合,却迟迟挤不出一个字。 德寂尘盯着他的迟疑,嘴角挂起嘲讽,“还是说,大哥,你心中有别的憾事或冀望?”他的声音像是夜行的猫头鹰,冷峻中带着挖苦。 德寂尘身形凛然,如草原上孤单的猎鹰,矗立地至高无上,不顾旁人地快步迈向前,挡在德寂然的目光之前。他冲那些举棋不定的官兵冷声喝斥,“你们都聋了么?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他挥动手臂,似乎想将悬挂在头顶的疑云打散,“等什么时辰,还不快把那些谋反之贼抓起来!”随着他的命令,官兵们彼此对望,如落入迷雾的游子,不知何去何从。 德寂然急促地收回双腿,身段稳固,似乎在准备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够了!”他突然大吼,声如奔雷,在二阁的旁边回响起来。 德洛夏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祖父的宽大手掌,他微微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对德白洺哀求的目光,那模样像极了雨中的嫩芽渴求着天际的一缕阳光。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德白洺老迈的步伐,掠过楼阁,不发出半点响声,犹如一只夜色中轻盈跳跃的灵貂。 德寂然熟悉的身影让他的心脏悸动,难以按捺。他小腿用力一蹬,匆匆向德寂然冲过去,那动作快捷而紧张,仿佛恐怕下一秒就会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 德熙茗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她迈开步伐,迎向那出现得新奇又不合时宜的小孩和长者。 她的步态有些急促,蓦然之间,脚尖在雕花地砖上擦出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声响。何祟紧随其后,长袍被风掀起,表情之上满是惊异。 德熙茗蹙起的眉心反映着心中深深的疑惑与担忧,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向德洛夏和德白洺,手指微微颤抖,声音竟显得略带颤音,“德洛夏?他不是已经回屋子了吗?他是什么时候面见御所大人的?” 第197章 孤想让你维护幕府 若不是见到德白洺陡然出现的身影,德寂尘和德寂然几乎无法控制内心的激烈情绪,他们迅速跪倒在硕大的殿堂石砖上,衣袍沾满灰尘与湿雪。 两人低头,额头触及冰冷地面,以最恭敬的姿态喊道:“儿臣拜见父王。” 德白洺目光如炬,缓缓环视四周,沉默良久后,他微微点头,语气冷漠却充满了不容违抗的权威:“寂尘,带着你的兵,走。” 德寂尘心中的抗拒顿时涌上心头,他猛然仰起脸来,眼神燃烧着不满和冲动,仿佛真想挑战天威一般挣扎:“可是,父亲大人!” 他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这不甘心的目光中似乎想质问德白洺:“女皇可是要谋反啊。” 德白洺的嘴角稍露疲惫,却更显得威严,他嗓音厉声加重,每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击打众人耳膜:“没听见孤说的么,孤叫你快点离开!” 德寂尘腿上的铠甲发出轻微摩擦声,他艰难地站起身,肩膀微微耸动,那是极力压抑的愤怒。 又看了德白洺一眼,洋溢着复杂情绪的眼神中流露出对父亲的不解与忧心。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示意手下,那军队就如同被收回鞘中的利剑,默默无语地跟随他,渐渐在殿堂边的阴影里消失。 德白洺站立不动,两手交叉于背后,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面前的德熙茗与何祟,仿佛想透过她们的眼神,看穿他们心中未言之语。 德熙茗则显得有些局促,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一时之间,她的面露迟疑,心中挣扎在尴尬与迷茫之间。 突然间,德白洺的语调带上了几分感慨,似乎在回忆里找寻那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他轻声说道:“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果然还是互相忘不了彼此呢。” 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令人不安的微笑。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德寂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期待,他向前迈了一步,轻轻拍了拍德寂然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温暖,道:“别跪着了,起来,明天孤还要委托你一些事情呢。” 德寂然听到这话,顿时抬起头,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些。 德白洺偏过头,眼神柔和地落在一旁的德洛夏身上,轻轻地伸出手,仿佛带着一丝无形的力量,轻抚过德洛夏的发顶,低沉而有力地说道:“你还小,早些休息。”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爱护。德洛夏仰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对父王的敬意与依恋,他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和遵从。 随后,他转身朝德寂然走去,细小的手指紧紧握住德寂然的手,两人的背影在灯光下拉长,缓缓走出了寂静的殿堂,踏上了回廊。 德白洺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的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殿内剩下的德熙茗与何祟。 在这四目相对的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没有一丝风声。四周弥漫着一种凝重到极点的气氛,就像是厚重的布幕一般,将所有的声响都隔绝在外。 他们都明白,关于谋反的疑云愈发浓重,如果要消解这团迷雾,唯有选择沉默。 “这么久了,陛下,真是辛苦你了。”德白洺的话语平淡而低沉,每个字里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默默地说道。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整个庭院,达到了某个只有他能触及的远方。“御太后她老人家,对你很满意。”语气中隐含了几分无言的欣慰,他的心底却涌动着复杂的感情,这是一种对权力较量的疲惫,同时也是对未来掌门人的一丝期许。德熙茗微微抬眼,她的眼神中藏有一抹疲倦,拱手回应时,语气强做平静:“御所大人言重了,朕只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话语虽然谦逊,但心中却有一丝松动,她早已习惯了皇家生活中的演技与伪装,这些礼仪应答对她而言,不过是又一场宫廷之中的交锋。 德白洺似乎察觉到了德熙茗言下之意的微妙变化,他目光微凝,试探性地问道:“接下来,陛下,你打算做什么呢?” 他的语声中掺杂着几许挑衅,也有测探未来局势的意味,蕴藏着一丝冷厉。德熙茗感受到了对方话中的深意,她微微摇头,尽力隐藏内心的沉思与筹算,反问道:“这种事情,应该问您,统御大律江山的人,是您啊。” 她的语气既是推脱又是挑衅,好像要把局面的主导权再次推回给了德白洺。 “你想让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 她口中的顺从隐含着终将到来的反击,如同暗潮汹涌,在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层层波涛。 “呵呵,不愧是陛下。”德白洺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未停下自己的步伐。 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望向德熙茗,仿佛想借此表达出自己的期望和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么,孤想让您永远维护幕府,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您都能够坚守初心、毫不动摇。”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一道重压的力量,直指德熙茗的内心。 德熙茗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内心中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斗。德白洺察觉到了她的挣扎,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德熙茗最终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回应道:“您言重了,朕不会想这些事情的,请您放心。” 德白洺的目光凝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可是,如果您真的做不到,百年之后,我是否会后悔,没能废掉你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隐约的威胁和警告,令德熙茗和何祟都感到一阵窒息。德熙茗轻轻地咬紧了牙关,她的眼神坚定而坚毅,回答道: “御所大人,您误会了朕,朕绝不会谋反。我所追求的,只是天下安定、四方和平罢了。至于朕是否掌握实权,已经无关紧要。” 她的话语,清晰而坚定。 第198章 《承诺》 听到德熙茗的话后,德白洺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那双深深的眼眸里充满了沉思和疑惑。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剑,透过德熙茗的面孔,直直地刺向她的内心深处。显然,他对德熙茗的话,并没有完全相信。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如果御所大人不信的话,那就请您把朕软禁在玄菟城,另立新君。”说完这句话,她便再也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面无表情的方式静静地看着德白洺,等待他的回应。 此言一出,一旁的何祟顿时心颤,她赶紧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德熙茗的衣袖,低声道:“陛下,这怎么可以。” 然而,德熙茗并没有回应何祟,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德白洺,即使面对他的质疑和疑虑,她的脸上依旧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做好了任何可能的准备。 德白洺依旧没有做出口头的回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静默而有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德白洺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向她走近了几步。 他的靠近带着不言而喻的重量,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德熙茗心上,让人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期待。 “陛下,倘若孤真的想废黜你,或许早在你进入玄菟之前,就命人把你扣下,送回上京了。”他终于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充满力度,仿佛每个字都包含深意。 德熙茗听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变化,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与接纳。 德白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罕见的温和笑意。“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那么孤,就暂且相信你。”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释然。德熙茗轻轻地站起身,朝他深深一拜,然后拱手谢道:“那就多谢御所大人的信任了,请御所大人放心,朕和皇室,绝对全力支持幕府。” 她的话语坚定而诚恳,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与承诺。 然而,德白洺没有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德熙茗精心演绎出来的。她的表情如风一般变幻莫测,时而悲伤,时而坚定,仿佛一个神秘的谜。 德熙茗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天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她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幕府已经决定为御太后服丧二十七日,那么朕决定,在此期间,朕将留在玄菟城,度过这二十七日,直到给御太后的服丧期结束后,再起驾回宫。” 她的话声落地,如同轻风拂过耳边,给人一种宁静和安抚。德熙茗又接着说道:“毕竟,不管怎样,朕把御太后当做自己的祖母一样对待,朕愿陪伴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她的话语承载着深情和坚定,仿佛一个誓言,让人心生敬意。德白洺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中无尽的沉思和希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 片刻后,德熙茗与何祟走进各自的庭院。德熙茗进入庭院后,紧握着双拳,用力地按住胸口,似乎在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她的目光空洞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任何可能的准备。 何祟则走到庭院的角落,捏着自己的双手,眉头紧皱,似乎在默默祈祷着什么。 德白洺刚刚踏入中阁,李公公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忍不住喘了口气,然后一脸焦急地说道:“主子,久明侯大人求见。” 德白洺听后,眉头微皱,继续坐到椅子上,双手紧紧抓住椅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疑惑。 “这么晚了,寂尘来见孤做什么?”德白洺双眼紧盯着李公公,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疑云。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这个二儿子,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李公公的脸色变得极其为难,他苦笑着说道:“久明侯大人,似乎有急事,必须想要见一见您。他说您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李公公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也感觉到了久明侯的来意的重要性。 “主子,您看要不要见一见?”李公公试探性地问道,一双老眼充满了期待和担忧。 “罢了罢了。”德白洺轻声叹息,手指轻轻敲打着华丽的紫檀木案桌,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权衡着一切,随后缓缓说道:“那就让寂尘,进来。”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无奈与决断。李公公领命,快步转身,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将德寂尘引进了厚重的门扉。 德寂尘步入房间,先是对德白洺行了一礼,然后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疑惑:“父亲大人,为何不让孩儿抓住女皇和何祟?她们二人都是曾经极力违抗您的存在,既然能够凑到一起,必定是谋反,为何不让孩儿动手?” 他的眼神坚定,手臂微微张开,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决心和能力。 德白洺听后,脸色瞬间变得严峻,突然间,他猛地一拍案桌,发出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震得室内一片寂静。 “糊涂!”他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德寂尘,声音中充满了责怪与不满:“她可是女皇,不是阿猫阿狗,轮不到你一个久明侯动手!你祖母刚托付孤好生对待她,之后你又反手把她逮捕,叫幕臣们如何看孤。”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德寂尘心上,每一句话都让空气凝重了几分。 德白洺走到他的面前,继续斥责道:“而且,女皇陪伴御太后这件事,已经在整个大律国传开了,两郡十三州无不知道天子亲自巡幸,服侍御太后的事情。这个时候,孤若是对女皇动手,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孤!”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德寂尘面前,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天下人只会觉得,孤这个大将军,冷酷无情,恩将仇报,残暴不仁,是个桀纣之君!日后,孤还如何统治大律?这些问题,难道你都没有想过么!” 德寂尘低下头,脸上的不满顿时缓和了下来。 他默默地抓住自己的袖口,紧紧握住,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不解;他无奈地又叹了口气,表情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失落。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瞪大了双眼,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困惑,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第199章 你太苛责了 德白洺背过手,步履缓慢地在房间内徘徊,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缓慢,连续几次深深地叹息,似乎在心中积压了无数的不满和忧虑。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体,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德寂尘,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冷冽的刀锋,一字一顿地刻在空气中:“你这个糊涂蛋啊,怎么就不明白呢!” 德寂尘闻言立刻收紧了双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头低得几乎能碰到膝盖,声音低沉到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透着深深的失落和迷茫:“儿臣知道了,父亲大人。”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德寂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眼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光芒:“不过,父亲大人,儿臣还有一件事禀报。” 听到这里,德白洺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脸上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在德寂尘身上逗留不去:“说说看,你有什么事要禀报。” 德寂尘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鼓起勇气,他抬起头,两眼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坚定和决心:“父亲大人,孩儿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何祟的消息。” 说着,他慢慢伸出右手,手指微微颤动着紧紧握成了拳头,全身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微微颤抖之中表达着他的决心与求知欲望。 德白洺见状,眉梢轻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期待和好奇:“说说看。” 德寂尘轻轻向前迈了一步,仿佛是想更加亲近地传达他的消息,他悄悄凑近了德白洺,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着,嘴角带着一份紧张和期待。 突然间,德白洺的表情从轻松转为惊异,那双锐利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德寂尘,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某种肯定:“你是说,公卿们在女皇生日的时候,竟然送了钱庄作为贺礼?”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德寂尘连忙点头,眼神坚定不移,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肩膀因为过分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着,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急切:“正是如此。” 这下,德白洺沉默了片刻,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德寂尘,好似在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片刻之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够平复他心中的惊讶。 紧接着,德白洺的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手中不自觉地摆弄着手里的玉扳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责怪:“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孤?” 就在这时,德寂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急忙单膝跪地,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摆放在地面,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德白洺的眼睛: “父亲大人,先前祖母病重,而金帐汗国又来进犯,儿臣以为父亲大人极其劳累疲惫,就派人暗中盯着,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您!” 他的声音急促且带着哽咽,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请父亲大人,理解儿臣的一片苦心啊。” 德白洺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寂尘,脸上的表情似乎软化了许多。片刻后,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似乎掺杂着一丝探究:“这件事,德千禧知道么?” 德寂尘点点头:“德千禧,应该知道此事。” “那么,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德白洺继续问道,声音中透露出对答案的迫切需要。 德寂尘将头微微侧了侧,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下巴,表情沉思,似乎在回忆德千禧的一举一动,“嗯这个嘛。”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语气稍显犹豫。 紧接着,德寂尘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心中把德千禧的复杂性格和所做所为过了一遍,“儿臣,不是很清楚,总觉得他,很多变。” 他轻轻摇头,双手伸开,指尖相触,表现出无法预测的姿态。 德白洺则双手抱胸,头微微倾斜,眼神深邃地凝视德寂尘,无声地考量着他的话,点点头表示理解,“孤知道了。” 他的声音渐渐柔和,显示出了一丝欣赏儿子的谨慎。然后,德白洺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德寂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示肯定,声音中更多了几分肯定和赞扬, “这件事,你做得好,接下来,你就继续盯着。” 德寂尘立即回应道:“多谢父亲大人信任。”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敬意,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表达着尊敬和谢意。他望向宫殿的门口,仿佛已经准备离开, “时候不早了,儿臣就不打扰父亲大人休息了。”他转身向门外迈出一步,手掌轻轻触摸木门,准备推开。 “等一等。”德白洺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使他停下了脚步。德寂尘转过身来,看着父亲的眼睛寻找着意图。德白洺目光坚定, “丧期过后,你就护送女皇回京,继续担任上京都督。”他的声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德寂尘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接受。“多谢父亲大人的重托。”他的声音中带着激动和期待。 之后,德白洺的眼神略显深邃,“孤会派一个都尉,作为你的新手下。”他慢慢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德寂尘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好奇。他上前几步,试图从父亲的表情中读懂更多信息,“请问父亲大人,是谁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探究。 “稍后你就知道了。”德白洺打了个哈欠,显示出一丝疲惫,然后目光又重新聚焦在儿子身上,不准备立即透露具体人选。他的声音平淡,却带有一种教导的味道。 回到寝宫后,李辞浅坐在一旁,看着德白洺躺下后,默默地端详着他的神情。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轻拂着膝盖,心中忧虑不已。突然,她决定打破沉默,轻声开口:“御所大人,您是不是又训斥寂尘了?” 德白洺眉头微蹙,眼神深沉地落在她身上,但并未回答。他慢慢转身,面对着李辞浅,用一种含蓄的目光示意她继续。 李辞浅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愈发凝重,她继续道:“夫君,寂尘才十九岁,还年轻,不要对他太苛刻了啊。” 德白洺沉默片刻,深深凝视着她,仿佛在探寻她的内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李辞浅微微颔首,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这个您就别管了,反正臣妾知道就对了。” 第200章 新部下曹诺 德白洺缓缓地躺倒在华丽的絮边床榻上,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目光穿越高悬的宫殿梁木,似在凝视着无形的未来。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沉重:“孤当然知道他年轻,可是,寂然、洛夏会认为他年轻么?” 室内的微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德白洺沧桑的脸庞上,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和岁月拔河,他疲惫的眼神里,藏着对未知未来的深深忧虑。 与此同时,床榻边,李辞浅安静地坐着,一袭轻纱如同晓云柔嫩,她的手臂撑着下巴,眉宇之间不自觉地聚拢了几分忧色,凝望着这位深陷沉思的皇家伴侣,内心泛起层层波澜。 他继续低沉地说道:“倘若有一天,孤撒手人寰,后世之君,寂然、洛夏,他们真的会与他,和谐相处么。” 说到这里,德白洺叹息一声,这声音悠长而沉痛,如同远方悲风扫过荒废旧院,一股无形的重负似乎使他的肩膀又沉重了一些。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李辞浅的身上,那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能穿透人心,“既然,我们已经决定,由德寂然继任五代将军,那么寂尘,就只能当臣。” 在这几乎是僵持的视线交换中,李辞浅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细细抚摸着她那柔软的衣摆,眼中反射出对德白洺事业和抱负的深深尊敬。 “他们两人,寂然与洛夏,若不理解他,不接纳他,那孤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德白洺眼角流露出几分无奈,声音中夹杂着一种父亲对儿子未来的忧心。 “但愿,他能理解孤的一片苦心,好好的辅佐寂然、洛夏啊。”他轻声地嘟囔,语气中充满了期许与祈祷。 片刻后,李辞浅轻手轻脚地吹灭了房中唯一的油灯,其火苗在一瞬间跳舞后彻底熄灭,将房间投入一片幽深的黑暗中。她缓缓地躺下,被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便偷偷地瞥了德白洺一眼,只见他仍然望着天花板,眼神散发出迷茫和沉思。 李辞浅轻声开口打破了夜的静寂,问道:“怎么,睡不着吗?”听到妻子的声音,德白洺转过头,目光与她在黑暗中相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光芒。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连母亲都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孤,还有多少亲人呢。” “外有强敌,内有朝廷,这重担,都由孤一个人扛着。”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呢喃,如同远处飘渺的风声,既绝望又哀伤。李辞浅伸出手,试图在黑暗中找到丈夫的手,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时,感受到了那冰冷而僵硬的触感。 德白洺感受到妻子的温暖,他的手轻轻握了握,声音低沉而沙哑,“只怕是,渐渐地,孤,真要成独自一人咯。” 李辞浅同样看着天花板,低声道:“御所大人,不要忘了臣妾啊,只要臣妾还活着,臣妾就会一直陪着您。” 德白洺听后,无奈的笑了笑,仿佛是历经诸事的成年人,在听着童话一般。 最后,德白洺缓缓闭上眼睛,脸上逐渐露出一丝祈求和希望的神情,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仿佛在这一刻,他将所有的重担和忧虑都交付给了宁静的夜晚。 随着御太后千灵韵丧期的结束,德熙茗及其随行人员即将踏上归途,返回皇宫。根据既定的安排,这一重要任务落在了德寂尘的肩上。作为上京都督,德白洺下达了命令,要求德寂尘亲自负责护送女皇德熙茗安全回京。 在玄菟城久明侯府的一间雅致室内,德寂尘与沙余相对而坐,两人围坐在一个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火盆旁。 火苗轻轻跳跃,将周围的空气也染上了一层温馨的橙红色。德寂尘伸出手,靠近火盆,感受着那股温暖的力量,仿佛能驱散他心中的一丝不快。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天气,真是冷得刺骨。”他边说边缓缓地抚摸着火盆边缘,似乎在寻求更多的温暖。德寂尘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的雪花正悄无声息地飘落,给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沙余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同时递给德寂尘一杯热茶。德寂尘接过茶杯,双手环抱,轻轻吹散茶面上升腾的热气。他小口地品尝着茶水,感受着茶香在唇齿间回荡,那是一种深深的慰藉,仿佛能暂时忘却即将面临的旅途劳顿。 “这个时候,本侯还要护送女皇,唉。”德寂尘再次叹息,这次他的叹息中带着一种责任感的沉重。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护送任务,更是对女皇安全的守护,是对他忠诚与职责的考验。德寂尘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他将尽自己所能,确保德熙茗安全无虞地回到皇宫。 侯府的管家带着一丝急切的步伐,快速步入室内,脸上挂着几分紧张的神情。他匆匆向德寂尘汇报:“主子,折冲都尉曹诺在外求见,声称有要事相商。” 德寂尘,依旧保持着他那从容的姿态,围绕着火盆轻轻踱步,火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着,映照出一抹温暖的橙光。他微微侧头,声音平静而低沉:“请他进来。” 不多时,曹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踏入室内前,特意停下脚步,用力地跺了跺脚,仿佛要将外界的寒冷与风雪全部抖落在外。随着他的动作,靴子上沾染的雪花四散飞扬,如同一场微型的暴风雪。 随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屋内,目光恭敬地望向德寂尘,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下官曹诺,奉御所大人之命,特来投效久明侯大人您麾下,因此前来拜见。” 德寂尘的目光从火光中移向曹诺,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我记得你曾是少奉行德良锺的部下,怎的突然之间,你就调任到我这都督府来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似乎想要从曹诺的回答中寻找答案。德寂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火盆的边缘,等待着曹诺的解释,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因他的询问而显得愈发凝重。 第201章 起驾回宫 曹诺将手轻轻按在胸前,微微一笑,语调卑谦而又严肃:“御所大人的想法,身为幕臣,岂敢随意揣摩。” 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在重新肯定自己的职责所在,“下官只负责听从御所大人的命令罢了。” 他的目光虽然平静,但眼中不难看出一丝行事果断的锐气。 德寂尘在听到曹诺的话后,不由微微扬起眉毛,瞥见对方正襟危坐的样子,倏然间,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对一旁凝视着火苗的沙余说道:“不愧是曹诺曹大人,果真处事圆滑啊。” 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 沙余闻声转过头来,目光瞥过曹诺,看到了后者那习得官场之姿的微笑,不加评价地点了点头,眼神却稍显复杂,随即又沉默下去,只留目光落回那跳跃的火焰。 德寂尘微挑眉梢,目光穿过映照在琉璃窗上的火光,化作一道思索的锋芒,“想必,你来见本侯,不只是拜见这样简单。” 曹诺听此,终得解放表情,端庄的面容上现出几分沉重之色,他双手紧握,捏成拳头,低沉地应道,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任务的重量:“确有要事。” “说说看。”德寂尘轻轻摆动手中的羊毛披风,放下手中的木棍,缓缓地朝着曹诺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曹诺迅速拉开距离他两尺许的红木椅,垂手落座,并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椅子角度,面向德寂尘,然后略显紧张地开口说道:“一个多月前,被御所大人俘获的邓登,终于招供了,这件事您清楚吗?” 德寂尘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敏锐,微微点头确认曹诺的话:“本侯知道这件事,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曹诺揉了揉额头,露出一丝焦虑,双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声音稳重而又低沉地向德寂尘透露着重要的信息: “邓登招供后,御所大人一直没公开具体内容,时至今日,才让下官转述给您,据邓登所说,德熙城不在上京,而是在冀州信都城。” “因此,他希望您,返回上京后,一定要对整个上京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德熙城的踪迹,立即上报。”曹诺拱手说道,身体略微前倾,以示其诚恳与重视。 德寂尘听后,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的光芒:“本侯知道了,回京后,本侯会注意的。” 他手指轻敲着沉木制成的桌面,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深深的思考。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询问:“曹大人,世子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曹诺摇了摇头,双手微微分开,表示自己的无知:“下官不清楚。” 德寂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的暮色:“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手背抵着窗框,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线,心中的忧虑与计策交织。 曹诺见状,轻轻站起,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待候命令。他看到德寂尘的身影被窗外斜射的阳光拉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德寂尘身着银白战甲,挺身立于营地之中,他向前一挥手,指令着火铳队与千名兵卒整齐列队,准备启程。 铠甲与兵器相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为即将开始的行程添上一抹铁血的庄严。 德熙茗轻掀车帘,目光穿过层层人海,最终落在德寂尘的身影上,内心突然多了几分莫名的不舍。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窗外雪铺的世界,心中暗自惊叹,这次玄菟之旅,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 随着车队缓缓启动,德熙茗回忆起途经玄菟城时,那座城市的繁荣与生机,还有将军世子展现出的能力,这一切都深深印在了她心中。 而在大将军府那边,德白洺与德洛夏正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他们的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 “嗒。”随着一颗棋子轻轻落定,棋盘上形势骤变,德洛夏嘴角的微笑更加灿烂,他抬头看向对面,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祖父大人,我赢了。” 德白洺停顿了一瞬,低头凝视着棋盘,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和欣赏,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赞许:“哦,哦!” 他的声音柔和,却充满了对孙子的赞扬:“不愧是洛夏哦,这步棋下的好,连祖父我都没有想到啊。” 德洛夏听到祖父的夸赞,笑容更加灿烂,他轻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德白洺,露出一副调皮的模样:“嘿嘿,祖父,我要揪你的耳朵咯,我们说好的!” 德白洺见状,不禁微微后退,一边尝试着闪躲,一边露出尴尬而又无奈的笑容:“嘶。”眼看着孙子伸手过来,他终于悻悻地躲闪不及,任由德洛夏调皮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德洛夏轻轻拽了拽,笑声中满是童趣和亲昵:“祖父不可以躲哦。”而德白洺则是假装痛苦地呻|吟着,却双眼充满了笑意,这一幕温馨而又幸福,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欢笑和暖意。 德寂然,身被蟒纹官袍,缓步入室,正欲盈声以示尊敬,视线之端却捕捉到那温馨一幕。 他手掌轻启,似欲出声,细思量下,抿唇一笑,轻巧如猫般悄然退去,不愿打扰这片刻温情。 镜中映出他挺拔身姿,德寂然轻捋了捋只因情绪微漾而稍显凌乱的帽檐,露出顺滑无瑕的额头,恭敬地鞠了个躬形单影只的身影。随后疾步穿过斑驳陆离的殿光阴影,如潺潺流水般迅捷而去。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突遇德凌济与德白雁,俨然是一副偶遇的姿态,待他们近前,他一揖到底:“御所大人正处理要务,执权大人,莞陵县子,你们还是请回。” 神情间掠过一丝促狭的幽默,德寂然如金风送爽,快意地迈开长腿。他脸上扬起了暖阳般的微笑,既有得意之喜,又有逢喜临门之态。 望着德寂然的背影越去越远,德凌济眉宇间轻蹙,颔首间却饱含莫名的恍悟,挥手示意,领着德白雁转身缓步离开。 日落时分,德熙茗轻解旅途中紧束的发髻,在宫中的御花园里缓缓散步,思索着未来的日子。 她手中拿着一朵刚摘的梅花,轻轻地置于鼻端闻香,眼里显现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映着夕阳的余晖,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坚定。 路,还有很长,要走。 第202章 德熙顺觐见 德熙茗刚回到皇宫,德熙元的堂弟,欢喜侯德熙顺就匆匆进宫。他抬眼望着雕花的巨门,紧张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袍襟,然后大步走向德熙茗。 在他跪拜之时,他的膝盖轻触金砖,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晨钟暮鼓般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德熙茗坐在宝座上,她伸出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起身,柔声问道:“你兄长良平亲王在何处?”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中回荡,显得尤为温柔而清晰。德熙顺恭敬地低下头,双手紧握着上衣的边缘,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启禀陛下,自从堂兄赶赴玄菟为御太后吊丧后,就没有回来过,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臣代替他来觐见您。” 他稍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忧虑。德熙茗缓缓点点头,深邃的眼神在德熙顺身上逡巡,沉思片刻,最后温和地说:“朕知道了。” 德熙顺神色庄重,手中紧握着那已经熨烫平滑的折子,他步伐稳重地上前一步,清澈的眼眸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终于他低沉而略带一丝微颤的声音响起:“启奏陛下,这是您离开期间,各个您的名下钱庄的收益情况,请您过目。” 他的双手虽颤,但却稳稳递上那份厚重的折子,如同递上他满腔的忠诚和一片赤诚的心。 德熙茗从高高的宝座上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掌,优雅而平和地接过折子,她的目光沉稳,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可,她清晰记得,临行前,确实嘱咐过德熙元代为打理这座帝国的经济命脉,并把金钱安全转移到了属于她的私人基地——甘露殿中。 德熙茗轻启了唇瓣,声音温和而含蓄:“欢喜侯,回头替朕转告给你的兄长,就说朕很欣慰,你们尽心尽力,辛苦了,朕会记在心里的。” 她合上折子,手指在文仪上轻抚,似在回味那文字间的不易与辛勤。 对面的德熙顺心中涌动着一股暗潮,他再次深深拱手,头颅低垂,他的心情如同喜悦的涟漪,连连说道:“岂敢,岂敢,陛下过誉了,这些都是臣等分内之事,身为臣子,我们理应为国为民尽心尽责,陛下何必言谢呢。” 他的声音之中满是诚挚而坚定的忠心,而在言辞之外,暗藏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德熙茗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皇室的优雅与亲切:“罢了罢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这样客气了。” 她的声音轻柔,仿佛春风拂面,让整个寂静的殿堂都显得温暖起来。 “既然朕回来了,那么,朕也该着手处理政务了,这段时间,有什么要事吗?” 德熙茗微微前倾,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关切的光芒。 德熙顺恭敬地回应道:“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丞相德千禧大人把上京城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什么异常。”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豪,显得十分肯定,双手仍旧紧紧地拱着。 德熙茗眉头的微皱转化为一道深沟,她扶着龙椅的扶手轻轻站起,步伐缓慢而端庄地走向德熙顺。“难道,朕离开的这段时间,真的就没有一件事需要朕处理吗?” 她的声音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德熙顺面对女皇的临近,不自觉地一退半步,带着尊敬摇了摇头,“所有事情,无论大小,都要经过丞相的过问才行,我们这些朝臣,没必要插手。”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无奈。德熙顺的得意之情稍纵即逝,他将手背在身后,嘴角躲闪着一丝自得,“反正,天下是幕府的,我们这些皇室贵族,朝臣公卿,就安心享乐,这些脏活累活,就让幕府派遣的丞相去做。” 随后,他叹息般低下了头,目光中隐含了对时局的无力感。“明明东海王同样为皇室贵胄,延康帝的嫡子啊,居然被推举到丞相的位置,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轻轻摇头,似有无限感慨。 德熙茗听后,目光黯淡,薄唇紧抿,脸上渐渐浮现出沉思与失望的愁云,深知自己重掌朝政的道路将充满荆棘。 德熙茗听后,脸上多了几分失望,看来,接下来,她在朝廷中施展政事,怕是不会太容易了。或者是,德千禧在幕府的支持下,更加独断专权,自己这个傀儡皇帝,算是彻底坐实了。 察觉到德熙茗那因深深失望而沉重的眼神,德熙顺立刻抑制住了自己的得意,故作庄重地对着她微微一低头,眼神中的得意之色迅速褪去,转而变得恭敬无比。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那一瞬的寂静,目光忽然之间似乎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仿佛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表述接下来的话语。 接着,他迈前一小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为了更显诚恳和重视,声音略带犹豫而又带着一丝坚决:“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抬头凝望德熙茗,似乎在寻求着某种默许或是制止。 德熙茗则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待。 “请陛下恕臣直言。”德熙顺深吸了一口气,收紧了拱在胸前的双手,像是在准备把持不懈的消息,一字一顿地报告出来: “陛下,近日有一个名叫刘桦文的山贼头目,他多次悄然出现在臣及兄长的府邸外。他声称有重要事务,想要与陛下当面一谈。” 德熙顺的神情变得严肃,眼神深处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是在暗示这位刘桦文并非普通之辈,而是有着某种特别的用意或者信息要传达给女皇。 听到刘桦文这个名字,德熙茗的眉头紧蹙,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敲击了一下宝座的扶手,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悦。“这不是曾经围堵过我们的山贼么,此时此刻,他为何前来寻我?” 德熙茗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厉,目光锐利如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扭头望向德熙顺,“此人现在何处?” 德熙茗问道。德熙顺挠了挠后颈,眼神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起初,此人常在府邸门前跪着,恳求我们引见陛下,了解到您不在,我们便严词拒绝了他。” 他又快速地摇了摇头,好像要摆脱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后来,他每天都携带礼物来访,不断试图用礼物换取见您的机会,兄长忍耐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厌烦不已,便让我将他安置为府中仆从。” 第203章 沈钰见曹诺 德熙顺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蹙眉继续道:“刘桦文这个山贼头目,在府中表现出乎意料的老实,每天清晨便起身扫院,夜晚则帮厨下洗碗,甚至还经常协助园丁修剪庭院的枯枝。” 他顿了顿,看着女皇的反应,继续说:“他每遇见府中的人,无论是老少,总是满怀感激地重复一句话:都是陛下的大恩大德救了他。” 德熙顺微微摇头,苦笑一声,仿佛对这山贼的忠诚感到既无奈又感触。“见到连砍柴的老伙夫,他也不例外地赞颂。” 德熙茗闻言,眉头微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思良久,她终于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对德熙顺说道:“有机会的话,可否让朕亲自见一见他?” 德熙顺闻言,瞬间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双手一挥:“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岂能轻易面见一名低微的山贼呢?” 德熙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她毫无避讳地说道:“无妨,既然他如此把朕的恩德挂在嘴边,朕若是不去见一见他,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她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然而,德熙顺依旧显得忧心忡忡,他踌躇地开口:“可是,陛下,他毕竟是个山贼啊。山贼到底还是贼寇,劣根未改,只怕是难以驾驭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显然对这个决定感到极大的顾虑。 德熙茗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如刀,直接割断了德熙顺的犹豫不决,她的右手紧紧握住宝座的扶手,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其刻入其中。 她的声音冷冽而坚定:“不必多言了。明天,你就带着他来这里,见一见朕,就这么决定了。” 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彰显了她作为女皇的果断。 德熙顺张了张口,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在女皇那决绝的目光下,他的心中的争议也如风中烛火,渐渐熄灭。 他缓缓低下头,双手抵在凛冽寒玉的朝服上,无力地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沉声说道:“臣遵旨。” 他的神情就像是末路疲倦的旅人,渴望休憩却无处停歇。德熙茗观察他的每一个微妙动作,深知他的心事,却只能坚定以对。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犹如冰心处的池塘一样,将心湖中的波澜逐一抹平。 旋即,她轻轻推开身前的嵌玉案几,缓步走到了一旁雕栏边,玉手轻抚雕栏,目光穿过雕花窗户,远眺着外面笼罩在夜色的皇城,仿佛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她的决定不仅仅是见一个人那么简单,既然有人愿意忠于自己,那么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或许以后,这些山贼,就化为自己倒幕的一份力量呢。 夜幕深沉,冷风在窗外呼啸,德熙茗却依旧宁静如常,漫不经心地翻了个身,她身下的绸缎被褥温柔地拥抱着她的身体,她的呼吸渐渐均匀,沉浸在温暖而幻境般的梦乡。 而在对面的宫中,沈钰褐色的目光蒙上了几分忧虑的阴霾,他的食指依旧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打,嘴角紧抿,掩盖不住内心深处的纠结。 忽然之间,宫殿的一扇门轻轻推开,几名红衣使者一袭飘逸的红袍,佩刀轻晃,以一种急促又尽可能无声的脚步进入宫中,沈钰立时感受到了此人身上流露出的急迫气息。 沈钰猛地弹身而起,迈着刚毅的步伐直奔使者而去,怒火在他眼中一闪即逝,化作滔天的气势,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这样擅闯禁地,当寡人的中宫是何处?!” 红衣使者脸色如常,手臂微微颤动,紧握着剑柄的同时,他的眼神狠辣而坚决,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道:“中宫大人,都尉曹大人请您到他的府上一趟,放心,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沈钰站立不动,眉头一挑,他的声音冷漠而有力:“哼,寡人堂堂一个中宫皇亲王,没有陛下的旨意,岂能随意与你们走?你们把寡人当成什么了?” 红衣使者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个人迈前一步,厉声回应道:“如果下官们说,这是御所大人的旨意呢?”他的身体前倾,语气更加迫切。 “难道,中宫大人,您打算违抗御所大人的命令吗?” 沈钰的脸色稍显松动,他咬了咬牙,片刻沉默后,低沉地说:“带路。”同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襟上扭动,显露出内心的不安与矛盾。 走在被月光洒满的小路上,沈钰的步伐显得犹豫不决,他每迈出一步,脚下的碎石似乎都在反射出他心中的不安。这么晚了,曹诺找他,到底所为何事呢? 他不禁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红衣使者的身后,渐渐地,使者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中回响,增添了一分神秘与紧张。 很快,他们穿过一道低矮的拱门,来到了曹诺的府邸,那里灯火通明,与周围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曹诺身着浅红色官服,正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与担忧。见到沈钰后,他快步走来,表情复杂地拱手行礼:“下官曹诺,拜见中宫大人。” 沈钰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他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紧握,目光直视曹诺,显露出一种冷淡而权威的气质。 曹诺见沈钰眉头紧锁,似乎对此次突然的夜访有所不满,便轻轻地微笑,试图以和缓的语气缓解气氛:“中宫大人,请勿动怒,这一切都是御所大人的吩咐,下官身不由己,只得冒昧在此时请求见您,请您海涵。” 说罢,他转身向门外的仆人轻轻挥手示意,面容上带着一丝急切。 仆人匆忙走进来,双手端着蒸腾的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沈钰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块细绢,轻轻拭去了手上的尘埃,然后缓缓拿起桌上的瓷茶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的意味。 他举起茶杯,深深地吸了一口茶的香气,眼神锐利如刀,缓缓地说:“好,既然是御所大人的旨意,寡人就暂且不追究,但你必须告诉寡人,这么晚将我召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曹诺感受到沈钰的目光如刀一般锐利,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向身旁的红衣使者挥了挥手,使者们便悄无声息地推闭了房门,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凝重。 第204章 请您三思 曹诺慢慢搬来一个红木椅子,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屋内回荡,他身姿庄重地坐在沈钰的面前,两人的视线在灯火柔和的光影中直接对碰,曹诺的深邃眼眸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试图从沈钰的面容上探知未言之密。 “大人,有些事,您何必避而不谈呢?” 沈钰尽量保持冷静,然而曹诺的目光太过锐利,使他不安地微微侧身,试图逃避这视线的钳制,他的口中带着控制不住的焦躁与怒火: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叫寡人来,所为何事?” 曹诺依旧交叉双臂,身体似乎深深融入椅背之中,嘴角的冷笑透出讥讽:“呵,中宫大人,您的演技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您心里明镜似的,何必再继续这场戏呢?” 沈钰脸色一沉,铁青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加狰狞,他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指关节发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寡人实在搞不懂你的用意,若是再瞒着寡人,休怪寡人不客气!” 曹诺并不为所动,只是漫不经心地抿一小口从侍者手中接过的茶,好似此事与他并无大碍,他享受般地打量着茶杯中的清茶,轻轻旋转,随即铺天盖地的轻蔑目光如同磐石般投向沈钰。 沈钰的耐性如同燃尽的蜡烛在曹诺面前怒不可遏地熄灭了,他猛烈地推开面前的椅子,吱呀声中露出他内心的急躁与愤怒,声音森冷清晰地传遍整个房间:“寡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别再浪费寡人的时间了!” 他激愤地朝着房门迈步而去,铿锵有力的步伐宛如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战鼓。 正当他的手即将触到门柄,意图愤然离开,曹诺却突然沉声而出,震动整个空间:“不久前,女皇陛下和唐重好,在二阁相见了?” 沈钰的脚步犹如被强大的力量定格,他身体僵硬地转身,脸上的震惊仿佛一幕突如其来的戏剧,满眼的惊讶和困惑显露无疑,一时间竟忘了言辞,这消息他心知肚明不过二人之事,怎得曹诺得悉。 曹诺的眼神如刀般斜瞥沈钰,声音低沉而不带感情地响起,“怎么,中宫大人,我说的哪里错了么?” 他的言辞带着一缕不可辩驳的自信。 沈钰感觉到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他缓缓转过身,双眼如寒星般冷冷地盯着曹诺,抑制住内心的震动,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又是何方神圣?” 曹诺的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轻蔑的声音让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哼哼,中宫大人,你竟敢问我是什么人?” 他轻蔑地放下手中的瓷杯,冷冰冰的铁石心肠在此刻显现无疑。 曹诺缓缓站起身,抬头挺胸,眼神里透出的是对权力游戏的彻底轻视,“在这京城中,普普通通的幕臣岂不是多如牛毛,下官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员。” 沈钰皱眉,眼前这位幕臣身上的气势,却又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沈钰的沉默间,曹诺又接着说道,“既然出身高门,当明白这朝堂之上,权谋之事岂容小觑。”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深沉,“你和女皇陛下间的微妙关系,御所大人和世子大人都心知肚明,否则今夜为何要派本官这般普普通通的幕臣来与你晤谈?” 曹诺收起了先前的讽刺,语气淡漠中夹杂着几分穿透性,每个字都像是锐箭,直指沈钰的心脏。 曹诺凑到他的身边,声音低沉而充满挑衅,道:“中宫大人,虽然女皇可以被废,你又如何?作为定远侯,你不仅是世袭贵族,而且与女皇的境遇截然不同。” 沈钰脸色微变,眉头紧锁,显然曹诺的话触动了他的神经。曹诺没有停下来,继续压迫着对方, “从一开始,你和女皇的婚姻就不过是皇室为了向幕府势力妥协而所做的无奈之举罢了。现在,若女皇真的夺权成功,你以为她会留着你这个幕府中安的棋子不成?她爱的人是唐重好,根本不是你啊。” 他的话语尖锐,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指沈钰的心脏。曹诺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柔声劝解, “下官认为,中宫大人,您还是不要轻易与幕府作对。毕竟,你们都太年轻,而且年轻到了近乎幼稚的地步。御所大人作为一位老练的将军、君主,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六年,对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洞若观火。” 曹诺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伸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沈钰的肩膀,仿佛在提醒他,与女皇对抗幕府,终究是一场得不偿失的博弈。 沈钰深吸一口冷空气,心中惊讶与不安交织。 原来这些天来的一切,包括每一个秘密的行动,德白洺都已洞悉,他们的策略,他们的秘密,一切都未能逃过对方的眼睛。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对方选择了暂时不追究。 面对曹诺,沈钰的表情复杂,嘴角微微颤抖,试图掩饰内心的动摇。曹诺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心魂,他缓缓拱手,语气坚定而深沉地说道:“为了定远侯一族的未来,为了中宫大人您的安危,下官恳请您三思。” 曹诺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敲打在沈钰心上的警钟。他的眼神严肃,手势庄重地拱了拱手,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在强调他话语中的严重性。 随后,曹诺转向门外,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来人,送中宫大人回宫。”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红衣的使者迅速步入厅中。他的步伐稳健,面无表情,眼神却不经意透露出一丝敬意。使者走到沈钰面前,深深一拜,手臂宽大,动作流畅地示意道:“中宫大人,请。” 沈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尚未平复,内心的震撼仍在持续。他缓缓走向门口,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使者紧随其后,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既显示出对高贵身份的尊重,也暗含着无形的监视。 走出房间,沈钰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而曹诺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知道,今日的一番话,可能将改变很多事的走向。 曹诺叹了口气,缓缓地嘀咕道:“女皇陛下,千万不要埋怨下官挑拨离间啊。您应该明白,这不过是权力游戏中的一步棋。”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想要依靠朝廷那些羸弱文官统治大律,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的坚定,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为了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选择。” 曹诺轻轻摇头,低语道:“大律,只能让幕府来统治,尽管这可能,让一些人感到不满。”他的话语里,既有权谋的冷硬,也有对未来未知的深深忧虑。 第205章 刘桦文觐见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轻轻洒在地上时,德熙顺就按照德熙茗的吩咐,披上朝服,专心地抚平着衣物上每一个褶皱。 步伐稳重的德熙顺引领着颤颤悠悠的刘桦文,他们穿过宫殿的长廊,一路走进了那座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宏伟宫殿建筑。 刘桦文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两手微微颤抖地捏着袍摆,神情间充满了敬畏和羞愧。 他紧张地抬头望向蔚蓝的穹顶,凝望着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不时地,他用衣袖悄悄擦去额头的汗水,努力稳定心神,无法相信自己竟能踏入这圣洁而庄严的皇宫。 进入养心殿时,刘桦文忍不住一愣,只见明亮的殿堂内,悬挂着各式华丽的幔帐和众多精美的字画。突然间,德熙顺向前迈了几步,正襟危坐地进入了德熙茗的视线。 他轻轻弯膝,行了一礼,嗓音平稳而尊重地汇报:“陛下,这位就是刘桦文。” 刘桦文紧跟其后,深吸一口气,极力抑制着浑身上下的颤栗。 他笨拙地模仿着德熙顺的样子,深深弯腰,整个身体近乎贴地,嘴唇哆嗦着,战战兢兢地吐出:“草草民叩见陛下。”他的额头微微碰触到冰凉的地面,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息。 德熙茗的嘴角轻轻上扬,眼中似乎藏着一汪春水,她温柔地凝视着刘桦文,语调轻松却不失权威地道:“平身。” 她的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却也透露出不可质疑的坚决。刘桦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官威,心中虽惊但也安定,他连忙颤抖着站起身来,额上的汗水滴落在冰凉的宫砖上。 他喉咙发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谢,谢过陛下!” 虽然腿脚依旧不稳,但他不敢多占皇宫的半点恩宠。 德熙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诙谐之意,她轻声细语却带着深意地笑道:“我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嘛,你怕什么?朕又不是什么恶名昭彰的君王。” 刘桦文闻言稍感安慰,但内心的压迫感仍未完全消退,他低头不敢直视,声音逢迎而谨慎:“草民草民从未想过,能够在这皇宫内觐见您,今日草民居然真的见到了陛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的言语带着哽咽,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激动和崇敬。 “来人啊,赐座。”德熙茗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温柔。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五个宫女便带着椅子缓缓走了过来,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眼神恭敬。 每个宫女面前都托着一把精雕细琢的红木椅,椅子上铺着绣有龙凤的丝绸软垫。 刘桦文注视着那些椅子被放置在德熙茗的左右,他的心中掺杂着敬畏与期待。德熙茗微笑着,示意刘桦文坐下,她的目光柔和,仿佛春日阳光穿透层云,温暖而明媚。 “说说,你这么急着想见朕,是有什么事吗?”德熙茗倚着宝座,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桦文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启禀陛下,准确来说,是我的兄长,狮山寨大当家想要见一见您。” 他的声音虽轻,却在宁静的养心殿中回响,似乎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此言一出,德熙顺的眉头紧皱,立即警觉了起来:“陛下,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山贼啊。” 他的声音高昂,带着不可抑制的惊讶。他指着刘桦文,眼神炯炯有神,连连说道:“好啊,你这个家伙,怪不得在本侯的府上如此唯唯诺诺,原来是想让陛下去你们狮山寨见一见大当家,陛下一个女子,怎么可以?” 德熙茗轻轻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中的春水更显深邃:“哦?狮山寨的大当家竟有此意?来,继续说。” 刘桦文微微一愣,随即稳住心神,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是的,陛下,他他听闻陛下的仁政广施,想要见一见您。” 德熙顺的声音刺穿了静谧的气氛,立即拱手拜道:“陛下,此山贼如此心怀不轨,来人啊,将他乱棍打出!立刻!” 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使得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刘桦文听后,惊慌失措,立即跪下来,双手紧紧抱头,颤抖着求道:“大人饶命!我们大当家,真的只是想要见一见陛下,并无他意啊,请您明查!” 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和哀求,眼中泪光闪烁,显得无比真诚。 德熙茗听了,神色微变,也感觉到了刘桦文的诚意,缓缓开口说道:“欢喜侯,不要如此激动,让他把话说完。” 她的语气平和而坚定,显然不希望因误会而错失良机。 德熙顺听了陛下的话,虽然心中不甘,但还是不得不顺从,紧咬着牙,随后还是冷冷说道:“臣遵旨。”他的声音低沉,眼神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怒火和不满。 刘桦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德熙茗的眼睛,声音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恳求:“谢陛下,但现在的情势实在太过紧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幕府的戒备之严,前所未有,兄长一旦离开狮山寨的庇护,恐怕幕府军的铁骑会在第一时间冲破边陲,直逼山寨。” 他又补充说:“这样的风险,我们无法承担。”刘桦文的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希望能从德熙茗的面容上看出一些许的同情或理解。 “因此,我兄长他他只能固守狮山寨,绝不能踏出一步。”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自言自语:“这是为了寨中数百口人的安全,也是无奈之举。” 德熙茗听着刘桦文的话,眼神微微动容,她慢慢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的困境:“原来如此,朕已经明白了你的处境。” 然后她转向旁边的德熙顺,微微扬起眉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德熙顺,带他下去。”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这件事情,朕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德熙顺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不满,但他知道陛下的命令不容违背,只得低头应诺:“遵旨,陛下。” 他转向刘桦文,语气略带严厉:“跟我来。” 刘桦文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德熙茗,然后快速地低下头,跟在德熙顺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养心殿。 走出殿门,刘桦文的心中仍旧波涛汹涌,他不知道这次的请|愿是否能够让陛下动心,或是至少缓解幕府对狮山寨的压力。 第206章 看看沈钰去 随着天色渐暗,德熙茗的身影率先映入甘露殿的金碧辉煌之中,她步履稳健,一路走去,径直向宝座步去。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堂中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宗宇凌紧随其后,步伐沉稳,默契地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 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德熙茗,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德熙茗缓缓坐下,衣摆在宝座前铺展开来,她抬眼看着宗宇凌,眸中闪过一抹探询的光芒。她的声音温和却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宗宇凌,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宗宇凌微微弯腰,双手放在身前,他的立场坚定,声音平静而低沉地回答:“如果陛下想赴约的话,微臣可以陪同。” 德熙茗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深邃,缓缓抚摸着手中的玉麒麟。她沉吟不语地打量着他的模样,似乎在心中衡量着其中的得失与风险。 德熙茗看着他,说道:“听你这么说,你是赞同朕赴约了?” 宗宇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他温和地说道:“陛下的决定、陛下的所思所想,微臣怎敢左右?微臣只愿言尽于此。”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接着说:“但是,陛下能够抛下身份,愿意亲自召见刘桦文这样的山贼,这种大度不仅罕见而且令人敬佩。想必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陛下的仁厚与宽宏。” 德熙茗听后,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的光芒,她轻轻点头,表情决断地说道:“好,宗宇凌,那朕就亲自去看一看。说起来,朕记得你有一杆火铳,是?” 宗宇凌的表情一紧,随即回答:“没错,这杆火铳是我母亲当年遗留下来的,不仅威力大,而且意义非凡。” 德熙茗微微点头,内心却在考虑着,宗宇凌,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拥有幕府才有的火铳呢?不过,既然用人,她并没有多想,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只见,德熙茗微微一笑,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辉,口中吐露出宛如春风般的话语:“既然如此,就让它随我们一同前往,或许,这把汲自母亲之手的老旧火铳,真的能在不经意间给我们带来一些好运。” 她说罢,轻轻将手里的玉麒麟放置在桌上,缓缓站起身来,像是已经做出了出发的决定。 宗宇凌看着眼前的女帝,感受到她的坚决与决绝,便不禁心中一凛,秉持着忠诚与庄重的情怀,他庄严地回应:“陛下英明,此铳已相伴多年,若能为陛下挡风避箭,微臣死而无憾。微臣定当随身携带,守护陛下安全至上。” 他言毕,眼神更显坚定,脸上的神情难掩虔诚。德熙茗心中颇感欣慰,她挥了挥手,神色间透着对这名忠良之臣的依靠与信任:“去,宗宇凌,准备一下。我们很快就出发,朕期望这一次之行能够顺利。” 宗宇凌领命,深深一拜,其身躯在掷地有声的拜下显得无比坚定,随后,他转身快步离开,踏出了沉重而稳健的步伐,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离去的背影,为寂静的殿内增添了一抹决绝的色彩。德熙茗凝视他离开的方向,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她起身,踱步至殿堂深处,轻抚着雕花窗棂,目光穿过露出的缝隙,眺望远方。 随后,德熙茗起身,步履沉稳地向中宫前进,一路思考着如何开启与皇亲王沈钰的对话。她沿着廊桥走去,沿途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轻轻拂过她的衣袂。 到了中宫的门口,她微微停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玉佩,使之更加整齐地悬挂在腰间。推开门,她发现沈钰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象棋,神情沉思。 他似乎在思考棋局的每一个可能性,完全没有注意到德熙茗的到来。沈梓菱则站在门口,看到德熙茗走来,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讶,急忙迈步上前,身体微弯,双手合十地行礼。 德熙茗走进屋内,微微挥手示意沈梓菱不必过于拘礼。她的目光转向沈钰,轻轻拍了拍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沈钰听到声音,缓缓抬头,见到德熙茗,立刻放下手中的象棋,起身,微微一礼。德熙茗则步向他,面带微笑:“不必多礼,平身。” 德熙茗轻轻地迈入中宫的大门,只见沈钰依旧顶着棋盘发呆,仿佛深陷于某种沉思之中。他的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敲打在棋盘边缘,显得心神不宁。 沈梓菱见状,心中稍感忧虑,立即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沈钰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兄长,陛下来了,是时候收起心事了。” 沈钰闻声,这才似乎从遥远的思绪中惊醒过来,他抬头看到德熙茗的身影,立即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迅速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臣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德熙茗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地打量着他,轻声问道:“沈钰,朕怎么觉得,你的气色有些不好呢?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钰闻言,一时语塞,眼神躲闪,他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道:“回陛下,臣臣刚刚从玄菟城回来,可能可能有些疲惫了,没事的,陛下,臣休息休息就好了。” 德熙茗深知沈钰平日里总是稳重沉着,如今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加担忧:“你若有何难处,尽管向朕诉说,千万不要隐藏在心里哦。” 德熙茗轻轻地展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如春日的暖阳似的,缓缓散开:“毕竟,朕以后,还要多多地依靠你呢。” 她的声音里满是信任与期许。随着话语落尽,德熙茗缓缓地俯身前行,双手轻轻地托起了沈钰正凝然如雕像的双手,并用自己那柔和却温暖的手背,轻轻地覆上去,宛如静水轻拂着微波。 沈钰感受到了那份来自陛下的不同以往的亲昵和重视,不由得低下了头,神态间流露出一丝难掩的羞愧与感激:“多谢陛下惦念,臣定当全力支持陛下。” 沈钰朴实的话语中带着坚定而诚挚的誓言,双眼之中更是隐藏着深深的忠诚之心。 他稍稍抬起头,眼神穿过微弱的烛光,注视着德熙茗的眸子,陡然间又低沉地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陛下,这么晚了,您来找臣,有什么事吗?” 沈钰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期待,也夹杂着一丝不经意的忧虑。 德熙茗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手中轻轻摆动着一把精雕细刻的折扇,她的话语缓缓流出:“过几天,朕计划亲自前往狮山寨,一探他们的大当家究竟。” 转向沈钰时,她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双手轻轻摊开,仿佛在展示她的诚意和对沈钰能力的信赖:“沈钰,你是否愿意陪同朕同行?朕非常需要你的智慧和勇气。” 沈钰沉吟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同时眉头微皱,显出深深的忧虑,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暮色:“臣自当陪伴左右,只是,他们毕竟是山贼,性情难料,陛下这般突然拜访,是否确有把握?” 第207章 进入狮山寨 德熙茗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坦诚:“说实话,朕也并不是很了解狮山寨的风气。” 她若有所思,继续道:“或许他们野性难驯,或许他们不择手段,但若真如传闻中的凶残,又怎会有人愿意主动投诚呢?” 德熙茗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透出一丝困惑。沈钰默然站在旁边,听着陛下的猜想,心中同样掀起了波澜。 “不过,”德熙茗恢复了一贯的沉着,淡淡的说道:“既然有人愿意主动投诚,我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亦可从中了解狮山寨内情,觅得进一步行动的契机。”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用兵之人的锐气。 沈钰微微颔首,声音略显沉重:“臣,明白了。” 他的心中,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征途,不免有所顾虑与思量。 德熙茗却轻巧地一笑,打破了沉默:“不要太过紧张,” 她以宽慰的语气说道:“就当只是出游好咯。外出云游,既可赏景疗志,又不失为体察民情的好机会。” 她似乎想用轻松的话语,缓解眼前这位年少皇亲王的忧虑,不管怎么说,沈钰才十八岁,还没有德寂尘年长。 沈钰被德熙茗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关怀所感动,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陛下放心,臣若能随君左右,赴汤蹈火亦无所畏惧。” 几日后的一个幽暗夜晚,宗宇凌身着一袭黑袍,他的肩上背负着一把沉重的火铳,步履匆匆。 与他一同行动的,还有德熙茗和几位亲信侍卫,他们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武力非凡。 这一行人行走在静谧的小道上,尽力避开了主要街道,秘密地前往德熙顺的府邸。到达目的地时,黑夜如墨,只有一轮孤月高挂。 他们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停下,望着前方的高墙,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决定行动。 宗宇凌首先轻盈地跃上墙头,伸手帮助德熙茗和其他人快速翻越。当最后一个人稳稳地落地时,他们小心翼翼地探进府邸,确保每一步都无声无息。 终于,他们来到了主厅外,刘桦文已在那里等候。见到他们,刘桦文显得既惊讶又兴奋。 “陛下,这是真的吗?”刘桦文的声音颤抖,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情绪,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亲自莅临。“您真的来了!” 德熙茗微笑着,缓步走向他,神情庄重又带着几分轻松:“是的,刘桦文,事关重大,朕自然要亲自来看。” 刘桦文的眼中闪过一抹敬畏与感激,他忙不迭地向德熙茗深深一拜,心中涌现出无尽的忠诚与决心。 “事不宜迟,请引路。”德熙茗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如果要是让幕府发现了,可就要泡汤了哦。”她的话语虽然轻松,但眼神中不失警惕和审慎。 刘桦文立即拱手拜道:“草民遵旨!”他的声音坚定,表情严肃,然后转身领路,引领德熙茗和宗宇凌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前往府邸的内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任何风吹草动。 快要离开欢喜侯府时,德熙顺突然叫住了德熙茗,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陛下,是否需要臣带兵守在山下以防不测?” 德熙茗微微摇头,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不,那样做太过招摇,若引起幕府军的注意,我们的行动便会陷入危险。”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确认没有旁人,这才继续低声对德熙顺说:“但若天明之前,朕若不能安全返回,那你便率兵将狮山寨围起来,不得有误。” 德熙顺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拱手郑重地回应:“臣遵旨。” 随后,他又低声补充:“陛下,若有紧急情况,臣是否可以直接采取行动?” 德熙茗点了点头:“当然,只要确保我们的安全。” 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到时,可以借机将消息泄露给德千禧,让他们故意知道。” 德熙顺理解了她的意图,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德熙茗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倘若真的出了事,让幕府救下来也不失为一种计策,只有活着,才能和幕府继续对抗,如果连命都丢了,一切事情都将成为空谈。 夜幕低垂,一弯新月如钩轻挂于天际,银白的月光洒在山野间,苍穹中闪烁的繁星点点,仿佛成为刘桦文他们一行人的隐秘护卫。 他们沿着密林覆盖的小径,踩着满是松针的地面,声音被密密麻麻的树冠吸收,无形中增添了几许诡秘氛围。 略显崎岖的山道边,古老的松树如守护神一般矗立,枝桠交错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样的掩护下,刘桦文带着德熙茗等人,步履匆匆地穿梭而过,渐行渐远。 行走之中,他们穿过了一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树林,树梢积雪压弯了枝头,每一步都踏出深深的脚印,犹若一行幽灵在无声的世界里穿行。 走了百步后,视野豁然开朗,一丝寒风扫过,卷起地面的积雪,好似前方的景致在欢迎着他们。 狮山寨的大门,依稀可见,一座参天古木掩映着其威武的身躯,那沉着坚固的木门散发着岁月的沧桑。 两座木质哨塔似两个忠诚的卫士,矗立在寨门两侧,通过粗犷的横梁相互依偎,在凛冽的冬风中显得尤为威武。 哨塔上,两名山贼穿着褐色粗布外袍,各自守候着,手中的弓箭代表着对未知威胁的严正警戒。 突然,哨塔中一名山贼窥见了小队的踪迹,他猛地拉开了弓弦,严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响起:“来者是什么人!”在这片寂静之中,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闷雷,在冰冷的夜色中回响。 “狗|娘|养的,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了,梢头们!”刘桦文气势汹汹地吼道,他那彪悍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威猛,摘下蒙面的黑色头巾,露出他那经年累月的战痕。 “哦,原来是三当家回来了!”那哨塔上的山贼吓得箭矢都差点掉落,他赶忙调整了一下平时因为懒散而松垮的姿态,为刘桦文开门。 刘桦文甩了甩被风吹乱的发,正气凛然地迈入寨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意,欣慰于属下的及时反应。 随后,转身朝众山贼挥了挥手,他们脸上略显拘谨,但眼中闪耀着激动和敬畏,他们齐声应和着:“三当家回寨了!” 声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仿佛是山震林动。 不多时,四处传来响动,其余山贼纷纷从各自的岗位离开,聚集于寨门处,欢迎着自家的高手归来,那些身披皮甲,手握钢刀的粗汉子们脸上,都挂着朴实的笑容,呼唤着三当家的名字,象征着他们对这位领袖的归来的一片敬意与期待。 第208章 还不快见过陛下 德熙茗缓缓转动脑袋扫视了一圈,眸光在每一张粗犷的面孔上轻轻一停,随后转而对刘桦文默默说道:“你这个三当家,还是很有权势的嘛。” 刘桦文闻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露出几分狡黠地一笑:“陛下见笑了。” 他那笑声夹杂着野性的粗犷,回荡在夜空下。 刘桦文随即挺胸抬头,态度威严地挥动手臂对着周围的山贼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陛下!” 他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威力十足地在山寨中回响。山贼们顿时身体一震,旋即面面相觑,陷入了犹豫之中。 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着迟疑的目光,不确定自己的三当家所说是否为真。 不过片刻,他们终于感染于刘桦文的肃然气势,破天荒地半信半疑地单膝跪下,铁掌拍击胸口,发出响亮的击掌声:“我们拜见陛下。” 他们的声音虽然略带迟疑,但也逐渐汇聚成一道道肃然的顺从。 德熙茗看着眼前跪伏的一群山贼,面露微笑,轻声而温和地说:“都起来,如此拘礼,与朕意愿不符。” 她摇了摇头,眼神透露出一种对这群山贼既无奈又宽容的情感,清楚这些人平日里生活粗犷,对礼节的要求不需太过苛刻。“你们这是何苦?快起身。” 她的话语虽轻,却隐含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然而山贼们似乎并没有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仍旧保持着跪拜的姿态。 刘桦文见状,眉头一皱,向前迈了一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有力:“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陛下都已经开口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如同刀锋一般。“难道你们的耳朵装饰用的?”刘桦文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悦和警告。 见到三当家生气,山贼们纷纷惊慌地对视着,一个个开始蠢蠢欲动。最终,是一位年长看起来颇为老练的山贼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我们谢过陛下的大恩。” 他的声音开始时颤抖,但随着话语的继续,逐渐恢复了平静。紧接着,众山贼齐声回应:“谢谢陛下。”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其他山贼也逐渐站起身来,他们的动作虽然缓慢,但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和敬意。 刘桦文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对着德熙茗轻轻颔首,示意这一切终于按照陛下的愿望执行了。 德熙茗以一种徐徐的步伐走在前方,她的衣摆随风轻轻摆动,显得既庄重又平易近人。刘桦文紧跟其后,脚步刚毅,双目警戒地扫视着四周,确保皇帝的安全无虞。 忽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接近,那是个看上去满脸稚气,却试图装出成熟的山贼,名叫刘阿毛。他善意地凑近,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渴望。轻声、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三当家,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您怎么让我们给她行礼呢?” 刘桦文闻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如同刀锋般瞪向刘阿毛,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就你机灵是!” 他语气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刘阿毛不禁微微一颤。刘桦文随后又道,“这个女孩,就是当今皇帝,是咱们大当家要见的人,你懂吗?当时可是差点要了爷的命!” 他的话语沉重,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对德熙茗身份的尊敬及对过去事件的畏惧。 “再多嘴,爷打你。”刘桦文又威胁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手臂,手掌半握成拳,做出了一个打人的姿态,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似乎随时准备对刘阿毛进行惩罚。 刘阿毛实感到一阵恐惧,他急忙低头,背部微弓,像是试图缩成一团以减少受伤的面积。 “好好好,小的不说话了。”他连忙应声,声音颤抖又急促,赶紧后退几步,身子微颤,悻悻地转身离开,却不断回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恐惧也有未泯的好奇。 整个狮山寨,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由粗犷的木料搭建而成的小房子错落有致地散布着,每一座小屋的屋顶都覆盖着厚厚的松针,既是为了防雨也是为了保暖。 木屋之间,狭窄的泥土小径蜿蜒连接,偶尔几束灯光从屋内透出,映照出泥土的湿润光泽。夜色中,这些木屋仿佛古老的守护者,静静守候在这片古老的山林中。 刘桦文带着德熙茗,穿行在这些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间,直到来到一处规模较大的木房子前,这里的木材更为粗壮,门楣上雕刻着粗犷的图腾,显然这是狮山寨的中心——议事堂。 门前的火把熊熊燃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刘桦文对德熙茗轻声说道:“陛下,请稍等。”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略显沉闷,然后他迅速步入大门,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德熙茗站在外面,月光如水洒落,她的影子投在泥土上,模糊而又孤独。 她抬头观察着四周,夜色中的狮山寨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美。月光下,寨子的轮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夜幕下的舞者。 周围的山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德熙茗的目光在这片场景中游移,感受着这与世隔绝的宁静与粗犷。 随后,刘桦文快步走了出来,双手摊开,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说道:“陛下,兄长就在里面,请。” 德熙茗轻轻点头,眼神坚定地回应:“朕知道了。” 她转过头,深邃的目光扫过宗宇凌与沈钰,用手轻轻一挥,示意他们跟随自己。 两人立刻理解陛下的意图,匆匆向她靠拢。德熙茗抬腿迈步,长裙轻摆,她和随从一同穿过古老的木门。 门扉轻轻摇晃发出吱吱声响,仿佛在述说着无数古老的故事。一步步接近中央议事堂,她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 门内的氛围厚重而古朴,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烟熏的味道。进入堂内,只见一个身着虎皮大衣的中年男子,留着浓密胡须,正坐在兽骨做成的椅子上。 他的目光如炬,正凝视着门口,感受到德熙茗的到来。男子缓缓站起身,目光从德熙茗的面孔扫向她的随从,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沉稳地走向她。 德熙茗微微颔首,脸上保持着王者的威严与冷静。她的目光与男子相对,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第209章 二当家刘雅 刘桦文轻巧地跨步,缩短了与那名中年男子之间的距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尊重与期待,他说道:“大哥,这位姑娘是我们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他短暂地停顿,目光转向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便是大律国的女皇陛下了。” 中年男子挑起了他那粗糙的眉毛,露出了一丝戏谑与好奇掺杂的微笑,他慢慢地迈出沉稳的脚步,如一头准备审视新猎物的猛兽,朝着德熙茗走去。 他故作轻松地开口,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失,“哦?所以你就是那位女皇吗?” 德熙茗,尽管身躯纤细,气势却不输场中任何壮汉,她挺直腰身,面带温和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应对,“早就听闻大当家为人谨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敢问前辈,怎么称呼呢?” 这句话,看起来有些奇怪,明明已经叫大当家了,还要故意这样问。但是,德熙茗可是女皇,堂堂一个天子,询问他如何称呼,是在试探这位大当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换言之,德熙茗这是在审视这位大当家的肚量,到底如何。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身姿挺拔,他扬起头,眼中自信满满地透露出领袖的风范,稳重地回答:“鄙人,狮山寨大当家,刘桦强。”他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坚定而霸气。 “既然您是陛下,那就随便您,怎么称呼。”刘桦强笑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分真诚,另一分掩饰不住的兴奋。 德熙茗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细致观察每一处细节,从他粗犷的外表到他的眼神中闪过的锐利,仿佛在心中悄悄地为这位狮山寨的大当家做着评估。 看来,刚才的对话已经告诉了她:这位大当家,绝非一般山贼那样轻薄浮躁,还是有一定度量的。 随后,她开口说道:“既然是在你的地盘,朕就称呼你为大当家。” 她的语气平和,但满载着一国之主的尊严与霸气。 刘桦强听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认同的微笑,“那就,多谢陛下了。” 他微微一笑,那笑意中蕴含的尊重和欣赏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随后,他扭过头,肩膀微动,看向刘桦文,那一瞥的目光如同传递着无声的命令。吩咐道:“来人啊,把当家们都叫过来,既然陛下驾临,他们也应当亲自迎接才行!” 声音中包含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刘桦文立刻低头答应一声,他的身躯轻微前倾,表示对大哥权威的尊重。 然后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的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急切,随后匆匆离开,步伐加快,显然是去履行大当家的吩咐。 在他匆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议事大厅里的空气似乎也因为即将到来的大当家们而变得紧张起来。 很快,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跟着走了过来,脚步沉稳,宛如山岳中行走的老虎。 其中一名男子,双目如电,三十多岁的年纪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沉稳,一身黑衣更显他的英武不凡。 另一名男子同样三十出头,短发微卷,双眼闪烁着精光,肩膀宽阔,身材魁梧,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那名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身姿挺拔,宛若脱弦之箭,尽显矫健。她那并不雪白却充满力量感的肌肤给人一种天生刚健之感,她的眼神锐利,犹如刀锋,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穿着的是简单的青布衣裳,未施脂粉,但她的脸庞轮廓分明,眉目之间透露出一股不羁的野性美。 纵使其平凡的装束,也掩饰不住她那种精心打扮后可能的惊艳。 刘桦文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向他们,一脸的自豪与尊敬。“这两位”,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掩饰的敬意,目光扫过两名男子,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便是我们狮山寨中赫赫有名的四当家与五当家,此外,这位女子便是我们寨中实力不容忽视的二当家了。” 四当家黑衣男子迈步走到德熙茗面前,深深一躬身,挺直的背影如同剑一般笔直,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德熙茗,声音低沉有力地说道:“在下金宝,乃四当家之位,特来参见陛下。” 他的每个字都仿佛重甲般有着分量。随后,他双手合十,肃然站好,等待德熙茗的示意。 紧接着,另一名男子抱拳,他的动作更显得矫健有致,如柳叶随风般轻盈:“我是五当家,在下王大鹏,有幸见到陛下。” 他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清朗,似乎能让人忘却纷扰。 德熙茗轻轻颔首,她抬起手来,优雅地在腹前画了个弧,表达着回礼,然后她温和而又坚定地说:“二位好汉功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请多指教。”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子,那名女子却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她的一个手搭在腰上,另一个手却不安分地弹着自己的指节,仿若在演奏无声的乐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德熙茗眼角带着微笑,见这般态度,内心却对这桀骜不驯的少女产生了几分好奇。 刘桦强注视着她动作稍显迟缓的模样,轻微皱眉,但很快调整了表情,轻声而又怀有几分无奈地提醒道:“雅儿,时候不早了,还不快见过陛下。” 他的声音透出一丝哥哥对妹妹的关爱以及一点点家族成员之间的庄严仪式感。 “哦。”刘雅似乎被他的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稍微抬眼,目光清澈而平静地看向了德熙茗,随后平淡但不失礼貌的说道:“二当家刘雅,见过陛下。” 她的声音平静中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德熙茗对她的简单回应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位女侠的认可与赞赏:“不愧是二当家,即视而立,看起来就武力非凡啊。” 她的话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的夸张。刘桦强听见这样的称赞,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像找到了炫耀的机会:“我这个妹妹啊,厉害着呢。您看,我身上的这件虎皮衣,就是她亲手从一头成年的野虎身上剥下来的。” 刘雅闻言,略带尴尬地抿了抿嘴,似乎对自己的这番壮举并不想大肆宣扬。 德熙茗听后,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的表情,她环顾四周,随即赞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样的勇气和力量,确实罕见。” 刘桦强趁机又接了一句:“不仅如此,她的武功更是在我们狮山寨里也算得上是一流的。” 刘雅微微摇头,示意哥哥不要再继续夸赞了,这让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阵轻笑。 德熙茗见状,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饶有兴致地看着刘雅,似乎在等待她的更多表现。 能徒手杀死一只老虎,并且利落的剥下虎皮,还是个女子,怪不得她能坐上二当家的交椅呢。 第210章 陛下善射箭 刘雅的眼神逐渐收紧,如同猫头鹰瞄准猎物,周身散发着灼热的目光,这一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德熙茗的身上,她正在试图解读这个她感到不可思议的谜团——为何她的力量强大的二哥,会败在一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之下?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筹码和权势的游戏,而那位折冲都尉米天华,实际上是这个女皇的暗棋?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涌上头绪,疑惑、好奇和挑战感交织。 然后,突然间,她握紧了拳头,决定发起主攻。伴随着一股狡黠的笑声,她的嘴角微微向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她忍不住将刘桦文珍藏已久的秘密——说女皇会射箭的事公之于众。 声音微妙地提高了几分,好似真情流露,竞叫道:“陛下,听我三当家说,你是射箭的高手,不妨现场展示一下,如何啊?这样我们狮山寨的一干人等也能长长见识。” 刘桦强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他轻轻拉了拉刘雅的袖子,用一种只有兄妹间才能理解的严肃语气低声说:“雅儿,不可无礼,这可是当朝天子,我们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 刘雅侧头看了哥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那又如何,展示展示而已嘛,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天子也是人,怕什么。” 德熙茗站在一旁,听到这番对话,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优雅地回应:“既然二当家如此想见识一下,那朕就给大家展示好了,正好让大家也看看朕的箭术。”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皇者的风范,周围的人群顿时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雅对德熙茗的回答感到些许意外,她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和挑战:“有劳陛下了,和我来。” 随后,她伸出手,指向远处的室内靶场,步伐坚定地走在前面,示意德熙茗跟随。 刘桦强紧随其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担忧,他知道妹妹的性格直率,但毕竟面前是皇权的象征,一旦事态发展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德熙茗则显得从容不迫,她缓缓跟上刘雅的步伐,身边的侍卫紧随其后,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沿途中,围观的山贼和居民们纷纷让开道路,他们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敬畏,私语中不时传来对这位女皇的敬仰与对刘雅的赞叹。 到达室内靶场时,刘雅转身对德熙茗微微一笑,似是在确认场地:“这里的风向和光线都很合适,陛下,请。” 室内靶场的石墙和山石精巧相嵌,仿佛数十年岁月的洗礼岁月让它显得古色古香又充满历史的厚重感。 在这空气清新,光线适中的环境下,靶场内分布着七八个靶子,它们均由茅草人巧妙组成,站立在木制的支架上,绽放着沉静而坚韧的气质。 靶子周边则摆放着一些用来稳定目标的沙包和筐,一一揭示出这是一个经常用于射箭练习的地方。 德熙茗点了点头,她走到靶前,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弓,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显示出不凡的气度和练达的技艺。 刘雅站在一旁观察,她的目光锐利,似乎在寻找任何可以挑剔的瑕疵。 刘桦强则在一边低声对周围的村民解释:“听闻陛下的箭术,在宫中是有名的,今天我们狮山寨能见识,真是三生有幸。” 德熙茗屏息凝视,她搭箭上弦,姿势优雅而标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平静地拉满弓弦,目光如炬,瞬间放箭。 箭矢如同脱弦之箭一般,直接命中靶心,引起一片惊叹和掌声,显示了她不俗的箭术。 刘雅鼓了鼓掌,掌声在静谧的靶场中回荡,仿佛在赞赏中带着一丝探究:“不愧是陛下,箭术果然高超。” 她的话语虽然简短,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对德熙茗那看似不经意却又精准无比的箭术的深深好奇。她的内心,开始对德熙茗充满了好奇与尊敬,这份感情如同新发芽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 德熙茗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二当家,过奖了。” 她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极其感谢沈钰,那是一种只有在深夜练箭时才会涌现的温暖和感激。 她的箭术如此进步,这还要多亏了沈钰的贴心指导,那些夜晚的记忆如同昨日重现,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是沈钰细心教导的结果。 在玄菟城的那段时间,空闲的夜晚,德熙茗依旧会练习箭术,那是她与沈钰共同度过的宝贵时光。可能,德熙茗本身,就对箭术有天赋,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才华,只是在沈钰的指导下得以发光发热。 然而,接下来刘雅就像是被一股不服输的决心驱动一般,她从旁观的人群中拿出了一张精巧的短弓,悄无声息地上了个箭矢,并朝靶场最远端处的一个小葫芦指去,语调轻快而带着挑衅意味地说道: “陛下,如果是那里的话,敢问您可有把握一箭命中?” 刘雅的目光如冰般透彻,仿佛在那小葫芦身上已经看穿了未来箭矢穿刺的轨迹。旁观者们一时之间也被这挑衅性的提问吸引,屏息凝神,等待德熙茗的回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紧张和期待的气息。 德熙茗微微一怔,颀长的眼睛顿时收缩,透过场内弥漫的烟尘,锁定了道路尽头的小葫芦。 她瞬间明白了刘雅的挑战含义,眼前的难度无疑大大增加。紧接着,她开始深深地调整呼吸,宛如盘蹲在泥水之中的牛蛙规律地呼吸着。 而刘雅是如此冷静,那冷静几乎可以割破周围的紧张气氛。她低垂着眼帘,专注地固定弓箭的位置、弓弦的张力以及那个仅有巴掌大的目标。 旁观者们直呼屏息,静待这场究竟,有的人紧握着拳头期待着刘雅的出色表现。 在公众的期待和瞩目中,刘雅如同月光女神阿尔忒弥斯一般,静静得如同一池春水,静静的伫立在那里,细腻地调整着手中的弓箭,犹如猎豹静静等待着奔跑的羚羊。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刘雅安静中的自信。她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姿态,用力拉满张着的弓弦。然后在这一刹那,她如同猎豹般快速,一箭射出,僵硬的弓弦瞬间释放,令人眼前一亮。 “嗖”的一声细微几不可闻,那飞箭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直接点燃了数百人心中的喝彩。空中的飞箭以一种优雅而疾快的姿态将那巴掌大小的小葫芦射落枯枝。 霎时,靶场一片哗然,人们的喝彩声与掌声如潮水般涌出,为刘雅的娴熟技艺献上最诚挚的赞美。 第211章 中宫亲王如此神力 面对周围掌声雷动的场面,刘雅浅笑了一声,那笑容如同初冬的晨露,清冷而淡然。她抬起手,稍微做了一个请静的手势,瞬间,一片尴尬的沉默扑来,仿佛所有声音都在她的微笑面前退却。 “你,”她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山贼,满眼的冷漠几乎凝成实质,“去,把那个葫芦扶起来。” 指尖舒展,如指天画地,权且动方圆。 小山贼如遭雷击,接受了这不易的命令,他蹒跚而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把小葫芦扶了起来。 扶好后,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就像是离刘雅远一些,他会感觉到一丝安全。刘雅望着扶起来的小葫芦,似乎对那个小山贼的慌张不屑一顾。 然后,她抬起手指向小葫芦,神色平静如水。“陛下,” 声音如同洞庭湖清晨的波纹,悠然自鸣,“请。” 德熙茗的眼神在小葫芦和刘雅之间游移,她用她冷静的目光凝视着小葫芦,尝试去分析压在心上的困难。射靶,这还算好的,但如果目标变为小葫芦,那几乎和百步穿杨没有什么区别。 她默然凝视着那小葫芦,心里揣测着距离和角度,骨子里却有种不安和焦虑在蠢蠢欲动。她明白,她的箭术,尚未磨练到那种精通的地步。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刘雅和德熙茗之间的时刻,沈钰温文尔雅地从人群中走出,他的脚步虽然轻盈,但却分外引人注目。他缓缓地靠近德熙茗,贴近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声音尽量被压制低,只为了德熙茗一人可以听见,“陛下,要不,让微臣来。” 德熙茗悄悄地回头,视线与沈钰的目光交汇。她瞪大眼睛看向他,眼中充满惊疑和期待,“你有把握吗?”她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值得信任的东西。 “放心,陛下。”沈钰自信满满,正视她的眼睛,毫不避让。他淡笑着,从她的手中接过弓箭,举得高高的,阳光在弓箭上跳跃,“女皇力气太小,就让本宫来射箭。”他的话再度引起了人们的喧哗声。 刘雅显然是被沈钰的自信打动了,她上下打量他,丝毫不掩饰她的疑惑。她突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你又是何人?” 沈钰的面带微笑,目光在刘雅挥洒弓箭的姿态上轻轻一扫,又回到了众人的焦点之上:“中宫皇亲王,沈钰。” 话语平静,却在无边的静默中引起了一阵微妙的涟漪。 刘雅听后,显得略微惊讶,但她很快恢复了那种冷漠的气质,微微点头以示认可:“哦,原来是女皇的丈夫啊。” 她冷冷的目光质问般掠过他的五官,确认他的身份后,默默地伸向前方,手掌翻转如同邀请天下贤者一般:“那么,请,中宫大人。” 沈钰却神色微变,一脸无奈和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拂过一抹自嘲:“让本宫射静止的物品,还是太简单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众人惊疑的视线中寻找着理解。转而,他看向刘雅,仿佛在挑战着传统,问道:“不如,叫你的手下,把葫芦抛起来如何?” 面对沈钰的提议,周遭一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人们议论纷纷,疑惑他的用意。 刘雅的眉头微微一蹙,清晰地反映了她心中的疑惑与考量,但终归是微微掩饰了一下原有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山贼准备。 小山贼瞥了一眼沈钰,确认了他准备就绪的眼神,他便紧握葫芦的绳索,如同挥动鞭子般,力度十足地将其投向路边的晴空。 葫芦划破天际,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屏息凝气,目不转睛地跟随着那越飞越高的靶子。 沈钰眼疾手快,他的双脚微微错步,身形灵动地调整成最佳的射击姿势,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熟练地拉响了弓弦,使它紧绷如战鼓,利箭在指尖上跳跃,等待着命令。 他的眼神固定在那渐渐升高的葫芦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放箭的那一瞬间。 观众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预感着即将发生的惊人一幕。沈钰手腕微微一动,利箭像一道银光划过长空,直指抛起来的小葫芦。 然后在一瞥间,他的双臂猛然用力,雄壮的臂膀将这积蓄的能量全数释放,半秒不到,利箭破空而出,因他力道之大,尖啸声切割着安静的空气。 瞬间,葫芦正中箭矢,“啪”的一声脆响如同击鼓的宣告,它被利箭贯穿在半空中爆开,葫芦的碎片如同烟花一般撒向四面八方,落在瑟瑟作响的落叶之上。 沈钰满意的看了一眼那四处散落的碎片,他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头也不回地整理起弓上的饰绳,随即轻巧地将弓箭收在身后,他那悠然自信的神情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时间,全场的山贼都静默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钰,他们彼此对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钰轻轻摆了摆手,以示让他们安静,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更加巩固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威望。 刘桦强同样注视着他,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中的敬畏与嫉妒交织成一团。 而那刚刚扔起葫芦的山贼则是双膝一软,几乎是哆嗦着捡起地上的葫芦碎片,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仿佛碎片烫手一般迅速扔掉。 他的同伴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声嘲笑,却也不敢大声出声。 沈钰看着地上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华,他慢悠悠地弯腰拾起一片葫芦皮,轻轻抛在手中,考量着它的重量。 然后他转向众人,清晰地宣布:“射箭,不只是力量,更是艺术。” 他的话语仿佛还在空中回荡,让人们再次陷入了沉思。 场下的气氛由震惊转为敬畏,众山贼交换着赞叹的目光,一些人甚至低头不语,内心波涛汹涌。 沈钰缓缓地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的步伐稳重,每一步都显得沉着冷静。 随后,他轻轻地将弓箭放回身后的箭袋中,这个动作简单却充满了从容,仿佛刚才的惊人表现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之事。 就在那一瞬间,周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杂音,他们竖起耳朵静听,最初的一小声骂声也因此停下不响。 在这一闪而过之际,有敬佩,有赞叹,有忌惮,还有鄙夷之情,混混们互相观察着也目光碰撞着,仿佛是在观察对手,又仿佛在寻找一个完美的方案。 第212章 突然就效忠了? 在那惊人的箭术表演之后,沈钰的身影成为了刘雅眼中最璀璨的光点。 刘雅那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双眸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凝视着沈钰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 她原想开口,但话语到了喉咙边,却又哽在了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红棕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沈钰英挺的身姿,她的眼睫微微颤抖,似是掩饰住内心的震撼。 而刘桦强则不同,他强势的个性使他不容忽视,他站了起来,胸膛鼓荡着笑声,好似一声战鼓擂开:“不愧是中宫皇亲王,定远侯嫡系子孙,箭术果然高超。” 他的双手猛地拍了两下,体内仿佛有股激流涌出,给予沈钰最高的赞誉。沈钰闻声微微转身,眼中流转着莫名的光彩,淡淡的一笑,却藏着锋芒:“呵,大当家,你居然还认识我们定远侯一族。” 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仿佛在试探刘桦强的底细。刘桦强闻言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左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圈,心中或许有所思量。他抬起头,用力甩了甩头发,带着一分归去兴亡的无奈:“那是当然。” 声音低沉而有力,继而他又挥了挥手中的酒杯,里面的酒液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变迁,“想当年,我们祖上,也是显赫的贵族子弟啊。” 话语中透出一种岁月的沧桑,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越过时间的长河,去追溯那逝去的辉煌。 “算了,先不提了,来人啊,今天陛下愿意给咱们赏脸,大当家我开心,上酒!”刘桦强突然站起来,挥着手中的虎牙吊饰,豪情满怀地吩咐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烛光摇曳的帐篷内,引起了众山贼的阵阵喝彩。山贼手下一脸恭敬,刚转身准备离去,却在德熙茗的话语中停住了脚步:“不必了,天亮之前,我们还要往回赶呢。” 德熙茗轻轻摆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打断了山贼的动作。怎料,刘桦强微微一笑,他似乎有意识地调整了下身上的铠甲,带着一丝挑衅:“陛下,您是嫌弃我们山寨的酒么?还是嫌弃我们山寨的人啊?” 他故意放低了声音,眼中带着探索的光芒。 德熙茗则是轻笑,身体略微前倾,表示出对这位山贼首领的尊重:“朕绝无此意。”他的笑容温和而宽容,随后便直视刘桦强的眼睛,诚挚地询问:“在此之前,大当家想要见朕,有什么事?可否与朕说一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陛下既然开口了,那我就直说。”刘桦强点点头,他的手指轻敲着木桌,表明了他对德熙茗话语的理解。 他沉思了片刻,手肘撑在桌上,缓缓坐下,眼中透出一丝认真。深邃地凝视着德熙茗,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了询问的意味。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决地问道: “陛下,如果我们这些山寨的弟兄愿意归顺朝廷,为国尽忠,您会不会收留我们?” 此言一出,德熙茗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拂过桌面,似是被这直白的提问所惊讶。 “大当家这话,朕怎么有些不明白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眼神锐利地透过刘桦强的外表,试图捕捉更深层的含义。 刘桦强则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弧度,展现出他的自信姿态。 他双手轻拍桌面,回应道:“陛下,我这话直接了当,无非是希望我们也能有为国效力的一天,不再作为山贼流浪。” 德熙茗微微点头,她的表情略显缓和,但眼中仍旧保持着王者的沉稳。她缓缓站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沉思片刻后,转身对刘桦强说:“朕自然明白你们的意思,但要加入朝廷,非同小可,你们必须证明自己的忠诚与能力。” 刘雅听后,她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显示忠诚?怎么显示忠诚?难道要我们现在就去给你杀几个幕府军助助兴么? 她抬头直视德熙茗,声音里满是不满与挑战: “我说陛下,您可以拒绝我们,但请不要辱没我们的尊严!毕竟,我们也曾是直州地区赫赫有名的刘氏世家后裔。如果仅因我们的现状就轻视我们,那您大可不必再在此逗留!” 德熙茗面对刘雅的抗|议,只是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她并未深究,仅仅是淡淡地回应道,“每个人的看法自有不同,朕无意争辩。” 这时,刘桦强察觉到场面的尴尬,连忙拉了拉刘雅的袖子,低声提醒她:“雅儿,冷静些。看来陛下并没有贬低我们的意思。” 刘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刘桦强制止了。 紧接着,刘桦强转过身,他的声音在帐篷中回荡,充满了决断与重担:“诸位,陛下已经给我们机会了,从此刻起,我们将追随的是一位有胆量的君主,请大家恭敬地为陛下献上我们最崇高的敬礼!” 随着刘桦强的号令,像是一阵风扑面而来的沉默,刘桦文、刘雅等人纷纷仿佛满怀虔诚的信徒,整齐划一地向德熙茗行下了深深的跪拜礼。 尽管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身形笨重,甚至有人在屈膝时不稳地摇晃了一两下,但在那沉重的跪影之中,德熙茗却透过他们僵硬的外表,捕捉到了他们眼中闪烁的是坚不可摧的忠诚和深不可测的信任。 片刻的静默后,德熙茗抬手示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们道:“好了,起身,你们这般虔敬,让朕心生不安。” 她微微摇头,轻声续说:“朕虽是皇帝,但内政外宅,事无巨细,皆受人摆布,朕不过是个立于高处的傀儡罢了,贵为大当家的你,何苦如此甘为朕的下属?” 刘桦强听了这番话,眼中炽热的情感不加掩饰,他抬起头来,目光犹如刀刃般切割空气地锐利:“将军不是也说过,金饭碗不如破铁锅。草民自豁出一条命,早就打算跟着陛下干一番事业了!” 他重重地用手按在胸口,声音中不掩赤子之心: “草民营生于山林,天地作证,自有一天忠诚于这方水土。今日一见陛下,草民深感惊异,您不曾催驾我们,不曾以恩威相迫,反是出手相助,将草民二弟教训了一顿。” 他的声音逐渐缓和传递着坚定:“草民兄弟见了陛下,方知世间还有真君子!您既然肯俯身与我们山贼对话,草民深感荣幸,怎敢不效忠?” 最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朗声宣布:“从这一刻开始,我刘桦强,已经决定,不再是任何山寨的首领,而是陛下忠诚的臣子,陛下您,岂是我们不能效忠之人吗?” 德熙茗看着他们的表情,内心终于明白:不仅是自己在试探他们,他们也同样在试探自己。很显然,今天自己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肯定。 第213章 狮山折冲府 德熙茗注视着刘桦强等人,然后思索片刻后说道:“然而,跟随朕,意味着要冒着倒幕的风险,稍有疏忽便可能丧命。即便如此,你们还愿意跟随朕吗?” 刘桦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们这些山贼,除了性命,已经失去了一切!都让幕府给毁掉了。倒幕,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好!”德熙茗望着他们,连连点头:“朕,暂时承认你们的忠心了。” 她看向刘桦强,开口说道:“朕将立即发下密旨,纳编狮山寨,改为狮山折冲府,任命刘桦强为折冲都尉,秩从四品下。” 刘桦强听后,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与激动,这意味着,德熙茗已经接纳了他们。他立刻低头,恭敬地回应道:“臣,接旨!” 在场众人都感到激动和振奋,他们信心满满地期待着未来。刘雅更是俯身下拜,手中的剑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刘桦文则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木房子内弥漫着一种激|情和斗志的氛围,仿佛每个人都被燃起了内心深处的火焰。德熙茗默默地注视着众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一刻将会改变一切。 “至于左右果毅都尉,就由刘都尉,亲自任命,如此可好?”德熙茗的声音轻柔而富有威严,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期待,仿佛在探寻着刘桦强的反应。 她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水,静静地停留在刘桦强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桌面,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她内心的微妙情绪。 刘桦强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敢,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双手紧握成拳,深深地一拜,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 他的声音响亮而坚定,回荡在木屋之中:“臣,遵旨!”这三个字如同誓言,表明了他对新职责的接受和对未来的坚定承诺。 周围的山贼们目睹这一幕,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敬意和喜悦的笑容,纷纷拱手致意,齐声祝贺:“小的们祝贺大当家!”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力量,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刘桦强的信任。 刘桦强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自信的微笑在他的脸上绽放。他轻轻挥了挥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权威:“叫什么大当家。现在,要叫都尉大人!”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和自信,彰显出他新身份的尊贵和责任。 山贼们相互对视,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畏和钦佩。最终,他们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回应:“遵命,都尉大人!”这一句话,不仅是对刘桦强新身份的认可,也是对他未来领导的坚定支持。 德熙茗轻盈地移动步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雅,悄无声息地凑到刘桦强的身旁。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既然你们刘家祖上曾是朝廷的栋梁之才,那对于折冲府的建制,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等待着刘桦强的回答。 刘桦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意和自信,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陛下请放心,臣对折冲府的建制了如指掌,定会竭尽全力治理好新的折冲府。” 他的表情坚毅,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彰显出他对这份重任的重视和对未来的承诺。 德熙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她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优雅而从容:“好,朕信你。过几日,朕会派人前来实地考察,届时,朕期待看到你们的成果。”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辉煌。 这时,刘桦文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股豪迈和振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山贼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弟兄们,从今天起,我们也是朝廷的一份子了,这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啊!快,拿酒来,我要与大家共饮,好好地庆祝一番。”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激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刘桦强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刘桦文,眼神中带着责备与严厉,他的眉头紧蹙,嘴角微微下拉,形成了一道严肃的线条。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就知道喝酒,还是先听一听陛下怎么说。”这句话中透露出他对当前形势的重视和对责任的坚守。 德熙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人心。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魅力:“气氛都到这里了,朕,就陪你们喝一些。”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亲切和包容,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和信任。 言毕,几个山贼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的步伐轻快而有力,快步走了进来,手中稳稳地托着两坛酒。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敬畏和尊重,显然是对德熙茗的命令极为重视。 德熙茗优雅地捧起一碗浊酒,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碗沿,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高贵而从容的气质。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舞: “来,诸位,请!”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振奋和激动。 这不仅是一场简单的饮酒仪式,更是一次心灵的交流和团结的象征。 刘桦强的声音坚定而响亮,他端起酒碗,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山贼,脸上露出一种豪迈的神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女皇的忠诚和对狮山折冲府的热爱:“女皇陛下万岁!狮山折冲府万岁!” 随着他的呼喊,他毫不犹豫地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果断和决心。在他的心中,这是一种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承诺。 德熙茗,虽然平日里并不习惯饮酒,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展现出了不同于往常的勇气。她的手微微颤抖地端起酒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挑战。 她知道,这是与民同乐的时刻,也是她作为女皇与子民心灵相通的时刻。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酒水一饮而尽,尽管酒水的浑浊与不堪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坦然和满足。 刘雅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她迅速地端起自己的酒碗,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德熙茗和刘桦强的步伐,一口将整碗酒喝了下去。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同伴的信任和对这一刻的珍视。 沈钰则显得有些踌躇,他的手端着酒碗,却迟迟未能下定决心。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尝试饮酒,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宗宇凌注意到了沈钰的犹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试探,轻声问道:“中宫大人,要不让我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沈钰的尊重和对这一刻的重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愿意分担的勇气。 第214章 永定伯的后人 沈钰微微一笑,举杯向众人示意:“本宫贵为皇亲王,倘若连一碗酒都不能喝下去,如何身居此位呢?”话语中透露出挑战的味道。 言毕,他轻轻旋动手中的酒碗,让酒液在碗中打圈,然后端稳,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大口地喝了下去。 宗宇凌看着沈钰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带着笑意,他知道沈钰此举是为了打破现场的僵局,增添些许轻松的气氛。 周围的宾客见状,也纷纷举杯相应,气氛逐渐热烈起来。看着有些微醺的沈钰,宗宇凌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作为默默的支持。 沈钰感受到宗宇凌的举动,回以一个比较清醒的笑容,示意自己还好。 酒过三巡,众人的脸上都染上了红晕,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宴会厅内弥漫着欢笑和轻松的氛围。沈钰随意挥手山贼击鼓奏乐,乐音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令整个场面显得更加热闹非凡。 随着几名山贼击鼓的旋律,一些宾客开始拍手打节,更有甚者起身舞动,整个宴会变得更加活跃。沉浸在欢愉之中的沈钰,脸上的微醺之态更显得他风度翩翩,魅力十足。 “真想不到,中宫大人,居然有些酒量啊。”刘桦强放下酒壶,眼睛微眯,带着调侃的笑意望着沈钰,众人周围的笑声更甚。 沈钰摆了摆手,微笑着反驳:“都尉大人可真是高看我了,方才都尉大人,可是喝了十八碗呢。” 沈钰的声音中带着轻松的调侃,引得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更热烈的笑声。 刘桦强假装惊讶地张大了嘴:“哦?是吗?”他挠了挠头,笑得更加放肆:“看来,我有好久没喝酒了,不知不觉,居然喝了这么多啊。”他的话语引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气氛愉快而轻松。 这时,德熙茗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皇室的威严与好奇:“刘都尉,先前,你们说,你们是直州刘氏世家,可否与朕说一说呢?” 他的声音中掺杂了对历史的尊重与对忠诚的期待,让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减弱。刘桦强收起笑容,神色一正,朝德熙茗微微俯身,表示尊重: “陛下,刘氏一族自建新年间便担任军职,世代为国捐躯,未曾有负于朝廷。”他的声音坚定,显露出对家族历史的自豪。 德熙茗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周围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到刘桦强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叙述。 刘桦强静静地注视着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突然,他抿了抿嘴唇,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随后,他缓缓开口道:“陛下,或许您有些不知道,当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往事。“五十年前,我的曾祖父,曾是朝堂上的三品大员,堂堂的永定伯,世家大族。然而,幕府建立后,他的仕途,却并非一帆风顺。”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 “曾祖父与德义庆一直不和,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苦涩。 “直到有一天,德义庆趁着新帝即位,突然下令,罢免了我们一家所有人的官职,降罪于我们,曾祖父更是冤死在狱中。”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回味当年的屈辱。 “之后,我们一族为了生存,只得匿藏于狮山上。这里的树木繁茂,杂草丛生,正是避免幕府军侦察的最佳地点。我们在这里,筑起了自己的家园,一个避风港。”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在宣誓着家族的决心。 他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过额头,红晕掺杂着满是沧桑的皱纹映衬着熊熊的忠义之火。 继续说道:“父亲临终时,用颤抖而坚定的手握着我的,像是要将毕生的期望都传递给我,曾嘱托我,一定要努力复兴我们永定伯一族,世仇恩怨不能忘。” 他目光投向德熙茗,眼睛里淌着坚决与决心的泪水,光芒渐渐聚集成燃烧的火焰,凝视着眼前的君王:“一直以来,我们手执利剑,蒙尘于阴影中与幕府持续的剑拳相向,都在苦苦的等待着一个有机会,彻底的推翻幕府。” 他的每个字都像是泣血的誓言,言语间饱含着岁月的坚韧与沧桑。 “如今,陛下的到来,犹如长夜里的曙光,是复兴家文的契机。” 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表达着骨子里的澎湃情感,“陛下想要倒幕,臣必当鼎力相助,如此,臣也就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他的话语中,每个音节都仿佛承载着数百年的宿怨与期盼。 说罢,他缓缓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那面墙壁,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件风尘仆仆,布满补丁的三品朝服,彷如在抚摸历史的伤痕,声音颤抖但满载敬意,道: “这就是当年,臣的曾祖父留下的,虽然时光蹉跎,但忠贞与荣耀,时至今日,依旧在那里。” 永定伯后人们的眼眸之中,泪光晶莹,溢于眼底,情绪如同被泻开的闸门,难以控制。 德熙茗微微低头,走过去,轻轻地扶起那些跪于地上的人,她的语气铿锵而温柔:“诸位,请起身来,朕,理解你们的苦衷。” 她挥手示意让他们都站起来,紧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你们的执念,朕感同身受,同样承载着先帝的托孤之志。” 她目光扫过众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坚决与决心,“打倒幕府,重光我大律皇族,这不仅是朕的责任,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山贼中发出低沉的响应声,所怨者怜,就像她,都期盼着那个日子的到来。 德熙茗的眼睛透过众人的身影,定定地望向他们,“若是你们肯执我手同心,朕自当不负你们,不负天下。” 她的声音充满信念,坚定无畏,连空气都似乎为之一震,“你们的忠心,朕铭记于心,朕亦会以国君之姿策马扬鞭,为你们铺就复兴之路。” 她再次安抚着他们跳动的心,“请相信朕,和你们一样,朕也深知复国之重,朕会与你们一同,从幕府之手,夺回我们应有的尊严与实权。” 说话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刘桦强身上,坚决又充满期许。 刘桦强那宽大的肩膀微微颤动,他步前一步,眼神坚毅地与德熙茗相对,声音中充满了战士的咆哮:“陛下,您的话饱含深情,如苍穹之广,我们感同身受。” 他单膝跪地,拳头砰然击胸,“既然陛下有此雄心,那么请允许我们用忠骨铸就您的盾,血肉化作您的剑,直到那复仇之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215章 期待 子时,天边初露曙光,德熙茗和她的随行侍卫缓缓起身,决定离开狮山寨,向着欢喜侯府的方向踏出步伐。 刘桦强和其他山寨护卫身着粗糙战甲,挺身而出,将他们亲自送到寨门外。 门外,石路潮湿,微风带着凉意拂过,德熙茗的斗篷轻轻飘扬。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却坚定,看着刘桦强说:“刘都尉,接下来,狮山折冲府,就靠你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刘桦强步前几步,稳重地点了点头,他的手轻轻扶住剑柄,作为回应的肯定。 “过一段时间,朕自会差人前来与你们汇合,查看情况。”德熙茗继续说道,手中无意识地抚摸着身上的玉佩。 刘桦强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他拱手回应道:“臣遵旨,请陛下放心。”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难掩的激动与责任感。在这个承诺的瞬间,他又躬身一礼,表示对德熙茗决策的尊重和忠诚。 德熙茗点头微笑,感受到了他的忠心和决心。随后,她转身,长衣随风摆动,朝着远方的欢喜侯府慢慢行去,留给刘桦强一个坚定的背影,象征着她对未来的信心。 看着德熙茗的背影渐行渐远,刘雅的眉头紧皱,显露出深深的困惑。她轻轻扯了扯刘桦强的袖子,声音低沉而迷茫地问道:“兄长,我们为什么要臣服一个傀儡皇帝呢?” 刘桦强停下脚步,转向她,摇了摇头,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间的剑柄,目光透着坚定与深邃。 “这不叫臣服。”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似乎重若千钧,“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陛下能够前往玄菟城,并且毫发无损的从那里回来,这说明,她绝对非一般人。” 他的声音逐渐升高,手势也更为激动,仿佛每个词汇都充满力量。他转过身,望向远方的天际,继续说道: “虽然现在,陛下依旧只是个傀儡皇帝,但那只是暂时的,谁又能知道,若干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刘雅沉默地听着,眼神逐渐由迷茫转为思考,她握紧了拳头,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 随后,刘桦强微微一笑,眼中光芒一闪,深情地望着天际,道:“我也很期待,今后陛下,会如何带领我们,复兴永定伯刘氏世家呢。” 言毕,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希望。他轻轻挥动手臂,身姿挺拔,仿佛已经看见那光明的未来。 此刻,德熙茗在宗宇凌的保护下,沿着小路原路返回。沈钰由于从未喝过酒,这次回来,整个人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倒,宗宇凌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扶稳了沈钰,快步向前走去。 他的手紧紧抓住沈钰的肩膀,确保他不会再次失足。 下山后,宗宇凌将沈钰扛到马背上,确保沈钰不会掉下来后,德熙茗骑上另一匹马,两匹马在夜色中飞奔。 德熙茗,看着两人的影子,忍不住无奈的微笑了一下,她的目光充满了温暖和关怀。 “宗宇凌,我们还有多久能够返回?”德熙茗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宗宇凌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周围,目测了一下剩余的路程,然后回答说:“回陛下,大概一个多时辰。” 他的声音平稳而坚定,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步伐加快了一些,仿佛在鼓励大家加快速度。 德熙茗点点头,目光投向前方:“看来,我们还需要加快速度,否则,天亮之前,幕府军就开始巡逻了。” 宗宇凌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使命感:“是的,陛下,为了您的安全,微臣必须尽快将您护送回宫。” 他语气坚定,表现出对任务的决心。 德熙茗感激地望着宗宇凌,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宗宇凌,真是辛苦你了。” 宗宇凌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陛下言重了,微臣不敢当。” 他的声音略带激动,却又充满了敬意。接着,他话锋一转,显得兴奋起来:“不过,这次的收获,还真的不少,我们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把狮山寨招安了。” 德熙茗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轻声道:“话虽如此,现在我们,只是名义上把他们招安了,实际上他们依旧是自治状态。” 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未来的打算。 宗宇凌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陛下说得对。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不能真正全盘接手,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似乎在考虑着未来的发展方向。 德熙茗心中了然一笑:“期待一下,看看这些昔日贵族的后裔们,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和期待。 随后,他们扬起马鞭,迅速地向前飞奔而去,每一步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对任务的责任心。 辰时,丞相府内,德千禧像往常一样,用过早膳,前往府邸的正堂上,此刻,红枫已经在桌面上为他沏好了一杯茶。 德千禧身着白色龙纹官袍,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抿了一口茶,品味着其中的甘甜与苦涩。 红枫见状,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叠奏折,走到案桌前,轻轻放下,道:“殿下,这是近几日的奏折文书,请你过目。” 德千禧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缓缓从杯中的茶水移向桌面上的文书。 按照德千禧的习惯,小事的话,简单看过文书后,则交由属下或者上京都督府去办,大事则需要他亲自过目与决策。 红枫静静地站到一旁,双手背后,等待侍候。德千禧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奏折,展开查看,随着他的眼睛扫过字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满意的微笑。 他慢慢翻阅着,偶尔点头,有时皱眉思考,然后用手指轻敲桌面,似乎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红枫,询问道:“这份关于粮草的报告,是不是昨日才到的?” 红枫迅速走前一步,回答道:“是的,殿下,正是昨日傍晚由急行军的信使带来的。” 德千禧再次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继续阅读其他奏折。 他的手指从一页滑到另一页,动作流畅而有力。不久,他又抬起头来,眉头微皱,嘀咕道:“嗯,看来粮草押运的非常及时,前线使者的反馈,已经回来了。” 德千禧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侧首思考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期盼的神色,他轻轻抬起头,眼神似乎穿越了宫墙,投向遥远的战场。 嘴角轻启,喃喃自语道:“想必,对金帐汗国的战争,大律幕府的旌旗很快就将插到他们都城了。”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微微敲打着硕大的红木案桌,象征性地点了两下头,仿佛是在为幕府的将士们鼓劲加油,心中默默说道:“那本王,就耐心地等待捷报的到来好了。”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划过屋内的空气,落在红枫的脸上,问道:“红枫,本王问你,自陛下最近回宫之后,在这短短几日里,她有召见过其他朝中的大臣吗?” 第216章 德千禧觐见 红枫沉思了片刻,然后稳重地回应道:“殿下,最近这几天,除了欢喜侯德熙顺前往觐见了陛下之外,再无其他人了。” 说着,红枫鞠了个躬,眼神显得十分肃穆。德千禧轻轻摇了摇头,神情若有所思:“好,本王知道了。” 他缓缓伸出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少许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明白情况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挑,流露出了凌厉的一面,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他明白,良平亲王一家,向来与德熙茗交好,此次德熙茗回宫,德熙顺能够前往拜访,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德千禧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他的身影在正堂中显得更加挺拔。 他目光炯炯,扫过屋内豪华的装饰,最终眼神凝落在红枫身上,“身为皇室族亲,既然欢喜侯前往探望了陛下,那么午后的时候,咱们也去探望探望。”他的声音带着俯瞰世间的豪迈。 红枫听命后,迅速行了个礼,肩膀微微弯曲表现出谦卑之意,“好。” 一段时间后,她顺手拿起案桌旁的折扇,向德千禧行了一个指引的手势,促请他先行。 德千禧点头,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堂外,他的腰板挺直如松,步履之间流露出属于郡王的威仪。 红枫紧随其后,轻轻扇动着手中的折扇,一脸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行走在长廊之中,德千禧身影既定,足以让所有行人自觉退避。 门外,马蹄声渐渐响起,仆从已为他们预备好了马车,等待着主人前往皇宫。 午后的阳光透过养心殿的精致窗棂,斑驳地洒在薄金色的地毯上,吴公公脚步声微响,恭敬地穿过长廊。 他来到殿门前,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朝服,深呼吸后,缓缓推开门走进了室内。 “陛下,丞相大人、东海郡王殿下德千禧,请求觐见您。”他的声音柔和却清晰,似乎怕打扰到某人的静谧。 德熙茗慵懒的靠在龙榻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熟悉的丝缎,听到吴公公的话后,微微挑起眼角,打了个似有似无的哈欠,一时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她托着下颌,眼神疑惑而淡漠,“德千禧么?他来干什么?” 宫女们在角落里低声交头接耳,但不敢让任何声音泄露出去。 吴公公见状,轻轻一躬身,缓缓的摇了摇头:“奴才不知,请陛下恕罪。” 他微微抬起头,继续问道:“陛下,既然他来了,那么我们,是见还是不见啊?” 他的目光虽谨慎,却难掩对皇命的期待。 德熙茗倚靠在润翠绒毯的榻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刚绽放的芙蓉,她的声音懒散却带着不可争辩的权威,“叫他到偏殿等候。” 她漫不经心地拈起一枚雕花的玉簪,在光影间转动,反射出点点晶莹,“朕稍后就去。”话音落下,她目光敛回,隐含了深不可测的深邃。 德千禧坐在偏殿内,背脊挺得笔直,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眯眼望向窗外,思忖着与女皇对峙的种种可能。 外面的日光斜斜地投入房间,指尖戏弄着窗边的微尘。他的耐性与日头一同缓缓蒸发,时间仿佛被拉长,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等候的沉默。 小半个时辰后,他听到了宫廷丫鬟的裙摆摩擦声,预示着某人的到来。 微风掀起了帘子,德熙茗手持折扇,身影终于浮现在宝座旁,“丞相大人,让你久等了。” 她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在玩味着权势的游戏。德千禧心知她故意迟到,沉默的应了一声,便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体略微前倾,怀里的衣袂微微摆动。 他低下头,面露谦卑,一手轻搭在胸前,果敢地拱了拱手,嘴角挂着恭敬的微笑,“陛下万福金安。此前事务繁忙,未能及时拜访,还请陛下理解。” 语气平和,但眉宇间不难看出丝丝隐忍。足音轻移,他走到宝座前一步之遥,俯身行了个更加标准的大礼。德熙茗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身上轻扫过,勉强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落座。 言毕,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悠闲地掠过堂内的装饰,仿佛在评价宫殿的富丽堂皇,同时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德熙茗看见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扇柄,内心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她轻轻抚摸着宝座上的扶手,心想独断专权还不够,这德千禧面对自己这位女皇时,竟敢这般摆出一副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 红唇微启,她皮笑肉不笑地目送德千禧的轻佻举动,缓缓地说道:“是啊,丞相大人多繁忙啊。” 说着,她缓缓起身,一袭华服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层层涟漪,淡漠地继续道:“朕听说,你可是事无巨细的梳理朝政,任何事情都必须要经过你的手,” 随即她步履轻盈地走下宝座,缓缓走向德千禧,每一步都流露出皇者的从容与不怒自威,她轻轻一笑,话锋一转,“就连都督府都不能参与,哎哟。” 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她双眼幽深,微微前倾身体,不屑地说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觉得,处理朝政,顺手多了呢?” 德千禧目光冷静,语调平淡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双手微微张开,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诚意: “陛下,您的言语间似乎隐藏着对臣的不信任?臣确实不明白,您这‘不在的时候,臣顺手’是何含义。” 他的手掌轻轻合拢,彷佛抓住空气中的疑问,“您亲下诏令,赐臣丞相之位,这期间,臣勤勉朝政,无一日敢有怠慢。” 他微微前倾,步伐稳健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双眸直视着德熙茗,眼神坚毅,继续道:“难道臣尽职尽责,也成了错处?” 他的双肩轻轻耸动,眉宇间的轻笑带着一丝自嘲,双手轻轻拢在胸前,彷佛在保护着自己的尊严,“反观陛下,自从回宫以来,从未临朝,也不曾召见臣,难道仅凭良平亲王一族人,就可以治理好朝廷么。” 他脚步再次微移,几乎无声,双手轻轻摊开,像是在呈现一个事实,“还是说,在陛下心中,难道臣,就如此不堪?” 他的话语里满是诧异,似乎对德熙茗的猜疑感到不可思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德熙茗闻言,面色微紧,心中的怒火与不满瞬间攀升至极点,扇柄在她紧握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第217章 所谓忠义 德熙茗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地锁定着德千禧,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严肃与坚定。她的声音冷硬而直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少说废话。” 随着她的质问,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几乎可以凝固:“朕问你,东海郡王,你到底是帮幕府,还是帮朝廷?”她的目光如同审判者一般,等待着德千禧的回答。 德千禧面对德熙茗的逼问,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臣,只帮天下万民。”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民众深深的关怀和责任感,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 德千禧继续阐述自己的信念,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庄严:“谁能治理好大律,让天下万民吃饱穿暖,无性命之忧,谁就是臣的真正君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理想国家的向往和对君主职责的深刻理解。 随后,德千禧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浮现,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陛下如此把自己放在首要,而忽略天下万民,这难道真的是一个贤明的君主该做的么。”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挑战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德熙茗的回答,同时也在审视着她作为君主的资格和智慧。 德熙茗的面容愈发阴沉,眉头紧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失望。她的声音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透彻:“像你这么说,为了天下百姓,就算是效忠幕府,也在所不辞么。” 这句话中充满了质疑和不满,仿佛在指责德千禧的忠诚和立场。 德千禧面对德熙茗的追问,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轻轻抿紧,显得有些不悦。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和不容置疑:“臣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陛下自行理解。”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德熙茗不理解的失望,同时也表明了他不愿再就此话题多做解释。 德熙茗听到德千禧的回答,怒火中烧,她的手掌猛地拍在扶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放肆!亏你还是章皇帝嫡系皇子,若干年后,你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帝?”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可置信,仿佛无法接受德千禧的态度和言辞。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德千禧的失望,不敢相信延康帝皇子竟会有如此想法。 然而,德千禧面对德熙茗的愤怒,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的声音悠然自得,仿佛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陛下,您似乎忘了,我父皇章皇帝,同样希望臣,一心为了大律,而非为了朝廷或幕府。”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父皇理念的坚守和对德熙茗的提醒,同时也表明了他心中真正的忠诚所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和坚定,仿佛在告诉德熙茗,他的选择从未改变,始终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 德千禧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和的光芒,仿佛想要缓和这紧张的气氛。他轻轻转动身体,面向德熙茗,语气平和而诚挚:“陛下,臣此次前来,并非为了与您争执。” 他微微低头,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谦逊和尊重,他的眼神低垂,似乎在内心深处寻求一种和平的解决方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纯粹的意图,他的嘴唇轻轻开启,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柔:“臣,只是想觐见您,别无他心。” 这句话中充满了对德熙茗的忠诚和对这次会面的真诚态度,仿佛他的到来只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危,而非其他任何目的。 随后,德千禧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准备告辞:“既然陛下安好,臣,就告退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完成任务后的释然和对未来的期待。他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决绝,仿佛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后果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德熙茗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他:“等等。” 德千禧的脚步一顿,他的身体微微僵硬,然后缓缓转回身来,面对着德熙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德熙茗接下来的话语,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和对接下来的不确定。 德熙茗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与坚定,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如此,敢问丞相大人,朕既然回宫了,日后,可否与你一起,共同处理朝政呢?” 她的目光直视德千禧,等待着他的回答,心中充满了对于共同治理国家的渴望和对于这位老臣的尊重。 德千禧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宽容,仿佛在看待一个尚未成熟的孩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长者的沉稳与决断:“陛下还是太年轻了,不谙世事,这朝政,还是由臣和诸位大臣,一同处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于德熙茗的关心和对于朝政稳定的坚持,同时也表明了他对于自己和大臣们能力的信心。 说罢,德千禧不再停留,他的步伐加快,转身快步离开了养心殿,背影中透露出一种坚决和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动作中充满了对于当前局势的掌控和对于未来的规划,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朝政的未来走向。 德熙茗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的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指尖微微泛白。她重重地坐回到宝座上,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德千禧的态度,无疑给了她一种强烈的信号,她清楚地意识到,要想真正掌握朝政,德千禧是绕不过的。 德熙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仿佛在自言自语:“德千禧,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这句话中,透露出她对德千禧行为的不解和对他态度的失望。 第218章 新年伊始 新年伊始,大律的天空灰蒙蒙地,寒风中的阳光苍白无力。 往年这个时候,笑声和祝福填满街道,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灯笼挂起的光辉照亮每一个脸庞。 然而今年,玄菟城的街头却安静得出奇,只有寒风在街角呼啸,空荡的街道上,那些摇曳的灯笼显得格外昏暗,光芒都像是被厚重的悲伤所吞噬。 人们的脸上不再有昔日的喜悦,因为御太后的离世如一片阴云,笼罩在整个幕府上下,沉甸甸的悲伤压弯了每个人的肩膀。 在这样一个沉郁的氛围中,正月初一的早晨,德白洺坐在中阁,面色如旧的疏漠和平静,那双深邃眼眸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身着一袭白色素服,干净利落的裁剪在朝阳中显得分外耀眼,宛如一朵茫然开在寒风中的白莲,透露出一种绝美而孤高的气质。 那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庞,鼻梁笔挺,唇色苍白,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而他的眼神中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的荣宠和孤独,宛如深渊一般幽深,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每一位行礼的宗室子弟,他们或恭敬或忐忑的神情仿佛都在他的目光下消融,而德白洺面无表情,仿佛连一滴情感的波纹也不愿激起。 侍卫们在他身后肃立,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氛围,连一声低语都显得畏戾。 “新年快乐,御所大人。”李辞浅在寒风中缓缓迈步,衣袍随风轻轻飘舞,他的脚步稳重,逐渐走进德白洺的视线。 到达一定的距离后,她停下脚步,向下躬身,表现出万分恭敬的姿态 。德白洺微微抬手,像是在拨开眼前无形的迷雾,平淡地回应道:“免礼了。” 他目光转而望向远处踽踽离去的宗室子弟,声音中带有几分沉思,“辞浅,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李辞浅快步向前,俯身轻声肯定:“是的,御所大人。” 德白洺此时沉默片刻,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细微的响声在这死寂中略显突兀。 他转过身体,那双深邃的眼睛再次凝视李辞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确认的答案。 还未等德白洺开口,李辞浅便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问题,她微微抬头,目光准备与德白洺相对。 随即,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响起:“那么,寂尘呢,他从上京城赶回来了么?” 听闻此言,李辞浅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说道:“御所大人,寂尘,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德白洺的眉头紧蹙,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随之更加明显,显得更加沧桑。 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让李辞浅不必多言。 “罢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荡的大将军府中。 他沉默片刻,再次看向李辞浅,眼神复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辞浅,你是孤的妻子,陪孤走一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这在他通常冷漠的语气中显得尤为突出。 李辞浅听到这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暖和感激,她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她快步跟上了德白洺的脚步,两人并肩向后花园缓缓行去。 此刻,天空中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宛如冬天的柳絮,寒风中的每一片雪花都在空中轻盈地旋转。 德白洺抬头看着这天空,眼神深邃,他的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在花园的小径上来回踱步。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稳健,似乎每迈出一步都踏实地压紧了地面的雪。 李辞浅注意到德白洺身上单薄的衣服,心中升起一丝担忧。她迅速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厚重的大衣,双手举起,轻轻地披在德白洺的肩上。 她的动作温柔而细心,确保大衣的领口正好贴合他的颈部。李辞浅然后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大衣的摆带,以确保它能在寒风中提供足够的保暖。 “御所大人,别着凉了。”她的声音低而温柔,仿佛带着一丝哄慰,这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出。 德白洺回头看了李辞浅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淡淡地说道:“辞浅,做了这御后,每日府中琐事缠身,一定颇感劳累。” 李辞浅微微一笑,尽管微笑藏着深深的无奈,却尽力表现出轻松,只是那若有所思的眼神透露出了她的心事。 此时德白洺温柔地伸出手,如风一般轻拂过李辞浅的发丝,那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轻轻拂去她被世俗笼罩的沉重。 他的动作轻柔而温暖,带着难得的情感释放,让李辞浅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闭上眼睛,默默接受着这暂时的温情,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倦怠都得到了愈合。 德白洺看着李辞浅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暖,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愧疚,笑容中夹带着几分心疼,缓缓地开口:“做了这么多,却不能对你有所补偿。” 李辞浅睁开眼,呼吸轻盈,却见德白洺目光中隐藏着的不易察觉的颤动:“为了御所大人,对臣妾而言,这些都是应当的。” 她轻声回应,声音中透着坚定,却也感受到了他的手掌微微颤抖,抚摸中的那一丝难以掩盖的心疼。 他叹息般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沉郁而深沉,似乎忆起了往昔的岁月: “想当年文王在世时,慑于他的威严,我不得不立你为新御后,那时我们年幼无知,还约法三章,做过多少天真的誓言,如今回看,真是愚蠢至极。” 他目光转冷,却似在追忆着些许昔日的温暖:“你成为御后之后,那些日子里,你对孤,一定心怀恨意?” 李辞浅轻轻握住德白洺的手,她的眼眸中通透着深情,柔声安慰:“御所大人,臣妾怎敢怀恨,在幕府之中,自是守规矩,遵命行事。唉,都是陈年老事,御所大人,还是不要提了” 她的动作中满是柔情和细腻的体贴,温暖了德白洺冰封已久的心房。 德白洺看着她温柔体贴的动作,唇角微微上扬,感慨不已,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温暖:“辞浅,有你这样的御后,是孤一生之幸。” 话音刚落,李辞浅却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双手紧紧握着,似乎有着太多的无言与隐忍。 德白洺话锋一转,手中的烛火轻轻晃动,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疲惫与忧虑,缓缓开口问道:“你说,孤若是死了,你会临幕称政吗?” 李辞浅闻言,手中的酒杯不由得微微颤抖,她不自觉地抬起头,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和担忧,淡淡的眉头皱起。 她望向德白洺,轻声反问:“御所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见到德白洺眼中的严肃,李辞浅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拢了拢飘落的长发,露出一个既无奈又带着坚定的笑容,细细说道,“臣妾若是真的有这份心,就不会建议您立寂然为世子了。” 第219章 上好的贡茶 德白洺缓缓转过头,眼中的光芒似乎渗透着复杂的心思,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李辞浅的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涟漪。 他的喉结轻微动了动,仿佛有无数话语在胸间积聚,欲言又止。终于,他沉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有考虑过,让寂尘当世子了?” 李辞浅愣了愣,她的目光从锐利的冰面转回德白洺,顿觉自己被纠缠于一场旧日的权谋之中。 她先是无意识地摇头,随即抬起手来,连连摆手,心头浮现出一丝错愕。 旋即,她尴尬地勾起嘴角,她试图以笑容掩饰内心的措手不及,笑道:“臣妾岂敢有如此非分之想,能好好的陪伴御所大人,已经是万幸了,岂敢插手幕政。” 随后,又带着几分调侃,说道:“这可是御所大人,您自己说的哦,和臣妾无关。” 她话语间流露出几分戏谑,似乎想要化解德白洺话中的沉重。 接着,李辞浅悠悠叹了口气,转身望向冰凉寂静的小池塘,她的身姿轻盈,宛如飘落的柳絮,在春风中舒展。 她平和地继续说道,“不过嘛,这么多年了,寂然是臣妾亲手抚养长大的。” 在这话落的刹那,李辞浅的双手轻轻放在了自己胸前,仿佛可以触及到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母爱。 她的眼眸充满柔情,仿佛两颗碧波荡漾的眼波,温和而坚韧。声音温和地继续道,“在臣妾的眼里,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略微上移,复杂的情感在她眼中流转,凝视着德白洺,似乎想要透过这个男人察觉他心中的秘辛。 她细声细语地说,“寂然和寂尘,都是臣妾的孩子。”在这一刻,她的双手随后缓缓放下,她温柔地、却又凝重地说,“臣妾不会偏袒任何人,一样疼爱。” “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啊。”德白洺语音未落,慢慢地点了几下头,似是在表达他的安抚之意。 他那沉思的目光缓缓离开了李辞浅,转而与寒冷的池塘相接,仿佛在那一片结了冰的水面上,投下了他无尽的思念和牵绊。 两人的身影,在池塘旁彼此靠近,慢慢地开始踱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诉说着他们之间奥妙难解的关系。 在这宁静的庭院中,只有他们脚步轻轻碰触着雪白石板的身影。 一段时间后,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院门,他的身姿微微弯曲,像是风中摇曳的芦苇。迈着步伐,脚步声在静谧中显得分外清脆,却又掩盖不住那沉重的气息。 捧着手,他朝前一步,拱手施礼,脸上挂着对权势敬畏的谦卑之色:“启禀御所大人,执权大人求见。” 德白洺暂时撇开了眼前凝重的池塘,望向了李公公,并未立即答话,眼中的思绪犹如袅袅升起的炊烟,飘忽不定。 片刻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知道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低沉的声音被寒风席卷着,传入李公公的耳朵:“叫执权大人稍稍等候,新年了,给她上好茶,哦,就把孤珍藏的蒙山贡茶,泡好呈上去。” 话音飘散,那玉佩在寒光中映出细密的纹路,仿佛隐藏着某种底蕴与期许。 李公公微微抬头,目光快速在德白洺的面庞扫过,低声应道:“是。”他的身影退后几步,转身细步离去。 前厅内,德凌济静静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她的双手轻轻托着李公公递来的茶碗,指尖轻轻拂过那蒸腾起雾气的表面,虽然她端起了茶水,她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异国之地。 这时,德白洺缓缓地步入前厅,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他的长袍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当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德凌济立刻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身体微微前倾,拱手拜道:“御所大人,新年吉祥。” 她的声音低沉而含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德白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略显紧张的面容,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关于外国使臣们”德凌济刚要开口,德白洺便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伸手拿起旁边的茶壶,为自己的杯中添了热茶,轻声说道:“不急,先尝一尝这茶,这可是孤珍藏很久的。”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同时示意德凌济也为自己倒茶。 德凌济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为自己的小茶碗中轻轻斟上,然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德白洺端起茶碗,饮了一小口,眼中露出满意的光芒,微笑着继续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孤让你也尝一尝,使臣的事情一会再说。” 他的声音随风缓缓传开,仿佛连空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茶香。 在德白洺略带凝重的目光下,德凌济轻柔地点了点头,如同一朵初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缓缓地伸出手来,仿佛要抚摸这难得的和煦:“那老身,就不客气,先谢过御所大人了。” 语声刚落,她的手已细致地环扣着瓷质茶杯,双指如同练久了琴的艺人,流露出岁月的痕迹,却也多了份从容。 她轻轻吹散了茶水上蒸腾的热气,如同在驱散那心头的迷雾,然后小口啜饮,双眸微闭,似乎在味蕾与茶香间寻觅着某种悠远的记忆。 杯中茶水在霞光的照射下泛起了清澈的波纹,宛苦海中的一泓清泉,给了她片刻的心灵慰藉。 德白洺静静地注视着她,脸上漾起了一抹淡雅如菊的微笑,轻声询问:“执权大人,这茶,如何?” 他眉宇之间透露出期待,仿佛已预见到她的喜悦与赞叹。 德凌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抬头望向德白洺,目光中满含静水深流的赞赏:“不愧是贡茶,香气高爽,味醇甘甜,实属上品。” 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那是难以掩盖的真情流露。 她的手指在茶杯口沿轻轻摩挲,似乎想将这份美好永久留存。 德白洺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她的回应,“如果执权大人喜欢的话,孤就赏赐你一些。” 他的声音平和且坚定,透露着不言而喻的宽厚与慷慨。他的确享受将珍稀之物分享给别人的那份成就感,特别是对于那些能欣赏其中精妙的人。 “这怎么能行?”德凌济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开手上的瓷茶碗:“这可是贡茶,专门给御所大人进贡的,老身区区一个端都郡公,岂敢接受如此贵重之物。” 她的双手轻轻放在胸前,表情中透露出诚挚的谦逊和深深的敬意。 第220章 和国来访 “这有什么。”德白洺微笑着吩咐道,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稍后,孤就赏你一些这样的茶叶,拿回去慢慢享用,不要推辞,这可是御所之命。” 德凌济张了张口,显然有话要说,但看到德白洺坚决的表情,她只得低头,双手交叉于前,恭敬地拱了拱手。她的嘴角微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老身,就谢过御所大人了。”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随后,一名侍女缓缓地向德白洺递过来一杯热茶。 德白洺轻轻接过茶杯,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壁,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眼神有几分落寞,却也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释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茶杯抬至鼻前,轻轻地吸了吸那茶香,眼神随即有所缓和。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德凌济的脸上,眼中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德白洺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而坚定:“执权大人,既然这茶您喜欢,孤自然愿意分享,何须言谢。” 他微微倾身,目光温和的看向德凌济,给予她鼓励和安慰。 德凌济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她轻声回应:“御所大人太过厚爱,老身感激不尽。” 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她知道这份礼物不仅仅是茶叶,更是一种信任和尊重。德白洺的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划过,似乎在无形中回忆着过往的光景。 “外国使臣们,是不是都没有如期来玄菟朝见孤啊?”德白洺话锋一转,手中的文书轻轻抚平,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地响起。 德凌济的脸上多了几分难堪,她紧紧握住袖口,眼神不自觉地闪烁着,沉声回应道:“实在是让御所大人您,失望了。” 德白洺眉头紧蹙,突然起身,步伐略显愤怒,“孤就知道,”他的声音逐渐提高,“这些藩属国啊,都是墙头草,趋炎附势之徒罢了。” 他走向窗边,遥望远方,手中不自觉地握紧成拳,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怒:“他们觉得,我大律很难应付金帐汗国的入侵,实力不如从前,就不再派使臣来朝见孤这个御所了!” 他转身面向德凌济,双目透露出决绝与悲愤,“若是文王在世之时,似他们这般目无宗主,孤定当发兵征讨!” 德凌济站起身,身体微微颤抖,她伸出双手,缓缓地拱了拱手,眼神中满是歉意地说道:“是老身的罪过,老身身为执权,却不能处理好藩属国事宜,还请御所大人治罪。” 随着话音落下,她默默地低下了头,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不甘与无奈的复杂情绪。 德白洺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宝座上,缓缓摇摇头,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眼神温和地望向德凌济:“这种事情,和你没关系,孤不可能治你的罪,要怪,就怪孤这个幕府将军,没有遵循文王遗嘱,轻视四海属国。” 说罢,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慢而有力地走向窗边,转过身来,背过手,目光穿透窗外远望,声音带着坚定:“要说谢罪,也应当是孤去太庙,向列位先王谢罪。” 他的眼神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长河,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他再次转身面向德凌济,目光里闪烁着决绝与悲愤的光芒:“眼下,孤只能期盼,蔚来他们,能够打赢这一仗。” “只有这样,我大律的门面,才能够保得住啊。” “不过,御所大人,倒也不是完全一个使臣都没有来。”德凌济拱起手,默默的说道。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表现出他内心的不安与矛盾。德白洺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他看向德凌济,眉毛微挑,问道:“哦?说说看,是哪个藩属国的使臣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这个消息中寻找一丝光明。 德凌济缓缓抬头,目光与德白洺相遇,沉默了片刻后,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回御所大人,是和国的。” 她双手拱起在胸前,像是作为一种无形的心理防御。 德白洺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眼神转冷,仿佛在思考和国使臣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德白洺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手背靠在冷硬的窗框上,目光远眺:“和国么”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似乎在回忆与和国的往事。 德凌济紧随其后,她的步伐缓慢稳重,尽力不发出声响,她站在德白洺身旁,低声补充道:“和国使臣已经三日前抵达,一直在外城等候传唤。” 德白洺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讶,他快步回到书桌前,拿起一卷地图,指尖轻轻划过和国的方位,低声嘀咕:“孤没记错的话,和国,早在宣王时期,就来朝见我们幕府了。” 和国,全称大和王国,是一个大型岛国,位于大律帝国的东侧,距离兖州、徐州较近,与新罗王国隔海相望。 和国的情况和大律类似,君主土御门国王不掌实权,由关白藤原兼时把握实权。 藤原兼时之父藤原赖时为了长期控制和国实权,便主动向德义庆、德白晶二人修书,向大律玄菟幕府称臣纳贡,定期派遣使臣朝见律国幕府将军,视大律为宗主国,以求得到庇护。 德义庆自然接受了藤原赖时的朝贡,认可了藤原一族,以及和国这个小跟班,授予“和国国主”的称号,准许其代替国王执掌和国。 此后,直至德凌风时期,藤原兼时世袭关白一职,并被玄菟幕府授予“国主”一衔,接替其父执掌和国。 可以说,和国这个藩属国,算是律国的“常驻小跟班”了。 德凌济双手合十,眼神忐忑,仿佛在自责与犹豫中摇摆,终于鼓起勇气,步伐踌躇地移向德白洺,低声而又略带颤抖地提出:“所以,老身这才特意前来请示御所大人,要不要见一见这位使臣呢?” 口中的话语,宛如落叶般轻软无力。 德白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德凌济身上,面露沉思,随即他坚定而果断地下达命令:“见,当然要见。” 他大步跨出,向宝座的方向回望,一边说道:“既然是藤原兼时的人,孤没有不见的理由。” 宛如山岳一般的回应足以表明他的决心。 第221章 终止朝贡 随即,德白洺迅速挥动了一下右手,旁边的侍卫立刻领命离去。 “换上朝服,孤这就去见一见和国使臣。”他的声音坚定不移。 一个时辰后,德白洺以一袭紫黑龙纹朝服出现在议事堂中央,他显得庄严而威严。 身边的德凌济和其他幕府重臣也各自穿上了最隆重的礼服,以表尊敬,他们分别站定在已经划好的位置,一言不发,似乎空气中也凝固了等待的紧张。 德凌济、德义江以及德凌渍,这三位执权门下的要臣,像往常一样,予以赐座。 与此同时,议事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和国使臣身躯矮小,着一件朴素的绿色长袍,稳健地一步步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大堂,他的步伐虽不快,但每一步似乎都蕴含着不俗的自信。 “微臣拜见大律国玄菟幕府摄政王陛下,值此新年之际,祝陛下万福金安。” 关于“摄政王”这一称呼,是为了与大律皇帝区分开,便于藩属国的使臣们朝贡,而幕府将军自行请封的头衔。一开始,外交由幕府和朝廷共同负责。 武德帝德凌沶下台后,二代将军德白晶收回了所有朝廷的权力,连接见外国使臣的权力都剥夺了。 此后,只有幕府独自负责外交朝贡,除延康帝外,不再有任何一个皇帝见过使臣;而藩属国使臣们,只知大律有幕府和摄政王,不知道有皇帝,更不知道还有朝廷。 使臣双手捧起一封装饰精美的国书,头低得恭敬,几乎触及地面。德白洺之前皱紧的眉头此时舒展开来,微微点头,随即伸出手指轻轻下按,示意使者起立,“真是难为你了,如此来朝见孤。” 他脸上的表情和缓,贵气中带着一分难得的亲切,显得颇为满意使臣的大礼,“你叫什么名字?” 使臣掩饰着内心的躁动,唇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微笑:“微臣是关白大人的家臣,名伊东佑和,此次奉关白大人以及国王大人的命令,特来出使大律国。” 对面,德白洺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接受了使臣的自我介绍,他的声音低沉回响在空旷的议事堂内:“好,原来是伊东氏啊,孤记住你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承认了使臣的身份,同时也暗示了会予以重视。 接着,随着议事堂里烛火摇曳的光影,一名侍者步伐庄重,手捧着装裱精美的国书,走向德白洺,他的动作克制且庄严,将国书如捧玉般呈递至德白洺的面前。 德白洺伸出虎着的双手,接过国书,指尖如羽毛一般触碰到厚重的纸张,再轻轻地,满怀深意地,把它放到了案桌上。 他的目光落在封印之上,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打破那沉静的蜡印,展开文件一探究竟。 一览之下,国书的文字如砚上的水墨渐渐浸透他的眼底,字字句句辗转起伏,承载着来自远方的深重信息。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德白洺的眉头骤然蹙紧,他的脸上掠过一股不易察觉的震动。他似乎试图在脑海中迅速地搜索着些什么,继而验证眼前所见。 下一秒,难以抑制的,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种难以冷静控制的情绪,在他刚毅的面孔上掠过。 “伊东佑和,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德白洺的目光射向使臣,眼中闪烁着愕然与怒火,沉声质问道,“难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藤原兼时,竟有此反常之举,想要中断朝贡之礼?” 伊东佑和从他的席位上缓缓站起,背脊挺得笔直,一股自信和挑衅的神色浮现于他已经微斑的面颊上。“正是如此,这的确是我们和国,对大律最后的朝贡。”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屑与决绝,“从此以后,我们关白大人,便不会再派遣使节向你们弯腰了。” 听罢,德白洺的面色铁青,一股怒火自心底燃起,他猛地欲起身,却被忠诚的侍从轻手轻脚地按住了肩膀,仍旧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放肆!” 他随手拍打案桌,响声犹如炸雷。“竟敢当堂羞辱孤和大律国,这是何等大逆不道!来人啊,将这无礼之徒给我拿下!” 在德白洺怒气冲冲的命令下,四名身着漆黑铠甲的侍卫,迅速掠过重重阴影,如同夜行的猎豹,手中冷冽的利剑闪着寒光,瞬间纷纷被拔出鞘,造成一片寂静中的金属交响。 他们战靴之下的步伐稳重而快捷,几乎没等殿堂中尚未退散的笙笛余音落地,便已经包围了伊东佑和,利剑尖刃一触即发,贴着其颈侧脉络的肌肤。 伊东佑和吞下一团焦虑的唾沫,深藏着细微的抖动,然而他仍旧张扬着锐利的气势,硬是挺直了背脊,目光如刃,坚定的与德白洺对峙。 他的声音响亮尽管情况危急,咄咄逼人地反驳说:“摄政王陛下,您好好的看看,如今,还有谁来朝见您呢。” 他再次振臂一呼,蔑视的目光扫过整个议事堂,尖锐的声调中藏着挑衅:“除了我们和国,已经不再有任何一个人,来朝见您了!” 带着激昂的斗志和不屈的意志,伊东佑和的话语似箭,在寂静的议事堂中射出沉重的回响,“就算您杀了微臣,他们还是不会来的!” 德义江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推出去,斩首示众!” 但在德白洺的叫停下,斩杀之命被搁置,“杀了他,没有意义。” 德白洺沉痛地叹了口气,“罢了,放开他。”侍卫们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松开了伊东佑和。伊东佑和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抖了抖身体,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毫不畏惧地离开议事堂。 伊东佑和的笑容让德义江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竟然如此傲慢!”德凌济站起身,寒声道:“罢了罢了,左连署大人。” 德白洺却摆摆手,他深深地看了伊东一眼,“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要太得意。” 德义江见状,气得浑身发颤,他极力压抑住怒火,默默地坐回原座,不再说话。 在议事堂内,伊东佑和踏出大门,一脸高傲地走出,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快|感。似乎对整个幕府乃至律国都毫不在乎,但内心对德义江的愤怒和不屑之情却愈发增加。伊东佑和的脚步越发轻快,仿佛在向整个律国宣告他的胜利。 第222章 德熙元回京 德义江的眉头紧皱,他沉重地敲打着手中的拐杖,每一下都显得力量十足,在静谧的议事堂内回响着他的不满和愤懑。 连续几下之后,他叹息声愈发沉重,仿佛每一口气都承载着幕府的颜面和他个人的荣耻。 德白洺则紧咬着牙关,每一根牙齿都仿佛要嵌入对方的血肉,在他的怒火中燃烧,他的眼睛盯得犹如能穿透厚重的议事堂之门。 德白洺猛地站起身,宽袍大袖随着他的动作翻飞,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外,声音如雷震响:“此次屈辱,孤定要百倍奉还。” 声音一落,屋内官员们怒气腾腾的响应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的怒火如同烽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不多时,那和国挑衅幕府威严的消息就如同一阵怒风,横贯了整个上京城,直冲云霄。 在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深宅大院还是茶馆酒肆,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贵族们更是在他们的府邸中,听闻了这桩耻辱后,激愤填膺,无不愤然击案,案上的茶器震动,茶水四溅,他们的怒火在案台间跃动,彷佛能将罪魁祸首焚烧成灰。 朝堂之外的台阶上,更是乌烟瘴气,公卿们嘲讽的笑声此起彼伏,每一句调侃都如刀剑般锋利,刺破了原本的庄严肃穆,宛如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害,这什么垃圾啊,幕府的实力,不过如此嘛。” “依我看呐,没能力统率藩属国,不如把政权奉还给女皇陛下。” “想什么呢,就算是奉还,也应该是丞相大人才对,他才是先皇延康帝的嫡子啊。” “瞧你说的,难道女皇就不是先皇平度帝的嫡女了?” 虽然朝堂之外本是笑声喧闹,众公卿间的笑语还挂在空气中未散去,但丞相德千禧走出大殿的那一刹那,仿佛带来了一股寒流,使得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低。 他以严肃的步伐坚定却不失沉重地走入众人视线,宛若夜色中冷冽的月光,逐渐占据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诸位大人,看来,你们今天,都很高兴啊。”丞相冷硬的声音在台阶上回荡,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如同星辰下寒冰般的锋芒,直刺每一位公卿的心扉。面 对丞相扫过的目光,一位位公卿,这些平时貌似云端之上的存在,如今却像是罪人等待审判,纷纷垂下了他们的头颅。 沉寂和歉意一同弥漫开来,原先的嬉笑声渐渐变得消失无踪。 丞相低声斥责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一字一句重如千钧,“被藩属国如此羞辱,居然还幸灾乐祸,难道你们不是大律臣民么!”德千禧的怒火在殿中燃起,却未化为烈焰,而是化作严厉的训斥。 公卿们的肩膀下意识地颤了颤,无不窃窃私语,心中悔恨交织。他们齐刷刷地弯腰,恭敬地拱手,语气中满是讨好与畏惧:“丞相大人,臣等之罪。” 霎那间,原本的争锋相对变成了低三下四,他们迅速如同惊弓之鸟,慌乱地想要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身影蜿蜒错落,藏匿于殿廊阴影之中,诸公卿们纷纷寻找出口,迅速逃离这座充满压力的大殿。 随后,便匆匆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迟疑的痕迹,只留下丞相德千禧一人,如独山之石般巍峨而孤独地站立在宽阔的朝堂之中。 德千禧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折扇柄,表情中流露出无奈与冷漠,他再次摇头,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仿佛在嗤之以鼻:“一帮酒囊饭袋,”他冷哼一声,“竟然还怀揣着夺权之梦?” 忽地,他站起身来,决绝地步行至窗前,手指划过窗棂,冷眼望向远方的壮丽宫阙。阴沉的声音继续道:“在周边国家的眼中,幕府代表着大律的尊严,对幕府的侮辱等同于对大律的侮辱。” 他停顿了一刻,回头深深地盯着在场的公卿们,“你们难道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吗?”言罢,他转身,长袍随风飘扬,走回椅子坐下,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收拾内心的混乱。 与此同时,德熙元踏着回宫的康庄大道,步伐沉稳,嘴角挂着难以察觉的浅笑。他边走边拨弄着衣襟上的花纹,在通往德熙茗女皇所在之处的风雪中显得格外坚定。 他走近空旷的庭院,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德熙茗正站着,手中拿着长弓,瞄准着前方。女皇听见脚步声转头,目光如同寒星般锐利:“良平亲王,你来了啊。” 话音落下,她转身回到弓箭前,优雅地拉满弓弦,背影威严而孤练,随后一个利箭激射而出,直刺入雪堆中心,发出闷响。 在德熙元恭敬地施了一礼后,他双手合十,慢慢直立,“臣见过陛下。”德熙茗微微点头,目光依旧聚焦在前方的靶子上,“不必多礼了。”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拉紧弓弦,稳定地瞄准靶心。满怀自信的她眨了眨眼,下一秒,弓弦轻响,箭矢划破空气直射而出。 德熙元目不转睛地观察陛下的姿态,嘴角微微上扬,“哈哈,陛下怎么突然痴迷于射箭了呢?”他掩饰不住对这新兴趣的好奇,试探性地问道。 德熙茗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耳边风声呼啸,伴随着再次拉弦的动作,“朕身为大律天子,既然不能接触朝政,至少,礼乐射御书数,还是要会一些的。” 她话音坚定,下一刻,另一支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雪堆旁预定的目标。 德熙元点头赞同,看到那一箭又是正中红心,不由得暗自称许陛下的箭艺。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箭矢飞行的声音,以及偶尔落雪巨大树枝摇曳发出沙沙响声。 德熙元站在一旁,双手背负,心中涌起了对女皇这份冷静沉稳的尊敬。德熙茗完成射箭,满意地眺望着她的杰作,那完美的箭术仿佛代替不了她参与朝政中的遗憾和寂寞。 然而,她很快便重新定神,面无表情地将箭矢从宫墙上拔出,一幕幕仿佛她对挫折不屈不挠的回应。德熙元默然站立,对于陛下这种将个人情感深藏不露的坚强,他感到既佩服又心酸。 终于,他开口打破了沉寂,“陛下,实不相瞒,臣今次回京,是有要事禀报。” 德熙茗又一次放下手中的弓箭,转身面对他,“哦?说来听听。”她那沉静的声音中,透露出淡淡的关切。 德熙元深吸一口气,准备阐述他踏上归程前在境外所见所闻的重要消息。 第223章 射箭 “陛下,这次新年,似乎除了和国使臣,没有其余的藩属国前来觐见御所大人。”德熙元缓缓的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种情况在往年是极为罕见的。 德熙茗微微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朕听说了,德白洺还被和国的使臣羞辱了。”她的声音平静,但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深深的不快。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心中虽然对幕府的不幸感到某种程度的快意,这是她多年政敌的自食其果,然而情绪并不单纯。 但一想到和国羞辱的不只是幕府,而是整个大律国,她的心中就掀起了一阵波澜。她感到一种责任的重压,这种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德熙茗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手中的茶杯,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或许有着复杂的国际外交因素,和国的行为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此刻的她,既要考虑之后如何维护国家的尊严,也要思考如何处理日益复杂的国际与内部关系。 她轻声说道:“这种事情,不能只是看表面。”德熙元听后,深感陛下的担忧,他知道这一次的事件可能会成为一个转折点,大律国的未来如何,可能就在这一刻的幕府决策之中。 德熙茗略带担忧地抚摸颤抖的箭矢,清亮的声音如沉静的溪流般流淌出口:“德白洺被羞辱之后,是怎么应对的呢?” 德熙元将视线微微移向窗外,在望见静谧的庭院后,才缓缓转回,摇了摇头,双手抚上腰间的玉带,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御所大人只是下令放了这个和国使臣,并没有做出其它表示。”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仿佛不忍继续,但还是承载着责任感继续道:“不过,倒是听说,一些幕府内的重臣们,怒气冲冲地砸着手中的扇子,嚷嚷着要杀掉使臣,作为对他人的警示。” 德熙茗微微侧转头,安静地观赏了一棵庭院中孤独而挺拔的松树,然后微微点头,淡然的微笑掩饰住心中的波动:“不愧是御所,内心果然比一般人来得稳重,朕若是处在那位置,恐怕也会选择不杀掉那位使臣。” 随后,德熙茗脸上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么朕,就好好的期待一下,接下来的幕府,会怎么做呢。” 语罢,轻盈地转身拾起地上零散的箭矢:“看来,朕还需再加把劲了。” 她优雅地搭在了弓上,眼神如同猎豹一般锐利。她再次拿起弓箭,手臂微微一拉,便稳稳拉开了弓弦。 随即转头看向德熙元,笑盈盈地问道:“良平亲王,你会射箭吗?” 德熙元上前一步,作了个恭敬的拱手,脸上满含敬意:“陛下,臣倒是会一些,只不过” 他觉得无以言表,于是缓缓抬起头,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佩服:“臣的箭术,实在不及陛下高明。陛下,您的箭术可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德熙茗露出满意的笑容:“哈哈,你过奖了,朕也只是喜欢多练练而已。” 德熙元恍然大悟,低声道:“陛下真是以身作则,处处是榜样。” 德熙茗轻轻一笑,目光柔和,伸出手:“良平亲王,我们来比试比试,让朕看看,你的箭术如何呢。” 德熙元点点头,握住德熙茗的手,眼中满是坚定:“遵旨。” 德熙茗命令身旁的沈梓菱,默默地从弓箭架上挑选了一副精致的弓箭。沈梓菱小心翼翼地擦拭了箭羽,然后递给德熙元。“请,良平亲王。” 德熙茗轻声说道,目光如冰般透过庭院寒风,示意他先射击。 德熙元接过弓箭,他的手轻轻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他盯着前方刚摆放好的稻草靶子,深吸一口冷空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在一阵寒风吹过,德熙元缓缓拉开弓弦,集中全身的力量于指尖。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全神贯注于目标。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如逃脱束缚的野兽,直刺向靶心。 德熙茗的眼睛紧紧跟随那支箭的飞行,轻声地点了点头,赞赏他的射击。 紧接着,德熙元又连续射出了四五箭,动作流畅而迅速。每一箭的发射都伴随着弓弦的清脆声响,但仅有两支箭稳稳地射中了靶子。他每射出一箭,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前倾,尽力在寒风中保持平衡。 射完最后一箭,德熙元停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德熙茗,眼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唉,果然老了啊。”他自嘲地微微摇头,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彷佛是对自己衰老的认可。 德熙茗微微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德熙元的肩膀,她的动作轻盈,仿佛是一位了解旧日战友的将军。“良平亲王,箭术未必需求年轻,而是需要智慧。”她鼓励道,然后从地上拾起一箭,递给他,“再来,不需忧心失误。” 德熙元点了点头,重新振作精神,他按照德熙茗的指示调整呼吸和姿势。他再次拉弦,这次的动作更加缓慢而稳定,深知这可能是赢得尊敬的最后机会。 箭再次飞出,速度虽慢,但轨迹异常直接,精准射中靶心。看到这一幕,德熙元的脸上绽放了久违的笑容,仿佛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风采。 “朕就说。”德熙茗微微一笑,手中的弓轻轻放下,目光充满赞许。“你可以的。” 德熙元听后,双手微微颤抖,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地连连摆手,“若是没有陛下的指导,臣根本无法达到如此箭术。”他轻声补充道,眼神中满是对德熙茗的敬仰。 “这还要多亏了陛下。”德熙元一边说着,一边拱手向德熙茗行了一个深深的礼,表达他的谢意和尊敬。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激动。 德熙茗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德熙元的肩膀,鼓励他继续保持。 “刚刚,献丑了。”德熙元说完,又一次拱手,这次他的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 第224章 来消息了 “射箭,实乃必须之技艺。” 德熙茗边调整着自己的站姿,边淡然开口,她的双手轻巧地搭上了箭矢,优雅地拉满了弓弦。肩肘平行,身姿挺拔,如同一尊连接天地的雕塑。 话音未落,一支锐利的箭矢便疾如迅雷,激射而出,直穿目标,强劲的力道令靶心紧紧颤动。随着箭矢命中的声响,德熙茗悠然转过身子,如同林中翩跹的蝴蝶,轻轻将冷风中的青丝拂至耳后。 她那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像是捕捉到了只狡猾猎物的豹子般,意味深长地看向德熙元。笑容中满是自信与豪迈:“毕竟,朕肩负着父皇的遗命,愿将大业竟全之责无怨无悔承担。” “既然这样,从现在开始,朕就要做些什么,幕府的贵族老爷们,好好地等着!” 德熙元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耳边风声阵阵,心中的波澜也似乎因她的话语而起了层层涟漪,以及那股莫名的不安。 他深深知晓,面前的这位君主,心志坚定,意志如钢。 然而,面对德熙茗的目光,德熙元不动声色,面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唇角轻启,雷厉风行间流露出不动声色的赞许:“陛下所言甚是,此技不可或缺,日后必能大展身手。” 正在二人沉浸在箭术讨论之际,宗宇凌如一阵风般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紧迫的神情。 他迅速地扫过院子,确定无人,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俯下身子,近乎耳语地对德熙茗说道:“陛下,有消息了。” 德熙茗闻声,微微点了点头,右手轻轻挥了挥,表示理解,同时她食指轻放至唇边,示意周围警惕。 宗宇凌会意,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后退,不发一言地退出了练武场。 德熙茗收回目光,微笑着转身继续与德熙元交谈,仿佛刚才的密语未曾发生。 她轻轻拍了拍德熙元的肩膀,赞许的目光中带有几分玩味:“朕以后,还要多多倚仗你啊,良平亲王。” 德熙元轻挥袍袖,姿态从容,举手投足间颇有大臣风范,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他恭谨地俯下身躯,回应道:“陛下言重了,为国为民,乃臣分内之事。” 他们的对话,就如同微风中轻柔回旋的箭矢,尽显两人间的息息相通与深厚关系。 德熙茗的双眼闪过一丝深思,似在权衡未来计划,继而缓缓走向一旁的木案,拾起散落的羽毛,轻抚着它们的纹理,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德熙元突然皱起了眉头,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迅速地走上前,两脚步伐沉稳,然后停下脚步,直接跪下拱手行了个礼,声音略带严肃:“陛下,时候不早了,臣该告退了。” 德熙茗放下手中的弓箭,轻松地笑了笑,“嗨呀,时间还早着呢,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她起身,走向德熙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玩味:“多陪陪朕嘛。” 德熙元微微一笑,但笑容中透露出些许尴尬,他摆了摆手,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不了,时间久了,王妃该急了。” 德熙茗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假装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回去,改日再来,陪朕多练一练箭术。” 德熙元又一次拱手,更加恭敬:“遵旨。”他低头,慢慢直起身体,然后转身,步伐加快,匆匆向宫门外走去,长袍随风飘扬。 德熙茗目送他离开,目光深沉,她转向沈梓菱,轻声说道:“看来,良平亲王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啊。” 沈梓菱点头,回应道:“陛下英明。”随着德熙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德熙茗叹了口气,她拾起地上的箭矢,重新插回箭筒,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沈梓菱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意与忧虑。德熙茗抬头望向远方,天色已渐渐昏暗,她低声自语:“世事难料,人心更难测。” 她回头对沈梓菱说:“准备一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沈梓菱应声而去,轻快地跨步离开,留下德熙茗独自一人沉思于黄昏的光影之中。 很快,德熙茗快步带着沈梓菱沿着长长的宫廊,匆匆朝着甘露殿走去。两人的步伐在静谧的宫廷中回响,每一步都显得迫切而急促。 此刻,身着黑衣的宗宇凌,已经站在殿内等候多时了,双手交叠于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当德熙茗与沈梓菱终于步入殿门,宗宇凌迅速迈步迎上前来,脸上带着难掩的焦急之色。 德熙茗走到宝座前,转身一摆袍袖,优雅地坐了下来,她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展现出不容置疑的王者威严。头也不回,她挥了挥手,示意宗宇凌省去繁礼。 “不必行礼,直接说事情。”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回荡在宽敞的殿堂中。 宗宇凌立即拱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语气:“启禀陛下,臣刚刚去探查过狮山寨,那里已经开始建立基本的府兵制了。”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兴奋,显然这是一个重要的进展。 德熙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点了点头,示意宗宇凌继续。 宗宇凌恭敬地低下了头,接着说:“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进行正规训练了。” “好。”德熙茗轻声应允后,沉吟片刻,目光随即坚定,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俯瞰下方宫殿的场景,微风拂过她的衣摆,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过几日,朕还会亲自前往狮山寨。”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剑,穿透宗宇凌的眼神,“到时候,朕要一探究竟,看看他们训练的如何。”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微弱的声响,复杂的心思在她的眼中流转。她再次看向宗宇凌,不再是女皇的仪态,而是一个战略家的姿态,“之后,朕命你去探寻一下周围地区,” 她用力抓紧窗棂,仿佛掌握着天下的脉络,“数一下上京、直州、豫州、冀州这些地方,” 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有力,“一共有多少个山寨,之后,再禀报给朕。” 她慢慢收回视线,目光里透露出期待,“朕需要知道。” 宗宇凌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当即屏住呼吸,盯着德熙茗的眼睛,表情严峻地拱手应诺:“臣遵旨。” 德熙茗默默地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象,她很清楚,一旦把这些山寨都收服了,那么这些山贼,都可以转化成自己的亲兵。 如此一来,自己的手下,就有一定的兵力,可以与幕府分庭抗礼,甚至击溃幕府了。 她微微一笑,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225章 混入折冲府 冀州信都城的折冲府衙门前,德熙城与唐重好伫立在折冲府衙门外,两人身着粗布衣衫,藏匿了往日的锦绣华服,单薄的布衫下彰显出他们日日苦练带来的刚健体魄,就像百姓一般,眉宇间尽显焦虑之色,而双眼则紧紧盯着门外的告示,默默地等待着。 阳光照耀下,德熙城眉头蹙得紧紧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拂过旁边的征兵牌,显得心绪不宁。 一名士兵端着手中的长枪,从宽大的衙门里走了出来,踱步至二人面前,目光审视着他们的木讷,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疑惑。“二位,这般站在这里,莫非是想参军?”士兵朗声问道。 德熙城故意睁大了眼,一把捋平了身上的衣襟,虽然内心波动难平,但仍旧尽力呈现出一副从容姿态,颔首道:“军爷,我们确实有此打算。” 那士兵闻言,一双眼睛里射出批准的光芒,微微点了点厚重的头盔,“那就请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引领着二人穿过一道荫凉的长廊,向内堂走去。室内气氛显得安静而郑重,唐重好紧紧跟在德熙城身后,艰难地调整着步伐以随其脚步。 他们进入一间案牍书香浓郁的房间,只见一位师爷正专心致志地蘸着浓墨,忙于翻阅着厚厚的人员登记簿。 他那双戴着老花镜的目光,没能离开手中的册页半分,“报上名来。”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唐重好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回应:“报,报告师爷,我名牛逢春。” 听罢,师爷似是记下了名号,然而他的目光却仍旧钉在册子上,似乎还在等候着什么。德熙城看到情形,挺直了腰背,追随道:“在下牛逢夏。” 声音刚落,师爷便“嗯”了一声,应承着,笔尖在册子上飞快地舞动,留下了他们的名字。 原来,二人得知德熙淳兵败被杀之后,在药茶女亲王德小琳的建议下,决定在冀州的折冲府进行历练,为了避免引起幕府的怀疑,便分别化名为牛逢春、牛逢夏。 冀州地处中原,人口众多,且太平年间很少陷入战乱,而且幕府高官很少来这里视察,加上德小琳的长期贿赂,这就给予了德熙城唐重好二人一个机会。 因此,他们决定进入折冲府,一是看一看如今的幕府军到底是什么状态,二是趁机做些事情,拿捏冀州地方官员们的心。 师爷听到名字时,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早已见怪不怪,他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须:“是牛家镇的人,我知道了,军饷是每年十二两银子,你们要考虑好。” “放心,师爷。”德熙城连连说道:“我们这些人,已经穷的吃不起饭了,十二两银子,能够吃饱饭,可以了,可以了。” 师爷听后,不屑一笑:“本师爷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说有人在我们冀州地界上吃不饱饭,才来参军。” 德熙城顿了一顿,然后轻轻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翻卷的银票,像是玩闹似的晃了晃,他的视线在宽敞的房间里快速一扫,确认无人注意,这才伸手突然,向师爷摆放文书的桌下轻松。 银票在空中划过一丝轻柔的弧线,化作宁静的涟漪,准确落到师爷宽松衣襟之下。 德熙城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的口吻诱哄着:“师爷,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和兄弟亲眼瞧瞧咱们都尉大人的风采?” 师爷盯着桌下透出微微银光的银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现在才明白,这两个人,混口饭吃只是借口,想要参军,定是有其他目的。 然而,千两银子的银票就摆在那里,师爷一年的俸禄不过十五两,这笔钱对他而言,那就是天文数字。 他看了左右,却示意性的摆手以假装排斥:“这哪行,这规矩岂能儿戏。” 他面上虽这般说,却悄然有技巧地吞没了那银票,藏入长衣之中,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师爷的眼镜在微微调整后,勉强离开了手中繁忙的档案,那一抹掠过脸庞的微光中,投射出他审视的目光。“诶哟,懂事嘞。”话语中透露着几分意外和顺从。 德熙城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不敢当,不敢当。” 他微微弯腰,以示敬意,“我们牛家兄弟,就想为幕府献一份力。”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间的玉佩,表示着内心的决然,“因此才想见一见都尉大人,让他能够合理的分配我们。” 唐重好则是手掌轻握拳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跟着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想更好的效忠幕府,” 他目光坚定,手指紧紧攥着衣襟,“就想见一见都尉大人。” 师爷轻轻点了点头,微微挥动手中的毛笔,落笔停顿,浓眉下的双眼里尽是算计:“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缓中带着一丝笑意,循声望去,只见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抚过,若有所思。“你们的确看起来,想要迫切效忠幕府。” 说着,他的手掌隐秘地捂住银票,体会着那纸张传来的温度和厚度。 “既然这样,”他起身,肩上的官袍随之微微起伏,表情自若中带着一点点俯瞰,“我一定会将你们带到折冲都尉大人面前。” 师爷伸出手指,淡漠地指向角落的廊下:“去那边等等,稍后随我来。” 德熙城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的士兵,然后轻轻牵起唐重好的袖子,示意他跟随自己。 他们两人一同走到了一处偏僻而阴暗的角落,背靠着墙壁,隐蔽地观察起周围的动静,静静的等待着。 阳光透过高挂的窗棂,斑驳地照在地板上,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随着午后的暖风,师爷扶起花名册,组织好里面繁复的记录,然后抬起头,目光直接落在了德熙城的脸上:“你们,跟我来。”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是午后的热气让他也感到有些疲惫。德熙城急忙站起身,抑制住内心的慌乱:“那就有劳师爷了。” 他的声音故作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德熙城转过身来,对唐重好耳语几句,示意他不要张扬,再次确认过后,便跟在师爷身后,脚步不紧不慢,透露出一种从容的气度。 两人如影随形似的紧随师爷,小心翼翼又充满警觉地走在漫长的回廊里。 路上,唐重好看着左右无人,便低声问道:“殿下,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他面色凝重,忧心忡忡地看着德熙城,手中紧紧地握着拳头,隐隐露出一丝紧张的光泽。 第226章 宋振涛 德熙城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靠近唐重好耳边,低声安抚道:“你就放心,本王已经打听好了,上次执权省的人来冀州巡察,还是在三代将军德凌风时期呢,没问题的。” 说完,他还特意向唐重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动作要果断。 对方显然还是有些顾虑,转动双肩, 眉头微皱之际,似乎在内心对抗着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摆弄着衣角,给出了一个微小的点头,默许地信任了德熙城的话。 毕竟身处局中,既然已身不由己地进入这棋局,就似乎再也没有踏出棋盘的余地。 他们紧随师爷的脚步,稍带犹豫但又迅速的脚步,静悄悄地走过长长的走廊,踩过阶梯,突显了前行的决心。 经过一道又一道门槛,灯下的身影拉得又长又冷,彷佛每一步都代表着他们前路的未知。 没有多久,德熙城摆出一副深思状,果断地抬头,尊贵的姿态让人不得不信服,他和唐重好便跟在师爷的身后,沿着木色的廊柱,慢慢地向前方行去。 随着每一步的接近,他们越发感受到那股压力,但两人的目光坚毅,早已准备好面对一切。终于,在几番曲折后,两人跟随着师爷,来到了威严凛然的折冲都尉宋振涛的面前。 宋振涛缓缓起身,以一种皇者都无的威严仔细打量了德熙城和唐重好二人,他的目光像是能洞察人心,显得深不可测。 随后,他便慵懒地伸出手,悠悠地吩咐道:“李师爷,把文书放下,你可以走了。” 听到命令,师爷一边忙不迭地翻动着手中的文书,一边用笔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终于找到了适当的页码。他将花名册轻轻放于桌上,便缓缓退步离开了房间。 随着师爷的离去,宋振涛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德熙城身上,微微前倾着身体看着他,似在判断他的真实目的:“你叫牛逢夏?” “是的,大人。”德熙城恭敬而又低调地拱手一礼,身体前倾,恭敬地拜了下来。 宋振涛望着他谦逊的模样,内心升起了一丝好感,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侍卫们汇报得清清楚楚。” 宋振涛说完,既得意又随意地抱起双臂,整个人自信地倚靠在雕花椅子上,给人一种不急不缓的从容。 他凝视着两人,眼神中带着一种探究之意,慢条斯理地提出了质问:“说说,我也想清楚明了地知道,你们俩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为何特地来到我这折冲府想要参军,你们是有其他什么目的么?” 德熙城轻轻地翻动着袖口,指尖轻触着那精心藏匿的信函,一抹隐秘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 他的目光稳定,手势流畅地从宽大的衣袖中滑出一封蜡封的信件,递向了宋振涛。 随着这一动作,他微微一笑,宛若花间轻蝶,优雅而从容,声音中满是自信与飞扬,“这是药茶女亲王送来的,请您过目。” 宋振涛的眼神一变,由惊讶变为震撼,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如锐鹰般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机。 听到“药茶”二字,他急忙从宽大的椅背上掀起身段,笔挺地坐直,瞳孔微缩,认知中那位女亲王的权势瞬间涌上心头。这位女亲王,可是连都督府都能贿赂的女人,整个冀州幕府官场,那就是她的巨大保护伞。 他伸出颤抖的手,手指粗糙却紧张明显,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封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信件。 信函纸质略显粗糙,但细细的蜡封印记却显示出其非凡的身份,宋振涛的心脏怦怦作响,反复揣摩着其背后的意义。 他利落地切开封印,掌心紧贴信纸,眼中的光芒闪动,显示出消化信息的迅速和深邃。在静谧的房室里,他的眼睛一行行跳跃,翻阅着信中的每个字,体会着其中每一丝微妙。 紧张与期待交织的神色,让他的额头隐隐渗出细小的汗珠,他正深刻意识到这一刻的重大。 确认读完所有内容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然后,轻轻环视了房内四周,确保无人窥探。 最后,他再度锁定德熙城与唐重好,声音有了几分沉稳与坚定,问出那影响二人接下来去向的问题:“你们想要去罗山县的折冲府参军。” 德熙城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心绪,微微颔首,目光清明,平静回应:“正是如此。” 罗山县,是信都郡(信都城)下辖的一个小县城。 宋振涛的手指颤抖地放下那张信纸,信件轻轻地滑落在硕大的雕花桌案上,他的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难道,如此大费周折,”他的声音带着几许不可置信,“就是为了能让此二人在罗山折冲府参军?” 他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扫过信纸,捡起来细细端详,心里默念着,罗山县虽然平凡,但历来也是竞争激烈之地。 他快速地瞥了德熙城与唐重好一眼,试图在他们平凡的容貌中找到些许端倪。 生怕自己失态,宋振涛迅速的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沉默片刻,终于恢复了一丝临危不乱的松懈气息。他的手抚上胸前的官服,整理了一下褶皱,任凭五品折冲都尉的威严自然笼罩全身。 “幕府命官绝对不能在这两个草民面前失态,”他对自己如是说。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把这瞬间的惊讶掩藏得无影无踪。 “想参军可不难,”宋振涛开口,语气坚定而沉稳,“不过,我的折冲府,可不是你们可以随意闯荡的菜市场。” 他站起身来,领口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既然来了,”他信步走向窗边,伸手推开窗扇,朗朗光线投射进屋内,“就要安分守己地接受训练,”他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的训练场,双手背到身后,“明白了吗?” 德熙城则微微一笑,面带诚恳地点头回应:“放心就好,”那份自信和从容不由得让宋振涛心里一跳。 “在没有女亲王的指令前,我们会坚守本分的。”德熙城的每个字落在宋振涛心中,像是轻轻的敲击,引起了他更深层次的不安与难堪。 第227章 一切,都听您的 德熙城和唐重好脚步轻捷,几乎无声地穿行在广袤军营之间,两人的目光在四周警惕地扫视着,他们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士卒,就像幽灵一般融入了罗山县折冲府的夜色中。 在军械库前,德熙城伸手接过军吏递来的沉甸甸的软甲,熟练地套在身上,检查了一遍扣环是否牢固,然后他又挑起一根精铁打造的长枪,对称地在手中转了几圈,确认了份量和平衡。 唐重好同样不慌不忙地穿戴好软甲,然后端起长枪,模仿德熙城,试着挥舞两下,却有些笨拙。 德熙城看了一眼唐重好,露出一丝解嘲的微笑,打趣道:“看来,你还得多练习一番啊。” 唐重好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咧嘴一笑,轻松地回应了一句:“哼,殿下,别看扁我,训练场上,定要比您先成为真正的战士!” 两人像往常一样顽皮地互相戏谑了几句,随后合力将军械搬回自己的住处。 随着太阳西沉,罗山县折冲府一天的训练也逐渐进入尾声,德熙城和唐重好并肩坐在广阔的空地上,任冷风在他们疲乏的身体上肆意吹拂。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遥远的篝火在哗啦啦燃烧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守卫更换的号令。 寒冷的空气中渺茫的暖意和淡淡的土气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冰雪的消融,并带来新一年的希望。 唐重好伸手,抬起头,任由汗水从发际间滴落到地面,制造了轻微的声响。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随即松开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肩膀,便将长枪小心翼翼搁在脚边,向德熙城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沉湎在慕暖的夜色中,忍不住开口,心中的激动随之泛起波澜:“呼,看起来,折冲府的训练,并没有多么严峻嘛。” 德熙城看着唐重好喘着粗气,轻声戏谑道:“看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你的体能,没有变化啊。” 唐重好拧干了额头上的汗巾,闪动着坚毅的双眼,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肯定的,只要是为了熙茗,为了唐氏,我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德熙城点了点头,伸手在对方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鼓励的声音在空荡的训练场地上回响,道:“说得对,” 然后他挺直背脊,用力抖了抖沾满尘土的肩膀,从腰间解下装着水的葫芦,翻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泉水顺着喉咙直下,解了渴。 德熙城满足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熙茗,为了皇族,为了复兴我大律朝廷。” 此时,唐重好转过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凝重的夜空中的空气,随即有些茫然、有些期待地仰望天空,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脆弱,唐重好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父亲大人,在幽州,还好吗?姐姐她,怎么样了呢?” 德熙城听着唐重好的话,眼神迷离片刻,然后缓缓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消化那复杂的心情。 随后,他抬起头来,眼中光芒一闪,带着几分坚定地开口安慰:“重冰,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姐姐,应该在正阳伯府,安稳的生活呢。” 他的嗓音透着一丝温和,似乎要驱散唐重好暗藏的忧虑。 唐重好闻言停止了手中抚弄护甲的动作,抬头微微点头,他的双眼显露出一丝难得的感激:“如此便好,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项叔。” 德熙城听着,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后又微微攥紧了拳头,低头望着自己紧握的手,仿佛在那握拳里凝聚了即将到来的风暴:“接下来,我们就在折冲府,安心训练,联络人脉,积蓄力量,等候时机,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的声音逐渐升高,每个字似乎都在向唐重好传递着一种深藏的力量和决心,“之后,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打倒幕府,之后,你的父亲,就能得救了。” 接着,他的双眸显露几分希冀的目光:“如此,本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姐姐重冰,为王妃了。” 唐重好把目光从地面上慢慢挪向德熙城,看到他的眼中透着一股子坚毅,不禁点头如捣蒜,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殿下有如此大志,我唐重好,没有理由退缩,以后,一切,都听您的。” 折冲府外的小道上,尘土被二人踏得飞扬,项历和邓言肩并肩行走着,两人的影子,在日落的余晖中被拉得老长。 邓言紧锁着眉头,低垂的视线似乎试图在尘土飞扬中寻找答案,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项历望向他,眼中露出一丝关切,便按捺不住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了,邓言?是有什么心事吗?”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邓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心绪,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无力和哀伤。 “一想到父亲还在大牢接受拷打,主子就这么死了,唉”他的声音低沉而颓丧,每个字都像是暗夜中的叹息,在漠漠黄昏中远远地飘散开去。 项历听得心中一紧,面颊上的肌肉轻微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邓言的肩膀,轻轻一拍。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力量与安抚,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低沉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兄弟,振作点。当年我父亲,也是遭到了幕府打压,若不是叔叔团结了项氏一族,恐怕我们,早就四分五裂,不知何处了。” “只要我们帮助亲王殿下,扳倒了幕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邓言深吸了口气,抬头直视朋友的眼睛,似乎从中寻找到了一丝力量,接着缓缓点头,他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显得坚定。 受到鼓励的他抿了下唇,好似在咀嚼那些沉甸甸的话语。项历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肩膀微微震动,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和邓言增添勇气。 邓言把视线从项历身上挪开,转而望向通往药茶王府的远方,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紧握而泛白,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冀和决绝:“你说得对,幕府的老爷们,就好好的等着。” 说完,他微微攥紧双拳,面色沉重,深藏在眼底的,是对未来的渴望和对过去的不甘。 第228章 再访狮山寨 宫廷的气息静谧而庄严,甘露殿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德熙茗端坐在雕花宝座之上,手中的文书轻页翻动发出沙沙声。 宗宇凌穿梭于长长的殿廊间,快速稳健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他双手紧握着情报,心跳不禁随之加快。 他走到德熙茗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深深拱手,嗓音充满了庄严:“陛下,微臣已经探寻完毕了。” 德熙茗并不着急抬头,手中的文书轻轻一合,缓缓抬起眼眸,透过墨色的长发看向他,声音平静而淡漠:“说说看,你探寻到多少座山寨?” 宗宇凌深吸一口气,肩膀放松,手臂缓缓下降,身体微微前倾道:“回陛下,上京城周围,除狮山外,还有两处山寨。” 他稍作停顿,稍微回身,从袖中取出绢布地图,展开在德熙茗面前,手指轻轻地指向了标记位置,眼神里满是信心地继续汇报:“然而,这两座山寨,实力不如狮山寨,人数稍少一些,加起来不过才一千人。” 德熙茗沉思片刻,头轻轻点了三下,宝座上的他宛如一尊审慎的雕像,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后,随即做出决定,示意他继续说。 “此外,在直州内,微臣探寻到二十五座山寨,那些山贼之众多寡不一,人数大概在一百人到一千五百人之间不等。”宗宇凌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似是对那群山贼的猖獗感到一丝忧虑。 德熙茗托着下巴认真听着,微微点头,双眼透过龙案的烛火,映照出深邃的光芒:“朕明白了。” 她的话音坚定,体现了一国之君的果断。随即,她缓缓站起身,拂去裙摆上的皱褶,决绝而坚毅地看向远处长安城外伸展的群山,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朕该亲自去狮山寨,看一看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德熙茗的动作沉着有度,显示了她作为天子的沉稳。她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看向宗宇凌,一手抚摸着悬挂在身侧的宝剑,似乎在感受着剑刃的锋利和将要面临的决断,道:“这次,就由你,和朕一起去。” 宗宇凌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忙跨前一步,单膝跪下,双手紧握拳头摁于胸前,他的头垂得很低:“陛下的恩赐,臣铭记在心。” 他的声音透露了踌躇满志,显然对这次的任务既兴奋又紧张。德熙茗再次点头,眼神坚定:“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宗宇凌颤抖着的手掌紧贴着地板,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他迅速站起身:“遵旨,陛下!” 宗宇凌提出了他的疑问,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等待德熙茗的最终裁决。 “不必了,”德熙茗轻轻摆了摆手,举止间透露出皇家的从容与决断,她深知任何决策都需要慎之又慎,“人数过多的话,会引起幕府的注意。” 沈梓菱,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凛,她紧握着衣摆,步伐急促地靠近了一些。 她饱含忧虑地拱手行了一个礼,腰身弯得恰到好处,眼神中满是对德熙茗安全的担心,“陛下,这怎么可以,狮山寨毕竟是山寨,只带上宗大人,很危险啊。” 她话音低缓,声音中流露出真挚的忧虑。看着陛下的决意未变,沈梓菱咬了咬下唇,双手紧紧抓住前襟,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她的焦虑与坚持,“还是带上我们。”她再次强调,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哀求。 德熙茗却是摇了摇头,双手轻轻地摆了摆,表示决意已定。 德熙茗朝着她安抚地一笑,然后抬手轻触了一下沈梓菱的肩膀,这是种让人安心的体贴。 她平静地注视着沈梓菱,“你和你的兄长留在皇宫,一旦有幕府的人来盘问,就说朕闭门不见,没有御所大人亲令,朕谁也不见。” 沈梓菱听罢,眼睛中的不安稍微散去,头微微低了低,表示理解,并接受了德熙茗的决定。 德熙茗轻轻地拍了拍沈梓菱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毕竟,这种事情,我们一定不能让幕府知道了,不是么?” 她的手指轻触着沈梓菱的肩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机敏的光芒。沈梓菱感受到了女皇的手掌传来的温暖,她低头,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陛下放心。” 德熙茗又转向宗宇凌,目光犀利,她深呼一口气,接着说:“待朕换一身衣服,我们下午就出发。” 宗宇凌立刻整理了下衣袍,肃然点头:“好。” 德熙茗又看了看沈梓菱,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朕不在的时候,皇宫就拜托你和你的兄长咯。” 沈梓菱快步上前,双手紧握:“陛下,万事您尽管放心。” 德熙茗微微颔首,眼神温和,又回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云彩悠悠飘过,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她回头,对宗宇凌道:“宗宇凌,路上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宗宇凌肃然答道:“陛下,臣必定竭尽全力,保您周全。” 德熙茗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转向沈梓菱,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坚定:“记得,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朕,如果时间紧迫,那就麻烦你,及时通知米天华米都尉,知道吗?” 梓菱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深深鞠了一躬:“遵旨,陛下。” 德熙茗则转身向御衣房走去,步履铿锵,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有力。 宗宇凌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凝重,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德熙茗在御衣房门口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然后推门而入。 宗宇凌静立门外,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陛下。 沈梓菱则回到中宫,向沈钰告诉了这一件事。 第229章 沈钰的担忧 沈钰的步伐急匆匆,仿佛月光下的鹿,张望之间透出一丝焦急,他紧随沈梓菱的身影,两人的脚步在通向甘露殿的走廊上回响。 德熙茗站在殿内,身着淡青的朝服,颜料鲜明却不失稳重,神情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宗宇凌。 宗宇凌虔诚地跪于一旁,目光始终未离陛下的面庞。 他的手微微抚在长剑的鞘上,彰显着他的忠诚与警惕。 此时,德熙茗举步向前,轻声地传问:“宗宇凌,马匹准备好了吗?”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宗宇凌沉稳地抬起头,一缕秀发在额前微微颤动:“放心,陛下,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嘴角微挑,透露出对行程的自信。 德熙茗回以轻柔的点头,确认对策略的满意,然后转身,她的袍摆轻轻摆动,宛若安静的水面泛起的波纹。 她的目光如秋水般深邃,落在了刚刚进入视野的沈钰身上:“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哦,中宫大人。” 声音中带着王者的威严,却柔和如同春风拂面。 沈钰的眼睛在听到这话后迅速低垂,紧握折扇,捕捉到她心中的涟漪;脸颊染上了一抹如花瓣般的红晕,衬得皎洁的颈项更加娇嫩。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翻涌,然后沉着稳健地跪下,手掌平放在大殿的冰冷石砖上:“请陛下放心。” 她他的声音有力而坚定,尽管双颊的红潮未褪,却掩饰不了他的严肃与承诺。 看着德熙茗远去的背影,沈钰手中的折扇微微颤抖着,他无力地让它合拢,放下手来,目光如泣如诉般凝视着德熙茗和宗宇凌远去的方向。 他的心脏跳动有些不规律,映出了内心的龃龉不安。沈梓菱走近,轻轻地搭在了沈钰的肩上,费解地凝望着他那突然间多出的忧愁。 她轻声说道:“兄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让你烦恼吗?” 沈钰的唇角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的眼睛微微低垂,似是要掩饰那透露出的悲凉。 “不。”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摆脱心中的困扰一般。 手指轻轻抚过梓菱的手背,表示感谢她的关切。 “妹妹,你说陛下,她,到底爱我吗?”他的声音低沉而迟疑,充满了探寻和不信任的情绪。 “什么?”沈梓菱听后,更加疑惑了,眉头紧蹙,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震惊和担忧,“兄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如果陛下不爱我,那么当她重新掌握了权柄,我,沈钰,还能称呼自己为皇亲王吗?” 沈钰靠在冷冷的栏杆上,语气中满是不安,眼中难掩忧虑之色。 手中的雕花木栏杆,被轻轻的敲击声伴随着他的沉思,每一下仿佛都在敲问着那看不见的未来。 “陛下若是不再对我有情,立刻找个机会推举唐重好为新的皇亲王,那我和我的妹妹,我们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沈钰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助,耐人寻味。 看着眼前雕花的栏杆,就像他此刻危如累卵的命运,层层叠叠,复杂难解。 “只怕一旦我的地位动摇,我们兄妹,未免就成了弃子,被无情地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抛弃。”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拨弄着栏杆上的图案,每一下都像是在弹奏一首无人知晓的乐章。 他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失措,轻轻的敲动中夹杂着心灵深处的恐惧。很显然,他对德熙茗的态度,已经开始产生质疑了。 沈梓菱愕然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兄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陛下一向赏识你的才华与忠诚,这是有目共睹的呀。” 沈梓菱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声音尽力显得坚定。 然而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增加,指甲微微掐入了掌心。 “即便如此,我们沈家世代忠于朝廷,是不是将被斥为谋反,谁又敢妄下定论?”她的话语中,饱含对兄长的支持与宽慰。 指尖轻触着沈钰的肩膀,给予他那一份难得的温暖与力量。 “我们沈家,可是荣宠百年的世袭贵族,堂堂定远侯之嗣,陛下怎会忘记咱们的忠诚与功烈呢?”沈梓菱握住兄长的手,努力把这份信念透过体温传递给他。 “更何况,”她目光逐渐坚毅,“如果陛下真的如此轻易就废除我们的权位,那她又如何向其他忠贞不渝的臣子交代?只怕是,从此以后,不再有臣子,为陛下效命。” 她挥了挥手,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不服输的气魄。 沈梓菱眼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兄长,既然你对未来充满忧虑,我们就更应当以智慧和勇气来应对。” 她缓缓地伸出手,十指紧扣沈钰的冰凉双手,给予他力量与温暖,“我们必须更加深入接触陛下,用你的忠诚与机智,牢牢抓住她的心,你明白我的意思?” 眼神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鼓舞。 沈钰的手在妹妹的掌心中微微颤抖,沈梓菱继续说道:“现在,你是皇亲王,身负沈家的荣耀和希望。” 沈梓菱的话透着一种强烈的决心,她放开手,但双眼仍紧紧盯着沈钰的脸。 然后她嘴角微扬,尝试用微笑驱散他的迷茫与恐惧,“趁着还有机会,踏出更坚实的步伐,兄长,加油!” 她拍拍沈钰的肩膀,动作虽轻,却如重锤敲打在他的心房。沈梓菱继续强调,“我们,沈家的每一分荣誉,妹妹我的未来,都搭建在你的肩上,兄长,我们一切都在等着你。” 她的手势用力而有节奏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坚定的承诺,她微微弯腰,再次拍了拍沈钰的手,彷佛在印证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请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沈钰久久地凝视着妹妹的眼睛,这对充满力量的双眸,使他心底泛起了一丝暖流,转化为前所未有的信心。 “我,明白了。”他终于轻声应答,眼中露出一丝决然,内心的波澜似乎渐渐平息。 第230章 很满意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狮山脉的山腰,德熙茗与宗宇凌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们并肩驰骋于蜿蜒的山路之上。 只听得德熙茗挥鞭疾呼,两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直奔山脚。一到达目的地,他们跃下马背,德熙茗轻拍爱马鬃毛,以示感谢,然后巧手如飞,迅速将缰绳系在枝头。宗宇凌见状也效仿,随即两人并肩前行。 沿途,山风习习,树影婆娑。来到狮山寨的守卫哨门前,守门的山贼们瞧见这两位不速之客,一眼就认出了德熙茗,忽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迅速放下手中的弓箭,掸掉身上的灰尘,慌乱中一个不小心,有人差点从哨塔的阶梯上摔下来。但他们很快稳住身形,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下来。 越过冷冽的阵风,他们在门前土地的湿气中留下一连串清晰的足迹。领头的山贼眼神激动,走路的步伐都变得紧凑起来,直到他们在德熙茗面前站定。 那领头山贼颤抖着双手,像是在掌握着一种仪式的重要时刻,心跳似乎也因此变得沉重起来。 在同伴的注视中,他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随后单膝跪地,有力地拍打着胸膛,表达对德熙茗的忠诚。他的声音洪亮且带着一丝颤动:“末将拜见陛下!”周边的山贼们也齐刷刷跪下,一个个跟着他响起,响彻云霄。 此情此景,德熙茗眼中闪烁着肯定与欣赏,微微昂首,细微伸展臂膀,优雅地回应了他们执着的臣服。宗宇凌则在一旁目不转睛,他的手轻轻拂过剑柄,如若有何感触。 “不错,免礼。”德熙茗平和而又满载力量的声音,在山寨的晨光中扩散开来。两个山贼听闻陛下之令,如同获释的囚徒,迫不及待地弹身而起。他们神色激动,连连点头,脚步欢快地转向一旁的小门,仿佛孩童般快步奔走。 开大门的山贼迅速拔钥匙,雀跃地插入老旧锁孔,转动间产生的铿锵声响亦充斥了周遭清晨的空气。门扉应声而开,吱吱嘎嘎的声响随着他们呼喊中细碎漫延。 “谢陛下!”两人几乎是齐声地致谢,然后敏捷如猫地顺着小门的缝隙钻入,笑容满面地召唤同伴。他们一路兴奋地招呼挥手,吩咐其他山贼匆匆地将沉重的木制大门拉开,以迎接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在山贼的带领下,德熙茗以稳重的步伐朝着山寨的深处快步走去,沿路的碎石在他沉着的脚下发出喀嚓声。 沿途看到很多山贼,他们一丝不苟地已经穿上了软甲,手中牢牢握着木制长枪,每个动作都力透背心,狠狠地对准稻草人靶子,一次次刺穿空气,发出嗖嗖声响。 一位身材魁梧的领头山贼紧步跟上,豪迈的挥舞着手臂,向德熙茗兴奋地介绍着:“陛下请看,这就是我们日夜苦练的结果。” 他右手指了指那片开阔的训练场,脸上的肌肉在激动中轻微颤抖,仿佛在向德熙茗展示他们的决心和野心。 德熙茗轻轻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训练场的一切,却不失敏锐眼光在心中衡量着这些悍匪的实际战力:“不错,你们很刻苦,” 她虽是默默地这样赞许着,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寂静下来。“只是,箭术同样不能落下啊,毕竟,幕府军,可不只是和咱们近战啊。” 她淡淡的提醒,那声音中包含的是对未来战事的深远考量和不容小觑的期待。 领头山贼微微俯身,抬头望着德熙茗,目光充满热切和敬仰:“陛下放心,末将明白您的苦心。”他口中的话语轻飘飘,却带着一种坚毅的力量。 “末将,一定会将陛下的旨意,传达给都尉大人。”领头山贼说道。 德熙茗的目光,多了几分满意,能够自称“末将”,就说明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是山贼,而是正规的折冲府兵卒了。 然后,领头山贼转身,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伴随着满足而深沉的笑声,向着一旁训练场边的箭靶张望。 朝着狮山寨快步而去的刘桦强,在穿过层层荆棘的山径后,终于在通向议事堂的宽阔门口停下了步伐。他急促地抖了抖衣袖,校正了战甲,以确保在德熙茗面前呈现出最得体的仪态。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因奔走而微微喘息的胸膛,随即一脸恭敬地把拳头捶在胸前,躬身致意:“臣折冲都尉刘桦强,拜见陛下。” 德熙茗闻言轻轻点头,面露微笑:“免礼。” 话音未落,刘桦强便挺直了脊背,眼中泛着喜悦。 他旋即向议事堂广袤的门廊以一个请的姿势展开双臂,似乎在象征性地欢迎皇上回归。 德熙茗步伐从容地走在前,青色长袍随风轻摆,显示出无尽的威仪;而宗宇凌、刘桦强紧随其后,步伐整齐,目光坚定。 曲径通幽处,刘雅和刘桦文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金宝与王大鹏彼此对视一笑,肩并肩前行。 当进入议事堂,德熙茗气定神闲地朝定位走去,褐红色的主椅拂去了微小的尘埃,她缓缓而坐,庄严而宽厚的坐姿就如一位明君登基。 随后,刘桦强透过细细的研磨着他的推敲,一一指挥着下属,示意他们分别坐到了两侧精雕细琢的木质椅子上。 德熙茗很清楚,她坐的这个椅子,已经是狮山寨最好的椅子了,简直就是宝贝的存在。他们甘愿把这种东西给德熙茗,让她坐,足以看出狮山寨的人对德熙茗的尊敬了。 “刘都尉,朕听说,你已经任命好具体官职了,可否和朕,说一说呢?”德熙茗轻轻挥手示意,眉梢微挑,等待着刘桦强的回应。 她的话音未落,刘桦强便感受到了一抹隐含在皇上话语间的期待,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加速。 随即,刘都尉情不自禁地猛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目光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恭敬地向德熙茗鞠躬,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当然可以,陛下。” 他的手迅速探入袍内,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奏折,刚伸出右手,想要如常以单手的方式呈递。 然而,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他的眉头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恭敬。 眼见皇上眼前,他迅速调整了姿态,两手抓紧奏折的两端,然后小心翼翼而又庄重地将其呈现在德熙茗的跟前。 他的动作仿佛是在献上至高无上的礼物,每一分每一秒都透露着对皇上的忠诚和尊敬。 第231章 不要摆架子 刘桦强脚步沉稳,双手紧紧握着厚重的奏折,目光坚定而恭敬地定在德熙茗的脸上。他轻微低下头,威严中带着不卑不亢的姿态,口中缓缓吐出话语:“陛下,所有官员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德熙茗端坐在主位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前倾身体伸出手,指尖轻触到滚烫的奏折,随后双手小心地接了过来。 她翻看着每一行字,从容不迫地将每一个字逐渐映入眼底。奏折在德熙茗手中徐徐展开,众目睽睽之中,它透露出刘桦强的推荐:左右果毅都尉-刘雅、刘桦文,左右司马-金宝、王大鹏,以及其他若干下级军官。 她细致地视线移过每个名字,仿佛刻画在心头。片刻,她的眉宇间慢慢堆积起了窄窄的皱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未被言语吐露的不满。 她的视线凝固在某一位将官的名字上,若有所思。 德熙茗口角的肌肉微微动了动,但她并未发出声音,那柔和的唇线紧闭如锁。她知晓,此时此刻,她并无足够能力去亲自掌控狮山寨的每一份力量。 她意识到,唯有听从刘桦强的意见,暂且沿用这些守旧的职位安排。 然而,在心底,她暗暗发誓,日后有了机会,必将这权力牢牢握在掌中。决意将来,她将重塑寨中官职,使之更符合自己的治理方略。 她深藏自己的想法,表面上仍保持着冷静的神态,然而手中的奏折微微的抖动,透露出她内心的波动。 “陛下,您看臣这样安排,可否妥当?”刘桦强满是期待地望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沉稳的视线缓慢地在四周山贼的脸上巡视一圈,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丝探究。 她轻轻摩挲着卷轴的边缘,屏息静气,几乎可以听到微风中的戒备与期待相互碰撞的声响。 最终,她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审慎:“可以,朕觉得不无妥当。”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山贼们释放出一丝松懈的气息,但眼中的火光丝毫未减,显然对于她的决定仍有着不小的关注。 德熙茗心中明了,在这个时候,她岂能对他们轻易说出拒绝之言。 刘桦强听到肯定的回答,露出释怀的笑容,他欣慰地拱手,语气庄重又带着一丝豪迈:“妥当就好。那臣,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他做了个恭敬的行礼,骨节分明的手掌稍微弯曲于额前,然后缓缓直起。 德熙茗微微颔首,她双手合抱着奏折,手指紧紧箍住纸张的边沿,想起了自己此行的深意。 她渐渐合上奏折,眼神深不见底,举手之劳,便将它缓缓递回到刘桦强期待已久的掌中。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沉思,因为她此次前来,绝非仅仅为了看看名单、巡视训练那么简单罢了。 德熙茗慢慢站起身,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似乎能洞察人心。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温和,却又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刘都尉,可否请众人先行退下?朕有些私事,想要与您单独商讨。” 刘桦强望向她那含着威仪的眼眸,略作沉吟,终是点了点头,稳重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在座的所有人,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诸位,现在都回避一下,陛下有要事相商。” “是,刘都尉。”金宝一脸憨厚,他带着点尊重,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神色,然后示意其他几名山贼军官先行退出议事堂。 金宝招了招手,山贼军官们齐刷刷地站起身,脚步沉稳,轻声回应着离开了宽敞的议事堂。议事堂内的空气似乎因为众人的退去变得更加清冷,而那份沉静又变得更加浓厚。 金宝关上议事堂的大门,外面的声音瞬间隔离开来,仿佛这个空间成了全然独立的世界。 德熙茗站在那里,看着门背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目光重新转向刘桦强,双眼中情绪复杂。 刘桦强步步稳健地走回她的对面,一脸肃然地注视着她,等待着未知的秘事。 刘雅和刘桦文也都静静地坐在一旁,尽管他们的心中充满好奇,但他们知道,某些话只适合当事人之间交流。 德熙茗略显犹豫地咬了咬唇,似乎在打算如何开启接下来的对话。然而,刘雅和刘桦文并没有走的意思,他们知道自己作为刘桦强的亲信,在某些关键时刻必须在场。 “陛下,有事就直说。” 刘雅抱着胳膊,眉头紧锁,不耐烦的口气中透露出一股倔强。 她的脚步踱到了德熙茗面前,目光投向墙壁上画着的的群山,似乎在期待着某个不可能的消息。 “我们刘氏兄妹,都是自己人,没问题的。” 她站直身体,对着德熙茗一颔首,语气中显露出几分无奈的坦诚。 如此礼遇德熙茗,对于刘雅这位女二当家,每一句话几乎都像是吐自肺腑的一样,既直接又充满了暗藏的力量。 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拳头,如果再摆架子,她的忍耐就如同即将溃堤的河堤那般,要爆掉了。 对于他们狮山寨而言,虽然宗宇凌身负重担,但在他们眼中,他依然是个外人,刘雅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容置喙的坚决。 换言之,若是德熙茗想要让刘雅出去,那宗宇凌也不能留在这里。 德熙茗微微点头,那是一种对眼前这个坚强女子势在必得的认同。“那朕,就直说了。”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是有着某种决绝的决心。她转向刘桦强,视线锐利,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 刘桦强理解地点头回应,神态肃然,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德熙茗沉声询问,如同拉开了一场大局的序幕:“刘都尉,你应该知道,上京城外,除了你们狮山寨,还有其余两个山寨?” 刘桦强点头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确有其事,两个山寨名为虎山寨与狼山寨。”他抬头注视着德熙茗,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但陛下何出此问?” 见刘桦强如此直接,德熙茗沉默了片刻,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的光芒越发深沉,“刘都尉,若有可能,你能否牵线让朕与他们的当家面谈?” 第232章 朕有一计 刘桦强听到德熙茗的询问后,陷入了一阵沉默,在议事堂内不由得轻轻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脸上露出难堪之色,他吞吞口水,仿佛有话难以启齿。“启禀陛下,不是臣想违抗您,只是”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仿佛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只是什么?”德熙茗察觉到他的迟疑,眉头一皱,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悦,她急切地促他继续说下去。 刘桦强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只是,这两个山寨,不容易接纳啊。” 他苦笑着摇头,双手无奈地摊开,表示事情的复杂。 “他们和我们狮山寨不一样,”他继续解释着,一边慢慢地在议事桌上敲打着手指,显示出心中的焦虑与无力。“他们没有受过朝廷的恩惠,” 说到这里,刘桦强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光芒,凝重的目光投向德熙茗。 “他们只是为了活命才建立山寨,”他的声音略微提高,试图让德熙茗理解山寨中人迫不得已的处境。“对幕府并无憎恨之意。”此时他的视线转向一旁,似乎在回想那些与他理念不同的山贼们的生活。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在向德熙茗传达那群人的诚恳与困苦。 “换句话说,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信任谁。”他的手势加强了语气,身体前倾,彰显出那两个山寨人民的纯朴与求生的本能。 “因此,想必就算是传达陛下您的意思,他们也不会理睬。”说到这里,刘桦强望着德熙茗,眼中满是遗憾与无力,似乎在期待着女皇的理解和点滴希望。 虎山寨和狼山寨,和狮山寨不一样,他们对朝廷,可没什么敬畏之心。 “这么说,朕想要见一见他们,居然如此困难么。”德熙茗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她微俯的头让长发轻轻滑落,遮住了她的眼神。 刘桦文察觉室内的气氛突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文件。整个议事堂内陷入了沉默,刘桦文默默的微微抬头,心中忐忑地打量着德熙茗若有所思的面容。 德熙茗的玉指轻敲着陈旧木质的桌面,发出轻微却连贯的声响,似乎在寻找整个房间的回音。 而刘雅就像看戏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透着一丝古怪的嘲弄。 德熙茗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刃,在场诸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坚毅与决断。终于,德熙茗用手轻触薄唇,双唇微启,话语断断续续,却如同晨钟夕鼓般响亮:“刘都尉,如果我们狮山折冲府,强攻此二寨的话,有胜算么?” 刚听到德熙茗所说的话,刘桦强本已紧蹙的眉头猛然间舒展,接着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议策。 刘桦文紧随其后,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下巴,眼神之中荡漾着掩饰不住的惊愕之色。而身旁的刘雅,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收了起来,她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显然也被惊得不轻。 “陛下,恕臣直言。”刘桦强缓缓地从震惊中平复过神,他低头双手抱拳,身体微俯向前,敬礼之意呈现无疑。“虽然此二寨的实力在我们狮山之下,但若是强攻的话,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还请陛下慎重。” 语毕,他眉宇之间满是担忧,仿佛能预见到将会有的潜在风险。 刘雅此时十分不喜,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中的骨链,骨链划过空气产生了一声轻响。 “陛下,”她声音中充斥着不耐,冷冷地回答,“我们狮山的弟兄们,应当在战场上,与幕府军厮杀,而非在山寨之间互相倾轧。” 她话音未落,便猛地将骨链攥紧,甩动骨链,敲击在掌心,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深呼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坚决,也更显不悦。 很显然,刘雅已经把话说的很明了:我们这些人跟着你,是为了打倒幕府,复兴朝廷与刘氏,而非成为你的工具,被你德熙茗随意使用,当做随意摆弄的棋子。 刘桦强与刘雅的交流中,刘桦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但眼中却透露出对这一刻局势的深刻思考。 德熙茗缓缓站起身,听着手下的直言,她的神态间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深沉。议事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所有人仿佛都能感受到话题的重要性。 事实上,德熙茗如此故意问,并非真的想要狮山寨的人为她扫清障碍,她只是想借这一件事,看一看众人的反应,然后再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说,狮山寨的人,还是把她看扁了。 狮山寨的人以为她在第一层,实际上她在第二层。 “既然这样,朕自然不会盲目行事。”德熙茗语气坚决地补充道,她站起身,手背贴着长桌的边缘,目光如炬,“我们要出奇制胜,依靠智谋去得胜。” 刘桦强闻言,眉毛挑了挑,不确定地倾身向前,脸上的疑惑愈加浓重,手紧握成拳,“智取?”,他低头深思短暂的片刻,便迅速跪下一膝,双手平展于胸前,恭敬地低下了头,“陛下,请您明示具体之策。”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投向半空的某一点,若有所思。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她转回头来,然后目光落在了刘雅身上,久久未移开,“那就请刘雅大人,仔细聆听朕的计划。” 刘雅一怔,随即从座位上慢慢站起,脚步犹豫而沉重,无奈地挠了挠下巴,内心五味杂陈,最终她迈开步子,稳健地走到了德熙茗的前方,她停下脚步,疑惑地扫了德熙茗一眼,心中想着,这位陛下究竟酝酿了什么样的诡计? 德熙茗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温柔而和煦。她轻盈地步履踱至刘雅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刘雅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摹写了几个字在她的掌心。 该举动近乎于亲昵,仿若两人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刘雅感受到德熙茗呼吸带来的微风,侧头倾听,她的耳边响起了德熙茗忽高忽低的耳语。 她那严谨的表情瞬间松弛,随之一张严肃的面庞浮现出了几许不可思议的红云,她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敢置信地反问德熙茗:“陛下,这怎么可以?” 第233章 刘雅,拜托了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可是不会注意的哦。”德熙茗轻声地说着,她举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目光如同深潭一般深邃,似乎在试图读懂刘雅的心思。“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做了。” 刘雅紧握的拳头稍微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挣扎,德熙茗的话无疑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压。 德熙茗见状,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了一抹戏谑,仿佛在挑衅:“怎么,你害怕么?” 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刘雅的前衣,“你可是狮山寨的二当家哦。” 言下之意,无异于在提醒刘雅的责任和地位,以及她在狮山寨的威望,一旦退缩了,山贼们定会嘲笑她,让她颜面尽失。 刘雅收紧了嘴角,显示出了她的坚定与不甘,“倘若你不去做的话,”德熙茗继续缓缓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一种说服人的魔力,“光靠狮山的一千多人,你觉得能打过数以万计的幕府军么?”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刘雅原本还闪烁着的勇气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来。 她的眼神终于显露出了一丝动摇,手指不自觉地扯着衣摆,心中明白德熙茗的用意,却也知道这是一条险棋。 “陛下真是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刘雅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挤出这句话,试图隐藏内心的波动。 她故作镇定地耸了耸肩,尝试以此掩饰自己的紧张,但手上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那就拜托了哦。”德熙茗的声音温柔而悦耳,仿佛刚刚的艰难决策只是轻松的谈笑,她微微一笑,眼角的笑意飞快传遍了整张脸,展现出对局面掌控的自信。 刘雅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就被德熙茗的欢快打断了。 德熙茗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宗宇凌,道:“这次,你就陪着刘雅大人一起。” 宗宇凌诧异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确定地说着:“我?” 德熙茗点了点头,肯定而轻松地回应:“对。” “等等,陛下。”刘雅急忙挡在了宗宇凌面前,两臂张开,想要阻止这次安排,内心的纠结清晰地刻画在她的眉宇之间。“我可以,自己带人吗?”她语气虽然试探,但眼中的坚毅却不容置疑。 “当然可以。”德熙茗的回答干脆利落,仿佛早已预见到了刘雅的疑惑和隐忍。“只要你方便,都可以的。”敬重和信任的微笑从她的唇角展开,充满了力量和鼓励。 “只是,朕的这位宗大人,可是高手哦,有他暗中护送,你会更安全些。”她的声调透出宠溺,似乎是在说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刘雅面露愕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松懈,她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微妙的心理博弈。 虽然她是狮山寨的二当家,可本质上依旧是个花季少女,和宗宇凌是同龄人,加之宗宇凌的颜值还算可以,素来粗鲁的她,还是第一次与男生共事,自然会有细微的情绪。 她轻抚着胸口的褶皱,深藏起自己内心的矛盾,眼神故作从容地避开了宗宇凌,她不愿意他看穿自己的紧张和犹豫。 “陛下,我可以帮上什么吗?”刘桦强突破了这短暂的寂静,他轻拍着胸膛,神情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忠诚与力量。 德熙茗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被他的勇气所感染,她静静地抚摸着眼前的桌面,思索着她的策略,然后点头淡淡地回答:“我们,只需要守着山寨即可。” 她的眼光随即在每一位臣子的脸上扫过,像是在默默传递着一份信赖与决绝。 “在这件事办完之前,朕就留在山寨,如何?”德熙茗的话语伴随着她向刘桦强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宗宇凌,站在一旁,忍不住前倾身子,脸上带着担忧,用一股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问道:“陛下,这真的可以吗,您自己一人留在狮山寨,真的没有问题吗?” 温和的阳光从窗外洒进,照在德熙茗的脸上,她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低沉而充满信心地回应:“无妨,朕正好看看,狮山寨到底是否和朕所想的一样呢。”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笑容幽深难测,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随后,她的目光转而看向刘桦强,等待他的回答。刘桦强身子一挺,手掌紧紧抚摸着身边的刀柄,眼里闪烁着一股坚定和忠诚的光芒。 他轻咳一声,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爽快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陛下。狮山寨是您的狮山寨,无论何时,都是您最坚强的依靠。”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山寨的武士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一丝隐形的誓言,他们的眼眸中体现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坚决和承诺。 “好,那么,刘雅大人,你们整理装备,立刻动身。”德熙茗坐于玉座之上,目光如深潭,盖下了未言之忧,“朕,将等候你们的凯旋。” 刘雅微微一拜,铿锵有力的脚步未曾留恋地迈出审议的大堂。 她的影子伴随着节奏般的回响,孤独地延伸在长长的走廊上,直至走进了自己的闺房。 在灯火昏暗的私室中,她细心地翻开了一个锈迹斑斑的箱子,掀起尘埃的波澜,她轻抚着那套锦缎女装,静默无声的憧憬与复杂缠绵于心头。 宗宇凌在门外悄无声息地站立,他的眼中闪烁着敬畏与期待,期待能为这支秘密的任务出一份力。 一阵衣物更换的窸窣声后,刘雅缓缓从房内步出,她换上了那身予人如花似玉之感的女装,虽然纹络古典,却不失华美。 她的动作轻盈而略带紧张,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宗宇凌忍不住抬眼窥视,却仅见刘雅一个转身的瞬间,她的眸光斥阻地与他撞击,“不许看!”刘雅声音尖锐却带着一丝紧张颤抖,“你只是暗中保护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宗宇凌翻了个白眼,“快走,不要耽误事。”内心却想:不让我看你?那你还是把我的眼睛给戳了。 第234章 二当家真美 原来,小半个时辰前,刘雅泄气地瞥了一眼自己房间角落里的陈旧铜镜,颤抖着双手,轻轻拿起了祖母珍爱的唇脂,在她原本毫无色泽的唇上划过。 含着笑意,她摇头苦笑,心忖:“换个颜色,换个造型,恰似换了个人啊。” 抚摸着那件柔软的狐裘,她将衣角翻起,见到里面绣着的牡丹,仿佛从裘衣里绽放出温暖。 后背轻轻挺直,她拿起了紧紧密封的米粉罐子,一股淡雅的香气随即弥漫开来。刘雅轻轻地将米粉均匀地拍打在脸庞,呼吸间,满室荡漾着祖辈的味道。 忽然间,她转头瞥见宗宇凌站在门外偷看,她立即皱眉,伸手遮挡着自己的脸庞,急促地呵斥:“给老娘闭上你的狗眼!” 宗宇凌赶忙用手背抹过脸庞,悻悻地转过身,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尴尬的红。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胭脂盖紧,慎重其事地放回首饰盒底。然后她双手捧起狐裘,似掂量其重量,缓缓地披于肩上,衣摆随着每一个动作轻轻荡漾。 她再次看向宗宇凌,目光坚毅而认真:“记住,这不单是我的任务,也关乎寨里所有人的生死!” 宗宇凌点头,面露僵硬的笑容,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放心,我会配合你的。” 刘雅细致地查看了一遍自己的装束,确认无误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褪去了严肃,显得更加女性化。 她抿嘴一笑,凑到宗宇凌耳边,低语道:“既然老娘我如此卖力,你可不许偷懒!” 宗宇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声音略显尖细:“我会尽力而为。”刘雅最后瞥了一眼,摸上了门把,深吸一口气,终于缓步走出房间,踏上了旅程。 透过峭寒的晨风,刘雅紧握着缰绳,她的手腕上传来马缰的颤动,好像冰凌一样寒冷而清晰。 雄壮的马蹄狠狠践踏着软雪,一路银白的痕迹向着远方延伸,引领着她与身后的两位身材魁梧、面露粗犷的山贼,绕过林中的冰凌和石壁,朝着虎山寨的方向急奔。 宗宇凌紧跟其后,他的脚步轻灵却稳健,每一步仿佛都计算过般不惊动片雪。 兜帽下遮掩着他的双眼,火铳悬垂他的腰间,冷光闪烁,如同沉睡中的野兽,随时准备苏醒。 他在密林的遮蔽下,像影子一般默默保护着刘雅的安全。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在破晓的微光中抵达了雪地覆盖的山脚下。 刘雅身手矫健,像一只轻盈的白燕,从沉重的马背上飘然落地。 随后,她敏捷地将马缰绕上树干,确保坐骑不会因驯服不足而发生意外。 宗宇凌则沉默不语地现身,轻手轻脚地绑好他所骑之马,只是,当他抬头同刘雅对望之时,眼中流露的不仅是坚定与戒备,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愫。 两人在一片沉寂中互道了一个眼神,然后背对着东方初升的太阳,一起开始攀登陡峭的山坡。 刘雅的身侧,那名叫做山贼甲的汉子一路默默注视着她,他不禁低声感叹道:“第一次看到二当家穿女装啊,咳,真是美若天仙呢。”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位名叫山贼乙的同伴也忍不住不无艳羡地补充道:“是啊是啊,要是能娶二当家为妻,那该有多好啊,死都值了!” 刘雅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斜刺向身边的山贼乙,她骄傲的挺起胸膛,左手落腰成拳,右脚则猛地踢出,正中那汉子膝盖侧。 “瞧你那点出息。”声音中流露出刀削冰块般的冷峻,右脚稍微退回,她稳住身形,“老娘我可是二当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山贼乙痛呼一声,却还是硬挺着,嘿嘿肆无忌惮地笑着,捂着被踹中的膝盖,“那是那是。”他一抹沾染了积雪的手,仰起脸来依旧笑容不减,试图以巴结的话语讨好刘雅,“二当家这么美,肯定会许配给一个好人家。” 刘雅的眉头紧蹙,显然对这种没营养的恭维颇为不满。 她猛地挥出一手,有如拂去烦人的蚊虫,“行了行了,不要再说废话了,”声音里满是厌烦,她严厉地割断了汉子们的闲聊,“一会见了庞冲,你们可都要机灵点,都别忘了老娘路上和你们讲的,知道么?” 山贼甲急忙收起那不负责任的闲言碎语,拍着胸口确保,“放心二当家,”他略显郑重地点头表示记住了指示,“我一定不会忘的。” 皇宫内,沈梓菱怀抱着属于焦虑的沉重,不停地在中宫里踱来踱去。 她的步伐快捷而有力,眉头紧锁,连续的左右观察显得心神不宁,她的手指不时抚摸着书桌边缘,像是试图在细腻的木纹中寻找些许安慰。 紧接着,沈梓菱止步,她忽然抬起手来捋平鬓边的几缕发丝,宛如在安抚内心的慌乱。 接着,她抬头仰望着宫殿那雕刻精美的横梁,嘴唇微微颤抖着,吐露着不确定的疑问:“女皇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这都已经一天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转过身,以期待和忧虑交织的眼神望向沈钰,走到他身边,紧张不安的拉着他的手臂,几乎是哀求地重复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找良平亲王,让他带人,去搜寻女皇。” 她的语速加快,仿佛生怕错过拯救的每一秒。 然而沈钰稳如磐石,他固执地摇头,将她的手从臂上轻轻解开,满是坚决的眼神却也透露出沉痛,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回绝道:“不可。” 沈钰轻声继续说着,担忧而稳健:“那样,动静就太大了,肯定会惊动幕府。” “而且,我们若是离开的话,一旦幕府的探子发现皇宫无人,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兄长。”沈梓菱忍不住地扯动了自己的衣摆,眸中蕴满了担忧与不安,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女皇陛下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沈钰深知妹妹的脆弱,他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冷静,梓菱。” 他柔和地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信念,“我相信女皇的聪明和勇敢,她绝不会轻易遭遇不测的。” 他凝望着妹妹渐渐平复的眼神,又持续道,“我们也不能,丧失了信心,让女皇看扁了。就再等等,守护好皇宫,好吗?” 但正当他试图再次说服沈梓菱时,一道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宫内的宁静,沈梓菱僵硬地转过身去,只见一名幕府官员快步穿过长廊,他的脚步有力而急促,就像每一步都承载着紧迫的使命。 沈梓菱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握紧了拳头,一对焦急而询问的眼睛盯着即将到来的人影。 沈钰则迅速走向中宫大门,他立于台阶之上,俯视着那逐渐逼近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第235章 陛下心情不好 东海郡王德千禧迈着坚定的步伐,衣袂飘飘,身着象征着权威的白色龙纹官袍,他的眼神里盛满了紧迫与忧虑。 德千禧一边快速走进中宫庭院,一边急促地调整了腰间佩剑的位置,以确保其不妨碍行走。 他在沈钰面前停下脚步,低头恭敬地拱手一揖,声音低沉而有力:“臣东海郡王德千禧,拜见中宫大人。” 沈钰闻声,放下手中的折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还礼道:“丞相大人,有礼了。” 然而,他的目光中却隐含着若有所思,连接起眉毛的一瞬间,微微皱眉,情不自禁地揣度起德千禧突如其来的意图。 沈钰沉声问道:“丞相大人,今日为何突然来这中宫,造访寡人?”直觉告诉他事态非同小可,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制的扇柄,透出点点不安。 面对沈钰的询问,德千禧脸上的神情更显严峻,他轻抚着胸前的官袍,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实不相瞒,陛下已经三日没有临朝了。” 沈钰听此,心中不解的情绪更深了几分,狐疑地眯起双眼。德千禧微垂眼眸,继续说道,语调中夹杂着担忧与不安:“因此,我打算看看,陛下究竟为何不想临朝呢?” 沈钰的双手颤抖着抚平了战袍上的褶皱,尽力掩饰内心的焦虑,他勉强牵动嘴角,透出一丝无奈的微笑,试图以轻松之姿搪塞面前这位丞相的犀利质询。 “陛下信任丞相大人您的才华横溢,相信您足以替代陛下,独挑大梁处理万千国政。”言罢,他故意摊开双手,空洞的掌心向上,象征着他虚无的承诺,似乎在嘲弄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以,陛下自恃无需迭日朝会,不必亲临金銮殿也罢。” 随着话音落尽,沈钰的目光飘向窗外翩翩起舞的杨柳,它们的挣扎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只需后宫深处,谋章划策,无需多言。殿下的智略又何需多加班驳?” 他的心底却如翻滚的巨浪,沈钰默默责问自己,对于德熙茗的缺席,难道德千禧会不明白是因为他吗?德熙茗又能如何面对他给自己一手造就的困局呢?德熙茗,除了让权,根本就别无选择! “哦?”德千禧的眸光赫然凛冽,似乎洞悉了沈钰的伪装,并轻轻点头,口角微扬,挂着不易察觉的冷笑,“难不成,我德千禧过于自负,踏越了职权限界,误入了皇家禁地?” 他迈步逼近,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两肩微微前倾,像是为了更好地分享他的秘密,他凑近沈钰的耳边,低沉的嗓音仿佛能震动心扉:“既是这样,那就恕我冒昧一次,亲自去探访一番陛下。” 沈钰听到德千禧的话,心中一惊,眉头猛然蹙起,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难掩心头的慌乱。 他急促地站起身,目光如寒星般刺向德千禧,声音沉冷地回绝道:“丞相大人,请您务必回避。” 他说着,步步紧逼,几乎是要把德千禧逼出中宫。 德千禧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诧,他受到沈钰的推动,身体微微后退,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为何这等强硬,难道陛下真有隐情?” 沈钰眼里的坚定开始摇摆,摇头如拨浪鼓,嘴唇颤动着拼凑出几个字:“决无此事。” 可他的双眼,怯懦地躲闲了德千禧的锐利目光。 这时,沈梓菱见大局不妙,纤细的身影猛地插于二人之间,双手轻轻搭在沈钰的肩头,试图稳住局势,语气轻柔地对德千禧抚慰: “丞相大人,陛下她或许只是太劳累,内心烦躁,需要独处片刻。” 她说着,紧张地偷望着沈钰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毕竟国家大事繁忙,她不可能无故缺席。”随即附和道:“丞相大人放心,待过一二日,陛下自会重回临朝,届时自有公告。” 德千禧停顿片刻,在沈梓菱的话语中尝试读出隐藏的含义。他轻轻挑起眉梢,缓缓地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还在生我的气啊。” 他把手放在胸前,一副苦恼的样子轻轻敲了敲额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奈地耸了耸肩,如释重负似的舒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德熙茗的心情, “那么,陛下还说了些什么吗?” 德千禧温和地问道,双眼直视沈梓菱,企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求答案。 沈梓菱略作沉思,轻咬着下唇,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她缓缓地摇摇头,眼中带着不确定的神色:“奴婢不知。”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带着相互理解的无言叹息。 德千禧合上眼睛,长叹一声,接着他又伸展开双臂,摊开手心,仿若在说,他什么也做不了。 “好。”他即兴舞动起双手,如戏剧演员般夸张地表演着自己的束手无策。“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再来。” 在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后,德千禧收回双手,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态度。 他转身扶住门框,再次迟疑了一下,屏息静气,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才迈开步子,穿过宽敞的中宫大堂。 在走之前,德千禧没忘记拿起桌上的文书,细细抚摸,仿佛在体会那层薄薄的纸张中透露出的权力气息。 他端详着文书,那上面清晰的御用印章让他的面部肌肉微微绷紧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丝苦笑,不得不服从命令。 说罢,便带着红符,回头望了一眼沈钰和沈梓菱,他用目光示意着自己还会回来,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待德千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的转角,沈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长出一口潜藏在胸膛深处的气息,眼中闪过一抹庆幸混杂着忧虑的光芒。“总算是走了。” 他声音低沉,与沈梓菱互望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透着一丝释然。 沈梓菱轻轻地拉了拉自己宽大的衣袖,如同在平复内心的动荡,脸上不经意浮现出淡淡的担忧,“那刚才的话”沈钰抬手,截断了她的话,示意她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 然后他双手贴在后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咱们不能在此多言,说不定还有眼线,回中宫深处,那里应该没有眼线。” 沈梓菱点点头,却仍止不住地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沈钰默默走到窗边,双手环抱胸前,深邃的目光穿过层层宫殿,似乎在寻找着谜一样的答案。 第236章 庞冲与全贲 虎山寨隐匿于茫茫群山之中,与狮山寨相隔一脉相承的山岭,处在北方的苍莽之境,比邻着上京北部,近临直州的古老城池——安塔城。 尽管政令上从属于繁华的上京,但与其隔离实在太远,赋予了它一种野性的孤立。 它背倚褐石峭壁,密林深处透出丝丝炊烟,透露出山寨的险要与自给自足。细雨蒙蒙中的虎山,其树木林立,翠绿浓郁,比之狮山的清幽,有过之而无不及,茂盛得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绿意浓得使人忘却喧嚣。 时而,悠远的兽吼声划破宁静,提醒着这里野兽横行,危险随时可能降临,那些狼狈为奸的山贼们都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荆棘密布的小径,犹如迷宫一般,使得山外的探客鲜少能达寨心,与世隔绝的生活令人感觉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滞。 正是因为这片难以穿透的幽暗森林,使得虎山寨的盗匪们在保持生计上倍感艰难,与城市中的文明仿佛隔着无尽的时空。 这也间接导致了,虎山寨的实力,注定不如狮山寨,人数不会多的。 至于山寨统领者庞冲,则是如同虎山本身一般,粗犷、强悍、不容易被驯服,他就是这片无法被征服山林的象征。 寨内,虎山寨的大当家庞冲,手臂如同磐石般粗壮,举起一根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狼腿,犹如饿虎扑食,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噼里啪啦的声音随着飞溅的油花四处散开。 旁边的全贲,即便是年迈,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锐利,他双手颤抖着却力道惊人,握匕首如同握权杖,稳稳地划破狼腿,切下的每一片肉都如工匠的精品。 将一块鲜嫩的肉块送到唇边,全贲脸上肌肉未动,那是岁月沉淀下的沉默与淡漠。 庞冲的目光扫过寨内,肌肉隆起的臂膀不由自主的挥动,就如他对领土的控制一般,不容置疑。 他猛地咽下肉块,洛响地放下狼腿,盯向全贲,眉头挑起,仿佛是一头正在权衡对手的豹子。 “全大当家,你说,狮山寨就这么被招安了?” 在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庞冲的目光更加犀利,如同寒光闪现。全贲没有直接回应,反而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像是在深思中慢慢品味那块肉的滋味。 全贲缓缓地放下匕首,环视四周,抬头望向庞冲,古井不波的眼中却是战场上的犀利与精算。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声音像是历经风霜的旧书页翻动,每一个字都透着厚重的历史感。 全贲又重新拿起匕首,继续他的切割,细密的动作仿佛隐藏着他对形势的细致剖析。 全贲轻抚着书案上磨损了棱角的地图,“以刘桦强的性格,岂能如此就范。” 他指尖缓缓在刘桦强可能藏身的区域盘旋,仿佛感受着对方的脉动,“只怕是,别有用心。” 庞冲抬手扶了扶额头上的一绺不服帖的粗发,听到这话无奈地哈哈一笑,手中的酒杯被他摇晃着,酒液荡漾出半透明的波纹:“那这刁蛮的刘桦强,也没有精明到哪里去啊。” 他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讥讽,眼神暧昧又深邃,望向窗外朝廷掌控区裂缝间四下溢出的狼烟迷霾,“朝廷都溃烂成什么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不如和幕府联手呢。” 言罢,他又灌了一口烈酒,似要借此消散心中的疑团。全贲则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一丝看透世事的幽默,拍了拍庞冲的肩膀:“怎么可能嘛。” 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双眼闪动着慈悲和深沉,“那刘桦强,祖上可是和幕府结下了梁子,联手?只怕是异想天开。”他的双手虚握成拳,轻轻在空中一捏,象征性地粉碎了这难以想象的场景。 守望的山贼脚步声咚咚,宛若夏夜远处的雷鸣,打破了四周的沉默,每个响动都重若千钧,使得死寂的夜晚突然间充满了紧迫感。 山贼一手紧握长枪,彷佛在守护最后的命运堡垒,他的脸上涌现着慌不择路的慌张,仿佛背后有无形的追风狂卷而来。 为什么他如此慌张?因为狮山寨实力比他们强太多了,狮山寨的人来了,他们自然要重视谨慎起来,好好的看一看。 夜风中,他的汇报之声戛然而止,与古老的梁柱共鸣,重重的打在了每个人的耳膜上,那沉甸甸的话语像是带着命令般不容置疑。 “启禀大当家,门外有人求见。”他的话语,尽管有些颤抖,却在庞大的厅堂中既明确又坚定。庞冲却好似未曾听见般,双颊嚼动间油光泽泽,各不相干的狼腿上泛着油光,好不自在地享受着手中的美味。 他似乎更关心手中肥腻的狼肉,不经意间咬下一口,丝丝扯动的肉纤维在口腔内游走,又饱含酒气的大口吸气,让那香味更加浓郁。 “是谁啊?”他随口向前,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急切,而是多出了几分敷衍与不在乎。 当那知情的山贼把信息吐露得低沉到了极点,险些与夜风重叠,仿佛这名字的重量他负担不起一般:“狮山寨二当家,刘雅。” 这几字打破夜的宁静,就似远方滚滚而来的暗流一击即溃。 庞冲手中的食腿也就那么顿了顿,油光在手指间打着转,身躯里的力道似乎在瞬间回流,“刘雅?她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严肃。 全贲双手拄杖,蹒跚站起,只见那抹掠过岁月的疲倦之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露,喃喃而问:“她带了多少人?” “回全大当家,只见两名狮山寨的山贼同行。”守望的山贼颤抖着回答,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感到不安。 庞冲闻言,头部微微倾斜表达肯定,用粗糙的大手指轻敲着厚重的木桌,沉思了片刻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决断。随后他将手中残存的狼腿重重放下,肉汁溅到了桌面上,宽大的嘴巴满意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庞冲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油渍,然后缓缓站起身,他的身躯似熊罴般高大,快速但平稳地迈开步伐,踏在堂内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道:“将她带进来,领至虎堂等我。” 他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山贼听罢,目光一凛,急速点头应是,脚步疾速,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铁靴碰撞石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庞冲的目光在随着山贼的背影一路看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这才转身朝贮酒的角落走去,重重地拍了拍大肚皮,深吸一口气,身后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他心中暗想: “刘雅,你一个女子,竟敢直闯虎穴?看来今夜,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啊。” 第237章 去了就知道了 庞冲与全贲快步的朝着虎堂走去,风尘仆仆的外套在夜风中翻飞。虎堂,不只是虎山寨的议事堂,更是藏着无数决定与阴谋的使命之所。 路上,全贲跟在庞冲的身旁,颔首思索后才缓缓说道:“如今,狮山寨已经被朝廷诏安,这个丫头此次前来,想必一定是劝说我等投奔朝廷,庞老弟,你可要注意点啊。”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好似秋夜中漏进的一缕寒风。 庞冲停下脚步,沉重的皮靴印下深深的痕迹,他挥了挥手,刮下脸颊上的轻微胡茬,“放心,全老兄。”他侃侃而谈,“我绝不可能让虎山和狼山的弟兄们白白送死。”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坚决和刚毅。全贲轻叹一声,摸了摸鬓角的白发, “一路走来,不容易啊。”庞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想传递些许温暖,“这一生,谁又能说得准呢?” 不多时,两人已至虎堂大门前。庞冲伸手推开沉重的木门,门轴早已因时间流逝而吱嘎作响。 步入虎堂,熟悉的木香和火堆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心中涌起层层波澜。 全贲跟随着,两人目光交汇,一切无需言说。他们朗声走过议事堂中央,庞冲最终落座于主位,全贲坐于其旁。 此刻,虎山寨与狼山寨早就结成了同盟,进行互保。 到达虎堂内,庞冲与全贲一左一右,沉重地落座于交椅之上。两人的目光穿透屋内烛火的微光,紧紧锁定门口。当婉转的门声响起,他们一齐扭头,看到刘雅款步进入时,庞冲的双眼瞬间睁大。 一瞬间,他甚至忘却了呼吸,口中脱出怀疑的话语,“你你是刘雅?”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指向她,肌肉因震惊而绷紧,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刘雅的嘴角微微上扬,绽放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缓缓抬起手,行了个拱手礼,语气温和而确定:“不错,庞大当家、全大当家,狮山寨二当家刘雅,有礼了。” 她的眼神在庞冲与全贲之间轻轻扫过,带着一丝玩味的意味,言道:“怎么,庞大当家,我换了身衣服,你就认不出来了么?” 庞冲赶紧归位沉重的坐姿,嘴角抽搐着急忙摆了摆手以示否认,“不不不。”他的声音略显尴尬而疏忽,“只是,你突然换上了女装,如此打扮,居然如此美艳,真是不可思议。” 全贲将一抹微笑挂在脸上,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他双手合十归于胸前献上一揖,示意着敬意,接着,他沉稳的嗓音缓缓开口,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说刘雅啊,你兄长刘桦强,还安好。” 听到这句问话,刘雅眼中的警戒缓了一分,她轻柔地点头,回以温和的笑容:“多谢全大当家的惦念,”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的兄长,他身体很好多了,这还要多亏了您的草药啊。” “举手之劳罢了,何以言谢。”全贲摆了摆手,表示九牛一毛。 庞冲搓了搓手,表情复杂地盯着刘雅,疑惑和好奇交织在眼中:“刘雅,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我们虎山寨了呢?” 刘雅闻言,嘴角轻扬了一丝苦笑,深呼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无奈都排出胸腔:“这还不是我兄长他,”她眼中带着一抹调皮,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打了些野味,想要邀请你们,一同享用嘛。” 声音逐渐放低,刘雅将手轻轻放在腰间,身体向前倾斜,步态轻盈地移了一小步,从微微敞开的衣襟中隐约可见亮丽的绣花。 她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狡黠,挑衅似的看向庞冲和全贲,那一缕妩媚的笑意,就像是一支箭,射向了庞冲的心。 刚听完刘雅的话,庞冲的一颗心像波浪般涌动,激动的心情让他连椅子上的重量都忘记,一跃而起,仿佛年轻时的豪迈又重燃在胸口。 他忍不住迈开步子,边走边揽住了身边交椅的扶手,下意识地用力,几乎将粗糙的木纹都按印进掌心。 甫至刘雅身前,胸腔中的热气似乎都随之攀升,他那慵懒而又狡黠的笑容满是好奇,眉目间透着一丝少年的奔放。 “刘雅啊,到底是些什么野味呢?”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腮帮上的茬子显得生硬而刺手。 刘雅却并不着急回答,风情万种地托着下巴,眼中流转着一副娇媚又飘忽不定的神情,“去了您就知道了。”她唇角轻启,仿佛暗夜中绽放的玫瑰,又收敛又张扬。 她半步靠近庞冲,徐徐伸出纤细的双手,直至按在他宽阔的腹部,轻轻一触,如同荷叶上的露珠滑过。 这一触,简直像是高山上的溪流,一下子激起了庞冲所有的感官。 他怔了怔,瞳孔微张,似乎要沉溺在刘雅的举动中,任由那抹温柔缠绕每一丝神经。 这天下风雪中,刘雅的手指就如同最温暖的炭火,让他被冻麻了二十五年的身体俨然复苏,一片挑逗的热意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他吞咽了口唾沫,这漂亮的女人如今竟在他面前轻佻而又不失曼妙,激发起他沉睡已久的渴望,长发、眉眼、翘鼻,还有那微摆的裙摆,无一不透着撩人的诱惑。 “好好好。”庞冲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他挥了挥手,好像在驱除眼前的迷雾,满怀期待地盯着刘雅。一边嘴角勾起了一抹对冒险生活的渴望,心里仿佛已经描绘出了狮山寨的瑰丽野味。 “我倒是要看看。你兄长,猎得了怎么样的野味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和幽默,似乎在这个时候,他忘记了所有战场上的紧张和侠客行中的艰辛。 庞冲想都没想,脑袋轻轻一点,几乎没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刘雅的眼睛微微一亮,她的嘴角上扬,似乎在笑,笑得让人心头一颤,妩媚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迷失心智。 而神秘的野味,在空气中弥漫,像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缓缓地诉说着狮山寨的诱惑。 这些事物加起来,都像是在无形的暗示他:值得一去。 全贲看到这一幕,面上不由得掠过一丝担忧,他的眉头紧蹙,手下意识地按在了交椅的扶手上。 全贲突然站起身,拄着拐杖,但步履却矫健,仿佛下定了决心,快速走下高台,来到庞冲的身侧。 他低声道,“庞老兄,小心为妙啊,切勿中了陷阱。”他的言辞中隐藏着与兄弟间深厚的关心和对未知的警惕。 庞冲不耐烦的瞟了全贲一眼,但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急躁。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害,这能有什么陷阱。”话语中带着一份男儿身上所特有的豪气与骄傲。 庞冲侧过身,视线从全贲的脸上移开,不再理会全贲的担忧之情,直截了当地说,“我就不信,刘桦强还能吃了我?” 他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全贲的脸色为之一沉,不禁担忧地撇了撇嘴。 庞冲嘴角的笑容愈发显得肆意,“只是去赴个宴罢了,顺便看看,狮山寨到底如何了。” 说罢,庞冲竖起了大拇指,向刘雅点了点头,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似乎在肯定自己的判断无误。 第238章 果然被骗了 全贲看着庞冲那坚定不移的神情,知道再多的话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于是摇了摇头苦笑,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去。” 庞冲微微侧转头,目光带着一抹意外又有几分感激地扫向他,“你也去的话,我们山寨谁来守?” 全贲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一下,心里明显觉得庞冲是故意为难自己,却还是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沉声反问:“是你死活都要出去的,现在倒反问我了?” 见气氛稍紧,庞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全贲的肩膀,尽力以和缓的语调说道:“算了算了,这件事不可急躁。”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似在权衡间隙之人,“就让二当家陈炳,看守山寨。” 他再次坐下,对全贲挥挥手,示意他也坐好,“你我各带几个人,前往赴宴。” 刘雅在旁见状,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扇子轻轻合上,嘴角勾起符合当前局势的淡淡笑意:“如此便好,想必我兄长,一定等你们很久了。” 刘雅拢了拢身上的女装,轻盈地一笑,便带领着庞冲与全贲,小心翼翼地步下陡峭的山道。 庞冲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空,一边下山一边放松地哼起了小调。 全贲紧跟其后,表情警惕,始终转动着眼珠子,观察四周的动静。 而在狮山寨的议事堂内,刘桦强正以稳重的姿势坐着,深邃的双眼透露着算无遗策的淡定。 他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上,似乎在想象即将到来的客人的模样。 德熙茗坐在他身侧不远处,双手平放在膝上,轻轻闭上了双眼,好像正在试图抑制内心的纷扰。平和的呼吸配合着均匀的胸膛起伏,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冷静。 就在这静默的氛围中,刘桦强凑近德熙茗,声音低而有力地说道,“陛下,您累了的话,愿意的话,可以回到刚打扫好的客房休息一下。” 德熙茗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简陋却干净的议事堂,微微颔首,似乎在表示感谢但并未起身。 刘桦强站起身,挪动了几步,示意可以引领德熙茗前往。 狮山寨,此处藏龙卧虎,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却不知其中自有天地。所谓的客房,其实就是一间稍大些的木屋,门前悬挂的布帘风吹动,透出别样的粗犷气息。 传闻,所谓的客房,先前是给刘桦强的母亲居住的,算是山寨内最好的房屋了。 “罢了,”德熙茗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言,“朕身体尚好,还是再等一等。”她说这话时声音带着一份懒散,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意。 刘桦强见状,只能微微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不免焦急。 德熙茗斜眼观察他,便察觉到了刘桦强眉心处的一抹细微褶皱,及眼神中流露的忧虑。“刘都尉,你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德熙茗边说边微微前倾身体,凑近了些。 “你怎么了?可以和朕说一说吗?”她问的轻松,仿若两人只是在交谈天气。 刘桦强听后,揉了揉手中的捻须,眼中盘旋的疑云更甚,“我在想,庞冲与全贲,他们真的会如约而至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觉察的颤动。 德熙茗听到后,慢慢站起身来,愈发显得高大,似乎以此来显现他的信心。 她将手臂弯曲,姿势随意地拢到了后脑勺,半是安慰半是自信地回答:“别焦虑,事情自有它的进程。朕深信不疑,刘雅不会让我们失望,能力之事儿,她自然搞定。” 她的声音里流淌着难以抵挡的信念,双眼中更闪耀着一丝淡定从容的光芒。 随着他们的步伐接近议事堂,刘雅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欢腾的心情在她的脸上跃动着。 她轻巧地一旋,裙摆随之飞扬,尽显灵动之姿,然后她挺直背脊,毅然高声喊道:“果毅都尉刘雅,前来复命!”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中。德熙茗闻声负手而起,优雅地直起身子,声音清晰而有力地传遍每一个角落:“进来。” 这简单的命令,赋予了整个场景一种无形的威严。 庞冲与全贲相视了一眼,双双皱眉,骨子里的警惕让他们的心头一紧,这狮山寨的气氛与以往冷漠不同,似乎有些不妥。 他们缓缓走进议事堂,心里却已经悄悄拔起了戒备的刀剑。 刘雅步入堂中,转身望去,只见庞冲的手无意地摸到了腰间的兵器,全贲则将目光锐利地探寻四周。 在寨中,全贲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观察到了狮山寨内井然有序的训练场景。 士兵们刻苦训练的情景反而让他心中生出意外的安定,那是一种对秩序和强势的信赖。 因此,过往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他的内心重新打起了鼓劲,他决心与朝廷的人好好地谈一谈,并不后悔来到此处,以及被骗。 对全贲来说,似乎早就知道,刘雅骗了他们,但还是出于看一看狮山寨的目的,跟了过来。 庞冲斜着眼皮打量着德熙茗,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轻蔑地哼了一声:“哼,你是谁?” 他的目光在德熙茗的身上上下挑衅地扫视,“刚刚,就是你高声命令,让我们进来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轻佻,显而易见他并不在意眼前之人。 话音未落,他把脑袋扭向一旁的刘桦强,眼角轻扬,似笑非笑:“刘大当家,说好的野味呢?” 一只粗糙的手指挑衅地指向德熙茗,“你可别告诉我,这个含羞带怯、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就是你所谓的野味。” “放肆,此乃当今女皇!”突然间,旁边的宗宇凌动作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寒芒一闪,已经抵在了庞冲的脖颈上,他的眼神如冰凌上的寒光,刺人而冷漠。 庞冲的眉梢一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嗤笑声中溢出浓浓的讽刺:“哼,几日不见,没想到啊,”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悲愤,“你们狮山寨现如今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居然用剑相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言毕,他看向宗宇凌,眼中掠过一丝挑衅的光芒,嘴角微扬成一股讥讽的笑意,慢慢站起身来,轻蔑地拂去衣袖上的尘埃,声音低哑充满挑衅:“既然如此,那就陪你玩玩!” 随着这句话落下,庞冲故作轻松地转了转脖子,双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宛如在调试乐器般,而他全身的气势却在悄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指向面前的敌人。 第239章 陛下能开什么样的条件呢? 只见庞冲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迅速夺过一旁士兵的佩剑,手腕一转,猛地挥出一拳,直奔宗宇凌的面门而去。 宗宇凌的反应极快,他轻巧地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庞冲的重拳。 随即,宗宇凌迅速收回手中的剑,转身背对庞冲,利用身体的转动力,狠狠地朝庞冲的腹部送出一脚。 庞冲疼痛难忍,下意识地捂住被踢中的腹部,痛得几乎弯下了腰。 他试图稳住身形,但腹部的剧痛让他动作变得迟缓。 宗宇凌看准时机,再次发力,一拳猛击庞冲的额头。庞冲头部被猛力一击,身体失去平衡,向后摔去。 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身体,但力不从心,最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众人都为这快速而准确的两招感到震惊,宗宇凌的武艺让庞冲的嚣张气焰瞬间被彻底打压,只三招,便挫败了庞冲的嚣张之气。 宗宇凌的手臂在空中暂停,正当他准备再次挥拳向庞冲攻去时,一声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宗宇凌,收手。” 德熙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令人不容置疑。 宗宇凌微微低头,抱拳向德熙茗一拜,虽然口中顺从地回应着“遵旨,陛下”,但眼中掠过一丝不满与不屑。 庞冲在地上蜷缩了一会,用手臂支撑着自己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显得十分狼狈。 此时他的双眼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似乎经此一战,他对德熙茗及其身边人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对德熙茗抱有深深的不解与惊讶。 全贲见状,皱眉轻叹,手中的拐杖轻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摇了摇头,对于眼前的情形感到无奈,却也不无担忧。然后他用拐杖的一端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走向一旁的刘桦强。 全贲停下脚步,老眼望向刘桦强,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责问的语气道:“我说刘大当家,你该不会,邀请我们来,就是想让老夫,看庞大当家挨打!” 刘桦强张口,正要开口解释这整个误会,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双手微微张开,眼神直视全贲,试图用这份姿态表达他的诚恳与无辜。 全贲看着他那张焦虑的面庞,表情微微松动。 刘桦强嘴唇微动,准备说出内心的无奈,“这”他的话音刚刚萌芽,德熙茗却已经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每个字都笃定无比:“这与刘都尉无关,是朕自作主张,请你们来这狮山寨的。” 随即,她转过头,目光中透着微妙的赞赏落在了刘雅的身上。 刘雅闻言,面露微笑,向德熙茗行了一个礼。 然后,德熙茗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她的步伐稳重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沉着冷静。 她的身影在众人面前展开,如同场上的主宰,仿佛她才是狮山寨的主人一般。 接着,她继续说道:“朕担心,你们可能不会来,因此,就略施小计,请刘雅亲自去请你们,还请见谅啊。” 说到这里,她轻轻摊开双手,掌心向上,她的手势宛若在展示一种包容与诚意。 紧接着,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带着一抹微笑,她的笑容中含有一丝邀请和期待的意味,说道:“请坐,两位大当家。” 庞冲,脸上覆盖着一层阴霾,带着一丝不可掩饰的不甘,重重地坐到那把代表尊严的椅子上。他低下了头,似乎在反省,也似乎在隐藏那因失态而涌出的羞愧。 他的手指,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不停地敲打着长桌的边缘,那份随敲击逐渐散去的,是先前满溢的轻蔑与傲然。 而全贲,老迈但坚定,用着力量拄着拐杖,步伐虽缓但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他漫长岁月的重量,直到他最后坐下,那个动作中无声地讲述了时间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紧盯桌面,仿佛在那平凡无奇的木面上寻找答案。 随即,他用一种低沉而充满好奇的声音,缓缓开口,话语中不掩饰对未知的渴望和对当前境况的深思:“陛下,我们被这般急促地召见至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德熙茗似乎在等待这个问题,她悠然地看向全贲,那眼里的深不可测之光,彷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全大当家,朕相信以您的经历与智慧,定能洞察朕心,了解朕此次召唤你们前来的真正意图。”她的声音平静且自信,仿佛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深意。 说着,德熙茗轻轻展开了手中那象征权势的折扇,优雅地摇曳,那动作中透出的,不只是智慧与美,还有她对局势的把控与优雅的自信。 她的嘴角上扬,那一抹微笑中既有赞赏的意味,也昭示着她对接下来局势的期待与信心,整个人的气质在那一刻,仿若化身为不可抗拒的力量中心,令人无法轻易忽视。 “陛下很直率嘛。”全贲说着,嘴角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赞赏,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老夫知道,你是想招安,对。”他缓缓地靠在拐杖上,身体稍微前倾,表现出一种随和而谨慎的姿态。 德熙茗放下手中的折扇,她的动作优雅而缓慢,微微点头,眼神坚定,仿佛在默默承诺着什么。 “既然这样,虎山寨那边,老夫没法决定,”全贲接着说,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更加沉稳,“就从老夫的狼山寨说起。”说着,他用力握紧拐杖,向德熙茗看去,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德熙茗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谈判会有多激烈。 他的身体稍作后倾,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做准备,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准备发问。 “如果我们狼山寨,服从朝廷的招安,陛下,您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全贲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既期待又怀疑的情绪,他的目光锐利,精准地盯着德熙茗,充满了对利益的权衡。 毕竟,一开始,他对于德熙茗的招安,持拒绝的态度,如今看到狮山寨被经营的如此井然有序,内心倒是动摇了几分。 然而,他身为狼山寨大当家,目的很单纯:为狼山寨争得最大利益,因此才直接开口询问条件,以此来决定是否要服从德熙茗的招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对山贼们最真实的写照,尤其是对因生活等问题而被逼上山寨的山贼们。 第240章 空头官衔有何用 德熙茗站在众人面前,她的双手轻轻合拢,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女皇的威严: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狮山寨被朕收编为折冲府,大当家担任折冲都尉。” 她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在衡量他们对她话语的反应。 她继续说道,语调中带着一丝诱惑与承诺:“因此,如果你们肯服从招安,朕同样可以赐你们官职,允许你们自行治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温和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展示一条光明的道路。 全贲听后,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态中透露出一种明显的怀疑与不信任。 显然,对于朝廷所给的官衔,他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他对这些空口承诺的轻蔑。 而此刻,庞冲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准备参与到这场谈判中。 他的声音直率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说句难听的,您的皇位都是幕府给的,许诺给我们官职有什么用呢。” 他的言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现实的清醒认识,以及对德熙茗承诺的质疑。 庞冲继续说道,他的话语更加直接和坦率:“这官职,可不能让我们填饱肚子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战,仿佛在告诉德熙茗,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名分,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保障。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生存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德熙茗听后,微微一笑,显然,她早就预料到了山贼们的反应,这群山贼,根本就不会满足于空头头衔。 全贲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在等待,德熙茗接下来的话语。 “既然服从朕的招安,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德熙茗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只见狮山寨的山贼们,缓缓的搬来一箱白银。 看到这一箱银子,庞冲顿时瞪大了眼,而全贲则睁开双眼,看了过去。 德熙茗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了然,似乎早已洞悉了山贼们的内心。 她的声音平和而自信,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既然服从朕的招安,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承诺和保证,仿佛在向山贼们展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随着德熙茗轻轻挥手的动作,狮山寨的山贼们开始缓缓地搬运着一箱沉重的白银走进场中。 银箱的盖子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闪耀着诱人光芒的银锭,它们静静地躺在箱子里,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庞冲的目光在银箱出现的瞬间被牢牢吸引,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惊讶和贪婪的复杂表情,显然,这箱白银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而全贲的反应则更为内敛,他原本眯着的眼睛在看到白银的那一刻缓缓睁开,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兴趣和审视。 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德熙茗,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寻找着她承诺背后的真正意图。 德熙茗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用实际的利益来换取山贼们的忠诚,她的动作和语言都透露出一种精明和策略,她知道,对于这些山贼来说,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打动人心。 而她,正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赢得这场谈判的胜利。 德熙茗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是两千两白银,如果你们肯服从朕,这些就是你们的。” 她的手势流畅而有力,随着她的话语,那箱白银仿佛成了她话语中的一个承诺,一个对未来的保证。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激励和诱惑:“这,只是见面礼,如果你们能够为朕,立下战功,还会有更多。” 德熙茗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些山贼未来价值的认识,她知道,这些人如果能够为她所用,将会成为她手中一张强有力的牌。 全贲的目光如同老练的猎手,他仔细打量着德熙茗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试图从她的神态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凭借着他六十多年的生活阅历,他的眼神最终停留在德熙茗坚定的眼神上,他的内心经过一番权衡,似乎相信了德熙茗的话,认为她不像是在撒谎。 他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富有意味的笑声:“呵呵呵。”笑声中带着一丝对德熙茗诚意的认可,也透露出一种老狐狸般的狡猾。 拄着拐杖,他缓缓站起身来,身体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力量。 全贲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他直视德熙茗,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和警惕:“那么陛下。”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德熙茗动机的怀疑,“您为什么要招安我们这些山贼呢?” 这个问题直指德熙茗的内心,他想要了解她真正的意图,这不仅是对德熙茗的一个考验,也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一种预防。 德熙茗的回答迅速而直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很简单,为了讨伐幕府,恢复朝廷昔日威严。”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的动作简洁有力,每一个手势都透露出她的决心和信心。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和理解:“朕明白,你们都受到过幕府的欺压,对当今世道早已不满。因此,朕要率领你们,打败幕府军,恢复昔日世道。” 德熙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共鸣,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山贼们遭遇的同情,同时也有着利用这份不满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精明。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和承诺: “朕虽然现在,是傀儡皇帝,给你们的官职,不被幕府承认。但,一旦朕从幕府手中夺回实权,你们的官职,就可以被承认了。届时,全大当家也好,庞大当家也罢,都可以入朝为官,恩泽三代。”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在描绘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她的心理上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成功的期待。 “为朕奋战到将士们,都可以加官进爵,不再沦为这山贼。” 德熙茗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她的心里清楚地明白,这些山贼是她实现目标的重要棋子,甚至是底牌,她需要他们的支持和力量。 言毕,德熙茗缓缓坐下,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话已至此,请你们,好好考虑。” 她的心里明白,这场谈判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她能否获得这些山贼的支持,也关系到她能否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 第241章 先告辞了 刘桦强慢慢走到了房间的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似乎在凝聚着说出接下来话语的勇气。 他的声音刚一落,便有几分掷地有声的感觉, “诸位,我们都是江湖中人,生死看淡,不拘小节,但也得有血性,有追求不是么?” 说罢,他撩起衣袖,紧紧握住拳头,青筋在手背上隐隐跳动, “幕府的铁蹄,如今已然朝我们这片山林踏来,我们选择躲避,还是抗争?你们心中,应该有数。” 刘桦强停顿了一下,这时他微微低头,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和回忆,“我刘桦强,身经百战,自诩江湖老油子,对朝廷幕府未曾放在心上,可是那一日,见了陛下,我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英明神武。” 他随即抬头,目光坚定,一步迈出,双手背于身后,向听众宣布着他的决定,“所以我选择臣服,在陛下麾下,光复朝廷,让狮山寨再现荣光。” 他环顾四周,声音更加嘹亮,“时机就在眼前,诸位兄弟,跟我一起,迎接新的时代!别再迟疑,幕府已经摩拳擦掌,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议事堂内的灯影交错,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拉得长长的,在紧张的气氛中更显得幽深和不安。 全贲长长的眉毛微微颤动,隐约透露出他思索的痕迹,然后他缓缓站起身,用那只粗糙如老树皮般的手抚摸着黑色的长拐,沉吟了一番后缓缓开口说道:“老夫明白了。” 他的眉心处皱起了令人瞩目的川字,他缓缓转过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德熙茗的面前,望着她那充满机锋的眼神:“可是,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不能立即答应您,需要与寨里的当家们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德熙茗则是轻轻摇了摇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曳飞扬,在空气中微微散开一股淑女之香:“没关系。” 她平静地回应道,语气中隐含着肯定的力量:“朕可以等,毕竟,幕府军已经虎视眈眈,我们,早晚都要结盟的。” 她的话就如一枚枚沉甸甸的奖章,铿锵有力,同时又充满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全贲听后,露出了极为认同的目光,用他久经沙场的手轻轻拍了拍身后的战袍,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衣襟,沙哑的声音隐藏着岁月的沧桑:“好。” 他凝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戒备,“那么,时候不早了,既然没有野味可寻,老夫,就先告辞了。” 德熙茗微微一笑,就如冬日里突然绽放的春花那般鲜艳夺目,她轻巧地抓住桌边,体态优雅地坐回椅子上,随即她的视线在全贲身上一扫而过,如同春风拂过山岗,轻松自如地吩咐道:“送客。”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的狮山寨成员们面面相觑,紧张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他们交换着不解和担忧的眼神,内心充满了疑惑:难道,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 见到山贼们迟疑不定,德熙茗再次淡然说道:“送客。”语气冷静而坚定。一位位山贼面露不甘,但在德熙茗坚决的眼神下,他们最终无奈站起身,磨蹭着将全贲与庞冲送出了议事堂。 两人的身影淹没在暗夜中,仿佛一切纷争随他们的离去而暂时平息。 待二人彻底离去后,刘雅忍不住了,他站立着从座位上跳起,步伐坚决而快速地走向德熙茗,情绪激动地质问: “陛下,您真的认为这样正确吗?我好不容易将他们召回,仅仅一句送客,您就放他们离开了?难道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是徒劳?”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挣扎和不满。 德熙茗却依旧保持着淡定,她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刘雅平息情绪,微微一笑道:“刘雅,朕的目的不在于立即获得答复。朕相信,今日的对话足以使他们内心波澜,仅需耐心等待,时机成熟,他们自会回来。” 她的声音平稳而充满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的魄力所折服。“刘雅,放宽心,朕的布局,远未结束,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德熙茗轻轻地拍了拍刘雅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眼神中闪烁着锐利而深邃的光芒。 “怎么可能呢。”刘雅难以置信,她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表现出了她的不满和困惑。 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这些一生中只知道抢掠的山贼,怎会如同文臣武将般,如此轻易的对一个年轻的女子俯首听命。 她抿了抿嘴,双唇微抖,显然是在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她的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在她的眼中,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整个山寨上下竟然会对一个及笄之年的小女孩唯命是从,这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见德熙茗那一派轻松的态度,刘雅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她的眼神中射出了一抹怒火。她猛地站起来,推开椅子,那椅子“咯吱”一声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一把夺门而出,步履匆匆,愤然离去,连回头也不曾回头。门被她推得“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震耳欲聋。 “雅儿!”刘桦强见状,连忙起身,他的动作麻利而紧张,试图追出议事堂,希望能够劝一劝激动的刘雅。 他的脚步声迅速且重,显得特别急促。他出了门,紧跟着刘雅的背影,呼喊着她的名字。 宗宇凌见此情形,不由得皱了皱眉,转而对德熙茗问道,拱手作揖,脸上带着一分担忧和尊重,“陛下,需要我跟过去吗?” 德熙茗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她扶额长叹,显示出一种悲哀和理解。“不必了。” 她放缓了语速,温和但坚定地说道。她的眼神中有着深不见底的智慧,似乎早已看透了人心。 “不出七日,刘雅就会理解朕了。”德熙茗凝视着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和期待。她收回目光,缓慢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轻轻搁在桌面上,展现出一种沉着冷静的帝王气度。 第242章 你的选择 深夜的月色洒在狼山寨之中,全贲沉重的脚步回荡于静谧的小径上,隐约可闻夜鸟的啼叫。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着火把摇曳的光影显得忽明忽暗。 推开沉重的木门,他进入议事堂,望见全斗幻孤独坐在石桌前,目光中透露出一种焦虑与期待。 全斗幻,全贲的独苗,正值芳华二十五,头顶一片光洁,犹如秋后的枯树,无需水火,自有一番粗犷豪迈。 他的体型适中,恰似荒野中的猎豹,线条流畅而不失力量感,皮肤在风吹日晒中烘烤出的黝黑,仿佛他与大地间有着不解之缘。那凌厉的眼神中散发出少年独有的锐气,却也不失冷静与计辨,随父亲鏖战山林,尚且未曾有一丝颓废。 这光头上不见丝毫发丝,反衬出他的坚毅与决绝,似是山寨中那些血与火的日子给予他最好的印记。 而那身材,既非肥胖,亦不枯瘦,像是大山中的石头,历尽沧桑依旧挺立。 老全贲生于暮年才得此子,故把所有的期望与光芒都倾注于他,视如珍宝,望其日后能扶摇直上,接领他未竟的志向。 全贲佝偻着身躯,一步步踱向空旷的正座,每一步落下,拐杖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用力拄着拐杖坐下,木椅发出吱吱嘎嘎的不堪重负之音。 望着火光中微微跳动的火苗,深邃的目光反射着些许茫然:“朝廷想要招安。”他沉声而定地道,仿佛字字句句都充满着深思熟虑的重量。 全斗幻用力握紧桌沿,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下显得复杂交织,似是在心中衡量着这句话的份量。 然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探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试探性的询问道:“爹,这件事,您觉得如何呢?” 全贲微微转动着手中的拐杖,目光从火光移向儿子,缓缓露出一丝古井不波的从容:“老夫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他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身躯微微前倾,语声更显沙哑。 “这件事,老夫想听一听,你的想法。”说罢,全贲又后靠在椅背上,眯眼静待儿子的回答,期待着新一代狼山寨领袖的决断。 “毕竟,你才是未来咱们狼山寨的大当家。”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丝丝寄托与期望,仿佛将全部重担都搁置在了年轻人的肩上。 全贲的目光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显得深邃而又坚定,他轻握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每一个皱纹都显得刚毅而有力。 “不过,老夫可以肯定,”他轻声深沉地吐出每个字,“当今女皇,是个值得效忠的明君。” 他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晃地移动着,拄杖在地上哒哒作响。 “身边有如此非凡身手的侍从,”他举起手,一指笼罩在暗处的侍卫,“手下又有数不尽的钱财,”他的手稍微抬高,似乎在指引着看不见的宝山,“言语之间又能笼络人心,”他的声音随之抬高,充满了力量。 接着,他慢慢转向孩子,深邃的眼眸盯进年轻人的双眼,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这样的皇帝,日后必成大事。” 他顿了顿,微微俯身,把沉甸甸的希望和责任,就这么放在了年轻人的肩上。 “隐匿山林是一辈子,轰轰烈烈也是一辈子,”他缓缓抬起拐杖,下巴微摆,“就看你怎么选了,斗幻。” 全斗幻则紧锁着眉头,双手紧握成拳,脚步不安地在地上碾动,眼神里写满了挣扎和决断。终于,他的拳头猛然放松,转变为坚定有力的手掌,双膝微曲,他一跃而起,没有任何犹豫的直视父亲的老眼,“爹,我想带着弟兄们,和陛下干一番大事。” 全贲没有表态,只是拄着拐杖,眯着眼静静的等待着。全斗幻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响,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热切:“爹,您一直都把超越狮山寨当做目标。”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而如今,幕府越来越强势,对我们的山寨施加了深重的压力,我们的兄弟们,他们在这密林中苦苦挣扎,不能像外界的人一样自由行走。” 全斗幻的拳头慢慢地握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看到幕府的铁蹄日渐逼近,我们是否就应该默默承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既然爹您都觉得,陛下是个不凡之人,那么,这不就是一个转折的大好时机吗?” 全斗幻的语气逐渐激昂,“窝在山林中是一种死,与幕府的兵锋直接对抗,同样是一种死。” 他凝视着全贲,眼神炽热,“不如我们选择一种更为痛快的方式,至少,我们不会有遗憾。” 他站立起来,声音高昂,“就算面对狮山寨的众人,我们也能昂首挺胸!”他看向全贲,眼中满是期待,“爹,就让孩儿,带着弟兄们,搏一把!” 全贲闻言后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目光渗透着一丝欣慰,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不愧是老夫的儿子,和老夫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的手轻轻叩击着坚硬的木桌,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在为即将做出的决定而叹息。 然后他深邃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迟疑和不舍,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道:“既然这样,那就差遣使者,前往狮山寨,告诉陛下,你的心意。” 全斗幻站在他面前,眼中燃烧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热情,他迈前一步,似乎已经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热切而又坚定地说:“不必派遣使者了,就让我,亲自去拜谒陛下。” 他双手紧握成拳,如同一名即将出战的勇士,眼神坚毅而露出决心。 全贲看着他那充满决断的模样,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表示同意,声音悠悠传来:“也好,也好。” 很快,虎山寨那边,庞冲见狼山寨打算服从德熙茗,只好跟着狼山寨一起,投奔德熙茗了。次日一早,全斗幻和庞冲二人,再次回到狮山寨,打算拜谒德熙茗。 第243章 接受招安 德熙茗坐在议事堂深沉的硕大交椅上,她的目光如深渊一般,宁静而深邃。轻轻挥动手中的玉笏,她高贵地说出了召唤令,“平身。”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但足以让整个空间陷入肃然。 全斗幻与庞冲,在这一句简单的命令下,缓慢地挺直腰板,从臣服的俯首恢复为挺立的身姿,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和难以置信。 宗宇凌身姿笔挺,沉稳地走到一张巨大的红木案桌旁,轻轻铺开了珍贵的卷轴,其上绣着璀璨的银线与图腾,手法熟稔得几乎不带响声。 他清了清喉咙,嗓音铿锵有力地回荡在议事堂的高顶之下,读道:“天子有诏,改虎山寨、狼山寨为折冲府。” 他的眼神间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全斗幻的眉眼舒展开,脸上掠过一抹震惊后的喜悦,心中的火焰仿佛被这一诏令燃烧得更旺,而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此变得灼热起来。 庞冲则皱了皱眉,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高难度任务多了些压力。但他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恢复了身为新折冲都尉的冷静和坚定。 宗宇凌继续宣读:“任命庞冲为虎山折冲都尉;任命全贲为狼山折冲都尉。” 全贲的名字一出口,全斗幻的心弦不禁微微一震,知道这个荣耀必将成为父亲生命中的一个高峰。 而宗宇凌最後提及:“任命全斗幻为狼山少都尉。”这一刻,全斗幻心头荡漾,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扣动了冒险的弦。 万籁俱寂之中,庞冲与全斗幻二人肃容躬身,右手按胸,如同答对最高荣耀的呼唤,他们同声拜倒:“臣,接旨。” 刘桦强哈哈一笑,双手挥动着,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兴奋:“既然虎山、狼山寨愿意服从朝廷,想必我们三家联合,很快就可以协助陛下,拿下整个上京城。” 他转身向身后的山贼侍从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地命令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上酒,上酒。” 山贼侍从们忙碌着拿来酒坛和杯具,一时间,气氛热烈。庞冲站起身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目光调侃地看着刘桦强:“刘大当家,不要太得意,我们虎山寨,可不逊于你们狮山寨啊。” 他伸出手,招来一个酒杯,端起来向刘桦强微微一笑。刘桦强也不甘示弱,拿起酒杯相对:“好好好,”他大声说道,“那么,就在战场上,见分晓。” 他顿了一顿,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继续补充道:“既然我们都接受招安,那就不要‘大当家大当家’的称呼了,要称呼官名。”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放声大笑,其中有几个更是拍着桌子,气氛一度欢喜。 刘桦强站起身来,挥着手中的酒杯,酒液晃动,激动的情绪在他的声音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德熙茗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碗,透过轻烟缭绕的酿香,目光落在一旁的全斗幻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探究之色。 她倾身前行,伸出了手,酒碗在烛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轻声问道:“来,和朕述说一番,你父亲何以会突兀地答应招安?”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命令。全斗幻微微俯身,他那双满是豪气的瞳眸里绽放出对未来的憧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实不相瞒,这系我一己决断。” 他把手搭在胸前,以一种尽显庄重的姿态,低声续道:“我想率领手下的兄弟,与陛下共图大业。”那是个充满斗志的承诺,声音坚定而震撼。 德熙茗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赞赏,她缓缓点头,举起了酒碗,那动作宛若一位尊贵的女皇在册封心腹大臣。 她的嗓音低而有力:“不错,朕确信你必有所成。”全斗幻伸出修长的双手,接过皇帝递来的酒碗,心中的激动如涛涌动。 他仰首饮尽杯中之酒,盏内琥珀色的液体在薄唇间化为了誓言。他的眼神中闪现出坚毅如铁,握拳的手紧紧相扣,表达着无尽的忠诚与壮志。 随后,他将酒碗奉上双手,双膝跪地,以一个盛世礼仪彰显对皇权的臣服与尊敬。 宴席上的音乐渐渐消散,德熙茗站起身来,举步轻移,仿佛夜幕下漫步的月神,在走过长桌和熙熙攘攘的宾客后,她缓缓走到刘雅的身旁。 宾客们的谈笑声远处传来,但到了此刻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只见刘雅紧紧抱着胳膊,身形瘦削,倚靠着冰冷的墙壁,默默的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融入这份寂静与阴影之中。 德熙茗凝视着她的侧脸,透过一闪又逝的微光,她陆续捕捉到了刘雅眼底的犹豫、不安,和那抹几不可察的骄傲。“怎么样?朕还可以?” 德熙茗轻轻一笑,试图用温音打破这股冷僻,声音中隐约透出几分戏谑。“陛下若是想要羞辱我,还是请换个地方。” 刘雅的口吻虽然冷淡,但从抚摸细发的细腻动作中,德熙茗捕捉到了她试图掩饰的不安和隐秘的恳求。 “怎么可能。” 德熙茗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举措。“若非是你如此配合朕的计谋,朕绝不会如此轻易招安两寨。” 她轻轻地,但坚定地挽起刘雅的手,用这个动作作为自己忠诚的誓言和邀请,道:“就让我们一起,为打倒幕府,复兴朝廷而努力,好好地干一番大事。”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邀约和信任,就像是在暗夜中投来的浅浅暖意。刘雅抬起头,许久才将目光移至德熙茗的身上,然后缓缓点头,虽然缓慢,但却坚定无比,表示了自己的答应。 次日一早,天刚破晓,德熙茗在清晨的微光中仔细审阅并签署了一叠官文,然后她站起身,招呼宗宇凌准备离开。 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袍子,一边对宗宇凌说:“准备好马匹,我们回宫。” 随着她的命令,宗宇凌急忙向外招手,示意随从快速备马。德熙茗在步出山寨时,深吸了一口清新的晨风,她的步伐显得坚定而急促。 行至山脚,登上马匹,她坐定后,向外望去,眼中带着淡淡的忧虑与期待。 她轻抚着手中的缰绳,看向皇宫的方向,低声自语:“朕不在的这几天,皇宫到底怎么样了呢。”这是她内心的独白,带着一丝不安与好奇。 第244章 打赢了 上京城,都督府内,一名士卒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布满整张脸庞,他手中紧紧抓着一卷密封的卷轴,仿佛里面装着能决定国家大事的机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脚步加快,仿佛命悬一线,终于,他快步越过层层门槛,一路直奔前堂。 他立即单膝跪地,战战兢兢地望着行政大堂内端坐高位的德寂尘,气喘吁吁地呈递那卷轴道:“都督大人,凉州边境来信了,来信了!” 德寂尘衣襟未动,手指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椅把,似未在意士卒的紧迫之态,反而是缓声回应道:“稍安勿躁。” 他随意地拂了拂左耳,装作若无其事,却眼中寒光一闪,随后他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士卒靠近些:“带上来,让本侯看看。” 那士卒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将卷轴投递到一旁侍从的手中。 侍从双手捧起,步履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失礼,遭到德寂尘的责罚,细心翼翼地将卷轴递到德寂尘的手中。 德寂尘目光如炬,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卷轴,尚未觑及内容,他的表情还保持着一贯的悠然自得。 但下一刻,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墨迹未干文字时,他原本平静的双眸猛然一缩,整个人从椅子上猛地站起,仿佛被千钧重负猛击胸膛,那种从容不迫的伪装瞬间崩解,震惊之色全然展现在他的脸上。 “对金帐汗国的战役,打赢了?”德寂尘难以置信地从深深的沉思中抬起头,眼神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德蔚来等人打赢了胜仗,意味着他们将会成为幕府赫赫有名的英雄,权势将一时无两,单说爵位,至少能够进封郡公爵,位在德寂尘之上了。 他猛地合上文书,历经战争的波折和尘埃,使得原本光滑的纸张边缘翻卷,如同德寂尘此刻激动且嫉妒的心情。 他的手指颤抖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立即问道:“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士卒拱手应道,声音中露出几分尊敬和激动:“回禀大人,预计一个月之后,就能抵达直州了。” 德寂尘点点头,表情决然:“本侯知道了。” 他的座椅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后仰,咯吱作响。宽松的袍袖挥动间,仿佛能听见风声和刀剑交击的回音。 他迈步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投向远方满是尘埃的征途,似在思索着未来的格局。 转身,他向身边的随从挥了挥手,果断而又带有期待的语气响起:“准备准备,更衣进宫,面见陛下。” 随从们敏捷如鹰隼,纷纷领命,动作熟练地开始紧张的准备。德寂尘走回大座,沉静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却如烈马奔腾,宿愿即将达成的澎湃难以抑制。 紫檀木的随行箱被打开,内里是朝服整齐叠放,繁复丝绣闪烁着耀眼光芒。 他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激动之气全部吸入,随后缓缓呼出。他目光恢复坚定,对着快步走入的侍从挥了挥手,沉声道:“替本侯备马。” 路上,沙余搓着双手,不安地望向远处的天际,然后转向德寂尘,疑惑地问道:“二爷,如此着急进宫,是为了什么呢?” 德寂尘沉默了片刻,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沙余,声音坚定而迅速地回应:“蠢蛋,当然是让女皇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重新启动步伐,继续前行,肩膀微微耸动,显得心情复杂。 他又补充道:“他们返回玄菟的路上,一定会途经上京城,既然是臣子,没有不拜谒天子的理由。” 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德寂尘抿了抿嘴,不屑一笑:“唉,德蔚来,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下,他们宜昌侯一族,看来要飞黄腾达了,真是令人不甘呢。” 沙余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表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试图安慰道:“二爷,再怎么说,您可是将军嫡子,那德蔚来再厉害,只是臣子罢了,摸不到将军位的,您大可不必过于抑郁。” 德寂尘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说得对。” 他快步向前走去,用力挥动手臂,仿佛要驱散心头的阴霾。德寂尘继续说:“本侯为了幕府,为了大律,做了这么多,父亲大人是看在眼里的。”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扬起头,眼神坚毅地说:“本侯,可不会畏惧德蔚来。” 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树立了自信,昂首继续前行,步伐更为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中宫内,沈钰正坐在椅子上,呼吸均匀,一声声的打鼾震动着宫廷的静谧,他的头稍微地侧向一边,显出疲惫的容颜。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只见公公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汗水沾湿了额角的粉帽,略显慌乱:“不好了,中宫大人,久明侯德寂尘强闯皇宫,想要见一见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一股旋风卷过,把沈钰的睡意震散,在耳畔回荡。沈钰猛然睁开眼,睫毛的颤动间,他的眼神从迷茫转为锐利。 他以一掌之力狠狠拍在案几上,引得桌上文房四宝“叮咚作响”,震怒地站起身:“这可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他一个久明侯,仗着自己是大将军之子,就如此恣意妄为么!” 咆哮中,沈钰霍然推开椅子,催促的声音回荡在高大的宫殿内。他迈着带着怒火的步伐,破空切割着寂静的氛围:“寡人这就去见一见他。” 一字一句,像是投石击水,激起层层波澜。说罢,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们立即如影随形,剑拔弩张,紧随其后,整齐的脚步声和锐利的目光同时朝着殿外荡去,宣告着即将有一个烈日般灼热的对峙。 “哼,你这是在找死么?” 德寂尘眼中怒火中烧,重力宣泄到无辜宫女身上,霎时一耳光落下,宫女惨叫一声,狼狈不堪倒在冰冷的地砖之上,脸上悲伤红肿,目光中流露出惊恐与不解。 德寂尘冷笑着屹立于当场,指着颤抖的宫女,声音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本侯身为御所之子、直州都督,谁敢阻挡我的路?岂是你区区宫女可以挡得住的!” 他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充满了讽刺与威胁:“难道你胆子比天大,敢于拦住本侯的脚步么?” 第245章 陛下根本不在宫里吧 “哼,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婢女!”德寂尘的声音愈发带着怒意,在冷峻的宫廷中激荡开来。他的眼神犹如猛兽般,闪过一丝致命的凶光,右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对左右侍从吩咐道:“来人啊,给我把她拉下去,狠狠地赏她五十大板!” 宫女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知道这等惩罚非同小可,立马跪倒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向地面猛磕,嘴里哭喊着:“二爷,二爷,饶命啊,小女子不敢了!” 德寂尘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冷酷地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开始执行命令,然后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两名威武的侍从立刻上前,一个抓住她的左臂,一个紧握她的右臂,粗鲁地将她拖拽起来,准备带她下去接受严惩。 “住手!”沈钰的声音在长廊之内回荡,体态宽厚的身躯在暮色中显得愈加高大,目带严厉地从远处走来,庄严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门外警惕的侍卫慌忙朝沈钰躬身行礼,德寂尘瞬间收回了怒火,面色微变。 宫女颤抖着支撑身体,快步朝沈钰奔去,她的脚步混乱,眼中泪光闪烁。跌跌撞撞地来到沈钰的身后,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抓住沈钰的衣摆,声音裹着绝望和恐惧:“中宫大人,求求您,救救奴婢!” 沈钰转身,望向她那布满泪痕的脸庞,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他轻轻地伸出手,贴心地拍了拍宫女的肩膀,使她稍微安静下来,然后转过身来。 沈钰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对着德寂尘说:“呦,久明侯,晚风很大,把您给吹到这宫门外来了?” 德寂尘握紧了拳头,眉头一皱,显然心里有着怒火:“少来这些虚的,本侯问你,女皇在何处?本侯有要事相告。” 沈钰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久明侯,您真是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你是天子之臣,这女皇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德寂尘气愤地一拍大腿,“沈钰,你给我开门,本侯今日非见女皇不可!” 德寂尘的眼神中燃烧着强烈的怒火,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眉头紧皱,他摆脱两名中宫门卫的拦截,毫不犹豫地握紧拳头,向他们的胸膛使劲推去,两人立刻猝不及防地倒退。 就在他昂首阔步斗志满满地走向宫门时,一道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影挡在了他的路上。 沈钰,像个不动声色的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预兆。 沈钰快步上前,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手肘猛地撞击德寂尘的胸膜,将他的冲势硬生生打断,德寂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去了平衡,向后连退数步,几乎跌倒在冰冷的宫砖上。 沈钰目光锋利,仿佛能洞悉人心,轻蔑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弄德寂尘的愚蠢。 他用优势的身高俯视着德寂尘,冷峻的面容上带着讽刺的笑意,那冷酷的神情彷佛加冕的王者,唇角的弧度成了对德寂尘愤怒的最好回应。 “寡人才是这中宫之主,连御所大人都没有在这里如此无礼,你一个小小的久明侯,如此放肆?!”他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刮过德寂尘的心。 德寂尘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愤怒,他怒目圆睁,咬紧牙关,一轮手指战栗不已地指向沈钰,他那通红的脸颊泄露出内心的屈辱和激动;他的心情比翻腾的江水还要汹涌,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 堂堂一个上京都督,大将军嫡子,居然被一个傀儡皇帝的皇亲王给羞辱了,这让他很是火大。 此时,曹诺从人群中穿行而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在德寂尘颤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让他的身体稍微平静,同时低声在他耳边劝慰,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久明侯大人,不可如此鲁莽,毕竟这里乃皇宫重地。” 曹诺的嘴角微微抬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机锐,轻声而坚定地劝说着:“若是让御所大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德寂尘的手紧紧攥着,青筋在皮肤下蠢蠢欲动,显露了他心中的愤怒,他的眼睛猛地斜瞥向曹诺,嘴角扯出一抹刻意的诡异笑容,挑衅的意味浓厚:“曹大人,你说,陛下真的在这里么?” 随后,他抬腿猛地迈向一旁的沈钰,身姿似乎蕴藏着暴风雨前的警告,声音低沉而充满怀疑地说道:“你如此阻拦本侯,莫非,陛下根本就不在宫里!” 沈钰的面色骤然间变得阴沉,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激烈压抑内心的怒火,尖锐地反驳:“胡说什么,陛下不在皇宫,难道还能在你的府邸不成?” 曹诺步伐沉稳,渐渐朝着德寂尘走近,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中宫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沈钰似乎在追寻一线希望,接着缓缓出口,一字一句都浸透着诚挚:“既然陛下还在宫里,不妨让她出来见一见我们久明侯大人,如此,可以消除误会啊。” “对啊,让陛下出来!”德寂尘脸上的笑意如刀剥皮,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挑战着沈钰的权威,他的眼里带着挑衅,右手伸出,手指微微晃动,仿佛在捉弄对方的无能。 “陛下若是不在宫中,会在哪里?”他又迈进一步,凑得更近,声音低沉中带了几分阴冷的轻笑,“难道在策划御谋反吗?” 沈钰面对德寂尘那一双犀利如刀的眼,心头一紧,但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与慌张,手指尽量稳住指向德寂尘,“胡说!”只是那声音在空荡的宫廷中显得有些颤抖。 “本侯不会就此罢休”,德寂尘愈发占据上风,声音中充斥着威胁的冷漠,“本侯会上报给父亲大人,你认为他老人家会坐视不理吗?” 说话间,他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锋利凝视着沈钰,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刺入对方的心。 “这次,没有御太后为你撑腰”,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步伐缓慢而自信地绕到了沈钰的侧面,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残忍的得意,“我倒要看看,你们皇室,如此孤立无援的时候,将如何自处!” 第246章 你说什么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德寂尘,沈钰面露青色,双拳攥得更紧,脉脉跳动的静脉在手背上清晰可见。“久明侯大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响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德寂尘的身后,定睛看时,竟是德熙茗与宗宇凌一起步入。德熙茗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身后紧跟的宗宇凌则神情警惕,两人的出现引起一片轻微的骚动。 看到德熙茗出现,沈钰松了一口气,双手自然下垂,肩膀微微下沉,一副卸下重担的模样。 德寂尘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德熙茗,眼神中满是惊讶与质疑。 德熙茗微微一笑,轻步前行几步,直视德寂尘的眼睛,她的目光坚定而冷静。 宗宇凌则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旁,随时准备保护。 德寂尘的眉头紧锁,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剑柄,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他的脸色从震惊逐渐转为思索。 沈钰观察着德寂尘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久明侯,你好大的威风啊,竟敢如此放肆地来朕的御前!”德熙茗的身影笔直,她冷冷地看着德寂尘,眼神如同冰锐利的刀刃,让人不敢直视。 德寂尘面对这肃然的威压,只是不屑地扬起嘴角,他轻蔑地挥挥手,宛若在空中拂去落叶,那轻蔑的眼神似要将德熙茗的话语化为无物:“陛下,您问我?我倒也好奇,您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么,这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德熙茗听得此言,眉头紧锁,如同冬日的寒枝,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无声却震动着空气,逼近德寂尘。 宫中的御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透着阴沉的金属声,沉闷而有节奏。 她轻触玉带,垂眸之间一丝怒意横生,“鬼混?”她的声音低低传来,像是带着冬夜的风,“怎么,你亲眼看见,朕跨出皇宫分了?还是说,你在哪个角落,发现朕了?” 德熙茗嘲弄地挑眉,她将双手交叉缩在袍袖之中,就像是将冻冷外的寒气骤然阻断,只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既然久明侯您这么忙,如此费心于皇室与朝廷,朕怎么不干脆将皇位让与智高机变的久明侯您呢,这样不就得了?” 德熙茗微微停顿,眼中火芒跳动,她目光所及之处,仿佛空气都在燃烧,满脸挑衅地盯着德寂尘,无声胜有声。 在大律,对幕府贵族,尤其是大将军嫡子最好的羞辱方式,就是传位给他。因为进入幕府时期,皇帝大多数是没有实权的,只是被幕府圈养的笼中鸟,甚至连百姓对此都不屑一顾。 而传位于某某将军嫡子,则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你这辈子,和将军位无缘了,不是当臣子,就是当傀儡的命,注定是个失败者。可见其侮辱性有多高。 “哼,陛下,您别得意。”德寂尘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容,伴随着淡淡的讽刺,他慢慢踱步,逐渐逼近她的距离,每一步都彰显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你真的以为,您的皇位能够稳如泰山么。”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宛如夜色中伸展的影子,不着痕迹地笼罩着对方。 他的手臂慢慢抬起,指尖几乎触摸到德熙茗的肩膀,就像是要肆意摧垮她的坚强。 “本侯,可以失误无数次,而您,只能失误一次。”他的身体倾斜,夺目的衣襟近在咫尺,伸出的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发髻,并未真正触碰,却已明晰传递出挑衅的意味。 他贴到德熙茗的耳边,气息绵长而挑衅,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装腔作势的模样中藏着恶作剧的嘲讽:“您呐,准备御谋反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让本侯知道啊。” 德熙茗却如同青松挺立在风雪中,不为所动,双眸深邃如潭,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着汹涌的波涛,她轻轻抬手,理了理被他戏弄的发髻,并未有任何波澜。 “这个,就不用你久明侯,操心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无风的湖面,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朕,自会拥护幕府,不用你来提醒。” 德熙茗轻轻扬起衣摆,缓步转身,步伐铿锵而优雅地走向深闺,一边走一边颔首婉转,挥洒着袖中帛香。 她那轻狂傲然的背影仿佛描绘着一幅不可一世的画卷。 忽然间,她停下脚步,轻盈转身,回眸一笑,就像是雕塑中的神只,足下的廊道成了她的神坛。 她挑衅地眨了眨眼,询问的话语像是一支悠扬的箫,“怎么,久明侯大人,要进来喝一杯茶么?” 德寂尘项下劲脉微微跳动,他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意,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敷衍的语气回绝,“不必了。” 他脸上无愧地闪过一丝笑意,显然这场公然的拒绝并未让他有丝毫的慌张。 犹豫了片刻,他似乎决定再增一筹,挖苦地追加了一句,“不久之后,凉州的幕府军,就要班师回玄了,路过上京的时候,陛下记得要见一见他们哦。” 话音未落,他轻轻摆动着手腕,双手如同梅花瓣轻轻展开,迈开步子,转身背对德熙茗,傲然地准备离开,留下一个自信的背影。 “等一等。”德熙茗转过身,长袍随风摆动,眉头紧锁地叫住了他,“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 德寂尘停下脚步,半转身,冷冽的眼神直视着德熙茗,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哼,幕府军打下了金帐汗国,杀了国王雅儿林,俘获了太子阔尔林,不久就要回来了。” 他的话语中满是挑衅,似乎在考验德熙茗的底线。“到那个时候,陛下可一定要见一见功勋卓着的将士们啊。” 德寂尘言语中透露着对德熙茗的轻视与挑战。 说罢,他便慢慢转过身,面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带着沙余与曹诺,准备离开。 他们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庭院中回响,显得分外清晰。 德寂尘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没有回头,冷冷地补充了一句,“陛下,别忘了,这可是您应该做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讽刺。然后他挥动长袍,领着身后的沙余与曹诺,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德熙茗独自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247章 有些人,不能留 宗宇凌的眉头紧锁,他缓缓站起身来,步伐不自觉地在室内徘徊,忧虑的神色在脸上肆意蔓延。“真想不到,幕府军,居然打赢了” 他不禁轻叩自己的额头,试图驱散内心的惊讶,看得出来,他低估了幕府军的实力。 “看来,我们要更谨慎才行。”他向德熙茗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眼中满是担忧。 德熙茗缓缓地低下了头,她的手轻抚过面前的棋盘,指尖触碰着象棋中的一颗车卒,似在沉思下一步棋。 “如此看来,要想拿下上京,有些病根,不能留。否则,早晚有一天,幕府军会进驻上京,拘禁朕这个女皇。”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中的车卒被她缓缓推进攻势的位置。 宗宇凌在她身旁静立片刻,然后低声问道:“陛下,您说的,是指德寂尘吗?”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德熙茗淡然地扫了一眼树立在棋盘边缘的另一颗象棋,仿佛在对比现实与棋盘之间的错综复杂。 “不只是他。”德熙茗慢慢抬起头来,双手轻轻紧按在棋盘上,她目光如利剑,向宗宇凌释放着锐利与决绝。 第一次,宗宇凌在德熙茗的双眼中,看见了一抹深不见底的冷酷,她眼中的狠毒犹如刀锋,前所未有地直指他的心脏,让人不寒而栗。 德熙茗站在宽阔的殿内,窗外的月色朗照下,她的身影孤独而坚决。 她缓缓地抬起手,凝视着那双因悲愤而微微颤抖的手掌,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痛楚:“因为朕,被伤害的人,实在太多了。” 随即,她缓缓攥紧那颗象征皇权的拳头,每攥紧一分,脸上的决心似乎就坚定一分,“唐氏一族、项氏一族、兄长、何祟、还有这个可怜的沈氏一族,以及含恨而死的父皇” 话语每推进一步,她的拳头就攥得更紧,仿佛要将那些痛苦和仇恨一并握在手心。 随着德熙茗坚决而铿锵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指开始微微发白:“朕,一定要打倒幕府,夺回实权,好好地弥补这些人,重振朝廷。” 她的眼中燃烧着一抹不容质疑的火焰,“朕,绝不会让幕府,继续强盛下去了。” 宗宇凌静静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对德熙茗信念的深刻认可。 他缓缓迈步,走到德熙茗的侧边,目光深邃而充满力量。 在听完德熙茗的话后,宗宇凌深知,幕府的咄咄逼人、朝臣的浑浑噩噩、百姓对她的不信任,这些加在一起,对她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他微微倾身,目光与德熙茗相交,那是一种深深的理解和支持。随后,他稳稳地点点头,肩膀轻轻抬起,那动作中充满了对德熙茗决心的赞许和尊重。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轻移至案桌前,手指细致地选取了一张厚重的信纸。 坐下后,她沉浸在思绪中,随后用毛笔蘸了墨,细致地书写着每一个字。 信写好之后,她仔细地将其折叠,封入精致的信封内,并在上面贴上朱红的火漆。 她站起身,步行到宗宇凌的面前,将信递给他,低声吩咐:“宗宇凌,请你托人,一定要将这封信,安全送到世子德寂然的手上。” 宗宇凌郑重其事地接过信件,两手紧握,点头应诺:“臣,遵旨。” 他缓步走出殿外,仰望漫天星辉下的月色,似乎在与天边的云交谈。 他深深吸了一口夜空的凉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低声对着月亮说:“母亲,您放心,我宗宇凌,绝不会辜负您和外婆,留下的遗愿。”随即他加快了步伐,朝着宫门外匆匆离开,长袍在月光下飘扬,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宫内,朦胧的灯光下,德熙茗静静的坐在雕花椅子上,她的目光在一瞬间穿过了空气中的微尘,定格在沈钰那沉稳的身影上。 “这几天,辛苦你了。”她的声音低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 沈钰轻轻摇头,微微弯腰,手中的青瓷茶杯轻轻响起,表示了他的谦虚。 “陛下过誉了,”他的声音平和,却不失坚定,“臣身为您的丈夫,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听到“丈夫”二字,德熙茗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波澜,她微微低下头,长睫轻颤,目光在沈钰的脸上徘徊,想要说些什么,却似乎在心中的重重迷雾中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沈钰注意到了她的迟疑,又见她眼眸中掠过的一丝疲惫与无奈,便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眉间的皱纹,然而最终他停住了,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片刻后,德熙茗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以后,也拜托你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为坚定,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迅速转身,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摇曳,留下一地的幽香。 沈钰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深邃,目送着德熙茗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言的忧伤和不舍。 想起先前曹诺对他说的一番话,沈钰的双拳无力地落下,指尖轻轻发颤,内心的不甘如被火烧般灼痛。 “陛下,难道我还不够格,做这个皇亲王,做您的丈夫么”沈钰咕哝道,“那么,就让臣,再好好的为您,做事。”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敲打着沈钰心灵的幕府军大胜的消息,茫然间惊起了玄菟城的一片沸腾,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脸上,终于盛开了自豪与满足的光彩。 在大将军府前厅的书院殿内,老将军德白洺用颤巍巍的双手握着那张厚重的捷报,沙哑而颤抖的声音无法掩饰他那因为激动而泛起波澜的情绪:“太好了,太好了!孤,孤还是守得住,祖宗的江山啊!” 他紧闭双眼,额头轻触着泛黄的纸张,深沉的寂静中,隐忍的泪滴悄然滑落,滴在那赫赫战功的字迹之上。 德义江紧随其后,手掌搁在老友的肩上,感叹中夹杂着真切的自豪:“不愧是年轻人,就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的多啊。”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外边的天空在辽阔的大地上铺展,就像这胜利的喜悦,早已无远弗届。 第248章 德义江退休 “如此,那些高高在上的藩属国,恐怕也要有所动作了。”德凌济带着发簪,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向窗边,她的眼神深沉地望向远方,语气充满了预兆。 他手中的拐杖轻轻敲打着坚硬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强调他的决断。 德白洺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峻,他紧握着手中的玉佩,仿佛是在积聚力量:“孤是时候,要找藤原兼时,算算账了。” 此刻,在他的心中,仿佛已经酝酿好了一个计划。 德凌济转过身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德白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轻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大律,这个宗主国,岂是他们想认就认,想弃就弃的么。” 德白洺站起身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走向战图悬挂的墙壁,手指轻触上面的地点,思考着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他转身看向德凌济,脸上的表情更加坚决:“我们的策略,需要重新制定。” 德凌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德白洺的身旁,两人的视线在地图上交汇,共同审视着可能的战场。 德白洺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开了握紧的玉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在,这大和国的主子,该换换了。” 德凌济轻声应和,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德白洺的肩膀,仿佛在给予支持与鼓励。 德义江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地伸进宽大的袖口内。 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了沉默,只听见他颤抖的手摩挡着奏折的细腻纸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终于,他从袖口内抽出了那封已经略显发黄的奏折,双手恭敬地递给面前站立的德白洺。 德白洺伸出苍老的手,接过了奏折,茫然间,他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奏折,眼神从疑惑变为惊愕,每翻过一页,他的眉头便皱得更深。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过德义江彷佛想从他的面容中寻找答案:“你要请辞?”德白洺的声音裹着难以置信。 德义江收回奏折的手,摇摇欲坠地退了一步,低下了头,声音微弱但坚定:“是的,御所大人。” 他紧握着手中的拐杖,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是在对抗着内心的情感,“老夫,已经八十八了,自觉时日不多,如今仗打赢了,老夫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似乎在回忆过往的光辉岁月与战场上的友情与牺牲,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和释然:“因此,老夫打算,辞去左连署一职,回归藩地养老。” 德凌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簪,眼神透着犹豫不决,终于开口问道:“左连署大人,真的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吗?” 她的声音低而沉稳,似乎在试图说服对方改变主意。 德义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轻抚着自己颤抖的双腿,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在叹息:“不是老夫不想坚持。” 停顿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上天,不允许啊,老夫这把老骨头,快到头了。” 话毕,他缓缓地将身体低下,双膝轻轻触地,姿态恭敬且庄严,仿佛是在进行一次最后的大礼:“御所大人,请您恩准。” 德白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中的拐杖紧紧握着,挣扎着是否该让一位忠诚的老臣离去。 他的眼神在德义江虔诚的目光中游移,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又抬起,言不由衷地叹了口气,“孤,准了。”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德义江起身。 德义江用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年纪太大,动作显得格外吃力。 德凌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伸出手臂,稳稳扶住德义江的肩膀,帮助他慢慢站直。 德白洺的目光在这一幕中微微闪烁,显得复杂难明。 德义江重获平衡后,向德凌济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德凌济看向德义江,眼中带着不舍和尊敬,最终轻轻放开手,让老臣单独面对御所大人。 德白洺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仿佛有着泪水要落下,却强忍着,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感谢您,为玄菟幕府四代将军效忠。”德白洺慢慢站起身,目光深沉地望着德义江。他缓缓说道:“孤,定会上表朝廷,给你加官。” 德义江无奈一笑,双手微微摊开:“御所大人,老夫我已是正二品辅国上将,岂敢奢求一品官位。” 他轻轻抬起头,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敬意和无奈,再次看向德白洺。 德白洺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德义江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御所大人,临走前,老夫想最后谏言一次:要守护宣王打下的江山、为天下万民着想、无愧于列祖列宗啊!” 言毕,他缓缓低下头,双手抱拳,目光落在地板上,显得异常沉重。 德白洺站在那里,沉默片刻,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孤,明白了。” 他走向德义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传递着力量和承诺。 德义江看着德白洺的动作,眼角不禁湿润了,他缓缓起身,身体略显颤抖。 德白洺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彼此的眼神交汇,充满了默契和尊重。然后,德义江慢慢走向门外,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他缓缓爬上车厢,转头朝德白洺深深一鞠躬,再次表达了他的敬意和告别。 马车缓缓启动,德义江透过车窗望向正在远去的德白洺,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慨。 就这样,德义江坐上了马车,在下人的服侍下回到府邸,侍奉了四代幕府将军的权臣、左连署,正式退出了幕府的舞台了。 望着德义江渐行渐远的背影,德凌济的心中泛起层层波澜,她的目光不禁模糊了一些。 在那沉重的门扉缓缓关闭的刹那,她的思绪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场风波,那时她与德义江肩并肩,共同应对德凌沶的御谋反。 心中感慨万千的她,不禁叹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髻,仿佛能触摸到过去的岁月。 忽然,德白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背对着窗户,手背在身后,稳重而缓慢地说道:“德蔚来等人,打赢了仗,孤,要赏。”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里面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德凌济微微抬头,看着德白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知道这次胜利背后的代价,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 她慢慢低下头,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衣摆,沉默不语。 她知道,她的嫡长子德白荒,也是这场战役中的英雄,但他的功绩却让她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若是她此时开口,德白洺或许会认为她在利用儿子的功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利。 她的内心在矛盾与挣扎中不断挣扎,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免让德白洺误会她的意图。她轻轻地将手放在胸前,低头,默默地为儿子的未来祈祷。 第249章 举荐德千禧 清晨的阳光穿透将军府的窗棂,投射出细长的光带,而德落花在这和煦的阳光中快步穿行而来,步伐急促却没有搅扰到庭院中的和平。 他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推开房门便见到了一身黑袍的德白洺,正专注地俯瞰在案桌上铺开的错综复杂的地图。 德白洺似乎感受到门口的动静,手中的笔尖稍微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在地图上勾画。 他视线未抬,声音却平静中带着权威,“落花啊,” 就在德落花迈步接近之际,德白洺从案桌抽屉中取出一个用火漆封蜡的沉重折子,伸手不见细心。 德落花面带敬意,双手如执圣旨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折子,蜡封上的徽印在灯光下泽如玉石。 “御所大人,这是什么?” 德落花无法掩饰心中的好奇,声音微微颤抖着提出询问。 德白洺心神仍旧徘徊在地图的山川河流间,舌尖轻抬,简明扼要地吩咐道,“把这个折子,交到兖州都督的手中,他明白该怎么做。” 德白洺语罢,眼眸仍旧紧锁地图,显见心思深沉。 “遵命。”德落花略显迟疑地收起折子,内心激荡着对于其中秘密的猜测,却不敢多问,快步向房门退去,神情凝重。 刚至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回头深深一躬,表明其忠诚与敬意,然后转身离去,身影在阳光中渐行渐远。 老妇人德凌济,穿过仿若长龙的廊道,步履匆匆,绯红色的官袍随着她的步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走进了德白洺的书房。 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那抹官袍如火焰一般显得尊贵又不失威严。“御所大人,臣有一事,想要禀明您。” 她的声音镇定却带着几分迫切。德白洺头也不抬,手中笔尖在册页上飞舞,随口回了一句:“说。” 如此淡然的态度,丝毫不露声色。德凌济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如今,靠山侯德义江大人请辞,左连署一职空缺,您看,谁更合适呢?” 她用衲着沧桑的手微微拱着,目光凝重。 德白洺终于抬头,双眼如炬,看穿人心,断然回道:“就先空着。”他惯有的高傲透出无可争议的决绝,“等孤想好了再做决定。” 德凌济没有退缩,她的双眼透出一抹坚毅:“启禀御所大人,老身有一人,可以举荐。”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此人,便是东海郡王,德千禧。” “德千禧?” 德白洺的眉头微挑,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探寻的炬火直射向她,说道。 德凌济以一种庄重肃穆的姿态,深深地点了点头,她的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轻轻交缠,满目尽是坚毅之色, “老身知道,他是延康帝之子,可是,经过老身的这些年来的观察,在他的治理下,上京井井有条,人民生活富足,税收都位居前列。”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在沉寂的殿堂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似乎承载着不容置疑的信念与理由。 德白洺听着她的话,双手背至身后,长指轻敲着自己的衣摆,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深深的沉思。 德凌济见状,便从袖中缓缓抽出一份翰墨新干的奏折,步伐稳重地上前两步,将它恭敬地双手奉上,她的双手像是托起未来的希望,递上了一份必将改变某个人命运的薄薄奏折。 德白洺接过奏折,迟疑着展开,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德凌济则垂首静立一旁,像是等待着审判的最终宣告。 “因此,老身才斗胆,举荐德千禧为新任左连署。” 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彰显着她这一决定背后的重要性与严肃性。 德白洺端详着奏折,眸光在每一个字句上游走,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德千禧”三个字上。德白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折叠起奏折,并深深注视着德凌济的双眼,默示着她的谏言未被忽视。 德白洺慢慢合上奏折,眉头微蹙,他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审慎:“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孤就再考察考察他。” 他的目光定在奏折的封面上,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德凌济见状,轻轻地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德白洺抬起头,看着她的双眼,继续道:“如果他真的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孤倒也可以破格提拔他为左连署。”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隐含的重量让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德凌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迅速低头,双手合十,深深一拜,嗓音坚定而恭敬:“御所大人圣明。” 德白洺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他随即伸手拿起一旁的笔墨,慢慢书写一份命令,然后抬头看向德凌济,吩咐道: “在此期间,就由你带着昌邑侯德凌渍,全权负责执权门下,原左连署的工作,就由你来自行调配。” 他的手势明确,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德凌济闻言,再次低头,她的手轻轻颤抖着,显出内心的激动:“老身遵命。” 几日后的黎明时分,大将军府的二阁内还沉浸在微弱的烛光与幽静之中。 一名身着暗色服饰的侍从,手中紧握着一封用绸带扎紧的密信,他的眼神警惕而深沉,缓步走进屋内。 门轻轻地关上,侍从转身,双膝微曲,郑重地跪下,将这来自皇宫的秘密通讯,恭敬地递向坐在案前的德寂然。 德寂然眼神沉稳,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密信,目光中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缓缓地将信纸展开,独特的火漆印章破碎着落在桌面,黑墨在纸上显得格外醒目。 只一眼,他的眼神已是沉了下去,怒从心头起,他冷笑着,咒骂声从牙缝中挤出:“哼,本世子是口齿不清,不是傻!” 情绪控制不住,他猛地站起,信纸在手中被重重揉成一团,随即甩手将其摔在地上。 一旁端坐的清河县男魏云虎,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主子的一举一动,此刻也站了起来。 魏云虎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他是德寂然的谋士,一直以精明的头脑和冷静的态度,为德寂然的未来努力规划,是妥妥的“世子党”。 他平静地俯身拾起地上的信纸,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埃,再次展开,目光在字句间游走,仿若在解读其中的深意。 之后,他走到德寂然的身旁,低声说道:“世子殿下,请您息怒,或许,与皇室暂时联手,不失为一种计谋。” 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无可争辩的坚定。 魏云虎细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智慧的光芒,手掌轻拍德寂然的肩膀,给予极大的信任和支持。 德寂然听着他的话,原本怒火中烧的心境渐渐平复,他转过身来,目光与魏云虎的相撞,眼中的怒色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难解的神情。 第250章 德蔚来进京 过了一段时间,上京城内,夜深人静,曹诺坐在案桌前,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写着信。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低声自语:“启禀御所大人,近来久明侯大人治郡有方,对于城内各个事务都积极过问。” 他停下笔,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写道:“然而,久明侯大人向来与皇室不和,曾多次挑衅女皇陛下,对皇室施压,如此反复的话,臣愚见,上京会有变动,请御所大人明察。” 他的手稍微颤抖,显得有些不安,接着又补充道:“而且,丞相大人过于干涉皇权,事事不允许陛下参与,虽然其所作所为皆为上京百姓,但臣愚见,如此长久下去,必会使朝廷不和。” 写完这段话后,他放下笔,长叹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冷风吹拂进来,清醒思绪。 他回到桌前,仔细地将信纸折叠好,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蜡烛,点燃它,滴下蜡封在信封上。 他用玉戒压上印章,确保信件密封。然后他站起身,拿起信件,走出房间,沿着长廊快步走向门外。 他站在门外,仰望夜空中明亮的月光,心中虽然奉命监视德寂尘与德千禧二人,但是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他深吸一口冷空气,试图平复心情,然后回到屋内,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再次走出门外,将信件交给一名等候的快马使者,吩咐道:“速速送至大将军府,切勿耽搁。” 使者点头,接过信件,迅速骑马离去。曹诺目送使者消失在夜色中,然后缓缓回到屋内,坐回案桌前,双手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次日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洒落,德蔚来、德良锺、德白荒三人骑着马,并排在道路上稳步行进。 德蔚来调整了下马鞍,然后深吸一口新鲜的晨风,满眼含情地望着前方的上京城,“上京城,真是个熟悉的地方呢。”他感叹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怀旧和期待。 德良锺轻拍着马颈,鞭子轻挥,指着城墙的方向,声音坚定而急切:“是啊,我们这一去,可是过了很久呢。事不宜迟,我们去拜见陛下,正好,看一看现在的上京城,怎么样了。” 他的话音刚落,德白荒便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决绝。 他随后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的一队兵马,手势坚定地吩咐:“你们就在原地扎营等候即可,我们去去就回。” 骑兵们纷纷从马上下来,同时其余士卒跟着行动,有的开始卸下马鞍,有的则忙着在地上铺设帐篷,场面忙而有序。 声音响亮而顺从的“遵命”回荡在晨风中,士兵们一边应声,一边席地而坐,开始准备吃食。 德良锺又转头向德蔚来和德白荒投去一个确认的眼神,三人同时策马向前,马蹄声在静谧的清晨空气中显得尤为清脆。 他们沿着被晨露覆盖的古道前行,马蹄不时激起一两片水花。德蔚来忍不住再次回头,看着手下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德白荒则调整了一下身上的铠甲,确保在见到陛下时表现得尽可能得体。 三人缓缓地走在上京城的石板街道上,脚下的步伐轻轻响起,与街道两旁古朴官府的大门和精致商铺的交错呼应着,木结构的檐角在阳光下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仿佛在叙说着古老的故事。 德蔚来偶尔低头,注意着每一块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板,偶尔用脚轻轻蹭过那些缝隙中生长的青苔,感受着岁月的静好。 德良锺则是望着两旁的建筑,时而点头微笑,对这城市的繁荣景象表示赞赏。 德白荒轻轻挥手,给街上追逐玩耍的孩子们回应他们好奇的目光,孩子们的笑声清脆而悦耳,在这个繁忙的城市中添加了几分纯真和欢乐。 行人纷纷绕过他们,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走着,或是去会见朋友,或是忙于生计,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安居乐业的满足。 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与过往的马车铃铛声交织成一首繁忙而和谐的交响曲。三人间或交换目光,彼此心照不宣,深知此行的重要意义。 “如此一派盛世,看来,德千禧这个丞相,真的有能力啊。”德蔚来感慨道,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光,他轻轻扬起手,抚摸着面前的古铜色柱子,仿佛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脉动。 德良锺点点头,深以为然,他从袍袖中抽出一块精致的绢帕,轻拭前额的汗珠,语气坚定:“此人,若非先皇嫡子,我绝对举荐他入仕幕府。”他的眼神坚定,手指轻敲着自己的腰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德白荒听后,摇了摇头,双手交叉于胸前,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他轻咳一声,低沉开口,只有他清楚,现在的德千禧,虽然是丞相,其实早就间接“入仕幕府”了。 他稍微侧身,望向远方的宫殿,眼中透着一丝忧虑。 与此同时,德熙茗同样得知了德蔚来等人进京的消息,她立于书房之中,手中紧握着那封传来的急报,微风吹过,将她衣襟轻轻掀起,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之光。 “吩咐下去,将德蔚来等人,接引到养心殿,朕要亲自设宴招待他们。”德熙茗吩咐道,挥动手中的玉扇,以示命令已定。 侍卫们应了一声,迅速整理衣冠,立即离开以传达命令。 宗宇凌站在一旁,微微蹙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德蔚来一行人,低声说道:“看来,他们班师,还挺快的。” 德熙茗轻轻点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脸上带着一丝期待:“正好,就让朕看一看,他们是怎样的人。” 她起身,走向窗边,目光穿过层层宫殿,试图捕捉远处的行人。在他转身时,长袍随风摆动,展现出不凡的气场。 宗宇凌跟随在后,低声继续说道:“既然打了胜仗,说明他们绝非等闲之人,陛下的确应当亲自审视。” 德熙茗停下步伐,回头看了宗宇凌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确实,传闻总是一面之辞,朕要亲眼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真实本色。” 说着,她又转向窗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宾客。 宗宇凌轻轻点头,手中的文书轻轻拂动,表情严肃:“德蔚来一直以智谋着称,朕此次见面,必须多加留意。” 德熙茗微微一笑,走回宝座,重新坐下:“智谋固然重要,但朕更看重的是他们,是否真的对幕府忠诚。” 他拿起旁边的茶杯,轻抿一口,眼神深邃:“忠诚,是维系统治之本,朕期待看到他们的表现。”宗宇凌应声而立,“臣遵旨。” 第251章 宴会 夜色深沉,烛光温柔地映照着养心殿内的每一位贵宾。德蔚来、德白荒、德良锺肃立于殿中,眼神中满是对即将见到的女皇的敬仰与期待。 在他们的前方,德熙茗女皇身披华丽龙袍,头戴着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金色凤冠,其穿着显得极为郑重,彰显了她的皇家气质。 她轻轻一挥手,示意此三人就坐。对面坐着的良平亲王德熙元微微俯身,投来认可的眼神;弋阳侯泉梦轻轻摩挲着杯盏,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长沙侯迷尘则是眼神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德熙茗缓缓站起,步履庄重,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每一位将领,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德蔚来他们三人身上,深情而诚挚地说道,“你们为了大律,奔赴凉州进行作战,辛苦了!” 随即,她轻斟佳酿,恭敬地向这三位将军举起了金光闪闪的酒杯。面对德熙茗的赞誉与敬意,德蔚来等人心潮澎湃,他们齐齐躬身,以最崇高的敬礼回应女皇的厚爱。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香与深沉的尊重,整个养心殿回荡着对英雄的颂扬与对和平岁月的祝愿。 “今日能够面见陛下,实乃荣幸。”德蔚来双手捧着酒杯,说道,他的眼神充满敬意和谦卑。 “臣等班师回玄,路过上京,因此特来拜谒陛下。如有打扰,还请陛下稍稍宽恕。”话音刚落,他微微弯腰,以示敬意,然后举起酒杯,颤颤地一饮而下。 酒液如火,滑过喉咙,带来一丝丝的刺|激和热度。 德熙茗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理解和宽容,“你们是为了大律而战,是英雄,朕岂会嫌弃你们。”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力量。 德良锺随后说道:“多谢陛下的理解。” 他走上前,一膝跪地,显得无比诚恳。 德熙元看向德蔚来,眼神深邃,悠悠的说道:“宜昌侯大人,此次一行,很艰苦。” 德蔚来微微点头,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感慨地说:“上了战场,哪有不辛苦的,幸好,打了胜仗啊。” 他的眼中闪烁着战场上的火光与尘土,仿佛再次回到那血与火的日子。德熙茗挥动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扇动着,她的眼睛里透露出对德蔚来话语中隐藏的疲惫和伤痛的感知。 她站起身来,步履轻缓地走到德蔚来面前,温柔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你们的付出,朕心中有数。” 她的触感轻柔而温暖,如同春日的阳光般包容和鼓励。德蔚来抬头,目光与德熙茗相交,眼中有感激的泪花闪烁。 她转向在座的所有人,扬起声音,宣布:“今晚,朕要为英雄们设宴,庆祝你们的胜利!”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德良锺和德熙元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他们都对德熙茗的慷慨和领导力深感钦佩。 宫廷的乐师们迅速就位,开始调整他们的乐器,为即将到来的庆祝做准备。 空气中弥漫着欢乐和庆典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解放后的轻松和期待。酒香和花香交织在一起,飘满了整个宫殿,宛如置身于一个充满诗意的梦幻世界。 德熙元轻轻地举起酒杯,优雅的动作中透着皇族的气度,他轻抿了一小口,酒液轻触他的唇边,他的面颊随即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带着玩味地光芒看向德蔚来,随即轻声笑着开口调侃:“如此一来,想必你们归来之后,玄菟城的御所将会为你们赐下非凡的官职。” 德蔚来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身姿轻松而自然:“哪里,哪里,身为御所大人的侄子,能够为国家出征,对我而言已是莫大的荣耀了。至于官位,那真的不算什么。” 接着,眼中露出一丝深思后,他换了话题:“以后有机会的话,愿意请你们将家中的嫡长子送到我这里来,让他也体验一番真正的战场。” 德熙元闻言,脸上露出一阵得意而又调皮的笑容,笑声中带着亲近和轻松:“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懒了。” 德蔚来轻抿一口酒,暧昧地一笑:“不过,既然是贵为亲王之子,来到我这里若真受了磨练,可不要因为苦了些就哭鼻子。” 德夏峰,站在德熙元一侧,听到这样的对话,忍不住无奈地抬起头:“父亲,和德蔚来大人,你们少瞧不起我!”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甘和坚定。 这一幕让在座的宾客们都觉得有趣,随即爆发出一阵感染力极强的笑声,笑声在宽敞的殿堂内回荡,沉闷的空气因这温馨的一幕而变得轻松而愉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跨过大厅,衣摆飘扬,直接走到德熙茗面前,单膝下跪,头低得几乎触及地面,朝着德熙茗拜道:“启禀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德熙茗微微挑眉,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自从德千禧明确表示立场之后,德熙茗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复往日之好,她甚至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侍卫直接的视线。 在场的宾客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他们的目光在德熙茗和门口之间来回移动,寻找着端倪。 德熙茗轻叹一声,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宝座的扶手,显示出她的不耐与焦虑。 德千禧在朝政上事事独断,连带影响了德熙茗过问的难度,这就导致德熙茗想要插手朝政,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对他的不满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然而,还未等德熙茗开口表态,养心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德千禧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好似未察觉到皇后的情绪,开朗地说道:“呦,诸位大人,都在啊。” 侍卫吓傻了,脚步颤抖着急忙跨过厅堂的华丽地毯,来到德千禧的身旁,低声颤抖地问道:“丞相大人,您怎么自己走进来了?” 德千禧轻蔑地瞥了一眼侍卫,眼神冷冽如刀,一步步逼近,声音陡然升高,“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使侍卫感到一阵寒意。“还不快给本王退下!” 随着德千禧这一声怒喝,侍卫犹如惊弓之鸟,急忙低头行了一个大礼,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匆忙转身,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养心殿。 第252章 扫兴的德千禧 “丞相大人,朕的这个宴会,是宴请征讨金帐汗国,护我大律周全的将领们,你来干什么?” 德熙茗语气严厉,眼神如刀,她微微俯身前倾,手指轻敲着龙椅的扶手,质问道, “皇宫是朕的,你一个丞相人臣,怎可随意进出,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她的声音在宽敞的殿堂中回荡,引起在场众人轻轻的窃窃私语。 德千禧不卑不亢,他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双手背负,肩膀轻松,脚步坚定地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皇后的怒气,他似乎毫不畏惧:“臣当然清楚。正因如此,臣才疑惑,在这种时候,陛下为什么没有宴请臣呢?” 他迈出一大步,挺胸站稳,自信地说:“臣身为大律丞相,为了上京城的安定,可是忙里忙外的,这个宴席,臣为何不能参加呢?” “提到这个皇宫的主人。”德千禧边说边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轻轻拂过养心殿的石栏,仿佛触摸着无形中的历史尘埃。 他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德熙茗,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 “如果我们硬要讨论的话,我亲爱的陛下,臣的父皇,那位堂堂大律章皇帝,也是这里的曾经主人。而我,不正是在这里,确切地说,就在这养心殿的角落里出生的吗?” 他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层层琉璃,似乎在回顾过去,眼神中隐约透露出一丝挑衅,“提到您的父皇,平度帝。陛下似乎忘记了,我们大律的皇帝宝座,是如何在平度帝手中,易主的?”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每个字都像是敲击在德熙茗心上的战鼓。 “你!”德熙茗一字一顿,声音中充满震惊与怒火。她突然从宝座上站起来,手掌狠狠拍击在案件上,使得满桌的文房四宝颤抖不已。 她怒目圆睁,望着德千禧,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她那海波般的长发在激动中微微飘散,如同一朵怒放的黑莲。 这提及的,平度帝被废黜之事,对于德熙茗来说,无疑是撕开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碰的伤疤,平度帝,可是她的父亲。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尖锐的目光穿透德千禧,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德熙茗的心里涌动着汹涌的情绪,她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甚至陷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德千禧只是静静地站立,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小姑娘,如今的大律女皇。他的眼里不仅有挑衅,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着对过去的一种不屑,也有对现在的一种挑战。 这一刻,养心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成为引爆这场风暴的火花。 德熙元见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面带戏谑的笑容,大声道:“哈哈哈,其实,本王早就通知您府上的家丁了。” 他边说边慢步走向丞相,故意拍拍丞相的肩膀,继续说:“想不到,丞相大人居然如此赏脸,既然来了这皇宫,那也算是客人,哪有逐客的道理。” 他转过身,步子轻盈地向德熙茗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所有宾客,仿佛在寻求他们的认同。 到达德熙茗面前,他微微俯身,低声问道:“陛下,您说对不对啊?” 他直起身体,脸上笑意更甚,手势邀请地朝德熙茗挥了挥手,表示支持他的决定,“还请陛下,赐座于丞相大人。” 随后,他故作神秘地对德熙茗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看,我多会调和气氛啊。 德熙茗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表面上还需保持皇室的威严和礼节,她缓缓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走向宝座。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长裙,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容忍的严肃。 来到宝座前,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正视着丞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冰冷却平静地说:“赐座。”她随后坐下,双手紧握扶手,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德千禧慢悠悠地就坐下来,在空气中轻轻地晃动着他手中的扇子,仿佛在享受这一刹那的平静。 他随后放下扇子,优雅地捧起桌上的酒杯,握在手中,目光转向对面的德蔚来,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来,宜昌侯大人,路途遥远,辛苦了,我这个丞相,敬你一杯。”他的声音平缓而又带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德蔚来感受到了德千禧的诚意,也不甘示弱,缓缓站起身,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德千禧微笑着,目光坚定地回敬了一杯。 此时,德良锺站在一旁,一边抿了一小口酒,一边轻启红唇,赞叹不已: “丞相大人,不愧是您啊,这上京城,在你的治理下,井井有条。若是御所大人知道了,定要重赏啊。” 他的脸上洋溢着诚挚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对德千禧的钦佩。 德千禧听后,微微一笑,满脸谦虚之色,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摆了摆,表示自己并未做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延庆伯大人,言重了。这还要多亏了女皇呢。” 他看向德熙茗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屑:“若是类似平度、宁熙这样的皇帝在位,我这个丞相,当不好的。” 话音未落,德熙茗攥紧了左拳,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脸色极其难看。 她站起身,瞬间似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皇者的威严,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怒火,目光如炬,直射德千禧。虽然极力克制,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示了她内心的极度愤怒。 德千禧仿佛未察觉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他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继续与德蔚来等人畅谈笑语,且不时举杯邀酒。他们的笑声在诡异沉静的大厅中显得尤为刺耳,仿佛这场宴会的主角早已非德熙茗所能比拟。 随着时间的推移,宴会氛围由最初的肃穆逐步被德千禧带领下的热络所取代,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不安。 宴会尾声,德蔚来察觉到氛围的异样,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德千禧的肩膀,仿佛在默默传达着什么信号。 之后,他转向德熙茗,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遗憾和歉意。 德蔚来随后引领着德良锺和德白荒,他们步履匆匆,却又尽量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向德熙茗行了一礼后便告别离去。 一时间,大厅里的宾客纷纷起身,洋洋洒洒地向外散去,留下的只有几片落寞的花瓣和空寂的气氛。 德千禧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间伸了个懒腰,嘴角的笑意更甚,随手抓起一枚未饮尽的酒杯,轻轻摇晃,笑声中透着几分挑衅和得意:“唉,我说陛下,这么大的宴会居然不邀请我,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第253章 关系破裂 “德千禧,你想干什么!?”德熙茗压低了声音,眉头紧锁,每一步都显得沉重,她慢慢逼近德千禧,目光如刀般锐利,逼视着对方。 “怎么,触怒您了吗?”德千禧悠闲地挑起酒杯轻抿一口,轻轻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仿佛在玩味地评估德熙茗的反应。 “陛下,我的确是在救您。”话语间,他缓步靠近德熙茗,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 德熙茗气愤至极,突然站起,手中握紧的宴会用扇子啪地一声被摔在桌上,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你明明就是在幕府重臣面前,羞辱朕,借此提升自己的地位!”她的手在轻微颤抖,眼中藏着无法抑制的愤怒。 德千禧听得此言,神色先是一愣,似乎被德熙茗的言辞刺中了某处。随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把玩着酒杯,另一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衣袖,脸上浮现出既是哭又是笑的复杂神情。 德千禧将视线缓缓转向德熙茗,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缓缓开口道:“原来陛下,竟然如此轻易地将我的良苦用心,理解为恶意之举。” 他轻轻摇头,仿佛对德熙茗的误解感到哀怜。接着,他步步逼近德熙茗,微微低下头,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知道,若不是我在德蔚来等人面前故意贬低您,他们或许早就汇报给御所大人,称您这位女皇太过强势。”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抚桌上的一本书籍,仿佛在强调自己的话语的重要性。 随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作为皇室成员,尤其是位居女皇之位的您,竟然敢私下设宴,暗中结交幕臣。若是这些行为让御所大人知晓,不知道您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德千禧摊开手,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坚定,仿佛是在为德熙茗考虑的模样,“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基于您和我都是皇室子弟的份上,想要为您解除一场可能的危机。” 他看了德熙茗一眼,轻轻耸肩,“如果您非要将我的善意,理解为恶意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缓缓退后几步,就这样无奈地叹息道。 德千禧说的没错,幕府建立后,德义庆就定下规矩:不允许皇帝结交幕臣,违者按御谋反论处。德蔚来等人觐见天子,那是因为他们是天子之臣,德熙茗可以召见,但不可以设宴,有结交的嫌疑。 “哼,还真是善于诡辩呢。”德熙茗咬着牙,面露不悦,一手紧握着衣襟,声音中满是愤怒,“按你这么说,事事独断专权、肆意架空天子,这也算是在为朕着想?” 她向前迈了一步,眼神锐利地刺穿了对方的心房,“如此干涉朕的朝政,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么?朕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可以独自处理朝政,不需要你来干预!” 她再次迈步,几乎站在德千禧的面前,指尖轻触他的胸膛,“你若是真的为朕着想,就不应该如此无礼于朕!” 德千禧闻言,只是耸了耸肩,表情里带着一丝讥讽,“无礼?架空?呵,还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他冷笑着,回望着德熙茗的愤怒,轻蔑地摇了摇头,“陛下,你自己好好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他转过身去,冷不防地拂了拂衣袖,眼神中带着刻意的疏离,只留下一句:“别执迷不悟了。” 说完这话,德千禧快步离开,步伐坚定,留给德熙茗一个冷漠的背影。 “你!”德熙茗指着他,脸上顿时蚌埠住了,她紧紧地攥着拳头,不断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德千禧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德千禧转过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他的步伐。 他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仿佛对她的痛苦感到一丝复杂的情感。殿外,德千禧带着侍童红枫,走在小路上,步伐匆匆但稳重。 红枫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忧虑,问道:“殿下,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德千禧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目光深邃,“女皇陛下,总是觉得,自己才是大律天子,她总是认为,幕府所有人,都应该死;阻拦她和唐重好的,都应该死。” 他伸出双手,像是在展示一个无形的景象,“她的目的,已经变了,这个女孩,已经不再满足于和唐重好在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眼神远望天空,似乎在寻找答案,“难道,她真的以为,打倒幕府,就能攫取实权了么?幕府建立百年而未生动乱,这足以说明,幕府的统治,得民心啊。” “她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明白。” 他的语气中带着哀怜和讽刺。说罢,德千禧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而如今,甚至还要对我这个丞相不满,还妄想控制朝政?如此认不清自己,早晚会出事啊。” 他的声音几乎是呢喃,然后他扭转身体,与红枫并肩走动,快步离开,留下一路飘扬的衣摆。 然而,德千禧或许还不知道,就在这个夜晚,德熙茗和他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 深夜的寂静中,德熙茗的身影渐渐走近了甘露殿,她的手指轻轻触碰门扇,如同触摸到了心底的那抹不安,随即,她用尽全身之力,将沉重的门缓缓推开。 微风从殿外吹进,她轻颤的手指仰望着洞开的门缝,眼前是那漆黑无比的天空,让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她迈步跨入门廊,脚步虽显笨拙,却又坚定不已,仿佛是在实践着心中的誓言,一步步逼近心中的理想。 进入高台,她止住了步伐,目光投向众星点点的夜空,那紧锁的眉头仿佛在夜色中更添几分坚毅。夜风轻柔地吹拂着她的发丝,她握紧了拳头,那坚决的声音伴随着夜风在空中回响: “为了皇室的荣光,为了朝廷的稳固,为了重好的期待,以及那所有为朕流血流汗的勋臣和百姓,朕,定要打破这固守的僵局,消灭一切幕府的嚣张气焰,让朕亲自执掌朝政!” 言毕,她缓缓低下头,轻轻摘下了身上那块象征皇族尊贵的玉佩,她的手指紧紧包裹着它,仿佛那是她决战前的坚定和誓言。 她俯视着手中的玉佩,又抬头看向那遥远且深邃的夜空,“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朕!父皇,您远在天边,也定能感受到朕的决意,请您保佑。” 在夜色中,她的额头紧皱,眼神坚毅,双唇紧抿,她的整个身影在深深的夜色中显得无比坚定,她轻叹一声,声音低沉,满载着对未来的决心和不容质疑的绝对信念,她的容貌,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显得更加冷峻和凛然。 第254章 清除障碍者 清晨的阳光洒在德蔚来等人的身上,他们经过一夜的休整,精神焕发,士气高昂。德蔚来身着戎装,腰间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会面的期待与决心。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外的幕府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动,整齐划一地朝着玄菟城进发,马蹄声和脚步声交织成一首雄壮的行军曲。 几日后的夜晚,月色朦胧,德熙茗在甘露殿内,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宗宇凌的到来。 她坐在宝座上,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声音低沉而谨慎,带着一种探询的语气:“宗宇凌,你现在觉得,德千禧这个人,怎么样?”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宗宇凌,试图从他的回答中寻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宗宇凌站在殿中,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心中权衡着每一个字的分量。 片刻的沉思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最终开口回道:“亦敌亦友。”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沉重的石子投入湖中,在德熙茗的心海中激起层层涟漪。 德熙茗的心中一震,宗宇凌的回答让她感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德千禧的立场模糊,既是可能的盟友,也可能成为潜在的敌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同时也有着对宗宇凌判断的信任。 她知道,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权力场中,每一个决定都需要慎重考虑,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影响着整个皇室的走向。 德熙茗的头颅轻轻摇动,她的发丝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摆动,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和不认同:“朕不这么觉得。”她的动作虽然轻柔,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宗宇凌的目光平静,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沉默着,仿佛一片宁静的湖水,深邃而不可测。 他的姿态放松,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对德熙茗话语的深思,似乎在等待她进一步的阐述,他知道,德熙茗必有更深的考量。 德熙茗继续说道,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以前,朕以为,只要不是我们的敌人,那就是我们的朋友;现在,形势变了,不是我们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当前朝廷局势的清晰认识和对敌我关系的重新定义,她的心理活动如同精密的棋局,每一个棋子的移动都充满了策略和深意。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仿佛在心中已经布下了千百种可能的棋路:“只要德千禧留在上京一天,朕,就很难继续把计划进行下去。”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和急迫,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德千禧的存在对她的计划构成了巨大的阻碍,她必须采取行动,以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德熙茗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眼神,都显露出她作为一位君主的果断和智慧,她知道在这个权力的游戏中,只有不断地调整策略,才能保持领先,走向最终的胜利。 宗宇凌的姿态显得谦逊而审慎,他的头微微低垂,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性的谨慎:“那么,陛下的意思是?”他的动作和语言都透露出他对德熙茗意图的尊重,同时也显示出他作为臣子的忠诚和对策略的关心。 德熙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狠毒与决绝,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敢:“逼走德千禧,另外扶植服从朕的人担任新的丞相。”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宝座的扶手,这个动作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她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计划的掌控。 宗宇凌听到德熙茗的话,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并没有立即提出自己的建议,而是选择了继续探询,显示出他对德熙茗决策的尊重和对细节的关注:“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德熙茗计划的好奇和对接下来行动的期待。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她的目光中透露出自信和决心:“这几日,朕已经想好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仿佛她已经预见到了计划的成功。 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步骤都至关重要,她已经准备好了,要在这复杂的权力游戏中走出决定性的一步。 德熙茗轻盈地起身,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优雅,缓缓走向宗宇凌。 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她靠近宗宇凌,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和紧迫感,向他透露自己的计划。 宗宇凌聆听着德熙茗的计划,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露出内心的犹豫和担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但仍然保持着对德熙茗的尊敬:“可是,陛下,如此的话,百姓们该怎么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百姓福祉的关切,显示出他作为臣子的责任感。 德熙茗的目光坚定,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动摇,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所有可能的牺牲和代价。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为了朕的大业,就先苦一苦这些百姓。”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成功的执着,她的心里清楚,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有时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和承诺:“等朕彻底掌握了上京城,自会补偿这些百姓。” 德熙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在告诉宗宇凌,她的计划是长远的,而眼前的牺牲只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最后,德熙茗的目光直视宗宇凌,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考验和期待:“怎么,你不打算,执行朕的计划吗?” 她的问题直截了当,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一个对她忠诚的证明。 宗宇凌在德熙茗的凝视下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他的声音最终坚定而有力:“臣,遵旨!” 他的回应表明了他对德熙茗的忠诚和对计划的执行决心,尽管他心中有着对百姓的担忧,但他选择了信任他的君主,执行她的命令。 第255章 班师回玄 狮山寨的议事堂内,昏暗而肃静,仅有几支燃烧着的火把在角落里投射出摇曳的光影。 宗宇凌,一身黑袍若隐若现,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静静地站在那堂中夜风微凉,一股紧张气氛弥漫在空中。 他深邃的眼眸紧锁,方才的沉默被他突然破坏,“这是陛下的密旨。”话音刚落,他迅速地从宽大的袖口内掏出一封看似平常的信件。 刘桦强,双手戴着厚实的手套,从宗宇凌手中显得格外小心地接过那信件,缓缓地,一点点地展开了它。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个笔画,好像在寻找着其中的每一个秘密。 辞藻糅合着诚意与指示,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 细读完毕,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的光芒,看向宗宇凌,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让我们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被幕府知道了怎么办?” 宗宇凌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直接的视线接触,低声道:“你只管做,剩下的交给我,试试看。” 他轻拂了下自己的黑袍,似是在掸去无形的尘埃,也似是在示意某种坚定的决断,“只要能把德千禧逼走,这么做也无妨。” 他的声音轻微,但却在静谧的议事堂内回荡,似乎与每一块石砖都做了秘密的交谈。 刘桦强目光复杂地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信件,然后缓缓地点点头,不放声音地说道:“我明白了。” 他的眼神中有了新的坚定,接下来的行动似乎已成定局,在这宁静夜空之下,未来的风云变幻正在蠢蠢欲动。 德蔚来的军队笼罩着尘埃云雾,遥遥可见终于跻身于玄菟城的石壁之下。 在战马喘息、铁甲碰撞的轻响中,三人驻足,眼中闪过一丝忐忑,随即挺胸抬头,步入了那座象征着无上威严的大将军府。 众将士的足音在此刻沉寂,而心跳却似在此刻剧烈跳动,每个人的眼神都投射着敬意和担忧。 德蔚来率先跨过金碧辉煌的门槛,迎着前厅大殿里的华灯明亮,他们缓缓走向幕府将军德白洺。 德白洺坐在黑木雕花的高座上,面若金纸,却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凛然。 他的眼神扫过三人身姿挺拔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声音中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路,你们辛苦了!” 德蔚来的眼眸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光芒,他微微弯腰,双手抱拳地深深一拜,正色道:“为了宣王的江山,臣身为他老人家嫡系子弟,就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音虽未带起风云,但振奋人心的气势却如同风起云涌。 听到这番话,德白洺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他一己之力稳稳撑起沉重的身躯,慢慢站立起来。 他沉重的脚步在大殿内回响着,一步步走到殿下,俯视着三人,声音更显深沉:“不愧是孤的侄子,这身上,还是有当年宣王的血性啊。” 气势未减,他的目光如同雄鹰悬空,锐利且温暖,那决断的语气之后仿佛暗藏雷霆,“孤打算,进封你们三家,为郡王爵。”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震惊了,要知道,执权德凌济的爵位,不过才郡公。郡王一爵,直接凌驾于执权德凌济之上。 当然,德白荒身为德凌济嫡长子,此次战争,他立下了战功,那么德凌济自然会因此进封郡王。 尽管如此,郡王爵在幕府之中,依旧是极其罕见的存在,大将军的子嗣,不过册封侯爵罢了。 德白洺舞动长袖,随后挥了挥手,向身边的侍者示意。李公公微微点头,手脚利落地从锦绣文案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黄金印就的将军令,双手捧起递上高台。 德白洺接过来,沉甸甸的卷轴在他手中似乎不过轻风拂面,他轻轻挥舞,那卷轴瞬间铺展开来。 李公公垂头站立于德白洺身旁,俯身轻轻向前,用娴熟的手势,依次指向每名受封的将领,一字一顿地宣读: “晋封德蔚来,为宜昌郡王,食邑一万五千户;晋封德义庆,为靠山郡王,食邑一万二千户;册封延庆伯德良锺,为靠山世子,兼靠山府宗理;晋封德凌济,为端都郡王;册封德白荒,为端都世子;册封德白雁,为莞陵侯。” 随着李公公声音的落幕,德白洺以一种皆大欢喜的君主风范,缓缓闭合着那个卷轴,归至原处,手法熟练而又不失威严。 德蔚来等三人心中激动,纷纷跪拜前行,身躯俯伏于华丽的殿堂地砖上,表情之中各不相同,口中虔诚而感激地说道:“臣等谢过御所大人。” “良锺,你父亲年事已高,因此,孤就任命你为靠山府宗理,以后,这靠山王府,就由你来打理了。” 德白洺沉声解释道,手指轻敲着宝座的扶手,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德良锺的反应。 德良锺微微低头,膝盖轻轻触地,表情凝重,尽显忠诚与谦逊:“臣等谢过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德白洺轻扬手腕,示意他平身,然后转向另一位年轻的将领。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光芒,对着德白荒说:“白荒,不是孤不想给你们端都王增加食邑,而是端都王,已经食邑三万户了。” 德白荒聚精会神,双眼不离德白洺的脸庞,显得认真而沉思。 德白洺举袖轻抚胡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笑容。“作为补偿,孤册封你的三弟,为莞陵侯。” 他缓缓地环视四周,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他的旨意。德白荒听后,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自豪,连忙起身,抱拳深鞠一躬,威严中不失谦卑,“臣替三弟,谢过御所大人了!”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肩膀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激动与感激。 德白洺轻步走过厅堂的石板地,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终于停在德蔚来身前。 他伸出手,将德蔚来的双手握在自己那宽厚的掌中,力道坚定而满是鼓励,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心和勇气都传递给他。“不愧是孤的侄子啊。果然骁勇善战。”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赞许和期待,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德蔚来微微低下了头,他的手心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出汗,但在德白洺的掌心中感到了一股安心的力量。 “御所大人,这是臣应该做的。”他的声音略带颤抖,但却坚定无比,表达了对使命的忠诚与敬畏。 德白洺微微一笑,释放了手中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德蔚来的手背,像是在给予最后的鼓励。 “晚上,孤要好好的宴请你啊。”他的声音温和,似乎意味着对德蔚来未来的期待。 德蔚来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尽力展露出一抹微笑,但那笑容背后隐藏的苦涩和沉重却是谁都无法察觉的。 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德蔚来心底泛起了千层浪潮,虽有荣誉与期待,却也混杂着担忧与不安。 德白洺转身返回座位,步履依旧稳健,而德蔚来则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第256章 设宴 夜幕如墨,德蔚来准时到达了设在中阁宫殿的宴会地点。宫殿外,灯火辉煌,照亮了前来的路途,但随着进入内部,发现只设了一张宴席,显得格外孤寂而又庄重。 此时,德白洺已在宴厅之中,他站在巨大的窗边,望着窗外的暗夜沉思。 听见脚步声,他转身面带微笑地说道:“不必拘礼,随便坐,这里没有外人,你我是伯侄,我们是一家人。” 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向酒桌旁,轻轻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满怀期待地望向德蔚来。 德蔚来缓缓进入宴厅,看了看四周,确实只有他一人为宾,这让他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激。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行过一礼,表示尊重和听从。随后,缓步走向中央的宴席,拉开椅子,稳重地坐了下来。 “这种单独设宴的体贴,真是让侄儿我感到诡异呢。”德蔚来心中暗想,同时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下坐姿,显得更为正式和恭敬。 德白洺微笑着,示意一旁静候的宫女。顿时,两位宫女轻手轻脚地走来,一人端着精美的瓷盘,上面放着五色缤纷、香气扑鼻的佳肴;另一人则托着琉璃制成的酒壶,细心地为二人倒酒。 德蔚来望着眼前的美食和美酒,不禁轻轻松了松领带,准备好好享受这一刻。 德白洺伸出手,示意宫女们退出,宫女们轻巧地退去,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紧接着,只听到轻轻的酒杯和餐盘的碰撞声,配合着外面偶尔传来的晚风,为这孤单却温馨的晚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情调。 德白洺轻轻倚靠在木质雕花的椅背上,他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德蔚来,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微微倾身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父亲的身体,还好?” 德蔚来闻言,脚步微顿,他向前迈了一步,向德白洺行了一礼,语气带着一抹尊敬和感激,“多谢御所大人惦念,父亲大人的身体,好了很多。听说被册封为郡王之后,他心情顿时舒畅许多,精神也好很多了。” 德白洺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他轻轻摇头,用手抚摸着长桌的边缘,无奈地笑道:“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自从父王、母后离世后,家族中只剩下我这一个兄长,是他的依靠了。”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视线转向窗外的夜色,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深远的回忆,随即转回目光,语气变得更加亲切:“说起来,你也算得上,是德寂然的兄长啊,虽然按辈分是堂兄,但在我这里,你们就像亲兄弟一样。”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步履轻缓地绕到德蔚来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充满了期许和鼓励。 “我说,蔚来啊。”德白洺说着,身体微倾前行,顺势将一只手轻置在桌上,目光直接穿透距离,深锁进德蔚来的双眼中。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暗示,“你看,你的父亲大人,只有你这么一个子嗣,寂然和寂尘,都算得上是你的弟弟啊。” 在这话语间,德白洺的手指轻轻摩挲了桌面一角,似乎是不经意的动作,却透露出他言语背后更深的意图。 “以后啊,你也要好好地,保护好弟弟们,知道吗?”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但目光依然锐利。 德蔚来感受到从这锐利的目光中传来的压力,缓缓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却像是波涛汹涌。 他并不是三岁小孩,自然能听出这话语中隐藏的是一种无形的束缚——那就是效忠德寂然,永不可有半点背离。 看到德蔚来的点头,德白洺满意地微笑了一下,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并继续说道:“那么,蔚来,仗打赢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德蔚来轻轻将酒杯至于唇边,缓缓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他的表情随之显露出一股坚定不移的决心。 他深深地望向德白洺,声音坚定而清晰:“御所大人,臣侄一心只想留在幕府之内,担负起要职,为我们的国家尽忠尽责。” 德白洺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地反问:“但如果你留下,那么你所拥有的一万五千户封地又将如何处理呢?” 此言一出,德蔚来嘴角轻轻上扬,展露了一抹释然之笑,仿佛对于身外之物毫不在乎:“御所大人,臣侄从未将利益放在心上,这一万五千户封地,大人若愿,便可收回。” 随即,德蔚来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慢慢站起身来,步伐坚定地走了一两步,恭敬而坚定地继续道: “但臣侄深知,若只是沉迷于享乐之中,那无异于辱没了宣王殿下的崇高威名,臣侄岂能不自感羞愧?臣侄深知,为国效力、奉献终生,才是臣侄应当追求的志向。” 德蔚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沉的情感和不容置疑的决心,而他那双眼睛更是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忠诚与坚定。 德蔚来听到这些话,心中的紧张略微松弛,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肩膀微微下沉,似乎卸下了重负一般。 德白洺的声音柔和地飘过屋子,宛如夜风中稀薄的安慰。德白洺摆弄着酒杯,眼神在薄暮的光辉中透露出丝丝忧虑。 “原来是这样啊。”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杯中的液体随之轻轻晃荡发出悠悠波纹。“明天,你就去找执权大人做事。” 德蔚来听到命令,胸中熊熊燃起的斗志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迅速的站起身,把椅子拉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郑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生硬而迅速,恰如他的心情一般,波澜起伏不得安宁。整个身躯前倾,朝德白洺深深一拜,头发轻轻拂过前额。 “臣侄,谢过御所大人!”他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彰显了他内心的感激之情。 过了一个时辰,酒宴终于在缓缓的乐声中落下帷幕,众宫女散去,宫灯渐熄。 德蔚来抚平衣衫,略显急促地拂去桌上的酒杯露出的水痕,然后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德白洺紧随他的目光,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转角之后,才缓缓坐回宝座,长叹一声。 空荡的大厅中响起德白洺低声的独语,“这个孩子啊,唉。”而这声独语在庄严的大厅中回荡,显得分外落寞,像是对他命运的无奈叹息。 第257章 震慑阔尔林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德凌济便穿过稀疏的晨雾,迈步进入将军府的雄伟大门。 她的脚步有序,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前厅中,最终到达了那装饰华丽的大殿。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心神,然后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了坐于高位的幕府将军德白洺。 “御所大人,金帐汗国国王雅儿林的首级,已经被宜昌郡王德蔚来大人带回来了,现在将这个战利品已经转移到执权门下。”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显露出对德白洺的尊敬和对胜利的自豪。 “请问,御所大人,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战利品?”她小声地询问,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探求的光芒。 德凌济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她一个执权能轻易做决定的,因为这不仅关乎敌国国王的尊严,也牵涉到两国及其余藩属国之间复杂的外交关系。 德白洺沉吟了一会,他的目光从德凌济身上移开,彷佛在大殿内寻找着答案。随后,他慢慢地抬起了手,作了一个挥动的动作,“将其挂到城门上,以此警示来往的他国之人,告诉他们我们的强大。”他缓缓地说道。 德凌济听了,立刻点了点头,手按剑柄,正要转身下达命令。 可就在这时,德白洺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等一等,执权大人。”他轻声说道,并示意德凌济再次靠近。 德凌济走回他面前,眼神中满是疑惑。 “算了,还是托人,将这个凯旋的礼物,献给我们的女皇。”他轻声嘱咐。 德凌济脸色凝重,她的手紧紧握成拳,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波动。 她明白,德白洺的话语不仅是警告,更是一剂沉重的震慑。就像是秋天的落叶预示着冬日将至,德白洺这番话,无疑是在警示德熙茗:胆敢策动御谋反,下场就和这国王雅儿林一样,不留余地,断绝一切希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那,金帐汗国的王太子,该如何处置?” 德白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敲了敲桌子,声音低沉却透着一抹凝重:“也是,孤差点把他忘了。”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笔,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地图。随后,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过殿内的烛光,定格在德凌济的身上,吩咐道:“把他叫到偏殿,孤就见一见他。” 德凌济紧紧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转身离开,步伐坚定,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德白洺目送她的背影,眸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更远的未来。 他又一次敲击桌面,这一次,是为了整理心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面谈。 很快,王太子阔尔林,他的身躯被朝廷的壮硕护卫双手死死地束缚,颤巍巍地被带进了侧殿。 踏入门槛的瞬间,他几乎是一头栽倒,跌跪在德白洺庞大的工艺精美桌案前,头颅几乎触及冰冷的地面,声音哽咽而绝望:“摄政王陛下,这一次,求您赏脸,给予微臣一条生路!” “阔尔林,你知道,孤为什么要发兵征讨金帐汗国么?”德白洺冷眼旁观,在他眼中,这一切似乎早有预料,突然间他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从座位上激烈地站起,声如炸雷: “正是因为,你们金帐汗国,屡次无视我大律国严正的国威,边境上的暴行,使我大律国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话音权且落地,他迈着决绝的步伐走到了阔尔林的面前,恼怒之下,一脚踢得阔尔林胸口沉重的痛击声回荡在冷冽的宫墙之内: “我大律自古以来便是雄壮大国,岂是你等轻薄之辈可轻视羞辱!” 阔尔林额头紧贴着地面,每一句哀求似乎都蕴含着他最后的希望:“尊贵的摄政王,是我等盲目听信奸臣之言,请您万分慈悲,开恩赦免。臣若存活,定将竭尽全力,效忠您的燕京!” 面对阔尔林的绝望哀求,德白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锋利佩剑轻轻地抵于阔尔林细嫩的喉咙:“你,真的准备好为我大律卖命?” 在生死之间摇摆的阔尔林,双目含泪,声音颤抖至极,满是哀求:“不错,陛下,我愿意,只求留下一丝生机!” 德白洺轻蔑地一笑,随即拂袖而去,优雅地回到了他的宝座之上,整个人重新沉浸于之前的平静之中。 德白洺的声音如同远古的冰川,冷漠而不可触碰。“好啊,孤,就先不杀你。”他淡淡地开口,语调中不带一丝波澜,似乎生死之事在他口中不过是闲聊一般。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宣判下一个生命的挣扎。阔尔林听到这宽恕之言,瞬间泪如雨下。 他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响,地板上都显出了深深的痕迹。“多谢摄政王陛下不杀之恩。”他哽咽着,声音穿透层层殿堂,显得格外凄凉。 德白洺侧头,凛然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众人,像是在盘算着下一步棋。轻轻地他开口,“只是,你的身上,不许有任何东西,你明白了么?”这一命令如同凛冬中的风,寒入骨髓。 阔尔林感到一阵心寒,不禁瑟瑟发抖。他生怕有所疏漏,便连连点头,表示服从。“摄政王陛下放心,小的身上绝对一干二净。” 他急切地声明,双手掌心向上,展示他的清白。德白洺眼神未动,如沉冰的湖面,面不改色,他淡淡的挥了挥手,“来人啊,带他下去。”声音在宽广的殿内回荡,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身后的侍卫悄无声息地接近,牵引着阔尔林的胳膊,指引他退场的方向。“等孤,什么时候打算叫你的时候,你再过来。”德白洺话语之间,充满了距离感,如同将阔尔林置于天崖之外。 阔尔林闻听此言,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即屈膝,“遵命。”他的声音哆嗦中带着一线希望。 缓缓站起身,他的双膝已然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但想到能留下性命,他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幕府护卫的步伐,每一步都显得如履薄冰。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慌乱和恐惧,而是被一种异样的喜悦填满,因为得以活命而洋溢的笑容,犹如久旱逢甘霖,珍贵而又难得。 第258章 各国朝拜 捷报如风暴般席卷,大律国的山川河流似乎都在颤抖地传播着这个消息:大律国的铁骑征服了金帐汗国,将它的国王雅儿林斩首。 消息犹如震雷,迅速传遍了四周的藩属国,各国的王宫内议事大厅沉寂了片刻,随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使者们穿梭于馆舍间,彼此交换着慌张的目光,君王们亲自批示,颤抖的手在光滑的纸面上留下惊慌的笔迹。 表忠心的使节和送亲征的公函,如同水银泻地般朝大律国涌去,无不想在摄政王德白洺的震怒之前献上最深的尊敬和忠诚。 德白洺独立在中阁的高窗边,遥望着这个属于他的帝国,眼神沉静而冷峻。他缓缓转身,步入光线映照的室内,万籁俱静,只能听到宫女侍从轻巧地移动着丝缎般的服饰。 侍女递上精致的外袍,德白洺沉默地抬起手臂,任衣袍如瀑布般垂落,披于他雄健的肩膀之上。 侍从恭敬地围上, 精磨的玉带,每一次带扣的轻响都是对他权力的颂扬。德白洺直视前方,双眼如炬,宫女将一面明晃晃的镜子托至他眼前,他从中审视那位于顶峰的自己。 李公公低眉顺眼,如影子般滑到他身侧,低声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内回响:“御所大人,各国使节已经在大殿恭候多时。” 他侧目扫视李公公,口中发出平静而具有深远意味的声音:“好。” 随手调整了一下衣襟,完成了仪容的最后整理,“孤知道了。”德白洺手中沉甸甸的权杖一抬,决然下达了默示,旗云随风,帝王步伐缓缓向着决议与面见的大殿走去。 德白洺以一种雍容的姿态缓缓地起身,在一众大臣的搀扶下,步伐沉稳地登上大殿的宝座。 他坐定后,威严地环视整个大殿,目光如电,望着那些来自十个国家的使者与世子们。 他伸手做了个手势,使得殿下响起一阵沉重的膝盖着地的声音,使者与世子们齐声喊道:“臣等拜见摄政王陛下!” 德白洺轻声吩咐:“平身。” 又是一阵绸缎摩擦的声响,使者与世子们缓慢地直起了身子。他们松了口气,悄然交换着松弛的眼神。 “谢陛下!”他们的声音像是洪钟一般充斥在大殿之中。 德白洺安坐于宝座之上,拄着下巴,试图从使者们畏惧又尊敬的表情中读出更深层次的信息。 片刻后,他询问道:“大和国的使者与世子,在哪里?”声音犹如冬日的冰泮,寒彻底骨。 这时,一位身着青色朝服的老者抬手挥开人群,端庄地带着一个英挺的青年缓缓从列位中走了出来。 他们沿着红毯,步态稳健地接近宝座。 老者先是深深一拜,然后身躯微挺,彬彬有礼地说道:“陛下,臣乃大和国使臣伊达太坪,特来献上国家的敬意。” 随后青年也折腰行礼,带着谦卑却不失坚定的声音:“臣大和国关白嫡子,九条通义,拜见摄政王陛下。” 青年悠然抬眼,直视德白洺的面容,期待在这位强者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丝赞许。伊达太坪满头银丝随着行礼微微晃动,低声在青年耳边嘱咐,提醒他必须展示自己最深的诚意与尊敬。就在这一刻,大殿中的气氛骤然凝重,所有人屏息凝视着即将上演的场景。 德白洺缓缓抬手,以抚平褶皱的衣袖的姿态,掩饰了他面部的动作,在他挑起的眉梢下,流露出一丝计较:“大和国的关白,不是藤原兼时么?怎么,你是他的儿子?” 九条通义微微俯身,忠诚地回望,在他尊重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非也。” 他停顿了一瞬,继而坦诚地摇了摇头,在其动作中流露出对现状的不以为然:“原关白昏聩无能,心比天高,不适合治理国家。” 他声音里透着不忿,忽然双手一拢,恭敬地向德白洺鞠了一个深躬:“因此,臣的国王,罢免了他。” 九条通义又是一拜,更向德白洺递上了他家世的背景,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拥立臣的父亲九条时义为新关白。” 他解开身前的束带,摆出一副坦荡的姿态,双手平展,示意自己无所隐瞒:“之后,臣的父亲,将藤原族尽数流放。” 德白洺闻言后,微微点头,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如同仔细权衡这答复的份量:“原来是这样。” 他无奈一笑:“人呐,还是低调点,更好一些啊,你们看看,藤原兼时风光一时,最后不也是被赶下台,全族都遭到流放了么。” 而在场的其他使臣与世子们,手足无措地交换了惊悚的眼神,有的一着不慎,佩剑差点落地,有的则是手中握着国书的纸张微微颤抖,明显地,听到这转变后,他们脸上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所有人都明白,和国国王并无实权,这只是借口。 实际情况是,德白洺指示德落花与兖州都督,带领一部分军队,强行干扰和国内政,与和国内九条一族里应外合,将藤原兼时连带着藤原一族赶下台。 德白洺与大律幕府,如此蛮横无理,甚至可以肆意决定他国的掌权者,难免会让其他使臣、世子,乃至国王,感到惊恐,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藤原兼时”。 因此,他们才连忙派遣使者,向德白洺表达忠心。 “来人啊,赐座。” 德白洺斜眼看向门外,不耐烦地吩咐道。 听到命令,一群穿着淡青色宫服的宫女们匆匆忙忙地走来,她们各自举起一张精巧的红木椅子,步伐轻快地穿梭于众多列队站立的使臣和世子之间,到了指定位置,将手中的椅子轻轻放下。 使臣与世子们面露忧色,挪步艰难地坐到椅子上,他们的神情紧张,如同坐在冰尖上。 德白洺目光一扫,察觉到了他们的畏惧,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便做出了更多的安排,随即说道:“让阔尔林,为这些王子使臣们,斟茶。” 被宣召的阔尔林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衣,缓步走进大殿,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逐一为每一座位上的使者和世子斟上清茶,他的举止中透露出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已经从之前的耻辱中挣脱出来,重建了一个新的自我。 使臣和世子们盯着茶杯中碧绿的茶汤,其心思却已飘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猜测之中,阔尔林的过去与现在,成为了他们心中无法抹去的悸动。 很明显,德白洺让阔尔林斟茶,就是为了警示他们:胆敢不服从宗主国,这就是下场。 第259章 威慑与臣服 阔尔林优雅地弓起身子,每一步都丈量得精准而矜持,他的手里捧着银色的壶,为使臣世子们一一斟上温热的茶。茶香随着热气腾腾升起,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斟茶完毕,他将空了的茶壶放在一边的桌上,复又抱拳礼毕,脸上的恭敬犹如对长辈的敬畏。 然后,他稳健的步伐带着略显寒色的谦卑,恭敬地站到了德白洺的身边,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垂着的眼眸带着闪烁不定的光,似乎在等待某个重要的指令。 那是一种内心颤栗却又不得不强制压抑的情绪,宛如未经风雨的杨柳面对狂风暴雨的无助。 德白洺似乎感受到了旁侍的情绪,声音中不带一丝波澜,“倒完茶了?”阔尔林忙不迭地抬起头,附和着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着,“是的,摄政王陛下。” 德白洺不紧不慢地抚摩着略显冷硬的宝座扶手,眼神中透露出淡漠的权威,随即伸出一只手掌,行云流水般挥了挥,“来人啊。” 伴随着他的吩咐,两名身材雄壮的护卫,一左一右如两座不动的山岳,在人群中分列开来,他们手持戒备的长枪,跟随着冷冽的铁靴声,快步而笃定地步入堂内,眼神里面露出丝丝凛冽。 他们的长枪在空中留下一丝丝虚影,划破了沉静的大气,带起一串轻微的呼啸声。 李公公则是裹着一层薄薄的,由绸缎制成的长衫,犹如一只默默无闻的蝴蝶,在德白洺的身边悄无声息地飘动。 他的眼角在听到德白洺的呼唤后,微妙地抽动了一下。李公公清了清喉咙,“李公公,宣读命令。” 德白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置疑的底气和迫切。李公公立刻理解了这位摄政王的无言吩咐,微微躬身,开始朗诵那份沉甸甸的命令,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响亮而又不容置疑的庄严。 李公公的双手微颤,似是对即将传达的诏令心存畏惧,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头至尾地将那沉重的卷轴逐渐展开。 众使臣与世子们的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在这细长的卷轴上,即便是空气中也似乎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碧玉般的声音高声宣读,声调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御所有诏:册封阔尔林,为昏德县男,即刻责令奔赴交州金边城,即此。” 宣读声止,一瞬的寂静之后,阔尔林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随即他的双膝仿佛不由自主地落向冰冷的大殿石板,砰然作响。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一次又一次,仿佛想要用这痛苦的力道来求得一丝宽宥,“摄政王陛下,请您饶了小的!” 他的声音中夹带着绝望与哀求,而那金边城,远在天边八千里之遥,路途凶险,这一命令仿佛就是一个无形的死亡宣告。 阔尔林的心中叹息,他明白这一次征途或许意味着永别,他的身躯开始颤抖,却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德白洺面不改色,纹丝不动,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冷漠的弧线,“哼。”轻蔑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在殿内回荡,“来人啊,给孤,搜他的身。” 话音刚落,两名高大的护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他们没有一丝情感地俯身,粗暴地从阔尔林身上搜寻起来。 果然,护卫们迅速地控制住阔尔林,粗暴地将他的衣物一件件搜查,最终在他的内衣里发现了一把隐秘的短刀。 德白洺盯着那把刀,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然后冷冷地笑了一声,对着阔尔林说:“现在,你应该明白,孤为何必须将你流放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从宝座上站起身来,每走一步,皮靴在寂静的大殿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走到阔尔林跪着的地方,他突然抬脚狠狠地踹在阔尔林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你这个贼心不死的狗东西!” 随即,德白洺象征着震怒的连续踢击,每一脚都狠狠落在阔尔林的腹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阔尔林痛得抱住肚子,连连发出凄厉的哀嚎,面容扭曲,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周围的使臣与世子们无声地看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息。 他们中有人下意识地后退,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德白洺踢了十多脚后,这才停了下来,站直了身体,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静静观望,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重回他的宝座,德白洺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扫过,他们目送着这位曾经的显赫一时的金帐汗国王太子,如今却如此遭到幕府将军的羞辱,心中无不唏嘘不已。 “带下去,带下去!”德白洺的声音冷硬而坚决,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决绝,仿佛已将阔尔林从心底抹去。 两名护卫立刻应声而动,一左一右地紧紧抓住了阔尔林的胳膊,像是拖拽一件无生命的物体,毫不留情地将他向殿外拖去。 阔尔林艰难地试图抗|议,却只能发出几声无力的呜咽。在这一刻,德白洺转过头,那双像冰一般冷酷的眼睛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声音平静而充满威严:“孤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感受到空气中的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使臣与世子们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 接着,他们纷纷缓缓起身,表情凝重。九条通义作为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双膝落地,跪伏于地,双手合十,声音响亮而坚定地宣誓道: “我大和国,愿生生世世,效忠于大律帝国,效忠于摄政王陛下,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其他使臣与世子见状,也纷纷跟随下跪,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 德白洺微微点头,他走了几步,站在众人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缓缓地开口,“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愿意奉孤为君主,奉大律为宗主,孤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德白洺坐回宝座上,举起酒杯,“诸邦万岁,大律万岁!” “诸邦万岁,大律万岁!” 第260章 召见德寂尘 上京城的晨光,若有若无地透过轻纱窗帘,洒在甘露殿内,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朦胧而宁静的气息。 德熙茗,这位高贵的女子,正坐在镶嵌着珍珠母的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放着各种精致的化妆器具和珠宝。 她的双手轻柔地摩挤着额头的风华,目光通过镜子,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这时,沈梓菱,一名身段挺拔、穿着簇新宫服的宫女,正拿着一把精致的木梳, 为德熙茗仔细地梳理着长发。沈梓菱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过水面般温柔:“陛下,您听说了吗?御所大人,不仅册封了三位将领为郡王,还胁迫各个藩属国的使臣,带着世子,来朝拜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敬畏也夹杂着淡淡的忧虑。 德熙茗闻言,双手轻轻搁置在梳妆台上,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镜子,其上映出她那清澈如水的双眸,她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又略带深思:“朕知道。”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镜面,仿佛能看到远处的一切,继续说道:“想必,如此一来,德白洺,应该会扬眉吐气了。” 在谈及德白洺时,她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眼中却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抚着桌上的一枚玉簪,那是御太后千灵韵曾经赠予她的物品,每每看到,总会勾起她心底难以言说的感情。 这时,宗宇凌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稳健,一边走着,一边微微低头,然后在德熙茗的面前停下,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德熙茗放下手中的刺绣扇,她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宗宇凌,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宗宇凌,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她平静地问道,声音中带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宗宇凌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自信,同时也透露出一丝轻松,“禀陛下,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狮山寨的人,想必近几日,就该有所行动了。” 他的语气坚定,显然对自己的话充满信心。 德熙茗闻言,面露微笑,她轻轻点了点头,显出几分赞赏,“不错。”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朕一会,要见一位贵客。” 宗宇凌听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位突如其来的贵客感到好奇,他忍不住问道:“是良平亲王吗?” 德熙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眼神转向了窗外,她望着远方,“不是。”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接着她补充说,“想必,他应该快到了。” 这时,她起身走向窗边,双手背负,眼神凝视着远方的天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名身着青花瓷色宫装的宫女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之色,低头走了进来,双手紧握着裙摆,颤声报告:“禀陛下,久明侯德寂尘大人求见。” 宗宇凌,一直站在殿角,听到这话,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仿佛是之前所有的困惑和不安在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若是想要真的赶走德千禧,那德寂尘这边,也要处理好,毕竟,他可是上京都督。 德熙茗轻轻扬起手,优雅地旋转了一下手中的玉簪,示意已经听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了平静:“朕知道了。”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柔和而坚定。转身,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正在整理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沈梓菱身上。 沈梓菱听见德熙茗的话,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走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关切:“陛下,是不是该去见一见,德寂尘了?” 德熙茗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却又不失期待,缓缓站起身来,拉起沈梓菱的手,微笑道:“好,我们这就去。” 随着她起身,沈梓菱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绣有龙凤图案的金边龙袍,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而尊重。 龙袍随她的动作在朝阳下轻轻闪耀,仿佛蕴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和美丽。 宗宇凌见状,迅速上前两步,站到了德熙茗的另一边,他的动作优雅,眼神坚定,正如他对德熙茗的忠诚。三人步伐坚定而不失优雅,共同穿过了甘露殿的宽阔门槛,朝着养心殿行去,金砖铺就的路面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德寂尘坐在养心殿内的华贵椅上,双手微微颤动地端起了茶杯,他的嘴唇轻触着古铜色的杯沿,缓缓地抿了一口茶。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成一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变得色彩斑斓,如同蹙额的泰山崩于前般的手足无措。 突然间,他的手指用力了一抖,杯中的茶水激荡出一朵朵不受欢迎的花朵,以一个优雅弧线从他的嘴边,“啐”的一声,潇洒地溅洒在了殿堂的白玉地面上。 “这什么茶啊,怎么如此难喝呢?”他不禁咂舌,语气中满含不快与讽刺。 然后,他的目光冷冽地盯向了茶杯,手掌猛地一拍杯盏,将其推得远远的,给予了无语的谴责。 继续向一旁的宫女斜倚过去,德寂尘挑起一个眉梢,一脸讥讽:“嘿,给本侯喝高沫是!” 宫女面露惊恐,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正要解释,就在这时,德熙茗在沈梓菱的陪伴下步履轻缓地走了出来,衣摆飘飘,她的脚步声仿佛能够调和这尴尬的气氛。 优雅地落座在高高的宝座上后,德熙茗端着王者的风范,面带严肃:“皇宫太穷了,只能喝得起高沫了,请您见谅。” 德寂尘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嘴角,不屑一笑:“陛下,您还真是清贫啊。” 他翘起二郎腿,右腿摇晃着,故作轻松地摆动,不耐烦的问道:“真想不到,陛下您居然会主动找本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德寂尘垂着眼,微微挑起嘴角,一副等闲视之的姿态。“陛下,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 他的话语中透着几分讥讽,睥睨宫女们忙碌的身影。德熙茗微微低头,用手指轻拂着华丽的凤尾,显得泰然自若。 “久明侯,你还真是开朗啊。”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朕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 她的目光在德寂尘脸上打量转动,似乎在衡量他的内心。 “让你辞去上京都督一职。”话落,德熙茗身体稍向前倾,手掌轻轻摆放在寒玉如意之上。“让丞相彻底接管上京城。” 她语气平缓,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德寂尘的二郎腿突然停止了摇晃,一股不悦自眼神中泛起。 第261章 临时结盟 德寂尘听到这番话,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屑的讥笑。他那双修长的手在掌中轻轻转动着玉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呵呵,呵呵呵,陛下,玩笑开得太大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身来,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到德熙茗面前。他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将本侯的职位拱手让人?难道您不觉得,将您的帝位禅让给良平亲王,更为合适吗?” 德熙茗的面容如同冰雕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她的眼神坚如磐石,冷硬而直接地与德寂尘的目光交锋:“朕是认真的。” 她缓缓地站起身,声音虽平静,却如同深潭中的水波,暗藏汹涌之力:“如今,德千禧权势滔天,上京城的事务全由他一手掌控,你这都督之位,不过是名存实亡。” 她微微倾身向前,仿佛在挑战对方的底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如此,朕让你让出都督之职,有何不可?” 德寂尘见状,戏谑的笑意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消失,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变得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缓缓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到德熙茗面前,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心思,沉声问道:“陛下,你究竟想说什么?” 德熙茗神情不变,她的面庞上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仿佛真的是一个没有任何阴谋的傀儡皇帝,“朕一个傀儡,有何坏心思呢。” 她微微倾身,双手轻轻放在宝座的扶手上,温和地说道:“朕只是,替你打抱不平罢了。” 德寂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德熙茗,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已如同结下了深仇大恨。 对于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场面,他岂能不心存警惕。 但是,他并没直接回怼,而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下巴,示意德熙茗继续说,好像他对这一切都抱有一丝好奇,想要看看德熙茗究竟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怎么,久明侯,你能坐视你的权利被德千禧拿走么?” 德熙茗轻抿一笑,似乎刚才的尖锐话题并未让她有丝毫不快,只见她的指尖轻轻滑动,沿着桌面那如镜般光滑的木纹缓缓游走,就像在天平上微妙地调整着权力的重心。 “还是说,久明侯,你自认为,凭着御所之子的身份,便能永固如泰山般的地位?” 她的目光微垂,有如在默默窥探自己内心的迷茫,细长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随她的动作,玉佩在昏黄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几分淡雅的光芒。 “如今御所已经不再年轻,万一某一天,世子继位成为新的五代将军,久明侯你觉得自己依旧能够安坐上京都督的位子么?”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挑衅。她悠然抬头,目光如利剑一般,冷冽直入德寂尘的双眼,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 “毕竟,久明侯大人,您并非将军府中的嫡长子。”她顿了一下,蓦然站起身,双眸中闪烁着倔强与决绝的光芒。“在这权力的棋局上,只有胜者才能登顶,而败者唯有黯然退场。” “久明侯大人,此道理您岂不是比朕更为透彻?”她微微俯身,施了个恭敬却又不失威严的礼节。 “陛下,您叫我过来,该不是为了讥讽我。”德寂尘语气里夹杂着不信任,他缓缓站起,右手紧握成拳,力量使得指关节微微发白。 “不,你误会了。”德熙茗轻摇头,眉宇间满是诚恳,她缓慢而优雅地起身,一步步向德寂尘走近,然后停下,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想,我们可以有更重要的事情讨论。” 德寂尘嗤笑,眼神中仍旧流露出对陛下话语的怀疑:“哦?陛下,怎么,突然间开始关心微臣的前途了?这不是您的风格。” 德熙茗微笑,她伸手向前,好像是想缓和气氛,但德寂尘并未接受这个姿态,仍旧保持着戒备:“时间不多了,德寂尘。我们需要携手,共度难关。” 德寂尘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德熙茗,但他嘴角的挑衅却更加明显:“陛下,请告诉本侯,凭什么相信你?” 德熙茗步步紧逼,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决:“因为,德千禧,他是我们共同面对的大敌,上京城,是属于你我的,而非他。” 话音刚落,德寂尘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转过身,眼神里掺杂着犹豫和思索,似乎在评估德熙茗的话:“难道,陛下你也有与他不共戴天之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未曾有过的严肃。 “当然。”德熙茗坚定地回答,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他独断朝政,朕对此心存不满已久。”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决绝。 德寂尘沉默片刻,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开口说道:“那么,想要联手,总得有个条件。” 他的目光如同探究深渊,试图看透德熙茗心中的打算。德熙茗微微点头,她的眼神坦荡,显得毫无保留:“这很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精致的令牌,步履沉稳地走向德寂尘。她停在他的面前,眼神直视德寂尘,缓缓地扩张着自己的声音。 “这段时间无论德千禧找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她的话语坚定而有力,随即手中的令牌轻巧地抛向德寂尘。 德寂尘本能地伸手接住,令牌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这是通行令牌,有了这个,你可以随时进入皇宫,当然,你的手下,同样可以。” 德熙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而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如果对朕不放心,你大可随意进出皇宫,如何?”德熙茗最后的提议如同一张大网,试图将德寂尘牢牢困住。 德寂尘盯着手中的令牌,眼神复杂。他知道这是一个既危险又难得的机会,让人无法轻易决定。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德熙茗对视。“好,本侯,就信你这一次。” 他最终开口,声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 德熙茗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她知道,她与德寂尘之间的联盟虽然脆弱,却也是对抗德千禧的第一步。 第262章 初春骚动 上京城外,深夜裹挟着一片沉寂,只有偶尔的风声从树梢穿过,给这寂静的夜带来几分响动。 刘桦文带领着一众形态各异的山贼,如同夜行的豹子,悄无声息地蜷伏在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他们的目光犀利而坚定,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决定性的时刻的到来。“你们几个,一会儿跟我近点,记得保持轻手轻脚,别惊动了幕府军。” 刘桦文转过身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如同猎鹰一般,扫过身后的山贼们。 金宝,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钢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光芒:“老三,你就放心,我们肯定能办到。” 王大鹏则悄悄地凑到刘桦文的身边,表情中带着几分忐忑:“老三,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来的有些早了?天还没亮呢。” 刘桦文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坚定:“已经不早了。要知道,我们的行动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他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王大鹏的肩膀,仿佛是给予他最后的鼓励。 随后,他转头向四周望去,确定无人注意后,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示意大家准备进发。山贼们立刻收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战斗的渴望。 刘桦文轻挥右手,指挥如同影子般的山贼们行动,他们就如同饿豹般地从草丛中猛然跃出,带着疾风般的狂啸朝着静默的山下县城发起了突袭。 县城内,一轮明月挂高,但无力警醒沉睡中的百姓,直到刘桦文微抬下巴,示意开始行动,山贼们才如同释放久置的兽群般四处扩散。 他们挥舞着闪闪发亮的刀锋,一拳又一拳的猛击着木质大门,声音如同滚雷般地撕裂了夜的宁静,怒吼着“开门,开门!” 狂风中,响起了锁链哐当的颤音,被惊起的居民们被折腾的心惊胆战,一时间,县镇的气息从静寂转为惊恐。 那些闻声拿起刀剑,神色坚毅地凑到门旁的百姓,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服输的意志,而那些拖动巨石,用尽全身力气去塞住门缝的家人,则是露出了惊恐与绝望的眼神,双手死死地推着沉重的石头。 在寂静的夜晚,村中正平和沉睡之际,粗野的山贼骤然发力猛踢重门,震得铁环颤动不已。 门板吱呀作响,终在蛮力下裂开一道缝隙,突兀间倒塌,引得屋内灯火惊扰,百姓受惊,慌忙从被窝中爬起。 一名老年男子,尽管膝腿颤抖,竟拿起靠在墙角的铁锹,屏息凝视入侵者。可当山贼如狂潮涌入,老人只得放弃抵抗,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紧紧护住旁边瑟缩的妻子。 山贼们的目光如同掠食的猛禽,直逼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你有没有私藏公卿?”他们的声音透着冷酷。 那老人吞咽着恐惧,嘴唇发白,连连摇头:“好汉饶命,我们只是普通农户,哪里来的公卿。” 其中一名高个子山贼冷哼一声,举起灯笼走向屋内的柜橱,粗手翻动一番,却只见光秃秃的木板和几件破布。 挫败中的山贼回头一瞥,又翻动床铺,床单被提起,露出毫无藏处的床板。确认了空无一人,山贼队长做了个手势,令人遗憾地扬起下巴,示意他的手下退出。 山贼们随即匆忙退离了农舍,一声不响,消失回夜色当中,尘土随风,门前寂静,宛若未有人至。 手持火把的山贼头领站在人群前,森冷的目光像刀刃一样扫过每一张惊恐的面孔,冷笑着留下了威胁的话。 “哼,我们可是奉丞相之意,前来搜寻,你们识相的话,就不要私藏公卿!”他声音中满是不屑,言语间充斥着冷酷与野蛮。“否则,我们不仅会再来,而且会让你们尝到更多的恐惧!” 那火把忽地投向地面,火焰瞬间蔓延,照亮了他们丑恶的神态。山贼们如同一阵风般散开,身影在夜色下迅速消失,不留下半点声息。 天明之时,县衙门口聚集着愤怒的百姓。他们的神色各异,有的怒火中烧,有的恐惧不已。 衙门外的尘土被乱踏中蔓起,搅动了不安的心境。“县太爷,快点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我们的家园被他们这样践踏,你究竟何时才能保我们周全!” 紧随其后,另一位身披破旧斗蓬的老人,一瘸一拐地挪动着,抬起颤抖的双手,“天啊,这哪里是治安,简直比贼窝还乱!这帮山贼,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丞相之命,丞相大人是疯了么?” 他气喘吁吁,拐杖重重敲打着青石板,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县太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咱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举起拐杖,对着官邸的方向,高声呼喊,“要是让山贼们这样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散架了!” 举起苍老而颤抖的手,师爷满面忧色地走到县衙门口,驻足望着汇聚的民众,抑制着心中的焦急。 他深吸一口气,力图让声音显得坚定而安抚:“父老乡亲们,请回,县太爷,已经鞍马劳顿,奔赴上京,去面见都督大人了。” 在愤懑与不安的人群中,一位苍老百姓缓缓挪动着步伐,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中都透露出对和平生活的渴望。 老者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搭在拐杖上,点头如同敲打着心弦的鼓点,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好好好。”老眼中透出一丝光彩,“一定要让都督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而在寂静冷峻的都督府内,德寂尘端坐在雕花椅上,双手展开沉重的奏报,锐利的目光像剑一样划过字迹,一脸不屑地勾起嘴角:“嘶” 淡淡的讽刺从他薄唇中溢出。他怀疑地挑起一边眉梢,随着掌心的力道不经意抚平了奏报上的褶皱:“怎么,上京的多个县镇,都遭到了山贼的骚扰呢?” 听闻这般言论,一旁的沙余微微弓身,双手优雅地拱在胸前,他垂下眼帘,心思细腻地揣摩其言下之意,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发言的时机。 沙余偷偷瞥了一眼德寂尘的神情,故作恭顺的说道:“二爷,下官听别人说,这是丞相德千禧暗中指使的。” 第263章 这件事真不是本侯干的! 沙余略微弯腰,紧张而又胆怯地抬起头来,他的双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文卷,像是在寻求着什么支撑,试探性的询问道:“二爷,下官需要做些什么吗?” 德寂尘沉默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淡然地说出了拒绝的话:“不。”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无表情,“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沙余有些不安,他重新站直了身子,眼神中透露出难掩的担忧:“可是,山贼如此猖獗,要是真的袭击了公卿贵族,甚至亲王和陛下,我们可怎么向御所大人交差啊?” 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心中极为不安。 德寂尘却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他轻松地后倾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摆在胸前,“你见过哪个山贼,不偷不抢不放火,只是搜查一圈就走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调侃,似乎在嘲笑眼前这一切的可笑,“如此规矩的山贼,怎么可能存在嘛。” 德寂尘慢慢走到窗前,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着雕花的窗棂,他的目光穿透朦胧的晨雾,投向远处模糊的山影。他低沉地继续说道:“只怕,这些横行乡里的家伙,只不过是打着山贼的旗号,他们的行径太过异常。” 他轻轻弹开窗棂上凝结的露珠,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飘飘地说:“他们搜查公卿宅邸,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要陷害德千禧。” 他挪动了一下站姿,手腕轻转,扇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德千禧当丞相的日子还没多久,这桩乱局,就由他出力解决。” 他顿了顿,再次望向窗外,眸子里闪过一丝揣测:“我们不妨置身事外,用旁观者的姿态,看他如何应对。”德寂尘脸上的轻蔑越发明显,他的声音低沉而戏谑:“本侯倒是很期待,那位东海郡王德千禧,该如何收场。” 沙余一直站在一旁,谨慎地观察着德寂尘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不时涌现出自信和权谋交织的光芒。 他见德寂尘似乎陷入了深思,于是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多问。他轻轻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守在德寂尘身侧,眼神时而忧虑,时而犹豫,显得有些无措。 此刻,曹诺站在都督府门外,耳边响起德寂尘的话语如同冬日里寒风的呢喃,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小屋,稳落纸上的毛笔被他笃定的手稳稳握住,继续给德白洺暗中写着信。 每个字如射出的箭,向德白洺禀明了这一情况,告密的文札随后被他严密封封,墨迹未干便匆忙寄出。 不久之后,德千禧同样知道了这件事。他坐在案桌前,手指无意地敲击着硬木,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沉思道:“啧,这帮山贼,到底是奉了谁的指示呢?” 他双目微闭,又突然睁开,掠过一丝耀眼的锐气,“为何要栽赃陷害本王呢?” 他的目光如寒星,一瞬不瞬地看向一旁的红枫,“红枫,我们走。” 身体已然起身,似箭离弦。红枫见状,连忙追问:“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德千禧两手一拍,起身之际掸落身上的尘埃,“去找德寂尘。” 他拿起扇子,扇面轻颤,展露了短暂的古怪图案,面露不悦,沉声断言:“本王要当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东海郡王,你这话是何意?” 德寂尘一边轻轻地扇动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不以为然地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摊开双手,无奈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难道,在你心中,这些肆虐乡里的山贼,全部都是在本侯的授意之下?” 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态,显得格外自在。德千禧却是脸色一沉,目光如刀,不屑一笑,冷冷回敬: “久明侯,你在这件事上的淡定,实在令人佩服。本王哪里敢妄加猜测,只是,上京的县镇连番遭遇灾难,你却丝毫无动于衷,实在令人疑窦丛生。” 他站得笔直,一言一顿地把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地上,充满了责问的力量。“你说什么?那你请再明说一遍!” 德寂尘一听,不禁大怒,沉着脸坐起身来,斜视着对方。他猛地伸手一拍桌面,轰然巨响之下,所有书卷笔砚皆弹跳起来,砰然声响在室内回荡。 “本侯在此明言,本侯与那群山贼毫无关联!倘若你有所疑问,不妨亲自带兵出征,生擒山贼,自问真相!” 他双目如电,咬牙切齿地宣告。 每个字里都藏着凛冽的风霜,“要是查得这事有本侯的一丝参与,本侯立即辞去官职,至父王面前,自行请罪!” 语气中尽是斩钉截铁之意,随后他拂袖而起,正色直视德千禧,身姿在窗边的光影中昭示着决绝的态度。 “但是,这件事,若是与本侯无关,那么,本侯定要在父王面前,将你弹劾到底!” 德寂尘怒斥着,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德千禧,眼神中喷发出愤慨的火焰。 “久明侯,别急嘛,冷静冷静。”德千禧伸出手掌,轻轻推开德寂尘逼近的身躯,眉头一抬,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在其中。“既然这件事,真不是你指使的,那咱们一起,去调查调查呗。”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彷佛在思考对策。 “你想借兵?”德寂尘紧接着反驳,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是丞相,怎么调查,本侯不管。” 他随即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摇晃着,蔑视之意浓厚。“不过,你休想调走本侯的一兵一卒,本侯也要有公务处理,忙得很!” 他扇子轻展,每一次舒展都像是在打断德千禧的下一个想法。他继续发力道,声音强势而有力:“没什么事的话,请回,本侯还要面见县令们呢,这几天,他们可都是怨声载道的,本侯还要对百姓们进行安抚呢。” 德寂尘转过身,迈开大步走向房门,开门的瞬间,没有回头,淡淡地抛下了最后一句话。 第264章 请丞相辞职 德千禧无奈地摇了摇头,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挪动,他缓缓抬起眼眸,那目光中既透露出疲惫也带着坚决,一把抓住忠诚的红枫的肩膀,重重拍了拍后,领着他快步离开了都督府。 红枫紧随其后,步伐间揉了揉被主人拍过的肩膀,便见到德千禧一脸深思,仿佛心事重重。 红枫眉头微皱,一边与主人并肩行走,一边犹豫地颤声说道:“殿下,我怎么觉得,这个久明侯,今天的态度很奇怪呢?” 德千禧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红枫那担忧的双眼,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坚定:“他要是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本王这就去找御所大人谢罪!” 他的手紧握成拳,那力道把指关节捏得发白,显出内心的冲突与挣扎。“只是,本王没有证据,他又是御所之子,实在是没有办法。” 德千禧的拳头不自觉地轻轻敲在身边的长墙上,沙石微尘随即被惊起,拖曳着寂寞的画卷在空中飘散。 他低头看向脚下尘土飞扬的青石路,心如死灰,轻叹一声后,再抬头朝着高悬的天空,目光似乎穿过那层层叠叠的白云,想要寻找答案。 “现在,本王就等等看,看看朝中公卿,与陛下,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伸手指向夹杂着泥土气息的风,仿佛在触摸那股难以捉摸的浮动气息。 “如果,上京城真的容不下你我,本王定会带着你,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刻都不停留。”德千禧转回身向红枫,目光中渗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红枫深情地望着他的主人,缓缓点头,“殿下,不管您走到哪,我都会追随您。” 听到这话,德千禧心头一暖,他微微颔首作答,“谢谢你,红枫。” 红枫的忠诚有如山岳坚定,而德千禧的眼中凝聚了一股坚韧之意,决心不改。 这位一心为政的东海郡王,总是一身正气,不曾在黑暗的权力斗争中沾染污垢,自是惹怒了那些权力的游戏者。 公卿们眼中满是计较,暗中勾结,朝堂之上的不满和嫉妒像阴云一样在他们心头密布。 几天后,例行举办朝会,德千禧穿过宫门,迎着朝阳,步入了光辉灿烂的金銮殿。 在那儿,德熙茗已经整装待发,她那锦缎般华丽的龙袍映衬着他的皇权尊严。 德千禧径直向前,到达宝座前,庄重地拱手一礼,但刚落下之际,宫殿后方传来了一声骤然的呼吁。那是行敏亲王德戎级,声音洪亮而坚定:“陛下,臣有本要奏!” 德千禧的眼神尖锐如刀,他缓缓回头,目光如炬地刺穿着对方的虚荣心,“行敏亲王,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声音冷静而又充满威严,宛如寒冬中的狂风,透过大殿的华丽装饰直切要害。 德戎级,身着流云织锦的王袍,昂首挺胸,自信溢于言表,“哼,本王是女皇之臣,可不是什么丞相的家奴!”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墨玉扳指,发出清脆的响声,步履坚定地上前一步,每一步都仿佛在心灵上重重地敲打。 他狠狠地瞪了德千禧一眼,“你没资格听本王的奏报。”他的声音充满了藐视和不屑,如同猛兽嘶吼,回荡在金銮殿上空。 德戎级随即转身,他的肩膀线条分明,摆脱了德千禧的目光,他看向德熙茗,坐在宝座上的君王,脸上的肃然给早已经烈焰般燎原的心情再加了一层霜。 他的下巴微抬,沉声道:“陛下,丞相大人独断专权,做事激进,致使周围县镇,陷入一片混乱,人民怨声载道。” 话语中布满了强有力的指控和不可辩驳的信念。“如此局面,都是德千禧一个人造成的”,他的声音宛如泼出的冷水,在殿内砸出碎裂的回音,“臣叩请陛下,即刻罢免德千禧,命他隐居!” 话未说完,他就将怀中紧握已久的奏折举过头顶,印着朱砂大印的奏折在金光闪烁的殿堂内显得格外刺眼,双膝跪下,声音强硬而响亮,那姿态表达了他无上的忠诚和难以动摇的决心。 “大胆!”德千禧的声音犹如寒风刮过战场,他的面色瞬间冷肃下来,猛地掀起身后的蟒袍盖在椅子上,一步步走向行敏亲王,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射向德戎级。 他右手突然挥出,手指直指对方的面孔,“你竟敢如此污蔑本王,本王可是御所大人亲自任命的丞相,岂是你可以玷污的!” 说罢,德千禧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四周,那眼神似要洞悉所有人的心思,然后看向殿外的远方,“你如此口出狂言,是不是想谋反?” 他突然高声下令,“来人啊,把他带下去,严加审讯!” 话音刚落,几名御卫犹如饿虎扑食一样冲向德戎级。 而此时,“陛下,臣附议!”汝南郡公德学武挥动手中的奏折,塌膝而跪,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似是在等待陛下的回应。 汝南郡公跪下的瞬间,庆允亲王德重云同样紧随其后,也是跪在德学武的身侧,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是如此。 德千禧见状,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缓缓地点起头,眼中的锋芒一闪即逝,“好,好啊,这么搞是,来来来,谁还想让本王辞任丞相,不妨站出来。” 话音刚落,宗位沉重的脚步声随之响起,一排排身着朝服的公卿由稳重转为急促,他们于众目睽睽之下,犹如风中落叶般纷纷出列。 每个人动作麻利,手中紧握着象征忠诚与请|愿的奏折,仿佛举起了命运的利剑,礼貌却坚定地跪倒在行敏亲王德戎级的厚重阴影之下。 德熙茗闷闷地打出哈欠,随意地伸展手腕,仿佛在演出中观看微不足道的插曲,但目中闪过片刻的狡黠,那眼神徘徊在潮水般变化的人群和静立不语的德千禧之间。 她那一丝丝掩饰不住的戏谑,漫无边际地洒向混乱的金銮殿。 此时,德千禧的面色沉得可怕,宛如深海中压抑的岩浆一触即发,脸上的每一丝血色被情绪激荡成苍白的愤怒。 双拳紧握,青筋在额头上突起,他的内心反复唱响不解的苦涩,与对于成就的无言诉求交织在一起。 德千禧此刻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他不明白,自己一心治理上京、治理朝廷,明明让上京变得很繁荣昌盛了,却还是遭了这些公卿的忌。 他愤然反驳,声音中带着戏谑与讽刺的味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朝臣,也只不过是夜郎自大的蛀虫罢了!” 瞥了眼跪众的背影,德千禧冷笑着挥手下令,“来人,将这些自作聪明,而又无知短视的家伙带离朝堂!” 声音尚未落地,他转身冲向金銮殿边的侍卫,一把夺过剑,自发地向奏折众人的方向挥去。“本王是御所钦点的丞相,竟敢忤逆御所之意!” 他随后将手中的剑重重插在殿中央的地砖缝中,“本王这就上表御所大人,这个丞相,本王到底该不该做,就由他老人家来定夺!你们,没资格!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本王抓走!” 第265章 你休想 德千禧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他的命令坚定而有力,随着他一声令下,皇宫内的士卒们如同潮水般涌出,他们手持长枪,步伐稳健而有序,缓缓进入大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德熙茗的反应迅速而激烈,她突然从宝座上站起身,动作中带着一股不容挑战的威严。她的手指直指德千禧,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可置信:“你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仿佛在质疑德千禧的忠诚和胆量。 德千禧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德熙茗,他的表情中带着愤怒和失望:“陛下,难道就连您也要袒护他们么?!”他的声音高昂,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德熙茗的责备,似乎在指责她的不公和偏袒。 德熙茗的目光阴沉,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种冷静和坚定,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朕可不知道什么叫袒护。”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权力的坚持和对规则的尊重,她的心里清楚,作为女皇,大律天子,她必须维护自己权威和朝臣的尊严。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只知道,你一个丞相,没资格抓走朕的臣子们!” 德熙茗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德千禧行为的否定和对自己权力的肯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挑战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德千禧,她不会容忍任何对她权威的挑战。 行敏亲王德戎极的动作迅速而充满力量,他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如炬,愤怒地射向德千禧,声音洪亮而坚定: “陛下说得对,我们是天子之臣,只效忠于天子和御所,你一个丞相,没资格也没有权力抓我们!” 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慨和不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怒吼。 德学武紧随其后,他的声音加入了这场声讨的合唱,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屈:“就是,该离开的人,是你!”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千禧的蔑视和对当前局势的不满,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煽动,似乎在鼓励周围的朝臣们加入这场反抗。 金銮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热烈,朝臣们熙熙攘攘,群情激愤。他们的叫嚣声此起彼伏,纷纷要求德千禧退下、辞任、谢罪。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压力,冲击着德千禧的心理防线。 德千禧站在原地,他的双拳不自觉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愤怒。他的面色铁青,额头上隐隐可见汗珠,这是他情绪激动的外在表现。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无奈和焦虑,他明白,面对这些群情激昂的朝臣,单纯的武力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任何过激的行动都可能加剧当前的混乱。 德千禧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他在快速地权衡着局势,思考着如何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寻找一个既能保全面子又能稳定局势的解决办法。他的目光在朝臣们之间扫过,寻找着可能的盟友或是解决问题的线索。 然而,朝臣们的愤怒如同熊熊烈火,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他们的面孔上写满了对德千禧的不满和指责。在这一刻,德千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他的心中涌起了一丝绝望,如同寒冬中的一缕冷风,刺骨而凄凉。 良平亲王德熙元,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局势,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德千禧。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关切,只有德千禧能够听到:“丞相大人,您还是先避一避。不然,恐有祸事发生。”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忧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不测。 德千禧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僵硬,面色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接受。他的袖子轻轻一拂,这个动作中带着一种决绝和失望,随后他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和沉重。 德千禧的步伐虽然坚定,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次的退让不是失败,而是一种策略,一种为了长远考虑的暂时隐忍。 他的内心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找到新的出路,如何在未来重新站稳脚跟。他的离去,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德千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德熙元的目光随之放松,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平静的弧线,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安抚的意味:“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既然丞相大人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先冷静些。” 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试图平息朝臣们激动的情绪。 德戎极的目光在德熙元挥手的瞬间扫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认同所取代。他连连点头,表示对德熙元话语的支持:“既然良平亲王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不要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我反省,也透露出对德熙元的尊重。 随后,德戎极转向德熙茗,他的动作恭敬而庄重,拱手拜道:“接下来,一切安排,就请陛下明示。” 他的姿态表明了对德熙茗权威的承认和对接下来行动的期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德熙茗决策的信任,同时也有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稳定局势的渴望。 德熙茗的头颅轻轻点动,她的动作虽小,却透露出一种从容的权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亮,那是一种对当前局势掌控的自信。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朝臣,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她的决意和对臣子们信任的回应。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龙椅的扶手,那细腻的触感和龙椅的威严似乎给了她额外的力量和信心。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既然诸卿如此期盼朕称政。” 她的话语中既有对臣子们意愿的尊重,也有一种作为君主的担当和责任感。她的心里明白,这一刻的到来是她权力巩固的关键时刻,她的决策将直接影响到朝廷的未来和她个人的统治地位。 德熙茗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朕,就满足你们。” 她的这句话如同一锤定音,为这场朝堂上的争议画上了句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光芒,表明了她已经做好了领导朝廷、称政决断的准备。 在场的朝臣们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君王之气,纷纷低下了头,表示对女皇决定的服从和支持。 第266章 这都在御所的预料之中 德千禧的心情如同这府邸一般,沉闷而又封闭,他的郑重动作,紧闭府门,就如同将自己孤独的心关在了这无声的领地内。 日复一日,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似乎在无言中诉说着心头的愤懑与不甘。 那遭遇背叛的辛酸,像是一杯难以下咽的苦酒,在他心头回荡。 而几天后,曹诺却是抱着希冀,推开了这府邸的大门,触动了这静谧的空间。 在这傍晚微微发黄的余晖下,曹诺踏步进入府内,走在这回响着他坚定脚步声的长廊上。 “曹大人,你来找本王,有何贵干啊?”德千禧缓缓起身,目光凝视曹诺而问。他的手微微颤抖而握起酒杯,用力过猛,以至于指关节泛白。 一口酒下肚,酒液沿喉咙滑落,带起一阵焦烈之味,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又强作镇定。 “丞相大人,看来,这次不好收场啊。”曹诺无奈一笑,声音中带有一丝黯然与深意,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摇头,语气里是对德千禧当前困境的同情。 德千禧的眼帘低垂,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曹大人,若有何事,不妨直言。没猜错的话,是御所大人托您来见本王的。” 曹诺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东海郡王果然名不虚传,您的直觉真是敏锐。”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敬意,同时也不乏轻松的调侃。 曹诺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轻轻捏着一封密封的信件,动作优雅而缓慢,宛如一位高明的魔术师在展示他的绝活。 他将信递向德千禧,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这是御所大人的密信,请您过目。” 德千禧接过信件,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的蜡封,感受着其下隐藏的信息。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德白洺那熟悉的字迹上,每一个字都像是跳动的音符,在他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看到信纸背后的深意。 德千禧的眉头微微一挑,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仿佛在寻找曹诺话语中的每一个细微的线索:“所以说,最近发生的种种,御所大人,都了如指掌?”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似乎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曹诺的头轻轻点动,他的动作沉稳而缓慢,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有分量:“东海郡王,您所言极是,御所大人对这些事,自然是了然于心。” 德千禧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那么,栽赃本王,挑拨群臣,也是出自御所大人的授意?”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似乎在认真地寻求一个答案。 曹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东海郡王,您真是幽默风趣。御所大人怎会做出有损于您名誉之事?这对他来说,又有何益处呢?”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御所大人的忠诚和对德千禧的尊重,同时也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曹诺的叹息似乎携带着沉重的预感,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你触犯了女皇的忌讳,被朝廷边缘化,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局势的了然,以及对德千禧命运的同情。 德千禧的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那么,这一切,也都在御所大人的预料之中?”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对于德白洺的深谋远虑感到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所遭遇的困境,竟然早已被人预见。 曹诺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沉稳: “并非如此。当初,御所大人任命您为丞相,本意是想考验您的才干。他深知,您的抱负远非一个丞相之位所能局限。如今,御所大人,应该已经从您的所作所为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德千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御所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的笑中既有对御所大人算计的佩服,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无奈接受。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权力斗争的疲惫,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忧虑。 德千禧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这似乎反映了他内心的犹豫和不安:“这么说,本王只能辞去丞相之位,按照信上的指示,远赴玄菟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迟疑,似乎在权衡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曹诺的头轻轻摇动,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平静而坚定的态度:“东海郡王,这并非辞任,而是您的舞台不应仅限于此。”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温和的鼓励,似乎在告诉德千禧,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他。 曹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无论怎样,您若是继续留在上京,恐怕真的难以发挥您真正的才华。”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德千禧潜力的认可和期待。 德千禧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他缓缓点头,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好,好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释然和决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可避免的选择。他的动作和表情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对挑战的无畏。 德千禧的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决然,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本王,这就向朝廷递交辞呈。”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洁白的信纸,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信纸在他手中轻轻展开,如同即将展翅的白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即将离开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只是,本王即便到了玄菟,也要见一见御所大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手中的扇子轻轻挥动,似乎在驱散心中的无奈:“如此算计本王,本王可吃不消啊。” 曹诺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意:“那是自然,东海郡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德千禧的尊重和信任:“想必御所大人,也会好好的重用您。”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肯定,似乎已经看到了德千禧在新的舞台上扬名立万的场景。 第267章 终于走了 次日一早,宗宇凌以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轻盈的步伐打开了甘露殿的重重大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晨露味道。 他急匆匆地穿过宽阔的殿堂,脚步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和疑虑,双手紧握着一份看似平常却异常重要的辞呈。 来到德熙茗的面前,宗宇凌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中满是忧心忡忡的光芒。 他将手中紧握的辞呈递到德熙茗的手上,声音略显哽咽地禀报道:“陛下,东海王府,已经空无一人了。”这句话里包含着太多的无奈与不舍,仿佛在告别一个时代。 然而,德千禧纵然爱民正直,却站在了德熙茗的对立面,为了复兴朝廷,他不能留在这里。 德熙茗接过辞呈,指尖微微颤抖地解开封印,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她缓缓展开辞呈,目光一行行地扫过那熟悉又遥远的字迹,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她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想不到,德千禧,居然这么容易就离开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情感,似乎在回忆着德千禧的种种,同时也在感叹着政治的残酷与无情。 德熙茗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纸辞呈,仿佛想要从中感受到德千禧的最后一丝意志。她的眼神逐渐沉思,低声继续说:“朕把他逼走的,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这话中带着对过去决策的反思,也许在那一刻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宗宇凌站在一旁,他能感受到德熙茗心中的波动,于是默默地低下头,不敢打扰。殿内一时间陷入深深的沉默,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德熙茗放下手中的辞呈,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心中的纷乱。 最后,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同时心底却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恐惧未来的不确定,也恐惧自己的决定会给王朝带来怎样的改变。这一刻,德熙茗深刻地体会到了作为一国之君的孤独与重负。 “宗宇凌,那德寂尘最近有什么反应?” 德熙茗站在窗前,声音平静却透着淡淡的忧虑。 宗宇凌翻开手中的情报卷宗,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回陛下的话,自德千禧一事之后,久明侯似乎每日都笑容满面,频频宴请群臣。” 他对着陛下微微一躬身,眼神始终沉稳如水,“似是无人可以与之抗衡,喜形于色。” 德熙茗转过身来,望着宗宇凌沉静而深邃的眸子,“可就他一人而言,怕是早就盘算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语罢,她缓步走到一张绘有大江山图的屏风前,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仿佛在陈列着天下的众生百态。 宗宇凌眼神闪过一丝明悟,“久明侯一直隐忍不发,常在不经意间使出诡计。” 他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案桌边缘,“如今德千禧不在,必定心生他志,有所动作。” 德熙茗抿了一口茶,轻轻地吐出每个字, “德寂尘若真以为这上京城的朝廷可以任他驱策,那他可就愚蠢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抺淡淡的苦笑,“德寂尘,他若不明白朕之用心,便让他在喜悦中自食其果。” 宗宇凌沉声附和:“久明侯虽聪明,但终究少了分对陛下的敬畏”,他低首,继续道,“陛下驾驭朝堂稳重娴熟,自不容有疏漏之地。” 德熙茗皱了皱眉,眼中的冷光闪过,“固然,他既然妄自尊大,朕就给他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看他还敢不敢轻视朕的朝堂。” 宗宇凌朗声应允,“臣领命,将一切安排得妥帖无误。” 德熙茗微微颔首,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京城是朕的,朕怎会轻易地让他成为第二个德千禧呢?” 当德熙茗的目光落在宗宇凌身上,他脸上闪过一丝坚决,点了点头,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德熙茗缓缓站起身,她淡然的手指轻抚着龙袍的金丝边缘,将华美的衣摆轻轻披在肩后。她目光如深潭,饱含着沉思的光泽,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碧空,似乎在追寻着什么遥远的未知。 “宗宇凌,”她终于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轻声召唤而不失威严。 宗宇凌立马整理好衣冠,昂首挺胸地踏上台阶,向德熙茗深鞠一躬,“臣在。” 德熙茗步履从容地朝他走来,手中拿着一枚玉佩,那是德宗家的信物,代表着不可撼动的权威和授予使命的重托。 “麻烦你去一趟久明侯府,”她递过玉佩,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双眼闪烁着斟酌的光芒,“将德寂尘叫到养心殿。” 宗宇凌接过那玉佩,仿佛感受到上面流动的皇家威仪,连忙点头应诺,“遵命,陛下。” 他转过身,步伐沉稳地走出了房间。德熙茗回到座位,颓然坐下,两手交握成拳,放在唇边沉思,“新丞相的人选,就由朕与他一起商议。”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德熙茗孤影独坐,脑海中不断闪过官员们的面孔和口碑,心中衡量着每一个可能的选择和后果。 时光流转,宗宇凌终于带着德寂尘归来,两人谨慎地走进了养心殿。 德熙茗望着德寂尘,眼神坚定而深邃,过了数个时辰,“行敏亲王德戎级,适合做新丞相。”她最终定下了心中的计划。 德寂尘颔首表示认同,深知这一决定影响深远,他提笔疾书,草拟起篇章欲以直报御所德白洺。 他们的目光交汇,共同考虑着朝廷乃至整个上京城的未来。 曹诺被召至德寂尘的面前,德寂尘将奏章递给他,低声道,“递交给玄菟的使者。” 曹诺躬身接过这份沉甸甸的职责,“是,久明侯大人。” 他退出都督府,径直前往驿站处,将此信件亲手交到前往玄菟使者的手中,心中充满使命与忧思,要以此请示德白洺。 外朝的官员们对新任丞相的人选议论纷纷,无人知晓他们的女皇和久明侯究竟有何深意。 然而,一天后,一名气喘吁吁的玄菟将军府使者,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木匣子,踏着急促的步伐疾速穿过上京城的喧嚣街道,直奔德熙茗的宫殿。 他的额头上滚落着密密麻麻的汗珠,每一步落地都似乎在表达着紧迫的急切,仿佛手中木匣子里装载着整个天下变幻的秘密。 到了宫门外,使者一膝跪地,涌动的人潮中仿佛他独自一人,抬头对守卫紧急嘶吼:“速速通报,本使者奉御所之令,有要事需即刻面见德熙茗陛下!” 第268章 朕绝不会屈服 德熙茗坐于温香散发的养心殿内,指尖轻轻触碰着桌边的碧玉器,她轻柔地抬起手,细细端详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杯,杯内盛着的琼浆微微泛起馥郁的香气。 翠眉微蹙,她的眼眸深邃,像是秋日湖面,清澈且能透视人心。 她低声自问,声音里掺杂了不可思议与疑惑,“不可能啊,久明侯和朕的奏章,昨天才被带走,难道今天就有答复了?”她的问语如同从深山传来的回声,萦绕在寂静的殿内。 宗宇凌,一直屹立在台下,神色恭敬,他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双手交叉摆放于衣前,微微弯腰表达着对皇上的至高敬意。 “陛下,臣觉得,应该不是这件事。” 德熙茗轻盈地倚向前方,她的身姿宛如仙子般娴雅,双手如白玉般缓缓降落,恰似演奏无声乐章的指挥。 凤目斜瞥,目光穿透宗宇凌的恭顺外表,直探内心深处:“你的意思是说,是别的事情?” 宗宇凌微微颔首,他的面具似的庄重容貌下,汹涌澎湃的思绪被他僵硬的嘴唇局限,沉声道:“陛下,使者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要召进来吗?” 德熙茗深吸了一口气,紧随其后呼吸的轻响在空旷的殿堂内形成微妙的回音,她的指尖在宝座扶手上起舞,如落叶在秋风中轻扬,衣摆上金边的龙袍随她身体的移动而轻微颤动:“那就让他进来见朕。” 德熙茗挥了挥手,宣下旨意,金甲卫士侧开,让出一条通道。使者紧握着木匣子的提环,步履沉稳,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朝臣的心上。 他靠近宝座,微微俯身,轻轻将木匣子放置在地砖上,然后挺胸收腹,双手交叉于腹前,恭敬地跪下磕头。“臣乃御舍人吴峰,奉御所大人之命,将此物献与陛下。” 他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殿堂中回荡着。 德熙茗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锁定那不起眼的木匣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微挑着柳叶般的眉毛,语调轻缓而带着权威,“朕问你,这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吴峰端正站立,不敢直视坐在高位上的德熙茗,只是鞠了个躬,竖起耳朵聆听。他平复了呼吸,降低声音,语气充满了肃穆,“回禀陛下,此乃金帐汗国国王雅儿林的头颅。” “什么?!”宗宇凌的嗓音中夹带着震惊,眼神在木匣子及德熙茗之间徘徊,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德熙茗紧握右手成拳,手腕上的青筋隐隐显露,这分明是德白洺未经探询便自作主张的威胁,他这是何意?内心的怒火如幽深地底的火山,滚热难耐,却在理智的压制下尚未爆发。 面对眼前的木匣子,她的心湖莫名掀起波澜,顿时明白,德白洺此举无疑是在警告她:万万不可越雷池一步。 然而,她精致的面庞上依然保持着贵族的风范,那绝美的微笑掩饰住内心的暴风骤雨,她的声音平静且携带着王者的威严:“既然御所大人将如此战利品献于朕,朕若是拒绝,岂不是太扫兴了。” 她的目光在底下众人的脸上扫过,隐藏着的锋芒足以令在场之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随着挥手的动作,她的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复杂难解。这份来自玄菟的礼物犹如钢铁般冰冷,传递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随着木匣子被夺走的声音,她似乎也听到了上京城权力斗争铁幕的低沉拉响。 沈梓菱低着头,垂眸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德熙茗的不喜,便立即应下了命令,知道自己此刻最好的表现就是效忠周全。 当吴峰的目光落在德熙茗恬静的面庞上时,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服。她那波澜不惊的态度,令他不禁伸手摩挲着下巴,眼中的敬意如满月之夜般清晰可见。 他以为她会露出惊恐之色,却见她只是微微挑眉,沉稳如稻田中沉着的稻草人。 “那么,吴峰吴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德熙茗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动,如同平静湖面的水声。 吴峰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竖起掌心对着德熙茗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轻轻摇头,表示除此之外并无他事。 “除此之外,御所大人嘱托微臣,告诉您,一定要好好珍视这件礼物。”吴峰的嗓音平和,但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恰似从心底流露出的真挚。 德熙茗然没有任何犹豫,用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似是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回去告诉御所大人,朕,一定好好珍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犹如执掌天下的帝王,淡淡的话语却露出铁血果决。 月色朦胧下的甘露殿笼罩在一股阴沉氛围中,德熙茗身姿挺拔地立于宽阔的红木桌旁,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映照在她紧绷的脸庞。 她注视着那静静躺在桌上的木匣子,琥珀色的眼眸中暗涌着怒火。伸出修长且颤抖的手,她缓缓地将木匣子抬起,紧张的气息蔓延至整个房间。 然后,在一声愤怒的低吼中,德熙茗猛力地将匣子向大理石地面摔去,那木质匣盖上的精致雕花在冲击中分崩离析,露出里面的骇人秘密。 匣子咣当作响,坚固的木板居然没能破损,而那颗事关王权的象征——雅儿林的头骨,却从容器中滚落,带着不甘的轰响回响在无人的殿堂内。 德熙茗稚嫩的面容上掠过一抹悲凉,她愤怒地抨击着空气中的无形敌人:“德白洺,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朕屈服么?!” 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入,使得她的怒声更添几分刺骨。她收回目光,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太小看朕了!朕,绝不会和雅儿林,一个下场,你记住了,德白洺老贼!” 她这般自言自语,绵绵的语气中带着坚定的誓言。怒火渐歇,德熙茗垂眸一瞥那失去生命的头骨,以及零乱在地的木片,沉默了片刻。 她蹲下身形,小心翼翼地拣起颅骨,如同捧起一个无重的梦魇,决绝地将它重新装进了木匣。 随后,她起身,走到墙边,将木匣子挂在一根已经预备好的铜钉上,每一步都显得徐缓而有力。 望着墙上新添的陈列,德熙茗咬紧红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她细腻的脸上流转,她对着匣子发誓:“这将是你给予朕最后的警示——朕必将牢记。” 她冷冷地将匣子视为敌人的象征,然而,这也是她使自己坚强不屈的提醒。 第269章 德寂然的不满 上京城的大将军府内,西阁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德白洺端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他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毒光芒。 他的手掌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那是德熙茗寄给他的,信件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痛着他的心。 德寂然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他的身姿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在等待着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寂然,孤知道,这东西不是你向女皇索取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愤怒。 德白洺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向德寂然:“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早早的和孤说明这件事?你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质疑和不满,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德寂然的心上。 德寂然的喉结滚动,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父亲大人儿臣儿臣觉得,这只是女皇一厢情愿,不会引起大的风波。” 他的话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力和辩解,似乎在试图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在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站稳脚跟的理由。 德白洺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人心:“不会引起风波?”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体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整个西阁的气氛瞬间凝固。 “这么说的话,如果孤一直没有察觉,你就打算将这封信永远隐瞒下去?”德白洺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德寂然的心上。 德寂然的头低垂,他的嘴唇紧抿,不敢再吐露一个字。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将会是德白洺的怒火。 德白洺的手掌紧紧攥着那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几步跨到德寂然面前,动作迅速而猛烈。 他的右手,布满岁月的痕迹,带着愤怒的力量,扬起,然后狠狠地落在德寂然的脸颊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这个蠢蛋!”德白洺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失望,他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无法遏制。不解气的他,紧接着抬起脚,用尽全力将德寂然踹倒在地,木质的地板在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回响。 “若是不能及时掐灭女皇谋反的苗头,终有一日她会把我们全家都杀光!”德白洺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 “你难道不明白么,蠢蛋!”他的声音在西阁内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德白洺的怒气并未因此平息,他再次举起拳头,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力量,狠狠地砸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德寂然的腹部。 每一击都像是在宣泄着他对儿子的失望,对局势的无力感,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德白洺的手掌刚刚抬起,准备再次施以惩罚,却突然被德寂然的动作打断。 德寂然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德白洺的胳膊,他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和恳求:“父亲大人,请您息怒!”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德白洺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反而更加炽烈。他用力地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推搡着德寂然,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你这个死崽子,还敢跟老子顶嘴!” 他的手掌用力,试图摆脱德寂然的抓握,“你给老子松开,松开!” 德寂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和崩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绝:“父亲大人!您要是真的讨厌寂然,就废了寂然的世子位!”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自我放逐,似乎在这一刻,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和尊严。 德寂然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孩儿,不适合当大律的君王,寂尘能力强,身体健壮,更适合当大将军!”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我牺牲的勇气,他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家族的未来和父亲的期望。 德白洺听到这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德寂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怒火在这一刻似乎被一种深深的震撼所取代。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思索,似乎在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儿子,重新思考着家族的未来和自己的选择。 德白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你说什么,废了你的世子位?” 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德寂然,仿佛在寻找着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微微抽搐,似乎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德寂然的动作迅速而绝望,他猛地低下了头,仿佛在逃避父亲的目光,也像是在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对不起,父亲大人,孩儿愚笨,实在不如先王们,愧对世子位!”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力感,头低得更深,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言毕,德寂然的情感终于决堤,他顿时泣不成声,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地,与沉默的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德白洺感到一阵眩晕,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颠覆了。他伸出手,扶着光滑的案桌,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手指颤抖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还是颤颤巍巍地坐回了椅子上。 这一刻,德白洺的内心充满了失落和失望,他无法相信,自己多年来精心培育的继承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打击自己。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楚,对德寂然的期望和信任似乎在一瞬间崩塌。 过了许久,德白洺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再次看向德寂然,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失落和不解:“怎么,你不想当大将军吗?”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探寻和期待,似乎在等待着德寂然给出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第270章 应该效仿宣王了 德寂然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步履蹒跚地走向德白洺。手颤抖着,他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颊,那里仍然残留着被打的刺痛。 “父亲大人,您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决策事情。”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您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儿的意见。”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声音透着哽咽。 德寂然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宽大的袍袖,“孩儿从小,就被您严加教育。” 他垂下了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与忧虑。“但凡孩儿有一点错,”德寂然举起手臂,模仿了一个挥拳的动作,“您就拳脚相向,从来不听孩儿解释。”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略微后退一步,脱力般地颓靠在近旁的一根柱子上。眼神黯淡,带有几分绝望,“孩儿虽然口齿不清,可也是人啊,父亲大人!” 德寂然抬起头,努力对上德白洺的目光,尽管眼里满是泪水。“当您总是拿孩儿与先王比较的时候,”他摊开双手,若有所示,“您知道孩儿内心多么难受么?”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突突跳动的胸膛泄露了他的焦虑。“这世子位,”手指紧紧掐进掌心,“对孩儿来说,就是个负担,孩儿,不想被这个位置,拘禁一辈子啊!” 他的声音尽管颤抖,却透出了一股决然。最后一次,他气势汹汹地举起头,直视着德白洺,举起双手作为终结的表示,“请父亲大人,另立世子。” “你说的容易。”德白洺压抑着怒气,嘴唇紧抿成一直线,“可是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疲惫之色。 德白洺双手背负,漫步在阴影斑驳的厅堂里,低声继续说道:“孤若是真的废了你,必然会有人以祖宗之法为借口,以此来对抗孤。”语气中透露出无可奈何的悲哀。 他慢慢转头,目光尖锐地盯着德寂然:“到时候,他们会以寂尘登位不正为由,图谋不轨,然后,朝堂上合纵连横,幕府就会彻底分裂,败向昭然。” 他顿了顿,凝视着儿子那一脸的无知与固执。忽然间,他像被激怒的狮子,猛地从华贵的座椅上站起身:“你难道,就真的希望,我们一家,被乱臣贼子,彻底屠戮殆尽么?” 怒火使得他的声音沙哑,犹如冬日里的寒风。德白洺迈步走到德寂然面前,沉重地拍下他的肩膀:“孤时常栽培你,不过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位仁明的君王,可你哎” 似乎是思及儿子未曾领会他的良苦用心,他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他苦笑着,举起儿子的下巴:“你也是父亲,有没有想过洛梦、洛夏么?你自己都如此偏执独行,若有一日,寂尘登上大位,他们的日子还有安宁可言么?” 眼神忽而变得锐利,他猛然抓起德寂然的衣襟:“你怎么,就这么自私!” “父亲大人,孩儿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再是您怀中的幼儿!”德寂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神冷冽且坚定,直直地盯向他父亲那苍老而深邃的面容, “孩儿在这里恳求您,放手让孩儿自己决定未来的道路!”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张信吉快步走了进来,眼见这父子二人正僵持不下,他轻轻行了一礼后,连忙跑到德白洺的面前,试图用稳重的声音缓和气氛:“御所大人,请您消消气。” 不待他话落,便转身看向德寂然,试图用双手轻柔地挽住他的胳膊,声音温和但坚定:“世子大人,御所年事已高,还请您稍稍忍耐,不要和御所大人拌嘴啊!” 然而,德寂然似被激怒,猛地挣脱开张信吉的双手,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怒质问:“用你管!”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眼神更加冰冷,轻蔑地看向张信吉,“你不过是个江湖术士,被三叔收养罢了,父亲大人,为什么他就可以登堂入殿参与幕政,而孩儿的亲信却只是三教九流不伦不类?!” 此言一出,德白洺瞳孔微缩,疲惫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阴沉而沉重。 他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德寂然。 近前后,他默默地上下打量他,眼神中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但嘴唇紧闭,并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挥了挥,指向屋角,示意张信吉先别插话,就在他身边恭立。 德白洺转过身,望向窗外,夜幕厚重,星辰隐匿。他手支着额头,稍微侧身,缓慢地吐出一口重若千钧的叹息,显得孤独而无助,“孤累了,寂然,你退下。” 他轻声,以悲悯的口吻道出。 德寂然垂首,抚平身上被揪皱的衣衫,开裂的唇角勉强勾起一丝苦笑。 他的脚步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向门口移动,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父亲的期望之上,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当他走到门边,不忍却必须转过身,看了德白洺最后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倔强,然后怀着满腔的委屈和不甘,他步出了门槛。屋内,久久的静谧中,只剩下了德白洺沉重的呼吸和张信吉的轻微脚步声。 德白洺转过身来,面如寒霜,声音低哑中带着微微的颤抖,“这孩子,就是我大律日后的五代将军么?” 他惆怅地说,声音沉到了深渊,“孤怎么觉得,他一点也没有人君之福呢。” 张信吉前倾上前几步,眼神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却以一贯的亲昵和恭敬微微一笑,“御所大人,您多虑了。”他温柔地安抚且毫不急促,“世子大人,当然有能力继承君位。” 张信吉轻轻摸了摸下巴,面带微笑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事实上,您和世子之间,不过一些小小的误会和代沟而已。” 他顿了顿,眼神透出一丝深邃,“想当年宣王在世时,他与景王之间的争执倒也频繁,各种斗嘴闹矛盾数不胜数。” 张信吉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仿佛在勾勒着历史的轮廓,“然而就是这样的景王,最终不也是就任了二代将军的位置,成就了一段传奇,被世人称赞为明君吗?” 德白洺的双眼随着他的笔触飘然而动,似乎被这段往日的史事触动了心弦。 他的视线逐渐盯在张信吉身上,仿佛从这位谋士的话语之中捕捉到了什么。 透过微微有些湿润的目光,德白洺的声音轻柔而显得有些沉思, “确实,你说出了孤的心声,张信吉。即便是宣王与景王之间也不乏争吵,却也并未妨碍景王登上大将军的宝座。何况,景王只是一介女子,而德寂然可是男儿。” 德白洺的手掌在桌面上轻轻拍了几下,仿佛是在为自己寻找着正确的道路,“这样看来,孤是应当好好效仿宣王的方法了。” 他又重复低语着,目光透过窗外那无边的天空,仿佛在搜寻答案。 接着,他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的景致,仿佛在那翠绿的树梢间看到了祖父宣王,初代将军德义庆的身影。 第271章 这一路,辛苦了 你来找孤,有什么事情?”德白洺缓缓地坐回雕花木椅上,目光从文卷上移开,问道。 张信吉连忙迈开稳健的步伐,拱手回禀,声音稳重而清晰:“禀御所大人,东海郡王德千禧,已经抵达上京城的城门了。” 德白洺顿了一顿,轻轻抚摸着椅臂上细腻的玉器,点了点头,神色略带思考:“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他语气转变得轻松,“那就让他前往中阁的偏殿等候,孤会在政务处理完毕之后前去见他。 ”“遵命。”张信吉沉声应下,宽袖一舞,头也不回地转身欲走,可在即将迈出西阁的门槛时,德白洺又突然轻声喊住了他:“张信吉。” 听到这呼唤,张信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德白洺,眼神里透露出对御所的尊崇与询问。 德白洺支撑着额头,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如今,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朝局也逐渐平稳,你就不必再忙于经略斡旋了。” 德白洺稍微抬眼,视线穿过高挂的宫灯,落在张信吉身上:“你依旧担任王孙们的师傅,继续负责教导洛梦与洛夏,好好栽培,不要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好。”张信吉没有多言,清脆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掠过一丝隐隐的欣慰,因为这意味着御所的信任从未有一丝动摇。 很快,德千禧与红枫在张信吉匆匆的步伐指引下,穿过雕梁画栋的走廊,向偏殿挺进。张信吉步伐稳健,领先几步,一边走一边回头确认两人跟随。 德千禧边走边打量周围的雕栏玉砌,心中暗自评估这所大府邸的格局与价值。 他随意抚摸着墙边精雕细刻的横梁,感受着历史在指尖流转。他停下脚步,在一幅古老的壁画前驻足,用手指轻轻追随着画中人物的轮廓。 “这画的线条,分明是隋唐时期的风格。”德千禧赞叹着,脸上隐约闪过对艺术品的渴望。 红枫默默地站在他背后,眼中尽是对主人的敬仰。 “不愧是幕府大将军,这府邸,要比皇宫还要气派。”德千禧微微点头,声音中不掩对大将军的敬意与府邸的赞美。 他走近墙壁,轻轻触摸着那些精致的浮雕,好像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殿下,小的听过往的幕臣说,大将军府,别称御宫,其规模建制,就是按照皇宫扩大版来排布的。”红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予以补充,嗓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德千禧缓缓转过身,望向忠心的侍从,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表示对他的贴心点滴心领神会。 “本王清楚。”他轻轻摇头,用掌心轻抚着面前古老的壁画,眼中的光芒仿佛回答着历史的呼唤。“毕竟是大律的统治者,其居所气派,倒也正常。” 德千禧平静的声音,隐藏着一丝将来或许自己也会有的期待与憧憬。 德千禧沉重地落坐在偏殿的椅子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红枫小心翼翼地将褐色斗篷放在一旁,双手合十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殷勤的微笑。 宫女们一瞥间步伐轻盈地走来,手中提着一托盘,上面铺着刺绣绫罗的绢布,将一杯清茶恭敬地奉上。 李公公望着德千禧,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眼角的笑纹深深地刻着岁月的痕迹:“东海郡王,请用茶。” “多谢李公公了。”德千禧伸出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接过瓷杯,轻轻摇晃茶水,茶香沁人心脾。“扬州临安郡的龙井?不错不错。” 他咂嘴品味,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这龙井之色清绿,茶香足以堪比扬州烟雨。 “这个季节,扬州的茶,可是珍品啊。” 他轻声赞叹,目光微垂,沉醉在这细腻润泽的茶风中。 李公公听闻,眸中笑意更甚,“嘿嘿,您不愧是行家,这可是御所大人特意吩咐的。”李公公边说边侧过身体,恭敬地给德千禧添水:“您可是御所大人的贵客啊。” “本王吗,不过是个皇子罢了,居然成为贵客了。”德千禧轻叹一声,目光中难得露出一抹顽皮,随后带着几分玩味的微笑。“有意思,那么御所大人,还有多久才能来呢?” 他放下茶杯,掸了掸衣袖上的茶渍,又重新捧起茶杯,目光穿透虚空,似在期待也似在思索。 “东海郡王请静候,御所大人忙完,自然就会来了。”李公公连忙应声,还不失机会地往前一步,勉强遮掩住内心的紧张。他微微躬身,那根本不算大的胖躯略显拘谨,缓缓向后退去。 德白洺,在宫女的轻柔搀扶下,迈着稳重而缓慢的步伐,从内室的昏暗走向偏殿的明亮。灯光在他平静的面庞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宫女们的脚步声轻得几乎无声,生怕惊扰到这短暂的宁静。 他们小心翼翼地围绕在他的身后,双手轻搭在他的背侧,就像是害怕他在这世间稀薄的空气中失去平衡一般。穿过长廊,一步步接近偏殿,德白洺缓缓地落座于上首的席位,身形在宽大的椅子上略显孤独。 他手指轻触着宫袍上的褶皱,似乎在试图平复衣物的不整,也或许是安抚自己内心的某种躁动。 光线透过窗棂,细碎地洒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温暖而沉静的感觉。宫女们静静地退到一旁,眼神中满是对御所的敬仰与忧虑。 “让你久等了,千禧。”德白洺的声音平静中带了几分温和,他轻轻抬起头,目光穿过偏殿内摇曳的烛光,定格在德千禧的身上。这目光中,除了礼节性的问候,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上京到玄菟的路,不好走。”他接着说,话语之中透露出对德千禧旅途劳顿的同情。 德千禧在德白洺的目光接触下,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温暖,他深知这是对自己境遇的关心。于是站起身来,身体稍微前倾,表示恭敬,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疲惫。 “这一路,蚊子太多了,我这个东海郡王,驱蚊的拂子还是太短了。” 德千禧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地笑意,手指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额头。这个小动作显得有些无奈,却也透露出他对自己处境的幽默感。 接着,他环顾四周,目光中流露出对这华丽宅邸的赞叹与陌生感,但很快,这份陌生感被眼前的一切所取代。他略显累倦的面孔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与现实的满足。 在这一刻,德千禧仿佛真正感受到了从德白洺身上散发出的那份平静与安宁。 “还是这里好,蚊子少,都是蜜蜂啊。”他轻笑着,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轻松与欣慰。这句话既是对德白洺和这座宅邸的赞赏,也是对自己长途跋涉后终于找到安宁之所的肯定。 笑声中,德千禧的身影在偏殿内显得愈发从容,仿佛他已经通过这段对话,踏实地站在了这片土地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与平和。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蚊子”指的是栽赃陷害德千禧的朝臣;“蜜蜂”指的是一心为民的贤良幕臣,其含义不言而喻。 第272章 德千禧就任左连署 “既然这样,想必你已经看了密信的内容。”德白洺轻轻放下茶杯,清亮的杯盏轻轻在木质桌面上碰触,发出了细微的响声,那响声在宁静的偏殿中远比平日里听起来更加清晰。 他将手指轻轻搭在茶盏边缘,开口提问,“说说看,你想做什么官呢?”他挑了挑眉,眼神中透着询问,目光如同淡淡的秋波一般,冷静而又透彻,仿佛能洞悉人心。 德千禧站在对面,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外面的庭院,遥望着偏殿外的落日。 “御所大人说笑了。”他轻轻挥了挥手,手臂在华美的绶带中轻轻摆动,衣袖随风飘动,显得风度不凡。 他转过身来,朝德白洺微微一笑,但眼神中带着探询和思索,“我一个闲散亲王,怎会向您讨要官职。”他的声音平淡,但随即又变得坚定,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既然我能来到这玄菟城,只要是能为百姓、为大律做事,什么官都可以。”他的声音逐渐坚定下来,语气充满了决断。 此时,他轻轻地走回椅子前,坐了下来,同时手掌轻拍自己胸膛,表情显得异常坚毅,仿佛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德白洺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面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呵呵,你倒是豁达啊。” 他说完,手指轻轻在茶盏的盖子上摩挲,轻轻拨动,杯盖在杯口处转了几圈,好像在与德千禧心境上的轻松相呼应,同时也像是在掩藏他此刻的内心笑意。 德白洺微微前倾,身体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宠辱不惊的威严,他轻启薄唇,缓缓出声:“那么,左连署这个官职,如何?” 听闻此言,德千禧怔了怔,赶紧深呼吸试图平复心绪,然而他眼眸里难掩的震惊还是迸发出声,颤抖着说道:“御所大人,您今天心情挺好啊,这玩笑,开的有点多了。” 他颇为夸张地连连摆手,甚至有些失态地后退了两步:“左连署?这可是要职啊,您怎么不说,让我担任执权一职呢?” 德白洺闻言,唇边泛起一抹严肃之色,他双眼直视德千禧,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声音低沉而坚定:“德千禧,你真的以为,孤在和你开玩笑么?” 他的背挺得更直,手指轻敲着座椅的扶手发出沉闷之声:“靠山侯德义江,年事过高,退居封地,左连署一职,就这样空了下来。” 说罢,德白洺端起一旁茶壶,慢悠悠地为自己的杯中斟茶,水流平稳有序,旁若无人:“孤与执权和诸位幕臣商议,觉得你很适合左连署一职。” 他突然瞥向德千禧,眼神尖锐如刀:“怎么,你觉得怎么样呢?”德千禧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德白洺的目光锐利,仿佛要洞穿德千禧的心思。“我觉得,这有些太草率了。” 德千禧低声说,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惊讶,显然,左连署一职,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指,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个亲王罢了,如此突然的就任要职,只怕是幕臣们,多有不服啊。” 德白洺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没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德千禧面前,低声说道:“有执权大人在,他们不会对你不敬,时间久了,相信你可以很好的处理幕政。” 他的话语落下,又回到座位,沉默片刻,然后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德千禧的眼睛:“你还是,不要推辞了,造福百姓,为了大律,这可是章皇帝的遗愿啊。” 德千禧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好好好,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可以问一问御所大人吗?” “说。”德白洺口中的话语似冰山一角隐藏在水面之下,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笔,以示自己全神贯注听对方倾诉。 “御所大人,您为什么要派曹诺,监视我呢?” 德千禧的眉毛微微皱起,手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镣铐缠结的烦恼,神情间掺杂着一股不易觉察的困惑与不安。 “您既然都打算让我就任左连署了,却还要监视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德千禧继续质疑,手指紧紧抓住长衫的下摆,紧张到几乎将布料揪出了褶皱。 “这让我夜里惊醒,心惊胆颤,甚至恐惧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点亮了宫灯,才算勉强入睡。” 德白洺没急着回答,而是轻轻地抚了抚胡须,仿佛在预练回答的措辞。 “你说这个啊。” 他突然间喉头一动,发出豪爽的笑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孤作为大将军,大律的君主,自然要评估下你的个性和处理事情的能力,才能安心地委以重任。” 他笑得从容,手指随意敲打着侍从刚端上的香几,声音里带着无可争议的权威。 “那御所大人,今后我们是否能够以平等之心相待?” 德千禧深呼吸,试图维持镇定,双手合在袍前,目不转睛地等待着德白洺的回答。 “这样的潜伏和防备,对我来说实在是负担不小。” 他开诚布公,语气里带着若有所求的恳切。 “若是今后不再有那些隐秘的眼睛,我自然会舒展心情,更专注于我的职责。” 德白洺目光微微一闪,似乎在审视德千禧的诚意。 他微微点头,作为回答,但话语间依旧稳重如山。 “好,孤在这里向你保证,若你能证明自己清白无瑕,矢志为大律谋福,这监视之事,就此作罢。” 说罢,他重叠双手放在桌上,神情安然,仿佛已经解决了一件大事。 “好,这是您的承诺,御所大人。”德千禧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刃,一指戳向挺直的空气仿佛在画下无形的约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身为威望赫赫的大将军,岂能失信于民。”他的话语带着几分试探,双眼紧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德白洺挑起一边的眉毛,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沉默了片刻,掩不住的无奈溢出声音间。 “哼,您可知,孤何时曾言而无信过啊。”他伸手轻拍德千禧的肩膀,力道虽轻却似乎寓意深重。“你大可安心。” 两人再度沉浸于闲谈之中,声音低缓中夹杂着些许笑意,时光仿佛在对弈,交替在串串话语间跳跃,满室暖意映照了他们各自的轮廓。 谈及守保亲王的府邸与名下资产,德白洺大笔一挥,全部赏赐给了德千禧。“真是出乎意料,感激御所大人厚赐。” 德千禧低头,手掌平放在胸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表示衷心的谢意。 德白洺回以一笑,仿佛这场场戏剧般的礼仪只是过眼烟云,转瞬即散。这赏赐过后,两人的关系仿佛更加微妙。 第273章 这是你母亲的夙愿 晨光初露时,德寂然在个人的书房中匆匆披上外衣,调整着自己的衣襟。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李公公一早前来传唤。他透过门帘低声道:“世子大人,御所大人想要召见您。” 德寂然心中的不安像乘风的浮萍,不由自主地荡漾开来。他缓步走过冷清的长廊,来到了德白洺的书房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了门,费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德白洺正在专注地审阅奏折,感受到德寂然的气息,他轻轻折下手中的文卷,老练地将眼镜除下放在案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德白洺身体略微转动,似乎在调整坐姿,随口说了一句:“寂然啊,为父这左肩,昨日处理公务过多,有些酸楚呢。” 他伸了伸懒腰,努力展现出亲昵的笑容,示意德寂然靠近些。德寂然小心翼翼地步履轻移,一副不敢打扰的模样。 他绕到德白洺的身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微微垂眸,不敢直视德白洺的眼睛,他尝试按着德白洺的肩头,手法略显生疏不熟练,像是害怕弄痛了父亲一般地小心翼翼。 “啊,舒服多了。”德白洺使劲地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并不无感叹地说:“上了年纪,关节也开始吱嘎响起来,运动都不太方便了。” “父亲大人,您都一直这么辛苦,多注意身体。”德寂然继续有节奏地揉捏父亲的肩膀,力度恰到好处,让老父亲的紧绷神色渐渐放松。 德白洺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儿子为自己服务的片刻,随即,他轻声问道:“寂然,和为父说说,你想念你的母后吗?” 德寂然动作微顿,然后缓缓继续了按|摩的动作,回忆起母亲的音容笑貌,声音略显哽咽地说:“有点儿,特别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她的温柔和笑声。” 德白洺听到这里,猛地睁开眼睛,有些心疼地望向儿子:“是么?” 他颇为自责地摇了摇头,“为父这些年忙于幕政,或许没有为你留下那么多家的温暖。” 德寂然深吸一口气,试图抑制情绪:“父亲,不必自责,母后在天之灵也希望您能好好的。” 德白洺一时无语,深深叹息了一声,他的眼角开始微微湿润,却硬生生忍住了不让泪水流出来:“嗯,为父其实,时常想念你的母亲。有些夜里,梦中她还是那般年轻,与孤一同漫步花园” 他转过头,避开了儿子的目光,憔悴的面庞映入窗外微弱的晨光,为他的身影添了几分落寞。“现在,她只剩在梦里相见的份儿了。” “梦里的她,总是温柔地嘱咐孤,声音柔和而坚定:‘一定要让寂然幸福地活下去。’”德白洺叹了一口浓重的惆怅,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眼中的光芒暂时黯淡下来。 “这么多年,孤总以为养育你、教导你的御后能填补她的空缺,以为你会视她为母亲。” 他向窗外遥望,视线穿过浓密的枝叶,仿佛可以穿越时空。“直到昨日的那场争吵,孤才恍然大悟,孤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 德白洺的声音一度沉静,肩膀微微耸动,好似把过往的重量都寄托在一口气中。“你母亲的离去留下的空白,原是我不想再填补的。” 眼中闪烁过一丝痛苦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那个噩耗传来的日子。“当年,你母亲走后,我本已决定,庙堂之上,不再有新御后的名号。” 话语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触摸到桌上的一枚玉石,轻轻抚弄着,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件物事。“但你的祖父,文王他老人家明言反对,他坚持后阁不可一日无主,规矩不容改变。” 德白洺的嘴角不自觉抿紧,手中的玉石被捏得发白。“当时,我虽继承将军之位,却无法掌握实权,所有决策都需文王批准。” 他的额头上隐现出宛若刀削一般的深沟,彰显岁月的无情和权力的艰辛。“你知道么,当年的我,那是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无助。” 在这句话的最后,他的声音几欲哽咽,似在向儿子述说那段不为人知的苦楚。 “曾经,她在临终之前,温柔地握着我的手,她的眼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德白洺缓缓开口,声音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说,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寂然,手执家族之剑,统领千军,成为天下闻名的将军。她希望你能超越我,成为一代明君。”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所以,为父在你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期望,有时候严厉,都是希望你能铭记责任与使命。” 德白洺的目光落在德寂然的脸上,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理解的光芒,“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你母亲最后的愿望。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成了伟大的将军,那也就是为父对她最好的弥补。” 他的声音突然温和了下来,仿佛昨天的冷峻从未存在过。 德寂然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微微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还在为父的肩膀上做着最后的按|摩动作。“为父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太过沉重。” 德白洺又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你得明白,这天下,终将有一日,需要你来扛啊。” 他微微俯身,目光穿透时间,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你也不想,让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伤心,你说呢,寂然?” 此刻,德寂然抬起头,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几分决然之色,目光中的愧疚与悲伤,已然化为一股隐隐的坚定和期待。 “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了。”德寂然点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孩儿,不会再把世子位轻易让与他人了。”他的手紧握成拳,表达着决心。 德白洺看着他的儿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旁边的书桌,仿佛在触摸过去的回忆,“你若真是如此,为父,就可以安心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希望。 德白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际,似乎在思索未来的重负,“不要紧张,不要担心,放手去做,这个天下,早晚需要你来统御。” 他转过身,目光穿透房间,直视德寂然。德寂然紧随其后,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目光交汇,充满了一种无声的交流。 “是。”德寂然坚定地点头,他缓缓走向父亲,表情坚毅,一步步显得无比坚定。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激动与决心。 德寂然的声音坚决而有力,他的眼神中闪耀着即将承担的责任与幕府的光芒。 他们的双手在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彼此的掌心传递着温暖和力量,象征着从父亲到儿子的责任传承。 德白洺微微点头,面带微笑,肩膀上的负担似乎轻了一些。 德寂然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坚定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即将走上的不仅是权力之路,更是责任之路。 第274章 真的失算了 很快,德千禧就任连署的消息在上京城中飞速传播,仿佛席卷而过的旋风无所不至,从街头的巷谈到府邸的耳语。 德寂尘端坐于书房的檀木椅上,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如墨水渐渐扩散,变得暗沉而愤怒。 他的胸膛犹如火炉,怒火在里面焚烧,似乎快要将他的尊严和骄傲统统吞噬。 压抑的空气中,他的声音咬牙切齿,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懑:“该死,本侯竟然被那德熙茗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双手紧握,袍袖下暗藏的怒意难以抑制,猛地一甩,书桌上的茶杯如离弦之箭直飞而出。 那只被摔出的茶杯,如同他所有的荣耀和得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狠狠地撞击到了镶嵌着灵动珍珠的璀璨屏风上,瞬间玻璃碎片飞溅,屏风上的珍珠也似乎因此而黯淡无光。 他咆哮着,情绪宛如裂开的泥土,不可收拾:“本以为一旦把德千禧逼走,他应该会销声匿迹,怎知道他竟被父亲大人招揽,一跃成为了左连署!” 腾起的愤怒宛若千军万马横扫心田,掀起滔天巨浪。他瞪向一旁默立的沙余,嘴角挂着的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自责: “左连署,左连署,你懂么?在幕府中仅次于执权的存在,简直就是权倾天下!本侯竟无意中为他铺平了通往巅峰的道路!”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丝丝冰冷。他的手猛然握紧,如同捏碎了一颗心,那霎那,整个身躯在愤怒与挫折中震动,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他的眼神深邃,一阵沉闷的怒火如海啸般在胸口汹涌,让他几欲窒息,仿佛一切的荣光都变成了讽刺。 而沙余,那一直默立的忠诚臣子,见到主公如此失态,不由得唇角一抿,但仍躬身缓缓后退,识时务地保持沉默。 他的动作饱含着对主公的尊敬与理解,但又有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戒备。 沙余轻轻拱手,声音平和地安抚着他,试图抑制住他心中的怒火。“二爷,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您还是别生气咯。” 沙余劝道,眼中透露出一丝同情和忠诚。 “我们还是想办法,怎么能够在御所大人的面前站得住。”他继续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德寂尘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椅子的扶手,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嫉妒与不甘的光芒。 “你说得对。”他低沉地应允了沙余的话,连连点头如捣蒜,表示赞同的同时,他的眼神变得阴沉。 “想必,女皇那边,也会有躁动。” 他自言自语,语气充满了忧虑和期待。 “毕竟,德千禧就任了左连署,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他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试图平复心情,但是衣襟上的褶皱却似乎在映射着他心中的波澜。 “二爷说得对。”沙余连声附和,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尊敬的微笑,双手紧握在一起,表现出冷静与支持。“我们继续静观其变。” 他走到窗边,目光远眺,似乎在思索着未来的路。德寂尘长叹一声,叹息声中藏着深深的无力和退让。 “也只好如此了。” 他颓然放软了身体,倚靠在椅背上,仿佛被沉重的现实压得无法直立。 随后,侍女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香气袅袅的新茶过来,她的眼神中带着隐约的担心,双手轻轻呈递,仿佛怕打扰到德寂尘的心情。 德寂尘紧张地皱了皱额头,接过那温热的茶杯,手指紧紧地攥在精致的茶杯把手上。 他静了静神,凝视着在茶杯中轻轻摇曳的茶叶,猛然仰头,咕噜一口喝了下去,尝试用那茶的苦涩来压制自己心中的怨毒。 “这一次,关于新丞相,本侯,可不会再给朝廷机会了。”德寂尘沉声道。 另一边,皇宫内,德熙茗同样得知了这一消息,她的双眸,多了几分震惊。德熙茗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案前的公文,眼神流露出难以置信。 “是朕失算了。”德熙茗默默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朕真的想不到,德白洺,居然真的会重用一名先帝皇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宗宇凌轻轻地拱手鞠躬,以示安慰。“陛下,这不怨您,微臣也觉得,这件事,有点过于蹊跷了。” 宗宇凌安慰道,他的眉头紧锁,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忧虑。 “而且,德千禧就任左连署,对我们而言并非坏事,有利有弊。”他继续说道,试图分析这一突变的深远影响。 德熙茗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窗边,望着宫外的景致沉思。 “至少,没有人可以在上京城约束我们了。”宗宇凌继续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也随之站起,他们两人的目光交汇,共同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德熙茗点点头,“你说得对,朕的计划,可以更顺利的进行下去了。”她的声音渐渐坚定,双手背负,转身回到书桌旁,细细地审视起案上的地图和文书,脸上的震惊已被决心取代。 “我们如今手握山寨与兵卒,以及数座钱庄,” 德熙茗慢慢地踱步,声音中透着沉稳与冷静,“时间,便是我们最后需要等待的棋子。” 她转身,眼神坚定地看向宗宇凌,手指在案上轻轻敲打,仿佛每一下都预示着她心中深藏的计划。 “所以,此刻,我们唯需做的,就是磨砺精锐,积累财富,耐心地等待那一日的降临。” 她的话语逐渐转淡,但满载着未来的图景。 宗宇凌目光恭敬,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节,声音庄严:“遵旨,陛下。” 德熙茗缓缓踱步,步伐轻盈而端庄,朝着窗外走去。 她双手轻搁在窗棂上,凝望着窗外的天际线,微风掀起了她衣袂,显得格外遐思。情不自禁轻叹一声:“兄长、重好,你们在远方,过得还好吗?是否还记得,我们共同的理想呢?” 第275章 兼任丞相 德白洺的手指紧紧捏着那份来自德寂尘的奏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面色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质疑:“让德戎极当新丞相,开什么玩笑。” 这句话透露出他对奏文中提议的不满和惊讶,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怀疑和不信任。 随着话语的结束,德白洺的手松开了奏文,任由其轻轻飘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嘴角微微下撇,显露出他对此事的轻蔑和否定。 在一旁静静|坐着的德凌济,拄着她那根镶有龙头的拐杖,她的动作缓慢而稳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睿智。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安抚的力量:“御所大人,老身总是觉得,这并非久明侯大人的本意。”她的言语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了解和对事态的深思。 德白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奏文上,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似乎想要穿透纸张,探究背后的真相:“这么说,倒是有其他人,插手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探究和警觉,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最终合上了奏文,陷入沉思,眉宇间皱起了深深的纹路。德白洺的心理活动变得复杂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猜测,开始仔细考量这份奏文背后的动机和可能的政治博弈。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德白洺的眉宇间逐渐展开,仿佛心中的迷雾被一阵清风吹散。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决断,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既然朝廷盼着孤把新丞相定下来,那就直接由德寂尘兼任丞相一职好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宣告。 德凌济听后,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声音中带着对朝政变动的忧虑:“御所大人,这样真的好吗?老身担心,会遭到朝廷非议。”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白洺决策的关切,同时也显示出她对朝中局势的深刻理解。 德白洺对德凌济的担忧只是报以不屑一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抹冷冽的弧度:“无妨。”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朝中大臣们的轻蔑和对自己决策的自信。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朝廷的那帮饭桶,只知道争权夺利,他们如此排挤千禧,无非是利益遭到损失。” 德白洺的话语直指朝中大臣们的真实动机,他的心理清楚地认识到了权力斗争的本质。 随后,德白洺的语气变得坚定而深邃:“让寂尘兼任丞相,正好管一管公卿们。”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重重迷雾,看到了朝政的未来方向。他的决定不仅是对当前局势的应对,也是对未来权力布局的深思熟虑。 最终,德白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就这么定了。”他的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判决,为这场关于丞相人选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他的心理已经做好了迎接可能到来的风波和挑战,他知道,在这个充满权谋的朝廷之中。有些时候,必须要对朝廷强硬一些,才能引领方向,掌控大局。 当任命丞相的命令如同一道惊雷般传至上京城时,德寂尘整个人愣住了,他的表情由最初的平静转为震惊,甚至带有一丝迷茫。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他猜不透自己的父亲德白洺的真正意图,这份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皇宫内,宗宇凌的步伐匆忙而有力,他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宫殿的长廊之中,直至抵达甘露殿。他的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迫感,显然是有重要事情要向德熙茗汇报。 “朕知道了。”德熙茗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文书,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深层的意义。她的表情中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好像这个决定早已在她心中有所预料。 德熙茗抬起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探究和审视,看向宗宇凌:“山寨那边,怎么样了?”她的问题直截了当,显示出她对此事的关注和重视。 宗宇凌立刻回禀,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陛下,各个山寨内,内有微臣指导,外有米都尉掩护,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信心和保证,表明事情进展顺利。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想必过段时间,这些山贼,就和士卒无异了。”宗宇凌的这句话不仅表达了对当前情况的乐观,也暗示了对未来成果的期待。 德熙茗微微点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对于宗宇凌的汇报表示认可。 她的心里清楚,这些山贼的转变将是她在权力斗争中的一张重要王牌,她需要耐心等待,精心策划,以确保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而有效。 德熙茗的眼中闪烁着深沉的思考,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乎在伴随着她的思维跳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信和预见:“想必,德寂尘,一定还回来见一见朕。”她的心里明白,德寂尘作为新任丞相,必然会寻求与她的利益协商,这是权力游戏中的必然一步。 宗宇凌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德熙茗预测的认同。随后,他转换了话题,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陛下,我们现在已经收服三座山寨,那么其余的山寨怎么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对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显得尤为关注。 德熙茗的回答简洁而坚定:“很简单。”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能收则收,不收就打。直到他们愿意臣服朝廷为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表明了她对于统一和秩序的坚定追求。 她继续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你就把朕的话,转达给米都尉即可。”德熙茗的指令明确无误,她的心里清楚,每一个命令的传达都关系到军事行动的成败。 宗宇凌立刻拱手拜道:“遵旨。”他的动作迅速而恭敬,表明了对德熙茗命令的绝对服从。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和忠诚,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确保德熙茗的意志得以准确无误地执行。 第276章 五代将军德寂然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瞬间,三载光阴匆匆流逝,又迎来了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日。 德熙茗对御太后的悉心陪伴,似乎在无形中化解了德白洺心中的坚冰,使得这三年间,朝廷与幕府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景象。 在玄菟城的大将军府内,议事殿的气氛庄严肃穆。德白洺身披厚重的裘袍,端坐在宝座之上,他的面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与深邃。 裘袍的边缘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彰显着他不怒自威的气势。 站在他面前的,是神情庄重的世子德寂然,他的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已经准备好接受即将到来的任何挑战。 两侧,幕臣们整齐地排列着,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德白洺身上,等待着即将宣布的重大消息。 议事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即将发生的庄严时刻。 德白洺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动作虽然缓慢,却充满了力量感,每一个眼神都似乎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命令。 终于,德白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在议事殿内回荡,清晰而坚定:“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们幕府未来的大事要宣布。”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慎重选择。 在场的幕臣们心中一紧,他们知道,德白洺接下来的话,将会改变很多事情。整个议事殿内,除了德白洺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冬天里,即将到来的变革。 德白洺的声音在议事殿内回荡,平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慎重选择:“孤,年事已高,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想告诉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重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决断。 他继续说道:“明年的正月初一,孤将禅位于寂然。”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议事殿内激起了波澜。 德白洺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那是对过往岁月的回顾,对未来的期待。 “之后,德寂然,将就任为五代将军,成为大将军府的主人,”德白洺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宝座的扶手,似乎在与这个位置告别。 “而孤,则退居西苑,效仿宣王,当大御所,在幕后辅佐德寂然。”德白洺的话语落下,议事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重臣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安。 然而,在场的德凌济与德千禧却显得异常平静,他们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知了这一决定。德凌济的眼中甚至闪过一丝赞赏,而德千禧则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在权衡着这一变故背后的深意。 德寂然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留着少许胡须,脸上带着成熟的气质,却在这个时刻表现出了一种谦逊和不安。 他拱手拜道:“父王,孩儿尚且年轻,请您收回成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恳求,眼神中流露出对父亲深深的尊敬和依赖。 德寂然的请求在议事殿内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被一种更深的寂静所取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德白洺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这一刻,整个大将军府的命运,似乎都悬于一线。 德白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孤已经向朝廷上表了,岂有收回之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在安慰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们不必过于担忧。 然而,当德白洺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时,他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坚定:“你们,要好好的辅佐新主啊!” 这句话不仅是命令,也是期望,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德凌济拄着龙头杖,她的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苍老的面容和微微佝偻的身形,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奶奶。 她披着黑袍,低头道:“老身作为执权,定当率领众幕臣,辅佐新主,请您放心。”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忠诚。 随后,其余的幕臣纷纷转向德寂然,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对即将上任的新主的尊敬和支持。他们拱手祝贺,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期待:“臣等,恭贺世子大人,成为新御所!” 这不仅是对德寂然的祝贺,也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承诺。 德寂然站在众人面前,他的脸上虽然带着谦逊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坚毅和决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肩负起整个大将军府的未来,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也是一份无上的荣耀。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间便迎来了新春的正月初一。在这一天,议事殿内灯火通明,所有幕臣齐聚一堂,气氛庄重而喜庆。 德白洺与德寂然均身着象征尊贵的紫色龙纹官服,他们的服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德寂然站在台阶下,他的姿态恭敬而谦卑,头微微低垂,展现出对即将到来的仪式的尊重。 他的双手自然下垂,指尖轻轻触碰着官服的边缘,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良平亲王德熙元,作为朝廷的特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的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显得格外威严。 他展开手中的圣旨,声音洪亮而清晰: “天子有诏,册封世子德寂然,为秦亲王,任命为大将军,秩正一品,拜为少傅,秩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加九锡,假节钺,授摄政王一衔,钦此!” 这一连串的荣耀头衔,是对德寂然未来职责的肯定,也是对他个人品质的认可。 德寂然听到宣诏,深深地叩拜在地,他的动作庄重而缓慢,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臣遵旨!”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议事殿的每一个角落。 随后,德寂然缓缓地站起身,他的双手捧起那卷象征着权力和责任的圣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和庄重。 他的步伐稳重而从容,一步步走向大将军的宝座。坐定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幕臣,眼中闪烁着一种新的信念和决心。 这一刻,德寂然不再是昔日的世子,而是成为了大将军府的新主人,他的肩上扛起了整个幕府的未来。 在场的幕臣们也都感受到了这一历史性时刻的重要性,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敬意和祝福,共同见证了这一庄严的权力交接仪式。 于是,玄菟幕府第五代大将军,德寂然,正式继位,大律从此进入五代将军时期。 第277章 夜间酒宴 随着德寂然就任五代将军,其一家全都从二阁搬了出来:世子妃苏红符,被册封为御后,搬入后阁;八岁的德洛夏,被册封为新世子,入主二阁;而其兄德洛梦,则被册封为邯郸侯,由于未加冠,只能住在中阁的祥和宫。 德白洺的御后及侧室们,则全都搬到了后阁的西侧,与大御所德白洺作伴。 夜幕如墨,寒风轻拂,德白洺身着一袭银边白袍,在西苑的偏殿内,火光摇曳下显得格外沉静。殿内烛火辉煌,投射出三人的影子错落在厚重的绘龙壁上,营造出一种凝重而古朴的氛围。 德熙元手持玉杯,酒液在昏黄的烛光中闪着琥珀色的光泽。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种似有若无的肃杀之感,一边将杯中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一边戏谑地笑道: “哈哈哈哈,大御所,多年不见,您老了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殿堂里,掩盖了他眼中那丝狡黠的光彩。 德白洺抬眼望向德熙元,眼角的皱纹中藏着历经沧桑的笑意,他伸手拈起杯中的酒,轻轻摇晃,观赏着那舞动的液体,缓缓地说:“德熙元,你这个人啊,口无遮拦,倒是一如既往。” 德寂然,作为在场唯一的旁观者,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默不作声,悄然地为二人的杯中又添满了酒。 德白洺端起手中金边玻璃杯,淡淡吹散杯面的酒气,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在这微弱的酒香中似乎品味出了岁月的流逝。 他目光深邃,眉头微挑,内心清楚地明白,德熙元这几年虽然身为皇室宗正,在朝廷发光发热,却也同样是身不由己。 德熙元再次举杯,杯中酒液被宫灯照亮,透出一种温暖的红色,他沉默片刻,眉宇间闪过丝丝晦涩,三年以来,一直夹在皇室与幕府之间,保持中立。 他的目光转向殿外深邃的夜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表面上他对女皇德熙茗臣服,背后却是与幕府官员,甚至德白洺保持着频繁的私下联络。 在这权力的棋盘上,德熙元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谨慎以行,他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一种双保险的权谋,旨在确保良平亲王家族,在这乱世中的生存之道。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他和他的家族,都将是最后的赢家。 德白洺轻轻倾斜了手中的酒壶,醇厚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引起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他把杯子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液似火焰般滑过喉咙。 随后,他用粗糙的手指捋了捋那渐白的胡须,目光深沉地望向对面的人。“熙元啊,你也一样,过了这个春节,你已经四十一岁了?” 德白洺的声音略带沧桑,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往事和岁月的沉淀。 德熙元笑起来的脸庞在壁炉的光辉下显得分外和煦,“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大御所好记忆啊,居然还记得臣的年龄。” 话音刚落,他便双手捧起酒杯,那动作既恭敬又亲切。 他的眼睛在微光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对着德白洺深深一鞠躬:“来,为了新将军,为了幕府,为了大律,我这个皇室宗正,敬您一杯。” 在这简短的瞬间,空气中似乎凝聚了所有的敬意和期望。德熙元随后仰头,酒杯中的酒液如注入命脉般一口气喝了下去。 德白洺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与柔和的光泽,他连连点头,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好,好啊。” 他看着德熙元,跟着喝了一口酒。德寂然陪侍在一旁,默默地为德白洺倒酒。 德白洺将清透如水的酒盏递给德熙元,眼神中带着数年间未曾见到的亲昵。德熙元接过酒盏,轻轻摇晃,那酒面上泛起微微涟漪,似是回应他心中的起伏。 “大御所,如今您禅位了,”他轻启薄唇,声音里藏着些许调侃与深藏的忧虑,“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了幕政的打扰,一定会很轻松了。”他挑起眉梢,等待着德白洺的回应。 德白洺却只是低头,看着杯中的琼浆,没有立刻回答。 德寂然在旁静静守候,目光犹如寂静的秋水,剑眉轻蹙是对父亲内心情感的敏锐感知。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德白洺的杯中轻轻添酒,酒液犹如黄金,缓缓流进盏中,仿佛滋润着德白洺沉默的心房。 “良平亲王,我这个新将军,”德寂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还年轻着呢,很多事情,还要多多请示父亲大人。”他眉眼间满是无奈与依赖,心中却也暗生坚强。 德白洺终于抬头,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线温柔。 “寂然还年轻,”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需要我这个做父亲的,多多辅佐啊。”他的目光追随着微风,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那些战火纷飞又星光灿烂的年代。 德熙元点点头,仿佛与前路上的获益失落相互辉映。 “原来如此。”他颔首默认,话锋一转,满含深意, “不过,这样也好,当年宣王,”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历史长河的波澜壮阔, “就是这样辅佐景王,辅佐了七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看见了什么重大的历史时刻, “最后,景王,可是一代女明君啊。”说到此处,他高举酒杯,胸中层叠的情感化为晶莹的酒波,他的目光与德白洺的对视间充满了彼此的认同与默契。 “如此一来,新将军,一定同样会成长为一代明君。” 德熙元突然松开手中的酒杯,让它在桌上轻轻旋转几下,继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捂住他那似乎在跳动的太阳穴,脸上露出夸张的痛苦之色。 “哎呀,人到中年,酒力真是大不如前。”他戏谑般地捂着额头,声音里带着戏剧性的颤抖,“看来,臣今天的酒喝得有点过了,这头晕眼花的,真让人难受啊。” 眼见宴会即将结束,他摇摇摆摆地靠在座位上,一副醉态毕露的模样。 “大御所啊,今晚酒足饭饱,臣也该退下,不打扰您了。” 德白洺看穿了德熙元的戏码,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命令道:“来人啊,扶良平亲王回房去休息。” 几名宫女迅速上前,轻柔地扶住了德熙元的双臂,她们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了他的痛处,缓步向客居的方向前进。 德熙元配合地摇摇晃晃,不忘回头向德白洺投去一个知情者的微笑,而德白洺只是抿嘴一笑,目送他离去。 他早已明白这里面的暗示,德熙元的举动无疑是为父子二人留下私谈的机会。 “寂然啊,当了幕府大将军,可有何感受?”德白洺环顾四周,确信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后,方才轻声询问。他慢慢倒满一杯琥珀色的美酒,递到德寂然轻轻颤抖的手中。 第278章 德熙城来信 坐在昏黄烛光下,德寂然轻轻旋转着手中的酒杯,酒液划过杯口,透出一抹泛着光泽的红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凝重地说出心中的誓言:“孩儿绝不辱没家族的荣誉,势必要成为一位有能力的大将军。” 酒杯微微震颤,酒液泛起了轻微的波纹,如同他此刻心中的汹涌波澜。“孩儿将竭尽所能,治理这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德白洺凝视着火光映照下儿子的脸庞,眼神复杂,似含忧愁,倒映着跳动的火光。“有时,我在想,如果你能有选择的自由,那该是多么幸福。” 他将手中酒杯轻轻放到桌上,声音藏着无尽的悲哀与无奈。“这样,你就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不为幕府的重担所困。” 德白洺遗憾地望着桌面,继而重重地叹了口气,可酒杯只因这股气息而轻轻震动。“你肯定苦恼着,为什么你要成为我的儿子,成为一个肩负这么多责任的将军嫡子?” 他这么说,却不忍直视儿子的双眼。德寂然缓缓地放下酒杯,将所有的响声压得低至尘埃,然后无声地跨过那段距离,一步一步走向德白洺。 他面无表情地俯首,接着缓缓跪下,身形在烛火的闪烁中显得格外虔诚。“孩儿从未后悔,能称您为父,那是我此生之幸。” 他的声音平稳而坚定,回声在空旷的室内轻轻回荡。 听闻儿子如此坚定的回答,德白洺被深深的感动了,心中的自责和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他缓慢地站起身来,那双曾经在战场决策如神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大御所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激动的光芒,他挺直了腰杆,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唯一的儿子德寂然。 “真的吗,寂然?”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透着难以掩饰的动容。 德寂然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而坚定,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坚持:“父亲大人能够力排众议,让孩儿继位,那就是爱孩儿。孩儿,没有理由,怨恨父亲大人。” 他的话语简单,却充满了沉甸甸的情感。在这个瞬间,不仅是对父爱的肯定,亦是对御所决断的理解。 大御所德白洺感动之下,眼角溢出泪光,满脸的皱纹中滚落下颗颗晶莹的老泪。 他迈开步伐,一步步地走到德寂然的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温柔而充满力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啊。”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深的爱与豪情,似乎在这简单的触碰中就将所有的期望与心意都传达了出去。 随后,他更是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攥住了德寂然的双手,两代人的手掌紧密相依,其中传递的情感颇为复杂,既有传承,也有期许。 他的眼中既有骄傲也有不舍:“我这个御所,果然没有选错人。” 在这一刻,老御所心中那份一直压抑着的肯定终于尽情释放,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那是一种对未来与继承的祝福:“来,孩子。” 德寂然见此,深知这杯酒含义非凡,他稳重地接过老御所的酒杯,举杯与父亲对视了一眼,眼里涌动着对父亲复杂而深厚的感情,然后丝毫不犹豫地猛地一口将酒喝干。 两代人,一杯酒,仿佛就在这静谧的夜晚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上京城的繁华如同往昔,岁月的车轮碾过了尘埃,却似乎未曾触及这座不老的古都。 德熙茗年二十岁,正值花季年华,她的美貌如同怒放的牡丹,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柔顺的青色长袍随她的身形轻柔飘扬,一如她透明的人生,清新脱俗。她静悄悄在甘露殿的雕花窗边,修长的指尖轻抚窗棂,遥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庭院。 雪花像被遗忘的梦,轻轻飘落,银白色的世界显得宁静而深邃。 自德寂尘挂冠为丞相之后,德熙茗早已同他达成了一份心照不宣的契约:她绝不触及上京城内的任何事务,这些都将由德寂尘操控;而她的私心所想,德寂尘也同样无权干预。 便是这般,君臣二人在风云变幻的宫廷之中,维持着一份表面的和谐。她目光投向远处,如同在寻找着什么,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忧虑。 德熙茗心知肚明,真正的安宁和谐,往往只是表象,暗流涌动才是常态。那是宫廷的常规,也是权力游戏的必然。 “陛下,这些是最新的钱庄与山寨的详尽情报,恳请您过目。”宗宇凌轻步走来,手中持着装订精致的文书,一一放到德熙茗的案桌上。 德熙茗点点头:“朕知道了。” 她坐到案桌前,打开文书,经过三年的努力,陆陆续续已经有二十一座山寨相继臣服于德熙茗。 德熙茗将他们编成二十一个折冲府,又整合为一个卫,名为龙骧卫,由刘桦强担任龙骧大将军,兵力也从最初的几千人扩充到了三万六千人。 然而,对于德熙茗来说,想要打倒幕府,这些还不够。因此,她已经在谋划,如何彻底夺下上京城的主动权,进而逼迫直州的幕府军屈服,为她效力。 经济方面,除了那几座钱庄,德熙茗又从德寂尘的手中通过谈判让权,换取了一部分税收,这三年来,她省吃俭用,将这些钱攒了下来,充作军饷。 宗宇凌轻轻地从长袖中掏出一封老旧的信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得有些紧张。他低头,声音低沉而有些颤抖地道:“陛下,这有一封信,是亲王殿下,写给您的。” 德熙茗听到这话,目光突然一凝,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抬头瞥了宗宇凌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手中依旧紧紧握着密密麻麻的情报。 她的声音略显冷淡但又不失急切,“嗯?哪位亲王?” 宗宇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些:“是宣化亲王。”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德熙茗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嘴角抽搐了一下。 突然,她的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里带着震惊和激动:“什么?!” 听闻此言,德熙茗快步向前,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她一边走一边放下手中的情报,然后猛地一伸手,几乎是用力地从宗宇凌手中夺过那封信。 她的动作之快,几乎让宗宇凌没来得及反应。她紧紧抓着信封,呼吸有些急促,眼中满是复杂情绪:“这么多年了,兄长,你终于给朕回信了么!” 第279章 德熙城要反 德熙茗的手颤抖着,仿佛握着的不是信纸,而是冰冷的命运,她迫不及待地崩开蜡封,展开那信件。 双眼急切地在墨迹上飞掠,每读一句,她的心都沉重一分。当信的内容浮现在眼前,德熙茗的激动脸庞瞬间变得苍白如雪,震惊的表情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安宁的夜空。 宗宇凌见她面如土色,连忙放下手头的文书,缓步走到德熙茗身旁,察觉到气氛的紧张,声音低沉而焦急地问道:“陛下,究竟出了何事?” 德熙茗的手指微微颤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地道:“兄长他居然要谋反?” 字字句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信中说,他要趁着德白洺与德寂然进京答谢的机会,悄无声息地率领冀州兵卒攻克玄菟城。” 宗宇凌闻言,猛地握紧了拳头,从朱唇间漏出一声低呼:“什么?” 他脸部的肌肉绷紧,眼里的震惊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这怎么可能?即便德白洺离开,玄菟城也岂是能够轻易攻下的,城内的执权和连署手中,可都是握有精锐重兵” 按照惯例,新将军继位,一般会带着幕府重臣,进入上京,答谢皇帝。考虑到有人会趁虚而入,德白洺便命令执权德凌济坐镇玄菟城,自己和德寂然,带着火铳队,独自进京答谢。 这三年,德熙城与唐重好,在冀州的折冲府历练,有了德小琳的打点,加上他们自身武力高强、性格率直,很快就与折冲府的士卒军官们熟悉了起来。 之后,他们被不断提拔,最后竟然以假身份做到了折冲都尉一职,后来,在德小琳的运作下,他们甚至能够进入冀州都督府,担任要职。 这也就是他们敢于造反的资本,一旦玄菟城空虚,他们便可以杀掉都督,凭着常日里积攒的威望,一举掌控冀州的兵权,进而攻打玄菟。 “不行。”德熙茗眼中闪过坚决的光芒,她紧紧地握住密信,手指微微发颤地放在桌面上,仿若要将其印入木头之中。“这太危险了,朕”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情绪显得十分激动,然后她低下头,遮掩住了眼中滑落的泪珠,“朕决不能让兄长,走上德熙淳的老路,白白送死。” 她的声音低沉,哽咽着,手掌缓缓放开紧握的信纸,转身看向宗宇凌。 她的目光真诚而迫切,“宗宇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朕,见上兄长一面?” 宗宇凌望着她,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感,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表情凝重,“这件事,怕是很难啊。” 宗宇凌轻声说着,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答案,“毕竟,宣化亲王,可是远在冀州。”他不情愿地放开了手腕。 德熙茗叹息一声,泣不成声,随后她镇定下来,用手抚平了脸上的泪痕。 “而且,陛下,”宗宇凌又恢复了辅佐的语气,他挺直了腰板,面对上了德熙茗,直视着她的双眼,“不久之后,德白洺就要进京答谢了,倘若这个时候您不在京,咱们的计划,不就露馅了?” 宗宇凌的眼中寒光一闪,显露出深思熟虑的神情。 德熙茗默默点了点头,眼中的坚定逐渐恢复。 宗宇凌见状,声音更加柔和与沉稳,以示安慰,“上京和朝廷,可离不开陛下啊。” 德熙茗停下脚步,沉重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助与挣扎,终于,她点了点头,但眼中却依旧透露着几分急躁与紧张。 “可是,朕总不能,白白的看着兄长,就这样送死啊。”德熙茗焦躁地起身,步履不停地在帐幕内徘徊,仿佛尝试用这种方式来驱散那压在心头的重负。 “宗宇凌,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朕联系到兄长呢?”她略显急迫地转向在场的亲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和无奈。 宗宇凌见状,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眉头紧蹙,深深地反思着可能的策略。 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德熙茗:“陛下,要不就让臣,亲自前往冀州的信都城,见一见宣化亲王。”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怎么能行?你可是朕的得力干将。” 德熙茗快步走到宗宇凌面前,手掌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袖子,语气中满是不舍:“这样做,太冒险了。” 她的拳头不由得攥紧,眼中的担忧犹如翻涌的波涛,难以平复。 “不,陛下,为了救亲王殿下,臣必须亲自行动。”宗宇凌语气坚定,他的手紧紧握着面前的桌沿,指尖泛起微微的青筋, “若是派别人前往,风险太大,一旦泄露,不但您的兄长性命难保,咱们多年心血也会毁于一旦。” 他的眼睛直视着德熙茗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用目光传递他的决心和忠诚。 德熙茗靠后坐在龙椅上,她深吸一口气,两手紧紧握住扶手,指甲几乎掐入了木头之中:“你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宗宇凌肃然站立,拳头轻轻敲击着胸口,表明自己决心已定:“是的,陛下,就让臣一人前往,臣在暗中行动多年,必能周全。” 他又上前半步,低头深深一鞠躬,雄心昭然:“请陛下信任臣,让臣达成此次使命。” 德熙茗紧咬住红唇,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不舍,右手轻颤地扶着额头,陷入沉痛的思考,凝视着宗宇凌:“宗宇凌,你知道的,朕的兄长与你,同是朕最为倚重之人。” 声音低落而笃定,宗宇凌折腰再拜:“为了大义,臣无所畏惧。” 他在龙案前摊开手掌,缓缓握拳表明决心。 德熙茗皱眉沉思,终于缓缓放松了手中紧握的扶手,心中纠结轮回着痛苦的选择。 凝固了片刻,她用尽力量抬起了头,深情凝望着宗宇凌,微微颔首,颁下了难以启齿的许可:“去,但安全永远置于首位。” 宗宇凌单膝跪地,头低得更加深重:“臣铭记在心。”他缓缓起身,脸上写满坚韧与勇气。 “宗宇凌,朕等你平安归来。”德熙茗声音低哑,她的视线追随着宗宇凌的身影,目送他步履坚定地转身离去,徒留下她一人在寂静的宫殿中默默祈祷宗宇凌一切顺利。 第280章 德白洺再次进京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德白洺与德寂然二人,身着紫色龙王官袍,率领着数十名火铳兵压阵,马蹄声伴着尘土,在日出时分威武地踏入了上京城。 城门两侧,群众惊异地窃窃私语,目睹着这宏伟的队伍缓缓前行。 久明侯府的大门砰然开启,德寂尘身着朝服,迎风而立,双手紧握拳头,恭敬地向前迈了两步,随后猛地跪倒在地,“儿臣德寂尘,拜见父亲大人、兄长大人。” 他的声音在庭院内回荡,充满了庄严和尊敬。 德白洺微微前倾身体,面带严肃地翻开袖子,伸手摆了摆,意味深长地说道“免礼。” 随后,德寂尘便邀请德白洺、德寂然,坐到了上首。 那沧桑的手随即扬起,郑重其事地放回长袍的袖口。“寂尘啊,这几年,辛苦你了,治理上京与朝廷,不容易?” 话音刚落,德白洺的目光便凝视在德寂尘的面庞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期待。德寂尘抬起头,双眼直视着父亲大人,胸膛微微起伏下,试图平息那澎湃的心情,声音坚定而又响亮, “为了大律,儿臣在所不辞,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上京都督,就是做连署、执权,儿臣也不会言累。” 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度与自信,掷地有声。 德白洺喉头轻动,一声浑厚的笑声从胸中迸发,随即他转向一旁的德寂然,眼中带着喜悦与期许。 “你弟弟寂尘,志向远大啊,居然还想当执权。”他的手指无意中敲打着雕梁画柱,张开二儿子图谋的执权宏图。 德寂尘听闻父亲的言语,双眼顿时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他快步走到德白洺面前,微微低下了头。 “父亲大人,您莫要笑。”他的声音带着决绝,同时在掌中紧紧握着自己的折扇,显出隐藏的紧张与不甘。挺直身子,他抬起头,目光与父亲对视: “儿臣,一定会加油的。”神情之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执着追求。 德白洺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从德寂尘转向德寂然,目光锐利如刀:“执权这个位置,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取的,你要有能力、足够忠诚,才可以胜任。” 他的手掌翻转,似乎在天平上衡量儿子的资格与潜力。 德寂然闻言,立刻昂首挺胸,以一种最为恭谨的姿态,连连点头,一再表示认同:“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语气坚定而不失敬意,似乎要用这坚挺的身姿来映衬他的态度。 在久明侯府的宽敞大厅中,德寂然温怀地注视着他的弟弟德寂尘,两人四目相对,告别了往日的严肃。 德寂然展颜一笑,温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充满了鼓励与期望:“二弟,你要努力,让孤有理由,任命你为执权啊。”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德寂尘的肩,那宽厚的手掌仿佛蕴含着权力的传承。德寂尘胸中激|情涌动,眼神坚定,嘴角升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放心,兄长。” 他轻轻地挥了挥拳头,那是年轻力壮的象征,也是对未来承诺的表现。 德寂尘笑中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他昂头挺胸,一副英姿飒爽的姿态,昭告着他对未来的无限渴望。 德白洺站在厅内一旁,微微俯身,双手抱拳,如同历经沧桑的海岛,岿然不动。他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道:“你们两兄弟,要扛起宣王打下的江山啊。” 言罢,他慈祥地注视着两个儿子,眼神中充斥着期望与信任。 德白洺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说道:“寂然,你要善待弟弟;寂尘,你也要尊崇兄长。”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德寂然移向德寂尘,宛如高山流水,传递着家族的默契与理解。“只有你们兄友弟恭,我们幕府,才会团结到一起。” 他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四周,那些古旧的墙壁似乎也在静静见证着他们的庄严承诺。 德寂尘和德寂然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凝重的神情丝毫不亚于先前的轻松。 他们以异口同声的方式,肩并肩地站立,仿佛兄弟之间有着看不见的纽带连接在一起:“儿臣明白。”两兄弟的声音合二为一,就如同洪钟大吕,回响在府内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内,德熙茗在松松树簇拥的甘露殿中,接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 她的视线一转,投向了她身旁始终如影随形的侍女沈梓菱,眉头微挑:“德白洺进宫了吗?” 小心翼翼地,沈梓菱踮起脚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羽扇,巧笑嫣然地回答道:“回陛下,没有。” 与德熙茗朝夕相处四载,风雨同舟,使得她了解君主的每一个细微的喜怒哀乐,正因如此,她深得德熙茗的信任,成为了贴身侍女。 沈梓菱蹙着精致的眉毛,像是在追寻一丝蛛丝马迹般沉思。 终于,她若有所思地抿了抿红润的唇瓣:“可能,大御所与御所大人,在等待陛下的召见?” 德熙茗轻轻地拈了拈自己的衣襟,竖起食指点了点头,她沉稳地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好,那就明日清晨,朕就召见他们。” 此刻,一名身穿朱红色官服的男子快步入宫,肃立在德熙茗的面前,他沉稳而礼貌地单膝着地,双手交叠在胸前,作了一个规矩的宫廷礼:“臣拜见陛下。” 正是沈钰,他的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眼神坚定,期待着能接受皇上的新的命令。 沈钰和沈梓菱一样,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完全取得了德熙茗的信任。因此,先前德熙茗对他的禁足令,自然就解除了,一旦有要事,沈钰可以直接进入甘露殿,面见德熙茗。 当沈钰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的门口,德熙茗的目光从手中的卷宗上抬起,定格在他身上,眼神中满是询问。 “沈钰,你为何急匆匆的?”她温和地问道。 沈钰步伐轻快地走进大殿,一边走一边整理了一下袍子,展露出一丝从容的微笑: “陛下,确实有一件事让臣憋在心里已久,今得闻德白洺进京之消息,臣思索再三,觉得是时候与陛下分享我的一点小见解了。” 见德熙茗示意感兴趣,他稍微弯下腰身,降低声线,像是怕旁人听见似的:“若陛下允许,臣愿意一五一十地将此事娓娓道来。” 德熙茗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好奇和期待交织在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沈钰便迈着稳健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德熙茗,几乎是耳语般轻声道:“陛下,您有考虑过,改元吗?” 第281章 改元文成 “改元?”德熙茗眉宇间显露出一抹疑惑,手中的御笔不自觉地在空中摇曳,朱笔像是在空白的御旨上探寻着她内心的迷茫。 “为什么要改元呢?朕并不打算退位啊!”她停止了那无意识的挥舞,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直射向对方。 沈钰敏感地捕捉到她眼中的困惑,连忙低下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辞藻来平复皇后的情绪。 “不,陛下,改元并不只是在新帝即位的时候才会做的。”他咽了咽口中的干涩,蜻蜓点水般轻轻点了点头,配合着手势,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有加思量。 “一般来说,若是国内发生重大事件,依旧可以改元。” 他深呼吸了一下,如潮水般稳步向前,铁树开花似的微笑露出了一线,紧跟着,那谨慎而坚定的劝导如同箭一般直抵德熙茗的耳畔: “您想啊,若是我们改元,就表示我们对新将军的重视啊,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很容易就能稳住德白洺的内心了?” 在大律,一直以来,都是新帝继位,才会改元。然而,没有哪条戒律规定,一个皇帝不可以用多个年号。 因此,一旦改元,一般都是不亚于新帝即位的大事。 若是这次改元,那么德白洺也能感受到,朝廷与天子对新将军继位的重视,兴许还真的能够稳住德白洺。 “原来是这样啊。”德熙茗勾起嘴角,那轻微的点头之间隐藏着对策略的赞同和期待,“好,朕就听你的。” 语气虽轻,却充满了坚定。随后,她起身,手抚着龙袍上细腻的金线,步伐沉稳地向着为他准备好的华美龙袍走去。 穿过长廊,昏黄的殿灯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影子随之拉长。沈梓菱小心翼翼地持着冕冠,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天子的准备。 德熙茗抬手,手势宛若风中的落叶般轻盈,沈梓菱便知时候已到,轻轻地为他戴上冕冠。 德熙茗的神情渐渐庄重起来,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后,她在沈梓菱微弱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高高的龙椅。 每一步的落下,都像是敲打在每一个人心头,沉甸甸的。终于,德熙茗坐在了龙椅上,威严的像是这天地间不可动摇的支柱。 沈钰勤勉地跟在其后,眼神中满是对天子的忠诚和敬畏,他恭敬地站在一旁,宛如贤臣的典范。 德白洺与德寂然同步进入大殿,他们步伐协调,面带敬意,向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德熙茗拱手作揖,动作整齐划一,“臣拜见陛下。”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肃穆而庄严。 德熙茗抬头,视线扫过两人,犹如冬日的阳光般冷淡而清明,“平身。”她淡淡地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在大殿中回响,显得格外的权威和威严。 “新将军继位,可喜可贺,”德熙茗抬手摆平了带有金丝的凤袍的袖摆,露出了一丝含蓄的微笑,“朕也为新将军,感到高兴啊。”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期待与肯定。 继而他扫视了一下满朝文武,语调变得庄重而慈祥,“以后,还请御所大人,勤勉执政啊!” 德寂然身躯微俯,抬手轻轻举起,两掌相合,恭敬地对着德熙茗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拜礼,“遵旨。” 他的声音洪亮而笃定,眼中射出坚决的光芒。 德熙茗的目光随即转向站立在一旁的德白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试探性地说道:“大御所,朕有一件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德白洺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平和而从容的声音回应道,“陛下请讲。” 手中的折扇微微一张,随意地挥舞了两下,他站得笔直,神情未泄任何情绪。 德熙茗则是深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开口道:“朕想改元。” 她站起身来,步伐稳健地走到华丽的金边龙案前,手轻轻触摸着上面雕刻的龙纹。“以此庆祝新将军继位,” 她转过身,平视着德白洺,“大律进入新时代。” 德白洺的眼睛微微一缩,随即他面色平静地重新坐直身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掠过深邃的目光。 他慢慢抬起头,手指轻轻敲打着青玉扳指,双眼直视着站在光照下的女皇挺拔的身姿,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探究之意问道:“那么,陛下,您考虑了哪个字作为新的年号?” 德熙茗微微倾身向前,她的手中紧握着一块通透的玉璧,那玉璧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那宝石轻轻抚平她的领珠,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不可置疑的权威,仿佛下一句话承载着举国未来的重量,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文成。” 她的视线凝重而深邃,穿越了飘渺的香烟,仿佛窥探到另一端的历史,“文笔中的文,成就中的成,以文化之名铸新纪元,以治理之道涵盖苍生。” 对面,德白洺沉默片刻,他端坐如山,然后缓缓伸出手,手掌之下的袖角轻轻摩挲桌面,指尖轻轻托起一枚象牙棋子,那姿势似乎预示着定局的一招, 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如炬,意味深长地说:“甚好,那便依陛下所言,定今年为文成元年。” 在德白洺的准许下,改白羽十七年为文成元年。 或许是改元一事引起了他内心深处波涛的震荡,德白洺的瞳孔里闪过几分敬畏的光芒;在德熙茗的面前,他比往常更为端正地站着,头微微低下,手抚长袍,确保姿态的得体无瑕,显现出几分新生的敬意。 另一边,宗宇凌骑马如飞,毫不停歇,马蹄声疾如迅雷,夜色与星光辉映中,他纵马横穿城池荒野,终于在第五天从尘埃中显现,来到了冀州信都城的城门前。 他的倩影在城门的阴影下稍作停歇,细滑的马汗如珠似玉在灯火下闪烁着;按照情报所指,他穿过曲折巷弄,找到了隐于市井的药茶亲王府,那里虽然简朴,但隐隐透出一股不凡气息。 在门前的士兵核实了他的身份后,宗宇凌被允许进入,步入庭院,红木的门扉轻轻关上,随着一阵碎步声,德熙城,这位身着戎装的英武王者,走出门来,亲自迎接他。 见到宗宇凌,德熙城的眼中闪过几分惊异,他立马放低了身姿,面露难以掩饰的惊讶,不自觉地紧张地拉了拉衣襟,以示整肃后才开口问道:“宗宇凌,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但言辞之中满是掺杂着怎样的惊异与困惑。 第282章 交涉失败 宗宇凌带着一丝敬意,双手合十,恭敬地对德熙城行了一礼:“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宣化亲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忠诚与坚定。 德熙城闻言,立刻迈步向前,眼中满是关切:“妹妹她,一切可安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显露出对家人的牵挂。 宗宇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安慰:“陛下一切安好,无需担忧。”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平和,仿佛在安抚着德熙城的担忧。 德熙城的目光随即转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今,新将军继位,玄菟城防备空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计谋,似乎在权衡着眼前的局势,“这正是一举攻下玄菟城的绝佳时机。”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宗宇凌,眼中带着一丝询问:“至于妹妹那边,有何打算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等待着宗宇凌的回答,同时也显露出他对这场政治博弈的深刻理解。 宗宇凌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以一种恭敬的姿态向德熙城拜道:“实不相瞒,亲王殿下,卑职今日来见您,正是为了此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德熙城的眉梢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似乎对宗宇凌接下来的话颇感兴趣。 宗宇凌抬起头,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亲王殿下,卑职以为,您不可急于发难。”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慎重的权衡。 德熙城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本王没听错,你在劝本王罢兵?”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似乎对宗宇凌的建议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不满。 宗宇凌并未被德熙城的情绪所影响,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殿下,玄菟城虽空虚,但若轻举妄动,恐怕会激起不必要的纷争。”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似乎在提醒德熙城,每一个决策都需要谨慎考虑,不可贸然行事。 德熙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宗宇凌的话,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似乎在心中权衡着宗宇凌的建议。 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凝重,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理较量。 宗宇凌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继续劝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城内,可是有执权和连署等重臣把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似乎在提醒德熙城不可忽视这些势力的存在。 德熙城的脸色一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正是因为本王没有忘记,所以才打算发难!”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挑战的权威,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宗宇凌微微皱眉,他知道德熙城的固执,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亲王殿下,你难道,忘了德熙淳的下场了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试图唤起德熙城对过去失败的记忆,以此来动摇他的决心。 德熙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冷笑一声:“执权不过是个老妇人罢了,优柔寡断,杀鸡都困难,不要提杀人了。至于连署,德千禧,都是皇子,本王可不觉得,他会对自己人出手。” “若真是如此,百年以后,他该如何去见先帝们呢?先帝的在天之灵,岂会放过他!”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对手的轻视,似乎已经将他们看作是不足为患的棋子。 德熙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他的野心和决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德熙淳、德寂完二人,仅凭一个折冲府,就妄想发难,这当然是蠢。本王一旦杀了都督,掌握的,可是整个冀州的军权!”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控军权,权倾朝野的未来。 德小琳站在一旁,她的身姿优雅,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和从容,轻启朱唇道:“宗大人,你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这次,有我这个女亲王在暗中协助,我已经与玄菟城的内应取得了联系。” 她怀中抱着一只温顺的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本王,也迫不及待想要与德白洺,好好清算这一笔账。” 德熙城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宗大人,如果你想与本王并肩作战,那就留下效力;但如果你只是来劝说本王罢兵,那就劳烦你回去告诉德熙茗,本王决心已定,没有退路!”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仿佛任何劝说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说罢,德熙城不再言语,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宗宇凌,那决然的背影似乎在无声地宣告,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将一往无前。 宗宇凌望着德熙城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神中既有敬佩也有忧虑,似乎在权衡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该如何走。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之中。 宗宇凌的心中一紧,他知道德熙城的决心已定,再多的劝说也无济于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同时也有一丝坚定,似乎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女皇的兄长,即使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宗宇凌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面前的局势已非他所能左右。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恭敬地一拜:“既然亲王殿下心意已决,卑职这就返回上京,奏明陛下。”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无奈的决然,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忠诚的光芒,表明他即便不同意,也必将忠诚地执行命令。 德熙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等一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似乎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宗宇凌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德熙城,准备聆听他接下来的话。 德熙城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坚毅,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宗宇凌:“告诉德熙茗,我不再是四年前那个软弱无能的亲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蜕变后的自信,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容易受人摆布的亲王。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挑战:“如果她还记得父皇的遗愿,那就跟着本王一起出手。” 德熙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着德熙茗的回应,同时也在试探她的忠诚和决心。 最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否则,这皇位,她还是让给本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空气中,回荡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和力量。 宗宇凌的心中一震,他能感受到德熙城话语中的重量,同时也意识到了这场权力斗争的严峻性。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德熙城的敬佩,也有对未来局势的忧虑。 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然后转身,带着沉重的心情和重要的使命,踏上了返回上京的路。 第283章 举兵前夕 冀州都督府内的气氛令人窒息,纪云坐在那厚重的木椅上,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如纸,手指攥得发白,显然内心的恐惧已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不敢直视对面的那个人,那是位于高位上的德千禧。 作为左连署的大人物,德千禧的威严让人敬而远之。他皮笑肉不笑地摇着扇子,眯着双眼,像是要透视纪云的心思一般。 突然间,德千禧停下了摇扇的动作,目光犀利地瞥向纪云,轻声问道:“纪云,你还是幕臣么?”语气中隐含的冷意令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纪云惊惧得抬起头,但面对德千禧的穿透力极强的眼神,他又赶紧垂下了视线,颤抖的声音回答:“大人何出此言?” 随着话声落下,他使劲地摇头,一时间紧张得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德千禧突兀的严厉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手足无措间,纪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颤抖着支撑在板砖上,声音几乎在颤泣:“下官,一直都是忠于幕府的贤臣啊。” 德千禧似乎对纪云的狼狈有了些许满足,双眼微微上扬,嘴角也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他手中的扇子再度舞动起来,随着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他质问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再问你,这几天,冀州内,当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纪云双手紧紧按在衣服上,面露忐忑,小心翼翼地向德千禧把最近的城中动态一一汇报。“回大人,除了药茶亲王府有来往宾客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了。” 纪云恭敬地回应着,眼神中透露出试探与担忧。尚未平息的惊慌在他的声音中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准备接受德千禧的严厉责难。 德千禧的目光如冷箭,一动不动地刺穿了纪云的外壳,直击其内心深处。德 千禧微微低头,似乎在思索一般嘀咕道:“药茶亲王,德小琳么?”他的话语像一枚悬着的利剑,挂在纪云心头。 一股冷风从屏风后吹来,德千禧的袍边随风轻轻飘起,他做出了决断,“好,本王知道了。” 随着他的话落,德千禧缓缓站起身,身材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威严。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每一步都踏得很沉,仿佛要让整座都督府颤动。 室内的灯影跟随他的步伐轻晃,映出长长的影子。在夜色的笼罩下,德千禧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只留下背影给人以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头也不回地警告道: “记住,今天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本王绝不饶你。” 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冷厉,似乎在暗示,一旦泄露,等待纪云的将是灭顶之灾。 纪云感受到了身后逼人的气息,心中一紧,赶紧伸手抚平了袍子上无意间褶皱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恭声应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守口如瓶。” 在德千禧步伐渐行渐远之际,纪云迅速跨前几步,恭敬地从后面跟随,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德千禧的脚步,想要寻求最后的认同与宽恕。 虽然只是送德千禧到门外,但在这汹涌澎湃的城中夜晚,纪云知道,这短短的距离走得如同跨越重山。 “下官这就送送大人。”随着阵阵凉风送来的是纪云渐行渐远的身影和他那几乎听不见的轻声细语。 德千禧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后,唐重好轻手轻脚地从暗处的屏风后面踱步而出,他翻过褶皱的黑色斗篷查看周围,以确认没人注意。 门外的影子渐行渐远,他抬头望着窗外苍穹,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月光,面露忧虑。 他紧紧握着佩剑的手缓缓松开,柔声叹息:“果然。”寂静的房中,唐重好来回踱步,思绪飞转,“德千禧,已经开始怀疑药茶女亲王了么?” 他停下脚步,捏紧拳头,心中涌现不安。这么多年,德小琳凭借金钱以及其他的手段,就连都督府都已经打点好了,纪云,早就被德小琳给贿赂了。 纪云目送他消瘦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敬佩和忧虑。紧接着,纪云快步来到唐重好的身边,脸色恭敬却带着微微的颤抖,“公子,你们行事,要小心才好啊。” 唐重好缓缓转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我明白了。”他的手轻轻触碰了坐墨木桌上的一张卷轴,似乎在做着某种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着房间的盖梁,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他缓缓放下卷轴的手,语气坚定而平静,“我们必须行动得更为谨慎。” 唐重好挺直身躯,对纪云做了个告辞的手势,示意自己将离开。纪云连忙作揖答礼,尊敬之意溢于言表。 唐重好把斗篷的帽子深深拉下掩盖面容,紧箍的腰带顺手一扣,他转身开了房门,融入了夜色的暗涌中。 踏着月华如水的暗影,唐重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从夜幕中掠过,迅速回到了药茶亲王府,亿万星辰的冷光为他的归来作伴。 随着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叩门声,德熙城缓缓抬起头,望向隐在门后的密探。唐重好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步伐沉稳地走到案桌前,一膝下跪,情急之下汇报着这次的斥候所得。 德熙城微微扬眉,眼中射出寒光,“哼。”他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愤怒,手臂重重地撞击在硬木椅扶手上,喷薄的怒火在室内凝结。 “本王就知道,德千禧,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德千禧了,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幕府的走狗!” 德熙城冷笑,声音中夹杂着对昔日兄弟的责备与不屑。唐重好紧握拳头,神色凝重地抬起头来,“亲王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心知事有蹊跷,急切地期待着圣命。德熙城闭上了眼睛,手指轻敲在浸满桐油的紫檀木桌面上,似乎在思过千千策,“要与纪云,保持密切的联系。” 他终于微微睁眼,沉声吩咐,如同军令般不容置疑。唐重好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连忙颔首答应。 德熙城眼眸深处藏着迸发的杀机,“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带着兵卒,一举进攻玄菟城。” 他缓缓站起身,手掌紧握成拳,决心已定地走向窗边,凝望着那片拥有风云际会的土地。 雄心勃勃的声音,蕴藏起他对未来的渴望和图谋。 随着最后一束夜风吹入,他脸色一沉,像是下定决心的夜色般深沉与坚定,“倘若纪云不愿意配合,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他,取而代之!” 第284章 就让我,去救亲王 细雨微风中,宗宇凌挺拔的身影从马上缓缓俯身,如水墨画中的英雄,长靴踏过斑驳的古道,每一步都历历在目,轻巧地迈入宫门。 稳重的脚步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如同敲打着命运的鼓点。 不远处,德熙茗手握奏折,听到脚步声,顿时心神一震,略带惊慌地放下手中的匣子和笔,快步转身迎接。 长裙摆动间,她紧握的双手露出紧张的神情。“兄长,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的声音宛如从梦中惊醒的呓语。 德熙茗困惑的眼神却包含着深重的期待,凝望着宗宇凌憔悴的面容。 她挥动袍袖,龙纹跃动,似乎想洒清风拂去兄长眼前迷雾,身影瞬间摇曳,如同失魂落魄般,一步步后退瘫坐到龙椅上。 龙袍在朝阳下显得晦暗无光,不复昔日辉煌。眼眸中,她的悲伤之波荡漾开来,撞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这样下去,就是在送死啊!”宗宇凌眼神复杂地俯身拾起随风飞舞的页笺,似是在安抚散乱的过往。 他慢慢上前一步,深情而无奈地俯视那延绵起伏的皇袍,无声中摇头,似乎在为过往叹息,“陛下,微臣已经好言相劝。”宗宇凌深吸一口气,直起身躯,在沉默中通过眼神传递他的焦虑与决绝。 宗宇凌面无表情,眉宇间却掩不住五年磨难深沉的痕迹,“可能,这五年,让他受到了非人的屈辱,所以才如此想要置幕府于死地。” “他现在,似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 德熙茗忽然抬手按压到额头,纤细的手指轻轻颤动中溢出无尽的压抑与苦涩。她挣扎着,眼中的泪光满溢而出,心如刀割,“难道,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去送死吗!?” 泪水沿着她玉石般的脸颊慢慢滑落,不舍、无助,在推开世事的门扉。涓涓泪珠最终滴在那冰冷的御案上,凝成失望与无助的碎珠,默哀着未来的路。 德熙茗泪眼婆娑,凄美的容颜上几滴泪光在斜阳中折射着生命最后的执着,她看向宗宇凌,眼神中既有求助也有决绝。 “陛下,”宗宇凌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凛冬中的炬火,燃烧着希望与决断,“如果想要保住宣化亲王,唯一的方法,只有这样了。” 他的视线坚定而直接,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话语中蕴含的力量。德熙茗的面庞显露出一抹慌乱,她的眉头紧蹙,迷茫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你有何高见?” 宗宇凌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姿微微前倾,仿佛是准备承担重大的责任,“陛下,让微臣作为您的代表,前往协助亲王殿下,共谋战事。” 语气低沉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敲打着冷硬的龙案,打破了沉闷的静寂,“必要时,微臣自会挺身而出,来个狸猫换太子,以求亲王殿下得以突围而走。” 在宫廷的庄严之中,宗宇凌的身影显得尤为耀眼。德熙茗顿时双手紧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这怎么可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里闪烁的却是决然拒绝。 宗宇凌直视着德熙茗,眼中射出一道坚毅的光芒,“陛下,请信任我!”他的声音逐渐提高,至最后几乎是断喝,“幕府之人他们不敢对微臣怎么样的!” 在深邃的甘露殿中,充满坚决的氛围,宗宇凌的双手仿若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德熙茗的肩膀,他的脚步坚定,迈出如同划过石板的巨响那般沉重的一步,仿佛是要踏碎所有犹豫和迷茫。 他的目光火焰般灼热,凝视着德熙茗,那双可以看穿人心深渊的眼睛里透出不容置疑的信念。 声音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犹如澎湃的波涛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陛下,倘若不这么做,亲王殿下必定视您为懦夫,整个帝国将目睹您的威严消散如晨雾的,到那时,您和亲王殿下之间的裂缝还能期盼修复么?” 宗宇凌的手指随着心中的愤怒慢慢握紧,成了一个坚韧的拳头,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球,那火焰在黑暗中猛烈跳动,点亮了他坚毅的脸庞。 “如果因为幕府的残酷钳制害怕而臣服,那我们无休止的谋划和心血,不都将付之东流?!” 宗宇凌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如同远古的战鼓在德熙茗的耳边震响,最后化作密集的呼喊,直直撞击她的心房。 “请陛下授权于我,我宗宇凌不胜荣幸,至死方休!即使我不幸陨落,望陛下毋须哀伤,继续坚强,为的就是那终将到来的反抗之日!” 他的声音响亮且迫切,眼神里射出的光芒几乎可以点亮这漆黑的帝国,仿佛一切的决心都要通过他的眼眸转达给至尊的德熙茗。 言毕,宗宇凌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低着头,每退一步,束在腰间的玉佩砰砰作响,彷如他沉重的心跳。 德熙茗站起身,瞬间飞奔至殿外,手中的朝珠与宫装饰随风飘扬。她伸出手,在门口急切地召唤:“宗宇凌,你回来!” 可他未曾停步,只是身影愈发模糊,最终溶入晨雾中。德熙茗无力地靠在门柱上,眼泪滴落在寒石的台阶上,发出凄清异响。 晨曦初升,又是一个清冷的清晨,德熙茗独自坐在台阶上,翻着手中的军图,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她摇头,轻叹,感慨德熙城现今的急功近利,这是她从未预料的转变。 宫中杂草丛生,她起身,轻拂裙摆,拾起一块石子扔进远处的池塘,水波荡漾,却无法搅动她的决心。 既然宗宇凌执意要去做,那么自己就不应该继续停留在感伤之中。她脂粉不施,目光穿过重重宫阁,望向远方,眼神多了几分坚定,仿佛已决心承担将来一切可能到来的风雨。 宗宇凌离开皇宫,深夜里沿着静寂的林荫小道急匆匆前行,一步个不停,他肩上扛着沉重的火铳,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急迫。 晨光破晓时分,他走出辽阔的林间,抵达了坐落于群山之巅的狮山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喘息沉重。 推开寨门的瞬间,宗宇凌立刻注视着在晨曦初露中忙碌的刘雅,她手持篮子正采集晨露沾湿的草药,仿佛未察觉即将到来的风暴。 “是你,宇凌!”刘雅放下篮子,立即上前。 第285章 不安分 原来,刘雅在和宗宇凌结识之后,为了增进自己的武艺,刘雅经常以公事的名义,与宗宇凌切磋。 一来二去,两人便渐生情愫。后来,一次出行,刘雅因为有点姿色,深陷幕府军的包围,昏迷不醒,是宗宇凌抱着她,斩杀了数十名士卒军官,硬是从上百名幕府军的包围中冲了出来。 经此一事,刘雅彻底喜欢了他。在这之后,德熙茗与刘桦强一致决定,赐婚。自此,刘雅和宗宇凌,算是结发夫妻了。两人境遇相同,都是落寞之人。 而宗宇凌的真实身份:二代将军德白晶的外孙,除了唐重好,只有刘雅知道。 “雅儿,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他轻轻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伸出手指,轻柔地抚过刘雅尚且温热的脸颊。 宗宇凌的目光里划过一丝挣扎:“为了救下宣化亲王殿下,我要前往冀州,辅佐亲王了。这一去,不知道我们此生,还能不能再相见。” 他又带着一丝痛楚,放在了她的发丝上,缓缓凌乱地拨弄。 刘雅眼中泪光闪动,急忙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紧紧地不肯松开。“不,怎么可以这样,陛下太自私了!” 她的声音微颤,声泪俱下,那被山贼们称为二当家,性格直爽的她,此刻却温柔极了。 她用力地将他拽向自己,仿佛想将他完全拥入怀中,“我绝对不允许你就这么离开我,我们说好了,要安稳生活一生的!” 宗宇凌感受到那股力道,却又轻轻松开了她的双手。“雅儿,这和陛下无关,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坚定如铁。 “不这样做,我们幕后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到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他目光远赴,仿佛穿越了迷雾看向未来的战场,手指紧紧地绞着他斗篷的袍角,释放着判若两人的决绝。 宗宇凌颓然地垂下肩膀,低沉的嗓音夹带着一丝哀愁,“陛下,就拜托你,来服侍了。” 他缓缓低下头,盖去眼中的激动波动,“只有跟着陛下,尽心帮助她,我们才能完成大业,才能够翻身,不是么?” 刘雅似乎被他的话触动了柔肠,没有说话,只是眼角噙着泪,低着头,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所说的一切。 宗宇凌轻轻地拍了拍刘雅的肩膀,试图以这柔和的动作安慰她颤抖的心。 随即,他大步跨前,柔情似水地贴到她的脸上,用他那双硬朗的臂弯紧紧拢住了她的脆弱身躯。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的温暖和勇气融入对方的骨髓。 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只有心与心之间无声的交流。 宗宇凌缓缓地松开拥抱,他的目光凝重,语气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仿佛是最后的告白,“雅儿,一旦我还活着,一定会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他的目光在刘雅湿润的眼眸中停留了一刻,随后转身离开,步履渐行渐远,只留给刘雅一个深深的背影和无尽的期盼。 上京城的早晨,如墨色渐渐褪去的天空,预示着一天的忙碌即将开始。 在御所行宫内的一处影怀阁,松木长桌之后,曹诺微微弯腰,双手呈上一幅卷轴般的密信。 他目光恭敬,但眼中难掩几分紧张的光芒。“启禀大御所,这是从玄菟城的鸽舍传来的急件。” 他低声说着,小心地在德白洺的书案上摊开信件。德白洺坐在高背椅上,他沉着脸,指腹滑过卷轴的边缘,展开那宛如黑夜中一道闪电般的密信。 “是左连署德千禧大人,亲自寄来的。”曹诺补充道,指尖轻轻按住卷轴两端,确保文件能被大御所清晰阅读。 德白洺的视线在密信上快速移动,眸中流露出审视的锐利。“孤知道了。” 他淡漠回应,声音似乎从胸腔深处翻滚而出。 德白洺抬起头,一襟龙袍随他的动作轻微摆动,“最近,女皇那边,有何异动?”他沉声询问,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 曹诺微微仰头,脑中迅速过滤这段时间宫中的各类信息,“启禀大御所,皇宫内,倒是鸦雀无声。” 曹诺答复,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自信且笃定。 “但周边的山贼们,自德千禧辞去丞相之职后,虽然风声小了些,最近又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他继续报道,字字斟酌。 德白洺轻轻地一笑,却是满含讽刺和不屑,“呵,总有些蝼蚁,不安分是。” 他凝视着面前的密信,似在读信,又似在读世间百态,“德熙淳的死亡,对他们而言,仿佛只是打了个盹,没有任何警醒作用。”他的声音透着深沉与冷然。 德白洺紧紧握着那沾满馨香墨迹的密信,如同握着一枚未曾引爆的火药桶,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寒光。 他慢慢吐出了气,眼中的寒光似乎将信纸上的字迹烫印在了心底。“看来,有人想要趁虚而入,趁着孤和御所大人返回玄菟之隙,对孤和御所大人,下手啊。” 他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曹诺眼神忧虑,细心打量着德白洺的面色,试图在其中寻找对策的蛛丝马迹。 “大御所,让微臣告知各州都督府,以防万一,协助调遣精兵,周全护送?”他低声请求,手心中的汗珠凝结成了忠诚与担忧的滴滴晶莹。 德白洺缓缓抬手,如拨云见日般摆出轻飘飘的一挥。 “不必。”他轻吟低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藏在幕后的刺客,想要杀孤,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然后他转过身,淡淡一笑,好似对那些刀影淡如蝶翼。“执权大人那边的局,已经布得天衣无缝了?” 他环视四周,每一处轻风拂过的角落,都被他的目光扫视成了铜墙铁壁。 曹诺沉默了片刻,方点头如捣蒜,满眼的坚定和信念汇聚成了他的答复。 “请大御所千安,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天衣无缝。”德白洺接过曹诺手中的筱竹筒,那里藏匿着今夜的星辰走位图。“很好。” 他笑谈中,又似带了几分百战归来将军的豪迈, “时光荏苒,孤在将军宝座上的日子不短了。也该是时候让孤,这个隐居的大御所,坐看这大江山里的群英荟萃,看看他们如何铺开这棋盘,起舞弄潮。” 声音落下,仿佛带起了一阵春风,吹皱了池塘一角的波澜。 第286章 反啦 德熙城铠甲闪耀,冷冽的目光凝视前方,他紧握着刻有龙纹的大旗,在微风中漫步,惊鸿一瞥间,登上了信都城战场的制高点。 四周,无数将士如铁塔般矗立,刀剑映日,耀眼刺目。 他高举旗帜,如金钟大吕,洪亮地朗读起平度帝的命令,声如雷鸣,震撼人心:“昔日父皇之命,在此重申,讨伐幕府,恢复法纪!” 德熙城随即将圣旨向苍穹举起,威严凝聚于他的璀璨眼眸中,刹那间,将士们的目光均被吸引。 他声色俱厉,掷地有声:“现在,我将这道圣旨再度公诸于众,旨在挫败德白洺这贼寇,吾等骁勇之师,岂能容忍乱臣贼子逍遥法外!” 听罢,台下的士兵们如受电击,挥舞着手中的利刃,热血沸腾,齐声应道:“誓随先皇遗命!” 纪云身处战列之中,他抬起手中沉重的兵刃,眉心紧锁如同凝固的山冈,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迷茫与不安狠狠压制,无声地点头,准备随频频飞扬的旌旗征战沙场。 事已至此,他已经被挟持了,胆敢违抗,必将身首异处! 于是,德熙城在冀州的旧部骨干中穿梭,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对德熙城绝对的信任与忠诚,一时之间,不满现状的高级将领们纷纷响应,决定与他并肩作战。 德小琳则站在密室的暗影中,寂静无声,但她那深沉的目光表明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支持德熙城这位皇子,她的心与他同在。 随着德熙城的号召,幕府的旗帜被一面面摧毁,替换为那振翅欲飞的龙旗,与之共鸣的,是士兵们的战意与勇气。 一段时间后,纪云,那曾经高高在上的都督,现在被身着盔甲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他的双手被狠狠反绑,衣衿凌乱,面上的表情兼含恐惧与忿怒。 一个接一个的郡县轰然倒塌,似乎宣告着冀州的新时代即将来临,德熙城的旗下渐趋壮大,颇有一统苍天的气象。 最终,那沉重的战报被急促的鼓点追随着,送达到了玄菟城的执权门下,使得这位左连署猛地一拍案桌,露出了愤怒交加的面容:“哼,这个纪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本王就应该杀了他!” 德千禧愤怒,不是因为德熙城造反倒幕,而是因为他们造反扰民,使得冀州重新陷入战火,生灵涂炭、人人自危,每个人都迫于反叛军的淫|威而不得不屈服。 德千禧的面色急迫,他如同一只焦躁的豹子般,踱步进入德凌济的书房,白玉铺成的地面在他匆忙步伐下回响着有力的声音,好似每一步都在催促着战事的紧迫。 “执权大人,请速速派兵,剿灭德熙城!”话音刚落,他的手势愈发激烈,双臂挥动着,犹如在描绘即将到来的战场。“不急。” 德凌济面不改色,悠闲地抿了一口透亮如琥珀般的茶水,那茶杯轻轻摇晃,在杯沿上泛起微微波澜。 她细细品味了那口茶的滋味,仿佛在思考着更深远的棋局。德千禧不解,步伐稍停,瞳孔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 “可是,如此下去,一旦冀州的民众顺从了叛军,我们该怎么办?” 在未得到回答前,他的手指紧张地敲击着自己的侧腿,举手抚须,神情透露出一阵莫名的焦虑。 德凌济微微侧头,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件事,老身心里有数。”她缓缓地放下茶杯,双手轻搭在案桌上,手指轻弹,发出了朗朗的响声。 她深邃的双眸紧锁,言语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智慧。“玄菟城内,有内鬼,就让老身,揪出内鬼再说。” 她的声音虽平,却像冬日里的霜,让人不寒而栗。德千禧的眉头紧锁,额前的青丝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他终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早已是复杂难辨。 深夜的月光洒在德凌济的侧脸上,她坐在庭院里,手中的龙头杖如同一位不朽的老将军,沉默而有力。 她目光如炬,眯着眼,周围静谧得仿佛可听到月光的轻吟。一位黑衣刺客轻盈地踏过绿茵,如流云掠影,悄无声息地接近德凌济,匕首在夜色中寒光闪闪。 他伸手轻解斗篷的束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德凌济突然眼睛一睁,宛若天地间最锐利的利刃。 她手腕翻转,握杖变拳,反应之迅速宛若年轻时的猛虎。双手紧握龙头杖,气力贯通杖身,一记重击破风而出,猛击刺客的腹部。 刺客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形猛得向后弯曲,疼痛席卷全身。德凌济冷喝一声“有刺客!” 声如钟鸣,威严震天。一瞬间,德白荒率领的数百名幕府精兵涌入庭院,宛若江河汇集,气势惊人。 其中一名弓箭手仰天一箭,精准无匹地射穿了刺客的腿部。几名武士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将痛苦呻|吟的刺客紧紧倒拽,严阵以待,动作快速而有力。 德白荒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满脸惊恐的刺客,他迅速而敏捷地手腕一转,果断地摘下了那副巧妙的面罩。 紧接着,他背脊挺得笔直,单膝跪地,向着德凌济深施一礼,眼中满是崇敬之色:“母亲大人,我们抓住他了。” 德凌济却不慌不忙,早已料到这般局面,她迈着从容的脚步接近了那个被捆绑着的刺客,眼神锐利如同洞悉一切: “你们真粗心啊,真以为我这个老太太,老眼昏花了么?!说,是谁派你来的?” 刺客顽固地撇过头,嘴唇紧抿,拒绝回答这个让他身处险地的问题。 德凌济轻轻一笑,笑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自信,语气轻佻又笃定:“老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随即她转而对侍卫们吩咐:“拖下去,阉了。”这冷酷无情的命令刚一落地,原本冷静的士兵们犹如硬起脊梁,纷纷踏步前进,双手握着利刃,准备执行这残忍的刑罚。 面对这紧迫逼真的死亡威胁,刺客终于吓破大胆,声音颤抖败露了瞬间的恐惧:“执权大人,我说,我说!” 第287章 不是他 半个时辰后,德凌济缓缓抬起手,手指微微颤动,示意了一个会心的点头:“算你识相。”她的目光悠然向左右一扫,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威严。 随即她声音转冷,下达命令,“带下去,严加看管。” 听令之后,几位壮硕的武士立刻走上前,粗鲁地抓住刺客沉重的双臂,使他无法挣扎,他们的肌肉随着用力而绷紧。 刺客在被捆绑起来准备拖行时,一脸的惊恐与不甘。德千禧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他轻敲着手中的折扇,心中暗思,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未解。 右连署德蔚来,则在接获召唤时正站在窗边沉思,他缓缓收回俯瞰府外的目光,然后疾步向德凌济所在的府邸赶去。 夜色沉沉,他的步伐在寂静的长廊中回荡。他推开房门,见德凌济坐在主位,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这几年来,德蔚来在政务上的才干日渐显露,他处理事务的能力赢得了德凌济的认可。 德凌济曾多次在德白洺前力荐德蔚来,她的眉头舒展,仿佛在预见着德蔚来更大的成就。 最终,在德凌济的坚决力谏与扶持下,德白洺对德蔚来的印象逐渐改观,并将一个如此重要的职位授予他,任命其为右连署,担任幕府重臣。 “连署大人,请,这边坐。”德凌济声音低沉而有力,她的右手轻轻一展,仿佛在漆黑的空间中点亮了一道光。 德蔚来的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他步履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厅内,心中忐忑不安,终于小心翼翼地就坐在旁边椅子上,双手规矩地拱合在一起,恭敬地向德凌济行了一个礼节。 “执权大人,夜幕已深,不知您有何要事,要亲自招见于我?”德蔚来垂下双眼,声线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忐忑。 面无表情的德凌济慢慢从椅子上起立,双手自然地背负于身后,似是随意,实则布满了经脉之力。 她语气平静却又沉重地问道,“蔚来啊,我与大御所待你,不算薄?” 她深邃的目光,就像寒夜中的繁星,似在探查德蔚来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感受到了领袖般质询的凝重,德蔚来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此事关乎生死。 他面色瞬间严肃起来,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姿挺拔,直视德凌济的眼睛。 “你最近,与那些背信弃义之徒,有没有什么来往?”德凌济话语之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然,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她掌控之中。 “什么?!”德蔚来脸上不由自主绽放出惊诧之色,声音随着紧张而提高了几分,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场不可见的暗流旋涡。 他伸出双手,身体前倾,试图以此显现出自己的清白无辜,“执权大人,我,德蔚来,文王之后,岂敢负祖辱宗,行不轨之事!” 德蔚来紧锁的眉头松散了一些,但还是被愤怒与错愕所占据。 他猛地站起,桌旁椅子向后一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常日的冷静,而眼中那般的坚决与迫切闪烁得更加频繁:“这里面,必有人陷害我,请执权大人您明察秋毫!” 他激昂的语气中伴随着怒气,双手下意识地攥紧变成拳状,青筋在浅浅的手背上勾勒出力道的纹路:“若是幕府中人皆以为,我德蔚来会与叛逆深交,那就赐我兵权,让我亲自领军讨伐!” 他的上半身微倾,拳头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声音随着情绪逐渐提高,以彰显自己的决心与无辜:“若我有丝毫不忠之心,那么请任何一位幕府官员当即对我执行死|刑!” 在这段激越的辩白下,德凌济眼中透出了少许赞赏之情,她轻轻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安抚地连声说道:“连署大人,请安坐,安坐,无需太过紧张。” 她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只是做一番问询而已,不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我相信有人在背后陷害你。” “既然这样,连署大人,请回。”德凌济的声音依旧平静,然而她伸出的右手却是轻颤,微微的震动透露出了她内心的动摇。 德蔚来响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他缓缓起身,身躯微微前倾,目光坚定地洞穿了德凌济的双眼。 “不过,一旦察觉到异常,一定要及时告诉老身。”德凌济再次强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伸出的手掌像是在指引着一条只属于忠臣的路。 德蔚来深深一拜,背直如松,他的手紧握成拳,每一次敲击地面的力道,都是他坚心忠诚的见证。 他稳重而又坚定地开口,那声音中充满了庄严与誓言,“我德蔚来,忠于大律,胆敢有人借我的名义来作乱,我绝不容忍!” 言罢,他直起身姿,犹如一尊为国为民信念不移的雕像,须发间透出些许银光,仿佛岁月也为他的忠义添上丝丝敬意。 德蔚来头也不回地转身,步伐坚实地离开了德凌济的视线,他的背影在门框间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随着德蔚来的离去,大厅的沉寂被打破,德千禧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焦急,再加上他那一袭飘动的白衣,犹如一位心急如焚的道士,急切地寻找解答。 拱手的礼节完成后,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切但歉意地打断了德凌济的深思。“执权大人,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个刺客,是在陷害右连署大人。”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决,双拳紧握,肩膀微抖,是对这个可能的计谋的愤慨。 德凌济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手指轻敲着座位的扶手,那是权力和智慧的沉思。 “那么,到底是谁,要陷害右连署呢?谁,才是真正的内鬼?”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从容,但双眼里的锐利透露着对谜底的渴求。 德千禧听罢,眼睑微垂,似乎在思索着每个可能背后的深层信息,他的嘴角紧抿,大厅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映出了他心思的沉重。 最后,一句话都未说出,只是叹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向前倾,彰显他骄傲身份下的谦逊。 “执权大人,二公子,现在在哪里呢?”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千层涟漪,透露着层层叠叠的疑云和可能。 第288章 攻入幽州,直逼玄菟 德凌济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的神情,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母亲的保护欲:“怎么,你怀疑老身的二儿子,是内鬼?”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警惕,似乎在审视着德千禧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德凌济身为母亲,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卷入任何祸乱之中。 虽然如此,但是继德熙淳、德寂完的事件之后,她对二儿子的担忧确实增添了几分,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疑虑和不安。 德千禧则显得轻松,他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想要缓和气氛:“岂敢。”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态度,“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然而,德千禧的提醒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不过,您还是要看好您的二公子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关切,但同时也有一份警告,“在这个关节上,千万不能让他被卷进去,大御所,可是连堂侄都杀啊。” 德凌济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同时也有一丝坚定。她知道德千禧的话中有着深层的含义,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 她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在心中暗下决心,必将更加小心地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卷入这场权力的旋涡之中。 德白龙,德凌济的二子,自从德熙淳事件的阴影笼罩之后,便如同被软禁一般,困居在端都郡王府中。 他的日常生活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自由成了一种奢望。 德白洺虽然曾向德凌济承诺,待事情平息后会让德白龙官复原职,但那些话如同飘渺的烟雾,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散去,未曾兑现。 德千禧的提醒如同一阵冷风,吹散了德凌济心中的迷雾,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这之后,德凌济的命令变得严厉而明确,她指派府上的家丁对德白龙实施了更为严格的看管,绝不允许他随意踏出府门半步。 家丁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他们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将德白龙的一举一动都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德白龙对此感到困惑和不解,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遭受如此待遇。但面对母亲的权威,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德凌济作为执权,她的权势和威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德白龙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顺从,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被迫的屈服,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德白龙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既感到愤怒和不满,又感到无力和悲哀。他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像以前那样在幕厅之上施展才华,让端都郡王一族变得更加繁盛。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会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沉思,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自由的渴望。 在德白洺的有意放纵下,德熙城的军队势如破竹,接连攻下了整个冀州,其锋芒直指幽州。德熙城坐在军帐之内,他的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自信与得意。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来,为了打倒幕府,为了复兴朝廷,干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胜利的渴望。 唐重好、项历、邓言、宗宇凌等人,他们或是德熙城的忠实部下,或是同仇敌忾的盟友,此刻都纷纷举杯,响应着德熙城的号召,庆祝着这一系列胜利的果实。 军帐内的气氛热烈而欢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宗宇凌轻轻啜了一口酒,他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似乎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和疑虑:“殿下,我们的进攻,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下官总是觉得,有些蹊跷呢?”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场胜利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熙城闻言,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他的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嗐,这不正是说明,德凌济优柔寡断、德千禧不想抵抗嘛。”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敌人的轻视和对自己策略的自信。 德熙城站起身,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霸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只要我们打进幽州,一切就会改变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规划和对胜利的承诺。 “到时候,我们直接扑向玄菟城,杀光城内所有人,德白洺,就等着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狠毒和决绝,似乎已经看到了德白洺的末日。他大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狂放的笑声在军帐内回荡,彰显着他的自信和对权力的渴望。 宗宇凌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忧虑,他的内心并不像德熙城那样乐观。他知道,战争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复杂的权谋和变数,而他们现在的胜利,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默默地注视着德熙城,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切的顺利不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次日,晨光初照,德熙城的身影在军帐中显得格外坚定。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全体士卒,集中火力,攻进幽州的海陵城!”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士兵们的心上。 海陵城下,数万名士兵如同汹涌的潮水,向城池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而城内的守军,在执权德凌济的命令下,却出人意料地放弃了抵抗。 德熙城的叛军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占领了城池,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而德熙城更是站在城头,眺望着这一切,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这次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德熙城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权倾朝野的辉煌景象。 然而,在这一片喜悦之中,德熙城和他的军队或许并未意识到,这一切,都在德凌济的预料之中。 德凌济,这位老妇人、二代执权,她的眼神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她的动作沉稳而缓慢,每一个决策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棋步。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微笑,似乎在告诉世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德熙城的胜利,或许只是德凌济棋局中的一步。她的心中有着更深远的计划,而德熙城的叛军,不过是她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在这权力的游戏中,德凌济的心思深沉,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策略和算计。 而德熙城,是否能够看穿这一切,还是将成为德凌济棋局中的牺牲品,只有时间能够揭晓答案。 第289章 铩羽而归 德熙城骑在战马之上,面甲之下的双目透出了决心的火光。他的视线越过前方尘土飞扬的战场,停留在玄菟城厚实的城墙之上,心中暗自惊喜于兵行险招的成功。 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德熙城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振奋。他的脸颊微微颤动,这是他挑战命运的关键时刻。 而在这战争与权谋的棋盘上,德小琳那令人琢磨不透的身影,已从信都城的暗影中走出,前往更远的海陵城,继续编织着属于他的谋略。 德熙城深深吸了一口凉空气,清晰地看见了希望。他转过坚定的面孔,目光如电,扫视过每一位列阵后的战士。 “弟兄们,前面就是玄菟城了。”他的声音响亮而有力,像是要穿透每个人的胸膛,达到他们的内心。“只要我们攻下这里,德白洺老贼,就危在旦夕!”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佩剑的鞘,随即猛然向上一抽,露出锋利的剑身。剑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犹如命运的指引。 “杀啊!”他挥臂高呼,士气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 在德熙城的命令下,冀州叛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怒吼着朝着玄菟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德凌济虽然是老妇人,但身姿坚挺,矗立于玄菟城城门的重重城垛之间,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远远盯着地平线上尘土飞扬,叛军的旗帜在风中摇摆。 那一刻,她轻轻颔首,就好像是在命定般确认即将到来的胜利,随后她沉稳的手势微微一引,向她左侧的天领奉行德落花示意。 低沉的声音携风传来,细语中却隐含着雷霆万钧之威:“奉行大人,是时候收网了。” 德落花身着银甲,虔敬地一拜,脸上写满坚毅。他突然转过身,铠甲与腰间武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步伐坚定如山,向着城门的方向迅疾展开。 跟随德落花的,是少奉行德良锺和金吾卫大都督德夏辉,他们表情凝重,迈着整齐的步伐急速从城垛阶梯下撤。 他们的动作迅猛,将军令交于幕府军中,那一刻,沉甸甸的军令如山岳般宣告着战场的未来。 在混战中戒备着的幕府军队开始犹如洪水般奔涌出动,载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前往剿灭滋生混乱的种子。 在这股大军的气势下,德熙城如同一只孤独的豺狼在自己的队伍中穿行,他狡黠的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辉,小心翼翼地穿过狭小而曲折的小路。 突如其来,玄菟城城门轰然洞开,震天的锣鼓声中,德落花纵马从城门中奋力冲出,周身战气澎湃,他高举手中的长枪,声若洪钟:“杀啊!” 在战场的尘土飞扬之中,幕府军与叛军激烈交锋,剑戟交击的声音四处回响。 德熙城骑在骁勇的战马上,挥舞着长剑,面露得意之色,指挥着叛军勇往直前,他的剑光如疾风骤雨,不断驱使着部队向前推进。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转头向后望去。随即,无数战旗猛地出现在视线中,风中飘扬,是玄菟都督魏法与直州都督刘勇亲率的精锐部队。 德熙城的表情顿时从得意转为惊讶,他紧皱眉头,双手紧握剑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直州的军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可能啊,我们一路攻下来,可是连直州士卒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啊!” 在他愣神的短暂瞬间,冀州都督纪云已经挥剑冲到前线,他的剑光如电,抽出手中的利剑高声吼叫:“弟兄们,为了幕府,为了大律,杀啊!” 随着他的动作,迅捷如雷的剑气横扫前方,斩破敌军的防线。与此同时,德熙城的部队中,有人开始悄然倒戈,纷纷转向支持幕府的正规军。 他们纷纷抛弃原先的旗帜,挥舞起幕府的战旗,加入到冀州都督纪云的行列中,声势浩大,旗帜如林。 “你们?!”德熙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些突然变节的士兵,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感到万分震惊的他,双手紧握成拳,怒气冲冲地直视着对面,面庞被愤怒染成了通红。 “纪云,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本王就应该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充满了血与火的味道。 猝不及防之中,一阵密集的箭雨骤然落下,伴随着暴风般的呼啸声。德熙城目眩神迷地看到一支漆黑如墨的箭矢,带着决绝的姿态划破空间,无情地洞穿了他的坐骑肩部。 战马的悲鸣瞬间响彻云霄,蹄声慌乱,他能感受到马身下传来的痛苦挣扎,然后是失去重心的飞旋。 在他全然不觉的瞬间,他与忠诚的坐骑一道被冲力抛出,身体在空中剧烈翻滚。尘土中,他感到脊背撞击在地,硬邦邦的土地将他摔得魂飞魄散。 宗宇凌早已看穿了这局面,他的目光如冰似霜,毅然决然地冲向摔落的德熙城;他强壮的臂膀一伸,死死抓住德熙城的手臂,力大无穷地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宗宇凌俯身,几乎是将嘴唇贴近德熙城的耳边,声音沉稳而迫切地传来:“亲王殿下,大势已去,速速离开此地!” “跑?!” 德熙城紧握着剑柄,冷视着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幕府军与其自己军队中支离破碎的士气,他的头部固执地摆动着,那狂傲如同狮子般的怒号震撼着旷野:“本王怎么可能,会跑?!” 宗宇凌冷眼旁观,见时机已到,他一言不发,突然猛地松开手中的弓弦,装作意外似的冲击德熙城,紧接着用满是老茧的粗糙手肘狠狠击打向德熙城的后颈。 德熙城只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宗宇凌迅速地将其搀扶下马,俯身在一旁的树后面搜寻着早已准备好的衣物,迅速和昏迷中的德熙城对换身份。 接着,他将无意识的德熙城双肩一负,犹如推送无价货物般,将他推倒在唐重好的脚下,声音压抑得只能让唐重好听见的低哑嘶吼:“快,将亲王带走,让我去应对幕府的人!” 唐重好见状,一把拉起德熙城的两臂,紧紧固定在自己坚实的肩膀之上,匆匆夹带着这位一度风光无限的亲王,躲过了穿插冲撞的士兵,消失在战火模糊的天边。 第290章 宗宇凌到底是什么人 就这样,德熙城的叛乱如烟火般短暂,熄灭在二十九个日夜的征战之后。宗宇凌,披着德熙城的亲王蟒袍,身躯重重地倒下,仰面躺在布满青苔的石头前,腥红的血渗透了华丽衣襟。 他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着火铳,仿佛是支撑着飘渺的生命。德落花,身着游龙战甲,带领着一队精壮的幕府士卒,在城内外挨家挨户地搜查,希图捕捉叛逆的踪迹。 角落里,一名侍卫突然目光一凝,犹如鹰隼捕捉到猎物一般,大声指向伏地的宗宇凌,声嘶力竭地呼喊:“快,宣化王就在那里!”声音划破了战后的宁静,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德落花闻声,立刻犹如箭离弦地驰骋过去,他挥动沾满鲜血的战刀,冷声下令,果决如冬日之霜。几名身手敏捷的士卒随着指挥,如同捕风捉影般冲向躺在地上的宗宇凌。 宗宇凌眼见形势危急,挣扎中尝试起身,双手颤抖地想要举起那沾满泥土的火铳。他的脑际尽是仓促的呼吸和怦然心动,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他生命正在流逝。 眼看士卒们一步步逼近,宗宇凌绝望地试图取出火药装填,然而当他打开火铳的雷管,心中突然一沉——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弹仓,默哀地证明了武器的无力和终局的临近。 士兵们粗暴地抓住宗宇凌的臂膀,硬生生地将他拖拽,踉踉跄跄地走到德落花的面前。 德落花俯视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地上上下下审视了他一番,然后用一种充满戏谑的口吻冷冷地开口:“你不是德熙城。” 他接着低头,靠近宗宇凌,声音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德熙城在哪里?” 他的气息搅动着宗宇凌的鬓发,“隐瞒他,对你没有好处,如实招来,御所大人或许会饶你们一命。”他的话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胁。 宗宇凌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彩,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正中德落花的面庞, “呸,小爷用你施舍!” 他厉声道, “要杀要剐,尽管来!反正,我宗宇凌,已经无愧于景王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坚决与义无反顾。 宗宇凌此举,未能激怒德落花,倒是景王二字,让德落花的眉头一挑,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但他很快掩去了内心的迟疑,挥了挥手,示意士卒将宗宇凌带往玄菟城。 在阴冷的牢狱中,锁链拖曳声伴随着德小琳凄厉的哽咽。待德落花来到,尘埃随脚步飞扬,他举目便见药茶女亲王那一袭华服下掩不住的颤栗。 德小琳落寞地坐在角落,双手紧紧抓着发丝,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藏自己的哭泣。 德落花见状,微微摇头,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牢房,来到执权门下,走近德凌济,他深吸一口气,强作从容地展开双臂,双手合十地鞠了一个躬。 “执权大人,叛贼已经收捕了。”他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但也无法掩盖那丝颤抖。“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德凌济端坐于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龙头杖,每一下都让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关到刑部大牢,严加看管。哦,对了,记得把战况,写到信里,令使臣奔赴上京,禀报给大御所。”她的声音冷漠而平淡,如同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其余事情,就等大御所和御所大人回来后,亲自裁决!”德凌济的目光沉稳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德落花聆听着,微微点头,默默收回了俯身的躯体,身子一挺,再次拱手颔首,“遵命。” 随后他转过身步,步伐稳健而快速。双手恭敬地接过了残暴的叛乱之物——宗宇凌手中的火铳,缓步走到德凌济面前,双膝微曲,如呈宝物般上呈。 “这是在一个叛贼的身上搜到的,他叫宗宇凌。”德凌济伸手接过火铳,手指轻轻触过那冰冷的枪身。 她凝视着火铳上那精美的金丝龙纹,寂静片刻后,眉头微蹙,如似有所思。这金丝龙纹,何其熟悉,它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时间,在层层叠叠的阴影和昏黄的火光中,德凌济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动摇,那平静的湖面终究荡起了涟漪,表情不再那么沉稳,似是难以置信与惊疑交织。 “那个叫宗宇凌的叛贼,在哪里?”声音急促的德凌济紧握着手中的龙头杖,蓦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眼中燃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 她迈着坚决的步伐,仿佛想要亲自贯穿重重障碍,直视那人的命运与忠诚,对于德落花连连发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逼迫他迅速回答。 “老身现在就要去见一见他!”她再次强调,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意。 德落花心知大局为重,只得恭敬地一拱手,肃穆地回应:“遵命。” 他率先朝着宗宇凌被关押的方向迈开脚步,德凌济紧随其后,步伐稳重而迅速。 而就在消息迅速传播至大律各个角落的同时,德熙茗却已是悲痛不已,沉重的玉佩紧紧地攥在她颤抖的掌心,泪珠渗透出哀伤的光泽。 “兄长,兄长,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无助地捂住脸庞,泣不成声,痛苦的发问在空气中回荡。 刘雅站在她身旁,手紧紧按在她的肩上,提供着无力的慰藉。她眼神同样绝望,知晓了宗宇凌为救德熙城而任自己身陷困境的决绝,深知这一去,他很可能无法再回来了。 刘雅紧紧握住了德熙茗颤抖的双手,低声说道:“陛下,宇凌,是为您,为了朝廷,才被幕府逮捕的。” 她的眼中泛着泪花,但语气里充满了坚定,“您一定要振作坚强,继续努力啊!” 德熙茗感觉到了底心的支撑,她努力收敛内心的苦楚,用颤抖的手指擦去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她的眉头紧锁,嘴角略露坚毅之色,随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脚几乎无力承受身体的重量。 “不行,朕决不能就这样等着,朕要做些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虽低,但充满了决心。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火光映照在她坚毅的面容上,照亮了她的眼睛。然后,她抬起下摆的裙摆,迈着笃定的步伐朝着门外跑去,宫裙在身后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 “陛下,你去哪里?”刘雅紧随其后,急声问道,声音里透露出混杂的担忧和惶恐。 她看到德熙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长廊的转角,便快步跟了上去,衣袂飘飞,未带起的风声似乎都在鼓励着她紧随陛下的脚步。 第291章 冷漠的大御所 在上京城的御所行宫内,德白洺的手紧握着刚刚送来的战报,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变化复杂,似乎在沉思着这背后的深意。 “药茶女亲王,也参与这次谋反了?”德白洺猛然抬头,以审视的目光直视眼前的德良锺,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震惊。 德良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大御所的眼睛,“是的,大御所,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些人,已经被执权大人羁押起来了,都在等着您回去,下达最终的裁决。”德良锺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加沉重。 旁边,德寂然静静地站着,从他担忧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不安。 德白洺缓缓站起身,他的手在战报上轻轻拍打,仿佛在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向德寂然,目光复杂地落在了这位已经继位的儿子身上。 “寂然啊,差不多了,是时候收拾行装准备归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德白洺的目光再次转向德良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我们即刻回玄菟。”他最终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德寂然连忙点头,转身向外快步走去,显然是去吩咐其他人开始准备。 德白洺独自一人留在房间内,他重新拿起战报,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情绪波动。 很快,整个御所行宫内传来了忙碌的脚步声和低语,一幕幕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德熙茗气喘吁吁,用尽全身力气,趔趔趄趄地推搡开两名士卒的钢铁般的封锁,冲入了御所行宫的辉煌大殿,像是寻找最后的生路。 她的双手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死死地握住沉甸甸的案桌,瞬间的力道之猛烈,足以让胭脂红木的桌面上留下她悲伤与绝望的印记。 眼泪泛滥的双眼死死盯着位高权重的德白洺,嗓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似乎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地哀求着: “大御所,朕求您了,只此一次,可不可以饶了兄长一命?朕愿意禅位让贤,与兄长一同接受禁锢,哪怕流放边疆,只盼您开恩,放过他一条生路。” 然而德白洺,仿佛未闻其声,目光未曾离开案上的公文一般,面无表情地,像是判定天地间万物生死的神灵,冷漠地抛下落雪般的断言: “他既然铤而走险,搅动朝纲,就该背负起叛乱之人的罪名!” 随着这一没有情感的宣告,他突然从宝座中崛起,手中的战报如同疾风骤雨般砸向桌面,声音回荡在宏伟的殿堂之中,严肃与无情的权威昭示着他的决断: “他的命运早已由国法裁定,非尔等可以插手,请陛下静待孤的裁决,唯国法方为重!” 这时,沈钰携带队伍急匆匆地抵达,众人在紧张的氛围中穿梭,如同闯入巨浪中的舟船,沈钰张开双臂迎风而立,不断挥动手臂,身体微前倾,脸上写满忧虑,试图向德熙茗传递警告,告诉她不要过于感情用事。 沈梓菱则轻盈地步伐疾走,脚步声急促,像是飞燕掠过水面般,终于来到德熙茗旁边,一手搭在她肩上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另一手指间颤抖着急促地说道: “陛下,我们还是先退下,亲王殿下必有转机,面对大御所时,咱们得保持应有的礼仪,万万不可失礼啊!” 德白洺微微抬手,终止众人的议论,若有所思地轻轻摇头,表示现在已无法更改决定,他的双脚缓缓移动,准备脱身这场闹剧。 德熙茗眼见大局急转直下,顿时心如刀割,猛地挣脱沈梓菱提供的依靠,一膝跪地,致使头发散落,抬手抓住德白洺的衣摆不放,泪水在她眼中涟漪, 沙哑的声音透着哀求的力度,扯动着宽大衣裳的布料,几乎哀嚎出声: “大御所,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求您了!” 德白洺冷冽的面孔仅微微下视,目光划破她满脸的期盼,唇角不屑一顾地勾勒出严厉的命令:“撒手,给孤立刻撒手!” “不,您若不宽恕兄长,朕宁愿如影随形,永不离去!”德熙茗咬着下唇,泪水沿着深陷的脸颊流淌,她双手抓住德白洺的靴子,死死不放,似乎这样就能阻止即将发生的悲剧。 她那种绝望的执着,让在场的宫人们都默默低下了头。 德白洺面对着这份执拗,薄唇紧抿,眉头紧锁,内心也许有一丝动摇,但他用力甩开德熙茗的手臂,强迫自己维持住冷酷的身份。 德熙茗连滚带爬地试图再次接近他,像是一只无助的幼兽,但她身为女皇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德白洺冷哼着,沉重的靴子猛然腾起,无情地向她脆弱的身体踹去,她痛苦地倒地,裙摆飞扬。 随后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德熙茗的不知所措从自己身边扫除,声音中的愤怒仿佛刀刃,让凛冽的寒风也为之颤抖。 “德熙茗,你到底把你的天子尊严,视为何物?如此卑躬屈膝,简直丢尽皇家颜面!”他喝斥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憎恨都投射在她身上。 她眼下的卑微,在他眼中无异于一场笑话,“你给孤让开,从孤眼前消失!胆敢无礼,孤不仅废了你,还要将德熙城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哼。” 他怒斥完毕,眼中闪过一丝痛心,转身便走,抛开了一地的尘埃和德熙茗的哀求。 德熙茗忍着泪水,跌跌撞撞地想要追上德白洺,只见沈钰猛地扑前一步,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而沈梓菱则从侧面扶住了德熙茗的肩膀,轻声劝说: “女皇陛下,不可,不可啊!情绪这般激动只会更加危险,请您首先冷静下来!想想先皇的遗言啊!” 德熙茗撕心裂肺地喊着:“不!兄长,兄长!”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力量渐渐消散,双腿一软,她痛苦地瘫坐在寒冷的石地上。 她抱头痛哭,满脸泪痕,头发散乱地覆盖在脸庞,显得无比凄凉,像极了失去支撑的女疯子。 德寂然紧张而迅速地抿了抿嘴唇,目光扫过了现场侍卫的每一个脸,他低声但清晰地对身边的德良锺命令道:“你去,立刻将女皇陛下安全送回皇宫内,让下人们好生侍候她,不得有误。” 德良锺对德寂然一拱手,虔诚而坚决地回应:“遵命,御所大人。” 随即,他轻柔地扶起仍在绝望痛哭的德熙茗,小心翼翼地向皇宫方向迈出步伐。 而德寂然则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跟随着德白洺慢慢离开了这充满着绝望与冷漠的地方。 第292章 久违了,德小琳 在这之后,德熙茗将自己幽禁在甘露殿,谢绝了所有朝臣和侍女的探视。甘露殿周围被一股悲伤和寂静笼罩,每个经过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凄凉的氛围。 沈钰在宫殿外踱步,他的面容焦虑,不时停下来,双手握拳,眼神急切地望着甘露殿的大门。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轻声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无力和担忧。沈梓菱的步伐比沈钰还要快,她几乎是奔跑着赶到他的身旁,气喘吁吁的说: “要不,就让我,带着侍卫,把门撞开,已经三天了,陛下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啊,如此下去,会出事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门突然缓缓打开了。 德熙茗身着白袍,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冷漠,几乎无法窥探她的内心。随着门的开启,阵阵阴冷的风掠过她的衣角。 她的声音低沉而无情地飘出:“沈钰,传膳,朕饿了。” “遵旨。”沈钰一脸激动,迅速转身,他的步伐迅猛,急急忙忙地奔向内宫,要点火煮食,准备传膳。 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担心陛下的健康。沈钰到处下令,催促后厨加快进度,而厨房中的侍女们也是手忙脚乱地烹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情。 甘露殿内,德熙茗缓缓转身,望向空旷的殿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走回宝座,单手撑着额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沈梓菱紧随进入宫殿,见状,她轻步走至德熙茗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柔声而急切地说道:“陛下,万事都会好起来的,请您自重。” 她的眼睛中带着关切与劝解。德熙茗轻轻点了点头,肩头微颤,眼中泪光满载。 “放心,梓菱。”德熙茗慢慢站起身,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她的面容从悲伤转为决绝,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朕,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去,传膳。”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这短暂的瞬间,她似乎又找回了作为天子的威严。 德熙茗转过身,步履坚定地回到了内殿,每一步都彰显着她即使在绝境中也绝不放弃的决心。 沈梓菱站在原地,看着德熙茗的背影,心中满是敬佩与不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执行德熙茗的命令。 与此同时,德白洺与德寂然骑马急行,终于在夕阳西下时返回了玄菟城。 城门处,德凌济拄着雕刻精美的龙头杖,头戴寿星飘逸的凤簪,她的身影如同从古画中走出,随风飘动,犹如风雨中的一抹坚毅。 两位君主刚一踏入玄菟城,便见到了这一幕,德白洺匆匆下马,步履急促地走向德凌济。 “执权大人,快快请起。”他语气急切,一把扶起了即将再次俯身作揖的德凌济,“您老都七十岁了,就不必重于这些繁杂礼节了。” “七十岁也没什么。”德凌济说这话时,眼角的皱纹中透出一抹笑意,她轻轻拍了拍德白洺的手背,眼中满是对这位幕府领袖的信任与期待, “老身当了快五十年的执权,只要老身还活着,老身就尽力为幕府、为大律,做些事情。” 德白洺目光深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紧紧握住德凌济苍老却依然坚定的双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声音中充满了诚恳和感激,“孤,一定要好好谢谢您。” 他们的对话像是一场无声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刑部大牢的氛围阴冷湿润,光线昏暗,德小琳靠着粗糙的石壁,坐在干枯的稻草上,双手环绕着膝盖。 突然间,牢门被吱呀地打开,尘埃随风纷飞,一位高大的狱卒走了进来。狱卒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他高声喊道:“德小琳,大御所想要见一见你,快起来!” 德小琳闻声,故意慢吞吞地晃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仰躺在稻草上,双手抱起一捆稻草作为枕头,不在乎地嘲讽:“哼哼,我才不要见那个老东西呢。” 狱卒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忍不住蹙起眉头,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她粗鲁地拉起来,脸上的怒火几乎溢出来。 这时,德白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步伐蹒跚,看起来虚弱而缓慢。他轻声喝道:“你退下。” 狱卒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眼神中流露出尊重与从容,连忙点头:“是!”狱卒迅速转身,快步走出了牢房,门随之轻轻地关上了。 “久违了,小琳。”德白洺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内回响,他慢慢蹲下身,嘴角挂着一缕苦涩的笑意,双手颤抖地搭在冰冷的牢房铁栏上。 他的目光透过铁缝,落在德小琳身上,眸中闪过丝丝的疲惫与沧桑。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参与谋反啊?孤对你,难道还不好么?” 面对着控诉,德小琳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惊讶,轻蔑地翻了个白眼,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从凌乱的稻草堆上坐起身来,雪白的脸庞显得尤为决绝。随着一声轻响,她用手掌拍着稻草,以除去身上的尘土,尘埃随着她的动作,破碎飘飞,她的动作中流露出对现状的轻蔑与不屈。 “哼哼,大御所,别叫得这么亲。”她冷笑一声,声音清脆而又带着刺,声音穿过严冽的牢房,去势未减。 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犹如秋夜的寒星,冷冽而又璀璨。 德小琳重新躺下,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蜷缩着身体,在寒冷的牢狱中寻找一丝丝的温暖。 她轻声说道:“我不过是个谋反失败的女亲王罢了,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母亲的,想要杀我,那就动手。” 她的声音透着淡漠和挑衅,如同悬崖上的风,冷酷且犀利。 德白洺听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皱纹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原本温和的面庞愈发显得凶戾。他艰难地站起身,步伐踉跄地后退一步,寒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如同回响在他心中的悲鸣。 手指颤抖地指向她,如指尖上的积雪,在怒火的照射下融化,却又隐约透出伤感。 “孤问你,你为什么要谋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混杂着愤怒与失望的情绪,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又凄凉。 “孤让你能够继承亲王爵位,享受荣华富贵,你就是这样,回报孤的么?” 在他长年累月的期盼与培养下,她的背叛如一把冰冷的刀锋,一点点割裂他荒芜的心。 第293章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您想知道我为什么谋反?”德小琳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气与嘲讽,她的双手紧握着稻草,颗颗泪珠沿着颊边滑落,默默地汇聚在泥土之中。 她用尽力气推开身下的稻草堆,无力地靠着冷硬的牢房墙壁,缓缓地坐了起来,眼神里隐藏着早已酝酿的激荡情绪。 “您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么!”她讥嘲地笑了,那笑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讽刺,像是要掩盖心底的伤痛与愤懑。 突然,德小琳迅速挣扎着站起身来,她的双手如同探出的钢爪,猛地抓住了德白洺颤抖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肩头, “你这个老东西,当初抛弃我们母女的时候,您又在想什么?!” 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怒火与冤屈使她的声音都开始嘶哑。 “难道,一个亲王爵位,就可以把这些恩怨一笔勾销了么!” 狱卒们见状,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本能地准备上前介入,但德白洺举起一只颤抖的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无妨,小琳啊,你继续说。” 他喉咙里发出一丝凄厉的颤音,眸中的情感复杂难辨。 “再也不准叫我小琳,明白吗,大御所!” 德小琳哆嗦的双手紧握成拳,力度大得指节发白,她的眼神中喷薄而出的愤怒与绝望,仿佛两把利剑直刺德白洺的心脏, “你不配当我的父亲,这天底下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颤栗的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几乎要将带着自己渴望与绝望的泪水刻进布匹之中, “你以为,给我一个亲王的名号,就能当作母亲死时,你冷漠背影的抚慰吗?” 她悲痛欲绝的叫嚣中,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竟忍不住伴着哭声将束稻草砸向牢房阴冷的角落,如同在向阴暗世界宣泄她憎恨的一切。 她突然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倔强地抬起头,瞪着德白洺那双布满忧虑的眼睛,然后仿佛放弃似的松开了双手,声音中隐藏着一丝破碎, “我知道,你从未真正将我视作你的血脉,因为我不是御后侧妃的骨肉,我无权拥有你的爱!” “如果您有胆量的话,就杀了我。” 德小琳无奈地咧嘴一笑,长发散乱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微微摇晃着头,表露出一种孤独的冷漠, “我这一生,在这个冷漠的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死了也许还能去见母亲,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的声音低沉而洒脱,仿佛早已看透生死。她侧头瞥了德白洺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不过,大御所,如果您心慈手软,不忍心下手,那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我依然会反抗您!” 德白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拐杖,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孤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从铺满稻草的地面上站起身来,脚步稍显颤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给震撼了。 “小琳啊,你心中的怨恨,孤是明白的,但世间事非自己所能完全掌控,你不应该怨恨我,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的声音尝试保持平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哀伤。 德小琳将头扭向一侧,俯视着地面,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 德白洺躬着身体,双手紧握着拐杖,脚步沉重地一步步向牢房门外走去,每一步都彷佛踏在他心上。他的目光透过昏暗的灯光,变得决绝而狠毒,仿佛下定了某个重大决心。 宫廷深处,死寂的暗室之内,寂静被细碎的脚步声所打破。 一个身着灰色朝服的太监,双手颤抖地托着一杯上面漂浮着浓郁香气的酒,缓慢而着地穿过昏暗的牢室,沉重的脚步仿佛压在德小琳的心上。 “药茶亲王,这是大御所赏您的。”太监低着头,声音微微带着颤栗,仿佛怕惊动了沉默的气氛。 他的目光不敢与德小琳相汇,只是畏缩地垂着眼帘,继而低沉地补充道,“请您,上路。” 德小琳接过那凉透的酒杯,双手不自主地抖动。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止住心头的惶恐,嘴角轻轻牵起一抹凄婉的笑容,如同桃花初绽,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母亲啊,您看见了!”她仰起苍白的面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老东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德小琳笑声渐高,激荡的回音在闭塞的牢房中回荡,萦绕着一丝恍如疯魔的肆意, “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御所,大律国的幕府大将军!”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沉默的酒杯,毫无畏惧地靠近自己唇边,戏谑中载满了蔑视与挑衅,在寒冷的铁窗旁,一瞬间雄心勃勃,壮志凌云。 正当她的嘴唇即将触及杯沿,酒即将随喉而下,牢房的大门被猛地踢开,德寂然身影犹如一股旋风,急速冲入,他重重一脚猛然踹出,将她手中即将命定一饮而尽的酒杯踹飞,酒液洒落,情绪也随之蔓延开来。 “你们给孤听好了,药茶女亲王,胆敢有个三长两短,孤把你们都杀了!” 德寂然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动了整个牢房,他的右手紧握成拳猛地挥舞在空中,愤怒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口齿不清,但声音的震撼力足以让在场的太监狱卒都吓得身体瑟缩,连连跪下祈求宽恕。 他重步如雷,几乎是拖着沉重的铁靴走到德小琳的面前,他细腻的手掌一把托起她的脸,眼中的坚定与决绝的光芒透过泪水照耀进她的眼睛。 他严肃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决,“孤不许你去死,不许!”随后他轻轻拍了拍德小琳的肩,好似这是一种弟弟对失足姐姐的无声慰问,然后他快速地站起身,转身面向所有在场的人。 送酒的太监见状立即带着哭腔跪到德寂然的面前,头贴近冰冷的地面,哭诉道:“御所大人,这是大御所的命令啊!如若不能完成,他老人家,也会杀了我们啊!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参与此事了!” 他的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握着那杯子,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 德寂然瞪大眼睛,厉声回应:“哼,大御所那边,孤去说。孤才是大律国的幕府大将军!” 他右手猛地举起食指,直指那哭泣的太监,语气坚决而霸道,“你给孤记住了!” 第294章 父慈子孝 言毕,德寂然挺直身体,他的脚步坚决而快捷,如战场上决胜的将军,一步步稳重至决,瞬间消失在昏暗的牢狱回廊。 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蜷缩着身体,泪水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滑落,他用颤抖的手无助地擦去泪痕,“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要听大御所的,还是听御所大人的呢?” 那声音里,满载的是对命运的哀叹和迷茫。 旁边,一狱卒静默了许久,终于走上前,他的重重一句“你傻啊”,像晴天霹雳般在狭小空间内回响。 他低下身,用看似懂事的目光打量着小太监,“杀了她,你我今天就得死;不杀她,我们可能不会死。” 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和冷静。 小太监抬头,眼中的迷茫仿佛得到了一丝启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找个替死鬼不就得了。”狱卒偏了偏头,投来一抹深邃的眼神。他轻轻抚着自己粗糙的下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极有城府的笑容,“这样,大御所那边可以交差,也没有违背御所大人之意。” 狱卒的手指随着话语轻轻地回旋,在空中绘出他心中的计谋。 德小琳在远处,目光穿过牢房的铁栏,凝视着德寂然消失的方向,眼神疑惑且复杂。渐渐地,她面无表情,被命运的悲哀与无奈包围,却又夹杂着对未知的好奇。 德白洺坐在中阁中,他的手臂稳定地在研钵中捣着药材,每个动作都透露出深厚的经验和专注。 就在这时,德寂然迅速推开门,步履急促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急忙拱手一拜:“儿臣给父亲大人请安。” 他的声音虽然尊敬,却也带着一丝紧迫。“免礼。” 德白洺没有抬头,他的眼睛依旧盯着研钵中的药材,专心地继续着手中的捣药动作,只是声音平淡地响起,“被俘的叛军都招了么?”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抬头看向德寂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这几天,继续谨慎一下,盯好城内的幕臣,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果断出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对了,宜昌郡王那边,也盯紧点,德蔚来,极有可能谋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决断。德寂然点头,表情严肃,他知道这几天城内的局势复杂,如履薄冰。 德白洺又低下头,继续他的捣药,极为专注地筛选着药材,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平淡无奇的交流。 “父亲大人,您其实不想杀掉德小琳?”德寂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他目光紧盯着父亲的脸,企图从中读出一丝情感,“毕竟她可是您的女儿啊?” 德白洺听闻此言,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言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漠,“怎么可能,谋反就得死!别把她当成你的姐姐,我这里没有这样的女儿!” 德寂然震惊于父亲的决绝,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上露出更深的担忧,“所以说,父亲大人,杀了德寂完、德熙淳,接下来,轮到德小琳了么。” “接下来,您还要杀掉蔚来,寂尘,洛梦,对?” 德白洺猛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药杵,眉头紧锁,怒斥道:“不得无礼!你怎么敢如此和你的父亲说话!” “父亲大人!”德寂然的声音在寂静的中阁中回荡,他颤抖着将双膝跪到冰冷的地面上,俯身拱手,眼神中泛起一层水光,哀求与绝望交织着。 “德小琳,毕竟是您亲生女儿,她的生死,岂能由您一句话随意定夺?这未免太无情了!” 德白洺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断一支箭矢,他快步跨过台阶,停在德寂然面前,熏烟四溢的空气中他深呼吸,似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随后,他的右手突然如闪电般掠过空间,重重地落在德寂然的面颊上,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巴掌声, “不中用的东西!幕府的威望岂是你能儿戏的!” 他的另一只手抬升,似要给予第二记惩罚,却在接触到德寂然眼中的决绝之光后猛然停滞。 德寂然果断之手紧紧抓住父亲即将击下的胳膊,“德小琳做出如此选择,难道不正是因为您的石心铁做?请先反观您自身,再决定她的罪行!” 两人的冲突在空气中迅速升温,德寂然挥动拳头,试图阻止父亲再次抨击,面对面的质问化为了激烈的肉搏战。 怎料,德寂然在一瞬间的力道较量中占了上风,一股力量爆发,将德白洺不慎推倒,他的身躯重重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德寂然见状,立即充满罪恶感和担忧,冲过去,双手伸出,想要扶起他。但他刚伸出手,只见德白洺一脚猛力踢来,精准地击中德寂然的胯部,痛得德寂然蜷缩成一团,连忙用双手捂住受伤之处。 德白洺借势站起身体,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高举拳头,欲要继续对德寂然施加暴力,想要继续殴打他。 德寂然捂着头,脸色苍白,痛苦中带着一丝坚决,挣扎着从地面爬起,转身向远处跑去,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争斗。 “大御所!” 此时,门外的张信吉听到动静,急忙带着身后的侍卫冲进屋内,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立即上前介入,用尽全力将父子俩分开,阻止了这场突发的冲突。 德寂然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单膝跪地,双手合拢在胸前,凝视着德白洺,声音充满沉痛,“父亲大人,请您为人和善一些,不要再肆意屠戮了,免得晚节不保,背上暴君的骂名!” 德白洺眉宇间掠过一抹怒火,他用力推开张信吉的搀扶,冲到德寂然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咆哮, “别在这里大言不惭!”指尖几乎戳到德寂然的额头,语气激昂,“孤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大将军!你倒好,觉得孤无情,是暴君,他们杀了你,就有情了么!” 德寂然头微昂,目光坚定,他胸口的拳节紧握着秦亲王的祖传玉佩,反驳着,“儿臣可是大将军,谁想真的谋反,儿臣内心有数!” 德白洺的怒气更甚,他伸出手指戳着德寂然的胸膛,断然说道,“是谁让你当上大将军的!” 他的声音随着愤怒而提高,“还不是老子让位给你的!” 张信吉面露难色,从一旁走来,看向德寂然,语气缓和,“御所大人,请您少说几句。” 德寂然猛地起身,拨开张信吉的手臂,犹如一尊愤怒的战神,声音洪亮,“张信吉,这个大律国只有一个君主,那就是我德寂然,给我记住了!” 紧接着,德寂然捂着被德白洺踢中的胯部,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神情扭曲,“好痛啊,爹你下手真狠!” 第295章 景王外孙宗宇凌 在德寂然的强烈要求下,德小琳终于被大御所德白洺赦免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裙上的尘土,带着不屑和怒气走进了议事殿。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直直地走到德寂然面前,眼神中充满了质问与挑战。 德小琳冷冷一笑,状似轻蔑地挑起了眉毛,然后语带不屑地问道:“哼,御所大人,你到底为何拉我一命?” 德寂然则没立即回答,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紧接着悠然将茶盏放回桌上。 德寂然斜靠在硬木雕花椅上,嘴角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然的说道:“没什么,也许某一刻,孤突然临时起意,便救了你。” 德小琳的怒气不减,双手紧握成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她斜了德寂然一眼,“难道御所喜欢,无事生非?” 德寂然不为所动,他轻轻摇头,继续保持着那副轻松的姿态,接着说:“也许,你的命运与我有些相似之处。” 德小琳愣了一下,微微松开了握紧的双拳,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的光,她嗤笑一声,“哦,真有趣,御所大人竟然会和我同病相怜?” 德寂然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握紧了椅子扶手,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压制自己内心的动荡。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体,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目光温和而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迈出一步,几乎是无声的,然而这一步,却象征着他心中的决断。德寂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的声音缓缓流淌出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母亲,和孤的竹取,真的很像,都遭受了大将军的不公。” 他的视线未曾离开德小琳,每个字都重若千钧。“都是被我们所谓的将军家族,以冷酷的手段驱逐,辗转飘零。” 德寂然左手缓缓托起右手肘,另一只手轻轻扶着额头,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又轻声继续说道:“这种命运的相似,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的牵引。”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似乎在述说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孤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这份苦楚,就是孤对竹取的遗憾,让孤无法不伸出援手。” “可能,孤在你的身上,看到当年竹取的影子。” 德小琳听着德寂然的话,眼中的迷茫逐渐被理解取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丝苦涩又无奈的微笑: “原来,御所大人您也有这样的故事。那么,您救下我,又是期望我能如何回报呢?” 她缓缓站起,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背后,她的眉梢挑起,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德寂然注视着她,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随后缓慢地、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中有一丝莫名的轻松与解脱,“你走。” 他的声线平淡,但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不过,你现在已经被视为逆臣,想要在外面活下去,估计很难。” “这样,如果你打算留下来,孤不会拦你,会给你安排一处住所,让你终老。” “呵呵,御所大人,您真的不害怕么,如果某天半夜,我悄无声息地向您袭来,准备暗杀您呢?”德小琳一边说,一边挑起了她的眉毛,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戏谑。 德寂然先是一愣,随后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展现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那就让孤,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他轻轻拂去身上的尘埃,仿佛在迎接一场决战。“如果你真的心存怨恨,那么,就让我这个新晋的大将军,来替那位西苑的大御所赎罪。” 德寂然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起身,从书桌旁的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一枚印章和一份文书。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德小琳面前,手中拿着那枚崭新的印章和文书。 “德小琳,从今日起,你将成为六品敕命夫人,安居于三阁。”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随着印章落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德寂然将文书和印章递到德小琳手中,接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在欢迎一个久别重逢的家人。 “在这个家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没有任何束缚。” 他继续说道,然后转过身,朝着窗外看去,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天空和繁茂的园林。 德小琳呆立当场,手中的文书略微颤抖。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探究,却也不禁对德寂然生出了一分新的敬意。 她深吸一口气,汇聚了所有的勇气,终于开口,“既然大将军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会用行动证明,这份信任并非赠予错误之人。” 德寂然听到这话,转过身,再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从这一刻起,德小琳与德白洺的子嗣,似乎慢慢铺开了一条和解之路。 德白洺在这期间,却也没有闲着,他踱步前往刑部大牢,心中思绪万千,准备见一见另一个叛军头目。 “真是令人感慨啊。”德白洺缓缓旋转着宗宇凌的那杆火铳,在手中上下翻转,金属在昏暗的狱室中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他的眼神复杂地看向宗宇凌,那眼中似乎有对过去的回忆与沉思。 “你居然,是景王的外孙。”他轻轻放下了火铳,用手指在其上轻轻敲打,似乎在衡量些什么。 “呸,大御所,你们舞阳侯一脉,不也是乱臣贼子么。”宗宇凌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坚定而冷冽,仿佛要穿透德白洺,他的手指紧紧抓着铁栏,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变得苍白。 “毒杀外祖母,废黜外祖父,害得母亲辗转流离,过着非人的生活。” 他又低下了头,语调中满是悲愤与讥讽,一丝轻蔑的笑容从嘴角溢出。 “您在这里,装什么正统子弟呢。” 德白洺没有回应宗宇凌的挑衅,只是转头望向了一旁,那是执权德凌济。 德白洺的目光如磐石般沉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关在这里多久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假装镇定地询问着。 “回大御所,自从被抓之后,他就一直被拘禁在这里了。” 德凌济身体略显躬曲,拄着龙头杖,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坚定地向德白洺汇报。 第296章 真相 “还有你,执权大人。”宗宇凌转向德凌济,怒斥道,他的声音响彻整个牢房,回荡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你就是个二姓家奴!亏外祖母她老人家任命你为执权,结果,你却奉舞阳侯为新君,这难道就是忠义么!” 宗宇凌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德凌济,脸上的表情是无法掩饰的悲愤和背叛。 德白洺与德凌济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两人的面无表情仿佛雕塑般冷硬。 宗宇凌气息逐渐沉稳,他的声音降低了几分,但愤怒并未完全平息,“你们想杀的话,就请让我宗宇凌,自行到景王陵前,了断。” 说着,宗宇凌低下头,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眼中的火焰似乎在这一刻略显黯淡。“不管怎么说,我可是景王唯一的血脉。”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仿佛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尊严。 在这一瞬间,牢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沉重。“一直以来,你都是如此认为我们一家的么?” 德白洺终于默默开口,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了无奈,仿佛心中有着无法抒发的苦楚。 宗宇凌听到对方的话语,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微笑,双眼中闪动着不屑和轻蔑的光芒,冷峻的面庞上笑意更浓:“大御所,您觉得我宗宇凌,说错了么?” 他挑衅般的声音在密闭的牢房中回荡,仿佛是对现实的无情讥讽。 德白洺听到这激烈的指控,脸上的表情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刚刚在雪地上吹过的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沉重,好似要穿透这坚冰般的牢狱,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若失:“关于景王之死,本来孤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及了。” 语气带着几分苍凉,好像是时光老人在叹息着岁月的无情。旁边熊熊的火把忽闪忽烁,把德白洺幽深的身影投射在牢壁之上,跳动的火影与他褶皱的额头交相辉映,让他显得更加的憔悴。 德白洺顿了一顿,眼神坚定地望着宗宇凌:“既然你现身了,孤,就和你说说。” 他双手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揉搓着手中的玉佩,那是一种在回忆往事时的无意识动作。 他缓缓起身,从破旧的木椅上站了起来,朝着牢房中央慢慢走去,一步一步地缩短与宗宇凌的距离:“当年,孤的父亲大人,文王他老人家,本不想进入幕府,就任将军。” 他沉声道,眼中有着对过去的无尽思量。他抬起头来,凝视着宗宇凌,目光里实则藏着一抹说不清的情感。 随即,他直视对方的双眼,深沉至极:“是你的外祖母,也就是景王,连夜遣使,急召文王进宫继位。” 在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陡然缓和,宛如在述说一段悠远而又沉重的历史。 最后,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峻,几乎是逼迫自己说出那一句话,手握拳头,似乎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狂澜:“倘若不这么做,你们宗家、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外祖父,早就被崇德帝杀光了!” “你在说谎!”宗宇凌驳斥了他,语气激烈,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着指向德白洺,“崇德帝,可是外祖母的亲弟弟,他怎么会下手,杀掉姐姐一家呢?” 宗宇凌的眼中充满了怀疑和愤怒,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大御所没有说谎!”德凌济手执龙头杖,稳重地站立着,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继续解释道,“当年,你外祖母不幸罹患重病,而她的弟弟崇德皇帝,又因为自己被姐姐推上皇位而心存不满,这才打算纠集旧部,企图倒幕。” 她慢慢靠近宗宇凌,杖头轻轻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德凌济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遗憾,“那时候,文王,也就是舞阳侯,还在豫州就藩。” 她的双手紧握着龙头杖,声音逐渐低沉,“你外祖母弥留的时候,为了保护一家人,免受崇德帝的伤害,这才紧急传位于文王。” 德凌济压抑着声音,眉头紧锁,如同回忆古老的传说一般缓缓说道:“景王她自是明白,文王宅心仁厚,对景王一家人未曾怀有杀机。” 她说着,眼神转向牢室角落里的一盏微弱油灯,那光芒掩不住她眼中的坚定, “文王为了防止阴谋得逞,继位那日起,便流放了皇亲王,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你问为什么?因为,当年崇德帝在玄菟城的内应,就是你的外祖父!” 她慢慢走近宗宇凌,叹息着,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的阴霾, “老身也没想到,为了权势,你外祖父居然会和崇德帝联手,甚至不惜置你母亲,他的女儿于死地!将你母亲托付给宗氏宗族呵护,只因那是保全一条鲜活性命的唯一途径。” 德凌济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刻薄,声音却有着丝丝的哀伤,“若非文王那般果断,你以为今日的你,会好端端的站在这大律的土地上吗?” 宗宇凌轻嗤一声,谑笑夹杂着愤恨,“这么说的话,执权大人,您将我们宗氏一族逼得家破人亡,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举措?” 他强行撑起身躯,虚弱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德凌济,“是不是也包括刺杀我父亲,使得我母亲怀抱我漂泊四方啊?” 宗宇凌的眼神透露出不屑的轻蔑,他摇着头拨开头发中遮挡住双眼的乱发。“我的一生,难道都被你们这些权贵玩弄于掌心?” 身体稍显瘦弱的他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 德白洺眼帘微垂地长叹一声,似乎要将一身的无力宣泄而出,“你,这顽固的孩子啊。”他低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是无可奈何的呵斥。 随后,他缓慢而坚定地轻咳一声,牢房的铁门响起,门扉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满面风霜、时光蹉跎的老者,踏入冰冷牢狱,正是宗宇凌的父亲,宗呈龄。 “你是,父亲!您,没死啊!”宗宇凌见到宗呈龄的出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翻涌着激动与不信,犹豫了许久,这才露出认出的表情。“对不起,宇凌。” 宗呈龄低下头,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又连连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是为父,骗了你。” 这句话让宗宇凌的心猛地一震,他握紧了拳头,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 “您一定是被幕府的人囚禁于此的,对。”宗宇凌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宗呈龄,声音中带有急切和怒气,“快说话啊!”他催促道,眼神中透露出迫切的求证。 他的动作让宗呈龄微微后退一步,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当年,文王诛灭宗氏一族,正是因为,他们企图借着你母亲的名义,倒幕。”德白洺从一旁缓缓走过来,插话解释,并慢慢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而揭发这次谋反的,正是你的父亲。” 第297章 封为辽东侯 “宗氏是世家大族,即便波及叛乱,怎能尽诛根除?”德白洺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为了保护你父亲,避开锋芒,孤与文王决定秘密让他隐居玄菟城。”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一幅山水画前,伸手轻轻抚过画面,“最终,这一切的源头,还是源于你母亲的不同寻常。” 宗宇凌的心房一阵剧烈的颤抖,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绝不可能,这一切太荒唐!” 他紧握双拳,身体微颤,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吹倒,“你们在对我撒谎,一定都是谎言!” 宗呈龄的面容里满是悲伤,他缓缓走向宗宇凌,伸出沧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柔和,充满沉痛:“宇凌,你何苦如此执着,难道你愿意走上你母亲曾经的老路?” 宗宇凌猛地甩开他的手,面孔扭曲,“不要说了!” 他的眼神塞满了愤怒与痛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和母亲这些年来是怎样熬过的吗?” 手指颤抖指向宗呈龄,嗓音尖锐嘶哑, “如今竟然自诩忠臣,把过往全忘却了?” “我没忘!”宗呈龄驳斥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肌肉紧绷,眼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的神色。 他站得笔直,身体随着每个字的发音而微微颤抖。“我对不起宗家,但我更不能对不起幕府,对不起你母亲!” 宗宇凌一脸难以置信,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和愤怒。 “这么说,是母亲她,让你告发的?”他的声音提高,几乎是喊出来的。 “没错。”宗呈龄点点头,身体略微侧身,用手轻轻扶着旁边的桌子,好像是在努力避开宗宇凌的目光。 “当年,你母亲自知身为景王之女,难逃其责,只好带着你漂泊,保下了我。”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她说:如此一来,就可以保护宇凌了。” 宗呈龄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仿佛在勾画出过去的影像。 “没想到,你的母亲,去世的太早了,这个真相,一直隐藏到现在,才告诉你。” 此刻,宗宇凌已经瘫坐在地上,他的双手紧抓泥土,手指深深地陷入泥土中,心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他的头低垂,肩膀颤抖,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他开始思考,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锅,让宗宇凌的母亲背了;命,却让宗宇凌父子保了下来。 “既然你回来了,孤,就放心了。”德白洺缓缓说道,他的右手微微抬起,仿佛在空中勾画出保护的疆界。“你是景王唯一的血脉,孤,不会杀你。”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宗宇凌心中虽然起伏不定,却委婉一笑,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讽刺的好奇,“大御所,说说看,你想怎么处置我?” 言毕,他故作轻松地扬起眉梢,脸上却难掩愤懑之色。“难不成,您也要将我,拘禁在玄菟城么?” 他戏谑地扬起下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宛若挑衅。 “不,我会把你送出去。”德白洺缓缓说道,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过往的岁月。 “不仅如此,我还要封你为贵族,以将军之子的标准,赐你封地。”他轻轻展开手掌,仿佛在展示一个广阔世界的蓝图。 宗宇凌闻言,无奈一笑,“真有趣。”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而眼中的火花则似乎在探寻德白洺话语的深意。 “您就不怕,我再次谋反?”嘴角上扬,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不信任之情,双手缓缓松开,举起一串铁链,它微微响动,似乎为他的未来注定了束缚。 “你没有机会了。”德白洺缓缓说道,肩膀略微松弛,明显地表现出一种权威的态度,“孤会派人,做你的属官。”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几乎无波动,显示了他的坚决。“而且,你的父亲,还在孤的手里。”他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宗宇凌,让后者无处躲藏。 “呵呵,不愧是大御所。”宗宇凌无奈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却又掺杂着无力的怒气,“那就,悉听尊便。”他垂下头,脸上的表情复杂,眼神中带着几分闪烁的不安。 不久之后,德白洺站了起来,长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轻轻飘动。他走向了门口,随手招呼了几名侍卫。他们迅速上前,将宗宇凌带出了房间。 在宗宇凌被带走时,他转过头,微微一笑,那种微笑中带着一丝绝望和释然。 德白洺则转身回到了他的府邸,沉吟片刻后,命令书写了一份文书。这份文书,正是将宗宇凌封为辽东侯,赐给他幽州渤海郡辽东县的封地。他的手下快速将文书准备好,密封后,交给了另一位侍卫。 随后,这些侍卫护送宗宇凌前往他的新封地。在路上,宗宇凌静静地坐在马车中,眼神空洞,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车厢的木壁。 到达封地后,他被引导进了主府,府内已经有了八名属官,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显然都是德白洺的亲信。宗宇凌环视四周,深知自己即使在这座府邸中,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至此,德熙城的叛乱,就这样收尾了。城外的世界依旧忙碌和嘈杂,城内的德熙城,却只有受伤的心和碎裂的希望,随着风,悄然流逝。 而唐重好,则跟着德熙城,一同辗转,返回了上京城,从此隐匿了起来。 经此一事,德熙茗没有了宗宇凌的辅弼,行事更加谨慎,计划依旧在暗中悄然进行。 时间依旧在飞速流逝,直到五年后的某一天。此刻,已是开春,德白洺苍老的像一棵枯木一般,躺在庭院内,晒着太阳。 他不过才六十岁,精神状态却像极了八九十岁的人。 “孙儿拜见祖父。”德洛夏此刻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身着锦袍,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步伐轻盈却充满朝气。 他的脸上带着青春的光彩,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啊,洛夏,你来了。”德白洺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微微扬起,露出慈祥的笑容,目光中满是对孙子的疼爱与骄傲。 “火铳练得怎么样了?”他好奇地问,声音中带着期待的颤音。“回祖父,今天可是打中了九成么。” 德洛夏一边回答,一边自豪地挺直了背,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双手轻轻地摆动,仿佛在握着火铳。 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喜悦,似乎能感染每一个听者。 “好,好啊。”德白洺听后,眼中更是泛起了泪花,他微微点头,表情中带着无尽的柔情和认可。 随后,他缓缓地抓紧扶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谨慎而坚定。 在缓缓坐起的瞬间,德白洺的身体略显僵硬,显露出岁月给予他的痕迹,但他的眼神依旧坚毅,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照亮了整个庭院。 第298章 御三藩与辅政王 德白洺伸出一只手,示意德洛夏靠近他,帮他站起身。德洛夏立即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稳他的身体,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显得非常虚弱。 德洛夏轻轻地将他扶正,使他缓缓站立,而德白洺的身体略微倚靠在德洛夏身上,感受到他的体温和青春的力量。 他微微笑了笑,看着德洛夏的眼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的眼角微微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祖父,您要去议事殿吗?” 德洛夏关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中闪烁着忧虑。 德白洺缓缓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露出一丝沉思的表情,“是的,孙儿,祖父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他们一起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地向议事殿行去,德洛夏紧紧扶着德白洺,步伐稳重而慎重,尽力让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尽可能平稳。 德白洺偶尔依赖德洛夏的肩膀,步伐虽然缓慢,但坚定。周围的侍卫低头行走,空气中充满了肃穆和期待。 德白洺慢慢地坐到了宝座上,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抬起头,视线在宝座周围缓缓扫过,目光凛冽而深邃。 身边已经等候多时的德凌济和德千禧立刻上前行礼,神情严肃,身姿庄重。 “执权大人。”德白洺沉稳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响亮。 “老身在,”德凌济拄着龙头杖,一脸崇敬地回答,她的身影略显脆弱,但眼神坚定。 德白洺依旧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御所大人,现在就托付给你了,”他的声音平静但坚定,充满了无尽的信任和期待。 “大御所请放心,老身,一定辅佐好御所大人。”德凌济以一种几乎是恭敬的姿态低下了头。 她的身躯,虽然年过七旬,却依然保持着一股不屈的劲儿,这一次,她的膝盖微微弯曲,似乎是在表达着对德白洺的无限忠诚。 她缓缓提起颤抖的双手,像是要表达着她那颗始终忠于御所的心。而德白洺,望着她的这一切,眼中流露出了丝丝满意。 “左连署大人。”德白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孤要谢谢你,身为皇子,却时刻为天下万民着想,不顾他人反对,入仕幕府啊。今后,还要拜托你,多多辅佐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但更多的是对德千禧这位皇子的赞赏。 德白洺的双手微微颤抖地伸出,似乎想要抚摸德千禧的脑袋,表示一种上司对下属的疼爱,但最终缩了回去,他知道,这样的动作,对于一位皇子来说,或许太过亲昵。 “大御所,您言重了。”德千禧站在一旁,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一笑中带着数十年沧桑,但同时也是满满的信任和敬意。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打破这沉重的氛围。 “为了天下万民,这都是应该做的,倒是您,要好好活着,本王还等着,给您祝寿呢。” 德千禧说着,脚步轻移,渐渐靠近了德白洺,想要在这个时刻,为他带去一丝温暖。 “哈哈,左连署,别说笑了。孤的身体,孤自己最清楚了。” 德白洺摆了摆手,尽管他的身体状况让他难以为继,但此时此刻,议事殿里的气氛,因为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老友的这番话,而显得异常活跃。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好听取接下来的汇报和讨论,他的双眼微微闭着,似乎在反思过往,也或许是在期待未来。 又过了几天,德白洺身着一袭宽大的紫袍官服,依旧坐在议事殿的高座上,苍老的双手轻抚着案桌的边缘,眼中流露出沉重的光芒,似乎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 在殿中央,李公公迅速走向前,展开手中厚重的诏书,高声宣读: “大御所钧旨,晋封德凌济为端亲王、晋封德凌渍为晋亲王、晋封德落花为宋亲王、晋封德千禧为裕亲王, 以端、晋、宋三王,为御三藩,其世代当主加衔议政王,参与幕府宗族内部事务,其宗子,可称世子; 以裕亲王,为辅藩,其世代当主加衔辅政王,行监察御三藩之权,宗子亦同,钦此!” 听到这里,德凌济等人连忙上前,全都抱拳深深拜谢:“臣等谢过圣恩!” 随后,德白洺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深情地说道:“文王生前,可是心心念念,要设立御三藩,他老人家临终之时,也未能完成。这下,文王的心愿,就由孤来完成了。” 他继续说:“御三藩,就是我大律将军家的三大亲藩,希望御三家的子弟,勤学勉励,不辱没宣王的威名啊!” 对此,德凌济再次拱手,眼神坚定,恭敬的说道:“大御所放心,老身,定当教育好御三藩子弟,为幕府奠基、效力!” 自此,大律御三藩制度,正式确立,御三藩的宗主,地位仅次于大将军。对德凌济等人而言,无疑是至上殊荣。 德白洺这样做,希望他们能够尽心辅佐自己的儿子德寂然,助他成为一代明君。 几日后,西苑宫殿内充满了薄暮的静默,床榻之上,德白洺平躺着,脸色苍白,饱经沧桑的眼睛紧闭不开,仿佛已深处无风的长夜。 忧云密布的德寂然步履踯躅地进了房间,他的面容写满了忧虑与不甘,他的步伐虽沉重,却急切无比。 他走到德白洺的床边,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父亲大人。”他声音沙哑。 德白洺在子嗣的呼唤中,十分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蒙。 “你来了啊。”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了疲惫。 德寂然湿润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丝平静。 “为父,想坐起来,寂然,帮帮爹。”他软声细语。听到请求,德寂然轻轻将父亲的肩膀扶起,手臂下意识蜷紧,力求稳定,以免让身体虚弱的德白洺感受到一丝颤动。 德白洺勉强挺直身躯,另一只手也对扶着床沿,尝试坐得更直。 德寂然见状,又急忙调整了双手的力度,将父亲稳稳扶坐。 就在德白洺缓缓坐好的瞬间,一旁贴心的宫女已经轻手轻脚地递上了一件温暖的棉被。 宫女小心地将棉被平整地披在德白洺的肩上,确保不打扰到他。 棉被的温暖逐渐传入德白洺的身体,他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的光芒,看向站在身旁尽职尽责的儿子和宫女。 环顾四周,这一幕让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家的温馨与安宁。 第299章 白洺升天 “夫君!” 李辞浅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她的眼神中泛着堰不住的泪水,她缓缓坐在床沿,将双手温柔地覆盖在德白洺冰冷的手背上,声音颤抖却充满了坚定, “您一定要挺住啊,寂尘他,已经在往回赶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缠绕着他的,仿佛想将自己的一点温暖传递给他。 “是吗?”德白洺的反应迟滞,他的眼神迷离,好似穿越了厚重的迷雾,却又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稍微清晰,“那就好,那就好。” 他努力地转过头,虚弱地望向一旁正低头蹙眉的德寂然,脸上写满了愧疚,“寂然,这辈子,为父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啊。” 他微微抬起手,尽管颤抖,依旧想要触摸儿子的脸,“为了让你当上大将军,让你吃尽了苦头。” 德寂然快速地握住父亲的手,将其轻轻地放回被中,眼里汇聚着泪水,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坚强,“爹,别说了。” 他不让泪水落下,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孩儿从未怨恨过您。” 他微微低下头,避免让眼泪落在父亲的被褥上,怕冷的露滴会让父亲觉得不舒服。 “以后,这大律,就要由你一个人来扛了。”德白洺的话掷地有声,他握住德寂然的手背,力度之大几乎让人感到手骨挤压的痛苦,“大将军之路,就由你一个人来走了。” 他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德寂然的双眼,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期待与厚望。 德白洺拍了拍德寂然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道,“端王德凌济,是忠臣,遇事不决,可以咨询她,她,值得托付。” 他的声音因无尽的抗争与奔波,而显得有些沙哑。 德寂然的眼角滚动着泪珠,“孩儿明白。”他勉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哽咽,“父亲大人,您就放心。” 他紧紧握住床边的布,以此来稳定自己颤抖的情绪。 “还有御三藩和辅政王,” 德白洺调整了一下坐姿,尽管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似乎耗费他巨大的努力,他仍不徐不急的继续吩咐道,“这些都是爹亲自册封的,值得信赖,你要和他们,多多搞好关系,知道么?” 德寂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孩儿,遵命。”他低下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责任压在肩上,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德白洺微笑着,目光则显得越加迷离,“爹不在了,他们的谏言,不可忽视。” 德白洺的目光充满柔情,缓缓转向床边的女子,声音虽然微弱却坚定无比,“辞浅,洛梦和洛夏,虽然不是寂尘所生,但同样是你的孙子啊。” 他轻轻咳嗽,努力使自己的话语清晰,“以后,希望你能亲自指导他们,让他们成为有用的人。” 李辞浅的手紧紧抓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夫君,你尽可以放心。” 她声音颤抖,但眼神中的决心如磐石般坚定,“臣妾,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德白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温和,“既然这样,孤的在天之灵,也就无牵无挂了。” 他深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虚弱,“人这一生,难免有生离死别,这都是天命,谁也逃不过的,终有一死。”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你们不必为我的去世,而忧伤不已。” 李辞浅眼眶泛泪,她用力握住老人的手,口中却无言以对。 德白洺抬起另一只苍老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寂尘,怕是见不到了。孤终将上天,但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 他轻声叹息,伸出颤抖的手,去拭她面颊的泪水,“看在孤的份上,你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李辞浅低下头,她的声音几乎是嘶哑的,“夫君,你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德寂然则站在床尾,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眼泪不住地滑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情感。 德白洺露出一个满足而宽慰的微笑,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儿子身上,“寂然啊,为父的道路,现在全靠你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仍旧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为父的梦想,孤相信,你能完成。” 德寂然缓缓走近,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握住父亲的手,试图借给他一些力量,“父亲,孩儿会铭记您的教诲,继续前行。” 德白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在儿子手上轻轻拍了三下,“记住,无论前方道路多么艰难险阻,永远别忘了初心。” 他看向天花板,缓缓吟诵辞世诗: “ 六十如云耳,登临君上位。 晨起如花落,暮临如朝生。 想吾此一氏,国主三十六。 若问何未竟,人心未归一。 ” 随后,四代将军德白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走完了他这六十年。 李辞浅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擦拭住脸颊上的泪痕。“夫君” 她用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语调低沉且充满哽咽。 德寂然握紧了衣襟,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父亲这边走来。 他抱拳一辞,然后缓缓跪至地上,肃穆而庄重的献上了三个深深的拜礼。 场面沉寂,但这三拜却彷佛重千斤,彰显着他无尽的孝心与尊敬。起身后的他,眼含泪光,用手背悄悄抹去脸颊上的潮湿。 随后,他转身对着身旁的南醅,声音稳定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命全体幕臣,到议事堂。”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大御所升天了,孤要为他守灵。” 南醅站在一旁,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此时听闻命令,她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她深深低头,表示服从:“遵命。” 她那如冬日里绽放的梅花般的清纯面庞上,显露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悲哀。作为德寂然多年身边的见证者,南醅早已从一个懵懂女童,成长为一个静水深流的贴身侍女。 议事堂内,全体幕臣静静地跪着,大御所升天,无异于太上皇驾崩。德凌济拄着龙头杖,带头虔诚的跪着,如以此来,她这个执权,已经送走了四位幕府君主。 第300章 天下副御所 很快,德寂然身着素衣,沉着步伐走上议事殿,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在石板上回响。 来到宝座前,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坐到了宝座上,双手紧握扶手,表情庄严。 南醅紧随其后,抵达他的身旁,侍立一侧,拱手道:“御所大人,全都到齐了。” 德寂然点点头,眼神扫过聚集的臣子,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他缓缓地起身,双手在宝座的扶手上用力,站得笔直。 声音坚定而响亮:“大御所已于不久前,升天了。” 他的话语落下,台下的幕臣们纷纷低下头,面露悲伤之色。 德寂然目光在他们脸上逗留片刻,心中一阵酸楚。他又坐回宝座,继续沉声说道:“孤身为大御所的嫡长子,理应为大御所披麻戴孝。” 他从宝座边的小桌上拿起一块黑色绢布,缓缓系在头上。 再次站起身来,他的声音更加坚决:“一切事宜,均由执权大人处置。” 他指向一侧的高位,那里站着一位身着朱红色蟒纹官服与白色长袍的老妇人。他的手指向她:“你们见她,如同见孤,她就是我大律的,天下副将军,是副御所,就这样。” 随后,他转身朝着议事殿的门走去,步伐匆忙但稳重,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到达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内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坚定。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挥手示意大门缓缓关闭,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晋亲王德凌渍一脸错愕地站起身,手指轻敲着桌面,不满地摇了摇头,“这就走了?御所大人,也太草率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相信和些许的焦虑。 旁边的宋亲王德落花也同样面露疑惑,他抚摸着下巴,眉毛紧锁,“大御所这才升天没多久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对过往的怀念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众臣中,有人轻轻叹息,有人低头沉思,紧接着,议事堂内一片窃窃私语,幕臣们相互交换着彼此的担忧和疑惑。 这时,裕亲王德千禧突然站了出来,他昂首阔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好了!” 此刻,他走到会议桌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既然御所大人有令,我们身为幕臣的,遵守就是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手持龙头杖的端亲王德凌济,两手举起,恭敬地拱手,“执权大人,请吩咐。” 德凌济缓缓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疲惫却坚定的神情。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白发,身体略显蹒跚地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雄浑的声音在宁静的大厅里回响,“各位,大御所虽然升天了,幕府还要继续统治大律,在这期间,胆敢有为非作乱者,老身定当不轻饶!” 她的眼神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场内的幕臣们此刻纷纷站起身,面露恭敬,“是,执权大人!”他们的声音齐整,昭示着对执权大人绝对的忠诚和服从。 夜晚的风轻轻地拂过端亲王府邸,德凌济孤单地站在宽阔的池塘边,沉默的水面映出她拄着龙头拐杖的身影,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月光下,她的白发显得尤为耀眼,仿佛是一抹沉重的银丝。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母亲大人。” 德白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嘿嘿一笑,步伐轻盈地走向前,一边走一边轻轻拱手,表情中带着一丝狡黠:“恭喜母亲大人,成为天下副将军。” 德凌济微微转身,眼神警觉地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她的目光如冷箭,射向德白龙,声音冷静而有力:“你有什么事啊?不必瞒着老身,直说。” 她对这个二儿子,可谓是太了解了,一般在这个时候出现,绝对是有心事。 德白龙停下脚步,似乎在衡量着该如何开口,他深呼吸一次,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计较:“既然母亲大人都这么说了,孩儿就直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急切。在池塘的另一边,夜色中隐约可以看到几朵晚开的荷花,仿佛在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 德白龙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拱手的姿势,声音中带着几分狠毒:“其实,孩儿觉得,这五代将军,不应该由德寂然来做。” 他的话语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见德凌济没有回应,德白龙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您想啊,大御所死了,御所大人又让您管理所有的事务,甚至公开将您称为天下副将军。” 他的手指轻敲着雕栏,声音渐渐提高,“敢问还有人,能够获得如此殊荣呢?” 德白龙挺直身子,走到德凌济的身边,语气更加强烈,“母亲大人,您的能力,不比景王差,她能当女御所,您也可以。” 他的笑容逐渐扩大,眼神中带着一丝计谋。德白龙的手轻轻拍在德凌济的肩膀上,似乎在鼓励她,“何况,文王也不是顺位继承,他的将军位,同样是抢来的。” 德白龙转过身,朝着窗外望去,声音低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您一下令,幕臣们定当言听计从。” 他转回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双手合十低下头,“请母亲大人,三思。” 德凌济听后,手紧紧抓着龙头拐杖,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眼神深邃,好似在权衡前路。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你这个孩子,还真是愿意为母亲着想呢。” 她的手轻抚着德白龙的背,表情逐渐柔和,但眼中的锐利未曾消减,“老身若是当了将军,你想封个什么官呢?” 德白龙脸色一红,稍显紧张却又满是兴奋,嘿嘿一笑,手指悄然探向腰间悬挂的珍珠饰品,缓缓旋转着,仿佛在寻求某种支撑:“母亲大人,孩儿已经是甄城伯了,您继位后,随便封个孩儿郡王郡公什么的,孩儿就知足了。” 他轻步向前,似乎是想更贴近德凌济,又恍若是展示其诚意的一种举动。“不过,孩儿更希望,让这大将军,由秦王一脉,转为咱们端王一脉,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他的手停止了玩弄,全身语气充满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渴望。 言毕,他略低头,忽而又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德凌济的眼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回应或许可。他的嘴角得意的上扬,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那是一种深藏于心底的野心和计谋的流露。 此刻的他,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彬彬有礼,而是显露出了一副赤|裸裸的野心家面貌。 德白龙微微弯腰,行了个更加深重的礼,像是在为自己的提议封上了一层肃穆的外衣。他的目光,最后缓缓地转向了身旁的夜色,脸上那意|淫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与焦虑。 第301章 不许再提这件事 “白龙,你想的,可真是不错。”德凌济微微一笑,眼中的不满却如冰霜般刺骨,“来,离近一点,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德白龙嘿嘿一笑,双脚悄悄移动,逐渐接近德凌济的身旁。 “再近一些,老身想要仔细看看,这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啊。”德凌济的声音缓缓流出,似是温柔,实则暗藏杀机。 德白龙感到一丝不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步伐犹豫,但还是蹲在德凌济的面前,低下了头,“这样可以了吗?母亲?” 他试图探寻德凌济的眼神,寻找一丝母爱。 德凌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邃,“好好好,就这样。” 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德白龙的头,手指慢慢滑过他的发丝,似乎在感受他的存在。 突然,德凌济的脸色一变,变得冷峻无比,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这聪明绝顶,倒是看清了很多事情。” 德白龙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他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已无路可退。 德凌济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手还扶着龙头杖,另一手则慢慢握紧。 德白龙试图站起身来,但德凌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不用起来,就这样好了。”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德凌济突然猛地抬起手中的龙头杖,力道全在掌心,目光如同寒冰一般,随着这声冷哼,龙头杖狠狠地打在德白龙的身上。 德白龙的脸颊传来一阵刺痛,他捂着被打的部位,眼中闪烁着泪光,带着哭腔的声调中满是不解和委屈:“母亲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迷茫,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招致母亲的责打。 德凌济的脸色铁青,她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老身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她的龙头杖被猛地扔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她举起手掌,带着风声,朝着德白龙的脸颊狠狠地抽打下去,连连抽打了很多下。 德白龙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脸颊火|辣辣的,心中充满了不服和痛苦。 他捂着脸,身体不由自主地蹲下,声音中带着一丝反抗:“母亲大人,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旧充满了疑惑和不满,他不服气地反问:“孩儿劝您当将军,为了咱们端王一脉能够兴盛,难道有错么?!” 德凌济的手掌停在半空,她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怒:“你懂什么?”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责备和无奈,“好好的执权不做,去当什么将军,你这是想让端王一脉,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么!”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白龙的失望,同时也有着对家族未来的担忧。 德白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似乎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的不服和委屈渐渐被一种深深的悔意所取代。 德凌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压抑。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仿佛开始理解母亲的苦心和担忧。 德凌济的眼中闪过刀剑般的寒光,她迈步走到德白龙面前,声音冰冷如冬日的霜雪,不容置疑地质问他。 “你以为,杀了御所大人,这大将军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着,倾泻出的怒火几乎能将空气点燃。“左连署、御三藩,还有那些宗室幕臣,可都在暗处盯着呢。” 她拿起身旁的折扇,猛地一挥,调集了周围所有冷意。德白龙感到一股凛冽的气流在面颊掠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们真要是这样做了,只怕他们会借机,以平定谋反的名义,将我们端王一脉,屠戮殆尽。” 德凌济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指颤动着指向德白龙,眼神里重重叠叠的忧虑和愤怒交织。“到那个时候,内乱定会爆发,幕府内部定会四分五裂。” 她坐回高椅上,呼吸微促,仿佛是刚刚从激烈的议论中恢复过来,手指无意中拂过椅旁的象牙雕刀。 她的手指再次颤抖起来,不只是因为年纪带来的虚弱,更因为对儿子的极度失望。“朝廷再趁机北上,推翻幕府,宣王留下的江山,都将白白送人,这些你懂不懂?!” “这天下,难道就只有你聪明绝顶么?我们能谋反,他们也可以!我们绝不可以开这样不好的先例,你懂不懂?!” 德凌济猛然站起身,摔落了手中的折扇,瞪着德白龙,她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颤栗。 德白龙低着头,手心慢慢握紧成拳,显示出他内心的冲突和挣扎。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和老身提这种事情。”德凌济板着脸,伸出停留在半空的手掌,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岭,坚定且严厉地画下禁忌的界线。 “否则,老身不仅废了你的爵,还要将你流放交州,你好自为之!”德凌济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每个字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德白龙心上,那声音在空旷的雕栏外回荡,连带着的是未来的彷徨和恐惧。 “孩儿,知道了。”德白龙缓缓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空洞,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他缓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想到母亲为了忠于幕府,竟会考虑废黜自己、流放自己。 德凌济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拾起地上的龙头杖,她的动作有些迟疑。 她瞪了德白龙一眼,眼神中带有严厉与冷漠。 德白龙感受到了母亲的决绝,他的心一沉,知道一切劝解都无用。 “滚!”德凌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驱逐一个陌生人。 德白龙颤抖着嘴唇,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步伐匆忙地向府门走去。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旁边的矮桌,上面的茶杯轻轻摇晃,发出一声轻响。 德凌济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头紧锁,她的手中的龙头杖轻轻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自语道:“哼,就凭你这个蠢猪,也想当王爷?” 她的声音虽低,但每个字都充满了无奈与失望。她慢慢坐回宝座,手中的龙头杖随意放在一旁。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回想往事。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老身若是不在了,白龙,你可怎么办啊。” 这时,距离德凌济不远处,一道黑影悄悄翻越府邸的高墙,动作矫健而迅速,随即快步离开了现场。 第302章 异常 大将军府的二阁内,德洛夏独自一人坐在主殿的书桌前,他的姿态放松而从容,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支毛笔,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沉思的姿态。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似乎在心中推敲着某个重要的计划或是决策。 突然,一声恭敬的称呼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世子殿下。”一个身影迅速而谨慎地进入殿内,正是德洛夏派遣到端亲王府的黑衣密探。 他的步伐快速而稳健,黑色的装束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显示出他隐蔽行动的高超技巧。 德洛夏的目光从手中的毛笔转向密探,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不必拘礼。”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对密探消息的重视,“说说看,你都听到了什么。” 黑衣密探的态度恭敬而谦卑,他迅速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汇报:“一切如您所说。” 他的话语简洁而直接,透露出对德洛夏预测的证实,“端亲王府内,果然有人唆使执权大人谋反。” 德洛夏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神中既有一丝预料之中的满意,也有对即将到来的风波的忧虑。 他的心里明白,这个情报的确认意味着他必须采取行动,而这个行动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必须谨慎而明智地做出选择。 德洛夏的点头动作简洁而有力,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了然,仿佛对黑衣密探的汇报内容早有预料。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本世子知道了。” 这简短的语句中,却隐含着一种深沉的决断和对未来行动的暗示。 随后,德洛夏轻轻抬起手,示意密探可以退下:“你退下。”他的动作中没有多余的情感,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权威,让人不敢有丝毫违背。 “是。”黑衣密探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应了一声,随即迅速而有序地退出了二阁主殿。他的步伐虽快,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和低调,如同一道阴影,无声地消失在了殿宇的暗处。 紧接着,端世孙德景治,这位新任的二阁连署,急匆匆地走进主殿。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迫切和焦虑,脸上写满了对祖母安危的担忧。他是端亲王德凌济的嫡长孙,与德洛夏同岁,此刻却因为家族的危机而显得格外无助。 德景治一进殿,便连连跪拜,他的动作急切而诚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世子殿下,请您明察,祖母她,没有谋反之心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哀求和不安,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德洛夏的信任和期待,希望他能够为祖母洗清冤屈。 德洛夏面对德景治的请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中也在快速地权衡着利弊。 他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系到德景治家族的命运,也可能影响到整个幕府的稳定。他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既有对德景治忠诚的赞赏,也有对政治局势的深刻考量。 德洛夏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执权大人的深厚信任:“本世子当然清楚,执权大人,绝不会是逆臣。” 他的手掌落在德景治的肩膀上,动作中带着一种兄长般的安抚和力量,试图传递给德景治信心和安慰。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同情,继续说道:“你就放心,既然祖父临终时能够将父王托付给执权大人,我们就没有理由质疑她。” 德洛夏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德景治的保证,也是对执权大人忠诚的肯定,他的心里明白,维护家族和朝廷的和谐是他的职责。 德景治听到德洛夏的话,脸上的忧虑之色有所缓解,他的声音中带着感激和释然:“多谢世子殿下!”他的连连道谢中,透露出对德洛夏深深的敬意和对局势能够好转的期盼。 随后,德洛夏轻轻地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先下去。”他的话语简洁,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心里清楚,作为世子,他需要保持冷静和权威,即使在面对家族危机时也不例外。 德洛夏接着吩咐道:“本世子累了,明天还要继续为祖父守灵。”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家族责任的重视,同时也表达了对德景治的间接关心,提醒他也要注意休息。 “遵命。”德景治点点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洛夏命令的服从和对当前局势的无奈接受。他转身走了出去,步伐中带着一种沉重,但心中却因为德洛夏的话而感到一丝温暖和希望。 德景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德洛夏便毫不犹豫地起身前往见德寂然。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脸上的表情坚定,显露出他内心对即将进行之事的重视。 南醅站在中阁银蟒殿的门口,她的姿态恭敬,拱手回应着德洛夏的请求:“世子殿下,御所他休息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劝慰,同时也透露出对德寂然休息时间的尊重。 然而,德洛夏的回答坚定而直接:“不。”他的语气中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事关重大,本世子必须要立即见到父王!”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紧迫感,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表明了他此行的重要性。 南醅的面色变得紧张,她连连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世子殿下,请您不要难为南醅了。” 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忠诚与无奈,她知道自己是五代将军德寂然的贴身侍女,职责就是维护安全。虽然和德洛梦关系不错,但同时也不愿与德洛夏发生冲突。 就在这时,殿内传出了德寂然的声音,平静而充满权威:“让他进来。”这简单的几个字,为这场短暂的对峙画上了句号。 德洛夏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动作迅速,几乎是在德寂然的话音刚落,就推门而入。 他的背影透露出一种果敢和急迫,他的心里明白,他所要讨论的事情刻不容缓,必须立刻与德寂然商议。 第303章 孤不喜欢杀戮 德洛夏步入殿中,他的步伐稳重而迅速,一面向德寂然行礼,一面简洁有力地道出自己的来意:“儿臣拜见父王。” 他的礼仪简洁而不失尊重,随后便匆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姿态中透露出一种紧迫感。 德寂然头戴黑色头巾,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他的目光穿透眼前的空间,看向前方,声音平静而低沉:“这么晚了,你来找孤,做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询问,也透露出对德洛夏深夜来访的好奇。 德洛夏立刻站起身,他的动作迅速,表情认真而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父王,您要多多提防端亲王啊!” 他的警告直接而明确,眼神中闪烁着对家族安危的关切。 他继续劝道,语气更加坚定:“尤其是她的次子德白龙,儿臣猜测,定是他在唆使执权谋反。” 德洛夏的眉头紧锁,他的心里清楚,这个猜测的重要性,以及它可能带来的后果。 德寂然听着德洛夏的话,他的面部表情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哦。”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冷静,似乎在告诉德洛夏,他已经知晓了这一切。 随后,德寂然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也似乎在探寻德洛夏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孤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平和而沉稳,仿佛在等待着德洛夏的下文,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德洛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急切,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德寂然,试图从父亲的脸上寻找答案:“父王?” 他难以置信,为何德寂然对此事的态度会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并不将德白龙及执权的潜在威胁放在心上。 德洛夏上前一步,他的动作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对此事的重视,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您打算,怎么办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从德寂然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德寂然从容地站起身,他的动作沉稳而缓慢,语气平和而坚定:“就先不管他们。”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策,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局势,似乎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他继续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从容不迫:“一切,等大御所下葬后再说。”德寂然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规划和对当前形势的精准把控。 德洛夏皱起眉头,他的担忧显而易见:“可是,父亲大人。”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对时间紧迫感的认识,“这样会不会太迟了?” 他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既有对父亲决策的尊重,也有对可能错失先机的担忧。 德寂然走到德洛夏的身旁,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无奈,语气中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孤总不能,今天夜里,带着幕府军的士卒,去抄掉端亲王府?”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现实情况的考量,也表明了他不会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轻举妄动。 德寂然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德洛夏的解释,也是对当前局势的一种回应。他的心里清楚,作为领导者,需要的不仅是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更是在复杂局势中保持冷静和耐心的智慧。 德寂然的目光转向德洛夏,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沉和考量,缓缓开口道:“毕竟,执权大人,可是你祖父大御所生前,唯一指定的托孤大臣。”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当前政治局势的深思熟虑,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沉重。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和教诲:“孤若是在这个时候拿下她,幕臣会怎么想,天下人又该怎么想?” 德寂然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中显露出对德洛夏年轻气盛的不满,同时也透露出他对维护朝廷稳定的重视。 “而且,没有实际的证据直接证明执权大人要谋反,你觉得幕臣们会如此信服么?” 德寂然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他的眼神直视德洛夏,仿佛在告诉他,政治斗争不仅仅是关于猜疑,更需要确凿的证据和周密的考虑。 德寂然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孤不喜欢杀戮,更不喜欢莫须有。洛夏,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的叹息中蕴含着对德洛夏的期望和对当前局势的忧虑,他的心里清楚,年轻的德洛夏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和学习。 见德洛夏依旧疑惑,德寂然决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孤就见一见执权大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决断,表明了他将亲自处理此事,同时也给了德洛夏一个学习和观察的机会。 “是,父王。”德洛夏拱手一拜,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寂然决定的尊重和服从。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但他选择了信任父亲的判断。 随后,德洛夏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沉重,但步伐坚定,显露出他愿意接受教训并从中学习的决心。 然而,许多事情并未如此简单,德白洺之死,意味着多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 次日清晨,天色渐亮,德寂然独自一人守在灵棚内,跪坐在德白洺的棺椁前。他的身影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孤寂,脸上的神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对逝者的哀悼和对过往的沉思。 德凌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身着素净的丧服,拄着雕有龙头的拐杖,步伐虽缓却稳健地走进了灵棚。 她站到德寂然的身后,微微低头,恭敬地一拜,声音中带着岁月的沉淀和对德寂然的尊敬:“老身拜见御所大人。” 德寂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棺椁上,他的声音低沉而略显沙哑:“免礼。”他的话语简短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对当前局势的深思。 他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依赖和信任:“大御所走了,你是孤,唯一能依靠的重臣了。”德寂然的这句话不仅是对德凌济资历的认可,也是在动荡时期对忠诚盟友的依赖。 德凌济轻轻摇头,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谦和的微笑:“御所大人言重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宁静和淡泊,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本分和立场,“老身只是辅佐您罢了,治理天下,还需要靠您亲力亲为才行。” 德凌济的这番话,既是对德寂然的尊重,也体现了她对国家大事的洞察和对自身角色的清晰定位。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忠诚,表明她将不遗余力地支持德寂然,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她的动作、神态和语言都彰显了一位老臣对国家和君主的无限忠诚与智慧。 第304章 四代将军、庄王德白洺 “当幕府大将军,真的太累了。”德寂然伸了个懒腰,慢慢直起身体,一边说道:“我说姑婆呀,要不,孤把这大将军位,传给你如何?” 他顿了顿,目光调皮地闪烁着,似乎在试探德凌济的反应。“您当上大将军,随便给孤一个王公做做,这样岂不更好?”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手指轻敲着桌面,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旋律。 德凌济缓缓拄着龙头拐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沉声道:“御所大人,在大御所的灵前,可不许胡说。” 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目光如冰刃般锐利,直视德寂然的眼睛,让后者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可是,孤怎么觉得,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盼望您坐上大将军的宝座呢。” 德寂然不甘示弱,他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德凌济,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和不满。他的脚步声在宽敞的殿堂中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测试德凌济的耐心极限。 德凌济紧握着龙头拐杖,面无表情地看着德寂然走近,她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但她努力保持着外表的冷静。 当德寂然坐下时,他的身影几乎与德凌济平行,他低声问道:“难道,孤真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大将军么?”这句话带着一丝自嘲,也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挣扎。 德凌济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紧锁,目光中的惶恐更加明显。她知道,德寂然的这番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询问,而是对现状的深刻反思。 她的手轻轻颤抖,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因为她知道,幕府内部的权力斗争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分明意味着,昨晚她与德白龙的对话,德寂然,已经知道了。 德凌济手中紧握着龙头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低下头,目光坚定深沉,手颤抖着,仿佛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御所大人,”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情绪,随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决,双眼锁定德寂然,“老身德凌济,当了五十多年的执权,从未想过觊觎大将军之位。”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刀锋般坚定,“宣王在世时曾对老身叮嘱,要辅佐后世之君,使江山稳固。” 她握紧龙头杖,杖尖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颤动,“宣王遗命,老身不敢不从。若有人敢觊觎将军的宝座,老身将舍命将其拿下!” 她迈出一步,逼近德寂然,双眼如炬直视他的目光,“御所大人,您是老身辅佐的第四位大将军。老身若想篡位,过去几十年中早有无数机会,又何必在此时行不臣之事!” 她的声音略微降低,却依然充满力量,“还望御所大人,明察!”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德寂然的脸,等待他的反应。德寂然静静站着,眉头微皱,表情从惊讶转为深思。 “可是,执权大人,”他缓缓说道,双眼直视德凌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企图夺取将军之位的人,若是您的子嗣,该怎么办?” “御所大人,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德凌济语气坚定,她低下了头,手中更紧地握住了龙头杖,化作了她不屈意志的延伸。“即便是老身的子嗣,老身也绝不会手软留情。”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德寂然的双眼,其中闪烁着坚决和决然。“老身将其亲手擒拿逮捕,带到您的跟前,完全听从您的审判。” 她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每句话都像是对她信仰的再次誓言。 “端王一脉的子弟,胆敢有犯上作乱、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天诛地灭,祖宗不容!这样的人,就不配当宣王的后嗣!” 这时,她站了起来,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德寂然,彷佛要用她的行动证明她的决心。 她停在德寂然面前,所有的身体语言都表达出了她的严肃与坚定。 “您对老身指派的将军令,老身总是毫无保留地执行。”言毕,她的眼神由锐利转为柔和,但深邃依旧未减。 德寂然深感震撼,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您的忠诚与勇气,确是孤所需要的执权大人。您不愧是大御所特意指认的托孤大臣,您的这份忠心,孤很满意。” 他面带微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德凌济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肯定。“但在这个时刻,孤更需要你的智慧和力量,继续为幕府执掌大权。因为,孤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转身望向悠久沉默的棺椁,沉声问道:“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给父亲大人上谥号,才能配得上他的一生呢?” “老身建议,定谥号为武王。”德凌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手在空中轻轻摆动,仿佛在绘制一幅大御所的英勇图景: “威强睿德曰武,大御所在职期间,平定金帐汗国之乱,令四海藩属均来朝拜我大律,可谓符合,这个谥号,很适合大御所。” 她的声音逐渐坚定,手指紧紧握住龙头杖,仿佛是在扞卫一项重要的决定。 德寂然听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德凌济,他的表情从初的怀疑转为认真聆听。 然后,德寂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种复杂的情感:“孤想追谥父亲大人为庄王。” 他慢慢站起身,走向德凌济,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屡征杀伐曰庄,父亲大人为了幕府的安定,攘内定外,杀伐果断,英勇果毅,庄王更适合啊。” 德凌济闻言,脸上的表情复杂,她略微侧身,手中的龙头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思考对方的提议。 她开口想反驳,但德寂然又接着说:“而且,太祖皇帝的谥号,就是武帝,与太祖皇帝用一样的谥号,难免有僭越犯上的嫌疑啊。” 这话一出,德凌济停住了动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紧盯德寂然,眼中充满疑惑和犹豫。 最终,她缓缓低下头,手中的龙头杖微微颤抖,表情中带有一丝不甘:“老身遵命。” 言毕,她又抬起头来,眼中透出一线尊重和坚定,确认了德寂然的决定。 此后,德白洺被追谥为“庄王”,与初代将军宣王德义庆、二代将军景王德白晶、三代将军文王德凌风的牌位,放到了一个庙上,正式成为历史。 第305章 二代宣化王,德雪城 上京城的皇宫中,德熙茗孤独地坐在甘露殿的华丽椅子上,她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脸上阴云密布,目光沉重。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刘桦强、全斗幻和庞冲三人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进殿中,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凝重,显然,他们都感受到了德熙茗的紧张气氛。他们站在德熙茗的面前,神情里透露出忠诚和担忧。 德熙茗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突然间,她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德白洺死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难掩其内心的波动。听到这消息,刘桦强和全斗幻交换了一个快速的眼神,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变化。庞冲则是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这个老贼,终于死了!”德熙茗突然仰头大笑,声音中带着释放的狂喜。 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悲喜交加。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脸上竟滑落下两行清晰的泪水。 她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是内心激动到了极点,声音几乎是尖叫,“太好了!” 刘桦强看到这一幕,立刻迈出一大步,几乎是冲到德熙茗的近前,他的眼中闪烁着决战的光芒,“这下,没有人能压制我们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斗志。德熙茗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冷静。 她转向刘桦强,声音稳定而清晰,“刘将军,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她的问话直接且迫切,显得异常关键。 刘桦强深呼吸一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的肩膀微微夸张地一耸,表情变得异常坚定,“回陛下,算上各个山寨、折冲府的兵力,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万。” 德熙茗听到这个数字,瞬间紧闭了双眼,她的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在心中权衡着未来的计划。片刻后,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她的声音决绝而坚定,清晰地表明了她的意志。 德熙城在回京后不久,与德熙茗和唐重冰见了一面。后来,为了解除幕府的通缉,保护德熙茗与唐重冰不受牵连,以及打消德白洺的疑虑,他在一个深夜里,对着月光,拔剑自刎了。 后来,上京都督德寂尘知晓此事,立即上报给了德白洺。德白洺为了警示朝臣与皇族,立即下令,将德熙城的首级送回玄菟,悬挂在城门外示众。 驻扎在上京城的幕府军,不顾德熙茗的哀求与阻拦,硬是将德熙城的头颅割了下来,送走了。 那一刻,德熙茗这才感受到,自己这位傀儡女皇的无能与无力,无能到就连兄长德熙城的全尸都保不住。 自此,德熙茗从此就和德白洺,结下了血海深仇。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这一刻,德熙茗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将军家族血债血还。 而唐重好,则辗转漂泊,企图寻求其他可靠势力,为日后倒幕做打算。 全斗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他人的心脏上,他缓慢地走向前方一步,脸上带着一抹奸诈的笑容,瞥了德熙茗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陛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不趁此机会一举将那废物德寂然赶出将军之位,更待何时?” 全斗幻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手指轻轻敲打着战甲,声音清脆。 刘桦强紧接着沉思片刻,他的目光复杂,双手交叉于胸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德凌济和德千禧仍是驻守在幕府,这两位幕府重臣,恐怕是硬骨头难啃。” 庞冲听到这话,嗤之以鼻,他踏步前进,一手插在腰间,不屑地轻蔑一笑,“哼,主子无能,光靠奴才有什么用。幕府倚仗的不过是德寂然这颗棋子,一旦他倒台,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言语中满是轻蔑,仿佛已将德寂然视为手中囊中之物。 德熙茗听着他们的议论,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与决意,她突然站起身,两手紧握成拳,身姿如同一尊准备奋力一搏的战神, “是的,朕已厌倦了长久的等待与忍耐,这次朕要让那些妄图篡权夺位的小人知道,谁才是这大律的真正君主!” 她的声音激昂而澎湃,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胜利。全斗幻闻言,眼中战意更烈,刘桦强和庞冲对视一眼,均能从对方眼中看见对胜利的渴望与决心。 德熙茗卷起袖子,手掌中的青筋微微凸起,显示出她此刻的情绪如何激动,她的声音深沉而有力,“这一刻,朕等待已久,这一次,绝不会再有失败的余地!” 她站起身,双眼闪烁着决意的光芒,严肃地看向刘桦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刘桦强迅速站直,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表情肃穆,随即拱手,身体微微前倾,表示恭敬地答应了,“遵旨。” 他沉声回应,随后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其步伐沉稳而有力,彰显了不容置疑的忠诚。 德熙茗转过身来,面向剩下的将领,她的声音更加低沉和有力:“其他人也一样,这一次,朕不希望,你们给朕,拖后腿。” 她的目光愈发冷冽,眼中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她环视四周,确保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严肃和决心。 诸将领感受到了皇后的严峻,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身躯,表情凝重,纷纷拱手,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表示服从与敬意。 “陛下放心,臣等定当不负圣望!”他们齐声答复,声音充满力量与决心。 德熙茗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随即转身离开,她的步伐坚定,每一步都显示出她的权威和不容质疑的地位。 夜间,女皇孤独地步入了幽静的春日宫,这里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唐重冰已经等候在那里,她看到德熙茗的身影,急忙带着年幼的德雪城迎了上来,两人同步踏前一步,神色恭敬。 “臣妾拜见陛下。”唐重冰拉着德雪城的小手,两人齐齐跪下,低头行礼,他们的动作协调而谨慎,显得非常庄重。 是的,德熙城死后的七个月,唐重冰就诞下了子嗣,德熙茗为了纪念兄长,为其子取名“雪城”,意为“在风雪中建立新的城邦”之意,并秘密允许其袭封第二代宣化亲王。 此后,唐重冰以宣化王太妃的身份,与德雪城居住在春日宫,受德熙茗保护。 第306章 兄长,请您保佑 德熙茗的手轻轻一挥,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宽容,她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免礼。”她的眼神柔和,示意唐重冰母女平身,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家人间的默契和关怀:“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礼。” 德熙茗随后缓缓走进春日宫的深处,她的步伐平稳而沉静,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庄重。她在一个椅子上缓缓坐下,身姿中透露出一种君王的威严与女性的柔美。 她的目光转向唐重冰,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和询问:“这么久了,住的还习惯。” 德熙茗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唐重冰母女生活状况的关心,她的心里明白,作为君主,她需要关心每一位臣民,尤其是那些经历了变故的家庭。 唐重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和凄凉:“陛下这是什么话。”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似乎在回忆那些逝去的岁月和失去的亲人:“夫君就这么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若不是陛下庇护,恐怕我们也难逃一死。” 唐重冰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熙茗深深的感激之情,同时也表达了对未来命运的忧虑和不安。 她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既有对德熙茗的忠诚和信任,也有对自身境遇的无力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她的苦笑和话语,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期待。 唐重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和严肃,她低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幼儿德雪城,眼神中充满了爱与期望:“雪城,你听见了吗。”她的动作温柔而缓慢,仿佛怕惊扰了孩子的纯真。 德雪城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坚毅,他认真地点点头,走到德熙茗的面前,跪下行礼,用他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回答:“侄儿,一定好好报答皇姑姑的恩情。” 他的动作虽然略显笨拙,却充满了诚意和决心。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随后伸出双臂,轻柔而有力地抱起德雪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成长,变壮变强,知道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期望和鼓励,“一定要健康长大。这样,朕也算是对得起兄长了。” 德雪城坐在德熙茗的胳膊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愤怒:“放心,皇姑姑。”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幕府的深深恨意,“我一定不会忘记,幕府对父王的迫害!” 德熙茗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她既感到一种家族责任感的重压,也有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忧虑。 她知道,德雪城的这番话意味着他将承担起家族的仇恨和责任,而她作为女皇,必须保护他,让他健康成长,为家族的未来做出贡献。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心,表明她将尽自己所能,为德雪城提供一个安全和充满爱的成长环境。 唐重冰的步伐沉稳而缓慢,她走到德熙茗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和尊敬:“女皇陛下。”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同情与理解,仿佛在这个时刻,她与女皇之间不仅仅是君臣,更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情感联系。 德熙茗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但很快这份哀伤被坚定所取代:“没错。”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心,她的头重新抬起,目光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较量的期待和准备。 德雪城的目光纯净而坚定,他看着德熙茗的眼睛,用他那尚未脱去童稚的声音说道:“加油,皇姑姑。”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德熙茗的信任和支持,“侄儿觉得,您一定会胜利的。” 德熙茗听到德雪城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仿佛在德雪城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中,她看到了兄长德熙城的影子,那份久违的亲情和对兄长的思念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德熙茗的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潸然泪下,她的这一反应既是对德雪城纯真信任的感动,也是对兄长的一种缅怀。 这一刻的德熙茗,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女皇,而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感和人性的女性,她的脆弱和坚强在德雪城的鼓励下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她的心理活动在这一刻被放大,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充满了深意,展现了她作为女皇的责任感和作为亲人的柔情。 随后,她来到德熙城的牌位前,擦了擦牌位前供桌上的灰尘。“兄长,请您保佑妹妹。” 德熙茗默默说道,“幕府,是你我一生之敌;父皇的遗诏,妹妹一直都不敢忘,每天夜里都在想着,计划着。” 说罢,她伸出手,抚摸着德熙城的牌位,就像是在抚摸德熙城的脸颊。“兄长,雪城是个聪慧的孩子,妹妹很喜欢。” 德熙茗默默许诺的:“如果妹妹打倒幕府,夺取了实权,就立他为太子。请您,好好的看着。”言毕,她转过身,沉重的离开。 德熙茗缓缓走向德熙城的牌位,她的步伐中带着一种庄重和哀思。在供桌前,她细心地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牌位前的灰尘,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怕打扰到逝去的兄长。 她的目光柔和而深邃,静静地凝视着牌位,“兄长,请您保佑妹妹。”德熙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兄长的深切思念和对未来的坚定决心。 她继续默默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幕府,是你我一生之敌;父皇的遗诏,妹妹一直都不敢忘,每天夜里都在想着,计划着。”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表明了她对复仇和权力的渴望。 德熙茗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德熙城的牌位,她的动作中充满了温柔和怀念,仿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感受到兄长的存在。 “兄长,雪城是个聪慧的孩子,妹妹很喜欢。”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侄子的疼爱和期望。 德熙茗在心中默默许诺:“如果妹妹打倒幕府,夺取了实权,就立他为太子。”她的眼中闪烁着决心和希望,她的心里清楚,这是对兄长最好的纪念,也是对侄子最好的未来。 “请您,好好的看着。”德熙茗的话语落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的微笑,随后她转过身,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缓缓离开。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但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和有力,她的心里明白,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命运,还有整个家族的未来。 第307章 御所大人,别睡了 很快,德白洺二十七天的丧期结束了,整个京城的气氛逐渐恢复了活力。其棺椁被缓缓转移到了城郊的大将军陵园,每个环节都被仔细检查以确保庄严。 幕臣们从大将军府沿着长长的队伍,行至玄菟城的城门外,他们身穿沉重的孝服,步伐庄重,面无表情地送别大御所德白洺的最后一程。 德小琳身着白色孝服,跟随着幕臣们站在一旁,送别德白洺。 “如此一来,我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亲人了。”德小琳低下头,默默的说道。 此后,幕臣们纷纷脱下孝服,重新换上正常的官服,一时间,议事大厅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随着孝服的脱下,幕府也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然而,清晨时分,幕臣们已在议事殿内静静地等候,石柱之间的影子随着晨光拉长。 但是,大将军德寂然却迟迟不出现,让原本凝重的气氛更添几分不安。 左连署大人德千禧眉头紧锁,目光不断扫向殿外的天色,时间悄然流逝。 “这都巳时了,御所大人怎么还不出来呢?”右连署,宜昌郡王德蔚来不安地走过来,神色焦急。 他凑到德千禧的身旁,低声问道,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衣角。德千禧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德蔚来,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或是确认某种不祥的预感。 “本王,也不清楚。” 德千禧皱起眉头,摇摇头,眼神迷茫地望向远方,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手上的折扇,“这可是丧期结束后,第一次升帐啊。御所大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声音逐渐提高,透露出不满和焦急。 旁边,德凌济这位老执权,身着绯红龙纹官袍,双手紧握着龙头杖,默默地眯着眼,头微微低垂,仿佛在闭目养神。 她的脸上带着厚重的皱纹,显露出岁月的痕迹。周围的空气似乎因她的沉思而凝重。 “执权大人。”德千禧缓缓靠近德凌济,他的步伐轻盈却带着尊重,轻声继续说道,“要不,您去中阁,催一催御所大人。幕臣们,可都是等的不耐烦了。”他的声音低沉,尽力压制着急切的情绪。 德凌济缓缓睁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是岁月和责任的重负。“好,老身就去中阁看看,御所大人在干什么。”她说着,用手杖稳住自己,然后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地朝着中阁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幕府的未来。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的转角,留下一路低沉的杖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 德千禧转身,站到幕臣的面前,他的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大家,安静!”他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殿,不容置疑,显露出不容违逆的权威。 中阁主殿,德寂然躺在床上,紧紧抓住厚厚的被子,眼皮沉重如铅,他的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正沉浸在睡眠之中。 就在这时,御后苏红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声几乎无声,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御所大人,您醒醒。”她轻声地呼唤,语气中带着无奈与焦急,“幕臣们已经等您很久了,您该升帐,去见一见幕臣们了。” 德寂然眉头微皱,不悦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 “吵死了!”他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出,他的手臂挥动着,显得异常烦躁。 德寂然抄起一个枕头,用力地朝着苏红符丢去,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父亲大人的葬礼,已经让孤很累了。就让孤,再睡一会,有什么事,就让执权大人自行处置。” 苏红符的身躯被柔软的枕头砸中,她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躲到一旁的阴影中,双手护住头部,不敢再说一句话。 紧接着,德凌济拄着龙头杖,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步伐稳重而缓慢,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杖头在地面上每触及一次,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德凌济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仍在床上翻滚的德寂然,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御所大人,别睡觉了,快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摇晃着德寂然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德寂然终于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睡意与不耐。 他抬头看向德凌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恼怒,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意识到现在的情形。 德凌济的目光坚定,她紧握着龙头杖,直视德寂然的眼睛,“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姑婆,孤好累啊,”德寂然垂着眼皮,眼中的倦意难以掩饰,“您是天下副将军,这次升帐,就由您来应对。”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表情里透露出不想被打扰的心情。 德凌济紧握着龙头杖,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坚决地回应:“这怎么行。” 她摇头,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你是一国之君,老身只是幕臣之首,岂敢代替君主独断专权。” 她语气坚定,拒绝的态度明显。 德寂然眉头紧蹙,显得有些不耐,“那现在,孤就给你这个权力,不就得了。” 他挥动手臂,做了一个授予权力的姿态。德寂然的声音透露出厌烦,“传孤口谕,令执权德凌济,代替将军,处理一切事务。” 随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抱着枕头,躺下继续睡。 德凌济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德寂然的背影,她的目光变得极其疑惑与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才丧期结束的第一天,德寂然就这样公然摆烂了? 李公公看着这一幕,感觉局势紧张,他走到门口,低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这时,李公公突然转身,高声喊道:“御太后驾到!”他的声音在宽敞的殿堂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的沉寂。 德凌济稳稳地拄着她那雕刻精细的龙头杖,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停住,略微弯腰,右手抬起,在胸前轻轻地拱了拱手,作了一个礼貌的鞠躬。 她的动作虽轻,但透露出深厚的尊敬之意。 “老身拜见御太后娘娘。”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宽敞的殿堂之中。 德白洺在世时,已经特许德凌济可以无需跪拜任何人,这是对她无上荣誉的认可,也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特权。 李辞浅站在她面前,微微点头,她的表情柔和而端庄,“免礼。” 她的声音轻柔,仿佛一阵春风吹过静谧的殿堂。 然后她转过身,缓缓走向德寂然的床边,她的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声音。 她俯视着仍旧沉睡的德寂然,“御所大人,还在睡觉么。” 她轻声询问,声音中带着母亲般的关切。 德寂然依旧沉浸在梦中,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苏红符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见李辞浅出现,她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迈出步伐,手里紧紧握着裙摆,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回娘娘,御所大人,已经睡了很久了。”苏红符的声音颤抖着,显露出她内心的忐忑。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高贵的李辞浅的面庞,她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使御太后李辞浅不悦。 李辞浅听了,只是轻轻点头,目光转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她的眼神沉思而深远。她转回头,看着苏红符,眼中充满了理解和慰藉的光芒,示意她不必担心。 第308章 行了行了 “御所大人,该起床了。”李辞浅默默地低头看着德寂然,手中的丝绸扇子轻轻拍打在自己的掌心,“幕臣们,已经等你等得很久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德寂然转个身,将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嫡母,您就让孤好好的睡一觉。” 他的手臂无力地挥舞着,试图抵抗即将来临的责备。 他接着嘀咕道,“父亲大人,已经让孤很累了。孤已经下令,让执权大人总理一切事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倦意和无奈。 李辞浅紧握扇柄,步伐坚定地上前一步,她一把将德寂然的被子掀开,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后落地。 她严厉地说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一个君主么。你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是孩童!”她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而严峻。 德寂然睁开眼睛,露出被惊扰后的愤怒,“起来,快去升帐!”李辞浅毫不迟疑地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温暖的床铺中强行拉了起来,德寂然的身体被迫向前倾斜,几乎要跌倒。 她的手臂用力,确保他站稳,然后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以确保他不会再次倒下。 德寂然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和愤懑,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抵抗和不服。 但李辞浅的目光坚定无比,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果决,每一个字都像是最后的通牒。 “哎哟,嫡母您干嘛?”德寂然不满地蹙起眉头,一脸委屈地抚摸着自己被搞乱的衣襟,颤声辩解道,“幕臣都是孤的属官,让他们等着君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您干嘛要生气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试图减轻李辞浅的怒气。 然而,李辞浅一脸不满与恼火,她迈步靠近,指尖轻弹德寂然的额头,“少废话,你父王在世的时候,天还未亮就会升帐,现在早就升帐结束了。你再看看你,国家大事若是耽搁了,该怎么办?” 她冷声斥责,眼神严厉而锐利。情急之下,李辞浅高声呼唤侍女,“来人啊,侍奉御所大人,更衣升帐!” 随着她的命令,南醅迈着小步快速跑来,以稳健的手势扶起已经跌倒的德寂然,并小心翼翼地整理他的衣襟,同时吩咐主殿内的宫女为德寂然更衣。 尽管李辞浅不是德寂然的生母,可作为德白洺正大光明册封的御后,且在德寂然就任将军后被尊为御太后,她的地位让她可以不受任何无礼。 德寂然站在铜镜前,不一会儿便换好了官服,随后他带上远游冠,借由南醅的陪伴,他们一同沿着长廊缓步走向议事殿。 德凌济缓缓地跟在身后,她的目光透过长长的白发,深情地注视着李辞浅的背影,内心涌起了敬佩之情。 与此同时,德寂然坐在议事殿的宝座上,用手背遮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脸上明显露出了疲惫之色。 礼部尚书德白荒步伐沉稳地走上前,双手捧着厚厚的一叠国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桌上。 他低头恭敬地说道:“御所大人,这是诸藩属国递上来的国书,请您过目。” 德寂然眯着眼,懒洋洋地伸出手,勉强翻了翻几页,然后无力地将其放回桌上。 就在这时,另一名幕臣急匆匆地上前,双手将一份急件奏折递到他的面前,“御所大人,荆州发生了地震,请您裁决。” 德寂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候。 接着,一个年轻的幕臣脚步匆忙地走来,高声报道:“御所大人,豫州发生了洪灾。” 他紧张地看着德寂然,等待着君主的决策。 德寂然摩挲着太阳穴,显得有些不耐烦。 随后,一名中年幕臣携带着紧急的情报,步伐沉重地前进,他的声音低沉而急迫:“御所大人,冀州疑似有德熙城残余势力。” 一时间,议事殿内气氛紧张,幕臣们纷纷向前迈出一步,他们手中捧着各式奏折,声音交错响起: “御所大人” “御所大人” 情报如潮水般汇聚,让人应接不暇。面对这一切,德千禧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幕臣,看向德寂然,沉声发问: “请您,裁定方案!” “啊啊啊啊啊!闭嘴!”德寂然一拍案桌,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激动与愤怒的神情,“这么多事情,孤怎么可能当场处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德寂然扫视着满房的幕臣,眼神尖锐,“南醅,将这些奏折国书,送到执权门下。”他的手指指向堆积如山的文件。 德寂然眉头紧皱,看向南醅,“稍后,孤与执权大人,以及诸位幕府重臣,一起商讨。”他的语气严肃而坚定。 南醅急忙拱手一拜,表面上恭敬地回应:“遵命。” 她随后摆摆手,向侍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这些文件和奏折搬走。 德寂然双手放在腰间,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自己的怒气。 “当大将军,治理天下,真的好麻烦。”他低声咕哝道,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他转向幕臣们,挥动双手,“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留在这里,孤可不提供午膳。”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坚决。 “孤敲定方案之后,告诉你们就是了。”言毕,便拂袖猛然离去,留下一室愕然的幕臣们互相对视,尝试理解德寂然爆发的愤怒。 “这这真的是御所大人么?” 一个幕臣,手指微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德寂然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和大御所,完全就是两种人啊。” 另一名幕臣摇头叹息,他把手中的卷宗重重摆在桌上,以示强调。 “左连署大人,咱们御所,不太喜欢升帐啊。”德蔚来轻声地说,右手轻轻搭到旁边德千禧的肩上,表情里带有一丝无奈。“我大律,难道就要让这样的主君统治么?” 他的声音低沉,流露出对未来的担忧,眉头紧锁。 “呵呵,确实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呢。” 德千禧沉思着,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禁轻轻摇头,眼角的笑意透露出无奈。“不过,既然是大御所最后敲定的继承人,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试图给德蔚来一点安慰,声音略带安抚。 “算了,不想他了,我们去城里吃点东西。” 他转身朝德蔚来一指远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城东有家涮羊肉,味道不错呢,这二十七天,本王可真是忍不了了。” 德千禧咧嘴一笑,重重拍了拍德蔚来的肩膀,两人并肩前行,步伐轻快地朝城东走去,且途中交谈着有关涮羊肉的种种,尽量把心中不快抛诸脑后。 第309章 竹取,孤不会再离开你 南醅的声音恭敬而温和,她一边指挥着随从们将堆叠如山的文书奏折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案桌上,一边对着德凌济深深一拜,表现出对执权大人的尊敬:“执权大人,这是所有的文书奏折,请您过目。” 她的双手合十,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苟的职业素养。 德凌济拄着她那根雕工精细的龙头杖,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严肃,询问着南醅:“御所大人呢?” 她的声音中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权威,似乎在强调御所大人的重要性。 南醅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御所大人的行踪并不清楚:“嗯这个小女也不清楚。”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因为自己无法提供确切信息而感到不安。 她随即又补充道,带着一丝希望和不确定性:“或许,一会就来了?”南醅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御所大人到来的期待,同时也有对当前情况的无奈。 德凌济微微颔首,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沉稳和宽容:“行。”她对南醅的工作表示了认可,同时也显露出她作为执权的决断力和对下属的关怀:“辛苦了,南醅。” 南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微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对德凌济的理解和体恤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谦卑和敬意,再次微微躬身,以示对德凌济话语的尊重和对工作的承诺。 德凌济的目光在执权门下徘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眉头逐渐蹙起,心中涌起一丝不解。直到傍晚,仍未见德寂然的身影,这让她感到了些许焦虑。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当前局势的担忧,同时也有着对德寂然行踪的疑惑。 德白荒则在一旁忙碌着,他的动作熟练地整理着礼部的文书,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疑惑:“母亲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寂然未出现一事的不解,眼神中也带着对母亲意见的期待。 德凌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当前情况的无力感:“难说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似乎在暗示着形势的复杂性。 德白荒继续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母亲大人,需要孩儿去将连署大人叫过来吗?”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母亲意愿的尊重,同时也有着对国家大事的责任感。 德凌济缓缓站起身,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决断:“不必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表明了她对此事的态度和决定。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德凌济的话语落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与不悦,似乎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打算。 她的心里明白,作为家族的长辈和国家的重臣,她必须保持冷静,确保一切按照秩序进行,即便面对的是不确定性和挑战。 她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坚定,带着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 夜幕低垂,中阁主殿内烛光摇曳,德寂然的身形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的步伐急促,在空旷的殿堂内来回踱步,伴随着他低沉而焦急的咕哝:“竹取怎么还不来呢?”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安和期待,眉头紧锁,表情中满是对竹取夫人安危的担忧。 侍女南醅的身影快速而恭敬地进入殿中,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急切的服从:“御所大人。” 她的话语简短而明确,随后迅速汇报,“小女已经将竹取夫人带进来了。” “快,让她进来,让她进来。”德寂然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迫切,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连连催促着南醅。 然而,当竹取夫人的身影出现在主殿的门口时,德寂然的步伐猛地一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竹取夫人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无色,仿佛两潭死水,没有一丝生命的波动。 “竹取!”德寂然几乎是冲过去的,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失控的急切,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愧疚:“让你久等了,久等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竹取夫人的担忧,也有对自己未能及时赶到的自责。 这一刻,德寂然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他的内心充满了对竹取夫人的关切和对当前局势的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作为御所大人,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更是对整个国家的责任感。 但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眼前这个女人,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竹取的面色苍白而憔悴,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她的年龄与德寂然相仿,步入了中年的门槛。 她的眼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忧伤,直视前方的目光显得空洞而无神,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而沙哑:“御所大人,对不起。”这简短的道歉中,包含了无尽的无奈和悲哀。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力和绝望:“臣妾,已经没有办法,看见您了。”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她的脸庞上划过两行清泪,仿佛是她心中苦楚的释放,她的眼泪是对现实的无力感和对德寂然深情的无声诉说。 是的,竹取自从被德白洺赶出大将军府后,过了十余年,双目已经失明。 德寂然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他紧紧地抓住竹取的手,力道中带着一种坚定和承诺:“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语气中充满了力量和信念:“不管怎么样,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你我了。 孤已经做了大将军,是天下之主,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番话不仅是对竹取的安慰,也是对自己权力的肯定和对未来的承诺。 随后,德寂然的动作温柔而细心,他缓缓拨开竹取额前的发丝,将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脸,这个动作中透露出深深的依恋和珍惜:“你想要什么,孤一定会给你,哪怕是,御后的位置。” 他的这句话,不仅是对竹取的宠爱,也是对未来可能的权力分享的承诺,表明了他愿意与她共享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力。 德寂然的心理活动复杂而深沉,他的内心既有对竹取的深情,也有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规划。 竹取的头轻轻摇晃,她的发丝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摆动,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坚决和释然:“不必了,御所大人。” 她的声音平静而柔和,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深情和满足:“能够和您在一起,已经是竹取莫大的幸运了。” 她的表情中没有一丝的贪婪或野心,只有对当前幸福的珍惜和对未来平淡生活的向往:“御后也好,侧室也罢,竹取不要这些名分,只想以后,好好的侍奉您。” 竹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纯净和对德寂然深深的依恋,她的心里清楚,与德寂然相伴的日子比任何名分都要珍贵。 德寂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柔,他的点头动作虽小,却透露出对竹取话语的认同和尊重:“好,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颤抖中既有对竹取深情的回应,也有对竹取无私请求的感激。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承诺和决心:“孤就听你的,和你一直在一起。” 德寂然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充满了力量,他的心里明白,与竹取的关系超越了权力和地位的束缚,他们之间的情感是纯粹而坚定的。他愿意放下一切,只为了与竹取共同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德寂然和竹取的心灵得到了彼此的呼应,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和对未来的期待。 第310章 吃醋了 德洛夏路过此地,听到殿内有陌生的声音,便停住了。 他坐到了中阁主殿门外的石阶上,手中把玩着的宝剑表达了他的焦虑。他想要进入主殿,他需要给德寂然请安,这从来都是他按照常例必做的事情。 他紧紧握住宝剑,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蓝青的剑身在太阳下闪着寒冷的光芒。 然而今天,他犹豫了,他心中充满了困扰和迷茫。 因为刚刚,他无意间听到了某个亲耳不该听到的对话,那是德寂然与竹取的对话。 他心中愈加纠结,半晌无言,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全是无奈与疲惫,“父亲大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却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翻腾。 他站了起来,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感情,然后慢慢转身,长长的身影在阳光中留下一道漫长的影子。 他快速地走出了中阁主殿的大门,不想再回头看那座曾让他自豪,而现在让他心疼的大殿。 而竹取则满面春风地回到了大将军府,此后,德寂然明确吩咐下来,要所有的宫女侍卫,都要像对待御后一样对待竹取。 这样的吩咐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竹取在大将军府的地位一下子比御后苏红符还要高,在德寂然的强烈要求下,她勉强接受这样的殊荣,但内心却知道这样的美下,必然有着怎样的风浪。 在西苑的后花园,李辞浅与苏红符一齐坐着,她微微低头,目光恍恍惚惚地望着茶碗中热气腾腾的茶水,内心却像这泛起阵阵热气的水面一样翻江倒海。 她轻轻把茶水送到了嘴边,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茶,唇边还留着茶水的余温。她轻轻叹息,无奈的说道:“御所大人啊,唉。” 李辞浅手中正搁着齿雕茶杯,奋力压下内心的波澜,沉声说:“有哀家在,御所大人他怎能废了你的御后之位。” 说罢,淡淡的深情注视着坐在一旁的苏红符,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她十指紧握,缓缓地缝近茶杯边沿,提起重心,以最和煦的语气回应道:“或许,迎回竹取,让他的心情有些过于激动,有些显得过分头脑发热。您可不要因为此,将御所大人的话,当真啊。” 苏红符听到这般说法,显然没有过分的上心,薄唇微启,巧笑嫣然,“放心,御太后娘娘,我苏红符,岂敢因此而动摇。” 然而言至此处,苏红符顿了顿,满脸苦涩地笑了笑,轻轻地浅吟说道:“说到底,竹取夫人,实在是太完美,就像是御所大人的初恋,让人只能扼腕叹息,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恐怕是我们没法比的。” 她的语气顿了顿,轻轻的调皮的扬了扬手中的茶壶道:“但是呢,这个御后之位,其实是大御所给的,这个事实,对我来说,可是清楚得很。” 她尔怀茶壶,恍惚间有些孤寂。轻轻地仰起头,羞涩地笑道: “只是,御太后,你知道吗,无论怎么说,洛夏是个好孩子,他有他的情感,他一直是我眼中的蓝天,这里,望着天空,感觉那么明亮,独独让我为他担忧。” 重心前倾,手中之物差点跌落,艰涩的声音,带着一分焦虑和紧张,晰晰流露,“御所大人啊,可千万不能废掉他的世子位。” “哼,他若是敢这么做,老身第一个打头阵,挺身而出,绝不答应。” 李辞浅沉默片刻,重重地放下茶杯,卷起衣扣,戾然道,“哼,倘若他敢这样,这些幕臣们,恐怕也会站出来反抗,绝不会答应。” “借您吉言,御太后娘娘。”苏红符说这话时,嘴角上扬,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微笑,那笑里藏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她的手轻轻在茶杯上摩挲,似乎在寻求某种安慰。 “不过,您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德洛梦这孩子。” 李辞浅听到这,手中的茶杯轻轻一顿,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翠绿的庭院,秋风中的松枝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洛梦,今年应该多大了?” 苏红符仿佛有所准备,立即答道:“回御太后娘娘,若臣妾没有记错的话,洛梦今年应该十六岁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肯定,但又似乎掺杂着一点担忧。 “若这孩子有夺嫡之心,那可真是麻烦了。”李辞浅说着,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等他再长大一点,就该让他离开将军府,住进城里自己的府邸。” 她说这话时,脸上流露出一丝坚定之色,那是一种位高权重者的决断。“毕竟,他已经被封为邯郸侯了,算是贵族宗室中的一员。”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但又似有隐忧。 “提到这,”她的目光缓缓从窗外收回,转而深邃地看向苏红符,那眼神里藏着太多的复杂情绪。“红符啊,你觉得御所大人,他会对哀家的寂尘下手么?” 在这句话问出口的一刻,李辞浅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着预感。 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茶杯,似乎这样可以给她一些确定感。苏红符看到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放心,御太后。”苏红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中闪着一丝复杂的光芒,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大御所临终那日,虽然气息微弱,但声音坚定无比,他可是严肃下达了遗命,强调要让这对兄弟和睦相处,携手共治。” 她慢慢靠近御太后,低声补充,“御所大人,他身为兄长,自然不会轻易对亲弟弟动手的。” “话是这么说。”李辞浅捻着自己的长袖,目光突然变得凝重,多了几分深邃,“但是,大御所的这个遗命,在世事变幻面前,又能持续多久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轻飘的落叶上,低声咕哝道:“唉,若寂尘真能有了自己的子嗣,那哀家的心,也许能稍微安定一些。是时候,哀家要认真考虑考虑他未来的路了。” 苏红符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绣花手帕,微微仰头道:“御太后,您过于忧虑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母亲的,不应该将自己的期望和忧虑,过多地加诸于子女之上。” 说罢,她淡淡一笑,目光温柔而坚定。李辞浅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映出她深思的影子。 她闭上眼,似乎在内心深处寻找某个答案。片刻后,开口道:“或许,你说的有理。但这母亲的心,总是难以放下。” 她又沉默了一会,目光恍惚地看向眼前的茶盏,似乎在其中看见了岁月的变迁,令人唏嘘。 李辞浅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落日上,静静地思考着未来的方向,苏红符则默默地陪伴在她身旁,两人的影子在黄昏的光影中交错重叠。 第311章 包围上京城 上京城,城郊,黎明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军营内的士卒们聚在一起,面露忧色。突然间,刘桦强昂首阔步地走上了军营内的一处高墙,他的身影在朝阳下显得异常坚定。 “弟兄们,我有紧急消息要告诉大家。”他沉声喊道,引得下方士卒们纷纷抬头,屏息以待。 “上京都督德寂尘,现已被敌扣于玄菟城之中。”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与得意。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挥,拔出腰间闪烁着寒光的佩剑,高高举起。 “德白洺已然陨落,他死啦!幕府已如群龙无首,此刻正是我们掀起风浪,夺回属于我们和民众安稳的最佳时机。”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抑制的决心和急迫。 然后他用力挥动手中的佩剑,点向天际。“这些年来,陛下之恩,如山如海,倘若无陛下之手,我们今日仍旧是默默无闻,遍体鳞伤的草莽、山贼!”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士卒们的眼中开始燃起熊熊战火。 “而今,德白洺已逝,上京城的都督失踪。这不仅是我们效忠天子,保家卫国的绝佳机遇,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民众的未来。”他的声音更为高亢,划破了晨雾。 “我刘桦强在此问你们,弟兄们,你们愿意跟我一起,为了陛下,为了上京城,干出一番大业么?” 随着他的最后一问,士卒们仿佛被点燃了内心深处的火焰,纷纷拔剑相向,高声呼应:“愿随大人赴汤蹈火,共创壮举!” “好啊,好啊!”刘桦强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剑尖在空中划出几近狂野的弧线,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条不可见的裂痕。“不愧是本大人的亲兵。”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赞赏,左手紧握剑柄,右手执剑挥出,将剑势收回,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剑尖重重地插入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响彻周围的空气。 “那么,本大人,以龙骧大将军的名义,下达军令。”他语气坚定,威严地扫视着眼前齐刷刷站立的士兵们,然后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内心的激动情绪。 “一府折冲都尉姬隆何在?”刘桦强放声高呼,声音横贯整个军营,权威且不容置疑。 “末将在!”一位穿着黑色重甲,身材魁梧的壮士从士兵中走出,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到了刘桦强面前,他右手握拳,左手扶臂,向刘桦强拱手一拜,表示绝对的尊敬和忠诚。 “命你带五千人马,突袭上京幕府军的折冲府,一定要速战速决!”刘桦强目光如炬,指挥若定,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姬隆身上,眼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姬隆一边听着命令,一边紧握着右手的拳头,内心汹涌澎湃。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刘桦强对他的信任有多深。 他低头回应道:“末将领命!”声音铿锵有力,显示出他对此次命令的尊重与决心,随即他右脚轻轻后退一步,整个人立于军令之下,准备随时出发,执行刘桦强的命令。 “二府折冲都尉何演何在?” 刘桦强站立在战略图前,声音如同战鼓般响亮,穿透早晨的寒气。 一名身材魁梧的银甲将领立刻从人群中挺身而出,他的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步伐坚定地走到刘桦强面前,拱手施礼,回声铿锵有力:“末将在!” 刘桦强的眼神如同猛虎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何演身上,语气决绝:“命你率领两千骑兵,负责阻击幕府军,不要让他们有一人逃脱!” 何演的眼中闪烁着激|情的光芒,他大声回应:“末将领命!” 说完,何演转身朝向外面走去,他走得很快,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坚定。 边走边解下身边的战鼓,击出激昂的节奏,为自己鼓劲。 当他来到马匹面前,骑手给了他一个助力,他轻巧地跳上马背,与坐骑瞬间融为一体。 何演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喊:“大义在朝廷,胜利属于我们!” 刘桦强紧随其后,他的声音充满着震慑力:“弟兄们,为了朝廷,为了陛下,让我们冲锋陷阵,无所畏惧!” 仿佛被这股澎湃的力量激发,所有的士兵们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高喊着口号,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震撼着每一寸土地。 何演猛然一拍马缰,马儿急速奔跑起来,他身后,两千名精锐骑兵如箭一般紧随其后,奔赴战场。 一时间,各个山寨的士卒如潮水般倾巢而出,士兵们紧握兵刃,相互间激|情澎湃的目光交汇,摩拳擦掌,热血在胸中沸腾。 他们的身躯被粗糙的铠甲包裹,手中紧握着由铁炼成的长矛和钢刀,这些经过十余年苦练在生死边缘打磨的战士,其战斗力已经与国家常规军队不相上下。 片刻间,刘桦强率领的叛军如洪水般包围了上京城四周,将其团团围住,使得逃脱变得如同天方夜谭。 上京的幕府官员们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他们想不到,德熙茗这个傀儡女皇,居然能够突然拉起人数如此众多的军队。 一想到德白洺死了,德寂然摆烂,他们自觉等待幕府的援军无望,便纷纷举手投降,企图保住官职与性命。 穿戴着铮亮盔甲的刘桦强,一步步缓缓登上前方的一块高台,他的目光锐利如雷电般扫过都督府前那被恐惧笼罩的广场,随后震天的呼声响起:“叫你们的少都督出来!” 声音如波浪般在都督府前回荡,引起府内外一阵不安的骚动。 上京的少都督德风扬在这充满压力的紧要关头,并未有丝毫的慌乱之情。 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稳稳地走向都督府的大门,在行进的过程中,右手慢慢地拔出佩剑,剑身冷光闪闪,凛冽寒气弥漫开来。 转过身来,他朝着身旁的上京别驾林洋抛去一个坚定而严肃的眼神:“快,拿着这封密信,速速离开上京,务必要见到执权大人!” 别驾林阳接过信件,眼神中流露出坚毅与敬意,点头肃然的应声:“是!” 林阳身为一名习武之人,觉察到紧张的气氛,他利用混乱之势,敏捷地绕过围观的群众,悄无声息地从都督府的后门逃离了现场。 德风扬见到林阳已经远去,便随即迈出大步,带着决断与威严,来到府门外,面对着刘桦强以及其手下上百名兵士,他不紧不慢地摆动着自己的袍袖,声音坚定而凛然地响起: “你们这是何意?拿到了讨逆圣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本都督告诉你们,胆敢御谋反,直州、冀州和豫州的十九万大军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312章 臣,决不投降 刘桦强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对德风扬的不屑:“哼,德风扬,别以为你拜领了文王的名讳,就真的是幕府的人了!” 他的言辞中充满了挑衅,似乎在质疑德风扬的忠诚和立场。 紧接着,刘桦强又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说到底,你也算的上是德勇亲王一族的,是皇室宗亲,为什么要给幕府当走狗。” 这句话更是直击德风扬的身份和选择,似乎在嘲笑他背离了宗室的身份,转而为幕府效力。 德风扬的脸色一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声音因愤怒而变得高昂:“不愧是山贼,居然把拜领偏讳说得如此轻松!”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刘桦强轻佻态度的强烈不满,同时也表达了对自己身份的自豪。 他紧握双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坚定而有力:“本大人从出生开始,就接受了文王的名讳,一直以来,都受到文王与庄王的提拔重用,在这个危机时刻,本大人岂能背信弃义!”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己忠诚的坚持,他的心里清楚,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关系到家族的荣誉和个人的信念。 德风扬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剑光闪烁,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继续怒骂:“你们这帮逆贼!亏庄王如此礼遇你们,他老人家刚走,你们就敢御谋反!” 他的指责如同利剑一般直指刘桦强,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对叛变的愤慨和对忠诚的坚守。 德风扬的话语落下,他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向前迈出一步,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和战斗的决心:“今天本大人就算是战死,也不会投降,哼!”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誓言一般坚定,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表明了他即使面对死亡,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和忠诚。 德风扬的这一系列动作和话语,充分展现了他作为老牌幕臣的骄傲和对幕府忠诚至死的决心。他的姿态和表情中没有一丝的犹豫或恐惧,只有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准备和对忠诚至死的承诺。 刘桦强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在嘲笑德风扬的固执和不识时务:“哼,真是顽固。”他的言语中透露出对德风扬的轻蔑,以及对自己立场的自信。 随着刘桦强的一声令下,“弟兄们,上啊!”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明令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动作迅速,一挥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准备行动。 德风扬的怒喝声如同惊雷炸响:“你们敢!”他的声音在都督府内回荡,充满了威严和不容侵犯的气势。 数百名卫兵如同一道铜墙铁壁,手执利刃与长枪,迅速挡在德风扬的面前,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了良好的训练和对德风扬的忠诚。 在幕府军与龙骧军紧张对峙的关键时刻,德熙茗出现了。她身着软甲,步伐坚定而有力,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毅。 德熙茗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德风扬,她的质问铿锵有力:“怎么,德风扬,事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德风扬的失望和对当前局势的坚定掌控。 德熙茗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君王的威严和自信:“朕是天子,是大律女皇!跟随朕举事,乃是天经地义!”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自己身份的自豪和对正义的坚持。 她上前一步,言辞恳切,试图说服德风扬:“德风扬,你的能力,朕一直看在眼里,倘若你能迷途知返,朕会好好重用你。”德熙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对德风扬未来价值的认可。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智慧的光芒,给了德风扬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要继续跟随幕府逆贼,还是为朕效力。” 德熙茗的话语中不仅有着对德风扬的器重,也有着对局势的深刻理解和对未来的规划。 这一刻,德风扬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他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既有对德熙茗话语的触动,也有对当前局势的考量,以及对自己忠诚和未来的深深思索。 德风扬的目光坚定而清澈,他面对德熙茗,庄重地行了一跪一叩之礼,动作中透露出他深深的敬意和决绝的态度:“臣,谢过陛下的好意。”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清晰地在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有力。 他的眉宇间刻着坚毅,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光芒:“但,文王和庄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不能违背良心,为了功名利禄,转而攻击幕府。” 德风扬的这番话表明了他的忠诚和原则,他的心里明白,自己所坚守的不仅是对恩人的忠心,也是对自己信念的忠实。 德风扬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和恳切: “而且,陛下的这种行为,就是御谋反。早在宣王的时候,幕府已经对朝廷规定了御谋反的条件,这是先帝们公认的事情,请您不要妄想违背祖宗家法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担忧和对国家法统的尊重,他的心里清楚,任何违背祖宗家法的行为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哀和无奈,继续劝说德熙茗:“还请陛下,收手。”德风扬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和忠诚,他试图让德熙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的危险和错误。 他警告道:“一旦幕府察觉到陛下的御谋反之意,等待您的,只有废黜与流放!” 德风扬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的恐惧,他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既有对德熙茗安危的担忧,也有对幕府稳定的忠诚。 他的动作、神态和语言都表明了他是一个坚守原则、忠诚于国家和恩人的臣子,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君主,也毫不动摇。 德熙茗的笑声在都督府内回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讥讽:“哈哈哈,好一个忠臣,好一个御谋反,好一个祖宗家法!” 她的笑声中透露出对德风扬坚持的不屑和对自己处境的无奈,仿佛在嘲笑着这场忠诚与权力的较量。 随着她笑声的落下,德熙茗的面容迅速转变,面露凶色,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冷酷:“来人啊,把德风扬,给朕拿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刀刃,直指德风扬。 德熙茗的这一转变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了一股寒意,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一挥手,身边的侍卫便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显然是早有准备。 德风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坦然和坚定。他知道自己的忠诚已经表明,而面前的女皇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他的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尽力,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 在德熙茗的命令下,侍卫们迅速将德风扬围住,他们的长枪和利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德风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他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就义的悲壮。 第313章 老身,要督战 林阳的手指紧握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骑着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上京城,马蹄声急促而有力,朝着直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右肩被一支利箭射穿,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但林阳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见到执权德凌济,以保住上京城。 “站住,不许走!”突然,两名山贼从隐蔽处冲出,他们挡在林阳的马前,手持弓箭,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企图将林阳射落|马下。 林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嘴角紧抿,一咬牙,猛地提起缰绳,战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林阳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剑光如闪电划破空气,将飞来的利箭斩落,动作迅猛而精准。 他的剑法中透露出一种无畏和果决,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随后,他再次提起缰绳,战马顺势一跃而起,前蹄踏到一个山贼的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山贼的身躯瞬间被踩扁,血肉模糊。 林阳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剑再次挥出,剑锋划过另一名山贼的脖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涌而出。林阳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对敌人的冷酷和对任务的坚定。 林阳的这一系列动作,展现了他作为战士的勇猛和果敢,他的心里清楚,任何阻碍都必须被清除,为了上京城的安危,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的战马继续向前疾驰,马蹄下尘土飞扬,林阳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两具山贼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几日后,林阳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玄菟城。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城门下,便立刻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林阳没有丝毫耽搁,他一边高声疾呼“六百里加急”,一边迈开脚步,快速奔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他前进。 他的声音急促而有力,回荡在执权门下,引起了守卫们的警觉。 林阳亮出了信件,他的眼神坚定,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的坚定和急迫:“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紧急和重要性。 听闻“六百里加急”,守卫们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开启大门,为林阳放行。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显示出对“六百里加急”这一命令的尊重和对情况的敏感。 林阳被迅速引入,面见了德凌济。他站在德凌济面前,尽管喘着粗气,但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节:“拜见执权大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和呼喊。 林阳一边递上信件,一边重复着那紧急的宣告:“六百里加急,请您过目。”他的手臂因长时间的挥舞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期待着德凌济的回应。 德凌济坐在案桌前,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焦虑和无奈,一筹莫展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信使。她接过林阳递来的信件,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信件上的封印,感受到了那份紧迫和重要。 德凌济没有多言,她迅速地阅读了信件的内容,随后,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林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带林阳下去休息。德凌济的这一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林阳辛劳的认可,同时也显示了她对信件内容的重视。 林阳被守卫带离,他的步伐虽然疲惫,但心中却感到了一丝宽慰。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将这“六百里加急”的消息安全地交到了德凌济手中。 他的心里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将由德凌济来决定。 德凌济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她派遣使者将幕府的重臣们都召集到了一起。 她的面容严肃,脸上的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深刻,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事态紧急,老身若是上报御所大人,时间有些来不及。” 她的手紧紧握着龙头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决心。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定和责任感:“所以,老身先把大伙都叫来,日后,老身再到大将军府,亲自解释。” 德凌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当前局势的深刻理解和对未来行动的决断。 德蔚来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真想不到,女皇她居然,敢于谋反。” 他的双拳紧握,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女皇行为的强烈不满。 随后,德蔚来向前一步,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军人的果敢和决绝:“执权大人,让我带着兵,前去平定谋反。”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平定叛乱的渴望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德千禧的眉头紧锁,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若是无意间杀了女皇,那就麻烦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担忧和谨慎,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可能发生情况的深思。 德千禧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对皇权的敬畏:“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天子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女皇身份的尊重和对当前局势的复杂看法,他的心里明白,任何对女皇的不当行为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知这一点,他们的动作、神态和语言都表明了他们对当前局势的重视和对即将采取行动的严肃态度。 德凌济的声音沉重而缓慢,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当前局势的深刻理解和对弑君后果的清醒认识:“老身也明白,弑君的后果。” 她的动作从容而缓慢,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坚定。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但是,既然是御谋反,那就必须要平叛,老身,将亲自赶赴前线督战。” 德凌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责任感和对国家安危的深切关怀,她的心里清楚,这场叛乱的重要性,以及自己作为幕府重臣的职责。 右连署德蔚来的反应迅速而强烈,他立即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和关切:“什么?!”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凌济安危的担忧,以及对当前局势的紧张。 德蔚来紧接着劝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恳求:“执权大人,您已经年过七旬了,打仗的事,还是让年轻人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德凌济的尊敬和对战争残酷性的了解,他的心里明白,战争对于年长者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然而,德凌济的态度坚决,她摇摇头,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不。” 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坚定:“老身,必须要亲自出马,这样,陛下的御谋反,才容易被平定。”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平叛行动的信心和对成功的渴望。 德凌济转向德蔚来,她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坚定,同时也有一种对同僚的深深信任:“右连署大人,请您不要阻拦老身了。”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表明了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将勇往直前。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德凌济的坚定和勇气所感染,他们的动作、神态和语言都表明了他们对德凌济决定的尊重和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准备。 德凌济的这一系列动作和话语,充分展现了她作为幕府重臣的责任感和对国家安危的深切关怀。 第314章 守住上京城 “进去你!”士卒的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同时他的同伴狠狠推了一把,德风扬的身体如折叠的木偶,猛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 随着两个士卒转身,他们脚步沉重,快步离开这光景阴森的地方。 “你们这帮奸臣,你们这帮乱党!”德风扬愤愤地捶打着铁门,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回音悠长。“终有一日,幕府军会把你们杀得一干二净!” 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每个字都像带着钢刀的锋芒,透过栅栏迸射出去。 与此同时,德熙茗坐在都督府内的书案前,手指轻抚着花名册的边角,细致地浏览着每一位将领的姓名。 刘桦强与米天华分别立在他左右两边,神色肃穆。米天华胸前的将军亮铠在灯火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挺直背脊,表示对新尊位的尊荣。 刘桦强的目光则坚定而锐利,如同猛虎悍将一般,气势凛然。全斗幻与庞冲站在房间的另外一角,各自端正站姿,脸上写满忠诚。 气氛中弥漫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就在这个时刻,刘桦强迈前一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拱手恭敬地朝德熙茗鞠了一躬。 “陛下,接下来,我们要进犯直州吗?”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坚定和决心。 “不。”德熙茗摇摇头,金丝发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微微抬头,眼眸中闪烁着不动摇的光芒,像是深渊中的灯塔,引领着迷航者的方向:“德凌济的幕府军没有动静,朕绝不会轻举妄动。” 她缓缓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将领,她的目光如同寒冬中划过的北风,让每个人感到一阵无形的寒意。每个人的眼神都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静得仿佛可以听到针落之声。 “陛下,这是为何?”全斗幻有几分不解,他向前迈了一步,身材高大的他像是一尊战神般站立,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焦急, “趁着士气正盛,幕府大臣投降,我们应当一举攻下直州都督府,占领直州才是啊。” 德熙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在静默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慢慢站起身来,她沉着脸,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仿佛想要看穿他们的内心。 “你们难道忘了,朕的兄长是怎么战败的了么?”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每个字都仿佛重锤敲打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全斗幻不由得微微低下头,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力量,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德熙茗的锐利目光。 德熙茗接着说:“朕,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的双手紧握着桌边,指尖泛白,显示出她话语中不为人知的坚决与紧张。 全斗幻微微点头,虽然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舍,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透露出了一丝理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沉重,“原来是这样,是臣愚见了。” “德白洺,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去了。”德熙茗站在富丽堂皇的朝堂中央,目光凛凛,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冷冽,似乎连周围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她轻轻扫了一眼案桌上执权德凌济的文书与命令,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可惜,老太婆德凌济的算盘打得太响,却总是忘了盘外的棋子。” 她的话语宛若秋风扫落叶,辞锋如刀,无声斩断一切隐忍与算计。 “陛下,”米天华缓缓迈出一步,沉重的战靴在寂静的石砖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式而庄重。他屈膝下跪,双手紧握拱手礼,眼神充满敬仰, “如今,上京城内外的局势已然明朗,还请您赐教接下来的计划。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请您明示” 德熙茗微微前倾身体,一手轻抚着宝座的扶手,目光扫过集结于面前的众臣。 “守住上京城,并不是目光短浅地只看近处。”她缓缓升起声音,如同打鼓,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城内城外,大小动静,一草一木,都不可放过。” 米天华听后,目光中透露出对计划的肯定,他清楚这是一场既要硬碰硬也要智取威慑的棋局。 “此外,”德熙茗继续沉声吩咐,“若有哪怕是最微小的异常,都要像捕捉影子一般,紧紧跟随,务必一丝不苟地向朕汇报。” 她的右手不经意地攥成了拳,白皙的手指微微发紧,突显了一种权力的坚定。 四周的将领们纷纷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坚决与决心,一个个身子微微前倾,姿态肃穆,立刻有力地回答道:“是!” 他们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气氛顿时肃然起敬,犹如铁血战士般,对命令的服从显得没有半分犹豫。 在上京城的良平亲王府内,德熙元以一种近乎哲人的姿态,轻松自若地握着手中的烟杆,每吸一口,他的神态更显从容,随着浓烟的缭绕上升,仿佛把他的思绪带往云端之上。 与此同时,他的妻子,王妃杨氏,心中忧虑重重,如同一只困兽在房间里焦急地徘徊,脸上的愁容像是秋天凋零的花朵,难掩悲凉。 她突然停下步伐,如同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迅速转身,目光中充满了求助的意味,焦急地注视着依旧悠然自得坐在庭院内的丈夫,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安与迷茫:“老德头,眼下局势如此,你究竟有何妙计?” 德熙元感受到妻子的目光,却依旧微微一笑,那笑声中似乎透露出对刹那芳华的感慨,对世态炎凉的无奈,他那洒脱的姿态仿佛与周遭的阴霾格格不入。 他没有直接回应妻子的问题,而是更加沉醉于那烟雾中,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庇护所,让他暂时逃避了现实的纷扰。 杨氏,看着丈夫这副模样,心中既是气愤又是无奈。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手中的动作快速而坚定,几乎是在责怪地夺走德熙元手中的烟杆,愤愤不平地质问:“事已至此,你还怎能如此淡然?” 她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急切,“难道你不怕,陛下知道你私通幕府,杀了咱们全家?抽抽抽,就知道抽烟,到那个时候,看你怎么办?” 德熙元叹了口气,将烟杆轻轻放在一旁的雕花烟盒上,转而以一副苦涩的神情望向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将胸中的烦恼一并吸走。 他对着依旧满脸担忧的杨氏摊开双手,就像要呈现出心中的无奈,“老婆,您急什么?” 他悠悠地站起身,走向杨氏,轻抚她的肩膀试图安慰。但杨氏显然并不买账,她轻轻挣开德熙元的手,脚步踉跄几步后转身,那对令人心疼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满和焦虑。 “快把烟杆还给我”。德熙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他伸出手去,像是想重新夺回那唯一能带给他片刻安宁的物事。 杨氏却是一把将烟杆扔到了一边,声音里充满了责备和不满,“哼,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指向德熙元,似乎想要指责他的无作为。德熙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急什么,这场仗,能不能打赢都难说呢。” 他漫步向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中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轻声继续道:“陛下还是太急了。” 杨氏沉默了片刻,望着丈夫的背影,不知道是该继续责备还是安慰。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串紧急而连续的敲门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 第315章 朕要见一见德凌济 府内的金公公,听见外面的动静,手里拿着钥匙,步履蹒跚地走向大门。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因为他能感觉到,来者绝非寻常。 缓缓地将厚重的大门推开,只见德熙茗神色凝重,披着头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矗立在了府邸门口。 金公公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吓得双腿软弱,几乎是半跪半跌地磕下了头,声音颤抖地道:“老奴叩见女皇陛下。” 屋内,德熙元闻声急忙放下手中的烟杆,慌乱间烟杆轻轻掉落于地,他急步跨出,杨氏见状,也紧张地咬了咬唇,紧随其后。 德熙元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将宽袍大袖扫到一旁,以便于行礼。 到了门口,德熙元见到女皇的瞬间,立刻跪地,头垂得很低,“小王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无限的恭敬。德熙元就这样跪在地上,头贴近冰冷的地面,“良平亲王德熙元,拜见女皇陛下。” 他的额头轻轻触碰到地面,显示着极致的敬意。 德熙茗环顾四周,神色从容不迫,她慢慢地走进庭院,步伐稳健却显得沉重,每一步都踏在他们的心上。 她的眼神扫过跪拜在地的德熙元和紧随其后的杨氏,终于,止于空中一椅,毫无避讳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坐下的动作平和而从容,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中的后花园一样自然。“起来。”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在这安静的庭院内回荡,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仪。 “陛下,军中事务可还好吗?”德熙元站在一旁,手里捻着一块手帕,不断在手心里搓着,边陪笑着询问,眼睛却不自觉地望向德熙茗的眼神寻找答案。 “您还有闲情,来臣这府邸逛一逛呢?”他接着说,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不确定军中是否真的一切如常,心中担忧是否透露出去。 德熙茗微微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逗弄一位过于紧张的老朋友。 “呵呵,良平亲王,朕就不能来看看了吗?”她轻轻摆动扇子,扇面上的画作随着微微摇曳生姿。“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皇亲国戚啊。” 德熙茗继续说道,她的神情变得稍微严肃。 德熙元听到这里,连忙拱手再拱:“那是,那是。” 他紧张搓着手,走了几步向前,蹙眉思考了一下如何表达自己对陛下以礼相待的感激,“整个大律都是您的,您能来臣的府邸,那真是臣的寒舍蓬荜生辉啊。” 德熙茗听了这句话,面露微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轻声打断了德熙元:“行了,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 她微微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地转移话题,同时她的目光定格在德熙元略显惶恐的眼神上:“朕来你这里,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显示出无可置疑的皇权。 德熙元深深一拜,他的声音坚定而恭敬地响起,“陛下请明示。”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忠诚与决心,“臣身为皇族的一员,无论陛下有何吩咐,臣都将竭尽全力完成。” 德熙茗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微笑,她优雅地将手指轻轻敲打在膝盖上,示意德熙元听好她的命令,“朕需要你,去见一见幕府的执权,德凌济。” 德熙元闻言,稍显诧异,他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他双手紧握在一起,稍微低下了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困惑,“陛下,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好像是在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在臣看来,如果需要接触幕府,会见主君,御所大人似乎更为正常。”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盯着德熙茗,等待着她的解释。 德熙茗轻轻摆动着扇子,她的面容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王者的睿智,“如今,德寂然大人整日闭门不出,自顾自地与初恋竹取相伴,对幕府事务毫不关心。” “这样的君主,朕没有和他交涉的必要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掌握幕府大权的,恐怕只有执权德凌济了。”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显示出她对国家政局的深刻理解和洞察力。 “臣明白了。”德熙元边点头边站起身,他双手轻轻地在袍子上拂去尘土,目光坚定地望向德熙茗,“不过,让臣去见执权大人,究竟要传达哪些话语?” 拱手一礼,他恭敬地等待指示。 “你就说,朕,要和执权,好好谈谈。”德熙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与平静迥异的坚定,她不经意地抚摸庭院椅子的扶手,“让她,约定个地点,朕去赴约。” 德熙茗那如春日溪水般平和的眼神中,闪过了丝丝决意。 德熙元微微拧起眉头,他轻咬唇角,显出了明显的忧虑,“陛下,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眼前似乎已经预见了种种不利的局面。“万一,德凌济将您扣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他迈了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彷佛随时准备迎接不测。 德熙茗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好像在扫除德熙元的顾虑,“放心,他们不敢。” 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德熙元:自己的手里,可是有制约执权的把柄。她的神情,像是如天狼星般的笃定。 “刘桦强、米天华,是朕的大将军,手中掌握着锐不可当的兵刃,”德熙茗起身,她每走一步,庭院的风似乎都在为她让路,“一旦谈判失败,他们就会如雷霆万钧般出击,不给幕府片刻的喘息之机。” 德熙茗微斜着头,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她平静地说:“就算不能一举消灭幕府军,至少也会让他们伤筋动骨,难以再起战事。” 随即她轻轻摊开手掌,如同在演绎着一出精妙绝伦的戏码,“等到那个时刻到来,他们若再敢发布平叛的命令,就等于是自掘坟墓。” 她的眼神中仿佛能看透未来,淡然继续说道:“毕竟朕所发布的讨逆圣旨,曾明言不讳——谁若能推翻幕府,谁便能够继任为新一任的幕府大将军!” 在这一刻,德熙茗的笑容突然多了几分深不可测,仿佛蕴含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德熙元站在一旁,不禁被她的魄力和智谋震撼,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赞叹道:“陛下之计,实在是深得人心,高明至极。” 但他的眼神复杂,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却在暗自嘀咕:“竟然用御所之位作为棋子,这一招实在是狠辣,德熙茗,你的心思竟如此深沉” 他对德熙茗的敬畏之心,又加深了几分。 “德熙茗,还是本王认识的,那位乖乖女、女皇帝么?” 第316章 孤只想好好补偿你 “那么,臣即刻收拾行囊,”德熙元以坚定的声调宣告,仿佛此刻已经看到了成功归来的场景。 他满是决心地拱手一拜,向着女皇陛下表示着最深的敬意,紧接着便转过身体,步伐坚定地向着屋内走去,装备行装的准备工作显然是不能再等待。 “等等。”德熙茗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叫住了他,声调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使得德熙元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女皇缓缓站起身,那双布满智慧而冷静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德熙元,“此行危险,”她缓缓出声,一字一顿,“若是执权大人把你们都扣住了,就麻烦了。” 言下之意,危险无处不在,德熙元的使命远比看上去艰巨。 女皇的靴子踏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命令般直撞德熙元的耳膜,“良平亲王,”她的声音环绕在宽阔的庭院之中,“还是你自己去,” 那是一种无法反驳的决定力量。德熙茗的手缓缓抬起,仿佛想要挥散面前的浮云,然后终于降下指向那座他们所站立的帝都,“世子和王妃,就留在上京,由朕照顾。” 她的声音落下时,德熙元与杨氏夫妇便感觉到了言语中所隐含的含义。 德熙茗为了防止德熙元投敌,便在上京扣押监视德熙元的家人,这样,德熙元就不会投敌了。 德熙元的眸光一动,心中澎湃的波澜在这一刻似被一只无见的手给压了下去。他不得不同意这显然是更为稳妥的决策,确保世子德夏峰的安全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事项。 随后,德熙元乌黑的前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沉声回应道:“臣,遵旨。” 杨氏步履虚浮,若隐若现的担忧在脸庞上绽放,她慢慢靠近德熙元,目光在丈夫坚定的轮廓上打转,仿佛想要刻画进心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这份沉甸甸的情感全部吞下,声音微颤而柔情似水:“老德头,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德熙元嘴角带着安抚的笑容,他轻拍杨氏的手背,试图驱散她的忧虑:“放心,老婆。”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仿佛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本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说罢,德熙元转过身,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在府中护卫们的身上一一掠过:“你们,和本王一起出行。” 言下之意是,你们都是本王的护卫、亲兵,只有你们护送,本王才能免遭暗杀。 护卫们相互对视,眼神中满载着狐疑和犹豫。他们皆知此处充满了未知的凶险,心中不免掀起波澜。 然而,一望德熙茗的面容,只见女皇肃静地点点头,便终于齐声回应道:“是!” 那无形的忠诚令他们忘记个人的恐惧。德熙元转身向储物箱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 他细致地选出了行走江湖必需的装备,又挑了几本可供消遣的典籍。他将那早已备好的行囊一一整理,每摆放一个物品,都透露出他的慎重和不甘情愿。 军用地图、草药、干粮、元宝,每样物品都被小心翼翼包裹好,保证在不同情况下皆能派上用场。完成这些后,德熙元重新站直了身子,右手抚上刀柄,目光坚毅,已是出发的模样。 德熙元感受到马蹄下土地的震动,坚定地缚紧了腰间的剑,望着北方的路途,脸上露出几分坚决之色。 他的目光在一名名忠诚的护卫身上扫过,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心中默默祈祷着此行平安无事。 马蹄扬起尘土,似是囊括了这段紧张的气氛,随风飘散在空中。德夏峰和杨氏紧抓住城墙边缘,目光随着德熙元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杨氏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坠饰,那是德熙元的赐物,她深信这可以给予他保护。德夏峰则是紧握着拳头,眼中的坚定如同刀锋一般锐利,他相信父亲的能力,同样也对玄菟城内的局势充满忧虑。 此时的玄菟城中,德凌济在军帐前踏步而行,皮革甲上的痕迹见证了岁月的流逝和战场的严酷。她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龙头杖,好似要将多年的怒火和战意催入杖中。 “各位,老身上次穿这套皮革甲的时候,还是五十七年前,景王当政的时候。” 她的声音高昂,如同烈火中的战鼓,鼓舞着士兵们的斗志,让他们的情绪一点点升温。 士兵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决战的光芒,他们紧握着武器,彼此间以目光传递信心和力量。德凌济昂首阔步来到军帐的中央,抬手在众将领间回旋,如同临阵破敌的统帅。 她的目光犀利如刀,在落日的余晖中,映出了一股凌厉的战意。 “如今,老身依旧穿着这身行头。朝廷既然要御谋反,想要置你我于死地,老身决不能坐以待毙。将士们,为了宣王的江山,为了大律的荣光,我们一定要打败朝廷,匡扶世间正道!” 将士们纷纷站起,身躯在军帐的阴影中显得愈发挺拔,仿佛朝廷的挑战只会使他们更勇猛。 德凌济举起龙头杖的手臂如铁柱般稳固,每个肌肉都蕴含着决胜千里的力道。她目光投向将士们,渐渐升腾的热气让空气都似乎在沸腾。 声音强烈而有力,像是长风破浪的号角,唤起每个士兵心中沉睡的战魂。 一时间,军帐内响起雷鸣般的呐喊,每一个声音都充满了血性和荣光,共同编织成一首盛世的战歌。 在大将军府的安宁之中,德寂然轻松愉悦地坐在养元宫精致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精巧的玉石。 轻柔的晨光穿透透明的窗纱,映照在他宽松的睡衣上,令他温和的脸庞上泛起了层层满足之色。 竹取,他的心上人,就在同一空间内,慵懒地躺在繁复的床榻上,幽幽地提出她的疑惑。 “御所大人,该升帐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关切,“这么久了,如果不升帐的话,幕臣们会担忧您。” 德寂然轻笑一声,缓和了眉心的禅意,从骨雕座椅上优雅地站起身来。他步向青铜镜前,伸手抚平了睡衣上微微起皱的绸缎,然后小心翼翼地脱掉了睡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伸手拿起了那件搁在梳妆台上的紫色龙纹官袍,赫然是朝堂上权贵的标志。 随着官袍穿上身,他的气质顿时变得高贵而威严。 他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朝堂事务,自语般回答竹取,“孤已经把政务全都托付给执权大人了。这下,孤就有时间,多陪陪你,弥补你了。” 竹取缱绻地坐了起来,双手撑着雪白的床沿,眼眸中含着一丝焦急,“可是。” 她顿了一顿,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担忧,“您为了我,而不临幕升帐,久而久之,只怕是要被执权大人架空了啊。” 德寂然微笑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柳叶般柔软的手背,“放心,竹取。”他语重心长地说着,眼神深邃而坚定,“执权大人,不是那种人。” 第317章 宠臣魏云虎 竹取轻轻蹙起眉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素白的被角,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我们这么亲密,御后和世子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她略带颤声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的光芒。 她的视线不稳定地在德寂然和房内其它地方游移,“而且,您如此把政务托付给执权大人,想必世子的心中必然不快。”说到这里,她的双肩微微颤了一下,宛若含羞的荷叶被微风吹拂。 德寂然用手臂搂住了竹取的肩膀,以示安慰,“洛夏他还年轻,如果孤让他监国掌权,只怕是会出错的。” 他语气平缓而深沉,微微低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地面,仿佛在回顾往昔。他站起身向书桌走去,拿起一枚玉石,边转动着玉石边继续说道: “还是让他和执权大人,好好学学,日后若是继承六代将军,处理政务还能顺手些。” 他的口吻中透出了作为父亲的期盼与责任。 提及御后,德寂然双手背负,神情带上几分戏谑,洋洋得意,“至于御后。” 说着抿了抿嘴角,便不屑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对这段婚姻的不屑,“她本是父王强行命令我册立为正室的,这种姻缘,孤不喜欢,还是让洛夏多多陪陪她。” 他随手放下玉石,回头望向竹取,眼神柔和,“听说,赵亲王不久前薨逝了,他膝下无子,孤打算,让咱们的孩子洛梦,继承赵亲王的爵位和封地。” 他伸出手,轻轻地托起竹取的下巴,目光深情而坚定。 竹取突然转过身,眼中波光闪烁,似是忧虑又似是坚决:“这样做,真的好么?” 她的手指紧绷,死死抓住门帘的布料,脸上那层愁云尚未驱散。 德寂然轻描淡写地挑起唇角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一决定毫无犹豫:“父王没能将洛梦划入御三藩,就让孤好好的补偿他。” 他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声音中携带着隐隐的得意。 “赵亲王,可是食邑八千五百户呢,是个不错的大诸侯王。”他的话语狂妄而自信,如是坚定不移的将命令定下。 竹取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眼神流转之间充满了许多的忧虑和踌躇。她低下头,手中的帘布依然紧握,声音低沉地说:“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她的声音虽然柔弱,但却隐含着一股深沉的担忧。“还是请您,收回成命。” 她抬起了头,望着德寂然,眼中闪烁着期望的光芒,企求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德寂然漠然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目送着飘落的花瓣,他回过头来,神色冷峻:“孤已经吩咐有司,写好将军令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果断和不容质疑的坚决,伸出手,信手拈起一枚印玺,痕迹清晰,权威显露无疑。 竹取的额头微微皱起,她深感无力,却又不敢顶撞德寂然的意志。 德寂然使用手指抵在下颚上,目光坚定而深邃,沉声说道:“君子一言,岂能随意更改。” 他的话语坚如磐石,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竹取绝望地低下了头,闭起眼睛,叹了口气,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竹取虽然不愿,仍旧沉默地放下手中的帘布,暗示着她的不满和屈服。德寂然再次凝视她:“孤知道,你担心,洛梦得到如此待遇,洛夏会不服,日后清算。” 他的语调变得柔和,试图安慰着竹取的焦虑。竹取眸光一闪,似乎在猜测德寂然接下来的打算。“这种情况,孤也考虑到了。” 德寂然轻叹一声,步伐踱到竹取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带着保护和宽慰。 “或许,日后,孤会召见这对兄弟,好好地谈一谈。”他俯视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思和决断。 在这个关键时刻,侍女南醅轻手轻脚地走到养元宫寝殿的殿门外。她环顾四周,确定了无旁人,这才低声向室内呼唤:“御所大人,魏云虎魏大人急求一见。”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好,让他稍等片刻。” 德寂然略微抬起头部,声音平静,眼神却透露出思索的影子。 他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双手未曾停歇,继续整理着他那件细密的紫色龙纹官袍。 旋即,他朝南醅示意,声音更加确定:“将他领至中宫主殿,待我片刻。” 南醅恭敬地低下了头,轻声答应:“遵命。”她转身,脚步疾快而坚定地离去,仿佛是解决了一桩大事。 “竹取,孤这就去见他,应该不会太久。”德寂然稍稍放慢了语速,转身面向竹取,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向室内的桌子。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稳。 在桌子旁,他伸手拿起了那顶象征着尊贵的远游冠。 德寂然仔细地将冠帽戴在头上,动作既缓慢又有几分庄重,显得分外仪式感。接着,他直视竹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轻声告别:“孤去去就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道身影缓缓从门外走来。宫女和侍卫整齐地排成列,恭敬地站在通往走廊的道路两旁。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对他的忠诚和敬畏。 德寂然开始步入这条宫廷中的长廊,步伐沉稳,身姿威严。侍卫们紧随其后,形成了一道壮观的队伍。宫女们则一动不动,眼神随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表情间带着深深的敬意。 “寂然”竹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离去。她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个背影,直到它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感情,那是对亲近之人即将远去的不舍,也是对未来满是未知和忐忑的惆怅。 竹取的心情就像是被一片云雾笼罩,她看向德寂然的背影,突然间感觉到他既熟悉又陌生。 德寂然以稳重的步伐向主位迈进,在他的周围,沉默的空气似乎也跟着紧张起来。魏云虎,一身朱红色的官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已在那里静静等候了许久。 这位魏云虎,过去在德寂然二阁内担任谋士之职,自从德寂然开始亲自处理朝政之后,魏云虎便成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宠臣。 尽管魏云虎在幕府内没有明确的官职,但被授予从三品镇东少将的高位,这份荣耀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最为重要的是,魏云虎总能够清楚地领会德寂然的意图和指示,丝毫不受德寂然口齿不清的影响。 随着德寂然的临近,魏云虎迅速地踏前一步,身体微弯,展现出他对德寂然的尊敬和忠诚,“臣拜见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敬意。 德寂然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直接且坚定,没有任何迟疑地回应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魏云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准备。他的眼神变得严肃,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重重地落下,“御所大人,女皇陛下,她反了!” 在这瞬间,空气仿佛凝固,魏云虎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在静谧的殿堂内回荡。 他的眼睛直视德寂然,显示出他对这个消息的严重性有着深刻的认识。 德寂然的表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一变,他的眉头紧锁,显出了一丝罕见的惊讶和冷静思考之色。 但他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慌张都不会带来好结果。 第318章 她是个好执权,但孤不是庄王 德寂然一脸平静的点点头,脸上的筋络轻轻颤了颤,表示了他对于这件事情早有耳闻。 “红衣使者,已经告诉孤了。”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尖轻触桌面,似乎在抚摩着每一寸木纹中透露的秘密。 魏云虎紧握双手,蹙起眉头,不满的气息几乎要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 “执权大人,要带着兵马,平定御谋反。” 他侧头看了德寂然一眼,双手抵在胸前,拳头微微颤抖,掩不住内心的愤慨。 “他们甚至都没有请求您的意见,就私自决定。” 他的声音因为怒气而变得有些颤抖,这震动引起了德寂然的注意。 德寂然微微摆了摆手,示意魏云虎不必过于激愤。“别急。” 他的声音平静且坦然,眸中似乎藏着深不可测的计谋。 “就让她,先带着兵。”德寂然一掌轻摩案桌,手指在几沿上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流露出决策的从容。 “孤,自有办法。”这句话里藏着他全新的计划与决断。 他从玉嵌花榻上缓缓站起身,深紫色的龙纹官袍摆轻轻摇曳,带起一阵微风,宛如一朵盛开的火焰。 他转身面对外侍,双目如炬,下达了接下来的命令。“南醅,孤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他的问话如同春雷般,让空气都为之一震,等候着南醅将胜利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启禀御所大人,事务几乎已经处理完毕。”南醅,腰身挺直,双手紧紧地拱在前,恭敬地回应道。 在她的声音中,尽管尽力保持稳定,仍隐约透露出一丝急切,“都督大人们,他们已经在侧殿中等候多时了。” 德寂然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处变化不大,“嗯,孤知道了。” 说着,他缓缓转过头,双眼如深潭般望向魏云虎,那目光中似乎藏着锐利的光芒,“你退下。”这句话仿佛在空气中回响,使得整个场景都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僵硬中。 魏云虎的脸上一瞬间布满错愕之色,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暗生波澜。 眼前带着恍然若失的御所大人,不仅早就知道德熙茗的反叛消息,甚至对此已有了充分的准备。 他颔首一拜,深深的一躬身,“臣,遵命告退。”魏云虎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随着他转身,长袍微动,步伐沉稳缓慢地向宫殿的深处退去。 一边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落在了德寂然的身上,那是一种重新评估和审视的目光。 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位主君的理解似乎在此刻有了新的深度。 转身间,他发现德寂然已深深陷入了思考中,似乎正在筹划着下一步的棋局。 走出了几步,他的视线又不自禁地回转,只见德寂然正缓缓站起,端着玉杯轻抿了一口,那姿态宛如一位孤独的王者,掌握着天下的兴衰。 南醅在一旁静静观望,见德寂然身后的侍卫微微动作,明白是时候引他前往侧殿了。 他再度鞠躬,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哀叹,心中对未来充满了忧虑和期待。 进入侧殿,只见直州都督张泰完,玄菟都督魏法,冀州都督纪云,以及豫州都督高英雄,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 随着德寂然的脚步声渐近,这些老臣们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脸上隐藏着各种期待与忧虑混杂的情绪。 张泰完首先迈出一步,伸直了腰板,以尊重而严肃的姿态行了一礼,声音低沉但响亮地说:“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步伐整齐,表情庄重地跟着行礼。 德寂然对这份尊重微微点头,他的脸上并未显现出多少笑意,但声音温和:“免礼免礼,都坐。”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需要过于拘礼。 随后,他慢慢走到主位前,转身面对他们,坐了下来,姿态自然而又充满权威。 张泰完微微一笑,表情中透露出一丝释然,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精致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中带着坚定:“御所大人,您就放心。” 他向前迈了半步,手握拳头,眼神坚毅地继续道,“只要您一声令下,老夫手中的八万雄兵就会南下,攻取上京城。当然,没有您的命令,谁也休想调走老夫手下的八万雄兵!” 德寂然微微颔首,他伸出右手,轻轻在空中划了一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侧殿中:“很好,这就对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穿过眼前的几人,似乎在远方寻找答案,“女皇不满,只是开始,孤倒要看看,她会耍什么花样。” 纪云拄着拐杖,沉默片刻后,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轻声嘀咕道:“御所大人,我们这样做,执权大人会怎么想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得有些不安。 德寂然立刻挥手打断了他,声音坚决而有力:“孤不在乎她会怎么想。” 他的眼神坚定,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迟疑,只见他神情悠闲的说道:“她是个好执权,但孤可不是庄王,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自督战,那就让她,和女皇好好对峙一番。” 他缓缓站起身,拐杖轻敲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德寂然沉思片刻,然后深呼吸一下,缓缓站起身来,步履稳健地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方。 纪云听后,缓缓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和理解。他的表情变得严肃,缓步向德寂然走近几步,似乎想要更直接地表达他的支持。 德寂然转过身,面向众臣,声音坚定地说:“行了,暂时就这样,如果孤有其他的命令,就会通过南醅向你们传达了。” 众臣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信任。 纪云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拐杖,表示赞同,然后缓缓退到一旁,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过了十几日的紧张行军,德凌济、德千禧、德蔚来三人,率领着幕府军,终于迅速抵达了直州的边界。 德千禧站在马上,高举右手,剑尖指向远处的天际线,“执权大人,前面就是上京境内了。”他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 德凌济紧握拐杖,从马上向前一望,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吩咐下去,立即扎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回荡。德蔚来从马上跃下,身着黑色盔甲,他迅速穿梭于士兵们之间,分配命令。 士兵们迅速动作,带着兴奋与紧张的气氛,开始忙碌起来。 德千禧也随即下马,拔出腰间的长剑,帮助指挥士兵们。他走到一个正在搭帐篷的小队前,亲自指导他们。 一阵风吹过,德千禧的斗篷猎猎作响。德蔚来检查每个哨点,确保防御工事稳固。 他一边走动,一边向士兵们点头示意,鼓舞士气。不出两个时辰,幕府军的军阵已经成形,营帐井然有序地扎了起来,营地周围布置了严密的警戒。 德凌济拄着普通的木质拐杖,缓缓地走进军营内。她的步伐虽然沉重,但目光坚定,扫视着周围的士兵,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肃立致敬。 第319章 良平亲王,你怎么来了 士兵们一见德凌济进入,立即整齐地列队,深深地低下头来,声音齐刷刷地响起:“拜见执权大人。” 德凌济环视了一周,脸上的严肃慢慢松弛下来,她微微挥手,温和地说道:“免礼。” 士兵们这才缓缓直起身体,依旧保持着沉默的肃立。 德凌济慢慢走向营帐中央,她的脚步稳重而坚定,随后轻轻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锐利地扫过摆放在木桌上的地形图,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沉思着接下来的军事布局。 德白荒静静地观察着她,见状,悄悄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背后,开始轻轻地为她捶打着疲惫的肩膀。 “母亲大人,这一路,您辛苦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关切,手劲适中地帮助她缓解肌肉的紧张。 德凌济微微颔首,感受到了来自儿子的关心,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轻声回应:“辛苦,是难免的,但结果值得。老身真的希望,迅速平定叛乱啊。” 德白荒继续轻拍着她的背,缓解她的疲劳,同时低声说道:“想必,如此一来,幕臣们都会对您多了几分敬畏了。” 德凌济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形图上,手指在某一点轻轻敲打,沉声说道:“明天,我们就按这条路线进攻,速战速决。” 身旁的德白荒听闻此计划,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紧紧地握住母亲的肩膀,低声说:“母亲英明,孩儿稍后就吩咐下去。” “威望什么的,老身不在乎。”德凌济缓缓说道,她的声音像是从深井中飘出,蕴含了无尽的沧桑和不屑。 她的双手慢慢地摊开在桌面上,眼睛深邃地盯着前方,仿佛能透过时间的迷雾看到未来的胜利。 “老身已经贵为执权,何须与幕臣们争执些无谓的名利之事。”话音未落,她叹了口气,叹息声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深思。 “等到都督们的军队抵达,我们便可带领我军,凛然入主上京,平定此次叛乱。”她重新拿起拐杖,缓缓站了起来,似乎在暗示行动的紧迫性。 “可是,母亲大人,孩儿在想啊,”德白荒表情凝重,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迷雾看到真相一般。 “看来咱们所面对的局势,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这上京城外,空落落的一片,哪里有直州、冀州幕府军的踪影?”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追寻着某个念头。 德凌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过度忧虑。 “或许,他们还在整顿队伍,募集更多的兵力,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形图上,手指轻轻地划过图上的山河,仿佛在心中描绘出一幅宏伟的战略图。 “我们再等等看,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的旗号定会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说罢,德凌济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坐回她的椅子,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德白荒顿时安心了许多,他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敬佩和依赖。他知道,无论是战场上的厮杀,还是幕府上的争斗,母亲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永远都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答案和出路。 “母亲大人,孩儿还有个疑惑。” 德白荒轻轻地玩弄着自己手中的银色戒指,眉头微皱,声音中透着深深的不确定性,随即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问道, “咱们就这样出征,是不是太过于顺利了?” 德凌济在听到儿子的话后,手指轻敲着木桌,眼眸微微眯起,显出一丝思索的神色,她转头望向他,眼神中满是询问, “嗯?白荒,你想说什么?” 德白荒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面对母亲的目光,他又一次整理了下思绪,声音更加坚定地反问道,“孩儿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带着幕府军兵临上京城,难道御所大人真的浑然不知吗?” 说罢,他略带疑惑地倾身向前,目光坚定且认真,像是在寻求母亲的确认。 德白荒顿了顿,低声补充道,“还是说,御所大人,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故意这么做呢。” 此言一出,德白荒紧紧地盯着德凌济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读懂母亲内心的波动。 就连老谋深算的德凌济,听后也不由得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她的目光在聚焦了几秒之后,也迟疑了几分,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情况的真实性。 “不管怎么样,朝廷的叛逆行为已经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德凌济用力敲打着木桌,声音回荡在营帐内,脸上露出了几丝愤怒,“御所大人若是继续保持沉默,那尽是纵容。” 她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帐篷,看向远方的玄菟城,“老身不能坐视朝廷内乱逐渐肆虐,终至兵临城下。” 她站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营帐的中央,用力握拳,“倘若真如传言,这一切背后有御所大人的影子。” 德凌济的声音低沉,每个字仿佛都重若千钧,“那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担任这执权之位了。” 正当她的声音渐渐沉重之时,突然,德蔚来如同一阵急风般掀开了营帐的帷幕,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双膝微弯,稳住身形后,急速拱手,“执权大人,紧急消息!” 他的目光紧张又期待地盯着德凌济,“我们的幕府军,在不远处的小路上,抓到了一个行迹可疑之人。” 德凌济听闻此言,瞳孔微缩,她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拐杖紧紧握在手里,“什么人?快,带他进来!” 她的声音充满了决断,双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德蔚来见状,立刻转身冲出帐篷,不一会儿,带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返回。 他的身后,慢慢地走出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步伐略显蹒跚,衣衫不整,显然历经了不少辛苦。 德凌济一时没能认出来,但当这中年男子抬起头,露出那张略显疲惫却依旧带着皇族风范的面孔时,德凌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喊出声来:“良平亲王!” 随之,她打量着对方,由疑惑转为震惊。 德熙元却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地拱了拱手,回应说:“见过执权大人,我的这身狼狈模样,让您见笑了,请稍稍谅解。”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和戏谑。感受到气氛的转变,德凌济急忙吩咐道:“来人,快,给亲王赐座。” 一名士卒迅速行动,搬来了一把木质的椅子,放在德凌济与德熙元之间。德熙元礼貌地点了点头,缓缓地在椅子上落座,显示出一丝疲惫。 德凌济见状,不禁急切地提出疑问:“良平亲王,究竟是什么风波,让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老身眼前?” 第320章 女皇是在过家家么 “执权大人,实不相瞒。”德熙元边说边缓缓走向德凌济,他的步伐略显犹豫,仿佛心中积蓄了重重忧虑,“我是奉了陛下的圣旨,特来见您。” 他的眼神躲闪,避开德凌济锐利的目光,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似乎在寻找一丝安慰。 脸上的愁容更甚,他深吸一口气,“本以为,您仍旧在玄菟城静候天命,谁料,您竟然率领兵马,早已抵达上京城的边缘。” 话音未落,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种深深的无奈从眼底透露出来。 德熙元接着叹了口气,“在过路时,恰巧被您麾下的幕府军视作可疑之人,便毫不犹豫地将我拘捕。” 他稍显尴尬地拍掉身上累积的灰尘,尘土飞扬,轻轻地落在地上,“这才让我呈现出这副狼狈的模样,实在是有失尊严。” 德熙元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望向德凌济,希望能从她的脸上读取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原来是这样。” 德凌济终于缓缓地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支撑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显露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继而深邃的目光透过沉重的眉宇,“这番遭遇,确实令人同情。” 她放缓了语速,仿佛在思索下一句话该如何表达,“那么,您费尽周折,冒险来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德熙元的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他环顾四周,脸颊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执权大人,可否屏退旁人?”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而急切的期待。他轻轻地咽了口唾沫,视线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逗留,试图读取他们的反应。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腰带上,显得颇为不安。随后他试探性的请示道,“这件事,只能传达给您一个人。”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德凌济身上,眼神中满是请求。德凌济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德凌济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在她的命令下,德白荒和德蔚来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迅速向帐篷出口走去。 随着帷幕落下,帐中的氛围顿时变得凝重。 德凌济放下手中的龙头杖,她的手慢慢移至木桌上,指关节有些发白。“说,让老身听听。”她的眼神坚毅,显然已经做好了听取任何消息的准备。 “陛下说,想要找您谈一谈。”德熙元轻声说道,手心里攥着那封带着皇室印记的密函,递了出去。“地点的话,就由您来定。” 他略带紧张的神情透露出这次访谈的不寻常。 “呵呵。”德凌济一听,带着几分讽刺的无奈笑声从嗓子眼溢出,冷漠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函上,仿佛在审视着它的真实性。 “这初夏将至,战火即将点燃,陛下却要和老身谈判,岂能如此容易?”她讥笑一般地摇摇头,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着显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陛下,是不是在戏耍老身啊。” 德凌济站起身,古铜色的面孔上阴影一闪而过,她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要穿透德熙元的灵魂,寻找答案。 “她真的以为,我们这些幕府军将士,是用来和她过家家的棋子么?”她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德凌济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帐篷点燃。 “德熙茗女皇,一直游刃有余于朝堂之上,难道把我们都看扁了?!” 她激动地挥着拳头,如同在空中打击着看不见的敌人。 “执权大人,请息怒!”德熙元吓得站起身,额头上的汗珠如同被战场上决死一战的紧张感逼出,他急促地向德凌济摆手示意冷静,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扭曲。 “陛下她,绝对无戏耍幕府军之意。”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宛如一片落叶在狂风中挣扎。 “的确,我从不掩饰这一点,”德熙元双手合十,双眉紧蹙,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之下,“幕府军力庞大,足足有二十万士兵,而陛下手中的兵力,仅是这个数字的零头。” 他叹了口气,视线转回德凌济,“尝试用这样的力量去推翻幕府,仿佛是拿鸡蛋碰撞石头,最终只会是徒劳无功。” 德凌济闻言,双手交叉放在宽大的桌子上,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屑与轻蔑,“既然如此,德熙茗女皇还有何脸面提起与老身谈判的事宜?” 她身体稍微后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德熙元,似在寻找他的隐藏意图。 “也许,”德熙元轻轻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陛下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推翻幕府。” 他缓缓起身,向德凌济走了几步,声音低沉,“但是,具体是什么,却也是我所未能窥视到的秘密。” 德凌济站起来,走到营帐的一角,拿起一件木质的装饰品,轻轻摩挲,她的脸上是复杂的表情,“一个实力悬殊的战争,背后必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深层次原因。”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凝视着德熙元,“或许,这一切都是她的计策,一场心理上的较量。” 德熙元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赞同,“幕府军虽强,但未必就能洞察陛下的真正意图。” 他再次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继续说道,“这也正是我来见您的原因,希望能在这场迷雾中找到一线光明。” 德凌济沉默了,她知道,这一仗的胜负并非只在兵力上。 “不过,平叛的军令一旦下达,老身又岂是说收就能收回的人呢。”德凌济缓缓站起身来,优雅地拨弄着头上银白的发丝,缓缓地走向德熙元, “你先在军帐内暂留,待各州都督与他们的精兵强将抵达之后,你再返回禀告你的女皇。”她的声音虽然平和,却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什么?”德熙元脸上的愁云顿时变得更加浓重,“执权大人,请您开恩!” 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德凌济的衣角,眼中充斥着绝望与恳求, “我妻子和孩儿都还留在上京,他们现在被扣为人质。如果我不能及时回去给出答案,女皇一定会下令杀了他们的!您也知道,我这个良平亲王,始终与幕府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如今却得到女皇的猜忌。” 说着,德熙元的双肩开始轻微地颤抖,他的声音几乎哽咽,“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德凌济望着面前这个一身狼狈,却满脸绝望的男子,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同情。但很快,她收回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这样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沉吟片刻,“那就这样,你且留下,两日后,我再给出我的答复。”她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德熙元闻言,脸上的愁云稍霁,“真的么,执权大人?!我能够留下,并得到您的回复?” 德凌济缓缓点头,“是的,但记住,这两日你不得随意行动。” “遵命。”德熙元立即答应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深深地向德凌济鞠了一躬,感激的泪花在他的眼角闪烁。“执权大人,良平亲王在此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然而德凌济却转过脑袋,避过了德熙元的目光,她的心里清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赐,每一次的选择都充满了复杂与权衡。 第321章 幕府之事,由五代将军德寂然一人决策! 在大将军府的深处,德寂然依旧沉浸在养元宫的宁静中,他手指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的竹雕,仿佛从中寻找着某种慰藉。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南醅的声音悄悄地渗透进来,“御所大人,张信吉张大人请求见一见您。” 德寂然偏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嗯?他来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手指不自觉地加快了在竹雕上的抚摸频率,“快,把他打发走,孤不想看见他。” 南醅踌躇着站在门口,她略显尴尬地咬了咬下唇,“可是,张大人说了,一定要见到您。” 德寂然眉头一皱,目光冷冽地投向门口的南醅,他的声音冰冷至极,“南醅,你也知道,孤的时间极为宝贵。” 南醅深吸了一口气,汇报道:“张大人还说,如果您不接见他,他就去后阁,见御太后了。” 德寂然闻言,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眼中的不悦已经化为肆意的怒火。 “什么?!”他沉声立即质问,同时双手背负,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透过门缝听着南醅所说的话。 虽然心中充满不满,但德寂然知道,对于张信吉这个举动,不能置之不理。 他的眼神冷峻,步伐坚定,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南醅看到德寂然的态度,立即低下头,等待德寂然接下来的指示。 而德寂然则站在养元宫的门口,目光如炬,脸上怒不可遏。 “什么,你说什么?”德寂然突然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外,手指颤抖着指向南醅,他的怒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他一个东瀛人,仅仅是庄王的谋士而已,竟然敢在孤,幕府大将军面前放肆?” “他哪里来的胆识,竟敢要挟幕府大将军!” 他的声音随着愤怒而逐渐提高,脸上的肌肉因为压抑的怒火而紧绷。 “御所大人”,南醅隔着门,声音有些颤抖地再次询问:“我们是接见他,还是不接见?” 德寂然的怒气在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几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直视南醅的眼睛。 这时,殿内传出竹取的声音:“御所大人,您还是去见一见,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德寂然听后,他突然收回怒意,沉声说:“算了算了,不要让他认为我们害怕了。 叫他到中阁等着,孤这就去。”他重重地吐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德寂然横扫屋内,最后决定换上一身更加整洁的衣裳,以示对自己职位的尊重和对即将到来的对话的重视。 而南醅,听到德寂然的命令后,脸上露出一丝松了口气的表情,她深鞠一躬:“遵命。” 立刻转身,步伐匆匆地向中阁方向开启了她的使命。 中阁内,张信吉身着青色官袍,背挺得像是最坚硬的玉柱,深吸一口气,尽力藏去心中的慌乱。 双手紧握在胸前,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坚持,头微微垂向胸前,多少透露出一点期待与无名的紧张。 德寂然轻抚着桌边的龙头拐杖,华丽紫色官袍随着步伐翻飞,迈着有力的步伐一路大步走进来,脚步声坚实又沉重。 他一屁|股坐到了高高的宝座上,宝座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目光犀利地扫过一应侍卫,在寂静的大殿中,似可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德寂然,最终停留在张信吉身上,以一个足以压垮对方肩膀的角度俯视着他。 轻蔑的轻挑眉头,如同考官待下属般压抑着语气冷漠地说道:“你找孤,究竟有何要事?孤的时间极为宝贵,别让孤浪费在无谓之人身上!” 张信吉忍受着压迫,短暂低下头后,快速抬起清晰而坚毅的面孔,蓄积内心的力量,迎上德寂然的视线直言不讳地质问。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字字珠圆玉润,“御所大人,您为何不许都督们率领兵马,支援执权大人?难道御所大人不知道,陛下已经御谋反了么?” 听见这话,德寂然的心猛地一紧,眉头紧皱,不自觉地紧握手中的拐杖,手扶上的云纹似乎都在发出警告的裂响。 脸上流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敲打了两下手扶,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与狡黠:“哼,消息还真灵通。” 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突然将手指直指张信吉,语气里满是审问:“这消息,又是从何处来的?” 张信吉怒气勃发地踱步向前,手中白纸疾挥,他嗓音提高,几乎是在质问,“御所大人,这件事,已经传遍玄菟城的大街小巷了,何须微臣特意打听。” 他指着那些被风吹得翻飞的传言纸张,面露不悦,双眉紧皱,同时带着几分对德寂然的失落与不解,“微臣想问问您,您为何要这样做?” 德寂然面色如冰,在宝座上身体微微前倾,手指猛然敲打着扶手,他的嗓音中带着权威和愤怒的轰鸣,“哼,孤是大将军,是大律之主,孤有自己的考虑,用不着你管!” 他傲然抬头,目光如刀刃般锐利,斫向面前的张信吉,“难道,孤做每一次决策,还要向你一个臣子禀报么!” 张信吉紧紧锁定德寂然的目光,全身肃立,他的声音却带着责怪和正直,“可是,身为君主,应当察纳雅言啊。” 说到此,他的声音逐渐提高,指责声色愈发严厉,“您整天泡在养元宫,又怎能明白治理国家之道!难道,治理国家,只需要泡在养元宫就能做到么!” 随后,他长出一口气,语气转为哀叹,“若是庄王在世,必定用智慧和果断,早已平息这场风波了。” 然而,就是张信吉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德寂然沉稳外表下的怒火。 “什么话?你敢再说一次?”德寂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他猛地从宝座上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地快步走到了张信吉的面前,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你有胆子再对孤说一遍!” 张信吉目不转睛地直视德寂然,没有丝毫退缩,“广纳谏言,正是庄王的遗命。”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请御所大人,派出兵马,平定此乱,以安天下百姓之心!违背庄王的遗命,未免太过不孝!” 德寂然脸色更加阴沉,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张信吉。” 他压低声音,语速变得极慢,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如今,幕府之事,无需外人干预,由五代将军,德寂然一人决策!” 他紧盯着张信吉,“你少在孤面前,庄王庄王个喋喋不休,父王,已经往生了!他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看得出来,德寂然在德白洺的面前,确实苟了很久。 言毕,他的身体突然向前一扑,右手猛地伸出,掌心向下,直接推在了张信吉的胸口上。 张信吉完全没想到德寂然会动手,一时间站立不稳,整个人就这样被推倒在地,瘦弱的身躯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扬起一阵灰尘。 第322章 给庄王守灵 “你立刻给孤离开这里!”德寂然怒不可遏,面红耳赤地猛地从宝座上跃起来,右手如同驱逐猛兽般猛烈地指向大殿的出口,震怒的声音回响在高耸的殿堂之中, “孤不想再见到你这轻蔑之面,赶快,消失在孤的眼前!” 张信吉身体微颤,彷佛被雷霆劈中般,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狼狈地爬起,双脚一软差点再次跌落于寒冷的石板地。 他颓然俯首,步履蹒跚地向大殿之外跌跌撞撞移动;每走一步,身后那愤怒的威胁声都如同鞭笞,迫使他加快脚步。 而德寂然,站在宝座前,喘气仍粗,狂怒未消,继续咆哮道: “张信吉,你这个被父王错误提拔的螟蛉之臣,区区一个臭道士,竟敢和孤针锋相对?!谁给你的勇气!哼,孤可是五代将军,德寂然,绝非软弱易欺之辈!” 张信吉一边蹒跚着步出殿门,一边身心交瘁,紧闭双眼,怯懦不前,暗自发泄心中那深沉的悲愤与无奈,嘴唇微动,生怕被听见,低声呢喃: “真是个自满狂君昏君啊!” 然而,德寂然对张信吉的处罚并未结束。德寂然的眼神中冷沉下来,他冷冷地发出了新的命令,紧接着,当天下午,张信吉就被德寂然责令去给庄王德白洺守灵。 张信吉黯然打好了行李,他缓缓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边整理行囊边深感无力。 望着壁上庄王的画像,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内心无限哀怨。走出府邸,他站在门前,看了看身后的府邸,感受到冷风中那股扑面的乡愁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马车,打算坐上马车,驱车前往德白洺的陵墓。在他即将离开府邸的时候,心中不禁回荡着德寂然的命令,感到人生的无常与悲凉。 马车轻轻晃动,他的心却沉重得如同铅块。快到达城门口时,张信吉从马车的窗户看向外面,希望能找到一丝慰藉。 正当他驶离上京城城内区域的时候,就在城门边,他目露惊讶,眼前显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张信吉慌张地推开马车门,踉跄着下车。 “世子?何祟?”张信吉困惑而震惊地喊出声,他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德洛夏朝他展开双臂,表情柔和,提出支持,“老师,弟子来送送您。” 德洛夏缓慢地解释着,带着深情而坚定的眼神,“弟子渴望表达对您的敬爱,也想让您知道,您并没有孤立无援。” 他继续说,“我知道您是被我父王冤枉的。”他的声音在夕阳中显得尤其温暖与动人。 “放心,老师。”德洛夏微微蹙起眉头,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决,仿佛将内心的决心全部倾注在眼神中, “学生我,即使承担所有风险,也一定会向父王求情,劝他宽恕您的。” 在这一刻,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决心,“毕竟,您不仅是我敬爱的三叔公的义子,更在金帐汗国的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父王应该不会对您过于无情。” 张信吉受到了深深的感动,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但很快便露出一丝悲哀,连连摇头,右手轻轻挥动,似乎想要驳回德洛夏的好意。 “不可,世子殿下,”张信吉哽咽着,表情中透露出一种坚定而又无奈的复杂情绪,“我的去留,是天命所归,为庄王守灵乃本份所在。如果因我而使您身陷风波,那便是张信吉此生最大的遗憾。”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双手握紧,眼神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深深忧虑。“别忘了,庄王的期许,” 张信吉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尽管眼中闪烁的泪光透露出他的哀伤,但他努力安慰着面前的世子,“庄王一直希望看到您,顺利地继任六代将军,成就一番辉煌。” 他淡笑着,试图用自己的笑容缓解气氛,“至于我,未必能在庄王陵一直守候到永久,但您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张信吉的双眼直视德洛夏,所有的担心和不舍在这一刻凝聚,“还请世子殿下,勿须忧心于我,前路漫长,未来尚需您来开拓。” 话音落下,他神色凝重,深深一鞠躬,表达了自己最深的敬意和告别。 德洛夏皱着眉,眼中流露出不解与忧虑,他缓缓走向张信吉,轻声问道:“老师,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看着德洛夏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眸,张信吉微微一笑,但笑容里带着几分辛苦的无奈。 他温和地拍了拍德洛夏的肩膀,语气柔和而坚定:“别忘了,我可是个道士,道士有道士的宿命。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嘛。” 说着,他目光转向一旁默默站着的何祟。他眉梢微挑,似在询问何祟的决定。 何祟低着头,随后缓缓抬起,眼神中有一丝坚决:“张道长,我想,和你一起,去庄王陵园。” 何祟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决心。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透露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张信吉透过何祟的眼神,似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与不安,他轻叹一声,柔和地问:“何祟姑娘,我记得,你已经被御所大人予以自由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何祟叹了口气,低头思考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决心已定地看向张信吉:“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女皇她已经变了,我怕是,很难回到她的身边,像以前那样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渴望。何祟紧握双手,似乎在寻求一种安慰与支持:“就让我,和您一起,学一学道学,为天下百姓祈福。请您,同意。” 张信吉看着何祟,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心疼与赞赏。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便带你一同前往。” “不过,道学可是很枯燥的,”张信吉抬头望向天空,目光似乎透过了那一片云彩,投向了无边的远方,“而且,陵园只有你我二人,”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寞,“孤单得很。” 他转头看向何祟,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关切,“你可要想好了。” 何祟轻轻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在做着某个重要的决定,“放心,张道长。” 她抬起头来,眼神异常坚定,一点也不像刚才的犹豫,“何祟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坚决,“为庄王守灵,也算是报答文王救命之恩了。” 张信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行。” 他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无奈,“马车让给你了,我步行。” 看到何祟想要开口反驳,他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女孩子,”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坚持,“路途不算近,还请您莫要推辞。”张信吉叹了一口气,低声补充道,“这样,也算是我张信吉,行了件善事啊。” 德洛夏见状,慢慢地走到张信吉的面前,双手举起,作了一个拱手的礼节,“那么,老师,” 他的表情严肃而庄重,“告辞了。” “告辞了,世子殿下。”张信吉回以同样的礼节,他的双眼微微含笑,随后转头对着马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着何祟先行一步。 何祟走向马车,转头向张信吉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张信吉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忧虑都呼出,然后缓缓地迈开脚步,沿着尘土飞扬的道路,跟着马车,独自向着陵园的方向前进。 他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拉得很长,伴随着晚风,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 第323章 是老身小看御所了 在上京城的边缘,德凌济用力握住自己手中那柄镶有玉石的龙头杖,她站在指挥帐篷外的一处山头上,皱眉望向远方的萧条景象。 远处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扬,映入她复杂又深邃的眼神中。 “为何如此,我明明已下达了执权令。”德凌济不禁自语,声音中满是不解和焦急,她的手指紧紧抚摸着杖头,似乎在寻求答案。“难道我的执权令,已然不足以让都督们响应么?” “这群州都督,到底在想些什么。执权令,可是文王规定的强制性命令啊,他们这么违抗,就不怕幕府治他们的罪么。” 她轻声嘀咕,一脸的茫然与无奈,实在是想不通,问题出在了哪里。 德白荒走到母亲身后,从她肩上把刚刚取来的裘皮大衣慢慢铺开,轻轻覆盖在她疲惫的身躯上,他的动作极其细心和小心,生怕惊扰到已是风中残烛的老母亲。 德白荒轻轻将一缕杂乱的发丝掖到德凌济的耳后,低声劝慰,“母亲大人,您几乎已经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休息了,身体若是垮了,何以指挥三军?”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担心和敬爱。“请允许孩儿和左连署大人分担忧虑,您先行休息。” 他再次恳求。德凌济顿了顿,微微转头,望向儿子,眼中满是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牵挂,“不,荒儿,如果我现在离去休息,朝廷军队一定会抓住这个空当进攻我们。”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定,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坚守到最后一刻。“老身作为这里的主帅,怎能在这关键时刻退却,即便是身体再疲惫,也要坚守岗位。” “无妨,等战役结束了,老身再好好的休息就是了。” 她缓缓站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鼓劲。 “不论道路多么艰难,也要策马扬鞭,继续前行,直到彻底平叛。”德凌济凝视着远方,脸上的每一次微小表情变化都反映出她内心的坚毅与决绝。 然而,等到她回到帐篷时,情况似乎发生了改变。 然而,就在这时,德蔚来带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帐篷,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好似是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凌济原本佝偻的身影,感受到德蔚来的到来,缓缓站直,目光穿透了前方的迷雾,定定地看向他。 德蔚来迈步走到德凌济的身边,低声,带着一丝颤抖道:“启禀执权大人,都督们,可能不会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一记重锤,猛地击打在德凌济的心口。 她猛地转头,双眼如炬,直视德蔚来,“什么?”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德蔚来感受到德凌济的愤怒和不安,低下了头,声音更加微弱,“这些都督们宣称,没有御所大人的手令,是不会行动的。” 话音落地,他默默抬起头,目光交错中,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德凌济紧紧握住龙头杖,深呼吸了一番,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说,无妨,老身听着呢。” 她的语气虽然坚决,却不禁夹杂着几分急切和希望。德蔚来观察到德凌济那试图保持冷静的表情,吞了吞口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知道,这一刻,他的话语将成为改变事态的关键,每个字都充满了重量。 “他们还说” 德蔚来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颤抖,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恐惧,“您身为执权,只是御所之臣罢了,没有权力对他们发号施令。” 他的头低得更低了,仿佛背负了太多的重量。 德凌济皱紧了眉头,那丝绝望在她的眼底迅速蔓延开,“因此,他们觉得,就算朝廷军全歼我们,没有御所的旨意,他们也不会出手。”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中透着一种无助和期盼,希望得到些许安慰。 他像是在收集着勇气,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把都督们的话转达给了德凌济。 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心就沉重一分,因为他知道,这些话对德凌济来说,将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德凌济听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眼中老眼闪过一丝失落与不甘:“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力边缘的平静,然后,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缓缓的向后倒去。 德蔚来和德白荒看到情形不妙,立即上前双双伸手扶住了她,防止她摔倒。 德蔚来焦急地呼喊着:“执权大人,执权大人!”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与恐惧。 德白荒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他努力稳定着德凌济的身体:“请您振作啊,母亲大人!城外就是叛军啊,我们还不能倒下!” 他的声音坚定,却又不失温柔。 德凌济听到两人的话,缓缓抬起头,强撑着身体,尽力让自己的目光恢复锐利:“是老身,小看当今御所了。”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透着几分坚定。 她深吸了一口冷冽的夜风,似乎在寻求某种力量的恢复:“不愧是庄王的子孙啊,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老身一直以为,他整日泡在养元宫,已然颓废,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老身见识短浅了。” 她缓缓站稳了身形,尽管仍旧摇摇欲坠,但她的神态开始变得坚毅,“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对方策略的钦佩与自身处境的无奈。 德凌济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眼紧闭,缓缓开口,“这场棋,老身居然没看出来。” 她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显露出对未来的不确定,双手紧握龙头杖,指节发白。 “不只是御所,女皇陛下,也很高明啊。”她望着远方的天际,脸上流露出几分敬畏与无奈,“看来,老身真的是老了。”语气中带着对流逝岁月的感慨。 “母亲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德白荒焦急地迈步向前,脸上充满担忧,他紧紧握住德凌济的手。 “您下令。就算没有都督们的援助,孩儿也会带着幕府军,和朝廷拼了!”他的声音坚定,目光炽热,表现出一股不屈的决心。 “是啊,执权大人!”德蔚来跟着附和,他踏前一步,拳头紧握,目光坚毅,“我连金帐汗国都没怕过,还怕她一个女皇不成?”言语中充满了挑战与不服。 “实在不行的话,我这就差遣人,暗杀女皇就是了。”德蔚来的眼神之中甚至闪过一丝狠厉,显然他已做出了极端的决定。 “胡说什么呢?那可是天子,不是普通的女亲王,岂能说杀就杀。”德凌济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她用手轻轻地拍打德蔚来的肩膀,双眼注视着他,目光中透露出严肃。 头晕目眩的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摇欲坠,德白荒和德蔚来赶紧扶稳她。“嗯……”她轻声呻|吟,显得十分疲惫。 她停顿了半个时辰后,感觉头脑有几分清醒,缓缓地用力挺直了身体,脸上重新露出坚毅之色。 随后,她转身望向德白荒,深吸了一口气,“去,放了良平亲王,让他回去带话。” “就说,老身愿意和女皇陛下谈判。地点的话,就在这军营。”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带着一丝坚定,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德白荒躬身领命,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微微点头后,缓缓转身,步伐坚定地向外走去。 德蔚来则是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虽然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而德凌济,则是默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满是无奈与期待,手中紧握的龙头杖仿佛成了她最后的依靠。 第324章 撤退吧,执权大人 几日后,一个身着金边暗纹斗篷的澄清身影,良平亲王德熙元,伴随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端庄女子,女皇德熙茗,缓缓踏入幕府军聚集的辽阔军阵。 周围的夜空洒满星辰,漆黑而深邃,两人的脚步声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德熙茗轻轻抬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从斗篷的兜帽下闪烁出来,仔细地扫视着蜿蜒摆放的幕府军帐篷,似乎想从中窥探出对方的深层意图。 她的视线如利箭一般,令守在帐篷外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她的眼光。 “陛下,执权大人有请。”紧接着,一名身穿蓝底镶金甲胄的将军,德蔚来,快步从帐内匆匆走出,一脸肃穆地来到德熙茗面前,右手微微抬起,向对方示意着尊重,但眼中满是谨慎与戒备。 德熙茗微微低下头,从鼻尖掠过的夜风中捕捉到了前方营地中火光的微微燃烧味。 “好,朕知道了。”她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德熙茗随后转头朝德熙元做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后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与支持。 两人此刻形影不离,像是在无声中传达着深层的信赖。 然后,德熙茗轻轻拉起德熙元的手,步伐同步,迈步向那座最中央的大帐走去。 德蔚来见状,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冷静,转身领路,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着这对来访的皇室君臣。 他心中暗自琢磨着对方的来意和计划,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保持足够的警惕和策略。 三人一前一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那盏帐篷亮起的明亮灯火中。 进入帐内,只见德凌济紧紧地握着龙头杖,双眸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坚定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女皇。 坐在她一旁时,裕亲王德千禧紧握双拳,面色凝重,目光在一旁审视着形势。 他轻轻地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德凌济的身边,低声在她耳边紧张地低语了几句。 德凌济狠狠地点了点头,眼中的火焰似乎更加炽热。 “执权大人,真是难为你了啊。”德熙茗故作同情地摇了摇头,她不紧不慢地从门口走向中间的宽大椅子,轻轻地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她似乎在检视着这座帐篷内的每一个细节。 “为了平定朕的御谋反,您下了不少功夫。”她话语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德凌济握紧了手中的龙头杖,身体微微颤抖,沉着脸,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德熙茗。 “哼,陛下,是老身错看你了。”她声音沙哑,似乎在压制着要脱口而出的愤怒。 德熙茗听后,只是无奈地耸耸肩,轻轻一笑,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她缓缓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德凌济的面前,凑近了一些,似乎想从更近的距离看清这位老对手的表情。 “执权大人,还真是幕府忠臣啊。”德熙茗轻抚了抚她自己的下巴,一副欣赏的态度,“可是,事已至此,朕不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皇位上么。” 她的话落,轻轻地退后几步,重新坐回了那张椅子上,留给德凌济一个宽阔的空间,让她发泄她的怒火。 “说说,女皇陛下,你究竟找老身有何贵干?”德凌济按捺住躁动的心绪,冷声问道,神色间透露出凛冽的疑惑。 德熙茗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肩上轻薄如烟的纱裙,嘴角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然后以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摇摆地走向德凌济, “朕只是来看看,这位一手遮天的执权大人在背后又操控了些什么棋局。” 她的声音清亮,飘渺却似藏着锋芒。 德凌济面无表情,目光冷若冰霜地盯着她,不为所动。 “你显然误会了朕的来意。”德熙茗继续轻声道,她的步伐未停,直至来到德凌济的案前。 “朕希望执权大人,能明哲保身,切莫再生波澜。趁着战争没有爆发,赶紧撤军,辞去执权一职。” 她停下步伐,将玉手轻轻放在案上,细白如玉的指尖微微颤抖。 德凌济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显得有些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皇会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德凌济不自觉地紧握住手中象征着权力的龙头杖,指关节因用力过猛变得发白。 “陛下,敢问您如此放肆,究竟是何居心!”她声音如雷,喉间仿佛滚动着未尽的怒火。 一时气愤中,她站起身,杖尖在地上一点,身形轻微摇摆着却似乎准备强令女皇退去。 她的头发如霜雪,随着动作散乱飘动,反射着微弱的灯光,显得一片苍老。 德熙茗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着,淡淡开口,目光冷冽,“执权一职,乃是历代御所和诸位英明天下人共认,岂是您这个女皇能任意摆布的?” 在女皇的目光下,德凌济沉默了片刻,她的眉头紧锁,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锐不可阻。 “陛下,你不要太过分!老身曾经,也没这么逼您走绝路。”她的声音虽颤,但满是威严,宛若战场上的将军,虽身陷绝境,却依然勇猛。 “是啊,您确实没有逼朕走绝路。”德熙茗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辛酸的微笑,她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抹激烈的怒火:“但德白洺那老贼,他迫害朕亲爱的兄长至死!” 她语气中满是恨意,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推出一段距离,露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兄长流血的影像,至今昭昭在目,血泊中的长剑,每每浮现在朕的梦中!”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德凌济,指尖透出泛白的力道。 “朕与幕府的恩怨,岂是一朝一夕可了断!”随着怒气涌动,她的身躯前倾得更猛烈,双手死死地按在桌沿。 桌上的笔墨纸砚因此颤动,墨汁微微洒落,黑色迅速染开。 “朕虽战不胜幕府铁骑,但愿意等待!”德熙茗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坚决。“朕定不让兄长血死徒然!这血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每说一句,桌上的物件都随之震动,她的气势愈发强硬。 “未来之日,朕当收回朕的江山社稷!”德熙茗面对德凌济,一字一顿,凛然道:“让你卸任执权,乃是朕对你最后的仁慈。” “朕可不希望,看着你,和幕府,一起葬命啊。” 她目光冷峻如刀,直视德凌济,宣示着她的坚决与决心。“你向四方望去做一番寻觅,又有谁肯助你一臂之力?” 德熙茗饶有讽刺地环视帐内空旷角落,如同要找寻幻影中的帮手,“君上伪善,都督之辈避世,纵你破天险,又能凭什么镇守江河?” 最后,她轻斥的笑声藏着锋芒,压抑了帐内的空气:“哼,执权大人,您怎么看呢?” 第325章 你们都先冷静 “陛下,您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啊。” 德凌济的脸色阴沉如墨,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揶揄着女皇的每一个决定。 “不过,陛下似乎忘记了,老身,也是幕府的宗亲啊,岂会背叛幕府。”她话语刚毕,双手猛然撑在桌面上,将自己推至站立位置,目光凌厉,多出了几分冰冷的狠毒。 “来人啊,把陛下,带下去休息!”伴随她的命令,侍卫们纷纷从帷幕处显露出身影,步伐沉稳地向德熙茗接近。 “哼,执权大人,你想软禁朕?”德熙茗不屑地笑着,坐姿轻松而威严,她一抬手,权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发出清脆声响,表明即便处在风口浪尖,她依旧保有皇者的气度。 “今日朕若不能离开军阵,朝廷军就会即刻出城,与幕府军血战!”德熙茗站起身来,远目扫过在场的每一双眼睛,声音强硬又坚定,绝不退让分毫。 “那又如何。”德凌济攥紧了拳头,关节由于用力过猛发出了窸窣细微的声响,她那姿态透露出了多年沙场的坚韧与不屈,丝毫不因女皇的气势而动摇, “老身又不是第一次平定御谋反了,岂会被城内的幕府军吓倒?陛下,请您移驾。” 德熙元眼中涌现出一抹惊恐,步伐匆忙地从一旁冲出,单膝跪地,双手紧握,从其袍袖中拂出细小的尘埃。 他将额头贴近凉冽的尘土地面,那着急而又虚弱的声音在宽阔的营帐内回荡,“执权大人,请您放了陛下!” 眉宇间紧锁,仿佛承载了千斤之重。 “一旦双方刀剑相向,上京和直州的百姓,将会忍受战火之苦,家破人亡之痛啊!”他拼命地摇晃着头,激动的声音震颤着空气。 “还请您看在百姓的份上,稍稍宽容一下。”他的额上滴下了冷汗,眼神之中充满着哀求之情。德熙元不断低头磕在地板上,声音变得更加悲愤哽咽。 “哼,德熙元,你这是做何屈辱之事?”德熙茗站在原地,她一步步移近,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愤怒和蔑视,眼神锐利如刀。 “朕需要你向内忧外患的幕府低头乞求吗?”德熙茗的声音更加冰冷,有如凛冬中刮过的寒风。 “好啦好啦,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硬,这还是谈判么,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时,一旁的德千禧缓步站起,声音平和,手掌轻轻拂去身上微不足道的褶皱,脸上挂着强制自己的微笑,试图调和紧张的气氛。 “执权大人,也请你聆听理性之声,女皇陛下,也别太过火了。”他目光交错游移在两人身上,试图捕捉任何缓和的迹象。 “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冷静些,总能找到和平之路。”他声音里的平缓与沉稳,仿佛能抚慰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左连署大人,你想干什么?”德凌济紧紧抓着拄杖的手微微颤抖,她斜着眼怀疑地打量着德千禧,声音低沉且充满了戒备。 “难道,就连您也觉得,老身该辞任执权,退隐了么?” 德凌济迈前一步,胸前的宝石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她的目光冰冷如刀,划破了聚集在营帐内的紧张气氛。 德千禧无视她的敌意,反而展开双手,以示自己无害,他轻盈地迫近德凌济一步,耳语般的声音既诚挚又充满了警示, “执权大人开什么玩笑。” 德千禧的目光闪烁着莫测的光芒,他单手轻拂面前的空气,仿佛在展示局势的危险, “眼下,幕府不帮,朝廷敌对,我们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德千禧说话间,身形一转,绕过德凌济,步伐轻快且充满着笃定的力量。 “倘若再引发民变,可就不妥了。”他强调着每个字,让其中的重量沉入德凌济心底。 德千禧翻转手掌,将掌心向上,就如同在权衡天下人的命运,声音几乎是喃喃自语,“如此看来,扣押女皇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暂时放她回去,至于事情嘛,从长计议。” 他轻轻摇头,似乎对当前的局面感到既无奈又有所期待。 随后,他哈哈一笑,脚步自如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德熙茗的面前。 德千禧做了一个停顿,低下头来,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话语,“陛下,和幕府拼个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他继续说着,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哀求,却也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德千禧拍了拍德熙茗的肩膀,试图以这个温暖的举动传达他的真诚, “看在我这个皇子的份上,您还是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德熙茗把头一扭,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中射出一丝不信任的锋芒。“哼,朕凭什么相信你。” 她轻蔑地抛出这句话,声音冷得似乎能结霜。 德千禧面不改色,双手背到身后,步步紧逼,几乎能感受到德熙茗呼吸的温热。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和执权拼个你死我活,最终只会让御所坐收渔翁之利,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他低声斥责道,语气中充满了严肃。 德熙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她静默了,显然在思考德千禧的话。 德千禧见状,再次靠近,几乎是在德熙茗耳边柔声说道, “你到底,还想不想给宣化亲王报仇了?” 此言一出,德熙茗的身体明显一震,她竟难以反驳。 心中的怒火似乎被一瓢冷水浇灭,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事实上,她确实没有办法单独击溃幕府军,想要报仇,确实需要更周全的计划。 德千禧见到德熙茗的情绪有所松动,便转身向德凌济走去,表情严肃地说,“执权大人,您就不要犹豫了。朝廷和幕府的争斗,若是无休无止,只会让其他势力趁虚而入啊。” “眼下,御所大人似乎不希望我们废黜皇帝,那这样的话,我们一日不议和,朝廷就一日不安宁啊。” 德凌济紧握着手杖,嘴角抽动,显出几分犹豫不决。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任女皇谋反作乱不管么。”她脸上的表情复杂,言语中带着无奈。 德千禧见状,轻轻拍了拍手中别在腰间的玉佩,劝慰道:“放心,只要您放她回去,剩下的就交给我这个左连署就好了。” 言罢,他缓缓掏出一个精致的折扇,轻轻摇晃着,目光坚定,似乎预示着他对未来有着清晰而坚定的计划。 第326章 你是最好的桥梁 德千禧挺身而出,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凝重地吩咐道:“何故迟疑,还不赶紧将陛下护送回宫?” 帐内的侍从们一时间面面相觑,心中犹豫不定,不知该听从执权德凌济还是左连署德千禧的命令。 “还不快些,出了什么岔子,就由我,左连署,德千禧亲自去和御所大人解释!”德千禧再次重申,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侍卫们这才纷纷醒悟,有序向德熙茗走近,其中一人更是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颅,语气恭敬地说道:“陛下,请允许我们护送您回宫。” 德凌济目光如电,紧紧盯住德千禧的背影,内心波澜起伏,却未做声。 “执权大人,请您三思而后行。” 德熙茗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德凌济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朕将等待您的最终决断。” 言毕,她缓缓转过身,步伐坚定地向帐外走去。 德凌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幅复杂交织的画卷。 她似乎在重重叠叠的思绪中寻找着出路,无奈却又满是挣扎。 而帐外,德熙元正迈开步子想要追上前方的德熙茗,脚步匆忙,却在即将踏出帷幕的那一刻,听到了德千禧的呼唤声。 他停下脚步,略显迟疑地转身,脸上的表情似是掺杂着好奇和犹豫。 “左连署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啊?”德熙元小声地询问,语气中带着不安。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襟,似乎是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德千禧微微一笑,步步逼近,凑至德熙元耳边,低声问道:“良平亲王,你真的愿意看着上京的百姓在战火中遭受苦难么?你想不想你的家人再次享受和平?想不想你的妻儿一家安然无恙?”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形的压力。 德熙元轻轻咬了咬下唇,四周环顾一圈,似乎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的对话。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当然想。在这乱世中,谁不渴望和平的生活。”他的眼神透露出一抹坚定。“还请左连署大人,细说。” 语气中带有一丝急切。 德千禧放慢了语速,凑得更近,“那么,这件事能否成功,关键在于你。你愿意承担起这一责任,成为我们乃至上京的唯一希望么?”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德熙元的肩膀,像是在给予勇气与信心。“本王需要你,来当幕府与朝廷之间的桥梁,消弭这场无谓的争斗。” 德千禧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我?”德熙元的声音中满是怀疑,他自己也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胸膛,似乎在确认这一切说的是不是自己。 德千禧微笑着,眼神坚定,一步步向他走来,点了点头,那肯定的态度仿佛在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没错,就是你。”他缓步前行,站在德熙元的面前,双手背负身后,脸上带着一种不容否认的信任和肯定。“你是皇室宗亲,又深得幕府信赖,无疑是个最好的中间人。” 德千禧的声音低沉,但每个字都清晰,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对德熙元未来角色的坚定预见。德千禧缓缓解释道,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腰侧,仿佛在强调这个计划的重要性。 “因此,由你来做桥梁,最合适不过了,你说出的话,自然最有信服力。” 看着德千禧那副坚信不疑的模样,德熙元觉得自己的怀疑开始慢慢消散,他缓缓点头,尽管内心深处仍旧泛起一丝惊慌,却也开始相信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担此重任。 “行,左连署,你尽管说,若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德熙元回答的声音比起刚才稍微坚定了一些,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好像在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承诺。 “本王希望你,能够获取女皇真正的意图。”德千禧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他脚步微移,朝德熙元走近了一点点,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也因这句话而变得凝重。 “我知道,这次谈判,其实并没有结束,女皇,一定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就劳烦您,问一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仿佛整个计划的成功与否,都取决于眼前这个人的一番调查与努力。 德熙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深沉的沉默之后,他终于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然的神色,“行,我试试看。” 德千禧见状,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温和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德熙元的肩膀,“那就拜托了哦。” 他轻声继续道:“如今,天下苍生的身家性命,可就押到你的身上了。” 德熙元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被帐篷内的灯光投射出层次分明的阴影。 在德熙茗的呼唤声中,他深吸一口气,脚步匆匆向帐外走去,长袍随风飘扬,这次谈判,终究还是不欢而散。德千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无奈。 “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幕府与朝廷的大战,还是不可避免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随即,他转身,目光穿越帐篷的缝隙,注视着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眼神复杂。 夜风微凉,吹动他的衣襟,也吹散了他面前的沉思。德千禧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德熙茗,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他低语着,仿佛这句话是对着远方的皇宫,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声音随风飘散,留给夜色无限的回味。 在宽敞且华美的大将军府内,德寂然以一种老成持重的态度,安静地坐在中阁主殿的主位。 他手中还捏着已经孤零零的筷子,碗里的食物一片空白,显然,他刚刚结束了一顿独享的晚膳。 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碗,他似乎在回味刚才的美食。 与此同时,大殿的门缓缓打开,德洛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尽可能地减少声响,他慢慢地走了进来。 德洛夏诚恳地看着父皇,跪倒在地,充满恭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儿臣给父王请安。” 在他的面前,德寂然伸出手,他带着悠然自得的微笑,却又不失为一国之尊的威严,“免礼。”引来德洛夏不敢有任何怠慢,立马跪地起身。 “幕府那边,没有什么要事。”德寂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提起茶杯嘴角的茶液,细细品味,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儿子。 察知父王眼神中的关切,德洛夏连忙低头回答,“启禀父王,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他又驻足片刻,看了看父王,轻声续道,“只是,执权大人带着左右连署率兵平叛,他们都不在,执权门下一下子忙了起来。” 说话间,他的眼角瞟向一旁,似乎希望从父王脸上得到些什么依据或者回应。 第327章 魏云虎来报 “哦。”德寂然微微点了点沉重的头,他的手随着思绪的沉浮,不自主地在空中虚抓了几下,犹如要捉住那些遗忘的丝丝记忆。 他稍稍抬起手,示意德洛夏靠近些,目光落在飘着热气的茶杯上,轻轻吹了一口,然后抿了一小口浓茶,温润的茶香似乎能抚慰他不言而喻的担忧。 他放下茶杯,其声音低沉地回荡在宽敞的房间中,正如他的话语,分量重重:“洛夏,一会你去执权门下,传达一下孤的命令。” 他的手指敲打着硕大的桌面,仿佛是在给每句话都加上了一层不容置疑的底色。“就说陛下不管做什么,幕府军都不可以贸然进攻,一切要及时上报给孤。” 他语毕,目光坚定地锁定着德洛夏,仿佛通过这个目光交流,能将命令的重要性传递给对方。 “父王。”德洛夏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他的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襟,脸上的迟疑之色不由自主地显现了出来,“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德寂然的眼睛细微地眯了眯,他注意到德洛夏的神情变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忧虑,但他迅速掩盖,反倒是语气更加坚定地追问:“什么?” 德寂然站了起来,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身来,迈步向德洛夏走去,每一步都显示出他大将军的权威与决断,“孤是大将军,令出法随,有何不妥呢。” 他的拳头轻轻地敲打在德洛夏的肩膀上,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使命的重量。 德洛夏在沉重的氛围中,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担忧。他轻轻挪动着双脚,近乎在犹豫地望着面前的父王,然后双手紧握,像是在鼓起勇气, “但是,父王,若是如此行事,恐怕执权大人感到心寒。” 他的声音低沉,试图掩饰心中的颤抖,“还有那些为幕府平叛的幕臣们,他们听闻此事,岂不是也会感到心寒吗?” 随即,他又补充道,“再说,陛下自幼就有着高贵的血统,是皇家的一份子,身份特别。祖父临终前,还特别嘱咐过,一定要多加提防,若有谋反之事,必须要平定。” 他缓缓吐出这番话,每个字都充满了重量。 德寂然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深邃的双眼直视着德洛夏,似乎在审视着他的每一个字。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德洛夏身边,用一种极为缓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回答道, “洛夏,你知道的,父王我是否曾经下达过任何命令,让执权大人他们去带兵平叛呢?” 他轻轻摇头,手指轻轻敲打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在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下自作主张,现在所面临的后果,也是他们自找的。” 德寂然叹了口气,再度坐回到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语速略显缓慢地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即使真的打败了陛下,难道我们就能够对她下杀手吗?你能保证,胜利的幕臣么,还会继续服从我这个大将军么?” “倘若没有了朝廷,谁来制衡执权呢,别忘了,执权的次子德白龙,可是想着要夺位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知道的,父王我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思去和陛下争斗,也没有精力去制衡幕臣们。” 他再一次注视着德洛夏的脸,“追求和平,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听完父王的话,德洛夏沉默了片刻。他用力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消化父王的话语。 随后,他缓缓抬头,眼中的质疑更为浓重,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更加复杂了。他缓缓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最终低下头,似乎在深深思考。 德寂然将视线转回到德洛夏身上,目光中带着一分冷厉,他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德洛夏的面前,认真地注视着他,“洛夏,记住,作为大律和幕府的主宰,权力和责任是孤的负担,也将是你的。” 说着,他伸出粗犷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德洛夏的肩膀,以示强调。 “无论是执权还是连署,他们都是幕府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但作为臣子,首要的是对君主的绝对忠诚,而不是擅自做主。”他继续,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德洛夏感到肩膀上的压力,他微微低下头,心中却有些挣扎和不服。“如果君主总是迁就下属的情绪,又怎能维持一个稳定的国家和军队?” 德寂然仿佛看透了德洛夏的心思,语重心长地继续说着,“孤希望你能深刻理解这其中的道理,洛夏。权力并非儿戏,而是维系幕府稳定与民众安危的根基。” “孤希望,你能明白父亲的苦心啊,洛夏。” 德洛夏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表达他的疑惑和不安,但在德寂然那冷冽如冰的目光下,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去,传达孤的旨意。” 德寂然又一次打断了他,挥挥手表示德洛夏可以离开了。德洛夏颔首,虽内心犹豫,却不得不遵从父王的命令,转身向门外走去。 此刻,门扉被轻轻推开,魏云虎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笑意踏入屋内,“臣参见御所大人。” 他行了一礼,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 德寂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免了礼节,同时端正了坐姿,目光依旧深邃而锐利。“说,魏云虎,你今日又想禀报何事?” “御所大人,臣听闻,执权大人已于不久前,和皇帝私自谈判了。”魏云虎一边说,一边步伐稍显紧张地走向德寂然,双手紧握成拳,面露愤怒之色。 突然,他停下脚步,脸色一变,仿佛在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执权大人,竟敢私自面见皇帝,这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她回来后,您一定要严惩。” 德寂然的目光微微从魏云虎的脸上移开,轻轻地在空气中划过一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哦,这样啊。”他声音平静,然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表达着他心中的动摇与沉思。他微微点头,目光似乎穿过了殿堂的厚重墙壁,望向那遥远的皇宫, “女皇那边,倒是不用管,毕竟,孤的手中,可是有着几个都督的十几万大军呢。” 此时,他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一种慢条斯理的步伐,走向窗边,目光遥望远方。 双手背负身后,呈现出一种不急不徐的状态。“倒是执权大人。”德寂然声音中透出几分思索,又仿佛在自言自语,脚步轻轻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审慎。 魏云虎见状,立即追随了上去,连忙问道:“他们有说什么吗?”他手中的文件轻轻摆动,似乎在强调自己的问题的重要性。 “回御所大人,并没有。”魏云虎脸上现出一丝急切,接着语速加快,话语之间带着紧张与担忧,“听说,这次谈判是不欢而散。” 听闻此言,德寂然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缓缓转过身体,面朝魏云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思绪。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行。” 声音中透出一种沉重与期待交织的情感,“孤就在等等看,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说完这句话,德寂然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中仿佛藏着深深的计谋与不安。 第328章 老身岂是谋反之人 “嗯就让红衣密探就继续观察,一旦发现有什么丝毫的变故,就第一时间告诉孤。” 德寂然语气缓缓,眸光如炬,下令道。他明亮的眸光在斜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独特的冷光。 “世子那边的话,如果有变故,也要告诉孤。” 他说话似乎随意,但语气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的担忧。 “孤,就是总放心不住,洛夏这个孩子啊。”德寂然换了个姿势坐稳,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青石地板,像是在找什么一般。 咳嗽了一声,系统地拍打着胸脯,似乎是想说完这句话,然后顿时感到胸闷难熬。 “遵命,御所大人。”魏云虎就在这时,露出了诡异一笑。他低头一笑,“微臣告退。”他说着,看了德寂然一眼,心里满是得意,又充满了期待的转身。 他的脚步声轻轻乒乒乓乓的,在石板地面上遥遥应答,转身走出了主殿。他体态似乎有点晃动,倔强的手击打在地面,然后保持标准的步履,走出此地。 他走出大殿之后,独自走在草地上,自言自语的语气有些孤独,“这果然是个大机会,只要赶走了庄王时期的老臣,我的父亲,玄菟都督大人,就能得到重臣的职位了,这机会难得啊。” 他更加自大的想着,心中充满了野心与希望,“到时候,就算是成了执权一职,都不成问题的啊。” 他的嘴角透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眯起眼睛—示意自己成功的奖章。他在忍不住的激动中,哈哈一笑,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他大手大步的走着,好像已经在庆祝自己未来的成功,毫无顾忌地高声大笑,看上去顾忌全无,比平时更为轻松愉快。 辽阔的战场上,两支军队像两片不融之冰,僵持在尘烟弥漫的战地之中。铁甲兵士们的目光随着翱翔的乌鸦移动,似在寻找那结束战火的希望。 而在幕府的帐篷中,德凌济紧紧攥着手中的作战图卷,虽未言语,那深陷的指痕透露出内心的焦虑。 她疲惫的目光扫视着帐篷之外,那连绵的帐海和人海,像是在她年迈的肩膀上增添了无形的重量。 就在这时,德白荒低着头,步履维谨地从帐篷口进入,沙哑的战靴声在空旷的帐内响起。 他停在德凌济的身前,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生怕自己的忧虑被读懂。 “母亲大人,我们还要继续进攻上京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仿佛和风过耳。 德凌济缓缓抬起头,目光如远古冰山,滴滴透露出年岁的沧桑与权谋的深邃。 她的手一抖,放下了手中的图卷,它轻轻摊开在桌上,如同展开的命运。 “不,”德凌济断然摇头,铁青的面孔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老身在等一个人,那就是良平亲王。” 话音落下,她长叹一声,身躯微微向后仰,似乎在这短暂的瞬间释放了所有的重担。 “老身看看,他能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德凌济的目光重新变得锋利,如同刀锋划破宁静的天空,昭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然而,一个使者迅速地掀开沉重的帷幕,脚步匆忙且响亮地踏在殿堂的石板上,进来了,众人的视线随之一转。 从他幕府式样的服饰来看,显然是从遥远的玄菟城派来的。 使者气喘吁吁地从鲜红色的袍子中掏出一封厚重的卷轴,手微微颤抖着,他看了一眼四周,清了清喉咙,然后高声喊道:“御所有令,请执权德凌济接令!”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了。德凌济依靠着龙头杖,细眉微蹙,她的嘴角紧抿着,仿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她用尽力气,使自己看起来庄严而冷静地缓缓从椅子上上站起,步履沉稳地走到使者的面前。她停下,深邃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使者,轻声道:“说,老身听着呢。” 可使者似乎被她的气场所震慑,略显不安地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口。 德凌济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反复握紧杖柄,她沉声道:“文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准许老身御前免跪。怎么,御所大人,难道比文王还要高贵么?” 使者闻言面色顿时一变,显出了难色,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执权大人,您说笑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始宣读将军令。他的声音逐渐坚定:“御所令,无论陛下做什么,不许对其动手,一切行动,需上报孤,方可实施,钦此!” 宣读完毕,他小心翼翼地合上卷轴,然后单膝跪下,双手颤抖地递到德凌济面前,低声说:“执权大人,请您领命。” “好。” 德凌济沉声应允,她的手微微颤抖,虽然力求稳定,但仍显出岁月的痕迹。 她右手抬起,重重地落在龙头杖顶,侧身令杖身挺直,立于地面。左手慢慢伸出,犹如风中柳絮,轻轻地,却定准地接过了卷轴,古铜色的指尖与白皙的纸张形成鲜明对比。 “老身,领命。” 她的声音嘶哑而又坚决,似乎在默默承受着什么沉重的负荷。 使者不安地在原地转了转身,似乎有话想说,但言语又难以开启。“执权大人,您还有什么想对御所大人说的吗?” 他最终试探性地问道,目光透露出忐忑不安。 德凌济举起沉重的头颅,望着使者老浑的眼睛,那是岁月沉渣,权谋往复的深邃。 她微微摇头,仿佛要摆脱记忆中的枷锁:“算了,老身没有什么想和御所说的,你回去复命。”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却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冷静。 “那,小的告退了。”他身形急促而又匆忙,仿佛想逃离这压抑的空气。 德凌济怔怔地看着帷幕,双手虚抱着卷轴,缓慢而沉重地走向宁静的木椅。 她的步伐没有往日的铿锵,只有凝重的疲惫。最终,她的身影跌坐于靠背之上,那是沉甸甸的权位象征,也是岁月磨砺,领袖孤独。 她轻轻抖动着卷轴,沙沙作响,如同远古的锣鼓,不绝于耳。 双手握着杖柄,轻轻敲击着地砖,“闹,闹,” 她的声音在宽阔的营帐中回荡,“把幕府闹亡了,御所大人,就能够安静了!” 她苦涩地笑了,自嘲显在褶皱深邃的面庞上,那笑,是辛酸的,也是执着的,透露出虚无中的坚持。 “御所大人,老身,真的没有谋反之心啊。” 第329章 庄王就该废了她 营帐外,左连署德千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他静静地伫立在一块被岁月侵蚀的石头旁,似乎在等待着重要的消息。 他的姿态虽然放松,但眼神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透露出他内心的期待与不安。 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是良平亲王德熙元。德熙元的到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他的步伐坚定却带着疲惫,显露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毕竟已近五十岁,身体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强健。 一见到德千禧,德熙元便急切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左连署大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显然是为了尽快传达重要的消息而匆忙赶来。 德熙元喘着粗气,尽管疲惫,但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带着一丝严肃:“陛下,已经将谈判条件,告诉我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责任感和对当前形势的重视。 德千禧的目光在德熙元身上打量了一番,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说说看。”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但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清晰和有力,显示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德千禧继续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到底是什么条件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即将揭晓信息的渴望,同时也有着对可能发生情况的深思。 德熙元略微调整了呼吸,准备将女皇提出的谈判条件全盘托出。他知道,这些条件将对幕府和整个国家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而德千禧作为左连署,必须第一时间了解并做出相应的决策。 在这一刻,营帐外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两位重臣的对话可能会改变历史的进程。 德千禧和德熙元的每一个动作、神态和语言都充满了深意,他们的心理活动复杂而紧张,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着准备。 德熙元的声音缓缓地在营帐内响起,他的语调平和,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女皇陛下说了,上京城由她全权掌管,她就会支持幕府。”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表明这些条件的重要性。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而且,不允许幕府继续派遣上京都督。” 德熙元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当前政治局势的深思。 德千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声音中带着探询:“就这一个条件么?” 在他看来,德熙茗可是志在推倒幕府,不可能这么简单。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个动作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安和对情况的快速思考。 德熙元对德千禧的疑问报以肯定的点头:“确实如此。”他的叹息声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在表明这些条件的达成是多么的不易。 德熙元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缓缓说道:“当下,我们还是以和为主啊,切勿再生战事。女皇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和平的渴望和对战争后果的忧虑。 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努力后的疲惫:“为了争取这样的条件,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口舌呢。” 德熙元的苦笑中透露出他在谈判中的艰难和对和平的坚持,他的心里明白,这些条件的达成是对幕府和女皇陛下之间紧张关系的一种缓和,也是对国家未来稳定的一种投资。 德千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德熙元的赞赏:“你做的好啊,良平亲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仿佛对德熙元的努力和成果表示肯定。 德千禧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对未来的乐观:“如此,幕府与朝廷,可以有所缓和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期待的光芒,似乎对和平的前景抱有一丝希望。 然而,德熙元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忧虑,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只是,幕府与朝廷的和平,真的会持久下去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担忧,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这个动作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安和对可能变故的准备。 德千禧对德熙元的担忧报以一阵轻笑,他的笑声中带着一种从容和自信:“呵呵,良平亲王,你考虑的还真是长久啊。” 他的手轻拍着德熙元的肩膀,这个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安慰和信任。 德千禧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策略家的精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能够稳住女皇陛下,也不失为一种缓兵之计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深谋远虑的光芒,表明他已经在心中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好了准备。 德熙元对德千禧的话表示赞同,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左连署大人言之有理。”他的点头动作简洁而有力,表明他对德千禧的策略和对未来的安排表示认同。 最后,德熙元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请求:“那么,就请您,转达给执权大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期待,希望德千禧能够将这次谈判的结果和未来的计划转达给执权大人,以便能够得到更高层次的支持和决策。 德千禧的点头动作简洁而明确,他的回应“好。”干脆利落,透露出一种决断和信任。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对德熙元说:“女皇那边,你还要多劝一劝才行啊。”他的话语中既有嘱托也有期待,似乎在暗示德熙元责任的重大。 德熙元的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他的回答“放心。”虽然轻松,却难掩眼神中的忧虑。“我尽量。”这句话中透露出他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对女皇可能的态度的不确定。 德凌济得知议和条件后,她的反应是沉默和摇头。她握着龙头杖,这个动作显示出她的身份和权威,同时无奈的摇头也表达了她对当前局势的不满:“我们明明没有输,却还要同朝廷议和,真是岂有此理啊。”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持和不屈,以及对现实的不满和挑战。 德千禧对德凌济的话报以哈哈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豁达和自信:“执权大人,此言差矣。”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局势的洞察和对德凌济情绪的理解。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劝慰:“就算是御所大人支持您,我们也不会大获全胜。因为,陛下的根基太深了。” 德千禧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战略家的远见,他的心里清楚,这场权力的博弈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为复杂。 德凌济在德千禧的话语中沉思,她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许庄王也没有想到,德熙茗,会在他死后不久,就闹事。” 最终,德凌济站起身,叹了口气,她的动作和叹息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放弃:“那就把议和条件,禀报给御所大人,就由他来裁决。老身,不管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权力斗争的厌倦和对现实无奈的接受,同时也表明了她将决定权交给更高权力层的决心。 第330章 签署和议 很快,在德寂然沉默的授权与纵容之下,德熙茗那因不满而起的御谋反行动,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惩处。 饱含不甘心情的德凌济,带领着忠诚的幕府军,沉重而缓慢地重新踏入了玄菟城的土地,那是属于他们的避风港。 在这场抗|议和反叛的浪潮中,德熙茗似乎暂时站在了胜利的一方,却也揭示了朝廷与幕府的裂痕愈发难以弥合。 不久之后,上京城的养心殿内,成为了一个权谋的舞台。德洛夏,依照德寂然的严令,带着一份重要的使命,踏入了这片充满勾心斗角的土地,前来与坐镇上京的女皇德熙茗商定一项临时的和解协议。 他们两人,一位是执掌朝廷,权倾天下的女皇;另一位则是被派遣来执行御所大人旨意的世子。 两人的对峙,不仅是视线的交锋,更是身份与权力的较量。 在那宏伟而又压抑的氛围中,德熙茗端坐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宝座上,她的身姿挺拔,高贵而不可侵犯。 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静静地,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德洛夏的身上,试图从他的眉宇间读懂更多未言之语。 德洛夏,感受到那凌厉的目光,却不卑不亢,他微微俯身,表达着对女皇的尊敬,然后又恢复了正直的姿态,他的眼中透露出坚定与使命必达的决心。 这场对峙,虽无剑拔弩张,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沉默的对视,都在暗流涌动中显露着双方的智慧和策略。 德熙茗端坐在宝座上,慢慢地托着下颌,研究着面前的人。她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德洛夏,“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大将军世子,德洛夏?”她缓缓的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德洛夏站得笔直,虽然面对的是一国之君,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正是,在下德洛夏。” 他礼貌地微微一敛服装,以表尊重。紧接着,他直视女皇的眼睛,“臣此次是代表幕府和父王来此,目的是为了与陛下签署停战协议。” 德熙茗轻轻地笑了笑,似乎是对德洛夏的直率感到有些意外。她斜倚在宝座上,“呵呵,那么朕倒要问问,你们的执权大人呢?怎么没见她的踪影?” 德熙茗的声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不屑,让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变得稍显沉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德洛夏的脸色微微一紧,他垂下眼眸,“回陛下,执权大人近日身体欠佳,因此这重任就落在了臣的肩上。”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那隐约露出的无奈和痛苦,暗示着幕府内部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辛酸。 此次前来,幕府所遭遇的困境和连绵不断的挑战,让他的心情沉重。 在他父亲德寂然的决定下,即便是在此刻站在女皇面前,德洛夏仍然无法理解,为何他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将幕府推向更加艰难的境地。 虽说纵容朝廷是为了制衡执权与幕府,可是德寂然此举,是否有些过火了呢? 德熙茗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她斜斜地看着德洛夏,眼神中透露出对权力斗争的轻蔑,“原来是这样啊。” 她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讽刺,“看来,执权大人的心胸,真的是太狭隘了啊,呵呵。” 德洛夏站得笔直,他的双拳紧握在袍子下,但他选择沉默,不愿用语言反驳,任凭对方轻视他们的行为。 德熙茗又开始打量德洛夏,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德洛夏,你今年几岁了?”她用似乎感兴趣的语调问道。 德洛夏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回陛下,臣年方十四。”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眉头紧锁,眼神里藏着对现状的不甘。 德熙茗轻轻地点了点头,眼角勾起一丝笑意,“哦,这样啊,你还真是年轻呢。” 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低声嘀咕道,“真想不到,曾经二阁的小娃娃,居然也长大了。” 然后她转过头,视线转至一旁默默侍立的沈梓菱,她轻挥手中的玉笏,吩咐道:“梓菱,宣读和议内容。” 沈梓菱立即应声,走到德熙茗的旁边,她翻开手中的和议书卷,清晰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 德洛夏则静静站立,他的身体略显僵硬,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在宣读和议的过程中,他不时地偷偷瞥向德熙茗,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一丝情绪波动。 但德熙茗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控制得很好的微笑,像是已经看透了一切的玩味。 “天子有诏:为安定大律,护佑万民,朕在此与幕府和议。其一,上京一切事务由皇室及朝廷支配,幕府不得干预;其二,皇室人员升降任免,幕府不得干预;其三,幕府不得继续派遣上京都督,监视朝廷,钦此!” 宣读完毕后,沈梓菱恭敬地把卷轴递给了德洛夏,她的动作优雅中带着几分庄重。 德洛夏接过卷轴,他的手轻微地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德熙茗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让人不自觉地低下头,避开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世子殿下,请签下署名。”沈梓菱低声提醒道,眉头微颦,眼中隐现一丝焦虑。 德洛夏缓缓站起,举步走向一旁的屏风后,“来人啊,笔墨伺候。”他沉着声音吩咐道,脸色严肃。 一旁的小太监急忙拿上了上等毛笔以及一个小砚台,小心翼翼地递到德洛夏面前。 德洛夏接过毛笔,沉默片刻,随后将笔尖浸入砚台中的墨水里,细细地沾取了适量的墨汁。 接着他在纸上稳而有力地落笔,一笔一划,将自己的名字清晰地签于圣旨之上。 行云流水般的笔法显示了他的果断与胆识。 签好后,他将圣旨整理好,示意双手递给德熙茗。 德熙茗缓缓接过,眼神中既有赞赏也夹杂着复杂情绪,她微笑着扫了一眼圣旨上的签名,“好,不愧是世子殿下,办事就是爽快。” 德熙茗连连称赞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讽刺。 “那么,陛下,您也要遵守和议的内容,不许再抗|议了哦。” 德洛夏默默的说道,眼神却多了几分不甘,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动荡和不满。 “那就要看看,你们幕府,以后怎么对待朕了。”德熙茗的目光中满是威胁和不悦,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嚣张与自信, “倘若你们不遵守和议内容,那就说不准了哦。”她轻蔑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第331章 当今御所,真是仁君啊 紧接着,德熙茗缓缓起身,与入朝的文武百官低声讨论了片刻,其后端坐回宝座,宣布了她的决断。 她皇权的气息摄人心魄,冷静而又权威地向臣子们宣告,德熙元,良平亲王,将被任命为新丞相。 与此同时,德洛夏守在殿角,怀中紧握着折扇,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里掩藏着心底的风暴。 德熙茗决策的如此迅速,显示了她确保自身权位的决心。由于和议中的条款,令上京的都督府得以转变,变成了丞相府。 在这段时间里,德洛夏作为幕府的代表,短暂驻留在上京,表明了幕府的默认与合作。 繁星点点的夜晚,德洛夏漫步于都督府的花园内,遥望星河,神色复杂。 而在祝贺新丞相就任的日子里,他学习了如何愉快地掩饰己意,以虚伪的微笑与策略家的交易。 在临行的明天之前,德洛夏身穿幕府官服,端坐于都督府的书房之中,面前的案几上摆放了积尘的典籍与虔心的茶水。 他的心境如茶一般浮沉难定,放下扇子,长叹一声,将那份无形的重担与若有所思的眼光投向了德熙元。 深沉的声音翻涌而出,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与含蓄的祝福,“恭喜你啊,竟能攀升至新丞相之位了呢。” 德熙元则反手拂过额前的碎发,轻拢慢捻,微微摆了摆手,仿佛在逃避那耀眼的荣耀,声音温和回敬。 德洛夏深深看了德熙元一眼,那眼中的不满与不甘好像两把锋利的短剑,欲要穿过来人的心防肋骨。 然而,德熙元正色斯须,嘴角挂起似笑非笑的安慰与明事理的妙言,“怀圣旨如怀璞玉,我身居臣位,岂敢有违磐石之命。” 他顿了顿,徐徐继续,“不过,世子殿下无需担心,只要我德熙元一息尚存,定不负您的期待,极尽调解之能事,让朝堂与幕府河清海晏。” 德洛夏闻言,捋了捋袖口,眼中的不甘稍稍收敛,将心中的波澜压下,并缱绻地看向德熙元。 “可是,如果某一天,幕府和朝廷之间的战争真的爆发了,你又该怎么办呢?”德洛夏问道,他的手无意间紧握成拳,臂上青筋隐隐作跳,显露出他内心的焦虑与冲突。 “不管怎么说,庄王他老人家,生前待你不薄啊。”德洛夏话中带有一丝责备,目光坚定地锁定德熙元的眼睛,仿佛想从中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呵呵,世子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了。”德熙元苦笑一声,他的肩膀轻轻耸动,随即轻叹,透露出他的无奈与迫不得已。 “这种问题,应该由您来考虑,毕竟,您才是以后的幕府大将军,是君主啊。” 德熙元语气沉静,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衣摆上搓动,表明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不过,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德熙元,自然不会留在上京城。” 德熙元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步履沉稳地朝庭院外走去,仿佛他已将决定深埋于心。 “嗯,为什么?”德洛夏追问,心中对他的想法表示不解,同时他的双手在空中作了一个迷惑的手势,表达出他对德熙元的话语感到困惑。 德熙元停下了脚步,转头凝望着德洛夏,目光中充满了沉重与坚定,“因为无论是世子您,还是陛下,都不会希望见到我在内乱中站错了队。” 他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再者,我德熙元尽管身居高位,但也不愿成为引发兄弟相残的导火索。”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天空,仿佛在寻求一丝解脱。“所以啊世子殿下,我选择保持中立,是为了和平,也是为了上京城的安危。” 他轻轻扫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将其中的尘埃拂去,犹如扫去心中的烦忧。“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守护这大律,保护每一位百姓。” 德熙元声线中带着坚决与决绝,宛如一名真正的扞卫者。 “不愧是你,良平亲王。”德洛夏的嘴角微微上扬,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温和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旁边几近成型的白玉棋子,表情中带着深深的敬佩, “皇室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天下百姓才能够免于战乱啊。” 他放下棋子,手指轻轻敲打着富丽堂皇的红木棋盘,顿了一下,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世子殿下谬赞了。”德熙元一边说,一边捋了捋下巴的茂盛胡须,略显无奈,在胸前虚空比划了一个圆圈,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配受如此高度的赞扬, “如果没有御所大人宽广的胸怀,宁可接受和议也不会对陛下痛下杀手,估计现在上京城,早就陷入火海中咯。” 他的手势在空中凝固,似乎画出了一个悲惨的未来。德洛夏靠在屏风旁,手轻轻搭在桌沿,指尖不自觉地抚触着绢质的桌布,突然觉得有些凉意。 “您也知道,御所大人若是真的想要一战,即使陛下调动朝廷所有兵马,最终也难逃败局,如此不但丧失皇位,更会让百姓遭罹战火之苦。” 德熙元提起一只装有茶的赤陶杯,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优美的阴影。 听闻此言,德洛夏略显稚嫩的双眸投射到窗外日渐斜下的阳光中,多了几分迟疑与犹豫,眉宇之间悄然渗出了厚重的思索, 他的目光从琉璃瓦上迷离奔放的影子移开,面对德熙元,那迟疑的眼神掩盖不住深深的悲悯和期盼。 “若是庄王还在,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力图废黜陛下,哪怕这意味着将整个上京付之一炬,不惜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德熙元轻轻叹息,语气加重,如同长风过境,牵动了空气中的尘埃,落在了德洛夏的心田。他站起身,慢慢踱到窗前,一只手扶在雕花的窗棂上,静静地望着外面渐渐沉寂的花园。 “与庄王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的决断与手腕再熟悉不过。” 德熙元语气突变,似在回忆那些战火硝烟的往昔,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轻快又略带愁绪。德洛夏转过身来,望向德熙元微微弯腰的背影,秋水般的眼神掀起了一丝波澜。 “相较之下,当今御所,可谓是仁君啊。” 德熙元收回目光,转身对德洛夏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脸上的苦笑如春日消融的寒霜,点点滴滴,滴落在那古老的地砖上,绽开了希望的花朵。 德洛夏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缓缓走向德熙元,面露思索之色。他轻轻挥动手中的折扇,折扇轻轻扇动间,似乎在为他的决心和未来加油。 “可是,若是我即位后,效仿庄王,对朝廷强硬呢。”他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试探,又似乎已有所决定,“毕竟,本世子不可能坐等让陛下对我们一族动刀。” 德洛夏的笑容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挑战的光芒。 德熙元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迎向德洛夏,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间,似乎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只要是能为天下万民着想,怎么都无所谓了。”他释然一笑,笑容中透露出淡淡的哲理。“先祖曾留下家训,良平亲王一脉,定要一心为国为民嘛。” 德熙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德洛夏的肩膀,这一动作,像是在传递一种信任和承担。 “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了,只要幕府是为了百姓而战,我良平亲王,定会随从。”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好。”德洛夏微微颔首,他伸手握住德熙元的手,这一握,如同把未来交托给了对方。“本世子记住你这句话了,你就好好的看着。” 德洛夏的目光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执着。 德熙元微笑着,收回了他的手,转而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是啊我也很期待,未来的六代将军,会是一个怎样的君主呢。”他的声音轻柔,仿佛带着一份期许,飘逸在空气中。 第332章 乞骸骨 大将军府内的气氛凝重而庄严,德凌济,这位经历风霜的老执权,手握着龙头杖,其上雕刻精细,乃是血战战场所赠,每一个刻痕都铭刻着往日荣光。 她身姿略显蜷曲,却依然笔直地站在议事殿内,两眼如古井深邃,静静地向前望去。 德寂然,那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在南醅的搀扶下,迈着沉稳的脚步一步步走上将军宝座,他的动作宛如履行着一个庄严的仪式,每个步伐都代表着权力与责任的重压。 终于,他缓缓坐定,雕花梧桐木制的宝座在他的重量下,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吱声。 面色如平湖般宁静的德寂然,双眸淡漠地凝视着台阶下的德凌济,一字一顿道:“执权大人,这次平叛,真是辛苦你了。” 德寂然面无表情的又说道,“朝廷的人,不好对付。” 德凌济闻言,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对过去的无奈与对未来的不确定。 她缓缓低下了头,从深邃的目光中抽离,目光落在自己褶皱的官袍上。 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御所大人,老身回来后,想了很久。”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议事殿内的空气似乎也跟着一阵颤抖。 “老身做了五十多年的执权,辅佐了景王、文王、庄王,乃至您。如今,老身已经七十有五,年老体衰,恐怕不能继续辅佐您了。” 德凌济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以一种尊严的姿态慢慢地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封宣纸制成的奏折,那纸端滑腻如玉,显是极为珍贵。 她双手提起,目光终于重新与德寂然的目光相交:“这是老身的请辞奏折,请您过目。” 南醅轻轻地抚摸着袖口,以婉约的姿态,接受了德寂然的暗示。她缓缓地迈步,仿佛舞蹈般优雅地跨向德凌济,那姿态恍若一位宫廷中的佳人,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 在接过奏折的那一刻,她的手轻颤了一下,似是被其沉甸甸的重量吓到,又似被它背后深重的意义所触动。 随后,她低着头,步伐坚定却又小心翼翼地走到德寂然的身侧,将奏折像呈献珍宝般放到了案桌上。 德寂然环目四顾,唇角扬起一丝淡笑,手指轻轻滑过奏折的边缘,仿佛在与这份请辞书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他倚靠着宝座,似是随意地翻动奏折,却又每一页都看得极为仔细,眼中不时闪过复杂的情绪,“你想乞骸骨?”他轻声问道,语调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惋惜。 德凌济闻声,微微点头,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这病瘦的老妇人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对过往岁月的留恋, “和议已经签订了,朝廷与幕府总算是和平了。老身年事已高,恐不能继续居此高位,还请御所大人准许老身,就藩终老。” 她语气坚决,却难掩颤抖。言毕,她用力握紧手中的龙头杖,这拄杖成了她坚定的支撑,也是她多年权力的象征。 她低下了头,好似在向身后那段辉煌的光景告别。“你可是父王临终时,托付给孤的重臣啊。” 德寂然语气沉重,他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不舍与焦虑,“你若是走了,还有谁来辅佐孤呢?” 德寂然目光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不确定与对德凌济这位老臣的依恋。 德凌济无力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既是对过去的回忆,也是对未来的无奈,她叹了口气,“御所大人,您仁厚爱民,想必在您的治理下,大律一定会很安稳的。”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信任和期待,“至于新执权的人选,任凭您来决议。” “执权大人。” 德寂然的声音在宏大的议事殿内低沉回荡,他目光如同猛禽般扫过座位上的人影,直至锁定在德凌济身上。 在这沉重的目光下,德凌济身体微微紧绷,她僵硬地挺直腰背,目光坚定地对上德寂然的眼睛。 “在你退隐之前,有件事,孤想请示你。”德寂然接着说,声音中透着少见的认真。 “御所大人请说。” 德凌济的声音平稳,只是手中握着的龙头杖指节发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若是老身能帮得上您,定会为您排解疑惑。” 她不动声色地补充道,仿佛对自己能解国家难题充满了自信。 “执权大人,此次退隐,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德寂然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目光锐利,仿佛想透过这位老臣的眼神,看到她心底深处隐藏的真意。 德凌济目光闪烁,她凝视了德寂然好一会儿,随后沉重的点点头,表示这确实是自己的决定。 “如此说来,你真的打算要退隐了。”德寂然将上半身松弛下来,无声叹息,同时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击,发出朴朴清脆的响声,像是打破了和平的气氛。 “那么,你的二公子德白龙,也会退隐,随你一同就藩吗?”他眼眸微凝,似乎在思索着德凌济答案背后更深的含义。 “御所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德凌济的目光中有几分疑惑闪过,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知这位位高权重的御所大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昨天夜里,孤做了一个梦。”德寂然慢慢地从宝座上站起身,目光落在屋子角落的旧剑上,他沉默片刻后开始缓缓围着德凌济踱步。 他的步伐轻柔,每一步都像是在思考的节奏中前行,道,“梦中,梦见甄城伯德白龙大人和您一同返回封地,聚集兵卒。”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回到了战场上的紧张情形:在一个光影斑驳的雨夜里,双方的马蹄在泥泞中相互碾压,声音深沉且骇人。 他继续说道,“只见您和您的二公子,身着盔甲,冲进玄菟城,刀光剑影之中,杀了孤及孤一家,最后将您拥立为六代将军。” 言罢,德寂然停下脚步,站到德凌济的身旁,凑近她的耳边,他的呼吸几可感知,低声道:“这个梦,让孤久久难以忘怀啊。执权,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德凌济听后双手握紧了拐杖,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心脏的跳动似乎也重了几分。 她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但带着几分不悦,缓缓回答:“御所大人,老身乃是忠臣,岂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德寂然微微一笑,继续说:“但您的二公子,不一定啊。”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而慎重地搭在她的肩上,这动作里透露着一丝玩味和筹谋。德凌济感觉到了他手掌上的压力,心知不妙。 德寂然提议道:“不如,您还是留在玄菟城养老。”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几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接着说,“如此,孤无聊的时候,您还可以陪孤聊聊天。” 第333章 三代执权德落花 “老身,遵命。”德凌济轻声回应道,语气中掩不住的是无奈还是释然,不为人知。她缓缓起身,衣摆轻扬,步伐沉稳地踱向宫门,腰背微弓,似是岁月的沉重压得她略显佝偻。 走出议事殿的高阶,目光微斜,只见德凌济与魏云虎迎面便相遇了。 魏云虎一瞧便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掩饰以嬉皮笑脸,嘿嘿一笑,恭敬地躬身,双手在胸前虚握,行了一礼道:“拜见执权大人。” 只见德凌济微微摇头,双手轻松地背负于身后,笑意苦中带哀,回以一礼, “魏大人,以后就称老身为太师好了。” 她那摇摆的双手,轻拂着长袍,透出淡淡的无奈,眼中的光芒如秋水般清澈,却让人读不透她心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忧思。 “老身,已经辞去执权一职了。”德凌济继续开口,声音中尽是平和,却也难掩疲倦。 魏云虎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住,随即故意装出一份遗憾的神情,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打量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神态中窥探出更多的信息问道: “唉,执权大人,您一心为国,如今为何要离开呢?” 德凌济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碧空,双目之中有光芒透出,仿佛她含蓄的言语背后有更深的慨叹,她轻轻摇头回应:“人老了,不中用了。是该隐退了。” 身形略微佝偻,像是抵挡不过风霜的古槐。 “原来如此。”魏云虎脸上的表情自赞许转为理解,微微点头,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尊重,但更多的是对时代更迭的体悟,“不过,您年事已高,是该闲下来安享晚年了。” 言毕,魏云虎深深鞠了一躬,表达着他对德凌济的敬意和一份对过往岁月的感慨。 “哦对了”,突然,魏云虎突然想起了紧急的事情,他举手抚摸了一下下巴,“御所大人有谕,特召见下官,下官先行一步。” 他边说边向德凌济行了一个礼仪上的鞠躬,“执权大人,这就告辞了。” 德凌济望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的急切,轻声应和着,“去去。”她颔首微笑,挽起袖子轻轻挥了挥手,伴随着宽大袖袍带起的风,然后慢慢转过身子,带着一丝疲惫,向大将军府外走去。 她的步伐显得凝重而缓慢,好似每一步都蕴含着不舍与沉甸。 魏云虎侧目而视,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他看着德凌济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道: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啊。执权大人,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算计后的得意,嘴角的笑意愈加显露, “这位置,确实早就该换人了。” 话音未落,他豪气顿生,猛地一挥衣袖,如同一位决断的将军挥师出征般,踏步坚定,大步向议事殿的方向走去,遗世独立的气质在他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德寂然深陷于宝座,双手撑着扶手,眸中的波动既是感慨也是鉴赏,“魏云虎,你说的很准啊。” 他朗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德凌济,他的内心既是释然也是细思,“看来,德凌济老臣,的确是个人物,不简单不简单啊。” 他轻拍扶手,声音透着些许感受,“若非有你在背后出谋划策,为孤分忧解难,孤这将军的权位恐怕还真的站立不稳了。” 魏云虎抖了抖袍袖,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着,“御所大人过誉了。” 魏云虎拱了拱手,额头上的汗珠显露着他事先准备好的表情,嘿嘿一笑,眸中显露出一丝计较之色,“自从御所大人入主玄菟城二阁开始,微臣便专心致志辅佐您,能排忧解难,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话音刚落,他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暗自揣摸德凌济那不易察觉的动作。 “说得好。”德寂然连连吩咐道,“来人啊,赐茶。” “谢御所大人!”魏云虎激动地跪拜之后,双手接过南醅递来的清茶。 德寂然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地放下,他的目光穿过屋中烛光照亮的范围,投射向对面坐着的魏云虎。 环手坐在宝座上,他的声音低沉却带有几分沉思,“那么,接下来,按你之见,新执权,又该由谁担任呢?” 魏云虎闻言,手指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站起身,稳重地向德寂然行了一个礼,然后掩饰着心中的兴奋,故作平静地说道: “启禀御所大人,若是由微臣来推荐,我想,立天领奉行,德落花大人为新执权,或许是个上佳的选择。” 德寂然微微挑眉,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德落花?你是指那个,三叔家收养的那个官员?” 魏云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声音坚定而信心满满, “正是他,德落花大人在天领奉行的位置上已辅佐了我们多年,深得人心。他与许多幕臣交往密切,因此拥有广泛的人脉关系。这样的人,若是能承担新执权,定能为御所大人分忧解难。” 德寂然听后,眉头逐渐舒展,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肘,似乎在仔细考虑魏云虎的提议。他再次望向魏云虎,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认同,但仍然带着几分考验的意味, “汝言之有理,德落花虽逊色于连署们,但确有他的能力,况且与众幕臣交好,确实为最合适人选。” 他凝视着魏云虎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寻找某种确定的答案,片刻后,微微颔首,做出了决定,“好,就照你所言,准备相应的诏令,立德落花为新一任执权。” 德落花,身披朱红蟒纹的官服,踱步进入了金碧辉煌的议事殿。他在众目睽睽之中,跪拜于德寂然座前,受命为新任执权。 仪式的沉静中,德落花垂首紧握手中的玉牒,体内的激动与重责如泉涌而出。他微抬头希望捕捉一丝赞许,却撞入了不满与冷眼的森林。 他深吸一口气,低沉地领受重权,肩膀不禁微微颤抖着负起了未来的重担。转身之时,他的目光与幕臣们的视线交汇,彼此间尖锐而清晰地看见对方心中的对抗和犹豫。 “愣在那做什么!”魏云虎不满地扫视了一圈,用力挥动着手臂。“新执权大人等着你们的祝贺呢!”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嘴角的轻蔑让人不寒而栗。德落花硬邦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知这场戏弄给他平添了多少隐忧。 幕臣们彼此相视,眼神里交替着勉强和无奈。他们最终还是行了礼,但声音低沉而缺乏真诚:“臣等恭贺乐平县子大人就任新执权。” 德落花沉默地接过一声声空洞的祝福,同时脑海里闪过了执权大人的沉重意义与艰巨任务。 他微笑着,尽量让眉宇之间的严肃温和些许,向众幕臣点了头,相貌端正的脸庞努力显露出谦卑与期望:“以后,就由我和大家一起共事了,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他轻轻抬起双手,在冰冷的空气中,温和地回给幕臣们一个礼,仿佛以此平息他们心中的波澜。 第334章 我们要见太师大人 执权门下里,一众幕臣聚集,议论声四起,面色难掩不满。 “哼,就这么草率地任命了新执权?凭什么。” 右连署德蔚来猛地站起身,手掌重重拍击案桌,发出沉闷的响声,宛如心中激荡的愤怒。 案桌上的文书被震得蹦跳,他锐利的眼神似箭,直刺空气:“端王对咱们大律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御所大人这样做,未免太过绝情了!” “为了幕府安定,我们去平叛,不仅不派援兵,还和朝廷达成什么所谓的合议。我们回来后,不恩赏就算了,居然还要听信一个谋士谗言,逼迫太师大人辞任执权,这怎么能叫人信服!” 左连署德千禧却无奈地耸了耸肩,微微一笑,尝试着安抚氛围:“右连署大人,你就歇会。” 他叹了口气,摊开手掌,似乎想表示自己的无奈,“既然是御所大人的命令,我们总不能违抗,不是么?” 但德蔚来拂去桌面的文书,肃然而立,双手紧握,颌下发颤:“那也不能由他胡来啊。” 他的声音愈显坚定,“就算是庄王在世,任免执权这种大事,也会同我等重臣商议才行。” 他的反驳犹如刀刃,破开了大厅中的微弱和缓,“现在倒好,当今御所,只听信魏云虎的谗言,迎回那个什么竹取夫人之后,这倒好,从此君王不临朝了是?哼!” 他两眼盯着门外的方向,仿佛能够透过厚重的门扇看到他心中那令人齿冷的背叛者,“反正,我右连署德蔚来,可不认这个新执权!” 周围的幕臣闻言纷纷投去关注的目光,议事大厅的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情绪,情势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德蔚来愤怒地一拳砸在木质案桌上,随即抓起身旁的衣襟,猛地掀翻椅子摔门而去。 他的动作激烈至极,让门扇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整个议事殿中的空气都似乎凝固。 其他的幕臣纷纷错愕地对视一眼,接着一个接一个低头摇头,满脸失望,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脚步声显得沉重而迟疑,宛如一行行的黑色阴影消失在门外的长廊中。 德千禧则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他缓缓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旋转,杯中茶叶随着水流缓缓舞动。 那一抹笑意,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意,仿佛在说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轻声叹息道:“看来,御所大人的这次任命,不得人心啊。” 就在这时,德落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议事殿,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官袍上犹带着刚刚得到封赏的光泽,却显得些许的孤单。 德千禧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淡淡地问候道:“早安,执权大人。” 德落花停住步子,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左连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沉声询问,“幕臣们呢?右连署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德千禧悠悠地抿了一口茶,避开德落花的目光,似是随意地摊了摊手:“不清楚啊。可能,去找前执权了。” “什么?!”德落花一听这话,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捏紧,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愤怒,“我是御所大人亲自任命的新执权,他们怎么敢如此对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怨气。德千禧只是冷眼旁观,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宠辱不惊地看着刚上任的新官,“执权大人稍安勿躁。”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戏谑,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在于这场权力的争端之外,“可能,大家都不太习惯。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德落花心中的所思所想,却无法透露给眼前的任何一人。他知道,这场权力争端在时间的推移下,摆在面前的问题,绝非简简单单一时即能解决的。 幕臣们态度明显的封锁,让他实实在在地尝到了被人冷落孤立的感觉。 他们退避三舍,就是因他是魏云虎举荐的新任执权。幕臣们对魏云虎的态度毫不掩饰,可以用“恨之入骨”四个字来形容。 德落花心知肚明,他们这样对待魏云虎,都只因他深得德寂然的宠信,总是在御所耳旁吹风,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甚至随意插手决策幕政。他看到这一切,也只能默默接受,毕竟自己此时无力改变。 德落花眼神黯淡,看着空旷的议事大厅,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那里,寂寞成了他唯一的伴侣。 他试图掩饰得平静地说出:“既然大家都不在,那幕政就先搁置。”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让步。 他说完,站起身,慢慢地走出了执权门下。没有人送他,同样没有人来迎他。他以新任执权的身份,走在道路上,显得那么寂寥,也那么的凄凉。 此时的幕府,充斥着不安和分裂的气氛,另一边,解除职务的端亲王府的门前,却是人声鼎沸,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幕臣们聚在那里,不断低声交谈,议论纷纷。 右连署德蔚来,作为众人的代言人,走到了最前面。他勉强忍住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努力使自己显得自信,旗鼓相当的说道:“太师大人,我们来看望您了。” 德白洺临终的时候,曾授意朝廷,为德凌济加太师一衔,德凌济辞去执权一职后,太师算是幕臣们对她的敬称。 这时,房子的房门嘎吱一声,迎面走出来一人,正是德白荒。他穿着庄重的袍服,神情冷静,站在门前,连连拱手道:“诸位大人,请回。母亲大人已经吩咐在下,闭门谢客了。” “端世子大人,麻烦您转告太师大人,一定要见一见在下啊。”德蔚来的双手颤抖着轻微弯膝,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迫切。 “幕府离了太师大人,根本就不可以啊。”他眼神焦急,额头上的汗水显露出内心的慌张。 身后的幕臣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挺起胸膛,振臂高呼:“我们要见太师大人!” 他们的声浪汇成一片,回荡在府门前的空旷。 见此情形,德白荒张了张口,显得心烦意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说众臣。 “诸位大人,你们请回,还是不要难为我这个端世子了。”他委屈垂头,声音微微颤抖,右手不自觉地捋过额前的发丝,显得有些无措。 一个幕臣看形势不妙,更是一个激灵,猛地跪倒在府邸厚重的门槛前,哀求道:“见不到太师大人,我就跪在这里,等着她老人家!” 他的膝盖在坚硬的石阶上撞击出温痛的声响,而目光坚定,表明他决不轻言放弃。 德白荒刚想上前权威地要让所有人离去,手臂扬起,脸上的表情严肃,正待开口,却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声老练而坚定的老妇人声音:“都进来。” 声音穿透僵硬的空气,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第335章 真是难为落花了 德凌济的身影在庭院中显得格外孤独,她拄着那根雕有龙头的拐杖,静静地站立着,目光深邃而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表情平静,但眉宇间却隐藏着一丝忧虑。 德蔚来走上前,他的拱手一拜动作恭敬而庄重,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太师大人,下官们已经想好,要联名写一份折子,上奏御所,请求让您官复原职。” 他的提议中透露出对德凌济的深厚信任和尊敬,同时也表达了对当前政治局势的不满。 德凌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和无奈:“你们想要害死老身么。” 她的话语直截了当,透露出对德蔚来提议的反对,她的心里清楚,这样的行动可能会引起御所大人的不满和怀疑。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警告和责备:“老身已经被御所大人忌惮,你们又如此不遵礼制,岂不是要逼迫御所大人降罪于老身。” 德凌济的话语中透露出她对政治斗争的深刻理解和对后果的担忧。 德蔚来的表情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现状的抗|议:“可是,我们如此为国为民,为了幕府,御所却不辨是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御所决策的不满和对德凌济的同情。 他继续不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他魏云虎,未立寸功,竟敢立于庙堂之中,对着幕政指手画脚,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德蔚来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魏云虎的不屑和对当前政治不公的强烈反感。 在这一刻,庭院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复杂,德凌济和德蔚来的对话充满了对权力、忠诚和正义的考量。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神态和语言都充满了深意,他们的心理活动复杂而紧张,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着准备。 德蔚来高声喊道,举起双手挥舞以示决心:“倘若御所大人要罚您,就连我们一起罚了!”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反正,金帐汗国我们都不怕。庄王都对我们的功勋肯定,当今御所还能谋杀功臣不成?” 说着,他紧紧握住拳头,以力度表明他的坚定和勇气。 德凌济听后,脸色一沉,握紧了手中的龙头杖,肩膀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激动。 “糊涂!”她大声反驳道,“你们这么做,意义何在?只是为了和御所大人表达不满么?” 她步前一步,杖头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德凌济紧接着环视四周正被他言语触动的幕臣们,声音渐渐平缓下来,劝导道:“别忘了,我们奋战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手指轻轻指向远方的幕府方向,表情柔和起来。“不就是为了幕府安定,天下和平么?”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再次抬头时,眼中有着无奈与哀求。“如今,仅仅因为一个执权的职位和一个魏氏奸臣,就如此和御所大人分庭抗礼,搞得我们两败俱伤。这不是糊涂,还是什么?” 说罢,德凌济微微摇头,望向幕臣们,眼中流露出期待和忧虑的混合情绪。“别忘了,朝廷已经掌握了上京,可是对着幕府虎视眈眈呢。诸位大人,你们都不想成为德熙茗女皇的,刀下魂。” 此言一出,德蔚来等人纷纷低下头,意识到他们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冲动。 德凌济缓缓地站了起来,摊开已有些颤抖的手,向外示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众人:“你们如果真的想要为老身着想,就快点回去,和新执权一起处理事务。” 她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穿过屋内昏暗的光线,直视幕臣们,“如此,老身对于幕府,也就放心了。御所大人也会安心。”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让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众人心中。 德蔚来站立不动,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力。 他嘴角微动,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终究只能沉声说道:“可是,难道我们这些幕臣,就要被一个魏云虎玩弄于掌间吗?”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凝结。 德凌济听后,表情复杂,她缓缓转过身体,面向远处,眺望远方变幻莫测的天色,苦笑一声:“魏云虎只是个小卒罢了,不足为惧。” 她的语调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悲哀,仿佛在感叹世事的无常。 随后,她转过身,举起右手,拳心放开,彷佛释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天若其亡,必使其狂。倘若魏云虎能够知迷途返,便能明哲保身。” 说这番话时,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龙头杖,似乎在自我安慰。 接下来,她悲伤地摇了摇头,手抚玉佩,“若是如此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话。”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愁和深沉的思考。 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息般地说:“那么,他早晚都会踢到铁板啊,到时候,自然就有人去惩罚他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告诫着什么,然后缓缓坐回到椅子上,目光沉静且充满智慧。 德凌济目光透过无形的迷雾,望着这群满怀忧虑的幕臣,她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她轻轻站起,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望着他们说道:“快回去,你们不该为我这般忧心忡忡。”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母性的温暖,“老身在这幕堂之上,风风雨雨,搏击了这么多年,足足五十多年,还未曾有哪个大臣能将我从这执政的位置赶下去呢。” 她缓缓地走近幕臣,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幕臣们的心上。 “不管怎样,老身可还是有着正一品太师一衔,是庄王临终时亲口嘱咐的托孤大臣。就算是魏云虎那样的小人,企图陷害老身,他也未免太过于轻视老身了。” 她微笑着,那种微笑中带着深深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期许,“诸位,不必操之过急,老身的地位,除了御所,谁也休想撼动。” 德蔚来听罢,脸上的忧色稍缓,他缓缓站直,深深地向德凌济鞠了一躬。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舍与坚定,“既然太师大人如此说,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转身对其他幕臣说道,“诸位,我们先行告辞。我们都还盼着太师大人,能够继续领导我们,平定朝廷呢。” 幕臣们听了,相继鞠躬,声音中充满了尊敬与期待,“您一定要挺住,执权大人,我们都在等着您带领我们处理政务。” 德凌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一离去,“你们就放心,日后朝廷若敢继续御谋反,老身绝不会袖手旁观!”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挥了挥手,送别这些忠心的幕臣们。 待得人影渐渐远去,府邸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门前,迎着凉风。 她缓缓转身,步入府内,一边走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自语:“执权一职落到落花的身上,还真是难为他了。这份忠心,怎忍心让它们空负。” 然而,她的双眼却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和决心,似乎在这安静的府邸里,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她去思考和决断。 第336章 联系到德萧兮了 在上京城的华灯初上之际,养心殿里灯火辉煌,德熙茗身着龙袍,她的身旁,刘桦强与其他朝臣围坐一圈,共同庆祝这一刻的胜利。 刘桦强激动地站起身,他的手紧紧握着酒杯,然后一仰脖,酒水随之灌入口中,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满脸通红地大声宣布: “还是我们的女皇陛下厉害啊,竟然能够在无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与幕府军达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合议。” 旁边的全斗幻听得直点头,他也随手抓起酒杯,轻灌一小口,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对过去压抑日子的记忆与今日的解脱, “是啊,自幕府建立以来,我们朝廷一直被其压迫,如今总算是翻身出了一口恶气。” 周围的朝臣们听着两人的话语,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此时的德熙茗坐在那宝座上,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既是对今日成就的满意,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她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金色酒杯,光芒在杯身上反射,熠熠生辉,她清澈的声音穿过了殿堂,响亮而自信,“来,将士们,朕敬你们一个!” 她的话音刚落,刘桦强和其他朝臣们纷纷站起身,脸上满是激动和感激的神情。他们双手捧杯,向着女皇回礼,杯中的酒液在微光中泛着波光,映出他们对这位女皇无限的敬意与忠诚。 庞冲把酒杯凌空一举,猛地咽下一口酒,而后,他的手臂突然用力,将酒杯向桌面狠狠地一摔,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酒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引来了在场众人的注视。 “哼,没能和幕府军打一仗,真是可惜了。” 他愤愤地说,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遗憾。随后,他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声音愈发强硬: “若是真的出战,我一定会让幕府军知道什么叫厉害!” 他的话语充满了对未来战场的渴望和自信。 “你懂什么。”刘桦强一边不屑一笑,一边起身,掸了掸衣上的尘土,表情间透着一种从容不迫。他接着说:“陛下既然选择避战,肯定有陛下自己的考量。” 刘桦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意和坚定,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回庞冲身上。 他继续说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推倒幕府,重振朝廷威严,而非和幕府军拼个你死我活。”他的双手摊开,神情认真,试图向庞冲传递一个更深层次的战略理念。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夺下上京城,所谓兵法上策,不过如此啊。”他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而有力,深深地看了庞冲一眼,希望他能够理解这背后的深意。 德熙茗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到了刘桦强的话。 “刘将军说得对。” 德熙茗缓缓站起,她的手轻轻拿起酒杯,举得高高的,目光环视在座的所有人,“朕现在的目的不是摧毁幕府,因为朕很清楚,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和幕府军硬碰硬,怕是有些困难。” “因此,朕发动这场抗|议,主要还是拿下上京城的掌控权。”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每个字都发出了铿锵有力的音节,显示出她的决心和远见。 “如今,朕的目的达到了,上京城已经在我们的手中,朕才可以考虑接下来的部署。”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庞冲身上,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米天华轻轻抚着胡须,沉思的目光在烛光中闪烁,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厅堂的寂静:“不过,臣听闻,最近的幕府,并非太平无忧。” 他犹豫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继续道:“据说执权德凌济引咎辞职,避世隐居了。” 米天华悠悠吐出一口气,皱纹间透露出担忧之色:“新执权的德落花在幕臣间引发诸多纷争,” 他又摇了摇头,与坐在角落的老臣互投哀叹的一瞥:“大概是因为魏云虎一手推举,而那御所德寂然又对这谋士宠信有加。” 米天华稍顿,声音转向忧虑:“恐怕,随着这场权力的更迭,幕府的内部将变得风起云涌。” 德熙茗那边,唇角微掀,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在众臣面前扫过,留下淡淡的冷傲:“这正是朕所期盼的局面。” 帝王的决断在她脸上体现无疑,圆润的酒杯由她的纤指细把握,她挺直了仪态,又继续说道:“在此时此刻,正是我们铸力打基之际。” 德熙茗的目光坚决而明亮,声音中的坚定更是让在座的臣子们安心:“朕心中有数,要想重新掌握实权,与幕府的决战在所难免。” 她手掌轻轻打了个旋,酒液在杯中打圈:“因此,朕从未停止过准备和计划,以待机会之至。” 话落之时,她的眼睛已经转向了沈梓菱的方向,深邃的目光中带着询问:“梓菱,” 德熙茗微微颔首,那气度不减当年:“重好那边有何新的动向?” 沈梓菱轻步走到德熙茗身边,她将手中紧握的信件递出,静声道:“陛下,这是唐公子寄来的信件。” 德熙茗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便伸出纤纤玉手,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信件。 信件在手,她未做停留,迅速拆开封印,目光如炬地扫过信中字句。 仅仅一瞥,她的嘴角便挂起了欣慰的微笑,婉转呢喃:“不愧是重好啊。” 米天华,一直沉默旁观的他,忽然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询问:“陛下,唐公子那边,有什么好消息吗?” 此人,被誉为朝中智谋之士,他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重要。在诸多武将当中,只有米天华是原幕臣,算是他们当中最有智谋的武将了。 德熙茗闻声,她转眸向他看去,笑意更浓,点头回复道:“不错,我们的装备问题找到了解决之道。” 这话刚落,她继续补充:“重好,他不负所望,已经联系到云阳侯德萧兮,而德萧兮也已表示,愿意与我们见面商谈。” 听到这,刘桦强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声音洪亮地赞叹:“太好了!不愧是唐公子,做事总是如此稳妥。” 他起身,环视四周,声音洪亮,“如此一来,我们有了兵力,有了装备,还有什么是幕府能够拦住我们的呢?” 这番话让殿内一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在场的朝臣与武将们无不对唐重好大加称赞。 但在这欢声笑语中,沈梓菱却独自站在角落,无人注意到她眉头的紧锁,以及脸色的阴沉。 她手中的拳头紧握,眼中不难看出复杂的情绪交织。尽管殿内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她却似乎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第337章 沈梓菱的担忧 “梓菱,立刻拿笔墨。”德熙茗的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冷冽,她坐直在龙椅上,目光如冷电穿梭在臣子们身上。 沈梓菱领命,快步走到案几前,迅速展开纸张,浸湿毛笔的笔尖在朱砂砚台上轻轻磨过。 她的动作机敏又娴熟:“您要如何书写,陛下?”沈梓菱的声音低沉而又尊敬。 德熙茗未置言表,但眼神中的急切比言语更为强烈:“告诉重好,朕不希望再有丝毫耽搁。” 沈梓菱的笔尖飞快地舞动,一笔笔刻画出德熙茗沉稳有力的旨意。 信函完成,她仔细将信封封好,贴上德熙茗的印信,然后扶正身姿,恭敬地呈递过去:“陛下,信函已备好。” 德熙茗点了点头,一抬手示意沈梓菱退下:“速去,不得耽误。” 沈梓菱稳重回应,快步离开养心殿,手中信函紧握。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默念信中所写,脑海里思量着最快捷的送信路线。 德熙茗的目光则转向了场中的刘桦强和米天华,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刘将军,上京城的防务,朕交给你。” 刘桦强肃然起身,直腰杆,右拳猛地击于胸前:“臣领命!” 他的眼中燃起斗志的火焰,昭示着他的忠诚与坚定。 德熙茗又顾及米天华,眼神坚毅:“米将军,请您盯紧豫州、直州、豫州、雍州边境的情况,四州一旦有任何动静,都要立刻上报。” 米天华紧随其后,身躯微斜,伸手拍胸,他的声音低沉回荡在殿堂中:“军情如火,臣必时刻留意!” 殿内一时间权威与严肃并立,臣子们齐心协力,凛然接受任务。 德熙茗满意地颔首,目光扫过臣子们每一个坚毅的面庞,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高举已稍微有些发温的金酒杯:“为了大律江山,为了百姓安康,为了朝廷威严,就请大家努力了!” 她的话语像最后的号角,响彻在每个人心中。 众人振奋,情绪被推向了顶点:“臣等必定竭尽全力,维护朝廷!” 响亮的声浪在养心殿内回荡,将沉甸甸的誓言和信念,烙印在每一颗跳动的心上。 沈梓菱忍不住叹息,漫步走出养心殿,丝毫不觉脚步的沉重。 她转过身子,眼神停留在那扇逐渐关闭的门缝上,目光复杂到难以捉摸。心中所想,淡凉如水。 殿外的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股莫名的劲儿让她伸手抚了抚发髻,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 然而,她的手掌依旧颤抖,好似掩不住那股急切与震颤。 她取出信纸,亲笔写下几行字,每一笔都显得异常笃定。 折叠好信件后,她又迟疑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封好。接着,她招来一名身着暗色服饰的使者,低声吩咐几句,言辞间尽是促狭与严肃。 使者领命,转身消失在夜幕中,匆匆而去。沈梓菱松了口气,怔怔地看着使者消失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夜深如墨,庭院中的冷风冽冽,沈钰孤独地站着,望着月色下的青石板,沉默不语。 他的身影仿佛与远处的月光融为一体,显得既遥远又孤寂。 沈梓菱无声地穿过院落,悄无声息地靠近兄长,她的步伐带着犹豫与从容。“兄长,我的心,沉甸甸的。”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似是有千斤重。沈钰若有所思地转过身,看着妹妹,眼神肆意流转,最终落在沈梓菱脸上。 “你怎么不去陪陪陛下呢?”他的声音和煦,试图分散妹妹的忧愁。 “陛下正专心忙于上京的管理与建设,根本无暇休息。”沈梓菱轻嗯了一声,双手自然地笼在袖中,她的身姿顿时变得柔弱而稳重,“所以,我就来中宫看你了。” 沈钰缓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转过身,步伐沉稳地走向窗边,望着外边淡黄的月光,淡淡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脸上那几分由岁月雕琢出的成熟,更加显得他沉稳异常。 “你说,陛下若是真的立唐重好为皇亲王,我们这一族该怎么办呢?”沈梓菱靠在门框上,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目光中藏着浓浓的忧虑,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显得有些无措。 “以前,我总以为,我们可以改变陛下的主意,如今,看起来不容易啊。”她轻轻走到窗边,站在沈钰身后,低声细语,似乎在向他寻求安慰。 “我觉得,陛下想要废掉皇亲王,怕是不容易。”沈钰缓缓转身,面向沈梓菱,他的目光温和,但语气中透着一丝坚定。 “不管怎么说,我和陛下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他抬起手,轻拂过沈梓菱的发顶,如同在安抚她躁动的心。“就算想要废,恐怕幕府也不会同意。” 沈钰的目光慢慢转向月亮,思考着权力和忠诚的复杂纠葛。 “而且。”沈钰再次低头,他的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手上,声音更显低沉。“和陛下相处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其他的女孩了。” 这话透露了一种无法抹去的忠诚与深情,同时也显露出他对未来的迷茫和彷徨。 沈梓菱听着,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她步前一小步,紧紧抱住了沈钰,试图在这个兄长的怀抱中找到一丝安慰。 “兄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被哽咽充满,显得异常脆弱和无助。 沈钰轻轻拍着她的背,沉默不语,他的心中同样是波澜起伏,千头万绪。此刻的兄妹二人,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抉择。 随后,沈钰轻轻地抚摸了沈梓菱的头发,仿佛想要拍散她心中的雾霭,柔声安慰道:“好了,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长发,将一丝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眼神温柔而坚定地说: “我相信,陛下绝不会轻易废掉我的,这十年来,我帮了陛下那么多,共经风雨,陪了陛下那么久,我的忠诚,就算是块石头,都能捂热了。” 沈梓菱抬头看着兄长,眼中依然带着不确定:“可是,兄长,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衣襟。 沈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严肃,却仍然努力保持着平静:“如果陛下真的如此绝情” 他顿了一顿,凝视着夜空,仿佛在汲取着星辰的力量,然后坚定地说,“为了保住定远侯一族,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说完,沈钰转头看向沈梓菱,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我们的命运,绝不能全由他人掌控。” 沈梓菱感受到从兄长手中传来的力量,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抹光亮取代。 她稳稳地点点头,脸上多了几分放松与决心:“兄长这么说,妹妹就安心了。” 她轻轻地抹去了脸颊上未干的泪水,微笑着紧握了回兄长的手。 两人坐在庭院中,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虽然未来充满未知,但在这一刻,他们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宁静。 第338章 朕全都要 很快,大概一个多月后,寒风如刃,在深夜里更显得阵阵寒意。 唐重好暗藏身形,蜿蜒穿行在深巷的阴影中,德萧兮跟随在他后面,两人宛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京城。 月光皎洁,星辰密布,他们避开月光,利用星光点点,径直朝甘露殿而去。 宫墙之上,守夜的士兵没有丝毫察觉,始终盯着前方,而唐重好与德萧兮,就像是墙壁上的影子,悄然过墙而入。 通过秘道的旋转石门,德萧兮的心跳不由加速,这距离皇权的中心只有咫尺之遥。 终于,在一个暗夜轻启的门扉之后,德熙茗站在那里,微微俯身,在蜡烛摇曳的烛光下阅读着密函。衣裙上的金线映着淡淡的光华,冷然的面庞,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仪和疏离。 “陛下,还真是别有一番兴致呢。”德萧兮打量了一圈简朴的甘露殿,金碧辉煌,光线柔和,她忍不住赞叹,同时微微一笑道:“不愧是您啊,夺下了上京城,倒也不奇怪了。” 言辞中带着几分轻佻,也有几分敬畏。她慢慢走下台阶,双手抱胸,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德熙茗仿佛未觉,沉浸在策动江山社稷的沉思中抿了一口香茗,然后目光如炬般扫向她,眼神严肃、端庄:“德萧兮,你少阴阳怪气了。” 德熙茗放下茶杯,盯着她不放,信手拈起一枚菊花,轻轻在鼻端一嗅,“从扬州赶来,不容易。” 德萧兮敛去了笑容,朝德熙茗一礼,随后舒展了下身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靠在壁柱上,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害,没什么。” 她轻弹了指尖上残存的尘埃,没有一丝惊慌:“我这个人,习惯了,混日子的,幕府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我这个虫子。” 手中青丝轻舞,她故作轻松地对德熙茗一笑,眼中却是掠过一丝深不见底的暗流。 “所以说啊。” 德熙茗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金边茶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像云阳女侯你这样的人,身处乱世却能如此从容不迫,显然,你并非泛泛之辈。” 她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 德萧兮闻言,双手微微一摊,露出一副苦笑,“哈哈哈哈,陛下的心思,我怎会不知?” 她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戏谑,“陛下召见我,定然不仅仅是为了重温旧情。”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说说看,您找我德萧兮所为何事?” 窗外的月光洒在德熙茗的脸上,她微微低下头,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茶盏的边缘,“听闻,你掌握着不少军备,是吗?” 她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探寻之意。 这番话让德萧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是一声轻笑,掩饰着内心的警惕,“哦?陛下的耳目倒是挺灵通,这等机密,是何人泄露于你?” 她边说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德熙茗却不为所动,手指轻敲着硕大的红木桌面,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是朕的秘密,无可奉告。” 她仿佛在游戏中找到乐趣,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既然如此,不妨直言相告,你能为朕,贡献多少装备?” 她的声音,似是随意,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 “要看看,陛下是真有胃口,还是只是虚张声势了。”德萧兮伴随着一声轻笑,灵巧地展开双手,随意地坐回了面前的红木椅上,双目直视着对面的女皇德熙茗,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身为商人,我们讲究的无非就是你情我愿的利益而已。” 女皇德熙茗则稳如泰山,她轻轻地倾身前倾,以肘部支撑在琉璃案上,声音更是透露着几分毅然决然, “你能提供多少,朕就乐意收数多少。别忘了,朕手下掌控的,是数以万计的热血将士。” 德萧兮听后,不禁轻轻摇头,语调中充满了玩味,“真是敬佩陛下的野心,但是,可能我要稍稍打击一下您的信心了,我手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兵器供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德萧兮手中的军备数量,顶多只能装备几千人。” 在这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故作神秘地凑近女皇,低声补充,“而且,这价格,绝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承担的。” 这时,德熙茗轻轻挑了挑眉,显然德萧兮的话引起了她的浓厚兴趣,“哦?这么说来,你的武器质量相当不俗?” 她微微前倾,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价格究竟如何?” 德萧兮轻描淡写地提出了她的要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自信与挑衅,“一杆藤枪,五百两白银。” 这句话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使得德熙茗的心湖起了阵阵波澜。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显露出一丝震惊,仿佛难以置信这么高的报价。 “什么?”德熙茗声音中夹杂着不敢相信,随即狐疑地瞪大了眼睛,“德萧兮,你这是在和朕开玩笑么?” 但德萧兮的表情却是异常肃穆,她的眼神坚定地锁定在德熙茗的眼中,仿佛想要通过这股决心传递给对方,“没有。” 德萧兮的答复简单而直接,她的面容上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确实是五百两一杆。” 德熙茗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面上仍努力保持着平静,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呵呵,云阳女侯,你的胃口还真是不小。”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游戏般的好奇,仿佛想要探究背后的秘密,“来,让朕见识一下,这枚价值五百两的藤枪,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这样的挑战,德萧兮的嘴角再次展现出一抹玩味的微笑,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手轻轻地拂过身边的一个藤制盒子。 盒子被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把令人好奇且震惊的火铳。 德萧兮的动作温柔又缓慢,仿佛在处理一件珍贵的宝物,她轻轻抚摸了一下枪身,这才缓缓地将它取出,放到了桌子上。 “陛下,”德萧兮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她没有立即解释枪的独特之处,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德熙茗的反应,“这杆藤枪,如何?” 德熙茗双眼睁大,似乎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手中竟然握着如此珍贵的兵器,她本能地从盛宴重的束缚中挣脱出了自然的惊讶,疑惑和怀疑交织在她的眉宇之间:“德萧兮,你” 她咽下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着,重复问道:“你究竟从何方弄来的火铳?” 德萧兮却将双臂环绕于胸前,斜眼向德熙茗一瞥,嘴角挑起一抹莫测高深的邪魅一笑,仿佛是在向皇后展示她藏匿的无限玄机:“陛下,这也是秘密哦。” 她腰肢轻扭,低低地问道:“陛下,想不想来买上一些试试?” 德熙茗本想一掌击在桌上,但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失态,不符合她女皇的风仪,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倚靠在龙椅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贪婪:“买,朕当然买,朕全都要了!” 她的声音破了平常的沉稳,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急切。 德萧兮却仿佛已料到了德熙茗的反应,她双肩微抖,发出咯咯的笑声,双手展开在空中,仿佛在勾画出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未来:“不愧是陛下,果然看得远且看得开。” 她轻盈起身,转了一个圈,仿佛在赞同德熙茗的决定:“那么,交易达成咯。” 连她说话间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羁的自如,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 第339章 内管领魏云虎 就这样,在紧锁的朝堂之中,德熙茗与德萧兮之间的交易秘密而重大地定下了。 映着烛火的黯淡光影,德萧兮将一份详尽的货单递给德熙茗,她接过来,翻阅着每一项项目,目光如冰刃般锐利。 德萧兮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得逞的满意。 灯影摇曳间,他们之间的诺言,如同这氤氲夜色,盘旋萦绕。 按照之前的约定,德萧兮转身踏上了回扬州侯的长途,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暮色中,而德熙茗则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使者,手持沉重的银票,前往扬州,确保每一笔银两能安全送达德萧兮的手中。 交易的细节,逐一被落实,每一杆火铳,每一笔银两,都象征着他们之间深不可测的信任与合作。 一切安排妥当后,德熙茗站在自己的书房中,手背于窗前,深邃的眸光投向远方的夜空,暗自点了点头,似乎在心中默念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就在这缥缈的夜色之中,她与唐重好在往昔相识之地再次相遇,月光如水,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德熙茗仔细地观察着唐重好的变化,从他的眼神中似乎能读懂岁月的痕迹,她轻声道出心中的感慨,“重好,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变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略显粗糙的脸颊,那增添的胡须,让她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唐重好对德熙茗的目光同样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微微一笑,回应道:“呵呵,陛下也变了。” 他的手轻轻握住德熙茗的手,温柔地说道,“您不再是十年前的小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的女皇了。” 沈钰正步履匆匆,欲快速接近德熙茗,然而在转过玉石铺成的回廊,目睹德熙茗与唐重好二人的私密对话,他不禁放慢脚步,身体微僵。 周身警觉,他偏过头侦察来路,确认无人跟随,这才在那斜倚着树干的巨大银杏树后匿藏身形,悄无声息地隐于黑暗中,耳际紧贴树皮,倾听着隐约透来的对话。 夜空中,风潜移草微响,沈钰闭上眼睛,将心神投入耳中的每一个字句。 “重好,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后悔吗?”德熙茗轻声问道,丝缕的月光透过树叶,映照她的面庞,温柔而疑惑。 “呵呵,陛下说什么呢。”唐重好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复杂,忧郁中带着辛酸的笑容。 在这涤荡星光下,他缓缓抬起手,食指触上颚边新生的茬儿,轻轻摩挲着,“若不是幕府阻拦,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语气渐渐沉重,他的手落回身边,握成拳,指节发白。“是幕府,毁了你我的爱情,毁了临淄侯一族,毁了皇族的一切。” 他的声音中透出刻骨的怨恨,“此等仇恨,我唐重好,若是不能推翻幕府,就不算大仇得报!” 这时,他猛地站起身,两眼炯炯有神,矗立于风中。“亲王殿下、父亲大人,都已经被幕府逼死了!”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青筋凸显,情绪激荡又决绝。 话音未落,他转过身子,眼神遥望天际,似乎在追忆那逝去的亲人和逝去的岁月。 唐宗武流放幽州渤海城之后,由于不堪重负,在一次冬夜孤独死去,此刻唐重好内心的痛苦,化作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仿佛要撕裂这寂静的夜幕。 “说得对。”德熙茗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中的火焰似乎足以燃烧整个夜空,“父皇、兄长,他们也许正从天上注视着我们呢。” 在这份坚定之中,她的拳头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平凭强汇聚到那一处,“只有打倒了幕府,夺回了实权,立你为皇亲王,朕才算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在这股愤怒之气的铺陈下,德熙茗的双臂随着话语的抑扬顿挫而轻轻挥动,仿佛要驱散空气中所有的缭乱。 大树后,沈钰听到这些激昂的话语后,他的双手无意中紧紧抓住了树干,那张本就充满沧桑的脸孔此刻显得更加扭曲。 他的双眸中浮现起了一丝晦涩难懂的光芒,那是愤懑、失落,还夹杂着不甘。 此时的沈钰,双肩微微颤抖着,唇角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沮丧的情绪如暗流般在他体内蔓延。 然而,他最终选择了静默,像一阵无声的风,悄悄地转过身,带着确切的沉重,慢慢地离开了。 至于唐重好,在他的心中,那些权位的争斗已经乏善可陈,他轻柔地摇摇头,表情中透露出一股超然,“其实,皇亲王的位置,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平和的声音似乎是清风中的低语,温柔而坚定。 唐重好的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德熙茗,将心中的真切感情化作诚恳的话语,“能够为父亲报仇,永远的和陛下您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面前这个曾身经百战的男人,此刻卸下所有防备,德熙茗的心室也为之一暖。 德熙茗微微低下头,赋予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更多的情感厚重,“重好,我们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她如夜色中最明亮的星辰,眼神坚定,尽管迎面的是冰冷的月光,她的话语却是那样的热切和不容置疑。“这一天,终会到来。” 她如此郑重其事地预言着,仿佛在她身后的夜空,每一颗星星都是她信念的见证者。 缓缓抬起头,德熙茗在月光下凝视着唐重好,然后,在漫天星辉及淡淡月色的见证下,两人紧紧相拥,合而为一,隔绝了周围的喧嚣与世间的纷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温暖汇聚成无言的誓言。 在玄菟城的心脏地带,德寂然一纸将军令改写了御所内务司的命运,挥笔间,任命了魏云虎为掌控大将军府内务与日常工作的新内管领,成为了内务司的主子,授予他权力与信任。 从那一刻起,魏云虎步入了权势的中心,成了德寂然名副其实的近臣,诸多幕臣想要拜谒御所德寂然,都要通过他才行,就连执权德落花的权势,都不及这个内管领。 在这一天的黄昏时分,魏云虎坐在他富丽堂皇的府邸内,悠闲地靠在精雕细琢的红木椅上,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盛满羊肉与咸菜的铜鼎上。 他伸出手,从铜鼎中夹起一片油亮的羊肉,细细品味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豪地大声赞叹道:“这咸菜滚羊肉的味道,就连女皇大人恐怕也难以企及!吃了咸菜滚羊肉,女皇老娘,不及吾~” 当了幕府的内管领后,魏云虎愈发骄纵,不仅生活优越,对于一众幕臣更是充满了不屑与轻蔑,就算是见到前执权德凌济,都视若无睹。 正当他沉浸在美食与权力带来的双重满足中时,府内一名穿戴整洁的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恭敬地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份急切:“老爷,外头有位不速之客,请求晋见。” 第340章 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妈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魏云虎放下筷子,粗声粗气地吼道,眉头紧蹙,一脸的不悦。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佳肴,身体略显笨拙地转过身去,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没看老子我正在吃饭么?”他再次大声质问,声音里满是不耐。 管家脸色苍白,步伐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捏在一起,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慌。“老爷,您,您说的极是。” 他的声音细如蚊呤,却也尽力地响应着,“但,此人,他的地位非同小可。” 魏云虎挑了挑眉,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哦?除了那位御所大人,我还真想不出,谁有资格让我这内管领在吃饭时停下。” 他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随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在这片天下,除了御所,还没人能让我魏云虎低头呢。” 魏云虎的声音越发显得自大和傲慢。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挺的青少年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坚定,眼神锐利。金边的鞋尖踏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魏云虎的表情由傲慢转为惊讶,随即急忙站起身来,两手慌乱地摆弄着服装,试图恢复一丝他认为的威严。 可他的动作显得十分滑稽。 “哈哈哈,怎么,魏云虎,就连本侯也没法儿压住你那股傲气了么?”青少年微不可察地扬起了嘴角,声音清朗而有力。 魏云虎一瞬间愣在原地,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青少年步入屋内,脚步从容,每一步似乎都在衡量着屋内每一寸土地。终于,当他走得更近时,魏云虎终于认出了来人,是那位声名显赫的邯郸侯——德洛梦。 “哎呀呀,是邯郸侯爷啊。”魏云虎一边说着,一边急忙从椅子上拔地而起,仿佛如同触电般迅速,几乎让椅子跌落在地。 他原本满是油腻的手不由自主地擦拭在身上壮观的锦袍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些。 尽管他位高权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不是他能随意待之以普通态度的人物,毕竟对方的生母是竹取夫人。 竹取夫人乃等同御后之人,其地位举足轻重,她更是深得御所德寂然的宠爱,有如天上明月,万人瞩目,无人不晓。 敢得罪竹取,便是冒犯了五代将军德寂然的尊严,等同于自掘坟墓。 一念及此,魏云虎细汗无声滴落,他尽力地维持着自己的礼貌与尊严,而心中的忐忑刹那间化作滔滔江水,止不住其流。 他急步跨前,带着一份敬畏与虔诚,单膝跪在冰冷的石地上,“下官给邯郸侯爷请安。” 他的语气不再是方才自在府内时的不在意,而是充满了尊崇与谨慎。 德洛梦则注视着魏云虎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笑意,似乎对魏云虎的反应颇为有趣。 他摇摇头,连连摆手,“在本侯的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语声虽平和,但却隐含着不容违逆的威仪。魏云虎听出了其中的语气,急忙抬起头,一脸恭敬地回应,“是,多谢侯爷。”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内心或许更多是一种如释重负之感,然后他蓦地弹身而起,如同弓箭一般,迅疾而有力地站了起来。 站定之后,魏云虎擦去额头冷汗,上前一步,试图将距离缩短,满脸的热情与尊敬,“敢问侯爷,您来我这寒舍,有什么事情吗?” 他彬彬有礼地询问,声音虽轻,却丝毫不失一个高官的威仪。 德洛梦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折扇,眼神透露出一丝迟疑后才缓缓开口,“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的声音略显无力,似乎在表达对当前局势的无奈。德洛梦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父亲大人这几天,总是窝在大将军府的深处,就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得相见。” 说着,他步伐慢慢靠近魏云虎,眼神中充满了探求。他又补充道,“你是父亲大人的近臣,是唯一一个能够每天都能见到父亲大人的近臣。” 德洛梦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他,眼中明显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期待,“本侯问你,父亲大人自从任命新执权后,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吗?” 魏云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扭动着衣摆,不太敢直视德洛梦的眼睛,“这个嘛”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德洛梦的查询感到有些压力,“我一个内管领,岂敢窥探御所私事,侯爷,您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他的话语虽是婉转,但语气中已流露出无奈,并轻轻叹了口气。 德洛梦微微一笑,似乎对魏云虎的反应已有预料。他伸出手来,拿起桌上的一张厚重的银票,“这样啊。” 言罢,他走上前一步,将银票递到魏云虎手中,动作之中透出一丝玩味,“我这个当儿子的,总得了解了解嘛,内管领大人,说说嘛。” 他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几乎带着挑战的笑容。 “侯爷的孝心,真是令人赞叹啊。”魏云虎捧着那张闪着银光的银票,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经意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票的边缘,细细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其实啊,”他有些迟疑的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自御所大人任命了新的执权以来,他似乎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和竹取夫人的相伴中,政事上的事宜,便鲜少过问了。” 他顿了顿,似是在思索接下来的话语,“不过么” 德洛梦眉头微挑,不耐烦的追问:“不过什么?” “哦,这个嘛,”魏云虎故作神秘地一笑,好像突然间变得心思深沉,“御所大人还记挂着家国,曾私下里说过,想要将赵亲王的爵位、官位和封地,传给您。” “侯爷,不是所有的幕府宗室,都能封亲王啊,除了御三藩辅政王,您可是独一例啊。御所大人,还是很在意你啊。” 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意味。 德洛梦听到这里,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却不知是喜是忧:“这样啊那德洛夏那边,他情况如何?” “嗯”魏云虎突然看似有些难为情,双手轻轻地摩擦着衣襟,“世子大人,您的弟弟,他和前执权的关系极为亲密,在幕臣中也颇有威望,几乎每日都能拜谒御所。”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忧虑,似乎在担忧德洛梦听后的反应。 “二弟,真是得天独厚啊。”德洛梦的声音轻柔,声音中却难掩一丝苦涩,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缓解心中的不快。 “实不相瞒,侯爷,您还是别再惦记着世子的位置了。”魏云虎语重心长,双手抱拳,一脸诚恳的劝道,“御所大人,并没有废世子的打算。” “我清楚,那位置对我而言,并无太多吸引力。”德洛梦淡然一笑,转身望向窗外,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淡,“只要知道父亲大人平安,便足够了。本侯今年十六岁了,该为幕府效力了啊。” 言毕,他向魏云虎,使了个眼色。 虽然魏云虎对竹取和德洛梦敬畏,但德洛夏在幕府威望极高,又是德白洺生前指定的继承人,胆敢提出废掉世子,幕臣们定会群起而攻之,一旦德寂然暴毙,魏云虎便再无容身之处。 因此,魏云虎再怎么独断专权,也不敢唆使德寂然废掉世子。 第341章 袭封赵亲王 听到德洛梦的话,魏云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像是找到了一种猎物的豹子一般:“原来侯爷想要为幕府效力啊,这好办,这好办。”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油滑,像是一个老练的市井中人,双手搓了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随即迈着步子轻轻向德洛梦靠近几分,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侯爷,您就瞧好。” 德洛梦点点头,神色稍显不耐,不过仍维持着外表的淡定,与魏云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铜鼎上,只见内里的咸菜和羊肉在滚烫的汤水中翻滚,不断冒着热气,泛起诱人的香味。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显然并不想在这浓烈的肉香中久留:“既然内管领大人忙的话,本侯就先告辞了。”他的手轻轻挥了挥,仿佛要把这层油腻的空气甩开一般。 魏云虎立即做出了一副极其热情的样子,摊开双手,好像是要挽留宾客般:“侯爷,让下官送送您。” 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的银票上,双眼在看到数目后微微一亮,不经意间露出了饿狼见到猎物的贪婪。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下巴微抬,似乎期待着什么更大的赏赐。 然后,他伴随着德洛梦走到门外,虚伪地微笑,一边行着官式的礼貌,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象着那银票能带来的种种享乐。 将德洛梦送出了门,魏云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体态松弛,方显出他真正懒散的一面:“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想要个官职啊。”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沉重的屁|股猛地一坐,以至于椅子都隐隐作响。 他托着下巴,又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粗糙的手指在光滑的票面上摩挲,心中的满足感像是满盘的羊肉一样,油腻而香滑。 嘴角的笑容此时更为放肆,眼里的贪婪如同暴露在月光下的银票一样,清晰可见。 然后,他伸手招呼过一名身穿朴素的小厮,对他挥挥手,指了指面前的热气腾腾的食物。 小厮会意,迅速上前,为他添上新的羊肉和炒菜,食物的滚烫和香气又一次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动。魏云虎挑了挑最肥美的一块,放进嘴里,继续他的饕餮之宴。 府邸外,德洛梦脚步迟疑地停下,深深吸了一口凉风,感受着秋意渐浓的寂静。 他连连摇头,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唉,就连我这个将军之子,想要做官,都要向魏云虎这种人献礼,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失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证明他的话语。如此看来,魏云虎的权势可见一斑,不由得让德洛梦感到一丝寒意。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念头中,忽然一辆马车轻快地从街道上驶过,在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马车的窗帘微微掀起,透露出车内一抹绯红的衣裳。 德洛梦的心情稍微为之一振,正想继续前行,却在这时,抬头望向前方,只见执权德落花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 德落花身体微微摇晃,脚步似乎略显踉跄,一看便知其心情颇为不定。面对这位憔悴不堪的执权大人,德洛梦赶紧拱手作揖,行了个礼。 “执权大人。”德洛梦声音温和,尽力表现出尊敬,“你怎么来这边了,莫非您也是来找内管领大人的?” 德落花停下脚步,摇了摇头,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让他的容貌显得更加疲惫。“哦,原来是邯郸侯爷啊。”他微微回礼,嗓音沙哑,“不,我打算去拜谒养父大人。” 听到这话,德洛梦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原来这样啊。”他微微点头,心中对这位曾经锐利如刀的天领奉行感到几分同情。 在枯黄的落叶间,德洛梦步步紧逼,眼神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焦急,“执权大人,幕政什么的,还顺利吗?”他轻声问了一句,如同怕惊扰了这漫天的黄叶。 德落花停下脚步,苦涩地摇摇头,双手无力地抚过自己的长袍,“别提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凉风中的气,喉咙里溢出一声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长叹,“自从内管领大人将我扶上这个位置,我加倍努力,却始终赢不得人心。” 话语间,他的双眼不经意地望向堂前泥地上的那只落单的小鸟,“一直以来,都受到连署和幕臣们的轻视啊。”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丝丝缕缕的哀愁像无形的网,把他自己也困在其中,“依我看…”他拉起身边的一枚落叶,轻轻地捏着它的边缘,仿佛是在审视自己心里的疑惑, “不如就此告辞,复任天领奉行。”他的目光中透出疲惫与说不清的沮丧。 德洛梦忙上前一步,拍拍德落花的肩膀,试图给予力量和安慰,“要坚持住啊,执权大人。” 他的手中力道坚定,神色中满是坚决和倔强,“前执权德凌济大人既然已经隐退,您应该不,您必须好好地接任啊。” 他的额头微微皱起,鼓励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冷风的侵袭而减弱半分,“千万不要气馁。”他的眼神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北斗,试图指引着德落花走出泥沼。 然而,德落花的双眼中依旧没有燃起斗志的火花,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苦笑,“罢了罢了,侯爷。” “比起三代执权这个名号,我还是更喜欢自由轻松一些呢。” 他微微一拜,仿佛五山轻重在此一卸,“养父还等着我呢,先告辞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逃离的决心,即便身姿仍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却掩盖不了那份落寞与彷徨。 德落花的身影匆匆融入了迷蒙的黄昏中,留下了德洛梦站在那里,他无声地抬手,看着德落花的背影,彼此之间的礼节变得苍白无力,他轻声道了声“告辞”。 直到德落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那句话还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德洛梦的眼神变得复杂和沉重,负责的看了德落花远去的落寞背影。 次日清晨,德洛梦在亲兵的陪同下前往将军府,他的心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军令如山,侍从手中递上沉甸甸的将军令卷轴,正是命他就任御舍人一职的金印。 他细读卷轴上的每一行字,封印真实无误,就此一纸文书,确定了他的命运和责任。 德洛梦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内心的澎湃,他知道这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沉重的担当。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的深处,德寂然那身为御所的英姿不复存在,而是有些憔悴地面见了这位庶长子。 他的声音平和而低沉,宛若冬日里的暖阳:“洛梦,让你久等了。” 他坐在权力的象征——将军宝座上,一位侍女正为他捏着肩,他的神色复杂,似有无限的话语凝聚在心头。 “御舍人可是幕府要职,你要好好干,日后能够为幕府效力啊。” 他目光如炬,透过窗棂间透进来的阳光,落在德洛梦的身上。 “儿臣遵命。”德洛梦表情肃然,他拱手一拜,那一幕肃静而庄严,将军府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凝固。 随后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的目光直视着德寂然,在这无声的交流中,隐藏着睿智和坚定。 “啊是时候,让你袭封赵亲王一爵了。” 德寂然忽然柔和了声音,言语间掺杂着几分怀旧,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隐隐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心悸。 “如此一来,你的生母,一定会很开心。” 说罢,他闭上了双眼,仿佛在追忆些什么,那双已经微微苍老的手,此刻抚摸着宝座的扶手,泄露了岁月与权谋的沧桑。 “多谢父亲大人。” 德洛梦深深叩头,额头几乎触及地板,他的语声洪亮,每个字都显得分外沉重。 德寂然听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似是在为儿子的未来感到欣慰,同时也有着对过往选择的无奈。然而,他反应有些迟钝,那往日里驰骋疆场的神采不再,仅留下岁月痕迹的疲惫。 第342章 德落花辞职 执权门下,德落花身着红色蟒袍,踏进了大厅,缓缓走向自己的位子。他的步伐沉稳,却带着几分疲惫。 坐下后,他抬头环视四周,连署、幕臣们像往常一样,忙着各自的事,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蟒袍的衣襟,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各位。”德落花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听到他的声音,众人只是稍微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继续忙碌。 德落花紧紧握了握拳头,手心微微出汗,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考虑,我决定,辞去执权一职。” 大厅内一片寂静,众人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讶地看向他。 左连署德千禧微微打开折扇,轻轻摇动,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德落花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的目光坚定,充满决心。 这时,内管领魏云虎冷冷地笑了笑,轻蔑地说道:“执权大人,您说什么呢?” 德落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挺直了背脊,直视魏云虎的眼睛,毫不退缩地回答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一步一步走向大厅中央,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执权一职,确实不适合我,请诸位大人,推举新执权。” “这是我提前写好的辞呈。”德落花缓缓地从袖口内拿出一封奏折,双手捧着递向魏云虎,“烦请内管领大人,将其递交到御所大人的面前。” 魏云虎先是愣住了,接着急忙伸出手接过那封辞呈,目光闪烁不定地观察着德落花。 魏云虎看着眼前的辞呈,眉头紧锁,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执权大人,您难道是认真的?” 德落花坚定地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一下,“没错。” 他略微抬起头,声音沉稳地说道:“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说罢,他环视在座的诸位幕臣,眼神中透出一丝解脱,“感谢大家,与我共事这么久,这四个月以来,辛苦大家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接着说道:“那么,我德落花,就此告辞!” 言毕,他毫不犹豫地一拂袖,动作果断而又优雅,快步朝着执权门下的大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魏云虎愣愣地看着德落花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杂乱无章。 一时间,执权门下炸开了锅,幕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执权大人,这么快就辞任了么?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名幕臣满脸惊愕地低声说道。 “是啊,他也太不堪重负了。”另一位幕臣皱着眉嘟囔道。 “唉,这执权门下,算是一盘散沙咯。”更多的幕臣们摇头叹息,神情复杂。 德千禧缓缓环顾了一周围的幕臣,眉头微皱,在心中叹了口气,却在表面上保持了一贯的风度,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但他选择了沉默,没有再多说什么。 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魏云虎则不同,他以一种几乎是漫不经心的态度,缓步走向执权大人的座位,手轻轻搭在椅背上,略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扫视了一圈稍显混乱的场面,抬起声音,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说道:“执权虽然走了,我这个内管领还在,慌什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冷静和自信,接着加重语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慌。” 说完,他微微仰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漠,仿佛一切波澜都无法撼动他的心,“新执权的事情,我稍后再去请示御所大人就好了。” 与此同时,端亲王府内的气氛则显得更为沉重。德白荒一脸严肃地将刚接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德凌济。 德凌济听后,脸色微变,缓缓站起身来,拄着龙头杖,慢慢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致沉思了片刻,随后轻叹一声,“落花,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了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忧虑。德白荒见状,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德凌济身旁,低声询问道:“母亲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安与期待,随即他退了一步,以示恭敬,继续说道,“儿臣,需要参与举荐新执权吗?” “不,”德凌济平静地摆出手势,示意停止任何后续动作,声音沉着而清晰,“荒儿,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她轻轻拍了拍扶手,神情不动如山。 德白荒聚精会神地望着母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他的眉宇间满是信任与敬畏。 紧接着,管家赵元吉一改往日的沉稳,快步穿过屋内的重重帘幕,紧张地抵达门口,匆匆躬身行了一礼,神色间难掩紧迫感,“老夫人,御世子求见。” 御世子这一特殊的尊称,是为了将未来可能继承家族大业的将军世子德洛夏与其他王府世子们区别开来,从而诞生的。 因此,御世子指的就是将军世子德洛夏。 “什么?他来干什么?”德白荒袖口微震,显露出心中的震惊与不解,双眼不自觉地向门外探望。 然而,德白荒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德凌济打断了。德凌济向他微微点头,以表示不要惊慌。 “好,老身知道了,”德凌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有着不为人知的几分期待与几许担忧交织,然后用力支撑身体。 缓缓地,毅然决然地从宽大的椅背上站起身,她的手稍作停留,拄着尊贵的龙头杖,稳健地迈向大门的方向,“老身,这就去见他。” 在王府的宽敞前堂内,德洛夏坐落在一把雕刻精细的硬木椅上,他的双手平放在膝上,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地静静等待。 门扉缓缓开启,德凌济拄着头部镶嵌着珍贵宝石的龙头杖,穿过门槛,一步步稳重地走进堂内。 德白荒紧随其后,脚步轻盈,眼神中满是敬畏。德凌济走近,略微低着头,用其沧桑而温柔的声音说道:“世子大人,别来无恙啊。” 这话中既有问候也包含着些许的担忧和慈爱。德洛夏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他身形挺拔,面容之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从那平静的眼神中隐约可以看出对德凌济的尊敬和爱戴。 他微微弯腰,双手合十,向德凌济还以礼节性的拱手:“太师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德凌济向前走了几步,稳稳地坐下在专为她这个老妇人预备的椅子上,这把椅子比寻常要宽大,雕刻着各种象征智慧和权威的图案。 坐定后,德凌济环顾四周,将右手轻轻摆了摆,吩咐道:“来人啊,给御世子大人上茶。”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立刻,一名低头垂手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精美的茶盘,上面摆放着一杯袅袅升起蒸气的清茶,慢慢地走到德洛夏左手边的小桌子旁,轻声地放下茶杯。 尽管气温宜人,但德洛夏对眼前这杯清茶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礼貌地向那侍女点了点头,随后转向德凌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太师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您商讨。” 德凌济轻轻扬起眉梢,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德洛夏此行的原因,她微微颔首,示意德洛夏继续说下去。 第343章 太师大人,请您出山 德洛夏的眉宇间蕴藏着深沉的忧虑,他颤颤地放下手中的折扇,双目直视着对面的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道:“太师大人,想必您已经知道,执权大人辞职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折扇边缘,似乎在寻求某种心理慰藉。“不知道太师大人,您怎么看呢?” 他微微俯身,表面上尽展恭敬之意,实则试图从老太师的言行中寻找些许线索。 对面的德凌济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截了个正着,她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明显。手中的龙头杖轻轻敲打着地砖,发出空洞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呵呵,御世子大人,老身已是隐退之人。”嗓音中透着一丝苍老与无力,但那不退的气势,却依旧如同往昔一般,盖压全场。 德凌济缓缓地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清茶,细细品味着苦中带甘的滋味。“隐退之人,不应该再讨论幕政,御世子大人,请您理解啊。” 这话说得既是坦白,也是无奈。其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再与世纷争的决心,让人不容置疑。 然而,面对着如此果决的太师,德洛夏却不愿就此放弃,那强烈的求知欲使他再次张嘴,话语中充满了恳求的力度:“那么,您可以听一听,我的想法吗?” 他慢慢蹙紧了眉头,嘴角牵引出一丝期待,眼中闪耀的光芒有着不愿屈服的坚持。 德凌济按捺住心中的波动,面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后她微微颔首,手持龙头杖的右手轻轻放在颤巍巍的膝盖上,示意德洛夏开口:“御世子大人,请讲。” 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流露出了一种尊重与慈悲。 “如今。”德洛夏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玉杖,声音略带沉重,“执权辞任,连署无为,整个执权门下,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他长叹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听闻,魏云虎这个奸臣,竟然打算推举他的父亲魏法为四代执权。” 在这消息的重压下,他感到一种逼迫的狂飙怒涌。德凌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被决断所取代,她微微点头,全然没有开口说话。 德洛夏紧握拳头,继续说道,“如此一来,这个幕府,简直就是他们魏家人的天下了!” 他垂下手来,无力地让手臂悬垂在体侧。深吸一口气,表情充满愤怒,“父亲大人不辨是非,一切都听从魏云虎的,我德洛夏,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啊。”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意,“他魏云虎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幕臣们早就对他不满了!” 突然,他上前一步,眼神坚定不移,几乎能点燃周遭的空气,“太师大人,恳请您出山,重振一下执权门下,如此下去,幕府衰败,只怕是时间问题啊!” “御世子大人,请不要乱言。”德凌济枯瘦的面颊未见波澜,淡淡地出声,一双眼眸中的锐利却似能洞察人心,“老身既然已经卸下执权重担,又岂能轻易复出?岂不成了打御所面子的人?” 说罢,她眼神微微一转,望向室外繁花似锦的庭院。 德洛夏急切中露出不解,眉宇间满是坚持之色,他连连摇头,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强调自己的请求, “太师大人,我无意让您再承担那份重责。我只是渴望您能以您的智慧,重新整顿执权门下的失序之局,哪怕,哪怕您只是出谋划策,给予新执权以点滴指引,也是功德无量啊。” 他双手紧握,肩膀微微颤抖,表现出内心的焦急。 德凌济收回视线,深邃的目光在杯中茶水上轻轻一荡,微微抬起她那颤抖着的手掌,将清茶轻嗅一番后,慎重地放回桌面。“噢?” 她的声调带着一丝探问,似乎有些了然,“御世子大人的意旨,难道是想让老身与您肩并肩,共寻一位适合的执权继任者?” “正是如此。”德洛夏连连点头,据理力争,他的声音里溢满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坚定, “在魏云虎阴谋之下,连我,这位名义上的御世子,对于他也只能言听计从,根本无法插手。若得您这位世人尊敬的太师大人相助,新执权大人或许能够真正赢得民心,符合众望。” 他挺直腰杆,以绝对认真的姿态迈出坚定的步子,眼神如朗日般明亮,向前跨步一步,垂手紧握,身躯微微前倾,向德凌济深深地鞠了一躬, “太师大人,我知道,您拥有那份慧眼和胆识,您是我们这乱世中的强大支柱,请您助我一臂之力,救幕府于水火!” 这一刻,德洛夏已经明白:比起德凌济,魏云虎的威胁似乎更大。要想扶幕府于正规,只能寻求这位前执权的帮助。 德洛夏脸上的决绝之色愈发浓厚,双膝微弯,就要跪下向德凌济行大礼,那是最为沉痛的恳求。 德凌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急忙向德白荒使了个眼色,意味着要他立刻采取行动。 德白荒身影一闪,如同一道风,瞬间站到了德洛夏的面前。他急促的声音里带着严厉,“快,快!” 德凌济慌忙站起,一手紧紧抓住德洛夏的臂膀,另一只手轻轻托起他渐要俯身的背,力道坚定而温暖。“御世子大人,不可,不可啊!” 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坚定,透着不容反驳的严肃。 德白荒的大手紧紧搭在德洛夏的肩膀上,轻轻但坚定地将其拉扶直站好,“您是世子,是储君,岂有君给臣行礼的说法。”他的语调虽平和,但却明显带着敬重与责任之重。 德洛夏脸上的坚决仍未散去,深深地看向德凌济,眼眸中满是恳求之意,“太师大人,拜托了!” 他的眼神焦灼,泛着不愿放弃的光。 对于这一切,德凌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深知德洛夏所肩负的责任和重担,面对如此挚诚的请求,她怎能不动心? 德凌济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御世子大人,您这是何必呢?”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宣王打下的江山,沦落到家仆的手中啊!”德洛夏声音中透露出沉重的担忧和悲悯。 “太师大人,您也是宣王的子孙,外有朝廷为患,内有奸臣作乱,我真是万不得已,才来见您啊!求您,出山。” 一旁的德凌济听到这些话,终于长叹一口气,言语间透露出被深情所动,“好,老身答应你,帮你举荐新执权。”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沉甸甸,承载着她重新投身江湖的决定。 德洛夏闻言,如释重负,面露欣慰之色,他忙不迭地连连谢道,“那就多谢太师大人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但德凌济却摆了摆手,平静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无奈与坚定,“不过,您要明白,老身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律江山和宣王建立的幕府,不是为了你自己。” 她的眼神正直地注视着德洛夏,让他明白她的立场。 德洛夏的目光又坚定了几分,深知德凌济之言的重量,他缓缓点头,表情肃然,“我明白,我明白。”声音中充满了对德凌济的尊敬和一个执政者的担当。 第344章 孤不能让你受苦 在大将军府内,德寂然漫无目的地于养元宫内徘徊,终于在窗前的紫檀木椅上落座,目光迷离地望向窗外的繁星。 竹取在侍女的陪同下,轻步走来,俯首站到他的脚边,温柔地、有节奏地在他宽阔的双肩上捏按。 “竹取,如果有一天,孤薨逝了,你该怎么办呢?”德寂然的声音低沉而缱绻,似是自言自语,但又明显透着一股探寻。 竹取抬起头,那一瞬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目光如同雾里看花,深邃而遥远。“能和您在一起,竹取已经很幸福,至于以后的事情,听天由命。” 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如烟在夜风中飘散。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见孤死后,洛夏继任六代将军,将你赶出大将军府了。” 德寂然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表情中开始浮现出焦虑的神色。 竹取淡然一笑,手心的力道陡然加重,带着温热的安慰:“御所大人,您太过担忧了。” 德寂然停顿了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目光落在竹取端净的额头上,仿佛有话要说。 “孤想了很久,就算孤死了,也不能让你受苦。”他蹙着眉,内心的疼惜和忧虑如泉水般涌出。 竹取将左手搭在大将军的手背上,右手轻拂他的发梢,细语相劝:“御所大人,纠结于未来的事,不如珍惜当下。” “所以,孤才一心想要让洛梦袭封赵亲王。”德寂然摊开双手,似是在把心中的思绪展现给竹取看。 竹取体贴地轻握着他的手,目光中充满了认同和鼓励。 “如此一来,就算孤死了,洛梦是你的亲生儿子,凭这个,你至少还是个赵国太妃,能够安享晚年啊。” 在说出这番话时,德寂然的眼中滑过一丝安详,似是为未来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御所大人,请您停止这些悲观的话语。” 竹取边说边轻轻地将那双看不见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眼泪顺着双颊流淌下来, “您乃一国之主,必定会福寿绵长的。该抛弃那些无谓的妄想,毕竟,站在顶峰的,是您啊,大将军,是举世皆臣服的御所大人。” 德寂然却显示出了一丝愁苦的微笑,苦涩地摇了摇头,“人啊,终究是要面对死亡的。” 他声音中夹杂着一份无奈,“如果每一位统治者都能永生的话,那么,又怎会轮到我担此重任呢?” 竹取无力地垂下手,应声之间泪如泉涌,她的嘤咽此起彼伏,哽咽声遮蔽了周遭的寂静。 正如此凄切,房门突然轻轻掩开,侍卫的身影如同幽魂一般掠过走廊,将觐见者的消息传递给了室内。 魏云虎的脚步声与铁戒的清脆声一同响起,他的身影迅速地在阴影间躲闪,像是在寻找那盏能让他得到青睐的亮光。 他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德寂然和竹取下拜,就如同树叶在风中颤抖一般,他的臂弯深深地曲着,“臣拜见御所大人,竹取夫人。” 德寂然望着竹取那双因泪水而更显无光的眼睛,温柔地伸出手,想要抹去她面颊上的凛冽。 “免礼,魏大人。” 德寂然轻轻抬起手,透过手指的缝隙望向魏云虎,仿佛他的动作比心灵的思考还要快。他的神色拧成一抹询问,“你今日是何故前来呢?” “御所大人,执权德落花已经辞职了。”魏云虎眼眸低垂,肩膀微颤地缓慢说道,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帽檐,似乎在寻求着自己的勇气。“因此,臣想向您举荐新的人选。” 他又抬起头来,视线尚未与德寂然相遇,却满是紧张的期待。 “哦,说说看。”德寂然声音平静,面无表情,但手中的茶杯轻轻在桌面上旋转,仿佛映射出心中的不以为然。 “御所大人,臣的父亲当了数十年的都督,最擅长处理幕政了。”魏云虎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分得意,他的胸膛微微鼓起,肩膀也不再那么紧绷了。 “因此,臣举荐家父,为新执权。”话音未落,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不太好。”德寂然的眼神忽然间锋利起来,望向魏云虎的目光如刀锋般逼人,他的右手轻轻一挥,像是在驱散面前的愚蠢建议。“你真的以为,孤任命执权,是很随意的事情么。”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在宽大的厅堂中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冲击着魏云虎不安的心神。“孤任命德落花为三代执权,那是因为他是御三藩的藩王之一啊。” 德寂然言辞间透露出对历史和传统的尊重,他的头微微昂起,像是在诉说一段辉煌的过去。“你父亲,已经年逾花甲,担任执权,他做得了么。” 此言一出,魏云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颤抖着抵在自己的膝侧,显露出他心中的挣扎与感伤。 他曾多少次梦想着能在这琼楼金殿之上有所作为,没想到却在这一刻尝到了苦涩的失败。 他的肩膀微微垂下,如一棵被狂风袭击后风姿大减的芭蕉树,沉重而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罢了罢了。”德寂然看出了魏云虎的尴尬与失落,微微摇了摇头,极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叹气道。 魏云虎闻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望着德寂然那张温和却不可违背的脸庞。 “还是听一听,幕臣的意见。”德寂然轻声继续说。 魏云虎唇间挤出两个字:“臣领命。”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每个字都透露出他心中难以抑制的懊悔。 他缓缓转过身,手轻轻搭在桌边,似乎是寻找一点支撑,以稳定那快要崩溃的尊严。 然后,像是不忍再被德寂然那深邃的目光所逼视,魏云虎快步走向门口,步子显得有些木讷而迅猛。 这是他第一次,在德寂然的眼前碰壁,尝试着维持自身颜面不坠,却不得不承认内心的不甘与羞耻。 他的手在门上按了一下,轻轻地推开了金碧辉煌的殿门。 他的背影在离开之际透出一丝孤独与落寞,而紧闭的门后仿佛吞噬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志向。 德寂然望着他匆忙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思索着未来江山的命运:“不知道洛夏,学习处理幕政,学得怎么样了呢。” 他的话语中隐含了对未来的一丝期待和忧虑,外表虽然从容,但内心却像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霜。 第345章 推举新执权 几天后,执权门下,幕臣们都聚集在了这里,这一天,是幕臣们推举新执权的日子。 内管领魏云虎坐在主位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目光不悦地从一位位幕臣身上扫过,仿佛在心中已将这些人区分为顺从者与可能的反对者。 他漫不经心地伸手,敲击着硕大的檀木桌面,发出沉闷又权威的声响。 群臣们或低头谦卑,或窃窃私语,气氛显得略微紧张又激动。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大门被迅猛地推开,一位少年的身影如光风霁月般闯了进来,他身穿金边的黑色龙纹长袍,步履坚定,眼中闪烁着不能掩饰的锋芒。 他便是御世子德洛夏。他身后跟随的随从们连忙整理着衣衫,紧紧跟上他的步伐。 “臣等拜见御世子。”幕臣们一看到德洛夏,顿时纷纷以最麻利的动作站起身,鞠躬行礼,尽显恭敬之态。 “无需拘礼。”德洛夏摆了摆手,声音中不带一丝波澜,却带着难以辩驳的威严。 他边说边向前走去,步伐沉稳,直至走到议事桌前方,停下脚步,然后轻轻推开面前的椅子,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本世子今天,正是为新执权一事赶来。” 他扭过头,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接投向了坐在上首的魏云虎,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讽刺:“内管领大人,您还真是为幕政操劳啊,居然擅自当起代执权,坐到主位上了。” “御世子大人,此事实乃误会也。”魏云虎脸上带着点尴尬的微笑,似是在为自己辩解般轻声开言,他微微倾身,表现出一副谦卑的姿态。 “今日之议程,是由下官担任东道,引领众人推选新的执权。”微风吹过,从他的袖间不经意间飘出一张细密的名单,显露出一丝他未曾公布的准备。 他缓缓起身,如履平地般步向主位,每一步都显得磊落得体,仿佛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因此,下官不得不稍作越礼,献上几许莽撞以坐于此位,还望御世子海涵啊。” 他温和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俯视着面前的德洛夏,宛如高山仰止。 魏云虎心中自知,尽管他的父亲无缘执权之位,但只要自己能维持在德寂然心中的宠臣地位,便不怕权势的落寞。 手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曲意承担的声响,他看着德洛夏的表情,碧眼深藏谋略,沉稳与锋芒交替。 从口袋中拈出一个小巧的铜片,凝视片刻后又悄然收回,仿佛计划已定,只待时机。 甚至在某个未来的日子里,当德洛夏接下六代将军的重任,他,魏云虎,也有望成为守护幼君的托孤大臣,将手中权力继续握紧。 如今看来,德洛夏对他而言,并非什么真正的威胁。反而是御所与现执权的微妙局势,正是他这位内管领振翅高飞的大好时机。 左连署德千禧挑眉,微不可闻的叹息中,手中的折扇轻轻扇动,仿佛在无声地评价着眼前每一个人和每一桩事,绝不露声色。 德洛夏则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款款而立,他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不容置疑的威严。 “哼,内管领大人,您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德洛夏的声音冰冷,却不失礼节,“现在,便请您明言,您心中有何人选,能担此重任?” “臣遵大多数官员的共识。”魏云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慢慢摊开手中密封的奏折,“御所长子,赵亲王德洛梦,正是我们心目中的四代执权。” “哦?原来是兄长啊。”德洛夏微微低头,目光沉凝如水,仿佛在心中衡量着这一消息的轻重。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却掩盖不住心中的异动。 “但是,假如本世子表示反对呢?”他的声音悠扬起伏,如同一把利剑在空气中轻轻擦过,锋利而充满警告。 随着话音落下,德洛夏缓缓站起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扩张都体现着他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他的眼神坚决,迎向魏云虎,让整个场面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般。 “什么?”魏云虎的声音因震惊而飘忽不定,他的瞳孔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猛地收紧,眼中的敬畏之色瞬间转化为警惕。 他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似乎在重新评估面前这位年轻但气度非凡的御世子。 “御世子大人,您觉得,谁更合适呢?” 魏云虎压抑着音量,脸上的肌肉紧绷,显露出他内心的不满和焦虑。 德洛夏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一丝不可捉磨的冷峻,也有着对即将到来局势的自信掌控。 他慢条斯理地挺直身躯,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如刀一般锐利地扫过整个大厅,最终停留在了左连署德千禧的身上。 “本世子以为,左连署大人,更适合就任新执权!” 他的话音刚落,会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向那位被荐举之人。 德千禧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他下巴微抬,双眼里闪现一丝错愕,显然对御世子的荐举感到出乎意料。 他紧张地抿了一口茶,却因为德洛夏给他带来的震撼,茶水差点从喉咙中逆流而出。他慌忙放下杯子,用手背轻轻拭去唇边的水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汹涌。 此言一出,整个执权门下的大厅内瞬间又议论纷纷了起来,原本静默的空气迅速被窃窃私语和不敢置信的惊呼声填充。 “御世子大人,这是想要干什么啊?” 一位官员提心吊胆地望向德洛夏,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前的玉佩上,以此来平复心情。 “难道说,左连署大人,和御世子,已经结为同党了?” 另一位官员小声猜测,他眼神转动间透露出几分犹豫和不确定。 “左连署毕竟是最接近执权位置的官职,御世子大人这样推举,似乎也没有问题。” 幕臣们中有人尝试保持着理智分析,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局势中找出些许道理。 气氛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大厅内的权谋与谋划交织成不可捉摸的网。 魏云虎见状,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重新坐直了身体,宽广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翻飞。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不让那紧绷的神经影响外人的观感。 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猛然从主位上站起身,脸上的肌肉僵硬,目光下意识地锁定在德洛夏脸上,脸色铁青,因为这个不安常理出牌的御世子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魏云虎微微顿了顿,挥洒着华贵的长袖,他的手如同驱散凌乱飞鸟的威严平帚,轻轻扫过空气,带起一阵悄无声息的威仪,示意议论纷纷的幕臣们渐渐安静下来。 “御世子大人,”他微微俯身,颔首以示尊重,“推举赵亲王为新执权,实乃众望所归,此事经过了众多贤臣的慎重考虑与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缓缓抬起头,双眼直视德洛夏,目光里既有一分棋局掌控者的自信,又隐藏着对这位年轻皇子的轻微挑衅。 “您若单凭个人喜好,擅自更改已定之事,俨然独断专权,不仅下官心存疑虑,恐怕大家也难以服气呐。” 他语毕,双手交握于胸前,似是在等待着御世子的回应。 冷凝的空气里,似乎能听到有人的心跳声加速。 “呵呵,”德洛夏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扬起眉毛,轻蔑地瞥了魏云虎一眼,悠哉地扭过头去,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好似在确认每一个人的反应。 他略带讥讽的语调在静谧的大厅中荡漾开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哦,谁告诉你,推选左连署为新执权,仅是本世子一个人的想法呢?” 他的左手微抬,迅速地挥向身后,隐含的掌控和果断在肢体间流淌。 紧接着,他对着厅外高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师大人,请您进来!” 第346章 老身还就插手幕政了 众目睽睽之下,宫女们相互视线交错,轻轻抚平了德凌济的衣襟,确保黄色袍子的每一个褶皱都威严庄重。 德凌济依靠着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威的龙头杖,缓慢却稳健地踱步前行,似乎每一步都昭示着他不容忽视的地位。 厅堂中的气氛顿时凝重,原先的喧哗声一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德凌济沉稳的步伐声。 宫女们恭敬地低头跟随,他们衣摆轻轻掠过地面,伴随着他们的响塌羽扇轻摆,如同荷叶轻扫池塘,平添了几分庄严的诗意。 幕臣们纷纷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与权势的震撼,一个个急忙从座位上站起,一齐行礼如同丛林中的竹秆齐齐弯腰致意。 德凌济的眼神,波澜不惊地划过每一位幕臣,彷佛在对他们每个人的忠诚与敬畏做出审视。 当魏云虎的目光与她相遇,心中闪过丝丝惊疑,却不及隐藏。德凌济见此,唇角微翘,似是知道了内管领心中的落寞与挣扎。 魏云虎曾骄傲地站在这执权门下的最高位,如今却似乎察觉到地位可能不保,他的手越握越紧,指关节泛白,冷汗在额头潜滋。 德凌济语调平缓而玩味,“内管领大人,你好威风啊。”每一个字都像是文采斐然的钟鼓交响,回响在殿堂的角落。 她平静地讲述着龙纹褂子的光荣历史,“这件龙纹黄色袍子,乃是三代将军,文王所赐,见此物,如见文王亲临,此乃他老人家生前特许。” 原本威风凛凛的内管领此刻颤动不已,身躯如被重锤击中。 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内管领大人,连文王,你都可以不拜了么?”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雳,震得魏云虎腿脚一软,赶紧跪伏在地,额头触地,“微臣叩见文王!” 德凌济轻轻地扫了眼前所有人一眼,犹如一位审时度势的将军,随后庄重地步向一旁的椅子,身形遒劲却透着风尘仆仆。 她那沉稳的坐姿,像极了一座历经沧桑却依旧稳固的山峰,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行了,都起来。” 魏云虎深呼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目光看向德凌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太师大人,您既已高龄隐退,却不知为何又尘埃飞扬地步入了这幕政的漩涡?按道理,您应该远离权力的纷扰才是。” 德凌济淡漠地扫过他那伪善的笑容,“哼”的一声轻哼,她那凝重的目光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刺向他,带着警告和不容置疑:“老身今天,还就要参与幕政了!” 她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瞪着魏云虎,慢慢地站起身来,她的气势不减当年,压得对方透不出气来。 “内管领大人,想必您自视甚高,占据主位无人能撼?如今,你还不俯身下来么?难不成,您欲以臣代君,当这新执权么?” 她的声音清冽,响彻整个大厅。魏云虎不禁两腿微弯,似乎有些站不稳了,昔日那份威严仿佛在德凌济气场前变得无比渺小。 他艰难地咬着牙,用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口吻抗|议道: “太师大人,依幕府的规矩,您辞去了执权一职,就不应该再干预幕政!况且,我我是御所亲自任命的内管领,本就负有治理幕府之重任,您您此时突然现身,莫非是要搅乱现有的秩序吗?!” “你说什么?”德凌济面带怒色,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霜击打铁砧,铿锵有力。她举起龙头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龙头杖梢击地的声音在静谧的大厅中回响。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缓步向魏云虎走去,厚重的衣摆在石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声响。边走边沉声道: “老身当了五十多年的执权,辅佐了四朝御所,第一次听到内管领可以治理幕府,老身且问你,是谁允许的!” 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在空气中蔓延,魏云虎面色突变,他张嘴欲言,却只咽下一口苦涩,心中的理直气壮仿佛霜打的茄子,瞬间丧失了生机。 德寂然虽然任命他为内管领,默认他是自己的宠臣,但却从未公开表示过,内管领就可以插手执权省,参与幕政了。换句话说,内管领不过只是个御所的传话人罢了,他的权势只是来源于御所德寂然,而非他自己。 德凌济步步紧逼,眼中射出的不怒自威的锋芒笼罩着魏云虎,使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老身只知道,内管领身为将军府内务司的长官,只负责御所的家事。” 她手中的权杖再次重重一顿,仿佛要将魏云虎所有的异动尽数压制,“什么时候,推举执权,变成御所的家事了!” 她那被岁月风霜打磨而更显坚毅的脚步停在台阶之上,缓缓而坚定地踏上高台,来到执权的位置前,严厉的视线透过层层人群锁定魏云虎,“还不下去!” 魏云虎颔首,脸色涨红,颓然松开握紧的拳头,带着笼罩全身的无奈,缓步往后退去,步步沉重地走下台阶。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在那件象征至高无上威严的黄袍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迫使他不得不屈服。 德凌济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大袖一挥,宽袍飘动,步伐坚定地向前迈进,绵延的气势如巨浪般席卷而来。 “魏云虎,老身辞任执权后,你横行霸道,插手幕政,是否太过放肆了?”她嗓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透过大殿回旋而上。 “幕府上下,只知内管领不知执权,可怜三代执权俨然沦为了你内管领的傀儡,老身为了幕府的安定,也就忍了。” 她踱至台前,掌掴在那象征权位的椅背上,声音洪亮而有力。“而今,正值推举新执权之际,你还想继续愚弄御所,玩弄心计,添乱幕府,我怎能坐视不顾!” 德凌济展开满腔怒火,一步步迫近,眼神凌厉切割着魏云虎的自信。“老身要以文王之名,正义地选出真正的执权人!” 她高声宣布,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所有人。 “老身为了大律江山的稳固,为了玄菟幕府的长久和平,遵循文王的遗志,隆重推荐左连署德千禧大人为新执权,诸位臣子,还有何异议吗?” “等等,请稍待一下。”这时,左连署德千禧微微张口,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声音虽轻却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他缓缓站起身,如风般地将茶杯放在红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然后,他快步穿过房间那肃穆的氛围,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到达德凌济的身旁时,他巧妙地用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边脸,低声而又带着几分困惑地询问:“太师大人,您这话是真心的么?” 他的声音中藏着隐隐的颤抖,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变化感到不安,“我一个闲散王爷,在连署的位置上就已感挫折,担任执权,岂不是要荒废国事、贻害幕府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求索,似乎在寻找一线希望,“这执权之位,或许应交予更合适之人。” 德凌济听后,目光如刀般锐利,却又充满了坚定和期望,她慢慢转头,目光落在德千禧身上,“左连署大人,言之凿凿,老身之言,非戏谑啊。” 她的声音平缓而坚决,“这是经过老身与御世子深思熟虑的决定,也算是为了章皇帝遗愿,请您不要推辞,为天下万民,谋求福分。” 德千禧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内心与某种情感做着挣扎,片刻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知道无法回避这份责任。 他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双手紧握着折扇,无言地坐了下来,内心却在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着准备。 第347章 四代执权德千禧 “其余人呢,你们觉得,老身的这个建议,怎么样啊?”德凌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一般扫视在座的每一个幕臣,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地发问。 幕臣们相视一眼,心中虽有千百思绪交缠,面对德凌济逼人的目光,却纷纷俯身行礼。 其中一位文官上前几步,额头触地,颤声道:“太师大人举荐有方,臣等无异议。” 旁边的将领也步伐沉重地前行一小步,深深一拜,语气坚定:“太师大人英明,臣等愿追随。” 紧接着,其余幕臣也齐声应和,像是风过竹林的低语:“太师大人举荐有方,臣等无异议。” “御世子大人,您觉得呢?”德凌济的声音在沉寂的大殿中悠长回荡,她缓缓地转身,眼神中透露着审视。 德洛夏静默片刻,慢慢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本世子并无异议。”他的目光透过刀锋般的冷气,重重点头。德凌济微微颔首,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孔。 她转头对德洛夏说道,声音中满是坚定和托付,“这件事就烦请您,向御所大人转达我们的决定。” “好。”德洛夏的答复简洁有力,他迈开稳健的步伐走向殿外,藏匿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指攥紧了铜鱼符,权力的重量在掌心沉甸甸地传来。 在场的幕臣不由自主地起身,每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协同,彰显着对即将上奏御所的支持。 见事情尘埃落定,魏云虎脸上交织着阴霾与愤怒,他嘴角抽搐着,略显狼狈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愤怒从心底腾起,他一步步靠近台阶前方,指尖几乎接触到德凌济的长裙。 然后双手猛地一摊,声音高亢而锐利:“你们!简直无礼,哼!”宫廷中的回响似一道莫大的讽刺。 言毕,他的眼神犹如被怒火灼烧的暗夜,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着。他突然间转身,身上的官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瑟瑟声响。 他的手臂舞动着,好像要把所有不满与侮辱都甩出去似的。他的步伐急促,犹如石破天惊的怒雷,猛地一拂袖,转身离去,长衫之角在空中撩起一阵旋风,混合着他无处发泄的怒意。 德千禧含着忧虑,沉思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与桌前一排墨宝交错的背影对话:“太师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不太自然。“您如此干涉幕府,”他踌躇着,神色深深担忧,“只怕是这个内管领不服,日后会再生事端啊。” “他可是御所的宠臣,若是真的有心,只怕对我们不利。” 德凌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但她轻轻摆了摆手,指尖轻弹着玉石镶嵌的龙头杖,透着一股淡然:“无妨。” 她抬头,眼中不带一丝动摇,“老身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浮云没见过。” 说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区区一个魏云虎,不足为惧。” 外面,魏云虎听到最后一句,怒火冲得他双眼发赤,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猛地转过身体,硬生生扭过头去,脸色铁青,双手死死相握,拳头上青筋隐现,愤怒中带着无力的挣扎。 “该死的前执权,”他狠狠咬牙切齿,声音中满是恶狠狠的诅咒,“该死的御世子!” 魏云虎再次转身,面孔歪扭,嘴角嗤出一声不屑的哼笑:“哼,居然如此不把我这个内管领放在眼里。” 他屏息凝视,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神中透露出决然之色,“你们,好好地等着。” 语气里透着坚决之意,像是下达最后的警告。言毕,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一道坚定的光芒,然后胸膛一挺,昂首阔步,一个转身,脚步铿锵有力,大步流星朝着远处的方向迈去。 很快,一个代表着要职任免的庄严时刻在大将军府的议事殿中上演。阳光从殿外的窗棂透进,金色的光辉让整个空间都显得庄重而肃静。 德千禧,这位新的执权,穿着一身绯红龙纹的官袍,精致的绣花闪烁着光芒,步履从容地走向议事殿的中央。 而御所德寂然,则已经坐在那宝座之上,身着紫色龙纹官袍,面色稍显憔悴。他的眼神中既有期盼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御世子德洛夏双手捧起冠冕,步伐肃穆地走向德千禧。在两人相遇的一刻,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历史性的一幕上。 德洛夏双手捧着象征智慧与权力的三梁进贤冠,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德千禧的头顶,动作缓慢而庄严,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和梦想。 “裕亲王,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大律,第四代执权了。” 德寂然的声音威严而又平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双手紧紧握着宝座的扶手,鼓励的目光投射在德千禧身上,仿佛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给予他最坚实的支持。 “望你身居高位后,能够一心为民,廉洁为官,当好幕府的首辅大臣,认真辅佐孤,治理天下。” 这不只是一句寻常的叮嘱,更是一种重担的传递,德寂然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德千禧听到这番话,内心充满了责任感。他缓缓拱手一拜,脸上的表情既庄重又决绝:“请御所大人放心。” 他的声音坚定无比,“臣,定不负众望。” 这一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双眼中却燃烧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未来所有挑战的准备。 殿内的其他幕臣们见到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他们纷纷鞠躬致敬,神情间充满了敬意与支持。 这一刻,德寂然的决策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鸣,维持仅四个月的三代执权德落花时期,最终画上了句号。 而德千禧,则在这历史性的一刻,正式成为了大律国玄菟幕府的四代执权。 魏云虎站在一旁,眉头紧蹙,须发间几欲爆出的怨气如暴风前的压抑,口角下意识地抽动着,他的石铁般的面孔上写满了不满和怒意。 却见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微微泛白,尽管肺腑充斥着澎湃的潮水般的愤懑,面对御所的宣下,他不得不强行吞下所有的恨声,强装平静。 此刻,在他锐利如刀的眼神中,隐藏着的一个阴谋,如蛛丝马迹般,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悄无声息地在他的心间酝酿生根。 “启禀御所大人。”德千禧的声音如谦卑的风,婉转低沉地传来,他缓缓地俯身,双手合十,虔诚地拱手作揖,他的身姿恭敬,眉宇间透露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臣有一言,想要进谏。”他的头颅低垂,似乎要低至尘埃。 “说。”德寂然的回答几乎是蓄谋已久的,霎时从宝座上发出,不容置疑。 “臣想举荐前执权德落花大人,为左连署。” 德千禧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伴随着他未抬起的头,透露了一丝祈求。 “前执权虽然辞任,却依旧有着为国为民之心。就任左连署,可以更好地协助臣,处理幕政,还望御所大人,恩准。”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几分迫切与诚挚,手指紧扣,眼神却隐隐有着几分深深不测。 德落花愣住了,难掩惊诧之色,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眉毛微微颤抖,惊讶的目光就像是射向德千禧的冷箭,他没想到,德千禧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地举荐他。 “洛夏,你觉得呢?”德寂然的声音转而柔和起来,就像是春风煦煦地吹拂在嫩芽上,他转向站在一旁的御世子德洛夏,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信任。 “回父亲大人,儿臣认为执权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德洛夏轻轻地抬起头,双手恭敬地合十拱手,似乎有着从容不迫地考虑过,发自内心的回应。 “那就听洛夏的。”德寂然立刻作出决断,他的命令威严而坚决,手指轻点宝座扶手,似乎早已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某一方。“任命宋亲王德落花,为左连署。” 第348章 不要告诉任何人 德落花的动作恭敬而迅速,面向德寂然,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声音坚定而有力:“遵命。”他的额头轻轻触地,显示出对德寂然的绝对服从和尊重。 德寂然的脸上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微微打了个哈欠,眼角的细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明显。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德洛夏,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洛夏,接下来就由你来主持。”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信任和对当前局势的无奈。 德洛夏立刻拱手一拜,动作流畅而优雅,他的回答简洁而坚定:“儿臣遵命。”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责任感和决心,同时也有着对父亲德寂然的关切。 德寂然被侍女南醅缓缓扶起,南醅的动作温柔而细心,几个宫女静静跟随在后,一行人悄然离开,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德洛夏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思考和对父亲健康状况的担忧。 升帐结束后,德千禧缓缓地从帐中走出,他的步伐从容而稳重。这时,只听得魏云虎在身后急切地喊道:“执权大人,等等我。” 魏云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迫切和尊敬,他加快步伐,试图追上德千禧,似乎有要事相商。 德千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魏云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等待和倾听的态度。魏云虎气喘吁吁地赶到,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预示着接下来可能会有重要的对话发生。 德千禧的眉毛微微挑起,脸上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不屑,随后被一抹淡淡的微笑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头,面对着内管领魏云虎,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哦?” 这个简单的字眼,似乎蕴含着对魏云虎来意的好奇和对即将到来话语的预感。 魏云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连连拱手,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谄媚和恭维:“恭喜德千禧大人,就任执权啊。”他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讨好,仿佛想要在这个重要时刻与德千禧拉近关系。 德千禧轻轻摇摇头,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和不屑:“呵呵,内管领大人,您这是什么话。”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魏云虎权势的了解,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对当前政治局势的清醒认识。 德千禧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您的权势,可比我这个执权大多咯。前执权德落花大人,都能受您的节制,更何况我这个新执权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魏云虎影响力的认识,同时也有着对权力游戏规则的深刻理解。 德千禧的话语一转,带着一种幽默和自谦:“甭说是您仰仗我,就算是我仰仗您都来不及呢。” 他的心里明白,在这个复杂的权力结构中,巧妙地应对各方势力,是保持自己地位和影响力的关键。 魏云虎似乎被德千禧的话语所触动,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害,执权大人,您莫要说笑了。”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想要缓解尴尬局面的意图。 魏云虎随即转换话题,语气中带着一种邀请和期待:“算了算了,今天是您荣升执权的日子,不知您可否赏个脸,到寒舍饮酒呢?” 他的邀请中透露出一种想要与德千禧建立更深层次关系的愿望,同时也是一种对德千禧地位的认可和尊重。 在这个幕后的对话中,德千禧和魏云虎的每一个动作、神态和语言都充满了深意,他们的心理活动复杂而紧张,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着准备。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德千禧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坚决和拒绝,仿佛在无声地表达他内心的决定:“算了,我很早就不喝酒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德千禧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深重和责任感:“而且,就任执权后,责任重大,岂能再耽于酒色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新职位的敬畏和对权力背后责任的认识,同时也表明了他对未来的自我约束和期许。 德千禧意味深长地暼了魏云虎一眼,这个目光中包含了许多未言之语,似乎在审视和考量魏云虎的真实意图:“你觉得呢?内管领大人?” 这个问题不仅是对魏云虎的询问,更是一种隐晦的提醒和警告。 此言一出,魏云虎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和无措,显然没有预料到德千禧会如此直接地拒绝他的邀请,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场心理博弈中的劣势。 德千禧礼貌而冷淡地说:“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转过身,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没有留给魏云虎任何挽留的余地。 “内管领大人,告辞了。”德千禧的话语落下,他的身影逐渐远去,留下魏云虎一个人站在原地。 德千禧的不喝酒只是一个借口,他其实并不想与魏云虎过于亲近,这个决定背后反映了他对政治关系的谨慎和对个人原则的坚守。 德千禧的心理活动复杂而微妙,他清楚地知道,在幕府中,每一次亲近都可能是未来的束缚,尤其是对于魏云虎这样的人,每一次拒绝都可能是对自身立场的坚守。 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保持距离,以维护自己的独立和权威。 魏云虎的目光紧紧追随德千禧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泼上了油,愈烧愈烈。 他气愤地一跺脚,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地面踩出个坑来,低声骂道:“哼,你这个新执权,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轻蔑,眼神中闪烁着怒意和挑战。 魏云虎连连嘀咕,语气中满是对德千禧拒绝的怨气:“竟敢如此拒绝爷的好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被冒犯后的愤怒和对德千禧未来命运的不怀好意。他的脸上露出了骄横的神情,仿佛在心中已经对德千禧进行了无数次的诅咒和威胁。 言毕,魏云虎带着一脸骄横的神情转身离开,他的步伐沉重而快速,似乎是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对德千禧的轻视。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和愤怒。 与此同时,在大将军府内,德寂然在侍女南醅的陪同下,刚刚回到养元宫。 德寂然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世事的无奈和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的忧虑。南醅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她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寂然的关心和尊重。 德寂然在南醅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养元宫,他的步伐虽然沉重,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显示出他不屈的意志和对责任的承担。 德寂然的脚踏过了养元宫的门槛,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失去平衡,瘫倒在宫殿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御所大人!”南醅的反应迅速而充满恐慌,她紧紧地握住德寂然的胳膊,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给予他支持。 随即,她扭头,声音中带着急切和担忧,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眼神中透露出对德寂然安危的深切关切。 德寂然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坚韧硬撑着坐了起来,他的手摆了摆,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不适,接着说道:“只是有点头晕罢了,休息休息就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愿引起他人担忧的坚持。 德寂然转向南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平静但充满决断:“南醅,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保护隐私和避免引起不必要恐慌的愿望,同时也显示了他作为御所大人的责任感和对局势控制的渴望。 南醅抿着嘴唇,她的表情中带着一种服从和理解,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会遵守德寂然的请求。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忠诚和对德寂然的深切关心,同时也有着对当前情况的无奈接受。 第349章 火铳到了 很快,德千禧就任执权的消息像风一般席卷了上京城。 在甘露殿内,米天华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打着雕花的扶手,似乎在体味着命运的变幻无常,眉宇间透着几分错愕。 他摇摇头,双手往椅背一撑,身形笔直地站了起来,拂着衣袖,口中连连感慨道:“真想不到,幕府居然真的接纳了德千禧。” 刘桦强站在窗边,双手背在背后,望着窗外的亭台楼阁,夕阳的余晖投下一片金辉,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一脸无奈地叹息:“本以为,赶走了德千禧,就能让他彻底失势。” “如此看来,倒是我们成就了他啊。” 他望向众人,语气中带着一股力不从心。 面对这样的局面,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议论声此起彼伏。 此时,德熙茗从宝座上站起,她的眼神扫过众臣们,每一步走得都沉稳有力,她停在议事桌前,伸手轻轻摊开一卷图纸,细细审视着上面的内容。 “大家不必气馁。”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如此一来,朕日后倒幕,就不再有顾忌了。” 她手指轻敲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似在筹划着什么深远的计划。 然后她转身面对众人,眼神中闪着冷决的光芒,“德千禧,已经完全背叛了皇室。” 米天华听着,不禁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眺望远方,心中波涛汹涌。 刘桦强也是面色凝重,他握紧了拳头,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一线光明。 德熙茗缓缓再次站起身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掌心轻轻按在宝座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吸引了在座众人的注意。 “朕叫你们前来,并非为了讨论应对德千禧的事情。”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今天,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说一说。”她扫视了一圈官员,目光如炬。 米天华迅速反应,直身而立,步前一步,拱手肃立,“请陛下明言。” 德熙茗的目光定格在米天华身上,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缓缓抬手指向堂外。 “如今,朕已经从云阳侯那里购置了一批兵器,其中包括火铳。” 她的话语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但他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昨天夜里,这批火铳已经抵达皇宫了。” 说完,她转身向一旁的锦帘后面指了指,其中一名宫女应声而出,推着一个装满黑色大箱子的车进入大厅。 “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应该都没有用过火铳?” 德熙茗微微挑眉,宫女打开箱子,露出一排排沉甸甸的火铳。 米天华走上前,伸手触摸其中一把火铳,略显笨拙地拿起来端详,随即点点头。 “臣虽然在幕府任过职,可火铳是军事机密,只有都督等幕府重臣,才能有机会碰到,臣一个折冲都尉,确实没有了解过。” 他略带歉意地放下火铳,然后退回到原先的位置。 德熙茗微笑着,拍了拍手,命宫女们收回火铳,盯着米天华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既是欣赏也夹带了几分审视。 “今天,朕想和你们,一起试一试,这批火铳。” 德熙茗伸出皙白的手臂,虽然她只是一个女子,但她却用力的拾起一杆沉重的火铳,紧紧地握着,微微用力举到胸前,显露出她的果敢之气。 她旋即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众臣,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坚决,“诸位大人,请移步后花园。” 她面带微笑,语气柔和但不容拒绝。 米天华率先拱手一拜,“臣等遵旨。”他低头致敬,随后迅速与刘桦强、全斗幻对视了一眼,两人也心领神会地拱手答应。 德熙茗缓缓放下火铳,转身迈步走向殿外,步伐平稳坚毅,衣袂翩翩。 众臣随即整齐地跟在她身后,沿着皇宫的走廊缓缓前行。经过雕梁画栋的廊道,穿过几重院落,终于来到一座宽敞的后花园。 只见这里已经树立了很多木质的靶子,每个靶子都被涂上了鲜红的丹砂圆心,颜色鲜艳夺目。 皇亲王沈钰早已恭敬地站在一旁,身着胡服,显得英姿飒爽。他看到德熙茗一行人到来,立即上前一步,低头行礼。 “沈钰,都弄好了吗?”德熙茗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架在一旁的火铳,平静地问道。 沈钰赶紧迈开步伐,径直走到德熙茗面前,深深一拜,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回女皇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周围众臣听见这话,皆是心中一紧,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德熙茗。 沈钰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请女皇陛下试试看。” “好。”德熙茗闻言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她用一种近乎儒雅的步伐慢慢地走到一个铺着细蓝绸布的桌子前。 桌上摆放的火铳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德熙茗伸出纤细的双手,食指轻轻地划过火铳的金属桶身,似是在欣赏这件杀戮的艺术品。 紧接着,她稳稳地拾起火铳,按照沈钰之前演示的方法,无比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点火机制。 确定无误后,她平缓地调整呼吸,微闭双眼,众臣见此,都不禁屏住呼吸,气氛沉得出奇。 再睁眼时,女皇粲然一笑,她将火铳顶至肩侧,沉稳地摆出枪姿,左眼微闭,右眼偏头准确瞄向远处靶子们,目光如刀,锐不可当。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锋利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压过了花园内所有的气息。 热浪席卷而过,火铳在德熙茗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猛烈地吐出一柱烟火,直击靶心。 那由厚厚稻草打造的靶子竟如被霹雳劈中,迅速倒地,余燃犹自蔓延,将靶面烧得漆黑。 德熙茗轻松地将火铳放回桌上,面色不改,眼中光彩流转,仿佛刚才完成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桦强见状连连称赞:“不愧是女皇陛下。”他竖起大拇指,“这手法,就是准啊。” 米天华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依旧冒着余烟的靶子,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女皇陛下军队胜利的景象,在心中默默下了决断: “火铳的威力,不容小觑啊,倘若我们全员配备,想要和幕府军拼一拼也不是问题啊。” “诸位大人,请看清楚了。”德熙茗语气坚定,她以威严的姿态转过身来面向群臣,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试一试这批火铳的威力如何?”她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亲身体验。 众人快步过来,表情各异,从好奇到敬畏,他们一一行了礼,表示服从。 米天华带头挺身而出,目光坚毅地注视着那些黑漆漆的火铳,仿佛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紧接着,他们每个人都缓缓来到那张陈列火铳的桌子之前。米天华率先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一杆火铳,克服了初次接触的紧张和不适,他试着模仿德熙茗的动作,肩膀微微颤动着。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沈钰。”德熙茗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她指向了侍立一旁的沈钰,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沈钰听见女皇陛下的吩咐,他的身躯微微一震。 圣上居然推崇他的火铳技艺,这是巨大的荣耀。 米天华听从命令,他犹如一个精于求知的学生,跨步向中宫皇亲王靠近:“中宫大人,望您不吝赐教,指点一二啊,我们这些粗人,都要靠您了。” 随后,米天华抬起头,虔诚地行了一礼,神情恭敬。沈钰回以一礼,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虚心学习者的模样。 “中宫大人,请多多指教,女皇陛下也交代了,若有不解之处,我会向您请教。接下来,还望您竭力指导我们啊。” 刘桦强也跟着说道,语调温和。 德熙茗此时又走向了沈钰,目光中满是信任,她抬起手来,轻柔而坚定地搭在沈钰的肩上。 “沈钰,拜托了,朕相信你。”她凝视着他,如同在传递着一种默契。 “尽管放心,陛下,臣一定竭尽所能指导诸位大人。”沈钰虔诚地回答,微微屈膝,低下头,表示忠诚。 第350章 最近可安静得很 很快,随着太阳缓缓沉没于天边,映红了半边天际,到了傍晚的时分。 刘桦强,感到力竭心悸,无力地放下手中那被烟硝味环绕的火铳,用力地吐出一口浑浊的累气。 他粗糙的手掌不满意地拍了拍枪身,皱纹走势斑驳的额头滑下几滴豆大的汗水,他用翠绿丝绸的袖口忙乱地抹拭,同时眉头紧锁,如同一张紧绷的弓, “这火铳当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不如手中的弓箭来得顺手啊。” 他喃喃自语,既是对新兵器的不适,也是对自己的不甘。 忽然间,他仰头望向天空,目光透过锋利的眼畔,目送着太阳余晖让城市包裹入一片昏金之色,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 米天华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向前迈进了一步,随声安慰,将尚未冷透的火铳轻放在地上,接着用双手拍了拍刘桦强坚实且有力的肩膀, “放心刘将军,任何技术都是从生疏到熟练。” 微笑掠过嘴角,一双眼睛闪烁着信心, “日后我们若是精进功夫,使用这火铳,必然能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 刘桦强闻言,怒气并未消散,反倒是嗤笑了一声,不屑一顾,“你也就只会说说!” 他的怒气似乎随手一挥就希望能驱散掉不胜其烦的射击挫败感。 米天华也无奈地瞥了一眼他,肩膀轻轻一耸,以表示自己的手段也是有限。 “各位稍安勿躁。”沈钰见多识广,深知练兵需有耐心,他缓缓地走上前去,与残阳争辉的笑容和那橙金辉映洽谐,密布暖意。 “咱们离成功,其实并不遥远。”尽管面对的是一群粗犷的武将,他还是从容不迫地伸出戴着精致戒指的右手,十指弹簧一样灵动,示意所有人放慢动作,不必心急。 “时日尚长,待我们熟悉了这件玩意儿,定会让世人为之震撼。” 刘桦强紧紧握着手中的火铳,眉宇间满是不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随即向沈钰投去认真的目光, “好。中宫大人,您说的对。” 他沉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毕竟,如果能够熟练运用火铳,击垮幕府会轻松很多啊。” 话音刚落,他缓缓降下手中的火铳,转身朝德熙茗走来,目光认真。 这时,德熙茗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拂去衣上的尘埃,步伐稳健地,在沈梓菱轻轻搀扶下朝着众人走来。 她仔细观察着刘桦强等人的表情,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诸位大人,感觉如何?” 她温柔地询问,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关切。 米天华立即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拱手,姿态恭敬,“回女皇陛下,看来,我们要多多练习才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肯定和决心,“不仅如此,朝廷军的士卒们,也要好好精进技艺。” 他直视着德熙茗的双眼,语气坚定。 德熙茗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双手抱胸,声音温和而坚定,“诸位大人,之后,就靠你们了。” 她深情地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还望你们,能够认真指导朝廷的将士们,逐渐掌握火铳啊。”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殷切的期望和不容置疑的信任。 刘桦强等人听后,心中泛起一股热流,他们同声拱手,回应道:“臣等遵旨。”声音齐整,充满力量,昭示着他们对德熙茗的绝对忠诚及对未来的坚定信心。 “好了,今天的火铳练习就到这里。” 德熙茗轻轻地摆动着她那玉质的手腕,如同舞动一段无声的华章,示意诸位武将坐下。 刘桦强,一向刚硬如铁的汉子,微微俯身,用掌心摩挲着凛冽的火铳枪管,最终缓缓坐下,眼神里满是不甘。 全斗幻朗声一笑,将火铳横放在桌子旁边的架子上,后退了几步,有条不紊地拢了拢衣襟,然后稳重地坐在阴影里的椅子上。 米天华,神色从容,走到分配给他的席上坐下,然后带着几分好奇抿了一口桌上热蒸的茶,问道:“女皇陛下,请讲。” 德熙茗的目光扫过三人,双唇微启,轻声问:“最近,上京城周围,有什么动静吗?” 米天华轻咳一声,站起身,身躯挺直,恭敬拱手,“回女皇陛下,最近上京城的周围,安静得很。” 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沉思,缓缓继续道,“可能是因为,幕臣们都把心思放在了新执权的推举上,已经无暇顾及朝廷了。” 德熙茗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全斗幻和刘桦强,“刘将军、全将军,你们呢?” 刘桦强伸手拂去了腰间的火药残渣,粗犷的面庞展现出一抹肃穆的神情,“回女皇陛下,我们也是如此。” 全斗幻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微弯,显示恭敬,“确实如刘将军所说,我等也未发现异常。”二人齐声跟着回应道。 “很好。”德熙茗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满意之色,“如此,朕的心也就能放下一些。” 她微微倾身向前,凝视着众将,认真地继续说道,“各位都已经知道德寂然放任幕政,而魏云虎则是在上欺君瞒下。” 米天华手握着酒杯,沉思了一瞬后,低声且深沉地分析着,酒杯在桌面上轻轻的旋转,“放任遂行,幕府迟早会因此而崩溃,这恐怕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眼光中流露出几分期待。 刘桦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禁冷笑几声,疾言厉色地连连点头,一脸赞成的神态,“这倒也是不错的机会。他们内部既然已然腐烂,相信不久,我们便可以借此良机外部发起兵变,倒掉幕府。” 言罢,他豪气干云,砰地一声把酒杯重重落到桌上,“如此成就,正是天意所归啊。” 全斗幻却皱眉沉思,手轻拂过胡须,眼神幽深地提醒着,“千万不要小觑了他们,毕竟幕府五代传承,某种程度上仍具备不小的基业与影响力。” 全斗幻缓慢地站起身体,伸手按在刘桦强的肩头,语调严肃地警告,“况且,四代将军庄王,并非庸碌无为之辈,他可是留下了几张好牌呢。”此言一出,沈重的气氛似乎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德熙茗身躯微摆,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眼神里闪耀着决意和坚强,“全将军所言极是。” 她高昂地宣布,“在座的各位将军,我们还需持续积累力量,在那未来之日,我们将如破竹一般,摧毁幕府。” 她手势运转间起立,将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散发而出,“各位将军,务必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心!”她话语铿锵,激荡在厅堂之中。 台下,一众武将们听命令,纷纷从座位上猛然站起,铠甲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肃然应声,一同拱手向德熙茗行礼拜道,“遵旨!”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厅堂内回响,仿佛显示了他们心中不移的忠诚与决心。 第351章 竹取的生日 玄菟城,大将军府内,德寂然躺在中阁的寝殿内,额头上敷着热毛巾。 竹取坐在床边,一脸忧伤地紧紧握着德寂然的手,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道:“御所大人,您可不要吓唬臣妾啊。” 德寂然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努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竹取,你哭什么。”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孤没事的,只是有些累罢了。” 竹取低下头,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要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德寂然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充满了柔情。 竹取抓起德寂然的手,紧紧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御所大人!”她哽咽着说道,“您不要再说了,请您好好地休息,幕政,您就放心的交给御世子和执权处理好了。” 德寂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唉,孤还是放心不下啊。”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竹取的头发,“洛夏,太年轻了;千禧,摇摆不定,孤真的担心啊。” 德寂然闭上眼睛,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手指微微颤抖,“趁孤还活着,孤一定要扶植一个能够真正辅佐洛夏的忠臣才行。” “宣王建立的幕府,传至孤,已经五代了,孤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趁机作乱,葬送这好好的江山啊。” 他说完这句话,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邃而忧虑。 此时,德寂然所侍命的侍女南醅快步拿着一份幕府公文,仿佛是凤鸾舞动,悉心而从容地走过了长廊。 桃木屏风隔绝的床榻边,她小步疾冲,倚在屏风侧边,低头施礼如香,语带礼数的唤醒卧榻上的德寂然:“御所大人,赵亲王和内管领大人有要事与您商议。” “是洛梦和魏云虎啊。” 眼神中满含疲倦的德寂然轻叹道,重重地闭上了眼珠一思量,然后气力紧迫地挤出了一声吩咐:“让他们进来。” 南醅轻轻颔首,含笑望了德寂然一眼后,怀揣着嘱托离开了内殿,兀自消失在长廊的深处。 就在此刻,魏云虎和德洛梦踏着深深庭砖的回音,走进了这幽幽宫阙。他们所敬畏的那个身影,此刻正在病痛中吮吸着青菊云雾。 身华衣袍的魏云虎一进得了内阁便忍不住激动的行礼,甚至有些泣不成声:“主子,您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人生百味,选在此刻集中爆发。 德寂然勉强睁开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看了一眼担忧的侍女竹取,沉声询问:“竹取,能扶孤起来吗?” 在床榻一侧的竹取确定的点了点头,用充满担忧的声音回答:“能。” 于是,在竹取的搀扶之下,她宛如修竹般婉约的轻手轻脚地扶着德寂然,费力地使他坐直了,看向惶急的魏云虎。 “你哭什么,你可是堂堂的内管领大人啊。不许哭,不许在孤的面前失礼。” 然后,德寂然放缓了语调,让语气显得愈发的温和:“魏云虎啊,你是孤的左膀右臂,这一路颠沛流离,你也跟了我几十年,孤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魏云虎听后相当的悲痛,似乎心口为之一紧,连忙叹息道, “看到您病倒,我我心如刀割啊,毕竟在我的心中,您就是父亲,我永远效忠于您。所以在父亲的面前,我永远是您的臣子,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德寂然斜倚在榻上,眼角余光捕捉到魏云虎那宛如秋水的深情目光。 “魏云虎,您还是这么喜欢说恭维的话啊。” 声音微弱而无奈,他轻轻咳嗽着,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手中不经意拈弄着床边的丝绢像是在释放内心的闷气。 “怎么,幕政还顺利么?” 问话声中渗着些许关切,他紧握着魏云虎的手,试图从对方的掌心找寻那份难得的安心。 “回御所大人,您就放心。” 魏云虎亲切而坚定地把头低下,手心的温暖传达着他的诚挚,他双膝微弯,姿态恭顺,双手紧握在胸前,如同对德寂然宣誓效忠。 “微臣就算是拼了老命,也绝不会让任何人觊觎御世子大人的位置!这几天,微臣可都一直监督执权、向御世子进言啊。”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要用自己的坚决与忠烈支撑起这片天地。 “如此便好。” 德寂然尽管呼吸沉重,但眼神里闪烁着满意的光芒,他微微点头,缓缓地摸索着靠在枕边的玉佩,在光滑的冷玉上搜寻片刻温暖。 “你跟了孤这么久,孤相信你的忠心。” 话音落下,他紧紧抓住魏云虎的手臂,用尽余力,好像要把这份信任镌刻在他的肌肉骨骼之中。 深吸一口气,他的脸颊鼓起,眼神中流露出一副无法割舍的倔强。 “若是孤不在了,你一定要竭尽全力,辅佐洛夏,助他成为一代明君啊。” 这句话里,有指引着未来的坚定与期望。 “御所大人,您一定能长命的,身后之事,还是莫要过于担忧啊。” 魏云虎摇了摇头,这一动作如同要把所有的忧虑都甩掉,他双手覆于胸前,眼神深沉,如同他那颗为德寂然不悔的心。 “好了好了,”德寂然缓慢而无力地摆动手臂仿佛挥散一地的烦扰,目光从南醅缓缓转向访客。 “洛梦,携带你的内管领大人至此,定有所求,何事?”德洛梦低头,双手交握,神色端庄地报告道:“父王,是关于母妃的生辰,日子将近。” 他的语气放缓,似乎在思索每一个字。“故此,儿臣与魏大人特来恳求您的指导。” 德寂然眉头微蹙,显出思索之色:“生辰?但我记得红符尚早有余日呀。”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驱散记忆中的迷雾。 魏云虎微垂头颅,声音咽回喉咙,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御所大人,您有所误会。” 他抬眼望向恭敬的德洛梦,“赵亲王所指的,实为其生母——竹取夫人的荣辰。” “嗯?”德寂然的目光敏锐地转向一旁默默站立的竹取,竹取的眼皮轻轻抖动,她的嘴唇紧抿着,轻轻点了点头,整个表情却不似往常般欢愉。 “竹取,你为什么不和孤说呢?”德寂然一脸疑惑的问道,眉头紧锁,双眼直视着竹取寻求答案。 竹取闻言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终是站起身,双手紧握着衣摆,恭敬地向德寂然鞠了一躬,“御所大人,臣妾有罪!” 她的声音微颤,目光坚定而忧郁,“臣妾担心,御所大人知道后,定会大操大办,劳民伤财啊。现在幕府,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臣妾,不想过于麻烦诸位大人。” 说罢,她深深地又鞠了一躬,眼中满是忧虑和不安。 德寂然听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竹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激,“竹取,你这是何必呢。连你都心怀天下,唉。” 他的目光柔和,全然不见了刚才的疑惑和不解,转而是对竹取满满的赞赏和理解。 旁边的德洛梦观察着这一幕,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扇子,笃定地站起身,正色向德寂然解释,“其实,母妃同样不打算告诉儿臣。”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坚决,表情认真,“是儿臣纠缠不休,母妃这才告诉了儿臣的。儿臣觉得,身为您和母妃的儿子,有必要知道母妃的生日,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德洛梦话音刚落,便深深地向德寂然行了一礼,满眼的孝顺和坚毅。 第352章 梦回二十年前 德寂然的唇角勉强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洛梦,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眼睛轻轻闭了闭,仿佛在回忆往昔的美好,他的手微微抖动着,轻拍在德洛梦的手背上,表示着心中的欣慰。“若是你能如此敬重你的弟弟洛夏,孤就放心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有力的期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对世子前途的重视。 德洛梦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出一股坚决之色,一路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失态,他紧握着德寂然的手,以稳定的声音回应着父王的重托,“父王,您不必担心。” 他的眼神坚定,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却蕴藏着无尽的深意。“儿臣,一定会尽心辅佐御世子弟弟,绝无觊觎僭越之意。” 在这一刹那间,德洛梦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未来辉煌的前程,却也知晓其中的艰难与坎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沉静与恒久,就像夜空中最亮的北极星,不动声色却又坚定地指引着方向,“儿臣自幼以来,对将军位不感兴趣,只想平安度过一生罢了。” 德洛梦的目光移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挂着一轮孤寂的明月,仿佛在暗示他心中所求的那份安宁。 魏云虎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见到德洛梦这般表态,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丝无奈的笑,眼神透出认可,以及遗憾,但下一秒,他又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至几乎不可察觉。 他的眼睛透过屋内昏暗的灯光,瞄了一眼德洛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却没有明言其中的含义。 德寂然仿佛读懂了魏云虎的沉默,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似乎充满了某种深沉的期望,“好,好啊。” 他的双手缓缓握拢,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当年,你们的叔叔,久明侯德寂尘,也是如此啊。” 话音刚落,他又闭上了双眼,头微微摇晃,似乎回忆着从前的某个瞬间,那是一个关于家族,关于荣耀,同时也是关于背叛的故事。 “可是,时间久了,他还是变了啊。”德寂然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若有所思的忧伤。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然苍老的手,轻轻地、缓缓地、无力地挥动着,似乎想要抚平那些年轮带来的刻痕与遗憾。 “看来,孤有必要亲自了解了解这位弟弟的近况和心思。”德寂然轻轻叹息,眼神透过窗户向远处望去,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深远的事情。 转过身,他对魏云虎抬起了眼眉,目光深邃,“魏云虎,你来此,定非仅仅是为了请示孤一言半语?孤猜,你更多是想提出你的建议与见解。”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魏云虎走去。 “御所大人真是英明。”魏云虎深深拱了拱手,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是的,关于竹取夫人的生日宴,微臣在未得到您的明确指示之前,已经预先做了一番安排与准备,希望能得到您的赞同。”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宽大的袖口中轻轻掏出一份卷着的奏折,手掌一翻,将其恭敬地递到德寂然面前。 德寂然接过滚动的奏折,微微颔首,轻轻解开封印。他目光逐字浏览,指尖轻点,逐条看过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内容。 “魏云虎,你真是下了一番苦心。”他停顿了一下,将卷轴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准备如此合理啊。”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惊讶与赞赏。 魏云虎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微微低下头,“臣只是愿意为御所大人分忧解劳,做绵薄之力。”他又补充道,“所有的准备工作均已就绪,只待御所大人您的一声令下。” 德寂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奏折,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窗前,轻轻地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入房内。 “魏云虎,你做得好。”他回过头来,目光柔和,“孤知道竹取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你能如此考虑周到,正合其意。” 魏云虎听到这番话,内心一阵欣慰,立刻回应道,“臣遵御所大人之命,必将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 德寂然转身从书桌上捡起一支笔,沉思了一会,然后在奏折的边缘处签下了自己的花押。“既然如此,孤这就批准了。”签完字后,他将笔放回桌上,将奏折递给魏云虎,“让一切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魏云虎接过带有德寂然花押的奏折,神情庄重,“多谢御所大人信任,微臣定不负所望。” “御所大人,请不要为了臣妾的生日,而过于操劳啊。”竹取连连劝道,她轻轻抓住德寂然的袖子,眼神中满是担忧,“臣妾,真的不值得您这么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害怕什么。 德寂然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手背,“放心,竹取。”他温柔地看着她的脸,眼中满是温情,“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很快,竹取的生日到来了。德寂然拄着杖,挽着竹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一片梧桐林中。 竹取感受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御所大人,这是哪里?”双目完全失明的竹取谨慎地感受着周围的氛围,问道。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德寂然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安全。 德寂然停下脚步,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竹取,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 他的声音温柔如春风,带着一丝怀旧的意味。他抬起头,看着梧桐树的枝叶,仿佛在回忆当年的情景,“你忘了吗?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相恋的啊。” 他低下头,从地上拾起一片梧桐叶,轻轻地放在竹取的手上,“你感受一下。” 他说道,注视着她的反应。竹取摸索着那片叶子,指尖轻轻划过它的边缘,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御所大人,臣妾记得了。”她轻声说道,泪水悄然滑落。 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已经映射在竹取的脑海中。 天空突如其来地变得飘渺,片片的梧桐叶轻轻地从天而降,像一场安静的秋雨,缓缓落在了竹取的肩头,带来一丝丝凉意与淡淡的树香。 这些飘散的梧桐叶触动了竹取的肌肤,也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 “御所大人,谢谢您。”竹取的声音颤抖着,她的手指微微颤动着触摸落在衣襟上的梧桐叶,仿佛通过这层触感能够看见那些年的光景, “虽然臣妾的眼睛看不见了,但心里的画面却一点也没忘,我们曾有的那些美好瞬间啊。” 德寂然听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他缓缓握紧了竹取的手,用力些许加重,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动作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好,好,”德寂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他眼底的柔情如同这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庄王驾崩了,当年那些高位的幕臣们如今也都年迈力衰,曾经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人,都消失在了时光里。”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就让我们在这梧桐林里,像当年一样,安静地待一会。” 竹取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了,梧桐叶继续悄然落下,轻触他们的发丝,肩膀,就如这多年的岁月静静沉淀在他们心头。 德寂然眼中划过一丝深情的回光,仿佛时间倒流二十年,他还是那个年轻的世子,与一名普通的民女竹取,在这片梧桐林中深深地爱着。 远处,魏云虎和南醅站得远远的,他们默默地观望着这一幕,不去打扰这对痴情者的美好时刻。 此刻,魏云虎的脸上透出一抹复杂的表情,眼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 他得意,是因为自己这么做,已经赢得了德寂然和竹取的满意,他在德寂然心中依旧是那个宠臣,如此一来,想要把控权势,还是很容易的。 第353章 门口来了个叫花子 经过那件事后,魏云虎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成为了德寂然眼中的红人,更获得了随意出入执权门下的特权,以及操纵掌控幕政的大权。 他的权势在幕府内迅速膨胀,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其光芒甚至盖过了新任执权。 魏云虎的神态中透露出得意和自信,他的步伐在幕府的长廊中回响,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有力。 他的眼中闪烁着权力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似乎在无声地宣告他在幕府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幕府内的许多事务,无论大小,都必须经过他的手才能得以处置。他的办公室成了最忙碌的地方,官员们络绎不绝,纷纷前来请示汇报。 整个幕府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知内管领,不知新执权。”这句话充分说明了魏云虎在幕府中的权势和影响力。 魏云虎巧妙地利用德寂然对他的信任,开始任人唯亲,排除异己,拉拢贿赂。他的手法既精明又狡猾,短时间内,幕府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成为了他的亲信。 他们围绕着魏云虎,如同众星捧月,使得他在幕府中的势力愈发根深蒂固。 而执权德千禧,在这样的局面下,显得有些形同虚设。 他的权力被魏云虎的阴影所笼罩,他的命令和影响力在幕府中逐渐减弱。德千禧的神态中透露出无奈和忧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现状的无力感。 这日,魏云虎身着一件庄重的黑色长袍,头戴象征地位的二梁进贤冠,手中轻握着佩剑的剑柄,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大步流星地走进执权门下。 他的神态中透露出自信与威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幕臣们见到魏云虎的威仪,立即俯身拱手,态度恭敬地拜道:“下官拜见内管领大人。”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仿佛在向权力的化身致敬。 魏云虎轻轻摸了一下他那精心修剪的小胡须,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欸,免礼免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宽容和大度。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了工部尚书董禚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和期待:“董尚书,本官让你修建的新府邸,怎么样了?”他的问题直截了当,透露出对工程进展的关注。 董禚嘿嘿一笑,脸上露出谄媚之色,拱手拜道:“内管领大人,您就放心,下官,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回答中透露出一种阿谀和顺从,似乎在向魏云虎展示自己的忠诚和效率。 魏云虎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亲切和期待:“嗯,不久就是家父的八十大寿了,我这个当儿子的,要好好孝顺才是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家族的重视和对父亲的孝顺之情。 他转向董禚,鼓励道:“董尚书,好好干,本官有赏。”这句话不仅是对董禚工作的肯定,也是一种激励和承诺。 董禚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是,是。内管领大人,您一定要在御所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啊。”他的请求中带着一种期待和依赖,希望魏云虎能在御所面前为自己说好话。 魏云虎微笑着回应:“放心。”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承诺,让董禚感到安心。 言毕,在场的两人都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既有得意和满足,也有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这场对话,不仅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也是忠诚和利益交换的体现。 自朝廷与幕府达成和议以来,上京都督的职位便被撤销了。 德寂尘,曾身居要职,如今却成了无官一身轻的闲散宗室,暂居在玄菟城中。他的府邸坐落在玄菟城城北,远离了繁华喧嚣的主城区,四周环绕着一片宁静与孤寂。 失去了昔日的官职,德寂尘的内心难免感到些许落魄和失意。他的日常活动变得简单而重复,不是吹箫抒发心中的忧愁,就是骑射以锻炼身体和意志,亦或是书写辞赋以解郁闷。 每当箫声响起,府邸中便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而郊野骑射时,他的身影则显得格外矫健,似乎在寻找着往日的荣光。 “老爷。”沙余走进府邸内,他的神态恭敬,语气平和,向德寂尘请示道。沙余,曾是上京都督府的一员,职位撤销后,他也失去了官职。 为了生计,他没有太多选择,最终成为了久明侯府内的管家,忠诚而勤勉地为曾经的上司服务。 沙余继续报告:“门外来了个讨饭的。”他的话语简洁,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这种情况的习以为常。 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即使是曾经的高官显贵,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无常。 德寂尘原本正专注地握着毛笔,沉浸在书写的宁静之中。听到沙余的报告,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毛笔轻轻搁置在砚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响。 他微微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悦:“哦?”这个简单的音节,透露出他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的不满。 德寂尘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显露出烦躁之情:“怎么,天子脚下,就连叫花子都到本侯的门前讨饭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对当前局面的讽刺和无奈,似乎在质疑这世道的变迁,以及自己门前出现乞丐的荒谬。 他挥了挥手,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叫他们到别处要饭去,别在本侯这里堵着,本侯烦!” 他的话语直接而有力,表明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府邸门前成为乞丐聚集之地,也不希望这种小事打扰到自己的生活。 沙余恭敬地拱手一拜,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寂尘命令的服从和尊重。他转身刚想离开,去执行德寂尘的命令,却突然被德寂尘的声音再次叫住。 “等等。”德寂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思索,似乎在内心深处,对这些乞丐的境遇感到了一丝同情和不忍。 他的内心活动复杂,一方面想要保持自己府邸的清静和尊严,另一方面,也不愿对这些困苦之人太过冷漠。 沙余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神态中带着一种等待和询问,准备聆听德寂尘接下来的指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忠诚和信任,相信德寂尘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德寂尘的目光在沙余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决断:“还是给他们一些食物和钱,让他们能够度过难关。”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贵族的仁慈和责任感,也表明了他并不愿意完全忽视这些乞丐的困境。 沙余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和敬意。他知道,德寂尘虽然心中烦躁,但仍然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愿意伸出援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是,老爷。”沙余恭敬地回答,然后再次转身,准备去执行德寂尘的新命令。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透露出对德寂尘决定的支持和尊重。 德寂尘的目光重新回到书桌上,但他的心绪却难以平静。 叫花子的处境,使他联想到了自身。 沙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德寂尘的视线中,他的步伐轻快却不失稳重,很快便走到了德寂尘的面前。 德寂尘此时已背过手,身姿显得从容而有些期待,他的目光透过窗棂,投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德寂尘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沙余,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探询:“怎么,叫花子打发走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关切,似乎对沙余所执行的任务结果感到好奇。 沙余微微一顿,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闪烁,似乎在斟酌着如何表达接下来的话。他想了想,随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禀老爷,叫花子” 沙余的停顿,显露出他对接下来话语的重视,也暗示着他所传达的信息可能出乎德寂尘的预料。 沙余接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坚定:“叫花子,想要见一见您。” 他的这句话,直接而明确,透露出乞丐不寻常的请求,同时也表明了沙余对这一请求的重视。 第354章 许明月 德寂尘的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对叫花子请求的轻蔑:“哦?”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质疑叫花子的不自量力。 他冷哼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哼,得了吃的也就罢了,怎么,还想赖在本侯的府邸不走么?” 德寂尘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贵族的骄傲和尊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侵犯的锐利光芒。 德寂尘很生气,他的手指指向沙余,动作坚定而有力,命令道:“叫他们赶紧滚!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表明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欺负的人。 沙余听后,立即凑向德寂尘,他的动作迅速而谨慎,脸上露出一种焦急的神态:“哎呦老爷,且慢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似乎在暗示着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沙余低声劝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和探询:“老爷,这些叫花子,似乎不简单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提醒和警告,似乎在告诉德寂尘,这些叫花子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寂尘听后,瞥向沙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怀疑:“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并非一般庶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质疑和好奇,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些叫花子的身份和目的。 沙余点点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肯定和确信:“是的,老爷。”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德寂尘的信任和依赖,同时也表明他愿意提供更多的信息和帮助,以便德寂尘能够做出更明智的决策。 德寂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眉毛微微挑起,显露出对这一请求的意外。 他的心理活动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起来,或许在思考这个叫花子为何会有这样的请求,以及这个请求背后可能隐藏的意义。 德寂尘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权威和决断:“好,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表明他愿意接见这个叫花子,听听他有何话说。 沙余微微颔首,表示领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意和服从。他转身离开,准备去带那个叫花子进来。 沙余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效率和尊重,他知道,德寂尘的决定总是有其深意,而他作为管家,只需执行和支持。 德寂尘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会面的好奇和期待。 他知道,这个叫花子的请求可能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也许背后隐藏着一些他尚未察觉的秘密或机遇。 他准备好了,以开放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不寻常的请求,去揭开可能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沙余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个叫花子,穿过府邸的长廊,来到了宽敞的厅堂内。他的动作细致而周到,确保少女能够安全地走到指定的位置。 叫花子,实际上是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她站在案桌前十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存在与这庄重的厅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女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衣,早已被灰尘和树叶沾染,失去了原有的纯净。她的手中紧握着一件被血迹染红的绿色官服,这鲜明的颜色对比让她显得更加凄凉。 尽管如此,脏乱的妆容掩盖不住她昔日的气质和白皙的皮肤,她的眼中闪烁着坚毅和希望的光芒。 德寂尘匆匆走进厅堂,他的步伐迅速而有力,彰显着他的急切和权威。 坐到椅子上后,他把手放到光滑的案桌上,目光锐利地投向少女,问道:“说说,你想要见本侯,做什么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期待和审视,似乎想要立刻了解少女的来意。 少女听到德寂尘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震,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渴望。在德寂尘的威严面前,她扑通一声跪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无助和绝望:“恩公!”她的呼唤中充满了恳求和尊敬。 “求求您,收留小女子!”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话语简单而直接,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对德寂尘的深深信任。她的头微微低下,眼中闪烁着泪光,等待着德寂尘的决定。 德寂尘听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凝视着眼前跪着的女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究和同情:“听你的口音,是玄菟人?”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 “正是。”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连连点头,仿佛在急切地寻求认同。她抬头看向德寂尘,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父亲和兄长,本是陵海县的官员,由于怠慢了内管领大人,均被当场打死。”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痛和不公,她的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小女子这一家,就因为内管领的一句话,家破人亡,母亲早就去世了,这件官袍,就是父亲唯一的遗物了。” 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件染血的绿色官服,动作中透露出对亲人的思念和对往昔的追忆。 言毕,她低下头,泣不成声,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德寂尘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陵海县是玄菟城的下辖县,距离城区有数十里远,他知道那里的官员生活不易,更别提遭遇如此不幸。 女子再次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德寂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只有恩公您,愿意施舍。您若是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愿一辈子服侍您!”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忠诚,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决心。 德寂尘的心理活动变得复杂起来,他在权衡着这个请求的利弊,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能力和责任。 他知道,收留这个女子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另一方面,他也无法忽视她的悲惨遭遇和对自己的信任。 最终,德寂尘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断和慈悲:“罢了罢了,本侯独自一人,挺孤独的。起来,本侯可以收留你,就当是给本侯作伴,不过,你一定要懂规矩,知道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贵族的仁慈和担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女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感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她连连磕头,泣不成声:“谢谢恩公,谢谢恩公!请您放心,从此以后,小女子,就是您的了,愿跟随您一辈子。”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德寂尘缓缓地走到许明月的面前,他的动作温和而庄重,伸出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与自己相接:“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探究和关切。 许明月感到下巴上传来的温度,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感激。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颤抖:“回恩公,小女子叫许明月,今年十六岁。” 她的回答中透露出一种谦卑和尊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给予她庇护的人的依赖。 德寂尘听到她的回答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转为深深的同情:“十六岁,还只是个及笄之年的女孩啊。” 他的叹息中充满了对她命运的哀叹和对这个年轻生命的怜悯。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许明月遭遇的同情,也有对自己能够提供帮助的庆幸。德寂尘轻声说道:“真是可怜,留在侯府,也好。以后,就由你来当本侯的侍女。”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断和承诺,表明他愿意为这个年轻的女孩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许明月听到德寂尘的决定,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后是深深的感激和安心。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激动而无法言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对这个给予她新生机会的人的深深敬意。 第355章 御所病重 竹取的生日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但似乎也带走了德寂然身体的健康。 他的精神韵力似乎被无情的时间吞噬了大半,变得越来越疲惫。 一开始,他努力地挣扎,起床走出养元宫,用微弱的声音召见世子,召见朝中的重臣,与他们商议国家重要事务。 每一次升帐,他的脸上都会反射出一种坚定的决心,拒绝让自己的弱态显现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心也开始丧失着对战斗的意志。他的四肢日渐衰弱,行动被束缚在养元宫,整个人也像被困在囚笼里,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这天,他寂静地坐在养元宫的床榻上,胳膊搭在案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的手指在案桌上来回磨砺,发出刺耳的声响,只是那双一度目光犀利的眸子,现在却只是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时间真快啊。”他发出一声由衷的叹息,脸上露出一丝追忆之情,“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孤已经是个亲政五年的君主了。” 竹取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面上露出一丝痛心之情。 “是啊。”她低声回答道,“您已经亲自掌握朝政整整五年了,您一直在付出。” 她紧握着他的手,心中满是担忧。 “这五年间,孤向来担心的朝廷已经发展得如此强大,以致于孤想要全面掌控都有所困难。”德寂然的叹息声犹如一股寒风,吹进了室内,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他的目光显得迷茫又无助, “可惜啊,孤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维持御所的权势,试图制衡那些妄图篡位的人,至于想要完全剿灭朝廷的野心人士,孤恐怕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亲自对抗他们了。” “这种现状,怕是洛夏就任六代将军后,会愈演愈烈。”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殿内,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迅速对着德寂尘躬身拜道:“启禀御所大人,御太后来看您了。” 德寂然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知道了。” 片刻后,李辞浅拄着精美雕花的拐杖,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李辞浅稳步走到德寂然面前,看到他病恹恹地斜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憔悴,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悲伤。 李辞浅伸手轻轻抚摸德寂然的手,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寂然,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啊?” 德寂然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直起身子,握住李辞浅的手,苦笑道:“嫡母,人各有命啊。”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倦怠,“寂然很清楚,寂然比不上历代先王。” 李辞浅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轻轻拍了拍德寂然的手背,似乎希望能给予他一些力量与安慰。 德寂然看着李辞浅,神色间透着决然,“就算如此,寂然也绝不甘心,大将军之位,沦落他手!”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德寂然猛然坐直了身体,双眼锐利如刀,直视着李辞浅:“你说对?嫡母?” “寂然”李辞浅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坐到了德寂然的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洛夏还年轻,你一定要挺住啊。”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 德寂然艰难地抬起疲惫的身子,努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嫡母,寂然不孝,不能继续陪您了。” 他轻轻抬起手,试图拂去李辞浅脸上的泪滴,却无力地垂下,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您一直待寂然如亲生儿子,寂然一直记在心里。” 李辞浅低头看着德寂然,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用手轻轻拍了拍德寂然的手背,目光暗淡,“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因坐下而有些凌乱的衣衫,“好好休息,哀家,就不打扰你了。” 李辞浅说完,轻轻挥了挥手,两位宫女立即走上前来,扶着她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德寂然,双眼中满是离别的伤感。 言毕,她在宫女们的陪同下,缓缓走了出去。望着李辞浅蹒跚的背影,德寂然目光发愣,心中百感交集,他想不到,这一次,竟是诀别。 夜间的宫殿内充满了静谧的气息,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竹取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呼吸平稳地熟睡着,脸上略显安详的表情。 与此同时,德寂然突然从梦中惊醒,身子猛地坐起,他的眼神异常清晰,目光锐利地扫过昏暗的房间。 在床边,竹取感觉到了动静,迷糊中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困惑。 她轻声地问道,“御所大人?”她伸手轻轻地拨开一缕靠近德寂然额头的发丝。 德寂然转过头,望着她,露出一抹兴奋的微笑,“竹取,孤觉得,孤的身体好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掀开厚厚的被子,矫健的身姿在房间内显得尤为突出。 他兴奋地挥动双臂,声音高昂地喊道:“南醅,你在哪里?”音调回荡在整个宫殿的静谧之中。 此时,南醅正从外间走廊匆匆赶来,她听到喊声,推开寝宫的房门,快步跨进房间。 看到德寂然站在地上,她的脸上带着诧异和疑惑:“御所大人,您您康复了?” 德寂然热切地点头,急切地下令:“快,南醅,孤要喝酒。” 他激动地环视房间,“孤想喝酒了,哦,对,还是老样子,你懂得。” 南醅闻言,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转身快速退出房间,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一壶新酿的美酒,再次走了进来。 德寂然显得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酒壶。 他笨拙地抓紧壶身,瓶盖被他一扭便开,顿时一股酒香四溢。德寂然将壶口举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如渴望熊熊烈火中的一股清泉般地狂饮。 南醅眼见此状,急忙上前一步,试图从德寂然手中接过酒壶,口中连连劝说:“御所大人,您慢一些啊。喝的太急了,对身体不好。” 德寂然闻言,仿佛没听见,继续贪婪地饮着那令人沉醉的美酒。 酒壶空了,德寂然这才不情愿地放下,他用袖子粗鲁地擦了擦滴在嘴角的酒水,一脸满足地低哼一声:“舒服,爽!” 他手掌仍环绕着空荡的酒壶,眼带感伤地盯着它,轻声感叹:“这酒,孤有十年没喝过了啊。味道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此言一出,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摩着酒壶如抚摸一个旧友。 心情似乎获得了些许慰藉,德寂然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肚子一阵满足地抽动,他便随手弹了弹酒壶,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回味于此,突然间,他的脸色一变,似是感觉到什么,一阵眩晕感迅速袭来。 德寂然试图稳住自己,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他惊恐地摇摇晃晃,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厚重的宫廷地毯上。 “御所大人,御所大人!”侍女南醅见状,脸色大变,她急忙扑上去试图扶住他,但已经来不及。 南醅焦急地拽动他的衣袖,同时大声呼喊,声音中满是无措和恐慌:“传御医,传御医!” 然而,德寂然却用费力的手摆了摆,声音微弱但坚定地道:“孤的身体,孤自己最清楚了。” 他勉力提起头,看向一旁的少女南醅,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凝聚成珠:“你去,传世子,孤要见他,还有执权、重臣们,快去!” 他对着南醅的眼睛,急切地命令道,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外。德寂然之后连连道:“南醅,不要犹豫了。” 他的声音有力而急迫,仿佛每个字都在催促着她。 竹取咬咬牙,咽下心中的愤怒与悲凉,眼泪晶莹地噙在眼眶里滑下来:“再不行动,真的来不及了!” 听到这,南醅的手紧了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决。南醅感觉到她早已压抑的眼泪落到地板的声音,声音中带着颤抖,卷入一层暗流。 她怔怔地点点头,转身冲了出去,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情,迅速走出房间,刹那间颤抖的身姿消失在光影交错的走廊尽头。 她很清楚,德寂然刚刚,是回光返照,如今怕是,大限将至了。 第356章 寂然之殇 德洛夏心急如焚,迈着小碎步,快步跑进养元宫,双膝一软,跪到了德寂然的床榻旁,目光中满是焦虑与担忧。 他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此时的德洛夏,已经成长为一个俊俏的青年了。 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德寂然干枯的手指,感受到那生命的微弱脉动。 跟在德洛夏身后的,便是久明侯德寂尘,他神色凝重,额头紧皱;执权德千禧,步履稳健但眉头紧锁;赵亲王德洛梦,面露担忧之色;以及德洛夏的三弟,真定侯德洛特,眼中闪烁着未泯的泪光。 德洛夏的声音带着颤抖,“父亲大人,您怎么了?”他紧紧地握住德寂然干枯的手,泣声道:“您一定要撑住啊!” 德寂然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慈爱与坚毅,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德洛夏的头顶。 “洛夏,不许哭,”他轻声责备道,“你马上要继承将军位了,身为君主,不可轻易落泪。” 德寂然说着,声音虽微弱却坚定,“为父,时间不多了。” 德洛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面颊滚滚而下,“父亲大人”他低下头,将额头贴到德寂然的手背上,感受着父亲最后的温度。 “洛夏,你可能还小,很多事为父一直没有跟你说明白,” 德寂然叹了一口长气,他的手微微颤抖,显露出身体的虚弱,“今天,为父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为父的安排,关于为父的真正内情。” 他缓缓吞咽着,似乎在整理思绪,以最简单的话语,向年幼的儿子解释这复杂的世界。 德洛夏则紧张地握着德寂然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好奇。“你记得你的祖父庄王吗?他那样强硬地对待朝廷和臣子们,你知道为什么,为父没有那么做吗?” 德寂然轻声问道,他望向德洛夏,眼中满是期待他能理解。 德洛夏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儿臣真的不知道,父亲大人。” 他声音微微发抖,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安。 “那是因为,从我亲自执掌这个国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德寂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我一直担心,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世,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幕府,你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你还年轻,面对那些老臣和他们的野心,你真的能够稳住局面吗?面对端王那些重臣,你真的能镇得住么?我,真的好担心啊。” 德寂然深深叹息,“因此,我没有像祖父那样与他们硬碰硬,而是选择了纵容朝廷,甚至胁迫太师辞去执权。” “如此,朝廷和太师,相互制衡,再扶植一个忠于将军嫡系的内管领,你就能够坐稳大将军位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德洛夏的手,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每一个决定。 德寂然继续缓缓说道:“我这样做,全是为了给你争取一个稳定的环境。”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无奈和牺牲。 “我原本以为,我活不过亲政的第一年,一直担心留给你的只有狼狈和困境,毕竟,你只有十四岁啊。”德寂然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若有所悟的释然, “但是,老天爷似乎还很眷顾着我们,让我多活了五年呢。” “或许,这是庄王、文王的在天之灵,保佑为父。” 他的手轻轻覆在德洛夏的手背上,传递着他的温暖与安慰。“现在,你也长成了一个理智而勇敢的年轻人,这比任何权谋更让我感到欣慰。父亲很清楚,你已经有能力,独自扛起这个担子了。” 德寂然的眼中充满了对儿子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期望。 “父亲大人,是儿臣错了。”德洛夏低下头,泣不成声,双肩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他紧紧攥着的德寂然干枯的手背上, “儿臣甚至还以为,您只是单纯的不理幕政,却没想到,您为儿臣想了这么多。” 德寂然轻叹一声,抬手费力地抚摸着德洛夏的头顶,“不必自责,这不怨你。” 他无奈一笑,眼中透出一丝苍老的疲惫,“当年,为父也是如此,误解了你的祖父啊。时至今日,为父终于理解庄王他老人家了。” 德寂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但眼神依旧坚定,“今后,宣王打下的江山、建立的幕府,就要靠你来守护了。” 德寂然默默说道,手掌轻轻拍了拍德洛夏的肩膀,“为父,怕是没有时间,继续帮助你了。” 德洛夏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地,他握紧德寂然的手,眼中满是愧疚和悲痛,没有说什么。 “执权何在?久明侯何在?”德寂然强撑着身体,环视四周,声音虽微弱却充满威严。 德洛夏擦了擦泪水,坚定地站起身来,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示意德千禧与德寂尘上前一步。 德寂然神色凝重,缓缓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向德千禧,声音低沉而坚定:“执权大人,从今日起,德洛夏便是我大律国第六代幕府大将军了。” 他停顿了一下,喘息几声,“你们必须忠于幕府,辅佐新主,今后,就是我玄菟幕府,第六代大将军的时代了。” “孤知道,你一向以正直着称,当年洛夏推举你当执权,孤同意了,正是如此。现在来看,孤当时的决定,很正确啊。” 他说话的同时,试图抬起身子,但力不从心,只得放弃,眼神中带着不舍与沉重,“这是孤,最后一道将军令了。” 德千禧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双膝跪地,神情严肃:“御所大人,您尽管放心,我德千禧,必不负执权之责。辅佐新主,为民谋福。” 他的声音中透着坚毅,手掌用力地按在胸口,表达着自己的忠诚。德寂然看向德寂尘,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寂尘,孤以这样的面目与你相见,真是意料之外啊。” 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似乎想靠近德寂尘些许。德寂尘急忙上前扶住兄长,低眉顺眼,声音哽咽却坚定:“兄长,不必多说了。” 他紧握住德寂然的手,“不管怎样,您永远是我的兄长。”说罢,低下头,眼角微微湿润,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来。 “真好啊,真好啊。”德寂然看向天花板,“你终于,可以正视,我这个哥哥了。” 这一刻,德寂尘与德寂然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终于和解了。 “洛夏,你必须坚强,善待你的兄弟,善待你的叔叔。”德寂然沉声吩咐道,他的手紧紧握住德洛夏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期望。“大律国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他又补充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德洛夏紧握父亲的手,眼眶泛泪,声音哽咽,“父亲大人,您放心,儿臣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头部微低,身体因为深重的责任而轻微颤抖。 德寂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扬起手,试图抚摸德洛夏的脸庞,表达他无尽的爱意和遗憾。 “洛夏,记得,要心怀天下,以以民为本啊。” 他艰难的说道,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的生命力量。 德洛夏眼泪如雨而下,点头答应,却发现父亲的手渐无力,缓缓滑落。 见此情景,德洛夏慌张地抓住父亲的手,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父亲?!父亲大人,请您不要” 他呼唤着,希望能够唤回正在远去的生命。 然而,德寂然只是释然一笑,好似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早有准备,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 他的眼睛缓缓闭合,仿佛在最后的时刻也要保持着一位君主的尊严和平和。 德洛夏见状,万念俱灰,跪在床边,抑制不住的悲痛涌上心头,连声音都淹没在无声的哭泣之中。 室内一片寂静,只余下德洛夏抽泣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这样的沉默,仿佛成为最后的告别,标志着德寂然——那位悲惨可怜的五代将军,年仅四十,便在这宁静的凌晨,结束了他充满波折却又短暂如梦的一生。 第357章 六代将军德洛夏 养元宫的氛围一瞬间变得沉重且充满哀伤,宫女们抱头痛哭,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泪水在脸颊上留下道道湿迹。 侍卫们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悲痛,纷纷转过脸去,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德洛夏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担,他猛地垂下头,双手紧握,眼眶泛红,双眸紧闭,试图抑制住那无法抑制的情绪。周围的呜咽声不断地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时针悄然滑过两刻钟,寂静中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抽泣。 德千禧看着这年轻的身影,他知道必须打破这沉默,他挪动沉重的步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到德洛夏身旁。 他屈膝半跪,伸出手轻轻抚摸德洛夏的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坚定,“御世子大人,请您振作,即刻起,您就是我大律国,第六代大将军了。” 感受到德千禧的支持,德洛夏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泪意被一股坚定所替代。他挺直双肩,点头回应,“你说得对。” 声音虽低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孤,是大将军,是大律新君。” 立志接受这份重任,他突然站起身来,身体笔直如山岳。深呼吸一口气,扫视着周围还在低声抽泣的臣仆们,高声吩咐: “执权大人,即刻传令下去,就说孤已灵前继位,玄菟城内无论官民,均为大行御所服丧二十七天。” “遵命。”德千禧立即拱手,带着一份敬畏和坚定,随后他迅速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去执行这来自新君的第一道命令。 德洛夏面色沉重,缓缓地走到德寂尘等人的面前,脚步显得异常沉重,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沉重的责任感。 他抬起头,默默地注视他们,目光炯炯有神却又充满忧虑,仿佛要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出一丝安慰。 真定侯德洛特心领神会,看了看德洛夏的眼神,立即挺直了腰板,高声喊道:“臣弟,拜见御所大人!”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对德洛夏的敬畏和支持。 他随即转过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其他僵立不动的宗室成员,厉声道:“诸位,还愣着干什么,快参拜新君!” 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每个人的心,让众人从怔愣中惊醒过来。德寂尘先是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深深地叹息一声,带头下跪,低下头缓缓叩拜道:“拜见御所大人!” 德洛梦紧随其后,低头俯身,眼中带着不可见的泪光,默默叩拜。其余宗室成员也赶紧跟随,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德洛夏高声呼喊:“拜见御所大人!”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低沉而肃穆的声音,充满了对新君的敬畏。 德洛夏站在那里,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言辞坚定却略带哽咽地说道:“三弟。” 他的声音平静却威严,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威势。德洛特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德洛夏,等待他的命令。 “孤任命你为御前领军,为父亲吊丧的重任,就交由你来主持了。”德洛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坚决。他眼中闪动着决心和信任,把最重要的使命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听到命令,德洛特猛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回应道:“臣弟明白。”他的姿态恭敬而坚定,充满了忠诚。 德洛夏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但更多的却是信任。 他迅速地转身,步伐坚定却不失急促,匆匆离开,手中的衣袖随风轻扬,仿佛要赶赴下一个战场。一旁的竹取坐在角落里,空洞的眼中满是忧伤和凝重,以及迷茫。 很快,雄壮的殿门前汇聚了浓云般的幕臣,气氛凝重而庄严。 德洛夏,身披象征哀悼的白色素服,头戴幕府大将军的远游冠,脚步坚定而快速地穿过人群,每一步都彷佛在铁石地面上刻下深深的印记。 他走向高台,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直至来到主位之前,然后缓缓转身,面对着满室的幕臣,他缓缓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前方,目光如炬。 “诸位大人,大行御所,已于一个时辰前,驾鹤西去了。”德洛夏声音缓缓,却坚定地说道。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死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孤痛彻心扉,不得不继位。”他抬起手,轻轻放在胸前,仿佛要抚平内心的疼痛。 “臣等,拜见新君!”德千禧首先反应,他低头,带头朝向德洛夏行了一个最敬礼的礼。 随后,诸位幕臣纷纷效仿,遵照礼节,但在他们的眼中,无不透露出深深的不舍与哀痛。 “免礼。”德洛夏挥挥手,声音虽然温和,但却无法掩饰其内心的悲痛和重负。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朝廷、稳住玄菟城。”他将目光转向左连署德落花,那是一种将帅对将帅的坚定目光。“左连署大人,即刻派遣使者,前往朝廷,奏请大将军宣下的圣旨。” “遵命。”德落花声音深沉而有力,他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向走廊走去,每一步都显示出他责任的重大。 德洛夏接着又转向右连署德蔚来,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个新角色的期望。 “右连署大人,命你带一个折冲府的幕府军,巡视街道,大行御所升天后的三日内,任何人,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德蔚来紧握拳头,表示坚定的承诺:“遵命,御所大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随着幕臣们纷纷形成了一条长队,德洛夏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担忧和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沉着声音蕴藏着将军的决断与毅力,铿锵有力地布置起紧接着的策略和计划,一丝不苟,使得充满紧张气息的幕厅渐渐安稳下来。 德洛夏闭了闭眼睛,内心矛盾与沉痛交织,然而面对大厅中的臣子们,他必须表现出坚不可摧的力量。 他的手在书案上轻轻一拍,接着一挥袍袖,信心满满地宣告道:“各位,大行御所离去匆忙,孤身为新将军,就请大家来辅佐了。” 声音虽柔,却透着刚毅。紧接着,德洛夏的目标渐渐坚决,坚定地续言,“孤既然继承了大将军位,定不负卿等、不负万民、不负大律江山!” 他的拳头紧握,以示决心,随着他这番话落下,一股无形的气场在殿内弥漫开来,仿佛是一股力量在传递。 众幕臣此时无不被他的气概所打动,异口同声地响应道:“臣遵命!” 他们依次跪拜,头低至地板,尊敬而恭顺。定了定神,德洛夏内心深处的一丝悲痛似乎获得了片刻的宽慰:“好,剩下的,等孤慢慢再下令。” 他迈着信心的步伐,左右两侧的侍从如影随形,护卫他前往偏殿。天空也在这一刻开始放晴,阳光透进了大殿,像是给予了德洛夏前途的光亮与祝福。 临行前德千禧快步走上前来,而后尽显恭敬之态地推开那扇装饰精致的偏殿之门,沉稳开口:“御所大人,太师到了。” 德洛夏闻言眼神一凝,重新焕发精神,连忙点头吩咐道:“快,让她进来。” 第358章 大执权德凌济 “老身拜见御所大人。”德凌济踏入殿内,声音稍显颤抖,她那一袭白袍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年逾八旬的她微微驼背,步伐虽然缓慢,但满怀的沉默尊严。她的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的深沉,足以让人瞬间明白,德寂然的去世,她早已获悉。 德洛夏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来人啊,赐座。”他的声音冲破了殿内的静默,断然而明令。迅速地,一名宫女伴随着轻盈的步履声,小心翼翼地将胡桃木雕刻的椅子,放置在德凌济微驼的背后。 德凌济含笑点头,她缓缓转身,似是感激地望了下那宫女一眼,然后,沉重却优雅地坐了下来。 空气中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伤。 “太师大人,父亲他,升天了。”德洛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情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继续道,“想必不久之后,朝廷的大将军任命圣旨,就会下达。” 德凌济沉默了一瞬,然后微微点头,她的动作虽轻,却充满了沉甸甸的意味,好似这个简单的动作,代表着她对这一切的接受与支持。 “如今,父亲这个御所大人,不在了。”德洛夏的语调变得更加坚定,每个字都似乎透露出一种责任的重量。 他站起身,踱步至德凌济面前,直视她的眼睛,“孤觉得,有必要重新重用您了。”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个词后都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期待和决心。 德洛夏伸出手,对着她缓缓地拱手一拜,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亲近表示,展露出他对德凌济无比的尊重和信任。 “不知太师大人,意下如何?”他的询问,不仅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对未来的一份期待。 德凌济听后,面露难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微弱地向后仰,手扶着桌边以稳住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头上的白发丝在她苍老的脸颊前轻轻飘扬,“御所大人,莫要说笑了。” 她微微驼背,缓缓地向德洛夏走近几步,声音低沉,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老身已经八十多岁了,说不定某一天,老身就去见先王了,哪里还能辅佐您呢?”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深的哀伤,好像是在回忆过去的岁月,“而且,大行御所临终前,指认的托孤大臣,是当今的执权德千禧大人啊。” 她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无力和沧桑,声音几乎是在呢喃,“还请御所大人,成全老身,让老身安享晚年。” 德洛夏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听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迎着德凌济走过去,眼神中的焦急更甚,“可是,庄王临终时,曾告诫孤,遇事不决,要听一听您的谏言啊。” 他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德凌济的双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力量和勇气,“现在看来,庄王他老人家,说得对。孤尚且年轻,需要您这种六朝老臣的辅佐啊。”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直视德凌济,语气中不再是请求,而是带着几分坚决,“太师大人,请您为了宣王的江山,再次入仕幕府。” “御所大人。”德凌济端起一名宫女递上来的青花瓷茶杯,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反映出她的身体已不如从前坚实。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仿佛在品味茶中的味道,又似在酝酿话语。 轻轻地放下茶杯,她定了定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您是一国之君,要学会知人善任,不能一味地依赖我们这些老臣,毕竟,老臣总有死去的那一天。” 她略显疲惫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期许,微微摆动头部表示从心底的关切, “无论是年轻的新幕臣,还是当今的执权大人,他们都能力超群,御所大人,您应该好好考虑,如何成为他们的伯乐,让他们在幕府中发挥自己的才能,而不是依赖老身,给您谏言啊。” 她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边缘,仿佛敲打着德洛夏的心弦,“倘若老身年轻二十岁,老身定然,义不容辞。” 德凌济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皱,目光远远望向窗外,好像在思考未来的某一天,天地会如何变迁,“如今,老身八十岁了,若是某一天,老身去见先王,您又该重用谁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与苍凉,双手无力地下垂,仿佛在表现自己的力不从心,“说到底,御所大人,凡事,要靠自身啊,大律的将来,全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她无奈一笑,微微低下头,仿佛在黯然神伤中找寻一线希望,“您就当做,这是二代执权,对您这位新君,最真诚的谏言。” 德洛夏看着德凌济,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似乎在心中衡量着德凌济的话的分量。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脸上却多了几分神秘与诡异,仿佛他早就料到了德凌济的这番说辞,手中的茶杯轻轻摩挲,表明他内心的波动。 “可是,如果孤说,孤已经奏请朝廷,册封你为大执权呢?” “什什么?”德凌济的声音颤抖着,一时间似乎找不到词汇,她的眉宇间布满了惊愕之色。 面对眼前这位权势在握的新君,她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深深的疑虑,“大执权?”她重复着这个称号,仿佛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上。 德洛夏看着她那挣扎的神情,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子不羁,点点头确认着:“没错,正是大执权。”他 语调坚定,仿佛已对这个决定毫无动摇,“您身经百战,辅佐了六任将军,功绩辉煌,名垂青史。” 他缓步走到德凌济身边,他那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率真的笑,“御所退隐后有‘大御所’之誉,孤愿效仿前例,尊您为大执权。” 他再次强调,好像在向她保证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样,便可以让天下人都知晓您显赫的功勋。” 他轻轻挑起眉梢,仿佛是在向她透露一个轻松话题,“这个官位,可是为您单独定制的哦。” 德凌济听着新君的话,她的手中那只精致的茶杯被抓得愈发紧,手指黯淡,关节微微泛着青,显然是用力过猛。 她的面色异常沉重,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苍白。她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茶杯中荡漾的茶水也随之摇曳。 显而易见的是,德洛夏的话语不仅仅是简单的赞誉或是尊荣,而是将她与君权,与幕府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种被上升到极致的荣耀背后,无疑是一种更重的责任,也是一种潜在的束缚。 表面上看,德凌济被赋予高位厚禄,宛如权势显赫的大官人;但实际上,这无异于对她的一种警告——她的命运与御所紧密相连,他们共同承受荣光也必共同承受风险与责难。 她的心沉入谷底,所有嘉奖、赞许在心中化为沉重的负担。 她摇摇欲坠的神态,像极了她内心的动摇和不安。 “御御所大人,您这个任命老身实在实在是不敢承担。”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它在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额头上的汗水像珠子般滑落,她伸出颤抖的手撇去了那些不由分说的汗珠,“恳请您,再三思考,是否真的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的双眼中显露出恳求之色,仿佛在为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余生呼吁着。 第359章 比庄王还可怕 德洛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的味道:“哈哈。”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当前局势的无力感。 他的目光随后坚定地看向德凌济,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太师大人,孤既然已经下达了将军令,岂有撤回的道理。”德洛夏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权威和坚定,表明他的决定是不可更改的。 紧接着,德洛夏用一句古语加强了自己话语的分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这句话不仅表明了他对自己承诺的坚守,同时也在提醒德凌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意味着御所决策的严肃性和不可逆性。 德洛夏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直视德凌济,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怎么,太师大人,你想抗命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挑战和审视,似乎在考验德凌济的忠诚和决心。 德凌济感受到德洛夏话语中的压力,她立即站起身,动作迅速而恭敬,表明她对德洛夏的尊重和对将军令的重视:“既然御所大人如此决绝,老身就谢过圣恩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服从,同时也透露出她对形势的接受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的忧虑。 言毕,德凌济低下头,表示尊重,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权力和命令的敬畏,同时也显示了她作为臣子的忠诚和对德洛夏决策的认同。 两个时辰后,德凌济握紧了拐杖的手柄,身子微微前倾,步履蹒跚地走出偏殿,此刻,外界的天空已被金色的阳光染成了美丽的橙黄色,正值晌午时分。 德白荒忧心忡忡,见母亲出来便迅速迈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右臂。 德白雁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轻手轻脚地站到了德凌济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目光扫过微驼的背。 德白荒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的不安,他低声问道:“母亲大人,您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呀?”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掠过母亲疲惫的面容,心中愈发焦虑。德白雁也跟着担忧地加了一句:“是啊,我和兄长,都很担心你啊。新君继位,第一个猜忌的,就是咱们端王一系。” 他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起伏的情绪。德白雁轻叹,语气中满是对母亲的关怀与不舍,“母亲大人,御所他,有和您说什么吗?” 他凝视母亲的双眼,寻求答案。 德凌济依靠着龙头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皱纹在翻滚的阳光下显得深邃,“御所大人,打算尊老身为大执权。” 她声音稍显沙哑,无力地说着,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不甘。“看来,只要老身还有一口气,老身就甭想独善其身了。” 此言一出,兄弟俩的表情复杂,既有惊讶又有焦虑,他们互视一眼,心中暗自思量着新的局势对德氏端系家族的影响。这一句话仿佛重锤般敲击在他们心里,回响着母亲对未来的无奈预言。 “当今御所,绝非等闲之辈。”德凌济一边缓缓说道,一边慢悠悠地用手中的龙头杖来回拨弄着前面细碎的砾石,那神情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忧虑。 “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居然如此有谋略,不仅懂得恩威并施,还能在第一时间牢牢地抓住幕臣的人心。” 说着,她忽地停下杖头,站定不动,微微仰起头,望向烈阳高高悬起的天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老身辅佐了六朝君主,从未见过当今御所这样的君主。”她随即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归巢的百鸟,它们在天际划过一个个优雅的弧线。 “若是朝廷打算与这样的君主作对,只怕是下场很惨啊”她说着,又接着车轮碾过石板路时发出的沉闷声响,透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德白荒紧跟在她身后,听得母亲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紧握着拳头,紧张而又认真地思考着。“不管怎么说,我们端系子弟,可是大律国的贤良忠臣。” 他缓缓说道,声音坚定,似乎已作出了决断。他的双手无意识地前后摆动,与步伐配合得十分有节奏,彰显了他内心的决心。“我相信,只要我们不忘宣王教诲,拥立幕府。” 他接着说,职责感和使命感让他的背脊挺得更直。“那么当今御所,定会亲近我们。” 说罢,德白荒凝望着母亲那经历沧桑的面容,满含敬意和信任。 然而德凌济,听着儿子满怀希冀的话语后,却是微微颤动了双唇,轻轻叹息。 她黯然地摆摆手,似在摒弃所有烦忧,“罢了罢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着疲惫不堪,仿佛已将世间一切喜怒哀乐通通放下。“老身累了,起轿回府。” 她缓步走向等候已久的轿夫,表情之中,掩饰不住的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和情感融合的复杂神态。 “母亲,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在轿子颤抖的晃动中,德白荒转向身边的母亲,请示道,眉宇间满是不安与迷茫。 他目光迷离,手掌紧紧抓住轿边的绸缎,好似寻找一份稳定。 德凌济则闭着双眼,颤抖的手指微微覆在薄弱的眼睑上,似在思索,又似在权衡。 “盯紧些魏云虎,其他的,静观其变。”她轻声嘱咐,语气中有着几分缓和但更多的是无奈与坚定。 她的双眸微微睁开,眸子里闪烁的不仅仅是岁月的痕迹,更有对复杂宫廷权谋的洞察与警惕。 “但凡有风吹草动,即刻告诉老身。”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深夜里的回音,深沉而有力。 “孩儿明白。”德白荒一边点头,一边回应母亲,那种孝顺背后隐藏的是端系庞大的家族压力与责任。 他揉了揉酸楚的额头,试图驱散头痛带来的不适。“所以说,母亲大人,您真的打算,一心辅佐新御所吗?” 他再次询问,言语中不禁透露出对母亲未来决策的焦虑。 德凌济深吸一口气,双手更紧地握住轿中的龙头杖,那是她支撑与权力的象征。“除此之外,老身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今御所,是个杰才,简直和庄王不,他要比庄王还超群、可怕” 声音中带着沉重与坚决,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她微微向前俯身,双手的青筋在杖柄间显露,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既然新御所信任老身,信任端王一系,老身,就坦然接受。”说着,德凌济缓缓抬起头,双眼穿透轿帘,凝望着外面渐行渐远的风景。 轿子外的世界似乎也暂时放慢了脚步,她的视线追随着路旁的树影,开花结果。 “如此,老身或许,能够对得起,宣王他老人家了。” 这句话像是自我安慰,也像是沉甸甸的承诺,弥漫在那幽闭的空间中,含胸落地。 第360章 魏云虎来信 很快,德寂然的丧期结束了。经过大将军德洛夏与执权德千禧以及大执权德凌济的讨论,最终追谥德寂然为“惠王”,葬于惠陵。 接着,御后苏红符被尊为御太后,搬入西苑,与李辞浅做伴。而李辞浅则被尊为大御太后,成为了后阁的主人。 至于德寂然生前的恋人竹取夫人,则按照德寂然的遗命,被德洛夏册封为赵国太妃,搬到玄菟城的赵王府,与赵亲王德洛梦一起居住。 一切尘埃落定后,来自玄菟的使者风尘仆仆地抵达了上京城,带来了德寂然去世、新君继位的重大消息。 女皇德熙茗,岁月似乎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尽管年过三旬,她依旧保持着十八、九岁少女般的年轻和纯真。 她坐在养心殿中,白皙的手指轻敲着光滑的案卓,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目光在使者身上轻轻一扫,脸上露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五代将军德寂然,薨逝了啊。” “是的,陛下。”使者拱手拜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还请陛下,早日下达任命世子为新大将军的圣旨,如此,微臣也好早些复命。” 使者的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显示出他对女皇命令的渴望和对使命的重视。 言毕,使者将一叠厚重的奏折高举过头顶,诚恳地低下了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女皇的尊敬和对幕府的忠诚。 “行行行。”德熙茗轻挥玉手,示意身边的女官沈梓菱将奏折放到案桌上,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慵懒和不耐。 “你退下。”德熙茗淡淡地说,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中的文书上,似乎对使者的离去并不关心。 “遵旨。”使者低声应道,头顶的奏折被拿走后,他匆匆地离开了养心殿,步伐中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释然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确认使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养心殿的门外,德熙茗的脸色突然一变,她的眉宇间迅速闪过一丝决断和严肃。 她立即转向沈梓菱,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快,命米大人、刘大人、全大人,立刻进宫见朕。”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迫和权威,表明她即将讨论的事务至关重要。 沈梓菱接到命令后,迅速行动,传达女皇的旨意。 不久,在德熙茗的急切命令下,米天华、刘桦强、全斗幻三位大臣身着庄重的朝服,匆匆入宫,面见德熙茗。他们站在养心殿内,气氛显得紧张而庄重。 还未等他们行礼,德熙茗连连摆手,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迫切和直接:“不必拘礼,来人啊,赐座。”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显示出她对时间的珍惜和对即将讨论事宜的重视。 三个人坐稳椅子后,德熙茗拿起玄菟使者的奏折,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严肃和认真。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位大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德寂然死了,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她的问题直接而明确,显示出她想要确认他们是否已经了解到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没错。”米天华点点头,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哀悼:“臣等有所耳闻,真是想不到,幕府第五代将军,就这么升天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寂然去世的惋惜和对当前局势的关注。 刘桦强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关切,连忙问道:“怎么,女皇陛下,您打算,就此起兵?” 他的问题直接指向了德熙茗可能的决策,显示出他对国家未来方向的关心和对女皇意图的好奇。 德熙茗的目光深邃,她的视线缓缓落在面前使者递过来的奏折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有所思地说道:“不。”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权威,“这请封奏折,不简单啊。” “嗯?”这句话引起了全斗幻的注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和警觉,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问道:“陛下,此话怎讲?” 他的动作显示出对德熙茗话语的重视,以及对即将揭露的秘密的渴望。 德熙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她那白皙而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叠在一起的奏折,从中抽出一份看似普通的信封,动作优雅而缓慢,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的谨慎和深思熟虑:“你们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暗示,似乎在引导大臣们注意到这份信封背后隐藏的深意。 “这封信封,是幕府的内管领,魏云虎夹在里面的。”德熙茗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严肃和重视,她的眼神直视着面前的三位大臣,仿佛在考验他们的智慧和忠诚。 “魏云虎?是那个德寂然的宠臣么?”米天华想了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中带着一丝回忆和分析,“传闻,此人可是个大奸臣,不仅只手遮天,蒙蔽御所,甚至独断专权,一度凌驾于执权之上啊。”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魏云虎的不满和警惕,同时也显示出他对朝政的深刻理解和对权力斗争的敏感。 德熙茗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没错,正是此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享受这场智力游戏。 她环视着面前的大臣们,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诸位大人,请猜一猜,魏云虎给朕写信,会写些什么呢?” 德熙茗的动作优雅,轻轻摆弄着手中的信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似乎在等待着大臣们的回答。 刘桦强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难不成,是因为老主子死了,世子继位新君,害怕被清算,想要暗中投靠我们?”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猜测和好奇,似乎在试图解开这个政治谜团。 米天华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否定和深思:“不,我觉得不可能。”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心,“要知道,魏云虎权势滔天,他为了取悦前代将军与幕府,可是一直与朝臣皇室作对。” 米天华转向德熙茗,拱手行礼,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恭敬和尊重:“臣以为,魏云虎给陛下写信,是想与我们朝廷结盟,以此来架空新将军,继续保持他的权势。” 他的分析中透露出对政治局势的敏锐洞察和对权力斗争的深刻理解。 德熙茗微微点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赞许和认同:“米大人说得对。”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肯定,似乎对米天华的分析表示满意。 然而,德熙茗的下一句话又让气氛紧张起来:“不过,你似乎只说对了一半。”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神秘,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在暗示着信件背后更深层次的秘密和计划。 米天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显露出内心的不解和对女皇未尽之言的好奇。 他立即表现出一副神色恭敬的姿态,拱手行礼:“还请女皇陛下明示。”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尊重和对真相的渴望。 言毕,米天华抬起头,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认真和期待,看向德熙茗,等待着她揭晓谜底。 他的神态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对女皇智慧的信赖和对政治局势的专注。 德熙茗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和计谋,缓缓说道:“朕以为,内管领魏云虎,是想希望我们协助他,把德洛夏赶下将军位,另立新的傀儡将军。” 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策略,透露出她对权力游戏的敏锐洞察。 她继续分析,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静和理性:“不管怎么说,在魏云虎看来,德洛夏这个小孩子,很机灵。架空他,无疑是在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 德熙茗的比喻形象而生动,她的心理活动复杂而深邃,她清楚地知道,一个聪明的敌人比一个无能的盟友更加危险。 德熙茗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朕是魏云虎,与其架空德洛夏,不如直接废掉,另立新的容易操控的幕府将军。” 她的猜想中透露出一种果断和决绝,表明她已经对局势有了清晰的判断和计划。 第361章 您就安心养老吧 米天华听后,神情中露出明显的震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消化这意外的消息。 他的脸上浮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真想不到,一个内管领,权势完全来自前代将军,居然还想着要废立御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同时也透露出对魏云虎野心的警觉。 德熙茗的目光犀利如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刻理解和对魏云虎计谋的洞察:“所以,他才想要和朝廷合作嘛。”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有分量,表明她已经洞悉了魏云虎的真实意图。 “他很聪明,知道光靠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行废立之事。”德熙茗继续分析,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魏云虎策略的认可,同时也暗示了她对这场权力游戏的掌控。 刘桦强的眼神中带着询问和关切,他看向德熙茗,直接问道:“那陛下,您打算怎么办?”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女皇决策的期待和对即将到来的行动的关注。 德熙茗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和自信:“既然魏云虎有意拉拢我们。”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似乎在享受这场智慧的较量,“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帮他一下好咯。”她的回答中透露出一种策略家的机智和从容,表明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之后,等他真的废掉了将军,将幕府弄得鸡犬不宁。”德熙茗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阴狠,她的心理活动复杂而深邃,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局面,“就是朕,起兵倒幕之时。”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断和果敢,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最终目标和决心。 她很清楚,仅凭一个小小的内管领,就算是架空了幕府将军,也很难镇的住一众幕臣。 执权、连署,定会群起而攻之,到那个时候,幕府陷入内战,德熙茗就可以趁机一举倒幕。 刘桦强的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他连连称赞,语气中充满了对德熙茗策略的钦佩:“不愧是陛下,真是高瞻远瞩啊。” 他的脸上洋溢着对女皇深谋远虑的赞赏,仿佛已经看到了幕府崩溃的那一天。 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和自信:“如此一来,我们毁掉幕府,就轻而易举了。”刘桦强的手势中透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气势,似乎对于未来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德熙茗的目光转向刘桦强,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期待:“刘大人。”她的声音平静而直接,打破了刘桦强的幻想,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德熙茗提及刘雅,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和关切:“如今,你还能联系到你的妹妹刘雅吗?” 她的问题让刘桦强的脸上露出了难为的神色,显然,刘雅的失踪对他来说是一个敏感而复杂的话题。 刘桦强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陛下,这”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犹豫和焦虑,显然对于妹妹的失联感到困扰和担忧。 虽说刘雅是他的妹妹,可这么多年以来,他也很久没有收到刘雅的信了。刘桦强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妹妹的思念,也有对当前局势的忧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内心深处挣扎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桦强的犹豫不决在德熙茗眼中显露无遗,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理解和宽容:“好,如此,朕就不难为你了。” 德熙茗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宽慰和决断,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智慧。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静和自信:“之后,朕自己再想想办法。”德熙茗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她的心理活动复杂而深邃,似乎已经在心中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德熙茗转向在场的其他人,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权威和决断,命令道:“诸位大人,一切,依旧按照计划进行,我们静观其变。”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领袖的气质和对未来的掌控。 “之后,朕再陆续下达诏令。”德熙茗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手势中透露出一种果断和权威,仿佛在告诉众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遵旨!”众人齐声拱手拜道,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熙茗的忠诚和对计划的服从,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成功的渴望。 与此同时,在玄菟城内的赵王府里,竹取用她那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拂去脸前的白色发丝,孤独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岁月的沉淀和对往昔的追忆。 德洛夏缓缓走来,站到她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和哀伤,叹了口气:“你的命运,很悲惨啊,明明和父王已经在一起了,却又要阴阳两隔。”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竹取遭遇的同情和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尽管竹取的双目已经失明,无法看见眼前的事物,但她的感官异常敏锐,能够通过气息和声音感知到站在她面前的是新君德洛夏。 她迅速站起身,尽管视力不再,但她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往日的优雅和尊重,拱手拜道:“妾身拜见御所大人。”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谦卑和对新君的敬意。 德洛夏默默地注视着竹取,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不必多礼。”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安慰和亲切,仿佛在用语言的温暖驱散竹取的不安和紧张。“孤就是来看看你,你若安好,孤也能告慰御所大人在天之灵了。” 他简洁的回答中蕴含着对竹取的关怀,表明他的到访不带任何功利之心,仅仅是出于对她的关心。 此时,德洛梦刚刚回府,一眼便看到德洛夏站在府内,他立刻加快了步伐,走到德洛夏面前,迅速行跪拜礼。 “御所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跟臣说一声呢。”德洛梦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和急切,“臣有失远迎,还请御所大人恕罪。”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忠诚和对礼节的尊重。 德洛夏见状,立刻上前扶起德洛梦,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兄弟间的亲昵和自然:“这是什么话。”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同时也有对德洛梦的宽容和理解。“你是孤的兄长,我们一起长大,虽然孤现在是御所了,你也不必如此害怕。” 德洛梦的头微微低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礼仪的尊重和对身份的自觉:“君臣有别,御所大人。”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谦卑和对德洛夏地位的认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规矩的敬畏。 德洛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梦过分拘谨的失望:“罢了罢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宽容和对德洛梦情感的理解。 德洛夏转向竹取夫人,他的声音温和而关切:“孤这次来呢,是想问问竹取夫人,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呢?”他的问题中透露出对竹取夫人未来的关心和对她意愿的尊重。 竹取夫人的双眼虽然空洞无光,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平静和接受命运的态度:“御所大人,妾身一个瞎了眼的妇人,还能去哪里呢。”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对自己处境的清晰认识。 德洛夏缓缓地挽起竹取夫人布满皱纹的手,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和关怀: “不管怎么说,你是孤兄长的生母,孤不能亏待你。既然父王不在了,你就跟着德洛梦,前往邯郸就藩,做赵国太妃,安享晚年如何?” 他的提议中透露出对竹取夫人的尊重和对她未来生活的考虑。 德洛梦听后,脸上虽然有几分悲哀,却还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决定的接受和对母亲未来的担忧。 竹取夫人吟吟一笑,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满足:“也好,妾身和儿子在一起终老,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欣慰了,那妾身,谨遵御所大人之命。” 她的回答中透露出对德洛夏提议的感激和对当下处境的无奈。 第362章 魏云虎造访久明侯 不久,德洛夏差人下达了大将军令旨,语气中隐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促使德洛梦及其母竹取夫人迅速行动。 竹取夫人,虽视力不复,但在德洛梦和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神色简朴的轿子。 德洛梦伸手轻抚轿帘,双眸中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他深知此行意味着何种转变。 就这样,竹取母子俩在侍从的簇拥下启程,不时有微风吹拂过,轿子内的竹取夫人轻叹一声,似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到忧心。 德洛夏站在高台之上,目送轿队渐行渐远,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清楚,派遣德洛梦就藩虽有诸多名正言顺的理由,但其背后深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这一举措,旨在预防任何可能冒现的政敌,尤其是血脉相连的德洛梦。毕竟,德洛梦可是先代幕府将军宠妃之子,难免会有人,趁其地位不稳,再生是非。 因此,令德洛梦就藩,是德洛夏必须做的事情, 竹取母子越行越远,德洛夏的心思却越发沉重,他知道,权力的游戏绝不简单,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与风险。 德洛梦在轿中低头沉思,带着对母亲的关切与对未来的未知。 竹取夫人紧握着儿子的手,虽然看不见,但那份母子间的默契与信任却无言地加深了。 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久明侯德寂尘的府邸前,刚刚为兄长服丧的德寂尘,目送他们离去,眼神中同样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侍女许明月轻轻地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与德寂尘一同目送德洛梦母子缓缓离开玄菟,前往藩国就藩。 德洛夏的计策,德洛梦与竹取夫人的未来,以及德寂尘的复杂情感,恰是这个家族权力斗争的缩影。 “唉,堂堂的将军长子,就这样被遣去封地了。”德寂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的茶杯轻轻晃动,溅出几滴茶水在桌面上。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窗外的蓝天,“只怕是,不久之后,我这个御所的叔叔,怕是也要被御所大人遣到封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与惆怅。 “恩公,不管怎么样,妾身一直会跟着您。”许明月轻声说道,她走到德寂尘身后,轻轻地为他捏了捏肩膀, “这么多年了,您待妾身,如待妹妹一般,妾身无以为报,只好倾尽一生侍奉您。”她的手指轻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德寂尘转过身来,看着许明月那张清秀的脸庞,忍不住笑了笑,“哈哈哈,想不到,我德寂尘这辈子,居然无意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侍女啊。”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许明月的手背,眼中带着一丝感激与欣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沙余匆匆来报,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低声说道:“老爷,门口来了个客人。” 德寂尘微微皱眉,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嗯?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警觉。 “内管领魏大人。”沙余恭敬地叩首道,他的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魏云虎,他来找本侯做什么?”德寂尘沉吟着,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摆弄着一枚玉佩,面上的表情是一片茫然,眉宇之间透露出丝丝疑虑。 “本侯与他素无来往,又未曾结交。”语气中满是不解,他的目光在房间内徘徊寻思,恰似寻找解答的线索。 寂静的室内里,只有他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继而,德寂尘抬头,一对锐利的目光直视身前的侍女。 “恩公,您会拒见内管领大人吗?” 许明月柔声而问,双手恭敬地缀在身前,等待着主人的决断。 德寂尘犹豫片刻,最终视线落在沙余身上。“沙余,你的想法是?” 沙余虽然已经是久明侯府的管家了,却担任过左司马,因此,对于德寂尘来说,他不仅是管家,更是他的谋士。 沙余身躯微弓,双手抱拳,目光审慎而沉稳,显然在思量着回答。他回忆着魏云虎过往行为, 料想其可能的意图。 “侯爷,眼下他的势力如同日中天,几乎在幕府无人可敌,甚至一度凌驾于执权之上。” 沙余缓步走近德寂尘身边,声音更是压得极低,确保除主子之外无人能听。“他这般临门造访,定是有所企图,恐怕不可轻视。” 如同临棋盘谋棋的棋手,沙余平静地分析着局势之变。 “那么,或许,就见上一面为妥?” 德寂尘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些许决意。 “好,那便有劳沙余前去接引,本侯稍后就来。” 内管领魏云虎坐在久明侯府的前堂椅子上,他的右腿微微抖动,表露出内心的急躁不安,手中玉扇如飞鸟般翻飞,煞有介事地扇动着,以驱逐不仅仅是夏日的暑气,更是心头日积月累的不耐。 他的嘴角不时抽搐着,情不自禁地抚摸着须眉,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他怎能在此白白浪费宝贵时光。 魏云虎前倾身子,双眼紧盯着大堂的方向,一声声不耐烦的嘟囔自口中溢出:“怎么,你们家侯爷,做事如此拖沓啊?” 他倚靠着椅子,咂着嘴,一边摇头,一边愈发显示出急躁之态。就在此刻,沙余轻步走到近前,略带诙谐的笑容在嘴角挂起,发出安抚的话语:“内管领大人,您别急嘛。”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侍童,示意他们准备待命。沙余随意搓着双手,仿佛想要减轻这份沉闷的气氛:“要不,小的再吩咐下人,给您递茶水?” 魏云虎抬手拒绝,他手中的扇子猛然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表示着他此时的内心波动:“不必了。” 魏云虎随即又打开扇子,用力摇了摇头,苦涩地咧嘴一笑:“老夫岁数大了,喝太多的茶水,肚子会胀。” 正当气氛开始变得尴尬时,宽敞的大门缓缓打开,德寂尘换上了黑色蟒袍,显得神采奕奕,步伐快而肯定地向前堂走来,他的目光坚定且不失礼节。 来到近前,他深深一拜,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内管领大人,本侯有失远迎,还望您海涵啊。” 只见魏云虎一抬身,整个人的气势随之而起,他稳稳地站立,快速回以礼节性的拱手,声音中的草率难以掩饰:“久明侯大人,您让老夫等的好急啊。” “呵呵,本侯不当这都督之后,闲暇时间内地作诗吟赋,画画卖艺为生,刚刚一幅山水画作,卖给了德勇亲王,他欣然出价五十两白银呢。” 德寂尘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轻轻摇了摇头,双手虚空捏着毫笔假装作画, “说实话,幕府给的俸禄,实在是难以维持生计。人总不能饿肚子?您有什么要事,得本侯先吃上一顿饱餐再说,不然怎么有力气说事情呢?” “哈哈,久明侯大人,您可真会和老夫开玩笑。”魏云虎扇子在手中划了个圈,笑容中带着调侃,“一名将军之子,身份尊贵如您,怎会身屈卖画呢?” 他语气一顿,收起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变得神秘兮兮, “不过”他顿了顿,仿佛刻意制造悬念,“老朽前来,确实有个好消息。” “哦?”德寂尘手中若有所思地抚过颊边的胡须,“好消息?本侯倒要瞧瞧不卖画又能如何?” 魏云虎见他来了兴趣,上前一步,凑近德寂尘,两人肩并肩站立,他附在德寂尘耳旁,低声密谈起来。 只见德寂尘的神色从疑惑慢慢转为骤然,随后整个人的身体僵直,一双眼睛睁大,惊讶中带着几分不可能之色。 第363章 真是荒唐 “你你说什么?!” 德寂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他步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一直后撤到桌边才止步,双手颤抖地紧握住桌沿,“你居然想要本侯谋反不成?” 魏云虎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缓缓前行几步,仿佛是在享受德寂尘这副表情, “不错,下官正是希望与众位幕臣一道,推您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大将军位子,成为大律国玄菟幕府,第七代大将军。” “但但德洛夏他他是有先祖庄王遗命的合法隔代继承人啊。” 德寂尘抬起头,目光在空中游移,试图在虚无中找寻答案,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安与骚动, “我一个小小的久明侯,怎敢觊觎那御所之位?再说了,即使本侯心存不轨,那些掌握实权的执权、连署,以及诸位幕府大臣们他们又怎肯轻易答应?” “侯爷,实不相瞒。” 魏云虎双手轻轻扶在德寂尘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在这玄菟城幕府之中,老朽虽然不过只是个内管领,但手下却早有布置,半数以上的幕臣,可是老朽的亲信啊。” 原本双臂交叉在胸前的德寂尘在魏云虎的手掌触碰之下,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膀,面色复杂地望向他,“就算是你的亲信,但但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恐怕只是权势和利益。” 魏云虎的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他突然拉近与德寂尘的距离,声音低沉至只有两人能听到,“侯爷,如今局势混沌,天下谁人不求一丝稳定?若是我们能握有重权” 他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道,“那么天下,不就是我们的呢?” “前代将军,不理幕政,一切都交给老朽处置,这五年来,老朽隐忍至此,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魏云虎面色沉重,两手紧握成拳,身躯略微前倾,似乎每个字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必幕臣们,早就对前代御所不满了,如今,新御所,不过只是个十九岁的小毛孩罢了,何以为惧?” 他的声调中满是轻蔑和不屑,然而突然间,他的身体窜动,犹如潜藏许久的猛虎,突然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地抓住德寂尘的胳膊,眼中闪烁的光芒里布满野心,意图彻底撼动德寂尘的决心。 “侯爷,时不我待,现在不抓住机会,未来您可能就再也摸不到那把大将军的印玺了!” 他的目光炽热如火,似要看穿德寂尘的内心深处,催促道:“别再迟疑了,机会稍纵即逝!难道您愿意一辈子仰望他人,过着敷衍的人生吗!” 德寂尘的脸在魏云虎的话语压力下变得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后仰,极力想要挣脱对方那控制的手臂,声音中带着颤抖却也流露出质疑的坚定: “你这样说实在太轻率了,为何本侯就一定要信任你的话呢?你又有什么确凿的计谋,能助本侯成就这雄心壮志?” 谋反是重罪,当年德白洺,可是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要杀掉,更别提德寂尘这位将军的叔叔了。德寂尘这辈子只想安稳度过一生,绝不想铤而走险。 “哼哼,侯爷。”魏云虎嘴角勾起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双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左手随意地摊开,仿佛在展示自己计谋的宏伟,“老朽要是没有把握,怎敢闯入贵府?” 魏云虎的右手缓缓抚过花白的胡须,每一次摩挲似乎都透着满满的自信, “考虑这样一件事,如果老朽告诉您,朝廷内外早已对此事有所耳闻,连女皇陛下也隐隐有以示信?”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让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丢向德寂尘。 德寂尘面色如墨般深沉,两手猛然抓住身前的护栏,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变得泛白,“这,这如何可能你,难道你真的背后请奏了朝廷和女皇?” 他口中发出的疑问带着一抹不可信的颤栗。魏云虎轻轻点头,不疾不徐,似演员在细细诠释戏文,“没错,不日便有回信。” 他话音未落,便迈着沉稳的步伐紧逼而至,每踏出一步,就仿佛有一记沉重的锤子敲击德寂尘的心境,“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没人希望见到那个年轻的孩子德洛夏继承将军之位。” 终于,他停在德寂尘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尺,他的目光直接,坚定,不容置疑地投射在德寂尘的脸上,“侯爷,是时候决断了,您,做好准备了么?” “不不不,绝不可行。”德寂尘连连摆手,他的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怀疑和不信任,“你这是在耍花招,糊弄本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动摇幕府。” 他迅速转头,声音如同撞钟般地响起,“来人,快送客!” 在德寂尘的吩咐下,几名身材魁梧的家奴立即应声,步伐沉稳地朝魏云虎靠近,他们目光冷峻,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侯爷,老朽可是厉兵秣马多时!”魏云虎厉声回应,试图在最后关头说服德寂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您这是何苦故作聋子、充耳不闻!?” 但德寂尘的脸上仍然不见松动,像坚冰一般冷漠。家奴们迈开步伐,用力而礼貌地挟持着魏云虎向宅邸的大门走去,家奴的手臂肌肉隆起,显示出不容反抗的力道。 魏云虎感受到身旁的紧绷气氛,他愤怒地挣扎尝试挣脱,但那只是徒劳。 “哼,德寂尘,您这是不识时务!”魏云虎烈如寒风,声音中藏着强烈的怨气和不满。 他狠狠地甩开家奴的手臂,脱力般摆脱了掌控的束缚,然而他的身躯终究未能走远,只能退向宅邸门外。 魏云虎愤怒地扯动着袖子,将它猛地一甩,衣角在空中哗啦作响,站在门外,道: “德寂尘,您心中早有盘算,但您不愿面对现实!”他冷嘲热讽,声音充满讥讽与不屑, “老朽与这御所之争,才不是您一句话就能断定!敬酒不吃吃罚酒,当不当这新御所,可由不得你!” 言毕,他勉强撑起脊背,怀有不甘和愤怒,迈着沉重却急促的脚步,快速离开了德寂尘的府邸。 草丛随风轻轻摇曳,掩映着两名黑衣探子狡猾的瞳孔。他们眼中尽显警觉之色,身姿竭力贴近湿泥土,仿若夜色中最为隐秘的幽灵。 魏云虎一走,他们便如避风的鹰隼般,迅速探出脑袋,环顾四周后确认安全。 随即,一名探子抽出利刃,在脚下的地面轻轻划了个记号,那是暗号,意味着任务开始。 另一名探子则遥望端亲王府的方向,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他俯下身,拾起地上的小石,精准地掷向草丛边缘,借此制造声响,以试探附近是否还有潜伏之人。 两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彼此的意图,于是并肩小跑,以最快的速度猎豹般向王府奔去。 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迅猛,如同穿梭在幽暗夜色中的幽灵。摩挲着冷莹刀锋的探子,嘴角微挑,显示出对行动的坚决自信。 他们越过道路,避过行人,低头快步,不发一言,行动一气呵成,彰显了多年培养出的默契与敏锐。 德凌济静立于王府内,雅致的勾栏下,按捺着腾跃的惊诧之情。她拄着镶嵌着宝石的龙头杖,杖尖轻点着精致的地砖,嘴角却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两名探子单膝跪下,拱手一拜,将此事告诉给了德凌济。 “这个魏云虎,居然想要拥戴德寂尘,做七代将军,真是荒唐!”她声音凉薄,却在淡漠中渗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煞气。 她看向一旁的德景治,吩咐道:“孙儿啊,去,把这件事,告诉御所大人。” 德景治闻言,立刻从高椅上缓缓起身,一手抚平紫金色的袍摆。 他用力按压胸前的玉佩,薄唇紧抿,深知这场权力的争斗即将拉开帷幕。 接着,他沉声回应,“孙儿明白。”语气沉稳,展现出他为御所中坚的决心。他俯首一拜,拜的是血脉也是敬畏,然后大步跨出王府,背影透出凛然去意。 第364章 册封大典 大将军府内,金碧辉煌的西苑中,德洛夏缓缓走出,他的步伐沉稳,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刚从大御太后的宫中请安归来,心中对即将面临的情势感到未卜先知的沉重。 宫中的青石铺地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德洛夏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延伸而不可知尽。 就在这时,吴公公匆匆地走来,他低着头,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急迫,“启禀御所大人,端世孙求见。” 德洛夏听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阳光照耀得金碧辉煌的西苑,仿佛在寻找一丝心中的答案。 “孤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深深压制在内心的最深处。随后,他吩咐道:“叫他到二阁等着孤。”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遵命。”吴公公一听这话,立即转身,矫健的步伐迅速消失在宫廷的宏伟走廊中。 时间如同细沙流逝,德洛夏独自一人来到了二阁的主殿。殿内空旷,宁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此刻,德景治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德洛夏的身影,他立刻拂袖跪拜,动作之间充满了尊重与忐忑。 “不必拘礼。”德洛夏挥了挥手,声音依旧冷静而淡漠,他走上前几步,手指轻轻抚摸着青铜龙头的扶手,扶手在日光下反射出丝丝冷光,如同他此刻内心的情绪一般。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他的话语之中不含一丝波动,但在这不动声色的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深沉和复杂的情感纠葛。 接着,德景治迅速迈出一步,肩膀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且急促地向德洛夏禀报了魏云虎的阴谋。 年轻的德洛夏坐在宽大的宝座上,听后,肩膀轻轻松了一下,面色却出奇地平静,目光冷静而锐利。 他突然倾身前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德景治,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而沉冷地反问,“你是说,魏云虎打算废掉孤,另立叔父为御所?” 德洛夏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向德景治,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 德景治向后退了半步,显得有些不安,他连忙低头,声音有些颤抖,“正是如此,这是祖母大人的密探亲自听到的。” 他举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德洛夏,眼中带着一丝紧迫之色。德洛夏闻言,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宝座的扶手。 接着,德景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按照您的旨意,祖母大人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内管领,一听到这个消息,臣就急着赶来告诉您了。” 德洛夏慢慢站起身,双手背负,转了个身,面向窗外,眼神透过玻璃窗凝望远方,声音低沉而冷静地说,“孤就知道。” 他突然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德景治,目光直接对上对方的眼睛,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个魏云虎,以为孤年少幼稚、不谙世事,居然暗中做此不臣之事。” 他的拳头紧握得更加死紧,眼中的火焰仿佛可以燃烧一切。 德洛夏轻蔑地撇了撇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情,“哼,真是讽刺,父亲大人将他视为臂膀,却没想到会遭他暗箭,想来也是,暮年的父亲大人,已经不辨鹿马了。” 他讽刺地笑了笑。“这这个魏云虎啊,孤若是真的亲信他,结果可想而知。” 德景治紧张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御所大人,见他情绪显现,连忙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御所大人,此刻,我们当如何是好呢?是否该通知祖母大人调兵前去捉拿魏云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德洛夏则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仓促行事,他平静地摇晃着头,用力按压着自己的鼻梁,“不用,不用。” 他缓缓地开口,嘴角带着一抹隐晦的笑意,“魏云虎虽然野心勃勃,却也是个极为谨慎之人。他和那位不知进退的叔父联手,又能起到什么大风浪呢?” 他面无表情,语气中隐含着深深的不屑。“他背后必有其人,我们不能冒然动手,以免错失真正的大鱼。” 德洛夏的目光在德景治的面孔上打量了一番,见他还带着几分青涩,便沉声吩咐道,“继续派人监视,有任何变动,立即向朕报告。” 德景治闻听此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满是敬意地拱了拱手回答,“臣定不会辜负御所大人的重托!” 不久之后,随着使臣从尘飞扬的上京城匆匆而归,同行之中,除了使者外,还有身穿黑色织金龙纹官袍、气质如同远山的良平亲王德熙元和他的世子德夏峰,后者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德熙元携带着沉甸甸的圣旨,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步入了议事殿的正中央,其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彰显出他不凡的身份和使命的重要性。 他微微抬头,环视了四周一圈,高声宣读起圣旨,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响: “天子有诏,册封御世子德洛夏为秦亲王,加摄政王衔,拜为大将军,秩正一品; 授少傅官位,秩从一品。假节钺、加九锡,开府仪同三司,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出警入跸,钦此!” 每字铿锵,表明了皇室对德洛夏所赋予的无上荣耀及其在国家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言罢,他缓缓将手中的圣旨合上,双手举起,缓缓地递向对面的德洛夏。 德洛夏站在对面,身着紫色龙纹官袍,一袭服饰彰显着他备受尊崇的地位,头戴九旒冕冠,显得庄严而威严,缓步前行,以两手恭敬地接过了圣旨。 此刻,德熙元的动作变得更加恭敬,他退了一步,双手拂袖,眼中满是尊敬之色,缓缓对德洛夏行了一礼,并以诚挚而庄重的声音说道:“臣良平亲王,恭贺御所大人荣登幕府大将军的宝座。” 随后,他又移步到一边,再次行了一礼,并伴随着对德洛夏的崇敬与期待,低声地请道,“御所大人,请上座。” 德洛夏缓缓踏步,一步步登上了议事殿心间的高高宝座,绚烂的金光从窗棂间溜进,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 下方,幕臣们纷纷跪地,声音洪亮而恭敬,“臣等拜见御所大人!” 德洛夏轻轻挥手,声音冷静而有力,“免礼平身。” 听到他的口令,整个大殿内的幕臣们缓缓直起身体,眼神中满是对这位新晋大将军的尊敬。 就在这一刻,德洛夏正式继承了玄菟幕府的将军一职,成为了大律国名副其实的第六代大将军。 随着宝座之上的德洛夏默然沉思,仪式在无比肃静中落下帷幕。 而在大将军府的偏僻转角处,一个使者如影子般悄然移动,他踮起脚步,迅速却无声地接近了一直默默等待的魏云虎。 使者眼神警惕四周,轻手轻脚地将那枚厚重的密信交到了魏云虎期待已久的手中,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匆匆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魏云虎紧握着那封深藏重要消息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心中满是得意,“哼,德洛夏,你这个大将军,要当到头了!” 第365章 朕需要你去见一见宗宇凌 在上京城内,暮色渐浓,德熙茗静静伫立在雕栏前,她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独。她的目光穿透了远方的朦胧,似乎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时刻或人物的到来。 不久,一名男子身披黑色斗篷,步履匆匆地出现在德熙茗的视线中。 他的到来打破了夜的宁静,斗篷随风翻飞,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男子站在德熙茗面前,伸手摘下斗篷,露出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嘴上周围多了一圈胡子,显得成熟而稳重。 “熙茗,是我。”男子的声音低沉而熟悉,从他不变的目光中,德熙茗立刻认出了他,是唐重好,“我来找您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深情,表明他的到来并非偶然,而是带着某种使命或承诺。 “重好!”德熙茗的脸上露出惊喜和复杂的情感,她立即走近唐重好,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你老了啊。” 她的话语中既有对唐重好变化的感慨,也有对重逢的喜悦。 她的双眸,闪过一丝泪光。 唐重好无奈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接受:“呵呵。”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岁月流逝的无奈和对现实的坦然, “熙茗,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成熟的智慧和对过去的怀念。 “你说得对。”德熙茗深深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后交叉低声说道,“我们的确是不再年轻了。” 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是的,那些无谓的年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再也找不回那份青春的活力了。” 她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却带着一些落寞,“但不过,德白洺的杀兄之仇,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猛地攥紧拳头,声音颤抖。 眼望着被黑夜掩盖的一切,德熙茗的声音似乎演化成了荒漠中的狂风呼啸,“想到现在德白洺、德寂然,那一幕幕,那些曾经的人和事都消逝在时间的河流中。”言罢,眼前仿佛映入一幅无比苍凉的画面。 “如今,”她紧随即扭过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当年和朕作对的幕府将军,德白洺、德寂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她抬头看着不远的夜空,心中的痛苦和不甘溢于言表。她静默了片刻,重新找回了镇静,“御所大人,他只是个刚刚十九岁的孩子而已,他还不懂世事的复杂。”她突然看向唐重好,语气中无比的坚决,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胜利。 方才再看他,仿佛把所有痛苦和挫折都藏在心底,“既是这样,老天怜悯朕,给了朕这样的机会,朕又怎会错过呢?” 她低下头,淡淡地说道,“如今,幕府一旦陷入内乱,朕便会抓住这个机会,他们要的斗争,朕也会给他们!”她的眼神璀璨如星,仿佛照亮了眼前所有的雾霾。 唐重好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的灯火,看着德熙茗,他淡淡道:“女皇陛下,看起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他的目光环绕在德熙茗身上,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改变过决定的女士。 然后,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似乎有着深藏不露的深意,慢慢靠近德熙茗,深沉的声音在幽暗的殿堂中略带几分厚重,“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他的声音在冷静中透着坚定,凝重而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看着幕府的混乱局势,幕府内管领魏云虎,竟然在此时抛出了震惊天下的一计。”德熙茗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她缓步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的窗棂, “他打算弃德洛夏不顾,要另立新的御所。”她停下脚步,一抹冷笑勾唇间形成,“不过,朕已经对他的这种图谋有所准备,朕已经顺水推舟,做出了回应。” 她转身,步步走回房间中央,面色凝重,“早在知道他的意图时,朕就下达了密旨。任命了德寂尘为七代将军。” 画卷般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优雅地摆动,“朕现在就坐等,看他们如何自取灭亡。” 她停下脚步,目光沉凝,“一旦德寂尘真正登上那个为七代将军的宝座,那将是朕揭开胜利帷幕的时刻。” 唐重好站在她的对面,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认可的光芒。他慢慢颔首表示赞同,“果然,这复杂的局势中,女皇陛下您的谋略是至关重要的。” 他微微低头,思考片刻,“这么说,幕府很快就会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而分崩离析,届时,确实是个倒幕的好时机。” 德熙茗重新坐回她的位置上,她抚摸着桌面上的玉石笔筒,目光如炬,“正是如此。我们的对手是否已经成为焦躁的羊群,自乱阵脚,全都由我们来掌握。” 她轻轻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唐重好,“你明白朕的意思,对吗?” 唐重好站直身体,他紧握双手于背后,笔直如松,“明白,女皇陛下。您的意志将指引我们迈向最终的胜利。” 他僵硬地俯身,带着几分尊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那么,女皇陛下,除了监视魏云虎的进展,此次找到我,是否还有其他的指示?” “朕有一事相托,”德熙茗声音低沉,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唐重好,目光如锐利的刀刃,“须速往辽东县一行。” 她的手指轻轻挥动,指向北方的方向,“你要亲自见上一位侯爷,就是那宗宇凌。” 德熙茗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誉之为朕的‘旧日伙伴’,却在封侯之后,便如幽灵般消失。” 她轻蔑地笑着,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悬挂在腰间的玉佩,“辽东侯自行隐匿,竟未曾有半点消息传回,朕倒想亲自查问一番,他是否仍愿跟随朕,共图大业。” 而面对这样的命令,唐重好并未有丝毫迟疑,他知道,这是一次无比重要的任务。 他点头表示明白,眼中隐含坚毅之光,唐重好是唐宗武之子,辽东县隶属渤海郡,正是唐宗武的流放之地,因此,他对渤海郡自是了然于胸。 他郑重其事地回答,“女皇,明日日出之时,便是我启程之日。” 德熙茗听后,眼中露出一抹满意之色。她慢慢走向唐重好,每一步都像是在细数着二人之间的情谊。 “重好,此去路远且险,朕对你寄予厚望。”她的声音低沉又充满情感,然后轻轻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拉向自己。 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无比接近,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们分开。 德熙茗微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背,仿佛在给他最后的勇气和力量。 “请你务必安全归来,朕在这里,等着你。” 她的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温柔又坚定。言罢,她便缓缓踮起脚尖,如同一朵温柔的花朵般,轻轻地、深情地给了唐重好一个吻。 第366章 我们想隐居 被德熙茗的亲吻轻轻触碰后,唐重好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红晕,如同晚霞般绚烂。 德熙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吻他的脸颊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他感到既惊讶又温馨。他的心跳加速,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他的情感驱使下,唐重好同样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德熙茗,仿佛想要通过这个拥抱传达他所有的忠诚和决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低声道:“放心,熙茗,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承诺和对德熙茗深沉的爱恋。 德熙茗将头埋到他的怀里,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依赖和信任。她的双眸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重好,只要我们从幕府的手里夺回了实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仿佛在描绘一个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期待和憧憬:“我们,就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结发夫妻,一起白头偕老。”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嗯。”唐重好听闻,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德熙茗话语的认同和对未来计划的支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决心,表明他愿意为了共同的未来付出一切。 二人紧紧相拥,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命运和心灵。 微风轻抚,吹到二人脸颊上,带来了一丝凉爽和宁静,也似乎在默默见证他们之间这份深厚的情感和未来的承诺。 在玄菟城的大将军府内,中阁主殿的宁静被轻轻的脚步声打破。德洛夏端坐于殿中,他的姿态庄重而专注,正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的手指在文书上轻轻滑过,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他的审慎和权威。 南醅与德小琳身着简约的纯色单衫,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她们的动作协调而优雅,一同对着德洛夏行礼,声音柔和而恭敬:“妾身拜见御所大人。” 她们的神态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尊重和对礼仪的遵循。 德洛夏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他的手轻轻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副眼镜精致而独特,是大和国使者作为贡品献上的,据说源自遥远的西洋。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瞥了一眼眼前的二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温和:“哦,是南醅啊。”他的声音平静,透露出对南醅的熟悉和关切。 德洛夏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宽厚:“不必拘礼,快起来。”他的语气中没有高高在上的冷漠,反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平和。 “谢御所大人。”南醅与德小琳齐声道谢,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她们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感激和对当前局势的适应。 德洛夏叹了口气,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奏折上,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感慨:“父亲大人不在了,南醅啊,想必你也孤单。”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南醅境遇的同情和对父亲逝去的哀思。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回忆和不舍:“不管怎么说,你是父亲大人的贴身侍女,跟了他那么久呢。” 德洛夏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南醅未来命运的考虑,也有对父亲往昔岁月的回忆和怀念。 南醅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的接受和对过往的怀念:“御所大人说得对,惠王不在了,妾身,确实有些空落落的。” 她的头微微点动,眼神中流露出对逝去惠王的深深思念。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和坚定:“因此,妾身才来见一见你。”南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规划和对现实的无奈。 德洛夏听到南醅的话,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关注,放下手中的奏折,倚靠着宝座,目光转向南醅:“说说,你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温和的邀请,鼓励南醅说出她的想法。 南醅抿了抿嘴唇,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着衣服,显露出内心的一丝紧张和期待。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她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一种请求和渴望: “御所大人,妾身,想要离开大将军府,在惠王陵周围隐居。”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惠王的忠诚和对过去岁月的不舍。 南醅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情感和对惠王的怀念:“如此,惠王死后,妾身依旧可以陪伴他,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不枉这么多年,他对妾身的知遇之恩。”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和虔诚,表明她对惠王的深情和对未来隐居生活的期待。 德洛夏听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理解和尊重:“原来如此。” 德洛夏的目光转而投向德小琳,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和探究:“德小琳,你来拜见孤,又所为何事呢?”他的声音平和,透露出一种君主的沉稳和期待。 德小琳微微低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谦卑和敬意:“御所大人,妾身的想法和南醅姑娘一样。”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尽管年近四十,她的美貌依旧,皮肤细白如玉,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看起来和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无异,风韵犹存。 德小琳回忆起过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愁:“妾身本是庄王的女儿,因为谋反,差点被庄王赐死,若不是惠王极力劝说搭救,妾身或许早就该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对惠王的深深感激和对命运的无奈接受。 她缓缓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决心:“如今,庄王、惠王,都不在了,妾身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 她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亲人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规划。 德小琳继续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请求和期盼:“为了报答惠王的救命之恩,妾身也想隐居在惠王陵周围,修身养性。 同时,也能够为庄王、惠王,打扫陵墓。”她上前一步,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请求,叩首请求:“还望御所大人恩准。” 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的尊敬和对自身请求的坚持。 德小琳仰起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执着和坚定,看向德洛夏:“妾身,仰赖御所大人的仁慈与英明。”她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德洛夏决策的祈求和对未来隐居生活的期待。 德洛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和感慨,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德小琳感念之情的意外:“真想不到啊,德小琳,你居然如此感念父亲大人啊。” 他站起身,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庄重和决断,缓缓走到她的身前,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和理解。 德洛夏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既然你有这份心,孤,就准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君主的宽容和对德小琳忠诚的回报,同时也表明了他对德小琳未来生活的安排。 “臣妾,谢过御所大人。”德小琳听到德洛夏的决定后,又是俯身一拜,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感激和对德洛夏的尊敬。 德洛夏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只不过,孤不会让你,独自隐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和对未来安排的考量。 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安排和计划:“孤的老师,张信吉道长,同样在庄王陵附近隐居。” 德洛夏瞥向跪在地上的德小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信任和期待:“老师的为人,孤很清楚。你就拜谒他,和他学习修身养性之道。” 德洛夏这么做,意在让张信吉继续监视她,以杜绝她谋反的可能。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德小琳未来行为的警惕和对局势控制的渴望,同时也体现了他对老师张信吉的深厚信任。 德小琳听后,缓缓点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顺从和接受:“妾身,遵命。” 第367章 不要走,南醅 德小琳在敬了一礼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厚重的红漆门外,空气中依旧挥之不去的沉香味似乎随她的离去而更加浓郁。 南醅仍旧静静地坐于柔软的绒垫之上,望着中阁主殿内金饰辉煌的梁柱,思绪如同被囚禁的鸟儿,徘徊不定。 然而,内心的纠葛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的消减。 “御所大人?”她试探性地开口,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回响。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看向德洛夏,“妾身的请求,您可以准许吗?” 在这之前,她双手紧紧地搓着膝上的细软织物,似乎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一丝安慰。 德洛夏,站立于一幅宏伟山河图前,闻声转身,步伐沉稳地来到南醅面前,他低下头,黑眸中的光芒在蜡烛的摇曳下显得格外深邃。 “虽然,你与父亲大人主仆情深。”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柔。在说这些话时,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南醅的发顶,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慈爱之举。 随即,德洛夏转身,开始踱步于富丽堂皇的主殿之中,每一步都显得如此从容而稳重。 “不过,孤暂时不希望,你去惠王陵隐居。”他一边走一边深沉地述说,宽大的袍袖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御所大人,为什么?”南醅不解而又沮丧,她起身,几步走到他身侧,目光追随着他的侧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难道,您不希望,让妾身这种女子,为惠王守候吗?” 德洛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南醅,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闪烁,好似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波动。 想了想,他微微叹息,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南醅的脸颊,“不,你的隐居守候之心,孤理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宽慰。 “只是,孤不希望,你现在就隐居。”德洛夏缓缓说道,眼神深邃地看着南醅,仿佛想要将她的灵魂深处洞察。 见南醅依旧有几分不解,德洛夏便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君权威严。 “南醅,还有重要的事情,孤,需要你来帮助处理。”他的声音缓缓流出,如同夜空中的琴音般低沉。 “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二阁中一同走过风风雨雨。”德洛夏的眼神中闪烁着深沉的信任与期待,他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温暖而坚定。 “你在惠王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对府内的情况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稍微停顿,让自己的话语在南醅心中沉淀。 “孤刚刚继承大将军位,有很多复杂的事情,孤,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谏言,如此,孤才能够更好地管理大将军府。”德洛夏贴近她的耳畔,声音更低,几乎只有南醅能听见。 “孤需要你的智慧和力量,现在,是一个关键时刻,孤,很需要。”他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耳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完成这一切后,无论你想去哪里,孤,都不会阻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仿佛是对她未来幸福的祝愿。 “你想要隐居守护惠王陵,孤完全理解。”德洛夏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退后一步,给她空间去思考。 “但在此之前,你能否助孤一臂之力?” 南醅的眉宇间闪过犹豫,显然内心在激烈的思维斗争中。 “南醅,你觉得,怎样?”德洛夏的声音缓缓飘落,等待她的回答。 南醅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在权责与个人愿望之间做出了选择。 这个时候,她根本无法拒绝,这次选择,分明就是定向的。 胆敢违抗将军之令?别说是隐居,就算是活命,都很难说啊。 “御所大人,既然您如此信任妾身,那么妾身,谨遵您的命令。” 她的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坚决。德洛夏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好,接下来,就拜托了。” 德洛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 他伸出手来,轻轻拍在南醅的肩膀上,给予她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你放心,孤,绝对不会亏待你。” 话音刚落,他便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南醅,眼神中充满了连连感慨。 “南醅,如今你也不过才二十几岁罢了。” 德洛夏缓缓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拂过空气,仿佛在触摸着时光的流逝。 “你还年轻,趁着青春犹在,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何必要苦苦的,为惠王,守一辈子的陵墓呢?” 他叹息着,似乎在体会南醅心中的牵绊。 “不管怎么说,玄菟城内,还是不缺乏才貌双全、温文尔雅的贵族子弟啊。” 南醅望着德洛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嘴角勾起无力的一笑。 “御所大人,您说笑了。” 南醅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姿态透露出她内心的坚定。 “妾身从小,就生活在二阁,跟在惠王身边这么久,生来就是做侍女的命,岂能随意对他人动心。” 她的声音低沉,渐渐变得坚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绝。“既然惠王不在了,身为他的侍女,理应断绝一切尘念,安心为他祈福才是啊。” 南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想着与惠王的过往。 德洛夏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中又浮现出一丝钦佩。他慢慢走近南醅,双手紧握着她的双肩,目光直视着她。 “难道,你不觉得,你很可惜吗?” 德洛夏继续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如同独白,每个字都饱含着沉甸甸的情感,试图触动她心中某个尚未坍塌的角落。 “不可惜。” 南醅轻轻地把头一侧,双手自然下垂,她的眼神坚定,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表示自己的决心坚定不移。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仿佛在述说一个早已决定好的命运,“妾身此生,生是幕府的人,死也是幕府的鬼罢了。” 德洛夏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了一抹赞赏。 他微微抬头,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寻找一个无法触及的梦想。 “不错,不错。” 他自言自语,双手背负身后,缓缓踱步到宽大的窗前,眺望着远方的蓝天。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吸入一些新鲜空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缓缓地呼出,脸上流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如果每个幕臣都有你这样的觉悟,何愁朝廷施压,何愁外邦发难,何愁天下不稳呢。”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南醅身上,那视线里充满了复杂。“唉,这样的忠臣,孤到哪里去找呢。” 他叹息着,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寻求。 他看着南醅,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如果南醅并非执意要为德寂然守陵,他或许会将她纳为侧妃,甚至立为御后。 但他知道,那些念头终究只是念头,现实中的南醅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抹坚定的光芒。 “不管怎么说,我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长大。” 德洛夏的语气渐渐变得柔和,他转过身,双手轻拍南醅的肩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想念大将军府,怀念昔日的西阁了,随时可以回来,只要孤还活着,孤定会欢迎你。”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真挚和期待,似乎在为他们的未来留下了一丝希望。 南醅听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感动,深深地低下了头。 她缓缓站起身体,双手合十,对着德洛夏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御所大人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尊敬和感激,身姿优雅而庄重,展现出一名忠诚侍女的风范。 第368章 你来干什么 在渤海郡的辽东县,东北角的一条幽静巷子深处,坐落着一座显得有些冷清的府邸,门前行人稀少,它便是辽东侯府。 夜色中,宗宇凌留着杂乱无章的胡须,站在一棵大槐树下,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拾起一片落叶,举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眼中映着星光,脸上写满了沉思与忧愁。 “夫君,天气冷了。”刘雅轻声细语地缓缓走来,她的手中抓着一件厚重的羊皮袄,步履轻盈,如同夜色中的一阵和风。 她缓缓地将羊皮袄披到宗宇凌的肩上,动作中透露出一种细腻的关怀与爱护,“别着凉了。”她的眉宇间满是对宗宇凌健康的担忧。 “是雅儿啊。”宗宇凌缓缓扭过头,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刘雅的脸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暖和安慰,“孩子们睡着了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家庭的牵挂和对孩子们的关爱。 刘雅轻轻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嗯,已经熟睡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宁静和满足,似乎在告诉宗宇凌,家中的一切安好,无需担忧。 宗宇凌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夜空,似乎在寻找着过往的记忆:“雅儿,我们已经来到辽东县多久了?”他的问题中带着一丝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和对过往经历的回顾。 刘雅微微沉吟,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嗯”她想了想,然后回答,“已经有十年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岁月流转的感慨,同时也有着对生活的珍惜。 “居然这么久了啊。“ 宗宇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槐树,似乎在树的枝桠间寻找着时间的印记。 他的步伐在树下左右踱动,显得有些焦虑和不安,“雅儿,你跟了我这么久,吃了不少苦,你难道,真的不后悔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透露出内心深处的愧疚和探询。 言毕,宗宇凌缓缓转过头,他的目光与刘雅相遇,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渴望得到答案的期待,同时也有着对刘雅情感的依赖。 “夫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刘雅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的表情中透露出对宗宇凌提问的意外。 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语气坚定而深情,“既然我选择,放弃狮山寨二当家的身份,不远千里奔赴辽东,和你在一起,就从未有后悔过。”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过去选择的肯定和对未来的承诺。 刘雅上前一步,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依赖,紧紧地从宗宇凌的身后搂住他,仿佛要用这个拥抱来证明她话语中的真实和坚定。 “我知道,帮助女皇、起兵倒幕,并非你的本意。”刘雅苦笑一声,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对宗宇凌过去经历的同情。 “这么多年来,你也被蒙骗了那么久啊。” 刘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辛酸,她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宗宇凌过去遭遇的同情,也有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承诺。 “如今,我们已经结为夫妻,命运什么的,休戚与共。“ 刘雅将额头贴到宗宇凌的肩头上,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依恋和不愿分离的决心。 “就让我,在你的余生,好好的陪伴你。” 刘雅的话语温柔而充满承诺,她的心理中充满了对宗宇凌的爱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她愿意成为宗宇凌最坚实的后盾,陪伴他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时刻。 宗宇凌听后,他的目光中明显闪过几分触动,好似内心的坚冰被温暖的春阳所融化。 他的动作迅速而充满力量,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刘雅,仿佛想要通过这个拥抱传达他所有的感激和依赖。 “谢谢你,雅儿。”宗宇凌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刘雅深深的感激和珍视,“有你这样贤惠的妻子,我宗宇凌,这辈子还有何求。”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和幸福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和对刘雅的深情。 这时,远处的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了一丝凉意,也带来了一丝不安。一道黑影在夜色中快速闪过,静静地伫立在矮墙下,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着时机。 “谁?!”宗宇凌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捕捉到了那道黑影的存在。他立即将刘雅挡在身后,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保护者的本能和决绝。 宗宇凌抽出佩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霆:“滚出来!别让爷亲自找你,后果很严重!”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让人不敢小觑。 黑衣人的动作缓慢而审慎,他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了真实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神态中带着一丝玩味和自信:“不错,不错。”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对宗宇凌的反应表示赞许。 宗宇凌的目光如炬,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疑惑。突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仿佛认出了对方:“你是唐重好。” 他的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不确定,似乎在努力将面前这个人与记忆中的形象相匹配。 唐重好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沧桑和自嘲:“宗大人好记性。”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宗宇凌记忆力的赞赏,同时也有着对过往岁月的回忆。 他纠正宗宇凌的称呼,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哦不,应该称呼您,辽东侯大人。” 唐重好缓缓靠近宗宇凌,他的步伐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脸上的表情复杂,似乎蕴含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唐重好打量着周围,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感慨:“真是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年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同时也有着对宗宇凌现状的好奇和关注。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看样子,辽东侯大人,生活的很幸福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宗宇凌生活状态的羡慕和赞赏,同时也有着对宗宇凌幸福的祝愿。 宗宇凌的脸色阴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悦和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话语直接而有力,表明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寒暄上。 宗宇凌直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和严肃:“唐公子,这么多年了,你突然出现,找我有何事啊?” 他的问题直截了当,表明他想要立刻知道唐重好此行的真正目的,同时也透露出他对可能到来的麻烦的担忧。 第369章 我不想倒幕了 宗宇凌皱着眉头,眼神中难掩焦虑与忧郁。唐重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以这个温暖的姿势缓解他的紧张。 他微微一笑,眼中浮现出对往事的回忆,仿佛那些曾经一起奔跑打闹的日子就在眼前。 “说起来,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呢。”他的声音带着轻松,似乎希望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能让宗大人放下心中的包袱,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解脱。 宗宇凌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他伸手摩挲着额头,眉宇间的皱褶就像是深深的沟壑,刻画着他内心的煎熬。 “亲王殿下,他怎么样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中夹杂着对旧日挚友的牵挂,“一切,都还安好?” 唐重好沉默了,那轻松的神情逐渐敛去,他垂下了眼帘,防止自己的表情泄露太多。 但面对宗宇凌,他不忍隐瞒。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抱歉和沮丧,“亲王殿下,已经死了。” 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仿佛承载着太多的无奈和无力。“被德白洺逼死的。” 话落,空气仿佛凝固。宗宇凌的手僵在半空,原本欲倒的酒已无法继续。 他的眼神迅速闪烁,诉说着他心中的风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去反驳命运的不公,却最终欲言又止。 他沉默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终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悲哀地连连摇了摇头。 “真是世事无常啊。”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和无力。“想必,陛下会更加痛恨幕府了。”他的目光变得遥望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直指心中那片不可触及的深渊。 “那是自然。”唐重好的脸上,原本的笑容如晨雾般逐渐消散,他的面容沉了下来,犹如天边聚集的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临近。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悲愤与无奈,说道:“不仅是女皇陛下,就连我唐重好,也一样痛恨幕府。”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青筋在手背上隐隐突起,那是力量和愤怒的象征。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能刺穿前方的虚空, “若不是德白洺老贼从中作梗,我又怎么会被迫与女皇分别;我的家人、女皇的家人,又怎么会被他害死。” 他的拳头被握得越来越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咬紧牙关,几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说: “这一切,我不会忘,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唐重好,定要辅佐陛下,推翻幕府!”他的语气强烈,充满了坚定和誓言。 宗宇凌则保持着他的沉静,仿佛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潭,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位十年未见的“友人”。 他缓缓起身,步履平稳而从容,朝唐重好走去。他的双眼深邃,丝毫没有被唐重好的愤怒所动摇,反而在这片愤怒的海洋中显得格外的冷静。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重好,就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最终,他停在唐重好的面前,淡然问道:“唐公子,今夜你来见我,莫非,是想让我宗宇凌,重新为女皇效力?” 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充满了深邃与思量,仿佛在这沉默的夜里回荡。 “不愧是宗大人。”唐重好微微地抬起了嘴角,双眼中闪过几分玩味的光芒,随即用手轻轻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就算过了这么久,您还是如此了解我啊。” 他慢慢地走近宗宇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谨慎,仿佛怕打扰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却充满了期待: “没错,我这次奉女皇之命前来,就是希望您能够离开辽东,与我一同返回上京,继续为女皇效力。” 在说这些话时,唐重好轻轻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接触宗宇凌,但最终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诚恳,几乎能将人深深吸引。“我们以前,可是并肩作战过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愫,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宗宇凌听到这些话后,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一时间似乎回到了他们曾经肩并肩作战的日子。 他不自觉地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沉浸在那段难忘的历史中无法自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刘雅,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却发现刘雅也是一副思索的神情。 宗宇凌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未来充满了某种忧虑和不安。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内心的情绪压下去。 “唐公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静,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沉重,“我,可能不会再参与倒幕了。”说完这句话,宗宇凌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这段过去彻底封存。 “什么?”唐重好听后显然难以置信,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宗宇凌,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犹豫或是不确定。 但宗宇凌的表情异常冷静,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说宗大人,这可不像是您的风格啊,怎么,当了辽东侯就习惯了舒适安稳的生活?”唐重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甚至可以说是质疑。 “如你所见,雅儿和我已是沧桑之容。”宗宇凌轻抚着斑白的须端,眼中泛起一丝追忆,“岁月不饶人啊。” 他的叹息在室内回荡,不禁让唐重好的心也沉了沉。“而且,这辽东侯府,被幕府的暗线密布,你以为我不知?” 宗宇凌指了指四周,像是在告诫唐重好这里的危险。“那又如何?”唐重好试图打起精神,手势激昂地说道,“我们岂能因噎废食?” “可是,如果这些暗线威胁到我骨肉之躯呢?”宗宇凌眼神变得沉重,他的目光划过房间一个个生活细节。“这些眼线,他们绝情绝义,对子女也不放过。” 他语调变得低沉。唐重好紧皱着眉头,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新闻,他缓缓向室内深处望去,只见角落里两名孩童在月光下安详地熟睡。 “唐公子,你总是一往无前。”宗宇凌拍了拍唐重好的肩膀,试图传递某种沉甸甸的感情。 “然而我,已非当年那个胸怀壮志的宗宇凌。”他的眼中有一丝敬重唐重好的过去,但更多的是无奈与疲惫。“为了妻儿的安危,我不能再如你般单纯地冲锋陷阵。” 宗宇凌的目光转向熟睡的孩子,“他们是我的牵挂,是我不能扔下的责任。” 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坚定。“所以,唐公子,你的期望,我怕是要辜负了。” 宗宇凌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在这肮脏的权力争斗中,我只愿带着家人寻找一处清静。” 他的话语慢慢柔和,“我不再寻求旧日荣光,只愿岁月静好。”言毕,他向后退了一步,这不仅是身体上的避让,更像是他与过往岁月的最后告别。 “难道,那些年我们共同努力的理想,什么匡扶正道、一心为民,都只是一场空么?” 唐重好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手中紧握的信函也随之颤抖。他难以接受眼前这个温和说出放弃的宗宇凌,仿佛一切信念都在这一刻瓦解。 对面的宗宇凌,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辛酸与无奈的光芒。 他轻轻点头,确认了唐重好的猜疑。 “这十年,我并非一直闭目塞听。”宗宇凌开始缓缓行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的重荷。“我深入观察了幕府的治理,走访百姓,看到他们的笑脸和安稳。” 他双手背负,面朝窗外,那里夜色如墨。“夜不闭户的田园,巡逻的捕快勤勉如故,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平静。” 宗宇凌转过身,目光异常坚定。“我意识到,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 他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幕府,或许并非我所想象的那般苛政。”他停下脚步,靠近唐重好,目光直视对方。 “多年以来,我被误导,被欺骗。”宗宇凌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接着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但现在,我看清了一切。”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释然。“无论幕府还是朝廷,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是好的。” 宗宇凌又走了几步,这次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的夜空。“人生苦短,何必固执于一己之见。”他转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唐重好,“我们,为何不能活得更为真实呢?” 第370章 夜间动乱 唐重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宗宇凌,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宗大人。哦不,辽东侯大人,你变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和不可置信,似乎在宗宇凌身上看到了某种他不愿看到的变化。 宗宇凌面对唐重好的指控,他的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动:“我没有变,也没有成为幕府的人。” 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和坦然,似乎在向唐重好展示他内心的坚定和对现实的接受。 宗宇凌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深沉:“只是,这世间万物,如此一遍又一遍的颠覆我的认知。我,实在是无力,执着于过往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世事变迁的感慨和对个人命运的无力感,同时也表明了他对未来的某种释然和接受。 唐重好听到宗宇凌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自责和遗憾:“如此,是我唐重好,过于冒失了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在责怪自己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急于下结论。 “既然辽东侯大人的态度如此明确。”唐重好接受了宗宇凌的解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理解和尊重,同时也表明他不想再打扰宗宇凌的生活。 唐重好转过身,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果断:“那么,我就告辞了,辽东侯,有缘再会。”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舍和期待,似乎在盼望着未来有一天能够再次与宗宇凌相见。 言毕,唐重好转身登墙,他的动作敏捷而熟练,如同夜色中的一道阴影,迅速地消失在辽东侯府的高墙之外,只留下宗宇凌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唐重好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和对未来的深深思索。 宗宇凌的目光追随唐重好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中,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深沉:“看来,女皇陛下和唐公子,还是对幕府耿耿于怀啊。”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透露出对世事变迁的感慨。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对过往的回顾和对现实的接受:“不过也是,这都是因为庄王,对皇室和朝臣,逼得太紧了呢。” 宗宇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似乎在自嘲中也透露出对命运的无奈。 “或许,这就是命。”刘雅轻轻地走到宗宇凌的身旁,她的声音柔和而低沉,仿佛在安慰宗宇凌,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宗宇凌转过头,瞥向刘雅,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关切,默默问道:“那么,你的兄长,如此协助女皇,与幕府对抗,这也是宿命吗?” 他的问题直指刘雅的内心,似乎想要了解她对兄长行为的看法。 刘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回答:“我当然思念,可是,这府邸内全是幕府的眼线,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我不能给他写信。”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和对家人的担忧。 宗宇凌继续追问,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期待:“过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也不思念你的兄长?”他的问题让刘雅陷入了沉默。 刘雅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而且,兄长支持女皇,也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罢了。时间久了,我发现,我和兄长,根本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兄长既然想要倒幕,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兄长理想的理解,同时也有着对自身处境的清晰认识。 宗宇凌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决断:“算了。” 他的声音平静,仿佛在告诉自己和刘雅,他们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能够控制和守护的事物上。“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能够确保孩子们顺利长大,就可以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坚定,心中充满了对家庭的责任感。 刘雅听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暖而理解的微笑,她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宗宇凌话语的支持和赞同:“其余的事情,随他去。”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信心和对宗宇凌决策的信任,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与此同时,在玄菟城内,内管领魏云虎坐在自己的府邸里,他身着戎装盔甲,显得威武而严肃。 他背着手,目光锐利地盯着铺展在面前的玄菟城局部图,似乎在心中筹划着什么重大的计划。 这时,两名将领,左护军郭泗和右护军李诀,纷纷进入室内。他们手握重兵,是魏云虎的得力助手和忠诚的爪牙。 魏云虎站起身,他的动作迅速而充满权威,看向二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紧迫:“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么?” 郭泗立刻回答,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断:“放心,内管领大人。”他的话语中表明了任务的顺利完成和对魏云虎的忠诚,“下官已经掌握全体玄菟城的护卫兵卒。” 李诀紧接着回答,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没错。”他的回答简洁而直接,表明了对即将到来行动的准备和对魏云虎命令的服从,“只待您一声令下了。” 魏云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好,好啊。” 他的嘴角挂着淫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在向他招手,“成败就在今夜,只要我们杀了德洛夏,另立德寂尘为新将军,这天下,就是我们三人的了!” 他的言语中透露出一种狂妄和贪婪,心理活动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和对即将到来的行动的自信。 郭泗的脸上露出了急切和兴奋的神色,他连连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对权力的渴求:“哼哼,内管领大人,下官年过五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即将到来的变革的期待和对个人野心的追逐。 李诀同样面露凶色,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改变的热切:“没错,这幕府,是该来一次换血了!”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心和对即将到来的行动的坚定支持。 魏云虎得意一笑,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自信:“两位护军大人,拜托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对郭泗和李诀的信任和对他们即将执行任务的期待,“等新将军就任,老夫,定让你们二人,分别担任左右连署。” 他的承诺中透露出一种对忠诚者的奖赏和对权力分配的掌控。 “多谢内管领大人!”郭泗、李诀立即拱手谢道,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对魏云虎的尊敬和对即将获得的权力的感激。 “好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魏云虎开始吩咐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对即将到来的行动的详细安排, “左护军大人,你带着五千精兵,直攻大将军府,活捉德洛夏。” 他的命令中透露出一种对行动细节的精确计算和对成功的渴望。 “右护军大人,你去久明侯府,挟持德寂尘到执权门下。”魏云虎继续下达命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计划的自信和对结果的期待。 “遵命!”二人拱手鞠躬,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对魏云虎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即将执行的任务的认真态度。 随后,他们匆匆离开,步伐中透露出一种紧迫感和对即将到来的行动的重视。 第371章 开枪 “哈哈哈哈哈!” 魏云虎得意地仰头大笑,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年轻对手,“德洛夏,莫怪老夫无情,实在是你这个小鬼,太过碍手碍脚了!” 他连连摇头,像是在对一桩无奈的事情表示同情,“你如果肯像你父亲惠王那般,顺从老夫话语,听从忠言,老夫何须下此狠手?” 说着,他不拘小节地补充了一声,仿佛是在自我辩解。他抚摸着身上的铁甲,顿了顿,手中佩剑犹如雪的反射明亮,“好了,该结束了!” 声音逐渐低落,充满着命定的宿命感。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步伐沉稳而坚定地向门外走去,盔甲间隙传来微微的响声,每一步都似在铺设命运的道路。 此时,大将军府内的中阁主殿,德洛夏安静地坐着,轻甲显露出深沉的光泽,君主的威严自他身上散发。 他眼神幽深,凝视前方,似乎在揣摩着即将到来的风浪。在他身后的墙面上,文王德凌风的画像安然挂墙,他的眼神,与画中人物仿佛在无形的交流,沉默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 “御所大人,一切如您预见。”这时,德景治和德洛特急急忙忙走入殿中,他们的步伐蓬勃,神态紧张,拱手一揖,拜下姿态诚恳,眼神充满了期望与探询。 “魏云虎,他竟真的背叛了。”德洛特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殿内回荡,使得原本死寂的氛围受到激荡。 在听到他们的报告后,德洛夏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邃而平静的眼,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闪烁着不屈与决意。 他缓慢而优雅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姿挺直,表情却无波澜,彷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面对文王德凌风的画像,眼神尽是坚定与肃穆。他微微点头,宛如在和画中的先王进行无声的对话。随即又是三鞠躬,每一个动作都透出深深的自信与思考,在心中默数着接下来的计划与步骤。 “孤知道了。”德洛夏轻声地说,他的声音中似乎隐藏着决然与深思。随即,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深邃的目光仿佛透过厚重的宫墙,注视着远方的战场。 他缓缓地伸出双手,戴上了一对精致的皮革手套,这双手套上刻有着细腻的花纹,每一道纹路都彰显着将军家的尊贵与决心。 “三弟,按照孤说的去做。”他的声音更加坚定,仿佛是战鼓的擂响,给予了军中士兵无限的勇气。 “臣弟,遵命!” 德洛特勇敢地抬头,目光中充满了对兄长的敬仰与信任,他缓慢而坚定地拱手一拜,这一礼,仿佛包含着所有的忠诚与承诺。 随后,德洛特转身,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稳,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向着远处的军帐走去,他的背影,仿佛注入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端世孙大人,你那边怎么样了?”德洛夏再次开口,他轻轻地推开身边的桌案,站起身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股不容质疑的王者气息。 德景治精神抖擞地走近,他的脚步声稳重而有力,正如他坚定不移的意志。他拱手回应,语气中流露出坚定与自信, “启禀御所大人,祖母和家父,已经准备好了。想必在不远处,已经埋伏好了,就等魏云虎自投罗网。” 德洛夏点点头,他的点头,如同给予了所有人无上的勇气与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吸纳了天地间所有的精气,缓缓走出殿门,他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每走一步,都似乎在人心上印下了一枚无形的印记。 “那么现在,就让孤,和内管领大人,好好地玩一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但更多的是坚决与果敢,他的目光如炬,照亮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随着嚓嚓嚓的锐利脚步声回响,烟尘之中,魏云虎和郭泗在万夫莫敌的威势下,带领着大军一路进逼,直至他们的沉重步伐在大将军府的铜门前戛然而止。 折冲都尉董安国的眼神如炬,手中的寒光四射之剑猛地从鞘中脱出,他将剑尖对准前方,身躯矗立如钢铁铸就的守护神,不屈的吼声在府前的空地上回荡:“你们想要干什么!” 郭泗飞扬跋扈的气焰愈演愈烈,脚步沉稳如山,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一步步迫近,他瞬息间便出手,一腿猛地横扫,狂妄至极地将董安国踹倒在地。 脱鞘而出,他的佩剑锋芒直指董安国的咽喉,冷声嘲弄:“真是放肆,这可是内管领大人,你一个小小的折冲都尉,居然如此无礼?!” 魏云虎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一挥罗袖,宽大的袍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罢了罢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轻松神态,缓缓前行,仿佛是在漫步春日的行宫而非兵临城下。“不要难为董大人嘛。” 来到跌坐在土地上的董安国身边,魏云虎俯身微笑,似带调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官奉执权之命,前来领兵换防啊。” 但眼中流露出的凌厉冷芒,与其口中轻松非凡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董安国表情愈发冷酷,他用双臂撑地,奋力站起来,在肩上感受到魏云虎手掌的重量,丝毫未被其弄堂入怀。 “哼,这就是你们换防的态度么。”他对着已然成形的兵势,表情中带有几分不屑与不甘,重又正了正军装,稳固站姿,重拾威仪。 “那就请内管领大人,稍等片刻,待下官前往府内,与门都督大人核实。”他的声音足以穿透金石,正气凛然,事关将军府的荣辱存亡,董安国绝无退缩之理。 郭泗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魏云虎,右手轻轻擦过腰间佩剑的柄头,那铁冷的触感让他心中蓄起了杀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密谈,几乎与瑟瑟秋风融为一体, “内管领大人,轻易放走那人,是否太过大意?会惹来御所的注意。” 魏云虎轻蔑地撇了撇嘴,随手挥动指挥使的银牌,明晃晃的牌面在阳光下闪耀,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视过严阵以待的部下,“放心,大军在背,小小府邸,又岂能困得住本官?” 他不屑一顾地弯起了唇角,迈开从容步伐,毅然走向大将军府的厚重门扉,“哼,即便他逃去告密,又怎样?” 然而,当大门缓缓展开的那一瞬,魏云虎猛地停下脚步,目光中闪烁着察觉到了异常的锐光。 远处,只见德洛特披挂战甲,身影雄壮似从天降的将军,他骑在战马之上,剑光闪烁如冰霜般透彻。 他振臂高呼,马首在风中颤动,德洛特的手紧握着剑柄,整个身躯前倾,以一种凛然的决绝发出了疾风般的口令:“开枪!” 紧接着,纪律严整的火铳手纷纷举枪就位,震天的枪声几乎要将云霄也撕裂,犹如无数狂暴龙卷席卷而过,一切准备和虚张的倨傲在这刹那间瓦解。 “该死的,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为什么真定侯和火铳队会在这里!” 魏云虎急忙扑向一名近旁的持盾士兵,把自己藏在坚固的盾牌后面,抬头对着四散的部下高喊道:“兄弟们,随我冲锋,勇往直前!” 第372章 活捉魏云虎 “所有人,杀!” 德洛特的叫声在激荡的空气中回响,他紧握着长刀的刃柄,猛地向前一指,大将军府内的幕府军群如同潮水泛涌,士兵们的脚步重重地践踏大地,震得尘土飞扬,与魏云虎的军队悍不畏死地撞击在一起。 狂暴战意在双方交接处如雷鸣般爆发,长刀与长枪交击下燃起无数火星,嘶喊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曲生死交响曲。 “德洛特小儿,老夫岂能输给你!”魏云虎嘴角一挑,满载轻蔑与决断的轮廓在火光下变得尤为森严,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贴地,带起一道尖锐的风声,直朝德洛特砍去。 剑锋所指,尽显内管领的英雄气概,喝道:“真定侯,拿命来!” 德洛特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面对魏云虎那带着风声的疾攻,他不闪不避,紧握剑柄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剑迎上,剑尖与剑身撞击,在夜色中迸发耀眼的火花。 “内管领魏云虎,你这个乱臣贼子。”德洛特咬紧牙关,每一次劈砍都凝聚着全部的力量和决心,他大步冲刺,旋风般的攻势狂风暴雨般压向魏云虎, “本侯今天就亲自手刃了你!”尽管年纪轻轻的他,剑法却凌厉异常,每一招每一式都犹如有生命般地攻向对方的致命要害。 魏云虎的眼神开始变得狡猾而且恐慌,对于身为内管领,位居庙堂之高的他来说,这种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他迅速寻找时机,希望能够扭转局面; 然而,德洛特的战技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剑锋在月色下翻飞跳跃,不断逼迫,让魏云虎的反击显得越来越无力,重创在即。 终于,他不得不开始想方设法自保,在德洛特的凌厉进攻中败象已显。 就在这时,大将军府门外的沉默被破坏,如同油墨迅速扩散开来的阴影,暴露出从两侧隐藏的无数幕府军士兵。 他们身姿敏捷,迅速地从夜色中涌出,像是长久伏击的猎豹,突然向猎物展开攻击。 士卒们默契地成型,排列成了一道道令人心惊胆战的战阵。 而郭泗,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变故,震惊之下,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的眼睛里射出难以置信的恐惧之光。 紧接着,他绝望地咬紧牙关,低沉的吼声搅动了周围的夜风,“是天领奉行的军队!不可能,简直不可能!” 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拒绝接受的痛苦和不信。 望着如洪水般铺天盖地而来的幕府大军,郭泗感到力量从指尖溜走,头无力地摇晃,不肯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厄运。 “我们密谋已久的起事,怎会这般迅速就被执权省得悉了?”他冲眼前的混乱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迷茫。 “究竟是谁泄露的?!”在愤怒的推动下,郭泗抓紧剑柄,身体前倾,向四周的幕府军发起了悍勇的反击。 他的剑如同闪电划破夜空,速度之快达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天领奉行德白荒以一种极为沉静与冷漠的姿态拨动佩剑,剑身在冷冽的日光下闪耀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哼,一个区区左护军,竟敢在本奉行面前作乱!”他的声音冷冽至极,如同寒冬中的北风,“我有大执权的命令——活捉魏云虎及郭泗,这两个无耻老贼!” 德白荒的命令似是给了军队一道发令枪,随即,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天领奉行所属上万幕府军如同汹涌的洪水破堤,携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与叛军展开了激战。 战斗的硝烟渐渐散去,一个时辰后,一片死寂包裹着战场,整个大将军府的门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德洛特,神色冷峻,将锋利的剑尖抵在了魏云虎颈侧的软肉上,冰冷的剑尖划破一丝皮肤,凛冽的金属寒气逼得魏云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老实点!”他咬牙切齿地宣告。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魏云虎却是不甘示弱,虽身陷困境,眼神依旧倔强不屈。 “哼,真定侯,你真的以为,老夫输了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同时也流露出落寞。 还没等德洛特回应,他突然振臂高呼,“别忘了,老夫这边,还有一支军队,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密旨,拥立久明侯爷为新御所。” 魏云虎的话,像是最后的狂妄。 德洛特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不屑一笑,“哦,你说李诀啊。”他轻蔑地扬起眉梢,“那边的棋局,我兄长大人早已布置妥当,派出精兵强将去应付了,相信不久,你们就会有机会相见。” 魏云虎听罢,只觉得一片冰冷,自己所有的计算与谋划,竟然早已暴露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天领奉行大人。”德洛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德白荒,“将他带走。” 他的声音绝然冰冷,仿佛是宣判死|刑的判决书。 德白荒微微颔首,眼神中同样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他们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阶下囚。 “好。”德白荒简单的回答之后,突然伸出手,一挥之下,“带走!” 随着这个命令,周围的幕府军迅速行动起来,两名士兵迈步上前,粗暴地抓住魏云虎的双臂,拖着他向后方走去。 魏云虎挣扎着,试图反抗,但身体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这一刻,他彻底绝望了。 德寂尘坐在久明侯府正堂的主位上,他的眉头深锁,右手指甲陷进了桌面之中。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李诀等人,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颤抖,“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李诀微微一笑,在光线暗淡的房间中显得格外阴鸷,“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就是想要将您,久明侯爷,拥立为我大律国的新一代大将军。”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份密旨,嘴角始终挂着得意的笑容, “这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密旨,要我们诛杀那个德洛夏,然后再将您拥立为新将军。您既然是大律国玄菟幕府的侯爷,岂能不遵从皇帝的旨意呢?” 德寂尘一拂长袖,身子微微向后倾,散发出主人翁的霸气,他冷笑道:“胡闹!本侯怎地会听你们这些小人所言?” 他眼神犀利,声音透着决然,“哼,你们既然不愿意顺从本侯,反而还想逼本侯就范,那就试试本侯的剑法!” 李诀轻笑一声,右手随意摆摆,“敬酒不喝就喝罚酒,来人啊,将德寂尘带下去!” 话音未落,几个士兵就快步向德寂尘逼近。他们各自手中紧握着锐利的武器,瞳孔中透出杀意。 就在危急关头,庭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住手!” 李诀的脖颈一缩,随即他扭头望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中满是警惕: “是你,执权德千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373章 没事的,明月 “哼,右胡军大人,您这是在干嘛啊?”德千禧迈着从容的步伐,慢慢走上前,目光冷峻地透过屋内的熙攘,定格在李诀紧绷的脸上。 “怎么,这么急,就想拥立新御所了?你也不是忠臣啊。” 他的话如同轻描淡写,但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众人心头,空气中因他的话而凝固成寒冰。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轻叹一声,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早已看透。 李诀的脸色一变,愤怒之情显于眉宇,他一把抓起桌旁的剑,猛然拔鞘而出,寒芒闪耀。 “德千禧,你别以为,你是执权大人,我就会怕你。”剑尖直指德千禧的心口,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周围武将们纷纷侧目,暗暗握紧手中兵器,气氛一触即发。 “等内管领大人攻下了大将军府,你的执权也就做到头了!”李诀傲然宣布,尽管心中不安,却拼命维持着武将的尊严。 德千禧闻言却不慌不忙,他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玩的笑话。“呦,还惦记着您那威武的内管领魏大人啊。” 德千禧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在逗弄一个无知的孩童般。 “让本执权算算哈,这个时辰,他应该被大执权和天领奉行,拿下了,您就别惦记了。”他蔑视地挑起眉梢,脸上那丝挑衅的笑容,就像一把利刃,削弱了李诀的气势。 “什么?!”李诀的心凛然一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难以接受眼前的实情。 然而他很快便摆出一副英勇不屈的姿态,咬牙切齿地说:“哼,德千禧,话不要说得太满,来人啊,把他给本护军拿下!” 他右手一挥,周身散发出怒火的气势,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锐利与坚决。 久明侯府内的空气凝固了,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想要行动,李诀在愕然间独自步入厅堂的正中央,双手紧握成拳,隐忍着愤怒的怒火蓄势待发。 他转过头,四处瞪视那群沉默的士兵,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决绝,“难道,你们都聋了?” 他咆哮着,原本决断的指挥声此刻却变得带着急躁与无措,“还不快把德千禧这个大胆的逆贼拿下!”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却无人应声。 德千禧轻轻一笑,摇摇头,用他那沉稳的声调,声音清晰而嘲讽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呵,您呐,真是太可爱了。” 他缓步走向李诀,每一步都镇定自若,仿佛境况并没有呈现出眼前这般岌岌可危。 途中,他微抬手臂漫不经心地拂过桌上的武器,宛如无意却又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他们耳朵没问题,” 他慢慢说道,“他们只是被一个更有远见的执权吸引罢了。” 来到李诀的面前,德千禧的手沉稳地落在了他愤怒颤抖的肩上,“顺便提醒一下,没人愿意为一个注定失败的人投效的,这你明白?” 李诀的怒火被他这似轻非轻的一触刺|激得更盛,他猛地甩开德千禧的手,眼神如同将要迸裂开来的火山,“德千禧!你究竟做了什么?” 德千禧不紧不慢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袖口,像是谈论着无关紧要的闲事,“哦,我只是事先动了些手脚,除掉了几个你的亲信,然后告诉旁人,你所依赖的内管领大人已然溃败。” 他淡淡耸肩,目光里闪烁着精明和自信, “毕竟,他们可不想你这样糊涂,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就愿意归顺本执权咯。” 他的笑容,多了几分轻蔑,低声道:“大家都是给幕府做事的,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谁会愿意犯上作乱呢?右护军大人,如此看来,您平日里,治军不严呐。” “德千禧,你!” 李诀眼中带着怒火,猛地指向前方的身影,似是要刺穿那道挺拔的背影。 “你这个小人,竟敢如此对我!”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斥着不甘和愤怒。 “哼,你们这些背信弃义之辈,就应该受到非比寻常的对待。” 德千禧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紧接着,他整个人和气势仿佛都转变了身份,变得冷酷无情。 “游戏到此为止!来人啊,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绳之以法!”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刀锋,划破了沉默的旧日府邸。 “是!” 身后的数个重甲士兵应声而动,步伐沉重却迅速,一左一右抓住了李诀的胳膊,如捕获一只颤抖的小兽。 他们将李诀粗暴地拖拽着,每前进一步,李诀便痛苦地呻|吟一声。 “久明侯大人,请原谅这突如其来的惊扰。” 德千禧向旁边的德寂尘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同时拍拍自己衣袖上的灰尘,似乎在扫除那不快的气息。 “我相信,您并无篡夺御位之意?” 他眼神中流露出询问,语气柔和但透着几分犀利。 德寂尘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尘埃落定的情形,身旁的许明月则如小鹿般战栗,用力地抓紧他的衣角,害怕这乱世的变故。 “执权大人,您您不要胡说八道!” 德寂尘连忙辩解,整个人显得异常焦急,仿佛害怕被误会。 “我德寂尘岂是那种贪欲权势之徒,望执权大人传达我对御所大人的忠诚,求他洞悉真相啊!” 语气中有求必应的哀求,眼神亦是真诚而迫切。 “好好好,我知道了。” 德千禧淡然地点了点头,面露冷漠的神情,重重地吐出这句话,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一切尘埃落定。 “那么,我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久明侯大人。” 他轻轻双手一合,身体微微前倾,以示对德寂尘的最后一丝尊敬,然后挺直了身体,眼神坚定地转向门口,带着从容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去,宛如胜利者的离场。 随着每一步的远离,他的一缕微笑渐渐淡去,眼神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他走得矫健有力,仿佛整个久明侯府的空气都随他的背影一同流转。 “恩公,我好害怕。” 许明月颤抖着声音,紧紧地抓着德寂尘的衣袖,就好像是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指尖微微泛白,害怕的眼神藏不住心中急促跳动的恐慌,脆弱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您说,御所大人,会不会因为我们涉嫌谋反,而将我们悉数诛杀?” “你在胡说什么呢,没事的,明月。”德寂尘微微一笑,用坚定而柔和的声音安抚着许明月,“不管怎么说,是魏云虎那帮老贼硬要把本侯扶上那个位置,又不是本侯心甘情愿想要的。” “而且,本侯可是御所大人的亲叔叔,庄王、惠王,他们临终的时候,可留下遗命:要善待亲人啊。” 他的眼神充满了决心和宽慰,一只手温柔地抱起了她的脆弱身躯,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的背上画着圆,试图驱散她内心的不安。他轻柔地抚摸着她蓬松的发丝,传递着宛如长兄般的宠爱与保护。 “若是玄菟城容不下你我,本侯就带你,前往封地,如此不再有权力之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微微将许明月的身体拉得更紧,想要给她最具有保护感的拥抱。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转向被风吹散的门外,那荒凉的场景彷佛在映照着内心的失落与沉思,他的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从迷茫到坚韧,最后止于深邃。 言毕,德寂尘深深地叹了口气,正如这杂乱的世事,复杂而无常,他的叹息中蕴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沉重。 但他仍旧轻抚着许明月的头,用行动告诉她,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会守护着她,直至尘埃落定。 第374章 夷灭三族 天色逐渐浮白,破晓的曙光顺着每一栋楼阁,点亮了整个玄菟城。坐在队伍最前方的马车内,德洛夏以寒铁做成的甲士面具遮着面,暗紫的布料上刺绣着寓意君权的金裳团龙。 他的头戴着象征权势与地位的远游冠,龙眼上镶嵌着耀眼的红水晶,显得威严而庄重。 车轮沿着干涸的血迹前行,每一个压碎的血块,都像是历史的足印,烙印在他的心底。深吸一口气,他坚定地稳住内心的激动,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并与两侧列队的士兵交流了一个眼神。 缓缓进入了议事殿之内,脚步声在空荡的殿堂里回荡,犹如一场劫后的审判。 他的目光逐渐平静,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更没有后悔,只有坚决。他步伐稳健地走向主坐的宝椅,端坐之上,显得神态从容,胸有成竹。 在他两翼,幕臣们已依协议整齐地分列两边,无一人敢抬头面对他的目光,他们只能默默低头,期盼着这个刚刚结束的风波可以早日结束。 完全按照仪式的次序,殿中一阵寂静之后,德白荒首先迈开步伐,他身着金灿灿的戎甲,身材魁梧的他在乌木的议事殿中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他的步伐确定而沉板,最后,他抬步逼近德洛夏,对他单膝跪地,咚的一声,如同石碑坠地,如此声音,立刻震醒了全场。 “臣天领奉行德白荒,拜见御所大人!”他肃然起敬,向德洛夏深深鞠躬:“启禀御所大人,逆臣们已经悉数被抓,请您裁决。” 他的话语,声音洪亮,充满了决心,如同雷从乌云裂露的瞬间撞击出来。 德洛夏回应的只有一句话,“带上来。”没有理他的脸色,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德白荒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吩咐,“带上来!”便是他的声音在大殿内不断回荡。 大殿沉重的紫檀木门被重甲士兵打开,六名士卒众目睽睽下,拖进三名灰头土脸的男子,分别是魏云虎、郭泗、李诀。 他们被强塞进了大殿,士卒狠狠地抓住他们的肩膀,像是欢笑的看客欣赏着他们的丑态。李诀的脸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了昔日的傲骨,被士兵粗暴的对待,他不敢反抗。 “跪下!”两名士兵眼看着这场审判的气氛逐渐紧张,他们猛地按住魏云虎的肩头,把他狠狠地按向地面,他的双膝重重地跪下,落地之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内管领大人,别来无恙啊。” 德洛夏轻蔑地弯起嘴角,手指轻轻敲击着金碧辉煌的宝座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上,声音中显露出不加掩饰的讥讽。 魏云虎面色一沉,硬邦邦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怒视着面前的男人,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忍耐。 “不愧是惠王生前依赖的忠臣呢,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按耐不住了?” 德洛夏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毒针,每一个字都戳刺着魏云虎的自尊。 “哼,德洛夏,你别得意!” 魏云虎猛地挣扎,试图挣开身上的桎梏,掷地有声的话语表达着不甘与愤怒,但被捆绑的手腕只能在空中无力地晃动。 “老夫,从心底就不服你!” 他的眼睛喷火般地盯着德洛夏,仿佛想要用目光将对方射穿。 “你不要以为,老夫败了,你就可以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日后,自会有人,将你从大将军的位置上,赶下来!” “德洛夏,你记住,是大将军的位置救了你。倘若你不是御所,你是赢不了老夫的!” 话语宛如利箭,透露出即便身陷囹圄仍不失其锋芒的气概。 “放肆,竟敢直呼御所名讳!” 德白荒面色一冷,快步上前,沉重的拳头携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狠狠地砸在魏云虎的脸上。 然后,在他挣扎之际,粗糙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他的后颈,宛若擒贼将他的头摁到寒冷的石地上。 魏云虎的脸颊被迫狼狈地挨着冰冷的地面,满是尘土和耻辱,他却嘴角残留着一抹扭曲的傲笑,眼中的火焰似乎宣告着,这场权力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哦,看来内管领大人所言,日后能够将孤赶下这个位置的他人,指的便是朝廷了。” 德洛夏轻蔑地冷笑着,手指慢慢地抚摸着案桌上的秘密圣旨,似在轻视那纸上的命令,他的眼神中带着轻蔑, “哈,区区一纸公文,也想挑动孤位于乾坤之巅的将军之位?简直可笑至极!” 他缓缓地从华丽的宝座上站了起来,踱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满身尘垢的魏云虎行去。 “内管领啊,你那些日子里嚣张跋扈、蔑视群臣,想必没想过会有今日。” 德洛夏边说边降下沉重且不留情面的脚步,直戳魏云虎的尊严。 突然间,他的脚狠狠踏上了魏云虎的脑袋,踩压出一声闷哼,“你身为国君身边的大臣,本应尽忠职守,终而反戈一击,辜负了先代惠王的栽培和信任。” 德洛夏声音提高,斥责着被屈辱的内管领,“竟敢如此忘恩负义!” 说完,他淡漠地将脚抬回,长袍轻轻摆动着,转身走回至高无上的宝座。他的身形刚刚落座,就冷声下令,“来人啊,传孤,立即于城门外,执行车裂刑罚,处死魏云虎!” 德洛夏转过头来,那目光如同利刃般狠狠刺向那颓废的身影,“至于他的族人,悉数处以极刑,无论男女老少,灭其三族,不留后患!” 声音铿锵有力,震动着整个议事殿空旷的气氛。 “是!”士卒们齐声应诺,毫不犹豫地抓起了魏云虎,毫无怜悯地将他拖拽下了殿阶。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被押的魏云虎仿佛早已洞悉了自己的结局,头也不回,任由命运将他卷入无尽的黑暗,那大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无奈。 当郭泗和李诀目睹魏云虎被定罪并处于死|刑、夷灭三族之时,他们颤抖着双膝,一次又一次地向地面磕头,尘土飞扬中,他们的额头已被磕得血迹斑斑。 “御所大人,臣承认,我等谋反,罪无可恕。”郭泗抬起泪眼,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抓住德洛夏的衣角,仿佛这是他最后的稻草, “还望大人,能怀着慈悲,饶恕我等三族的性命,他们都是清白之身啊。” 同样,李诀的眼泪与鼻涕交织成一股,哭诉之声让在场的士卒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只求御所大人开一方便门,让我等全族免遭此难!哪怕是将我等族人没收为奴,也情愿接受!” 德洛夏的眉头紧锁,冷漠的目光扫过两人颤抖的身躯,“是吗?现在才想到恐惧?”他讥讽道,“当你们与魏云虎勾结,妄图颠覆幕府之时,又曾想过如今的下场么?” 他的话语如冰刃般刺入二人心中,使得他们瞬间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就连他们扬言要做连署这句话,德洛夏都知道,可见他们的谋反计划,在对方看来,有多么可笑与愚蠢了。 德洛夏的声音再度响起,冷酷而无情,“将他们拖下去!” 士卒们毫不犹豫地上前,粗暴地抓住了两人的胳膊,将他们从地板上拖拽而下。二人惊恐地喊叫,却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 看着被拖下去的李诀、郭泗二人,德洛夏深吸一口气:“他们二人,都是幕府的老臣,可是,孤还是要处死他们、夷灭三族。” “不是孤无情,而是庄王在世时,就曾教导孤,只要是谋反,就得死!无论是谁,都是如此。当年,德寂完参与谋反,不也是被庄王处死了么。” 随后,德洛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啊,要理解孤。” 第375章 救救寂尘 “臣等明白。”幕臣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着这一声誓言,他们纷纷跨步向前,右膝触地,头颅低垂,双手紧握在胸前,显出无比的虔诚和恭敬。 在这个充斥着紧张和忧虑的气氛中,他们的誓言似乎为这沉重的空气带来了一丝轻松,“臣等定当忠于御所大人,绝无二心,若有违背,愿受天诛地灭!” 言罢,他们一同低下头,等待着御所大人的裁决。 德洛夏静静地聆听着这一切,他的身子稍稍向后靠在宝座上,右手握住雕花扶手,食指轻轻敲击着,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如此便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缓缓地从宝座上起身,目光扫过面前跪拜的幕臣们,“有罚就有赏,御舍人德洛特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臣弟在!”德洛特的声音稳健而又充满敬意,他跨步向前,左膝触地,深深地向德洛夏叩了一个头。 “德洛特,你护卫大将军府,与叛军厮杀有功。” 德洛夏的声音缓缓流出,充满了赞许和期待,他一步步走向德洛特,目光如炬, “孤决定,晋封你为真定郡公,食邑增至一万户。” 这番话,如同春雷般,在德洛特的心头炸响,令他心中震动无比。 他的双眼骤然睁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间,他竟忘了回应。德洛夏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暗自满意。 他才十七岁,就已经晋封郡公了。这样的待遇,上一次被给予的,还是大执权德凌济。 “臣弟,叩谢兄长大人的圣恩!”德洛特终于回过神来,他突然深深地低下头,声音哽咽而又充满了感激。 “执权德千禧,平定逆贼有功。”德洛夏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中回荡,他冷眼巡视着下方的群臣,“传孤命令,裕亲王封地,增邑五千户。” 他的右手轻轻挥出,犹如定下千秋万代的律令。 德千禧心中一惊,慌忙从席位上站起,身子微弯,右手紧搭在左手之上,深深地对着德洛夏拱手,鞠了一个躬。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谦卑的微笑,“臣谢过御所大人。” 但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犹豫和坚持,“只是,这平定逆贼,本是臣身为执权的分内之事,何需赏赐,还请御所大人,收回成命。” 言罢,他再次躬身,等待着德洛夏的回应。 德洛夏微微侧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孤下达的将军令,岂有收回之理。” 他抬起右手,轻轻在空中舞了个圆,仿佛是在点破天地之间的不易之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孤知道,你为人正直体面,这五千户封地,是你应该获得的,就不要推辞了。” 面对德洛夏坚决的态度,德千禧目光闪动,内心的波动霎那间平息,最终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中带着苦涩、无奈,也包含了感激。 随即,他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笑容中是对德洛夏决策的尊敬和顺从,“那臣,就谢过圣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直起身子,恭敬且郑重地,再次深深一躬,表示诚挚的感激与接受。 “余事悉听日后吩咐。” 德洛夏深邃的目光穿透庭内躁动的气息,落在了身着朝服的德千禧身上,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传遍整个殿堂, “善后之务,统统交由执权大人您亲自安排。” 德千禧肃然起敬,深深弯腰,右手抚胸,左手展平,行了一个规矩礼节,“遵旨。” 伴随着他起立的三梁进贤冠轻轻颤动,昭示着威严与职责。一个多时辰后,升帐结束,士兵、幕臣们排队退出,自由的对话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德千禧稳重地迈步,从饰以金边的殿阶上一层层步下,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声。 他还未完全离开,一道穿着蓝色织锦斜纹裙的宫女突然轻盈地接近,她的举止间夹杂着丝丝忐忑。 她俯身深深一拜,裙摆如波浪般荡漾开来,“奴婢给执权大人请安。” 德千禧停下脚步,一双如鹰隼般敏锐的眼睛落在了宫女的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哦?你是何人,为何单独拦我呢?” “回执权大人,奴婢名叫绿萼,特奉大御太后懿旨,请大人移步西苑,有要事商议。”她说得诚恳而又急切,眼神中透露着难以抗拒的铭命之意。 德千禧的眉宇间流露出一瞬的思索,然后,他点了点头,“既然是懿旨,那我自当即刻前往。” 绿萼心中一松,脸上绽放出感激的微笑,“执权大人,请随奴婢来。” 西苑内,大御太后李辞浅坐在石凳上,她的手紧紧抓着拐杖,面露出一丝焦急。周围的花园里,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儿。 德千禧在宫女绿萼的引航下,步伐匆忙,快步穿过这片宁静的花园。 就在见到李辞浅的那一瞬,他的步伐微微一顿,似乎是被她脸上的焦急所触动。他快速地走向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保安全。 “执权大人!”她一看到德千禧,便用尽力气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看得出是出于对他的尊敬。 德千禧的步伐放缓,拱手一拜,眼神中带着敬意和一丝探询。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李辞浅急忙连连摆手,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她示意身边的宫女,绿萼,快步过来,手里搬着一张雕刻精美的红木椅子。 德千禧看了一眼椅子,再看了一眼李辞浅,缓缓坐下,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显示出他的准备倾听。 在他坐定之后,绿萼小心地退到一旁,她的眼神不时在两人间来回扫过,显得有些忐忑。 李辞浅看了德千禧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唉,执权大人,哀家一把年纪了,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但这一次,哀家,打算求您一件事。”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拐杖,指尖因用力过猛而呈现出微微的泛白。 “御太后,请讲。”他轻声开口,视线依旧望着地面,似乎在示意自己的虔诚和尊重,“若是臣能办得到的,臣将不遗余力。” 李辞浅紧握着拐杖,眼中划过一丝渴求,“执权大人,此事您大概已有耳闻,涉及寂尘和魏云虎的那桩风波。” 德千禧的双眸微微上扬,示意自己正在聆听,他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额沁微汗:“不错,魏云虎他们挟持久明侯的消息,臣已获悉。” 他完全不敢直视大御太后憔悴的面容,以免心中一软。李辞浅摇动拐杖,慢慢挪动干枯的双手,最终将其伸出,握向德千禧粗犷而温和的手掌。 德千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大御太后,您这是?” 语气中带上了紧张和错愕。她的手那般颤抖,拥有着创伤和焦虑交织的力量,“救救寂尘,哀家的孩儿,他真的无辜!” 李辞浅的声线带着一丝哽咽。 德千禧一面感受着她那颤动的双手,口中却连忙辩解,“大御太后,这般举动太过失态,让臣怎么能够接受。” 他边说边试图轻轻把手抽回,但李辞浅抓得更紧,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线希望牢牢握在掌中。 她的眸中充满了悲切和哀求,“哀家知道,寂尘或许在御所大人眼中,惹下大错,但他也是被贼人挟持啊。” “那些乱臣贼子已经伏诛,可现在,哀家害怕御所大人会对寂尘有所误会。” 李辞浅立刻感受到了德千禧手上的力道放松,她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眼中泛着泪光。 “哀家何苦,竟然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误会,被投入死地。” 李辞浅吟吟连声叹息,仿佛每一声都能掀起心湖里的涟漪,“执权大人,寂尘终究是我的骨血,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葬送于御所大人的刀下啊。” 她的声音几乎哀求,“您是正直的执权,定能洞察是非,请您一定要向洛夏明陈此事,力谏他要明察啊!” 第376章 没有划定封地 “大御太后,您先不要急。”德千禧将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施了一礼,试图用自己的平静去安慰道: “不管怎么说,您可是御所大人的祖母呀,此等事情,您为何不亲自和御所大人道明,告诉他切身的感受,而要让臣转达呢?” 他双目紧紧看着李辞浅,试图传达对她当前想法的疑惑。 “唉,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不是他的亲祖母。”李辞浅苦笑,手指无力地在空中勾画出一道幅,然后落下,“如今,洛夏长大了,他能够尊哀家为大御太后,已经是很难得了。” 她说起自身的困境,疲惫而又无奈。 李辞浅直直地看着德千禧,双手握着拐杖的手试图稳住自己,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且,庄王在世时,曾极力反对后阁干涉幕政。这点洛夏也很清楚,因此,哀家根本无法插手此事。” 她之前都是满腔激|情,现在却一蹶不振,无能为力。 她刹那间老态毕露,似乎掉进了深深的回忆里,然后长叹一口气,带着对未来悲观失望的情绪:“倘若执权大人,能够救下寂尘一命,哀家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但是坚定,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李辞浅看向德千禧,眼神多了几分请求:“还请执权大人,看在庄王的份上,救救他。” 呼声中带着渴望,以及对德千禧的深深期待。 德千禧被她的样子感动了,暗自握拳:“大御太后,您放心,臣相信,久明侯大人是清白的。” 他走过去,在李辞浅面前拱手拜道:“若是能够向御所大人进言,臣一定尽力。”他的声音坚定,眼神中充满了信念和决心。 “如此便好。”李辞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缓缓地站起身,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期盼,随即深深地看了德千禧一眼:“那就拜托了,执权大人。” 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舍,似乎在为即将分别感到哀伤。走出西苑的时候,德千禧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数不尽的重担。 他的目光落空,好像在尽力去理清杂乱的思绪,那是对未来的疑惑,也是对责任的重量感。 身边忠心的侍女红枫温柔地提醒道:“殿下,您就这么,答应大御太后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担忧,似乎在为王爷的决定感到不安。 德千禧停住了脚步,苦笑着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有难言的苦衷。他随手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试图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彷徨。 然后,他微微举起头,望着高悬的天空,似乎在寻找什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总不能拒绝,那可是大御太后,庄王的正室啊。” 他带着无奈和豁达一笑,对忠心的侍女说:“而且,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若是拒绝她,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御所大人,定要问罪于本王。” 语气之中难掩对大御太后的尊敬和对御所大人的敬畏。 随后,他轻轻转过头,朗朗的目光穿过缭乱的屏风,看向前方的未知未来。他默默地提起步伐,每一步似乎都踏实而沉重。 德千禧嘀咕道:“不过,我一个幕臣,能做的只是谏言罢了。” “至于御所大人到底会不会对这个叔叔德寂尘下手,那就要看御所大人,自己了。”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像是在与自己对话,又好像在对抗隐形的对手。 德千禧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了些许自嘲的快慰,他随手握起手中的折扇,风雅地叩击了一下红枫的头顶: “好啦,别忧心忡忡的,我们先回府,本王可是答应了老三爷,要一起饮酒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轻松和豁达,对于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感,却也不乏乐观之态。 老三爷,就是宋上王德白藏,德白洺、德寂然相继过世后,德白藏以御所之叔公,被民间称为“老三爷”。 这位老三爷德白藏,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养子,左连署德落花,因而活得一身轻,人至暮年,便喜欢以饮酒作诗为乐。 红枫捂着头顶,轻轻地跺了跺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讨厌!” 伴随着朝堂之外鸟语花香的清晨,整个将军府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下。 升帐仪式刚刚结束,德寂尘的心事却如晨雾般弥漫,无从散去。 他调整了下披风,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密雕龙纹的中阁大门,步履虽然沉稳,眼中却隐隐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忧虑与坚决。 他快步走过繁复的走廊,终到御所德洛夏面前。 “臣,叩见御所大人。” 语声微微颤动,德寂尘拍了拍双袖,铁甲碰撞出脆响,然后猛地单膝跪地,行了个跪拜礼,额头微微贴于冷硬的地砖,顶礼膜拜。 “叔父,别来无恙啊。” 德洛夏慵懒地依靠着中阁雕龙的宝座,双手搁在金线螭龙扶手上,目光荡漾着高处的孤独与沉着。 “平身。” 简短的命令随着朝堂外微风的轻拂,飘荡在耳畔。 “谢御所大人。” 德寂尘恭敬地缓缓站起身,但头颅仍然俯下,不敢与御所大人的视线相碰,仿佛在这个姿态中搜寻着诉求的勇气。 “叔父,想必之前的动乱,让您受惊了。” 德洛夏轻轻俯身前探,宝座微微晃动,锐利的目光试图穿透德寂尘那隐藏的忧虑。 “说说看,这次来面见孤,是为了什么事呢?” 似是随意询问,却暗含了对局势的掌控与一丝试探。 “启禀御所大人,如今,庄王、惠王,都不在了。” 德寂尘叹了口气,声音中的沉重仿佛拨动着心弦上的每一根尘封已久的琴弦。 “臣无父无兄,想要归藩,颐养后半生,还望御所大人,恩准。”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历尽沧桑,双手微微颤抖,抬头望向德洛夏,忍不住祈求的眼神中带着不舍与无奈。 他缓步向前,手中的朱漆扇轻轻敲打着手心,每一声轻响都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与决断。 “哦,原来是这样啊。” 德洛夏摘下头上的远游冠,紧握在手中,轻轻旋动着,眼神中掠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好似对德寂尘的话有着更深一层的理解, “那么,叔父啊,你的封地,在何处呢?” 德洛夏缓缓放下手中的远游冠,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德寂尘。 德寂尘觉得气氛微妙,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襟,心中无比焦虑。 他勉强稳住声音,但终究还是透露出些许颤抖,“这” 德寂尘的嘴唇微微颤动,试图搜寻一句合适的回答,但答案仿佛离他而去,难以触及。 此时,四代将军庄王德白洺和五代将军惠王德寂然,两人从未真正为他划定过封地的事实让他倍感尴尬。 就在这时,执权德千禧沉稳的步伐声打破了僵局,他穿过屏风而入,向德洛夏拱手,态度恭敬而从容, “禀御所大人,一切都处理好了。” 德洛夏抬头,目光从金冠移到德千禧身上,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嗯。” 接着,他侧头微微扭转颈部,好像是要缓解紧张的气氛,“正好,您既然也来了,执权大人啊,孤的叔父,想要就藩,你觉得怎么样呢?” 德千禧转过视线,他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旁搓着手,一脸忧虑不安的德寂尘。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德千禧扬起头,表情温和地微微一笑,眼神蕴含了坚定的决策,“御所大人,这是好主意啊。” 第377章 腹黑的大侄子 “哦?” 相对于突然的提议,德洛夏显得稍微有些失措。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缓缓地坐直身体,双手慢慢平压下安放在宽大的案桌边缘,手中的远游冠被放到了案桌上。 虽然做出了听来的样子,但他的眼角却是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那个远游冠。“说说看,执权大人,到底哪里好啊?” 德洛夏抬起头,微微狐疑地看着德千禧。严肃的目光仿佛要洞察他的内心。 “御所大人,如今庄王、惠王,均已过世,按照我大律的规矩,久明侯大人身为您的叔父,理当就藩。” 德千禧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平淡的声音在宽阔的大厅里缓缓地留荡。 语气之中,丝毫没有波动,仿佛这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在说出这样的观点的同时,他欣然接受了德洛夏的目光。 “而且,久明侯大人一日留在玄菟,总有贼人有非分之想,想必久明侯大人,也为此苦恼很久?”他的话未完,已经开始四下环视,寻找下一个发言的对象。 言毕,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德寂尘,问道:“你觉得呢?久明侯大人?” “执权大人此言有理。” 德寂尘通过肯定,执行了不言而喻的明察秋毫,赞同这个策略。消瘦如枯枝的手在袍袖中摸索着,仿佛在寻找什么,同时他也连连点头,表示尊敬与赞同。 “自从魏云虎这个逆贼犯上作乱,臣是彻夜难眠,如坐针毡。” 他叹了口气,垂下的头颈也随之抬起,使得他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露出了慌乱。 “臣这一生,忠于幕府,忠于御所,岂敢做谋逆之事。只有让臣归藩,才能使玄菟城稳定下来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最沉痛的声音,说出他的不舍和愿望。 “还请御所大人,恩准。”言毕,德寂尘深深地俯身,他的前额轻轻触地,尘土微扬,显示出他的决心和恳切。 “即使是远赴交州,臣,亦无怨无悔。”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折叠的袖子里透出,颤抖却坚定。 德洛夏先是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随后慢慢从宝座上站起,步履沉稳地走到德寂尘跪倒的地方,目光如炬,似乎要洞穿德寂尘的心思。 “叔父啊,你以为孤真会让你到交州就藩吗?去那边,岂不是等同于将你流放?” 他轻声细语,每个字都散发着权力的气息。德洛夏伸手扶起德寂尘,目光里多了些真切的探究。 “叔父,向孤坦白,你心中有何所愿?和侄儿说说看,你想要哪块地?” 德寂尘心中一紧,慌张地摇头,双手紧握袍摆。对于德洛夏的提议,他知道一旦轻易选择,必将引火上身。 “御所大人,臣臣岂敢!”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仿佛每一个词都是重量级的负担。 恰在此时,德千禧缓步进入,见状便向德洛夏行了一礼,并适时地插话,“御所大人,此事,臣愿献计。” 他的声音清朗,既显恭敬又带有几分坚决。“既然情势所迫,不如将久明侯大人派往荆州的长沙郡,以表我等对他忠诚和才华的认可。” 德千禧脸上带着一丝肃穆,向德洛夏详细解释道:“御所大人,您的兄长赵亲王大人,已经安心就藩于邯郸,那里,已经有了我们大律北部的宗室王侯守护。”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勾勒,仿佛在地图上指示各个重要的地点,“而反观我们大律南部,那里却还缺乏宗室侯爵的镇守。既是如此,何不考虑派遣久明侯大人,前往那未有王侯镇守的长沙郡呢?” 德千禧的步伐缓缓走向德洛夏,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他的语气更加坚定, “长沙郡,一直以来民风强悍,多年来的郡守与都督都因此而头痛不已。若是久明侯大人能够安心就藩于此地,调理当地,绝对能为我们的大律立下不小的功绩。” 他的手轻轻拱成拜势,同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请示之意,“还望御所大人,恩准此提议。” 在他的话语中,既透露出对长沙难以治理的无奈,也不乏将久明侯德寂尘安排到那里的深远考量。 他的目光再次回望德洛夏,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同时,也是在变相告诉御所大人:长沙民风强悍,若是久明侯大人能够被派遣到如此之地,想要谋反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提议,既能让德寂尘远离玄菟的中心,又能确保他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德千禧的话语之中,不仅满是对当前局势的精准把握,也彰显了他作为一国宰相的智慧与筹谋,仿佛他已为这个棘手的问题,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双赢之策。 “好。”德洛夏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执权的确是个稳重之人,这样的安排相当妥当。那么,一切就依执权大人所言。”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将军府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权威。 “就这样。”他缓缓从宝座上起身,长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在地砖上留下飘飘忽忽的阴影。 走到门口,他抬头看着无边的青空,心中的郁结似乎也随着这一刻的决定,悄然消散。 德寂尘观察着德洛夏的一举一动,他天生的洞察力将这个年轻御所的复杂心思揣摩得差不多了。 当德洛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德寂尘方才轻松地喘了口气。他如释重负地走出中阁主殿的门,那门悄然地在身后关上,隐隐透出一种告别的沉重。 德寂尘沿着长廊向前走,沉默了一会儿,剑眉微皱,像在思索着什么。不久,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叫住了前行中的德千禧。 “执权大人,多谢了。”德寂尘对德千禧微微鞠躬,脸上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若非您英明解围,这个腹黑的大侄子今日又会如何算计我,我可真是难以想象。” 他的语气中带着因逃脱一劫而生的轻松,但也透露出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忧虑。 “久明侯大人,您太客气了。”德千禧哈哈大笑,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玉佩,一边笑容慈祥地摆了摆手,“我也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做了应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里充满智慧和深邃,仿佛这一切的牵引和处理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一别,恐怕真是数年甚至一生难在此相见了。”德千禧的语气稍显沉重,转变得有些凝重。 “长沙确实是一地难题,但您如果能够安心治理,也算对国家有大贡献。” “这也是我,力所能及,替您争取到的最佳选择啊,久明侯大人。” 德千禧的声音里饱含深情,他慢慢收起笑容,目光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尊重与钦佩。接着他向德寂尘拱了拱手。“您多保重,有缘再相会。” 德寂尘紧握着拳头,点了点头,心底满是复杂。 “罢了罢了,长沙就长沙。” 德寂尘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自语,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疲惫和释然。“只要能够保住性命,让我当个安心的闲散侯爷,也就心满意足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坚定和决绝,显得格外沉稳。 德寂尘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挺直了腰杆,用力地拱了拱手。“那么,告辞了,执权大人。”他的声音里满是坚定和决绝,好像已经对将来的生活作了长远的打算。 德千禧点了点头,抚摸着胡须,脸上的淡然之色更重了些。 “侯爷,您这一路,路途遥远,一定要多保重啊。” 他俯身返回了礼,然后又伸手整了整衣襟,此一举动中,带着对德寂尘的敬意与告别的沉重。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的神色各异,却都包含着对未来的期望与不舍。 在大将军府的金碧辉煌中,他们的影子相对错位,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长长的回廊和飘散的云烟,见证了这一别,两人就此分别。 德寂尘回过头,默默伫立了片刻,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将军府,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离开了。 至此,德寂尘被德洛夏赐予食邑两千户,带着许明月,以及一众属官、家仆,坐上马车,前往荆州长沙郡就藩。 第378章 御所大人,不可心慈手软 一天终于过去,阳光洒在端亲王府的层层屋檐,古色古香,典雅宽敞。 在庭院内,一位贵妇人安然自若地靠在藤椅上,眯眼看着蓝天,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沉浸在那悠悠然的时光里。 她是德凌济,孤傲而坚韧,坐在藤椅上,拄着龙头杖,阳光暖洋洋地落在她坐的位置。 有鸟儿在蓝天中盘旋,似乎有什么潜藏在光阴的挤压中,于是她便闭眼品茶,绿茶的清香与阳光融在一起,温暖而甜美,唤醒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手中的龙头杖,仿佛隐藏了某种神秘力量,使她的行为更为威严,彰显出了不可侵犯的威仪。 一个少年披着浅蓝色的衣服,慎重的踩过青石板路,温和的阳光照射在他稚嫩的脸庞,光线照在他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走来,仿佛给德凌济的藤椅前带来了一丝微风,轻轻地拱手向德凌济行礼,声音稚嫩而清澈:“祖母大人,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他的名字是德景焘,年十二岁,是德白雁的长子,同时也是好学未倦的少年。 听到孙儿的声音,德凌济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哦,是你啊,景焘。” 指尖轻轻弹动龙头杖,充满慈爱的眼神缓缓睁开,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德景焘。德景焘站在她的面前,心中充满敬爱。 德凌济看着他,问道:“呵呵,景焘啊,祖母问你,祖母躺在这里多久了?” 听到这个问题,德景焘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实话实说:“回祖母大人。” 德景焘朗声而恭敬地说道,“您已经躺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听到这个答复,德凌济又笑了起来:“哦,原来这么久了。” 听到德景焘的回应,德凌济缓缓地握紧龙头杖,用力撑起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德景焘心领神会,立即跟上去,小手伸向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他弯腰向她行礼,年轻的神情充满了敬意。德景焘轻声问道:“祖母,您要去哪儿?” 德凌济看了看他,笑道:“景焘啊,祖母要走一走,你就陪着祖母。”德景焘稚嫩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紧张,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祖母。” 正当庭院的安静被微风拂动时,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宛如春天的温煦穿透了宁静,从屋檐边回荡过来。 随着声音的主人踱步而至,只见那翩翩公子衣袂飘飘,温和的眼神里带着一抹玩世不恭地笑意:“呵呵,大执权,景焘,你们都在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轻松,仿佛春风轻抚过树梢。 少年德景焘一见来人,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双膝微曲,目光低垂,恭敬地跪落于石板之上,沉稳地行礼,嗓音清晰而庄重: “臣德景焘,拜见御所大人。” 手掌贴到冰凉的石地,额头几欲触碰,他的敬意深至尘埃。 原来,这位身影飘逸,笑容温和的公子,正是淡然身着常服的御所德洛夏,他以平易之姿,掩去了身上的紫袍金龙华服,显得更加接地气而不失高贵。 “欸,孤常服出行,不必多礼。”御所德洛夏嘴角挂着一抹潇洒的笑,轻松的声音中带着温和的温度,他向少年伸出手,掌心朝上,示意宽恕,连连抬手示意,优雅的动作中不失威严:“快起来。” 德景焘颔首,搭着御所大人递来的手,小心地重新站起,衣衫端正,头微低,心中感激万分。 “御所大人,老身腿脚不便,不能给您行礼了。” 与此同时,老夫人德凌济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与无奈,她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微笑,左手握着龙头杖,右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尽力保持着优雅。 “无妨无妨。”御所大人德洛夏轻轻地挥了挥手,面含笑容,目光温柔而从容,伸出手,掌心向前,他话语间透着谦逊与体贴, “大执权,我们里面说,孤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榷一下。” 率先转身,步伐稳健,向内堂引路,神色自如,毫无拘束。 大执权缓缓点头,微微沉思,抬步紧随其后,虽然未言,但眼中已经表露出准备好聆听的神情。 这样,两位高位者向庭院的深处行去,身后留下的,只有飘散在空中的香茶余韵与午后斑驳的树影。 “御所大人,请坐。” 德凌济的嘴角掠过一丝温和的笑意,她缓缓退后一步,朝着一张雕刻精美的檀木椅走去。 她的动作是那样从容不迫,平静得仿佛在后花园中漫步。椅子后仰着,似乎在她轻轻落座的瞬间在迎接一位贵宾的到来。 德洛夏微微抬眼,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敬意,他没有太多迟疑,挑了庭院中最朴素的一张桐木椅,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毫不造作,尽管简陋的椅子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称,但他却显得格外自在,好似这份平凡恰好是现世的难得清宁。 他顿了顿,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掠过内袍,缓缓取出一封淡黄色的信函,信封的纹路细致,显见其非凡出身。 “大执权,孤此行之所以而来,正是因为此物。” 他一手握着信,声音低沉,略带一丝不易觉察的凝重。德洛夏的食指轻轻拂过信封的封蜡,动作细微却透出几分无可避免的严肃。 信封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宛如即将传递的不仅仅是文字,而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 “尽管魏云虎等人已经伏诛,” 德洛夏的声音更低,更沉,“但这封密旨,却是不折不扣的真迹。看来,女皇陛下也淌入此番深不见底的浑水中。” 德洛夏身前倾,神情凝重,他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沉与计议。 “大执权,” 德洛夏紧紧盯着德凌济的眼眸,寻求着这位老臣一贯的睿智与冷静,“您认为,孤该如何是好?” 德洛夏的问题如一把利剑,直指矛盾的核心,等待德凌济解答这个朝堂上最棘手的命题。 “御所大人。” 德凌济轻轻接过那份份量不凡的密旨,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之上显出了罕见的重视与担忧。 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信纸之上,仿佛在那几行书迹之间嗅到了战火杀机的气息。 “朝廷和女皇,” 她缓缓吐出每个字,咬字清晰,每个音节都似乎预示着未来的风云变动, “绝不会仅仅满足于一城一州。如果我们效仿惠王生前那样一味服从与宽恕,那么幕府,早晚将被朝廷的野心与权谋所拖垮,届时后悔莫及。” 她的声色中既有对天下大势的深沉解读,也包含着对未来选择的隐忧。 紧接着,德凌济的手紧紧握着龙头杖的手柄,体态笔直,衣袍上的云纹在随风舞动,似乎借助着她身躯的坚定支撑。 她沉声继续说道:“庄王在世时,治理天下有二十六载,朝廷对幕府所持的畏惧,正是源自于庄王对朝廷的铁血与强硬。” 德凌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敲打着御所内心最隐秘的部分。 “老身的父亲大人,初代将军,宣王他老人家,更是治国五十载,对待朝廷从未手软,这才能够稳住幕府与大律啊。” “老身认为,” 她又重复了一遍以示强调,声音里充满了坚毅,“御所大人,这个时候,您万不可心慈手软。” 德凌济举起龙头杖,其威严与决断之态无形中已昭示了她心中早已坚定的信念。 “您刚即位,又平定了魏云虎的谋反,已经稍有名气,若这个时候,对待朝廷依旧宽容,那么只会无限放大他的野心。” “您觉得,您有能力,向庄王那样,有足够的威严,能够完全震慑女皇陛下,和皇室朝臣吗?” 言毕,德凌济默默地低下头,留给德洛夏思考的时间。 “您的意思是说,需要孤,对朝廷施压。”德洛夏一边说着,一边握着玉佩,“甚至必要的话,废立皇帝吗?” 德凌济沉重的点点头:“御所大人,为了幕府安定,这件事,可以考虑。” 德洛夏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大执权您,和孤想的一样。” 他看向远处,上京的方向:“孤,明白了。” 第379章 朕要先发制人 在上京城的心脏地带,养心殿内,女皇德熙茗坐在精雕细琢的御座上,宝石镶嵌的屏风散发着柔和的光彩,彰显着无上的权力与尊贵。 她的眼神深邃,仿佛千古冰川,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似乎在思索着国家大计。殿外,簌簌秋风起,落叶纷飞,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气。 突然,一声清朗而恭敬的报告打破了殿内的宁静,“臣拜见陛下。” 米天华,一位身穿官袍、腰佩青玉的武臣,缓缓走入养心殿,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神情间透露着一股不可忽视的自信。 他的双手轻捧着一份蓝色绸包裹的奏折,递到了女皇德熙茗的面前。“陛下,您吩咐的事情,臣已经办好了。”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女皇的忠诚和敬意。 德熙茗的目光自虚空中收回,缓缓落在了米天华手中的奏折上,她伸出纤细的玉手,接过了奏折。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绸面,感受着上面的质感,然后缓缓展开,开始翻阅。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奏折中寻找答案,寻求决断。 “嗯,朕知道了。”女皇的声音温和而冷静,似乎对米天华办理的事情颇为满意。 她将奏折放在一旁的檀木案上,随后,她的目光转向米天华,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轻轻摆动手掌,她优雅地指了指一旁雕花的红木椅子,“米大人,随便坐。” “谢陛下。”米天华再次拱手,表示感谢,随后他缓步走向指定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他的动作优雅而谨慎,尽量减少发出的声音,以示对女皇的尊重和谦逊。 他们两人的目光相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压力和期待,对于接下来需要商榷的事宜,两人都心知肚明。 女皇德熙茗再次靠回御座,手指轻敲着椅边,奏折的内容和国家的大局瞬间成了聚焦点,而养心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更加沉重而凝重。 “想不到,这个德洛夏,虽然年少,却一点也不弱小啊。” 德熙茗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把玩着刚刚传递的一份档案,深吸一口气,声音如流水般平静,而脸上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认真,“他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真的平定魏云虎的叛乱了。” “是的,陛下。”米天华站在女皇德熙茗面前,低下头恭敬地接着说道,“确实是这样,臣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打了个冷颤。” 他望向窗外,仿佛回想着什么,“不过,对于魏云虎,他只是个内管领罢了,他居然妄想废立御所,真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他的行为。” “那德洛夏能够成功,少不了大执权德凌济的协助。”眼中忧色更深的德熙茗又开始说道,同时轻轻抚摸她戴着的玫瑰石戒指, “只是朕担心,如此一来,朕给魏云虎下达的密旨,就这么轻易地被德洛夏发现了。” “女皇陛下,关于您的这个担心,臣也深深地考虑过了。”这个时候,米天华再次开口,递上自己这几日搜寻幕府的信息, “因此,这几天,臣一直在寻找可以用来应对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他小心翼翼地将整理好的另一封奏折。递给女皇熙茗,希望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能带来一丝解脱。 德熙茗接过奏折,随意地翻看几眼,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德熙茗轻轻拿起一枚玉石棋子,在手中反复摩挲,那是她用以决策关键时刻的习惯,随后她缓缓抬头,目光似乎穿越了浓厚的宫墙,投向远方深邃的夜空。 “算起来,朕手下,已经有八万兵卒了。”她慢慢放下棋子,俯瞰着面前铺展的地图,指尖轻轻触碰着幕府所在的位置,仿佛在思考着一场大棋的走向。 然后她转向米天华,目光锐利且充满询问:“你觉得,朕与幕府正面对抗,有胜算么?” 米天华站在德熙茗身侧,眉头微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投入了沉思。他轻轻摩挲着下巴,那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行为。 经过片刻的沉默,他缓缓开口:“陛下,若是一般的士卒,可能有些困难。”话语中充满了对现况的深刻理解与分析。 米天华垂眸看向手中的火铳模型,似乎在回味着这新式武器带来的战场变革。“不过,我们的士卒,手中可是有火铳,如此一来,我们的朝廷军,根本不逊色于幕府军。” 他抬头望向德熙茗,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自信与坚定。 他走到地图前,用指尖轻触着幕府的位置,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而且,如今幕府刚刚结束内乱,元气大伤。” 米天华的声音愈发坚决,他转过身,双手握拳,那是他决策时的姿态。“若是趁着这个时候,对幕府出重拳,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他立刻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拱手请示道:“还望陛下,明察。”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忠诚,等待着德熙茗的最终决断。 米天华的言论被德熙茗深深地接纳,她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重述了米天华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如今幕府已经陷入内部纷争,元气大大受损。而且,德洛夏,这个御所,将会把全部精力专注于幕府,暂时不会有任何手段威胁到朝廷。” 说完,她冷眼扫过站到她面前的米天华,然后使劲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形象威严。 “而在这种情况下,幕府如果发现朝廷的密旨,必然会跑到上京去质问,那朝廷就会陷入被动。” 她宣言式地释放野心,“所以,比起这种情况,朕更愿意选择先发制人,在幕府还未恢复元气的时候,将他一举粉碎!” 紧跟着,她走到窗边,对着远方,她的眼神中渗出一股决心,似乎已无任何可阻挡她前行的障碍, “朕已经翘首以盼这一天的到来好久了,为了朕的兄弟,为了朕的族人,以及那些忠诚阳光下的朝廷公卿,朕绝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在这个时刻,她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米天华,“今晚,让所有可用的将领,集体来金銮殿,朕有大事要宣布!” 言毕,米天华听后立刻肃然起敬,他肃然应诺,旋即跪地叩拜了一拜,“陛下的旨意,臣必遵!” 第380章 倒幕开始 夜色如墨,金銮殿灯火辉煌,米天华与其余将领们肃立于殿下,心中波涛荡漾,均对即将到来的女皇阐述战略充满期待。 将领们列队而立,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忠诚与热血。宫灯轻摇之中,金戈铁马的气息与沉甸甸的权谋相互交织。 德熙茗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显得分外沉重而坚定。宫女们伴随在侧,譬如群星拱月,她们目光后顾,却不敢与女皇对视。 德熙茗的龙袍熠熠生辉,头戴的通天冠几乎点亮了整个金銮殿。 她的频繁语气气似乎已决策了万千大事,她不紧不慢,沉着步伐,在殿内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宝座之前。缓缓转身,一袭龙袍摆动间闪烁着权威的光华,德熙茗以一种几乎是庄严的姿态,稳稳坐定。 寂静中,米天华俯身一揖,其他将领齐齐跪下,头触金砖,“臣等叩见陛下。”而他的声音在宏伟的殿堂内回旋,似有回音。 德熙茗的目光掠过臣子们,声音不容置疑,“诸位爱卿,平身。”将领们缓缓起身,仍旧保持着端庄的军人姿态。 女皇的目光如刀般锐利,她的膝盖稍微动了动,清晰地发出响声:“诸位爱卿,如今,幕府内纷争不断,其威势,早就不如从前了!” 这话落下,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重几分。德熙茗紧握的拳头无人见到,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隐藏的决意,“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女皇的拳头慢慢抬起,然后猛然坐回宝座,“朕自从登基以来,就受到幕府的压迫,时至今日,已经二十余年了!” 声音不禁提高,而铺天盖地的怒意却是控制得恰到好处。面对坐立不安的将领们,德熙茗突然站起,宝座下的龙纹随之显得愈发霸气,“朕,是女皇,是大律天子!” 殊不知,这震撼人心的声音已使得每一位将领的血液沸腾,她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朕,凭什么要受到幕府将军的架空与凌|辱!他德白洺一家人,想要压制朕到永远么,不可能!”末了,她气势如虹,铿锵有力,宛若悲歌中的怒吼。 此言一出,殿内的将领们个个群情激愤,面面相觑,眼中都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刘桦强作为先声夺人,他拔剑出鞘,铿锵有力地砸在地砖上,发出悦耳的金属回响,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愤懑, “陛下说得对,若不是幕府,我刘氏何苦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沦为山贼,此仇不报,非君子!” 众将领见状,也将自己的兵器一一拔出,气势如虹地向德熙茗挥舞,伴随着各自铿锵的誓言。 德熙茗眼看这一幕,眼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继续鼓舞士气,“如今,我们朝廷手中握有八万大军,还有火铳加持,我们,再也不是十年前,任由幕府霸凌的懦弱朝廷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激起将领们心中的战鼓,使他们士气高昂,凛然有序。 全斗幻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嗓音洪亮地回应道:“陛下言之有理!”他俯下身,单膝跪地,右拳紧贴于心口,表达出对女皇的无限忠诚, “臣,愿追随陛下,与幕府作战,夺回朝廷实权!” 他的话语仿佛触发了开关,殿内的其他将领们纷纷效仿,同样将拳头砰砰地击在胸口,铿锵有力地宣誓:“臣也一样。” “好!”德熙茗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疾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殿内的灯火映照出她眉宇间的坚决与决心。 她身姿挺拔,铿锵有力地宣布:“既然诸位爱卿与朕心意相通,那么,朕现在就颁布圣旨,讨伐那心存叛逆的德洛夏!” 言毕,她手中的玉笏轻轻敲击在御案上,声音清脆,如同玉石碰撞发出的悦耳之音。 米天华以及在场的众将领听闻明确而坚决的命令后,心潮澎湃地再次跪拜下去,他们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每个人的额头都留下了忠诚和坚定的印记。 殿外的寒风袭来,但殿内的气氛炽烈如火,双方的意志在这一刻紧密地融为一体。 自此刻起,平静多年的幕府与朝廷之间的权力纠葛终于迎来了激烈的对决,一场风起云涌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随着晨曦的到来,米天华、刘桦强等重臣带领着朝廷精英军队,迅速着手整顿武装,他们检视每位士兵的装备,确保火铳发挥最大效能。 士兵们的脸上涂着黑色的油彩,眼中闪烁着斗志,每一个人心中充满对德洛夏及幕府的怒火与情绪。 随即,这支声势浩大且装备精良的朝廷军队开始向直州发起了如同波涛汹涌的进攻,如石破天惊之势,令对手措手不及。 每一次火铳的爆炸声,都如同号角般宣告着朝廷军的勇猛和不屈。郡县接连失守,一片又一片地回归到了朝廷的怀抱。 直州都督府内,张泰完的脸色铁青,他怒目圆睁,一掌重重拍在案桌上,木质的案桌响起了沉闷的回音,宛若他心中愤怒的回响。 他双手握拳,振臂高呼:“真是反了,反了!这些朝廷之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铤而走险,发动叛乱!” 怒波在他眉宇间汹涌,他转头,犀利的目光锁定了一旁的密探。 他紧接着挥动手中的战报,如同掷出一记重锤:“小五,你立刻带着这战报,直奔上京城。告诉幕府,请求他们派兵支援,速度要快!” 密探小五的脸上顿时涌现出紧迫感,他立刻拱手一拜,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急速离开了都督府,直奔而去。 张泰完瞥了一眼属官们狼狈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突然暴跳,他仰天一声闷哼:“他妈的!” 猛地抽出佩剑,张开一步,箭步一般卷起灿烂的锦袍,向都督府内的正堂步下。 当他全身的器宇风发毫无遮掩地走出来的时候,下面众属官们更是心胆俱裂,面如土色,手脚颤抖。 “弟兄们,平日里,我张某,待你们不薄!”他定住步伐,用尽全身力气大定声息。 紧接着,他沉落在上首的虎皮椅上,凌厉的瞳孔仿佛要看穿属官们的心魄,唇边浮辟出一笑,却让人胆寒颤颤。 “这”大殿浓浓的氛围让台下的属官们纷纷低头,无一敢于挑战他的威严,而侧躲他的目光。 “好,既然这样,贪生怕死的,大可尽快离开!”张泰完大笑,持剑用力一顿地,便翘起一条腿来。 身为盖世英雄,他岂会畏惧这些口是心非的小人?他的口中又流淌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想要跟着本都督,平定逆贼的,就留下来!” “都督大人,我愿意!”这时,直州左司马崔规夏站了出来,挥舞着厚重的鳞甲,高声反驳, “我是庄王一手提拔的,这个时候,正是效忠的好时机,岂可退缩?!” 张泰完听后,眼中欢喜泛动,激动不已,他激动地站起,握住崔规夏有力的手:“崔规夏,你不愧是我张某的好兄弟啊!” 第381章 沈钰参战 “都督大人,还有我!”左护军蒋良尧的声音在稳重中带着一抹激动,他从众人中一跃而起,右手高举,拳头紧握,犹如一座不屈的石碑,稳稳地立于风中,意志坚决如铁。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凝视着殿堂深处,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既然崔大人、蒋大人都要誓死与逆贼抵抗,那我老王也不例外!” 右护军王文宇紧接着声音洪亮地宣布,他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踏前一步,双手如铁锤般紧握,高高举起,勇气和力量在他那坚定不移的表情中得以展现。 “都督大人,请您带上我,与朝廷军力挽狂澜,一决胜负!”他的呼声如雷霆万钧,回荡在宽敞的殿堂内,他的眼中充满热血与战斗的欲望。 张泰完面带微笑,从高处俯瞰着站在下方的士兵,脸上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啊!本都督平日里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赞许之余,走下高台,步步坚定,向着蒋良尧和王文宇走去。两人见状,立即紧张地调整了姿势,等待都督的亲临。 张泰完来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里闪烁着对这两名将领无比的信任与期望。“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准备,趁着幕府军未至之前,誓死保卫洪都城和直州!” 他的话语如金石般坚定,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他的话音刚落,蒋良尧和王文宇齐刷刷地跪下一膝,拱手致敬,表达了他们对都督决策的绝对服从。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战斗的决意和勇气。 正堂内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一刻的誓言而沸腾了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被激起了热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在上京城内皇宫的金龙殿里,德熙茗,这位雄心勃勃的女皇,静静地站在华美的铜镜前。 她身着一身细腻的软甲,金光闪闪,显得既威严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几位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头发,调整着软甲的位置,确保每一处都完美无缺。 突然,一名使者匆匆踏入殿内,跪下报喜,“启禀陛下,江津郡大捷!” 声音刚落,紧接着第二位使者进来,同样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大名郡也大获全胜!” 不一会儿,第三位使者也出现了,“启禀陛下,临唐郡战事有利,宣告大捷!” 使者们的报告如同春天里的暖风,吹拂过整个殿堂,逐渐化解了紧绷的气氛,使得原本沉稳的空气开始跳跃起来。 德熙茗的唇角上扬,她觉得自己的耳旁似乎响起了胜利的号角,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与自豪。 她轻轻地抚摸着镜子里那经过无数战火磨砺、而露出坚定笑容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那席卷天下、名垂青史的女皇。 她缓缓转身,步伐坚定地朝殿中央走去,站定后,她的目光如同冷沉的星辰,透过宫殿的华丽装饰,投向远方的战场,低沉而自信地说道: “看来,我们的将士们,已经压抑得太久了。” 在一片肃静中,她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响亮而决绝,“如此攻势,不出一个月,幕府之军必将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公公,这位一贯端庄的老臣,握着拂尘,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入金龙殿,他的脚步虽轻,却掩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他跪下,给德熙茗带来了新的消息:“启禀陛下,中宫大人求见。” “哦,原来是沈钰啊。”德熙茗的话语飘然,她一边缓缓站起身来,一边细腻地整理皱折的衣襟,并不着急地命人将门扉敞开。 紧接着,穿着宽松的白色龙纹长袍的沈钰跟随着刘公公的步伐,他的步子显得既沉稳又缓慢,恰似一位从容的贵族,缓缓走入金龙殿的中央。 “臣拜见女皇陛下。”沈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轻抬起头,望向德熙茗,而后再次低头,一拜之礼行得恰到好处。 德熙茗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她的目光则在沈钰身上停留,沉思片刻。“不必拘礼,有事直说。”她最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沈钰听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于皇后的指示有了预料。他再次抬头,眼神坚定:“启禀陛下,您若要出战的话,还请带上臣。” 他的右手缓缓举起,紧握成拳,仿佛是要向德熙茗展现他的决心和力量。 随即,他将手放下,身体微微向前倾,表示恳求。沈钰的声音更加坚定,不含一丝犹豫:“臣的箭术,陛下您是知道的。带上臣,我们的胜算会更大。” 德熙茗轻轻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审视沈钰的真诚和勇气。一时沉默后,她终于开口,语气变得柔和:“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么?” 她的目光穿透了沈钰的表象,直达内心深处,“你要知道,战场非儿戏,幕府军很强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她的声音略带忧虑,仿佛在提醒沈钰,也在审视自己的决定。 沈钰站在德熙茗的面前,心中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一抹不可动摇的光芒,仿佛是决心已定,岿然不动。 “就算是为了重塑定远侯一族的荣光,即使前路是荆棘满布、烽烟四起,臣也义无反顾,愿意挺身而出。” 沈钰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字字句句却似乎在空气中凝重下来,每个字都透露出一种铮铮铁骨。 他缓缓地跪下,右手按在胸前,头颅微低,恭敬而诚挚地献上了他的忠诚与决心。 他叩首之余,额头微微触摸到冰冷的地面,那是他对大律帝国,对德熙茗陛下最深沉的敬意与忠贞。 德熙茗静静地注视着沈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动容。她见证了一个忠诚的战士,为了荣耀,为了国家,不惜生死,勇敢站出。 德熙茗的眼神渐渐柔和,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如同春风般温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既然你一心想要奋战沙场,朕便不会阻拦你的勇气与热诚。去,为你的信仰,为我们的大律帝国,铸就辉煌。” 看着沈钰,德熙茗的神情之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期许与认同。 “谢陛下!”沈钰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感激。 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光辉,那是属于一个战士即将奔赴战场前的光芒。他双手紧握,身体略微俯身,表示对德熙茗无比的敬重和忠诚。 德熙茗眼神凝重,语气突然严峻下来: “记住,战场之上,生死无常,但作为一名大律帝国的战士,须要冷静、勇敢,更要有智慧应对。一切,都要听从朕的指挥,不许私自行动。这是对你,也是对所有将士的要求,明白了吗?” 她的话语,如同冬日的寒风,吹散了所有的热血激动,留下的是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臣,谨遵陛下口谕。”沈钰的回答坚定而有力,面对德熙茗的嘱托,他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连连点头,面容肃穆,眼中闪烁着信念的光芒,那是一个将领对于战场和荣耀的承诺与担当。 第382章 兵临洪都城 洪都城外,战云密布,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全斗幻身着闪耀着寒光的盔甲,威风凛凛地站在黑压压的朝廷军队前,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沉默而充满威胁,兵临城下。 城门之上,直州都督张泰完也已换上了铠甲,他站在城墙的边缘,俯视着下方的朝廷军。 他的身影在城墙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坚定,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堡垒。 “张泰完,不要不识好歹!”全斗幻抬起头,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警告。 他的目光如炬,直射城门上的张泰完,试图穿透对方的心防。 全斗幻继续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和劝诱:“你们洪都城,现在已经完全被朝廷军包围了! 临唐、江津,都已经被我们占领,你还在死守什么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局势的自信和对张泰完的轻视。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带着一种几乎可以感受到的压迫感:“识相的话,赶快投降!幕府军,不会再来援助你们了。” 全斗幻的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张泰完和守城士兵的心上,试图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全斗幻并不满足于此,他继续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和诱惑:“你治州有方,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投降,女皇陛下,可以考虑让你继续当这个都督。”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张泰完的赏识和对未来的承诺,同时也暗示着对权力的渴望和对忠诚的考验。 张泰完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与不屈的神色,他的眼神中喷射出怒火,手指颤抖着指向城门下的朝廷军,声音中带着雷霆之怒:“哼,你们这帮朝廷的逆贼。” 他的骂声在城墙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朝廷军的蔑视和对幕府将军的忠诚。 他的声音高昂而激动,继续斥责:“竟敢唆使女皇陛下,参与御谋反!你们对得起幕府历代先王们么?!” 张泰完的质问如同利剑,直指朝廷军的良心,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幕府的忠诚和对叛军的愤慨。 “我张某,是被庄王、惠王亲自任命为都督的!先王们将我提拔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拔出佩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指向城门下的全斗幻,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宁死不屈的决心:“想让我张某倒戈背叛幕府?!门都没有!” 张泰完面露凶色,厉声喝道:“哼,全斗幻,你也算是一个将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对方不配为将领, “真是顽固不堪。”这句话更是直击全斗幻的软肋,显示出张泰完对全斗幻的轻蔑和对自己立场的坚持。 “有胆量的话,就不要废话,尽管攻进来!”张泰完挑战着,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胜利的信心, “反正,我张泰完,宁死不投降!”他的这句话如同誓言,表明了他宁愿战死也不会屈服于叛军的决心,他的心理活动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全斗幻面对张泰完的怒斥,不屑地呸了一下,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张泰完顽固不化的轻蔑:“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和决绝,表明他不会因为张泰完的挑衅而退缩,而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全体将士听令!”全斗幻的声音划破战场的宁静,他拔出长剑,剑锋直指苍穹,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随后,他高声命令道:“冲啊!”他的面容刚毅,眼中闪烁着决断和勇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紧迫感。 一时间,怒喝声如雷霆万钧,震撼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十几名朝廷军的士卒,肌肉紧绷,双手抬着沉重的攻城木,朝着洪都城的城门发起了猛烈的撞击。 城门在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撞击都似乎在考验着守军的神经。 城门内,幕府军士卒面露坚毅之色,他们用血肉之躯抵在城门上,艰难地抵挡着攻城木的撞击。 他们的额头上布满汗珠,牙关紧咬,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不屈和坚持。 “快,扔下去,扔下去!”张泰完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他来回游走,指挥城门上的士兵朝着城门下的朝廷军投掷石头。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次挥手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弓箭手呢?快,快!”张泰完又看向另一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迫切,指挥道,“朝着他们,射,射!” 他的手指向敌军,就像是一位指挥家在指挥着一曲战争的交响乐。 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然而,朝廷军似乎早有准备,箭雨虽猛烈,却像刮痧一般,并未大幅干扰他们的攻势。 张泰完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一场艰苦的较量。 半个时辰后,战场的紧张气氛愈发凝重,一名折冲都尉神色慌张,朝着张泰完匆匆汇报:“不好了,都督大人,箭矢已经都射光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局势的恐惧。 “射光了?”张泰完难以置信,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在心中迅速权衡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的声音厉声而坚定,命令道:“那就拿着刀剑,和他们拼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决心和对胜利的渴望。 与此同时,洪都城的城门在持续的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被撞开了。 朝廷军的士卒如洪水般涌入城内,他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吓得幕府军四散而逃,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他妈的!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张泰完咬着牙,他的脸上肌肉紧绷,愤怒与不甘在他的眼中交织。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士兵们的严厉要求和对局势的不满。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后退者,杀无赦!” 张泰完的命令如同铁一般坚硬,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情的决断,表明了他对士兵们坚守阵地的严格要求。 “所有人,跟着本都督,杀啊!”言毕,张泰完立即走下城墙,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任何犹豫。 他的身影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坚定,就像是一位不惧生死的战士,准备和朝廷军拼杀。 全斗幻骑着战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手中的朴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的动作凶猛而有力,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奋力砍杀着幕府军。他的脸上写满了战士的坚毅和果敢,眼神中透露出对胜利的渴望。 就在这时,张泰完骑着战马,如同一道闪电划破战场的混乱,手握长矛,冲了出来。 他的出现如同战场上的一股狂风,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全斗幻,和本都督,大战一场!”他怒喝一声,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充满了挑战和不屈。 张泰完挥舞着长矛,动作迅猛而精准,矛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朝着全斗幻刺去。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面容上显露出对这场决斗的期待和兴奋。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荣誉的执着和对胜利的追求。 第383章 张泰完之死 战场上,金属的撞击声“叮”地响起,长矛与朴刀在张泰完与全斗幻之间猛烈碰撞,火花四溅。两位战士分别骑着战马,身影交错,相互拼杀。 张泰完的眼神坚毅,手中的长矛犹如毒蛇吐信,而全斗幻则将朴刀舞得虎虎生风。 突然,张泰完看准了一个破绽,猛地一夹马腹,驱使战马向前,手中的长矛朝着全斗幻的战马刺去。 全斗幻连同战马应声倒地,激起一片尘土。然而,全斗幻并未就此放弃,他在地上翻滚,迅速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全斗幻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猛地挥舞朴刀,斩断了张泰完战马的腿。 战马悲鸣一声,带着张泰完一同跌落到地面。两位将领从马上落地后,并未有片刻停歇,依旧奋力拼杀,他们的武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全斗幻在激战中冷笑,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屑:“哼,张泰完,过了这么久,你的实力还没有变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张泰完的轻蔑,同时也显示了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张泰完则不为所动,他挥动长矛,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击:“全斗幻,你不要得意!” 他的声音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等御所大人的幕府军到了,你们就等着被清算!”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幕府军援军即将到来的信心,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然而,在激烈的交锋中,全斗幻发现自己的武力在张泰完之下。战况逐渐明朗,不出半个时辰,全斗幻已明显处于劣势。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挥刀都显得愈发吃力。 很快,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只见张泰完猛地挑开全斗幻的头盔,长矛如毒蛇般迅捷,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张泰完的脸上露出了凶狠与不满的神色:“哼,你输了,全斗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和对敌人的蔑视。 正当张泰完准备发出致命一击时,一个骑着快马,手持弓箭的男子如幽灵般突然出现。 这个突如其来的援兵,瞄准张泰完,猛地就是一箭。箭矢破空而来,带着死亡的呼啸。 张泰完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未慌乱。 他拔出佩剑,以惊人的速度和准确度斩断了飞来的箭矢。“哼,雕虫小技!”张泰完冷笑着,对这突袭者的攻击不屑一顾。 然而,战场上的局势往往变幻莫测。就在张泰完分神应对箭矢的瞬间,全斗幻抓住机会,重新拾起朴刀,猛地一挥,将张泰完头上的头盔掀开。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宣告战斗的再次开始。 紧接着,几个士卒一拥而上,端起长枪,狠狠地刺向张泰完。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决绝和勇猛,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战场上的勇士。 战场上,张泰完身负重伤,他的口中吐出了鲜血,背后又传来一阵剧痛,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战甲,血如泉涌。 他伸出右手,不甘心地指向全斗幻,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信。他睁大着双眼,跪在了地上,最终不甘地垂下了头,就这样死去了。 沈钰,手持弓箭的男子,此刻拉紧了缰绳,让他的战马停下了脚步。他是沈钰,中宫大人,也是这场战斗中的意外援手。 全斗幻见状,拱手拜道:“多谢中宫大人相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与释然,对沈钰的出现感到庆幸。 沈钰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全大人,接下来,靠你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信任与期待。 言毕,沈钰便匆匆离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战场的尘埃中。 随着张泰完的死,幕府军迅速失去了战斗意志,开始溃散。 很快,到了傍晚,战争结束了,直州守军死的死、降的降,朝廷军如愿占领了洪都城。全斗幻开始负责清点打扫战场,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与沉思。 一个折冲都尉来到全斗幻面前报告:“禀全大人,所有的幕府军,已经被杀尽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与尊重,“还请大人,到都督府,清点细则。”全斗幻只是轻轻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平静,但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思考。 这时,全斗幻看到两个士卒,抬着张泰完的尸体,朝着城门外走去。他突然叫住了他们:“等等。”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与沉思,似乎在心中对这位曾经的对手表示最后的敬意。 全斗幻走到张泰完的尸体旁,看着这位曾经的敌人,他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全斗幻站在战场之上,目光落在张泰完的尸体上,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哀伤的神色:“他是个忠臣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张泰完忠诚的肯定,同时也有着对其顽固不化的遗憾。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可惜,却如此顽固不堪,为什么要如此死忠于幕府呢。”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对张泰完选择的不解和对其命运的同情。 全斗幻仰望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寻找着某种超越尘世的答案。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悼和对逝去生命的尊重。 “传令下去。”全斗幻的目光转向周围的士卒,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断和庄严,下达了命令:“将张泰完,好生安葬在城外。”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张泰完的尊重和对其英勇行为的肯定。 “他虽然是敌人,但宁死不屈。”全斗幻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这样的对手,值得我全斗幻尊重。”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战士之间的相互尊重和对英勇精神的推崇。 “是。”士卒们齐声应道,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点头之后便匆匆离开,执行全斗幻的命令。 在这个充满悲壮和尊重的场景中,全斗幻的动作、神态、语言和心理活动都充满了深意。 他对张泰完的尊重不仅是对一个忠臣的敬意,也是对所有在战场上英勇奋战的战士的尊重。 这种尊重超越了敌我界限,体现了全斗幻作为一位将领的胸怀和对战争本质的深刻理解。 第384章 让崔规夏当新都督 占领洪都城的喜悦尚存,德熙茗身披龙袍,在旭日初升时分由米天华亲自护送,踏上了通往洪都城的坦途。 城门前,硕大的城门被敞开,如同古老神话中的通天之门,预示着权力的交接与新纪元的开启。 全斗幻那战衣威严的身姿早已矗立于雄伟的城楼之下,身后排列着拔剑弯腰的折冲都尉和昂首阔步的果毅都尉。 他们的目光热切,等待着从风尘中走出的君王。“臣等叩见女皇陛下。” 全斗幻第一个盖拳在胸前,带头向德熙茗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在城楼间激荡,身后的将领同样致敬,彰显出他们毫不掩饰的尊敬和忠诚。 “免礼。”德熙茗的口气平和但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在一片膝盖轻轻触地的声音中,她挥了挥手,严肃地截断了官兵们的行礼。 “全大人,既然洪都得守,那便由你先引路,至都督府。”她用指尖轻点空中的地图,语气毫不含糊。 “遵旨。”全斗幻身体微俯,如迟来的弓弦,回应着命令,随即直起身体,变身引路者,小心翼翼得如同追随着圣旨的使者。 携带着深情和期待,折冲都尉和果毅都尉们紧随其后,一步三回头,等候着女皇的步伐与剑光并行。 “不愧是直州的首府,景色宜人啊。”德熙茗边走边细看,眼中放光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稳健的步伐彰显了一国之主的底气,她对身侧的全斗幻说出了自己对这座城池的第一印象。 “只是可惜,这样风光旖旎的城市,竟然长久蹂|躏在幕府手底下。” 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愁和不甘。 “陛下说得对。”全斗幻跟随在德熙茗身侧,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古朴的建筑和朴素的镇街上,叹息着宫殿前的将士见解无异。 “我们刚打进来的时候,百姓们还把家门紧锁,生怕战火蔓延,他们简直把朝廷天兵,当成贼寇来对待!” 他语气沉重,语速放缓,彷佛想要把这些不幸的画面一笔挥去,“他们的行为足以证明,幕府的阴影有多么悠长且深刻。” 言罢,在朝霞的照耀下,全斗幻脸庞上闪过一丝煎熬的光芒。 “呵呵,无妨无妨。”德熙茗轻轻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轻弹着琉璃色的宝珠,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微笑,眼中却是暗藏着锋芒。 “等朕推翻了幕府,朕会亲自布施恩泽,让这些百姓们,深切感受到朝廷的温暖,以及朕的关爱。” 全斗幻拱手站立,听着女皇的雄心,不禁心生敬意。“陛下英明,将来大律在陛下的仁政庇佑下,定能锦绣繁荣。”他目光虔诚,嘴角边挂着真挚的笑意,仿佛已预见到那光明的未来。 德熙茗听罢,轻否一声,在他们的注视下,缓步向前迈出几步,身姿威严,每一步仿佛都在踏实江山。 一行人的步伐整齐划一,伴着微风拂过,尘埃飞扬,很快便到达了直州都督府。 女皇一襟龙袍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坦然地走向前方的座椅,并款步就坐,像是天地间唯一应受尊崇的存在。 全斗幻与米天华相视一眼,随后齐齐转身,站到女皇面前,他们都眼光恭敬,神态庄重。 德熙茗扫了一眼案桌上摆放整齐的各色文卷,然后目光落在上面最醒目的一摞奏疏上。“嗯?这案桌上,就是直州的花名册了吗?” 她颔首询问,指尖轻触文卷边角,一派沉思。“没错,女皇陛下。” 全斗幻前身一礼,恭声回答,手中指引着堆砌如山的册子,“这里记录着直州的户口,以及各项税赋的详细记载,臣已经命人分类整理,方便陛下阅览。” 德熙茗点了点头,微微弯腰,她伸出玉手,轻轻拂过那些名册的边缘,如同在抚摸时光的纹理。 “朕知道了。” 她语调坚定,深知掌握这些册子,就是掌控了一府之民的命脉,她必须审慎处之,发扬光大。 “将这花名册拿给朕,朕要亲自过目。”她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众人闻言无不心生敬畏。 这时,士卒的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阵阵细微的声音,两名面无表情的士卒遥控着一名身着红袍的文官,冲着都督府的正堂步行而来。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似乎已经尽力掩盖那四周弥漫的紧张气氛。 那名身着红袍的文官就是崔规夏,他头发散乱,面容青灰,走起路来犹如垂死之人,身体连连颤抖。 “跪下!”士卒的魁梧身躯黑压压地投下阴影,他粗暴地重重按住崔规夏的肩头,似乎要将他的傲气彻底打破。 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命令,崔规夏无规则的跪在德熙茗的面前。 “此人是?”德熙茗满眼疑惑,目光一直盯着他,嘴角上扬,眼里闪过几分艳羡。她修长的手指尖指指他问道。 “回陛下,此人便是左司马,崔规夏了。”全斗幻单膝跪下,恭敬地给予细心的说明。 他一边拱手拜道,透过眼皮的缝隙下,目光重新回过头看向崔规夏。 “哼,崔规夏,你这也没有逃出洪都城啊!”他右手抚着胡须,嘴角挂着狂傲的笑,“亏得本大人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就藏在这都督府啊!” 全斗幻的声音响彻在中庭的空气中。 崔规夏低垂了头,昂不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倾斜,浑身各处颤抖,看起来全无反抗之力。 他本想开口,但喉咙疼痛,出不了一个字。 “还请陛下明示,如何处置此等反贼?”全斗幻重重拱手一礼,他垂下眼帘,突然尖锐起来的声音问向德熙茗。 德熙茗轻轻拉起裙摆,一步一步地精心地靠近崔规夏,她的步伐准确且预定,像个捕猎者靠近猎物。 靠近到合适的距离后,她停下脚步,然后缓缓举起头,犹如贵妇上下端详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完全打量完毕后,德熙茗慢慢地蹲下了身体,背部仍然如同一片竖杆,显露出女皇的威严。随后,她开口,声音低沉,深似古井:“崔规夏,你,害怕朕吗?” 崔规夏似乎被女皇的威严震慑,显得有些无助。他摸不清楚女皇的意图,只能含糊地回答:“回女皇陛下,臣,臣” 毫无意外,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的情绪。结果,他只能低下头,畏惧和迷茫的眼神无法直视眼前的熟悉的女皇。 “哼哼,崔规夏,你想,当官么?”德熙茗感叹道,她伸出手,握住他的下巴,犹如掌控了他生死脱俗的命运。她的声音清晰而又富有力量,听在崔规夏耳中,象征着他的希望。 崔规夏听后,如同活过来的木偶,激动的连连点头,振奋的声音中充满了虔诚:“想,当然想!” “很好,朕,就如你所愿”德熙茗手中松开了崔规夏的下巴,站起身来,将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裙整理妥帖。然后,她转过身,一步步返回至高座椅上,“传朕口谕,即日起,你就是直州的新都督了。” 走至都督座前,她又坐回椅子上,重新以女皇的威严俯视着崔规夏,“如此,可好啊?”她清冷的声音,点破了厅内的沉默。 崔规夏听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用右手指着自己,怀疑地问道:“我?当都督?!” 德熙茗只是微微一笑,露出淡淡的气度,“当然。”她说着,眼神中流动着复杂的情感,“朕,没有说错。” “谢陛下,谢陛下!”听到女皇陛下的话,崔规夏立即跪拜着了德熙茗,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的头颅如同不重金属一样在地板上敲出响亮声音。表示出他对女皇德熙茗的忠诚与敬意。 第385章 大执权驾到 听到这一出乎意料的决定,全斗幻和米天华都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抬起头。 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略带疑惑和惊讶的神色,犹如不明所以的小孩子一般偏头观看德熙茗。 他们眼神之中透着深深的费解,仿佛想透过浓厚的疑惑挖掘出一丝真正的解答。 全斗幻的双眸中射出无尽的疑惑光芒,他喉结滑动,咽下紧张情绪。 而米天华是用舌尖湿润了干燥嘴唇,他忍不住,走上一步,屏息万分,看着女皇,“陛下,这是为何?” 他语气之中充满疑问,如同一个被亲人背叛的孩子,“这崔规夏,可是罪人啊,您怎么会启用他,担任都督呢?” 他的疑问,带有一丝审判的口吻,带刺的质疑丝毫不给德熙茗留面子。 然而,德熙茗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心存疑惑。她的眼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手指灵巧地抚平了案桌上的红布,然后双手叠起,向前微微一推,压在桌面上。 “朕,明白你们的疑问。”她云淡风轻的说,轻轻咳嗽一声,开始缓缓的解释。她的眼睛里闪烁出抱负的光辉, “如今,我们刚刚占领了洪都城,一切都百废待兴,要想好好治理这洪都城、治理这直州,仍需要一名能力较高的幕府官员才行。” 然后她轻挥手指,低头看着前方的典籍册投下眼神的愿望:“崔规夏是左司马,常年在都督府任职,因此,他最适合都督这一职位了。” 她的声音轻轻升高,“如此,不仅可以稳定统治直州,民心也会逐渐被朝廷收回。”她的眼角再次泛起谄笑,炯炯有神:“此举,是一举两得啊。” 最后,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再次扫视了一眼全斗幻他们。然后她嘴角上扬,轻轻敲了敲桌上的典籍册,“全大人、米大人,你们觉得呢?” 全斗幻听完德熙茗的话,在心里悄悄地咀嚼,关于这女皇的计谋和心思的深深蕴含在里面。他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个坏笑慢慢爬上脸,“不愧是陛下。” 他十指相扣,轻轻鼓掌表示钦佩,“您所思所想,臣等均难以窥测,大律有您这样的明君,何愁幕府不倒。” 德熙茗微微挑起,像是欣赏到了令人满意的果实。眼角扫过全斗幻短暂的窃喜,她注意转移到崔规夏上, “所以,崔规夏,你当了都督后,要好好地让百姓们明白,朕的仁慈与恩惠,明白么。” 身形挺直,佩戴皇冠一角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给崔规夏按上了一种君上的威严。 准备接受命令的崔规夏盲目地点了点头,只是低头,他仰着的脸,眉间呈现出忐忑不安, “否则,朕,可决不轻饶你。” 德熙茗一字一句,说得犹如冷冽的剑气笼罩着他,让他不能有丝毫松懈。 “陛下放心,臣臣谨遵圣旨!”接连不断地唤着“陛下”,崔规夏冷汗涔涔地跪拜,双手扶地,低着头。 他双唇间的叹息,带着得脱重围的庆幸,祈求陛下相信他:“就请陛下,相信臣的能力。” 他只是疲惫地跪在石面上,头上的华光透过衣袍,污垢,和他身体曲线被模糊地打出来,看起来像是被诅咒的罪人。 见足下手足如焚,德熙茗心中的疑虑稍稍拨开,示意全斗幻他们起身,“好了。” 她慢慢站起身踏着都督府正堂的地毯,荡来荡去, “时候不早了,朕还要考虑其他的事情,今晚,朕就住在都督府。” 只是淡淡的回答,自然和平实的画面落在众人眼里。 “是。”在女皇退后的那一刹那,全斗幻即刻拱手一拜,得知女皇要在这里过夜,他安德如先,当做为帝国的首领也是至高无上的保护者, “臣定当保护好陛下。” 全斗幻表情严肃,他坚定的眼神和铁做的决心给他们身后的士兵带来了信念,那份庄重尊贵的气质令人印象深刻,全斗幻更是有决心去做到。 与此同时,玄菟城内,大将军府雄伟巍峨的门楼下,宫灯洒下温和的光影,投射在东西两侧白玉金纹落地大柱上。 幕臣们,身着华服的中年士人,正齐齐地站立在议事殿内,彼此交头接耳,你一言他一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们脸色紧绷,眉毛胶着眼帘,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在议事殿四人座的大桌前,一名幕臣站起身,他指着摆在桌上的地图,脸色凝重地说: “这朝廷军,如此凶猛,短短半个月,竟然攻下了洪都城。” 他声音刚落,旁边一名老臣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地图,面露忧色,以摇头低叹揭示顽疾, “若是打到了玄菟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另一边,一个年轻幕臣跟着接言道:“是啊,唉,说到底,都是惠王纵容的啊。当然惠王若对朝廷强硬一些,根本不会酿成今日祸事。” 他抬起手,在空气中握成拳头,“一味地打压大执权,企图扶持朝廷来维护他的将军位,这怎么可能嘛!” 一时间,议事殿内气氛压抑,他又看向桌上的地图,语重心长地说:“若是庄王在世,朝廷怎么会如此猖獗。唉。” 并没有等他言语尽处,门外传来了一个太监的高喊:“大执权驾到!” 那太监穿着黄蓝相间的宫服,低头走入议事殿,右手拂掉袖口,身体朝前俯下,深深地躬身行礼向他们告知。 紧接着,德凌济身穿褐色长袍,放缓步伐,将手中传国龙头杖顶地,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入殿内。 她的腰直如松,额头皱纹刻画着岁月的痕迹,眼神坚定而沉稳。幕臣们见到这一幕,随着她的步伐,齐齐豁然起立,纷纷对德凌济跪拜相礼说道:“臣等拜见大执权!” 自从德洛夏尊德凌济为大执权后,便下达将军令:见大执权,如见御所。 因此,无论是连署还是一般幕臣,见到德凌济,都要行礼。除了连署、御三藩等高位者外,其余幕臣见到德凌济,甚至要行跪拜礼。 “哼哼,诸位大人,何必在此丧失了士气?” 德凌济,在孙子德景焘的紧密扶持下,缓慢却坚定地踱着步子走向众人,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张面孔,“都起来,莫要如丧家之犬。” 幕臣们纷纷抬起头,一个个面带愧色,慢慢地站了起来。 德凌济停下脚步,站定在大殿的中央,她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御谋反,恐慌什么?老身这一生,不知破解了多少次明争暗斗的御谋反呢。” 她说到这里,伸出右手,紧紧包裹着龙头杖的手臂微微颤动,随后她猛地力道十足地敲打了两下,杖头与地面的碰撞声在大殿内回响, “若朝廷的军队真的敢踏进我们的门槛,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绝地反击,什么是宣王子孙的愤怒!” 她冷冽的目光在大殿里扫视一圈,每一位幕臣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即使是老身及端亲王的全家,都必须站出来,与幕府共同抵抗朝廷的御谋反!” 她的语气坚定无比,仿佛是那坚不可摧的屏障, “不惜一战,哪怕是碎尸万段也在所不惜!他们想倒幕,那就先把老身,这个大执权,这个老太太,给碎尸万段再说!” 她最后一句话仿佛是重锤打在幕臣们的心上,一个个面色苍白却又充满了决心。 “此刻,临危不退,是每一个人的责任!诸位大人,一旦朝廷军攻了进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难道,你们都想步张泰完张大人的后尘么!” “如今,我们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抵御朝廷,平定御谋反,明白么?!” 德凌济言毕,她的面容显得愈发严肃,与往日的慈祥形成鲜明对比,这铁血的一面,让所有幕臣都不由得感到内心深处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第386章 孤,要亲征 执权德千禧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他挑了挑眉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大执权说得对,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气馁!”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领袖的气质和对当前局势的坚定信念。 德千禧站到幕臣们的面前,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有分量: “我德千禧,虽然是章皇帝的嫡长子,但更是堂堂幕府的四代执权!朝廷军真要是打到了玄菟城下,就算是我德千禧这个皇子,也要和他们拼了!” 他的面容刚毅,神态中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斗志。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原因很简单,这么多年了,只有幕府才能够治理好大律,保护好百姓,让人民过上和平的生活。” 德千禧面色坚定,他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幕府治理成果的自豪,也有对朝廷军暴行的愤慨。 德千禧的言辞尖锐,直指朝廷军的暴行:“反观朝廷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简直就是顶着圣旨的贼寇罢了,这样的朝廷军,不要也罢!” 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和鄙视,对朝廷军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这时,左连署德落花也站了出来,他紧皱眉头,站在人群中,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既然两位执权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左连署德落花,同样不会屈服!”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和对家族荣誉的坚守。 德落花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好歹,我也算是三代执权,当今的左连署,绝不会容忍朝廷军,就这样颠覆幕府!”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表明了他将为了保护幕府和大律的和平而战。 在这个紧张而充满决心的场景中,德千禧和德落花的动作、语言、神态和心理活动都充满了深意。 他们的决心和勇气,以及对幕府和人民的忠诚,共同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展现了幕府领导者在面对朝廷军威胁时的坚定立场和不屈精神。 就在所有人陷入沉默时,一位高大的幕臣突然破口大喊,挥动粗壮的臂膀,犹如一头勇猛的狮子挺立在人群中:“说得好,我们绝不怕朝廷军,绝不怕德熙茗这个傀儡女皇!” 与此同时,一位腰带佩剑的中年幕臣忍不住愤怒地扬起手中的纸卷,砰然一声撞击在地,震动了整个大殿,他的脸色铁青,像被人端起来的雷霆: “哼,既然两位前执权和执权大人都要誓死与朝廷拼命,我,一位忠诚的幕臣,也宁愿和他们一起死!” 他化出深深的眼神中贯穿着无尽渴望与不屈,尽数喷薄而出。 他的身体向前一倾,以剑为指,挡天罩地地大喊:“尽管放马过来,老子全家男丁,早就在直州战死了,不差老子这一个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议事堂内的气氛如地面瞬间裂开的大地缝,引发了一场心灵的震渐。 一个已经年迈的幕臣,此刻泪眼婆娑地站起,面部复杂多变却又激进,痛苦着宣泄内心情感: “当年庄王活着的时候,那德熙茗,还滚过来跪舔庄王呢,这个时候了,她倒装起猴子当大王了是,哼,拼了!” 他的话语如同电铃一样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头,引起了场内的沸腾。 原本沉默的人群现在都群情激愤,个个振臂高呼,仿佛已经看到朝廷军被他们撕成碎片的场景。 而大执权德凌济,就站在人群前方,她深邃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肃然肆掠,最后幽幽的启口: “朝廷军想攻过来,真是痴心妄想!” 气势沉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不错,这才是我大律的幕臣,老身的同僚啊。” 长年累月侍奉在御所大人周围的吕公公,平时颤颤巍巍,给人一种年迈脆弱的印象。 但此时,他却一步一步地,虽然步履蹒跚,但气势如虹地走进议事殿,举手挥过手中的拂尘,紧随其后的仪仗队伍展示了高度的专业和规整。 他声音澎湃,高喊一声,“御所大人,驾到!” 幕臣们仿佛都受到了这声音的魔力,本来沸腾的议事殿骤然镇静下来。 幕臣们纷纷放下手上的东西,齐齐拱手,低下头去,瞪大眼睛,怀抱着各自的心事,静静地等待着。 众人都知道的,这一段“等待”的时间,将决定大律的未来。 她们翘首以待的目光落在一道身影上,这就是他们最为期待的人——德洛夏。 此时的德洛夏,已经换上了赤金色的盔甲,巍然步入,身影映照在煌煌的宫灯之下,格外趾高气昂。 她一脸意气风发,步伐铿锵,犹如历经千难,决战在即的武痴英雄,走入了议事殿。 “臣等拜见御所大人。”幕臣们齐声叩拜,给人一种心齐力量强大的感觉。 然而德洛夏,却有力地挥手:“不必多礼了。” 言罢,他走上宝座的台阶,一屁|股坐在那金光闪闪的宝座上,“平身。” 瞬间,席地而拜的群臣如潮水般站立起来。德洛夏饱经沙场,冷静而明了的声音,环绕在整个议事堂内,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诸位大人所说的话,孤全都听到了。” 这句话仿佛在确认之前的情况,消除群臣的疑虑。“如此,你们才是孤的忠臣,才是庄王、惠王亲封的忠良贤臣!” 豁然开朗的一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脊背,心中更加坚决。德洛夏目光坚定,脸色铁青,手紧握雕金宝椅的扶手, “既然如此,孤,大律国第六代幕府大将军,在此宣布,率幕府军,亲征!” 他语气坚决,目光直射人心,将私心公旺的决心展露无遗。他直视来德千禧、德落花、德蔚来这三人, “执权大人、两位连署大人,孤打算带上你们,一起亲征,可有异议?”他这句话,贯穿始终,一如大律幕府的意志,坚决,明朗,无情! “臣,无异议!”德蔚来慷慨陈词,昂首挺胸,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胜利,脸上虽然沧桑了许多,胡须杂乱的相貌并没有影响他坚定倔强的气质。 他坚定的目光盯着德洛夏,那双眼睛仿佛在诉说他的决心。 “臣当年平定金帐汗国之乱,都没有退缩过,如今面临着保卫幕府的时刻,臣更不会退缩!”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决心显然。 德千禧则是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回御所大人,本执权,也愿意和您一同亲征。” 他摘下进贤冠,一头白发在火光下随风飞舞,然后微微一礼,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回答。 而德落花则是连连点头,一言不发,面容坚毅。 “臣也一样。”他简短明了,毫不犹豫的表示自己的决定。 见几位幕府重臣都表示没有异议,德洛夏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 “好。”他坐直身子,用力敲击桌面,“明日一早,全军整装,准备出征!” 他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昂扬激昂。此刻的德凌济默默地伫立着,她没有发言,只是注视着德洛夏,目光温柔而深沉。 她的目光逗留在德洛夏身上的盔甲上,这盔甲,她熟得不能再熟。这是继承自德洛夏的曾祖父--三代将军德凌风的盔甲。 她目光宛如凝霜打量着这盔甲,仿佛在这熟悉的盔甲上,从德洛夏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兄长德凌风的身影。 第387章 德洛特监国 “兄长大人。”这时,身着黑袍的十七岁男生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一步,眼中闪烁着不可抑制的热情,他深深地拱手,声音坚决而充满恳求,“请让弟弟我,和您一起出征。” 不料,德洛夏却是一脸的坚决,他从宝座上缓缓站起,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弟弟,语气铿锵:“不可,德洛特。” 随即,他缓步走向德洛特,两手紧握其肩膀,“战场非儿戏,你是孤的弟弟,孤怎么能让你冒险。” 德洛特眼中的失望难掩,但他仍不放弃,双手紧握成拳,坚定地反驳:“可是,兄长大人,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惠王之子,庄王之孙,为国效力,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请求。德洛夏见此,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阵沉默。 “而且,弟弟我武力非凡,有我陪同,剿灭朝廷军,岂不更方便。” 德洛特略显笃定,他踏前一步,似乎想要通过这一举动展示自己的决心。 德洛夏却只是轻轻摇头,他转身望向辽阔的御书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转身面对德洛特,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改变,“不。” 简单的一个字,但如同千钧重锤击在德洛特心头。 “真定侯德洛特,接旨。”德洛夏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而严肃,他从腰间抽出一卷御所手谕,递至吕公公的手上,命他宣读。 “兄长,这”德洛特捂住胸口,一脸疑惑,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收紧了拳头,喉咙咽下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问道,“您为何要这样做?” 大执权德凌济听了他的话,轻轻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衣角飘扬,杖子遥指于地,略显生硬地说出,“真定侯,您这样是不合适的。” 她用指尖推着眼镜,似乎是在为他设想,低声提醒道,“他身为御所大人,不仅仅是你的兄弟,更是我大律的君主,你要明白,他所传命,是我们作为忠臣臣子,必须要服从的。” 她停顿了一下,颔首,双手扶着龙头杖,低眉沉思,似乎失神般地孤寂。双目紧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眯起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无声苦笑了一下。 在这之后,她伸出食指,按在杖头的凤眼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重新赋予了她力量。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安排。 听到大执权的话,德洛特似乎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疑惑。 他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无法说出口,只好低下了头,黯然下拜,等着听从他兄长的命令。 此时,吕公公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了滚滚的手谕,他徐徐展开手谕,默默无视这股紧张的气氛,一字一句地读出: “将军令:孤将亲自平定御谋反,命真定侯德洛特留守玄菟城,临时执行监国之职!并命大执权德凌济为副手,辅佐真定侯,保卫玄菟城;若有抗命,则以逆臣罪处,以示公正。” 他听后,缓缓地合上手谕,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其呈上,手心微微冒出冷汗,低声对德洛特说道: “真定侯爷,这是对您的命令,您还是快点领命。” 德洛特看着手里的命令,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不解。他瞪大的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的兄长,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颤抖着声音,艰难地说道:“兄长” 起身而立的德洛夏深深看了一眼德洛特,散发着决辞的目光,口中缓慢地道出一句话,“德洛特,你是孤的骨肉亲弟,孤即将远行,玄菟城内可否还有谁其他比你更称职的主持?” 德洛夏的步伐飞快地移向他的弟弟,最后停在他的身旁,置身一脉的气息,让他举起手说道,“孤深思熟虑,你,只有你,才是这座城持守最合适的人。你,不能背弃孤的信任。” 德洛特愣住,看着他的兄长,小声地吞吞吐吐问道,“兄长你,你真的无杂念的信任我吗?” 他的脸上显露出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德洛夏笑了一笑,那笑颜透出满满的亲情与信任,像是烛光普照暗夜,温暖闪亮。 他开口道,“我们共渡儿时岁月,孤还能不清楚你的为人吗?” 说话间,德洛夏轻轻拍打他的肩膀,眼底带着深厚的兄长之爱。 “孤的弟弟,你可以放心,孤的眼光,一直没错,你,一定会把玄菟守好的。” 他拉住德洛特的手,紧握住,助他打气。 语气接着收硬,他又转身向德凌济,冷漠之下流露出尊重,“大执权。” 明亮的眼光直射德凌济,“虽然您老了,但幕府此刻,正值危急时刻,孤不得不将德洛特,托付给你。” 德洛夏坚定地叮嘱道,“还请您,一定要和孤的弟弟,守好幕府,守好玄菟城啊,拜托了。”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勾勒出场内每个人的紧张。 平复内心的狂澜,德洛夏再次长吁一口气,低声咕哝道,“若是孤遭遇不测,你就拥立德洛特,为七代将军。” 此言一出,德凌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的光芒在灯火的映照下仿佛闪烁着摇曳的火焰。 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悲伤中掺杂着一丝释然,随着呼吸缓缓凝聚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 “御所大人,莫要开玩笑了,”德凌济低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份坚定,“你们一定会平安凯旋的。” 说着,她轻轻摸了摸手上的龙头杖,那是她权力和智慧的象征。德凌济向德洛夏献上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但她笑起来仍旧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 “幕府和玄菟城,就放心的交给老身。”她肩上的棕色衣衫随着一转身轻轻摆动,“只要我这个老婆子还活着,朝廷军就休想越界半步。” 德洛夏紧握住德凌济的手,他们的目光对视中充满了信任和默契。 “那就好,那就好啊。”德洛夏放松了原本紧绷的双肩,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就像卸下了数不尽的重担。 “如此,孤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与朝廷军作战了。”他转过身来,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每一个忠诚的部下。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德洛特的身上,“洛特,记住了,遇事不决,一定要请示大执权,明白么。” 德洛特看着兄长刚毅的面容,眼神渐渐凝重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内心的旁徨和不安,然后缓缓低下了头, “放心,兄长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那一刻成长了许多。 第388章 庆功宴 时间飞逝,一眨眼的工夫,德洛夏已经亲自领着五万幕府大军,壮志凌云,开始了他们南下的旅程。 马蹄翻飞,尘土漫天,混合着军人的嘶吼声,展示了他们的决心和勇气。 他们挺立的胸膛、坚定的目光,以及步履矫健的步伐,都预示着他们向朝廷的逼近。 而此时此刻,在一座灯火通明的都督府中,德熙茗和她的臣子们正在举行庆功宴,沉浸在攻占直州的欢乐中。 都督府中的气氛热闹非凡,灯火璀璨的庆功宴在夜幕中闪烁着光芒,吸引着一双双羡慕的目光。 音乐、舞蹈和欢歌笑语都在传达着胜利的喜悦,庄严壮观的城堡成为了这夜晚最熠熠的星。 德熙茗和朝廷将领们身着华丽的军服,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他们语声宏亮,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自豪。 刘桦强拿着满满的酒杯,大声笑着,“哈哈哈,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 他边喊边喝,脸色已经因为酒精变得通红,他重重地又放下酒杯,激动得全身都开始微微发抖。 “攻下了直州,我们可就有近十万兵力了,试问幕府拿什么抵御?!”他的声音中,饱含着满足和傲慢。 “刘将军说得对。”全斗幻拿起酒杯,声音低沉而坚定, “冀州、豫州、雍州的都督,都会选择留守,观望我们的下一个行动,只要我们再突进一步,他们就会不再抵抗,默默地向我们投降了。” “你说得没错。”德熙茗坐在上首,冷静而自信。“只要我们的军队一旦抵达玄菟城,这些原本坐观的都督们,就会立即选择侧向我们,毫无悬念。” 刘桦强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仿佛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努力来保持平衡。 他的脸色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变得通红,双眼中闪烁着一种醉意朦胧的光芒。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含糊不清,但仍然尽力保持着军人的威严:“女皇陛下。” 他尽力挺直了身体,尽管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摆着。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豪迈,尽管被酒意所影响,却依然透露出一股勇猛:“请允许我,担任先锋将军,带着咱们的天兵嗝第一个冲向幕府军。”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描绘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场景。 “臣臣早就看这帮兔崽子们嗝不顺眼了。” 刘桦强继续吹嘘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酒后的放纵和对敌人的轻蔑, “就让臣,亲手嗝宰了他们。”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得意的笑容,尽管这份得意在酒精的影响下显得有些滑稽。 米天华坐在一旁,微微抿了一口酒,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面不改色地对刘桦强的行为提出了质疑: “刘将军,你喝多了啊。” 他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责备,“怎么在女皇陛下面前,如此失礼?” 刘桦强转过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战和不服,看向米天华:“我我才没有喝多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似乎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清醒,“我我这是高兴,你你不懂。”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尽管这份笑意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有些勉强。 女皇德熙茗坐在高位上,她的目光冷峻地扫过刘桦强,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种不悦,但同时也有着一丝玩味。 她看着这两位将军的互动,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她的神态中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同时也有着对这两位将军的宽容和理解。 德熙茗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而自信的微笑。她优雅地举起酒杯,如同一位从容的指挥家引领着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笑道:“好好好,朕,就任命你为先锋将军,到时候,朕倒是要好好期待一下,我们这位先锋将军,究竟会立下怎样的战功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刘桦强的信任,和对未来胜利的憧憬。 刘桦强听到女皇的任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自豪,他晃晃悠悠地捧起酒杯,身体虽然不稳,但声音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臣嗝谢过陛下!” 他鞠了一躬,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那份忠诚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他继续说道,“这杯酒,臣嗝臣就干了。” 言毕,他举起酒杯,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一饮而下,酒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德熙茗见状,也不禁被刘桦强的豪迈所感染,她朗声说道:“来,将士们,为了胜利,为了重塑朝廷,朕,也干了这杯酒。”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鼓舞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将领们的心上。 言毕,德熙茗将手中的酒杯举至唇边,一饮而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帝王的豪迈和决断。 将领们被德熙茗的气势所鼓舞,他们同样跟着女皇,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军人的刚毅和对女皇的忠诚:“臣等,谢过陛下。”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战场上的号角,响彻整个宴会厅。 整个场面充满了一种庄严而热烈的气氛,将领们的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和对胜利的信心。 德熙茗的任命和将领们的响应,预示着一场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们,都将是这场征程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沈钰独自坐在宴会的角落里,他的身影在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孤单。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淡淡的忧愁,仿佛心中承载着不为人知的重负。 随着将领们一饮而尽,他也机械地将杯中的酒液倒入口中,随后默默地坐回原位,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德熙茗的目光如同敏锐的鹰眼,她注意到了沈钰的异样表现,但她的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她依旧保持着女皇的风度,和周围的将领们谈笑风生,似乎沈钰的沉默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久,刘桦强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放下了酒杯,他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额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头好晕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适,显然是饮酒过量的结果。 全斗幻看着刘桦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喝多了,都告诉你少喝一些了,你今晚,可是喝了十八坛酒呢。” 他的话语中既有责备也有关心,显然对刘桦强的放纵感到既无奈又担忧。 随后,全斗幻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为情,朝着德熙茗深深一拜:“陛下,刘将军喝多了,请让臣,把他先扶下去。”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忠诚和责任感,同时也表现出对女皇的尊重和对局势的掌控。 第389章 对不起,沈钰 德熙茗轻轻挥了挥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权威:“好。”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么,你们就先下去。” 全斗幻立刻响应,他一边拱手一拜,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刘桦强,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关切:“遵旨。”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命令的服从和对同僚的照顾,“行了,走,该休息了。” 然而,全斗幻的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丝嫌弃,他低声咕哝道:“不愧是山贼出身,真的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轻蔑,似乎对刘桦强的失态感到失望,“怎么在陛下面前如此失礼呢。” 随着宴会的结束,将领们纷纷起身告辞,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都督府的大厅中。 不久,原本热闹的宴会现场变得空旷而寂静,只剩下沈钰与德熙茗静静地坐在原地。 沈钰刚想起身,准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德熙茗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叫住了:“沈钰,你怎么了?” 德熙茗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探究,仿佛想要看透沈钰内心的忧愁。 德熙茗微微弯腰,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亲切和尊重:“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穿透力,似乎能够温暖沈钰心中的冰冷,她的目光直视着沈钰,等待着他的回答,给予他一个倾诉的机会。 沈钰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扭过头,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躲闪:“没,没事”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愿多谈的回避,仿佛在隐藏着什么。 “微臣,还要早些休息,明天要继续练兵呢。”沈钰的声音低沉,他的目光避开德熙茗的直视,似乎在寻找着逃避的借口, “女皇陛下,您也早些休息,不久之后,就要与幕府决战了,我们,可不能输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责任感和对即将到来的决战的忧虑。 德熙茗的目光坚定而深邃,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这个,不需要你担心。” 她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对沈钰的关心和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自信,“你还是先告诉朕,状态为什么这么差啊?” 德熙茗并非故意刁难,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君主的关切和对沈钰的了解。 凭借她与沈钰相处了十年的经历,德熙茗能够从沈钰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中,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状态。她的洞察力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指沈钰内心的深处。 沈钰默默地看向德熙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和犹豫:“陛下,您当真要听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安和期待,似乎在权衡着是否应该向德熙茗坦白自己的心事。 “当然。”德熙茗面不改色,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展现出一种女皇的威严和决断,“尽管说,朕听听看。”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开放和包容,给予沈钰一个倾诉的机会,同时也表明了她愿意倾听和理解沈钰的真实想法。 沈钰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是在鼓起勇气,终于开口问道: “陛下,您,真的爱微臣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期待。 德熙茗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疑惑:“什么?”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似乎对沈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沈钰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持,继续说道:“陛下,微臣做了十年的皇亲王,我们也相处了十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感慨,仿佛在回顾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把臣,看做皇亲王,您的丈夫吗?” 沈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渴望得到答案的迫切,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德熙茗听后,不自主地陷入沉思。她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这么多年前,她确实没有真的深入思索过这个问题。 沈钰虽然是德白洺当年强行安插在她身旁的,但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安排。 爱与不爱,是该有个答案了。 德熙茗的心中开始翻涌着复杂的情感,她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内心深处寻找着那个真正的答案。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关系到沈钰的未来,也关系到她自己的内心世界。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沉静之中,只有沈钰和德熙茗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彼此都在等待着那个即将揭晓的答案,气氛中充满了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情绪。 沈钰的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激荡,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甘和痛苦:“沈钰,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被封为皇亲王的么?” 德熙茗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和无奈,仿佛在回忆着那段被安排好的命运,“你是德白洺强行塞到朕身边的,朕,怎么可能爱你。”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似乎在表达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沈钰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微臣当然知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努力表达自己多年的情感和付出,“可是,十年了,难道陛下,您还在深爱,那位唐公子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不解和痛苦,仿佛在质问着德熙茗的心。 沈钰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这十年来,我沈钰,为您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让您知道:我沈钰,也爱您啊,难道,您真的,一点感受不到么?” 他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流下眼泪,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映照出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德熙茗抿着嘴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疚和无奈:“对不起,沈钰,你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似乎在表达着对沈钰的歉意和对自己情感的坚持,“可是,朕不能辜负唐重好。唐重好,是因为朕,而与幕府对抗,全家才被流放啊。” “如今,唐重好,除了一个守寡的姐姐,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这都是因为朕,朕若是再辜负他、背叛他、抛弃他。父皇、兄长的在天之灵,定会大失所望,朕,更会成为天地不容的罪人!” 她的头更低了,连连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向沈钰表达着最深的歉疚和无法回应的爱。 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中,沈钰和德熙茗的对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原本平静的空气。 两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爱与不爱,忠诚与背叛,责任与情感,在这一刻交织成了一幅无法言说的画卷。 第390章 曹诺来访 沈钰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他艰难地开口:“微臣知道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领悟,仿佛在一瞬间接受了残酷的现实,“所以说,您推翻了幕府,就要废除微臣的皇亲王之位,对吗?” 他的问题中充满了不舍和绝望,似乎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德熙茗听后,无奈且缓慢地点点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沉重的决断:“不过,沈钰,你放心。” 她想了想,开口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和承诺,“朕,也不会辜负你,等朕推翻了幕府,朕,给你增加食邑,让你依旧当你尊贵的定远侯。”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补偿和尊重,但同时也暴露了沈钰在她心中的位置。 听到“定远侯”这三个字,沈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和自嘲。 十年的陪伴,他以为能够赢得德熙茗的心,然而在德熙茗的心中,他终究只是个定远侯,而非她的丈夫。 “微臣,明白了。”沈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悲凉,他拱手一拜,“那么,微臣,就先离开了。” 言毕,他拂袖而去,没有一丝犹豫,他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坚定。 望着沈钰渐行渐远的背影,德熙茗无奈地叹息道:“沈钰,朕,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歉意和无力,似乎在向沈钰表达着她的无奈和苦衷。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沈钰的感激,也有对未来的忧虑。在这个权力和情感交织的宫廷中,每个人的选择都充满了无奈和牺牲。 与此同时,德洛夏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兵马,朝着直州的方向勇往直前。战马嘶鸣,战旗猎猎,德洛夏的幕府军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迅速涌向了临唐郡。 在左连署德落花与右连署德蔚来的英勇作战下,幕府军与当地的朝廷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数日的激战后,幕府军终于夺下了临唐郡,在这里安营扎寨。 德蔚来坐在营帐中,喘着粗气,“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壶中清冽的泉水,随后连连说道:“这帮朝廷的逆贼,真的难缠啊。”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仍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德蔚来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他们的火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困惑和愤怒,显然对朝廷军的火力感到惊讶。 执权德千禧坐到一个折叠凳上,他的表情若有所思,缓缓说道:“毫无疑问,肯定是幕府内部有内鬼,走私火铳了。”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深邃,似乎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的线索。 德洛夏坐到毛毡椅子上,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愁容,沉声说道:“只是,这个内鬼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 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对当前的局势感到忧虑。 德洛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算了,就算他们有火铳,孤也不会怕他们。”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但同时也有着一丝无奈,“只是,各州都督都在观望,孤若是不能再进一步,只怕会与朝廷军僵持不下啊。” “这个时候,若是有某个都督率兵作乱,我们可就要陷入艰难的境地了。” 左连署德落花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静和睿智,“御所大人说得对。”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看来,我等还要再加把劲,让战局变得有利才行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地匆匆来报,打破了营帐内的凝重气氛:“启禀御所大人,有人求见。”士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德洛夏的身躯微微前倾,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士卒,急切地问道:“是谁?”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似乎在寻找着解决问题的线索。 “谏议大夫,曹诺曹大人。”士卒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复道。他的话语在营帐内回荡,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曹诺?”德洛夏微微皱眉,露出几分疑惑。要知道,自从祖父庄王德白洺死后,曹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很久没有出现了。 德洛夏心中暗自思忖,随口问道:“他来找孤做什么。” “不清楚。”士卒摇了摇头,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营帐内的气氛为之一变,“但听他说,如果御所大人您召见他,他可以让朝廷军,迅速溃散。” 听闻此言,德洛夏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期待。他知道,如果曹诺真的能够带来这样的转机,那么整个战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让他进来!”德洛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急迫,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迎接这位神秘来客的准备。 在场的将领们也都露出了关注的目光,他们知道,曹诺的出现可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遵命。”士卒的声音坚定有力,他快步走出营帐,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 片刻后,曹诺身着一袭青色官服,步履沉稳地跟着士卒走了进来。他的出现,如同一股潜流突然涌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哟,御所大人!”曹诺拱手一拜,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眼神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老夫我在上京隐居了数年,如今,竟然是六代将军的天下了嘛!” 他走上前,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德洛夏,竖起大拇指,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不错,不错,御所大人,果真一表人才!” “曹大人,有什么神策,就直说。”德千禧的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轻挑,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我们几个人,可不是来和朝廷过家家来的。战争早些结束,百姓们也好早日回归和平生活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对和平的渴望,同时也透露出对曹诺的期待。 “执权大人,不是老夫无礼。”曹诺看向德千禧,不屑一笑,他的表情中带着一种老臣的傲慢与自信, “老夫侍奉了文王、庄王两代先王,只有御所大人,才能知道老夫的神策,还请执权大人,以及两位连署大人,稍稍回避。”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似乎在暗示着他的计划的重要性和机密性。 此言一出,德蔚来直接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和不解:“哼,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被轻视的不满,同时也透露出对曹诺提议的质疑。整个营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诺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和答案。 第391章 策反 “哼哼,右连署大人,别激动嘛。”曹诺面对德蔚来的愤怒,却是一脸的淡定自若,他的声音平稳,似乎在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老夫这样做,也是担心有人泄露啊,还请右连署大人,稍稍宽容。” 言毕,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显得胸有成竹。 “你”德蔚来指向他,身为宜昌郡王,大律国幕府的右连署,确实很少有人敢于如此对他说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随即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罢了,堂伯。”德洛夏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宽容和理解,“庄王在世的时候,确实定下了这个规矩,这怨不得曹诺。” 德洛夏的态度中透露出对曹诺的信任,以及对旧日规矩的尊重。 德蔚来握紧右拳,咬着牙,“哼”,一脸不满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虽然心中不甘,但他也明白必须遵守庄王定下的规矩。 “不愧是曹大人,庄王所信赖之人啊,做事就是严谨。”德洛夏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曹诺的赞赏和期待, “既然这样,执权大人,你们就先退下。孤,要单独和曹大人聊一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决断和权威,同时也透露出对曹诺的重视。 诸位幕臣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德洛夏居然同意了曹诺的“要求”。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和不解,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目光,似乎在无声地探讨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好,既然御所大人都这么说了。”德千禧率先站起身,哈哈一笑,他的声音打破了营帐内的沉默,带着一种轻松和释然, “好了好了,两位连署大人,我们,就先出去。”他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决策的尊重和对局势的乐观。 看着御所德洛夏与执权德千禧都表明态度了,德蔚来与德落花这才站起身,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只得跟着德千禧朝着帐外走去。他们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情愿,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御所命令的服从。 “好了,现在这营帐里,只有你和孤两个人了。”德洛夏站起身,走到曹诺的面前,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好奇,声音中带着一种决断和权威, “说说看,你的计策,如何呢?”他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对曹诺的信任,同时也有着对即将揭晓的计谋的渴望。 曹诺嘿嘿一笑,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狡黠和神秘,凑到德洛夏的耳旁,向他悄声说出了自己的计谋。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试图捕捉住胜利的可能。 “什么?”德洛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似乎被曹诺的计谋所震撼, “你想策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同时也有着对曹诺计谋可行性的怀疑。 整个营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而神秘,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悬念和未知。 他们知道,这场对话可能会成为改变整个战争走向的关键,而曹诺的计谋,无疑将是这场战争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没错,御所大人。”曹诺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自信,“老夫,要策反。” “可是,朝廷军守备森严,你怎么混进去?”德洛夏一脸疑惑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对曹诺的计划并不完全放心。 不料,曹诺却哈哈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从容和得意:“放心,御所大人,老夫跟了庄王那么久,这种暗中的事情,老夫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仿佛对即将面临的挑战早有准备。 “您觉得可以的话,就让老夫去做。”曹诺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恳切和期待,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不过,如果您不允许,老夫,也无话可说。”曹诺补充道,他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的尊重,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既然你主动请缨。”德洛夏想了想,随后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断和信任,“孤,就准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曹诺能力的认可,同时也显示出了作为御所的担当和决策力。 曹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即将承担的是一项重大而艰巨的任务,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而德洛夏则是一脸严肃,他知道这个决定的重要性,也明白曹诺的计划可能会对战局产生重大影响。 营帐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庄重,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一决策将关乎整个战争的走向,而他们,都将承担起各自的责任和使命。 “老夫,谢过御所大人了。”曹诺微微一笑,拱手一拜,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老臣的沉稳和礼貌,“就请御所大人,静候老夫的好消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不过,曹大人。”德洛夏想了想,继续问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隐居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帮助孤了呢?” 他的问题直截了当,透露出对曹诺动机的好奇。 “哼哼,所谓的朝廷军,不过就是头顶圣旨的土匪罢了。”曹诺无奈地叹息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慨和失望, “自从女皇起事以来,朝廷军无恶不作,为了给折冲都尉过个生日,甚至不惜强抢民女,所到之处无不饿殍遍野、哀嚎不绝,老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朝廷军行为的不齿和深深的痛心。 “想了想,还是幕府,能够还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啊。”曹诺叹息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于是,我就打算,帮助您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的信任和对幕府的忠诚。 “既然曹大人,对孤的期望如此高。”德洛夏的目光深邃,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孤,自然不会辜负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承诺和决心,“等孤平定了御谋反,就让你好好看看,孤,是如何缔造盛世的。”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宏伟蓝图和对曹诺的重视。 营帐内的气氛变得庄重而充满期待,两人的对话如同一场对未来的宣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承诺和希望。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为了权力的争夺,更是为了实现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而曹诺的加入,无疑将为这个目标增添一份力量。 第392章 你们好好等着吧 几天后,深夜里,沈钰坐在一棵梧桐树下,默默的发呆。树影婆娑,月光透过叶缝洒在他的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打破这份宁静。 “兄长大人。”沈梓菱匆匆地跑了过来,她的呼吸略显急促,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关切,“你去哪里了?” “没事。”沈钰神色黯淡,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面上,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今天,有个旧人,找到了我。” “是谁?”沈梓菱一脸好奇地问道,她蹲下身,与沈钰平视,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曹诺。”沈钰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对这位亲妹妹说出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一个重大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 “曹诺?!”听到这个名字,沈梓菱眉头微皱,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他不是幕府的人么,他来找你做什么?” “妹妹啊。”沈钰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和思索,“你说,我还有必要,效忠于女皇陛下么?” 沈梓菱被沈钰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困惑和担忧,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沈钰的迷茫和困惑也映在了她的眼中,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夜风轻拂,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沈钰的问题添加一层神秘的注解。兄妹俩坐在树下,沉默了许久,似乎都在内心深处寻找着各自的答案。 沈钰的问题,不仅是对女皇的效忠,更是对自己身份和未来的一次深刻反思。而沈梓菱,作为他的亲妹妹,也在这个深夜里,与兄长一同面对着这个艰难的选择。 “兄长,你”沈梓菱有些迟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试探性地再次问道,“你在想什么?”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反正,女皇陛下就算是赢了,也会废了我这个皇亲王,另立唐重好。”沈钰低着头,咕哝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比起唐重好,我这时间的陪伴,简直就是笑话。” “或许,曹大人说得对,女皇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沈钰抬起头,十年的倾注,换来的却是被废黜,这让他难以接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我,就这样,自己让自己,难堪么。” “兄长”沈梓菱听后,同样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助,看着兄长如此痛苦,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仿佛所有的热情和希望都被无情地浇灭了。 沈梓菱则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尽管无法言语,但她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最真挚的安慰。 夜色中,梧桐树下的兄妹俩,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笼罩。他们的内心都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斗争,未来的路该如何选择,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在这个深夜里,他们至少还有彼此的陪伴,共同面对着未来的不确定性。 “可是,我们一旦失败了,整个定远侯一族,都会受到牵连啊。”沈梓菱的眉头紧锁,她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仿佛已经看到了失败带来的可怕后果,“兄长,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钰,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丝确定。 沈钰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与决断,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曹大人说了,只要我们起事,御所大人那边,就会第一时间响应。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朝廷军就会完全崩溃。” 沈梓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她低下头,默默地说道:“既然如此,兄长,我这个妹妹,支持你。” 她的声音虽低,却透着一种坚决和支持,仿佛在为沈钰注入一股力量,“自从我们被过继到伯父家以来,我们兄妹,什么时候有过分歧?你是定远侯,是定远侯一族的当主。” 沈钰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妹妹的支持对他来说,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有力。沈梓菱抬起头,释然一笑, “反正,你的皇亲王之位,已经保不住了。”她的笑容中带着一种勇敢和无畏,仿佛在告诉沈钰,即使前路未知,也要勇敢地去面对。 “那就,拼一把。”沈梓菱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坚定和对兄长的深厚信任。 “谢谢你,梓菱。”沈钰站起身,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眼中多了几分希冀,仿佛在妹妹的支持下,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我想,我应该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好了,兄长,别愁眉苦脸的。”沈梓菱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沈钰心中的阴霾, “你可是答应妹妹我,要看着我出嫁呢。”言毕,她莞尔一笑,明眸皓齿在月光下映照出一种清丽脱俗的美。 沈钰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在路过庭院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一处。他发现,德熙茗与唐重好,在月光下紧紧相拥,看起来极其亲密。 两人的身影在柔和的月光中交织,脸对着脸,构成了一幅和谐而美好的画面,然而在沈钰眼中,却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 “哼!”沈钰的眼中,多了几分怒火,他的双拳不自觉地攥紧,口中的牙齿甚至都要咬碎,愤怒和屈辱在他的心中交织,不管怎么说,沈钰还算是德熙茗的皇亲王,法理上依旧算是丈夫,他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你们好好等着。”沈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愤慨和决心。 他猛地一拂袖,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坚决的弧线,随后,他毅然转身,朝着远处的黑暗中大步离开。 沈梓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同时也有着一种坚定。 她知道,兄长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她,将会是兄长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她都将与兄长一同面对,共同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挑战。 第393章 来喝一杯吧 几天后,朝廷军整装待发,准备与德洛夏的幕府军展开一场关键的战斗。 在这紧张的前夜,唐重好独自坐在军帐之中,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策划着即将到来的战役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案桌上的地图,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接下来,我们要从哪个方向进攻呢?” 他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专注和策略家的谨慎。 这时,沈钰手拿一壶酒,站在军帐前,想了很久后,步伐从容自然地走进了军帐。 “是中宫大人啊。” 唐重好抬头瞥了他一眼,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无奈与厌恶。 时至今日,他对沈钰占据中宫皇亲王的位置仍旧心存芥蒂,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坐。”唐重好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但同时也透露出对沈钰到来的默许。 “好。”沈钰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随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真想不到,唐公子居然如此认真啊。”沈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似乎在尝试缓和军帐中紧张的气氛。 唐重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凝视着地图,他的心思显然还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战斗计划中。 沈钰的到来虽然让他感到意外,但也提供了一个机会,去讨论和完善他们的战术。 唐重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铺展在案上的地图,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战事布局中。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中宫大人,按照陛下的旨意,明天,就要打仗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严肃态度。 沈钰的动作从容而优雅,他拿起酒盏,缓缓地向酒杯中倒酒,酒液在杯中轻轻旋转,映照出军帐内摇曳的烛光。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断:“当然。” 沈钰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准备和自信,“早就安排好了,明天辰时,就打个措手不及。” 唐重好听到沈钰的回答,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如此便好。”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沈钰能力的信任和对胜利的期待,“中宫大人,我相信您的能力。” 言毕,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沈钰,那眼神中既有对沈钰的尊重,也有对未来战事的忧虑和不确定。 沈钰感受到了唐重好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唉,要能力有什么用。”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现实的感慨,“到头来,连皇亲王的位置,都保不住咯。”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似乎在自嘲中也透露出对权力斗争残酷性的深刻认识。 唐重好紧咬着牙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低声说道:“哼,中宫大人,这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懑,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内心的怒火爆发出来。 沈钰听到唐重好的话,却是无奈地笑了笑,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自嘲和接受现实的平静。 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拿起两杯酒,走到唐重好的身旁,神态中带着一种从容:“哈哈哈,唐公子,你说的对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命运的豁达和对现实的清醒认识。 沈钰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陛下,一直深爱的人,是你,不是我沈钰。废掉我,另立你为中宫皇亲王,也算在情理之中。”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对爱情的渴望,似乎在想象如果自己能得到那样的爱,会是多么的幸福。 “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沈钰微微抬头,感慨道,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对唐重好命运的羡慕和对自己命运的反思, “十年了,陛下依旧深爱着你。换作是我的话,那该有多幸福呢。”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憧憬,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无奈所取代。 言毕,沈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命运的接受和对过去的放下。 唐重好低下头,神情复杂,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沈钰话语的反思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似乎在内心深处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唐重好的目光穿透营帐内的昏暗,最终定格在沈钰身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 “不过,陛下已经许诺,就算你不再是中宫皇亲王了,也会对您加官进爵。”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传递着对沈钰未来命运的肯定。 许久,唐重好再次开口,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所以,中宫大人,您大可不必担心,定远侯一族,仍旧会是我大律最显赫的世家贵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沈钰及其家族荣耀的维护和尊重。 唐重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乐观:“到那个时候,或许,时间久了,您也会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孩。”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沈钰未来幸福的祝愿,同时也透露出对人生命运的深刻理解。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的左手轻轻地将一杯酒放到案桌上,叹了口气:“借你吉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对命运的接受,“不过,一切都要看缘分呢,天知道我沈钰,会不会遇到意中人呢。” 沈钰摆了摆手,似乎想要挥去那些沉重的话题,他将案桌上的酒推到唐重好的面前,语气中带着一种轻松和邀请: “来,唐公子,明天就要打仗了,我们喝一杯。”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无畏和对战友的情谊。 唐重好皱起眉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即将到来战斗的严肃和对责任的重视:“大敌当前,岂可轻易喝酒。”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表明了他作为将领的清醒和对军规的遵守。 唐重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坚持:“中宫大人,不是我唐某不给你面子,这杯酒,还是您自己喝。”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沈钰的尊重和对当前局势的认真考虑,同时也表明了他作为军人的自律和对战斗的专注。 沈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生死的豁达和对命运的轻蔑:“嗐,死亡和明天,不一定会是哪个先到来呢。”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仿佛在嘲笑世间的无常和变幻。 沈钰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拿起酒壶,继续向唐重好杯中倾注着琥珀色的液体:“一杯酒罢了,助助兴而已,就当是,预祝我们,明天作战成功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和自信,似乎已经将战争的胜负看作是意料之中的事。 沈钰凑近唐重好,声音压低,几乎像是在密谋: “我的皇亲王位置,马上就是你的了,虽说不再是中宫大人了,但还是堂堂定远侯。只是喝杯酒而已,你总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狡黠和期待,似乎在挑战唐重好的决断。 唐重好微微皱眉,盯着沈钰的双眼,脸上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和沈钰的真实意图。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不确定。 最终,唐重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算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对现实的妥协和对盟友的尊重,“既然是中宫大人的好意,我们是盟友,我唐某,不能辜负您的好意。” 他双手捧起酒杯,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庄重和礼貌。 唐重好看着沈钰,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坚定和决心:“那么,就先谢过,中宫大人了。朝廷军,必胜。”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自信和对胜利的渴望。 言毕,唐重好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军人的豪迈和对战友的信任。 看着唐重好如此干脆,沈钰的微笑中多了几分诡异,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光芒,似乎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第394章 唐重好之死 唐重好端起酒杯,将那琥珀色的液体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他饮了数杯后,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嗯,今天的酒,异常甘甜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享受,“感觉,更有劲了呢。” 沈钰坐在对面,面不改色,他的声音平静而带着一丝玩味:“是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黠,“加了鹤顶红,能不甜么。” “什么?!”唐重好面色顿时变得惊恐,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沈钰,声音颤抖,“你你加了什么?!” 他的心理活动剧烈,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再到恐惧,情绪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鹤顶红啊。”沈钰一脸不耐烦,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轻蔑,“怎么,唐公子,你聋了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唐重好反应的不屑和挑衅。 “你!”唐重好攥紧拳头,愤怒在他眼中燃烧,刚想朝着沈钰挥过去,却发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意识模糊混乱,不受控制。 他的动作僵硬,力量在一瞬间被抽离,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动弹。 唐重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绝望,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毒,而且是无法挽回的深度中毒。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提防,没有看穿沈钰的险恶用心。 沈钰站起身,走到唐重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唐公子,现在你知道了,权力的游戏,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和嘲讽。 唐重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沈钰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声说道: “你你这个小人亏我还那么信任你!”他的声音微弱,但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诅咒。 沈钰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他的面色瞬间涨红,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哼,我是小人,那你是什么!” 他的动作迅猛,情绪失控之际,抓起了唐重好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两人的面孔几乎贴在一起。 沈钰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的呼吸急促:“我陪了陛下十几年,十几年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过往岁月的不甘和对爱情的渴望,“我本以为,陛下已经对我回心转意了,可结果呢,结果呢!”他的质问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满和对唐重好的怨恨。 沈钰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你的存在,你的出现,让陛下,无法爱我!”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几乎是在咆哮, “时至今日,她还是爱着你,爱着你这个流浪在外、常年漂泊的青梅竹马!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凭什么要出现!” 沈钰死死地盯着唐重好苍白的面颊,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她既然爱你,那我沈钰,算什么?难道,我只是你和女皇的,奴仆么、棋子么!” 他的自问自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身地位的不满,“我不服,我不服!” 他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每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唐重好的心上。 而唐重好,尽管身上负伤,加上喝了含有鹤顶红的毒酒,感觉到毒素已经在全身蔓延,但他的意志并未完全崩溃。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依旧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得不到,就毁掉么。” 他的心里清楚,沈钰的行为是出于嫉妒和绝望。 唐重好艰难地反驳道,尽管身体虚弱,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像你这样的小人,熙茗熙茗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沈钰的不屑和对女皇的深情。 唐重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预言:“哼哼,你杀了我熙茗也不会爱你永远不会!你就等着被她憎恨一辈子!” 他的声音虽然越来越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直指沈钰的内心。 沈钰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哼,无所谓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他的面容扭曲,显露出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显得格外凄凉。 沈钰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他咬着牙,攥紧右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几年的青春,浪费在了一颗顽石上!”他的心理活动激烈,感到自己多年的付出和等待全都化为泡影,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他无法自已。 “既然这样,我沈钰,不如早日,投靠幕府,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的朝廷军,只是沐猴而冠罢了,烧杀抢掠、打家劫舍、强抢民女,试问此举与土匪山贼何异?!” 沈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转变,他似乎在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的忠诚和情感,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希望通过投靠幕府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若不是为了德熙茗,为了定远侯一族,沈钰,早就投靠幕府了。 而现在,面对德熙茗的执迷不悟,沈钰终于痛下狠心。 沈钰对德熙茗的恨意溢于言表:“德熙茗,她敢夺走我沈钰的皇亲王之位,辜负我沈钰十年来的陪伴!” 他的愤怒和背叛感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他想要让德熙茗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那我,也要让她体会到,皇位和爱情都失去,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沈钰的咆哮中充满了报复的决心,他的动作粗暴,重重地将唐重好摔倒在地上,这一举动既是对唐重好的惩罚,也是对德熙茗的示|威。 此刻的唐重好,无力地趴在地面上,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和绝望。 显然,他想继续反驳,却已经再无力气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逐渐失去温度。 沈钰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唐重好,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孤独而坚定。 留下唐重好一个人在酒桌上,身体逐渐失去温度,意识沉入无尽的黑暗,仿佛连同他的希望和未来也一并被夺走。 “熙茗对不起”此刻,两行泪水,悄然沿着唐重好的眼角流了下来,这是他唯一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流泪了。 “我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之后,他睁着眼,断了气,永远留在了,三十四岁。 唐重好,就这样悲剧的被沈钰鸩杀了。 军帐外,夜色如墨,几个折冲都尉身披战甲,站在沈钰面前,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单膝叩首,以军人的礼仪表达对沈钰的尊敬: “回禀中宫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御所大人,想必已经收到书信了。”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忠诚。 这些折冲都尉都是沈钰的部下,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沈钰高超箭术的钦佩,以及长期并肩作战积累下来的深厚信任。 他们听闻沈钰倒戈,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带着亲兵投靠沈钰,表示愿意支持他的决定,这不仅是对沈钰的信任,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自信和决断:“好。”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折冲都尉,仿佛在用眼神传达对他们的赞赏和信任。 沈钰继续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严肃和使命感:“听好了,我们的敌人,是御谋反的朝廷军!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协助御所大人,平定御谋反!”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即将到来战斗的坚定决心和对胜利的渴望。 “遵命!”折冲都尉们纷纷拱手,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军人的严谨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战斗的渴望和对沈钰的忠诚,表明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任何挑战。 第395章 敌在都督府 在夜幕如墨的掩映下,一名幕府密探如影随风般穿梭于战场之间,他的步伐快速且沉稳,携带着能够证明唐重好的信物,以顶级间谍的熟练身手,在短短一个时辰后便已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德洛夏的军营。 他身穿暗黑斗篷,面容被秘制的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这双眼睛此刻正闪烁着紧张和任务即将完成的光芒。 “启禀御所大人,敌军将领唐重好,已经被沈钰鸩杀了!” 密探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他单膝跪地,双手战战兢兢地托着刻着“重好”二字的玉佩,递向德洛夏,躬身低头,仿佛在呈递着至高无上的圣物。 “这就是唐重好身上的信物了,请御所大人过目!”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德洛夏一身戎装,坐在军帐的主座上,听到密探的汇报后,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他缓缓伸手接过玉佩,粗糙的手指在玉佩上摩挲,确认了此物的真实性后,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哈哈哈。”他的笑声回荡在军营之中,沉闷而又充满杀气。“如此,想必朝廷军的内部,不久就会分裂。” 他心中早已计划好了下一步的行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恭喜御所大人。”德落花立即拱手回应,他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他站在德洛夏的右侧,眼神敏锐地观察着德洛夏的表情,试图从中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想必,女皇等人一旦发现,定会为之震怒。”他的话语中透露着对局势变化的期待。 德洛夏放下玉佩,他的手突然攥成了拳头,另一只手指甲微微陷入掌心,透露出他此刻的愤怒与决心。 他咬着牙,语气凛然地说道:“当年,惠王对他们无休止的包容、放纵,如今,孤都要悉数奉还!” 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重击,显露出他的志在必得。 德千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德洛夏的一系列动作,眉头微挑,似乎对德洛夏的激动有些不解,以及对朝廷有几分惋惜。 不管怎么说,德熙茗虽然是敌人,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皇族成员,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对德熙茗执迷不悟而感到无奈。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探询:“御所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的目光直视德洛夏,等待着对方的决策。 “全军整装,孤今夜就要突袭朝廷军,直取女皇!”德洛夏宣布着这条命令时,从坐椅上猛然站起身,这一动作展现了他眼中的坚决和决心。 “此一战,便是决战,孤定要一扫御谋反的逆贼!”他的声音随着战意越来越高,挥手如刀切空气般,表达了他的决意。 转向战场策划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洪都城区,“左连署大人,你负责调动火铳兵,分为左右两翼,包抄洪都城。” 他直视德落花,眼神中闪烁着严肃的火花,指挥坚决而明确。“记住,一个也不能放过!凡是有违抗者,无论男女老幼,杀无赦!” 他用手指轻敲桌面强调命令的严重性。德落花立即拱手低头,“臣遵命。” 他的声音坚定,同时也显现出对德洛夏计划的赞同。“执权大人,你带着最精锐的兵卒,直攻洪都城。” 德洛夏此时转向德千禧,向他扔了一块作战令牌,以示该行动的重要性。“孤带着其余兵卒,从后面拦截,防止女皇逃脱!”他用力地打开营帐的帷幕,向外指了指,表明从何方向发动攻击。 “御所大人放心,臣,明白了。”德千禧捕捉到令牌,嘴角上扬,显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您就瞧好。”他斜倚在营帐门边,手中玩弄着令牌,满心期待即将到来的胜利。 军帐外,面对着整装待发的幕府军,左连署德落花高声命令道:“御所大人有令,敌在都督府!今晚,便是决战,只许进攻,不许后退!” 言毕后,德落花迅速拔出腰间的锐利佩剑,高举于空,继续激昂地喊道:“胆敢有后退者,休怪本连署刀下无情!” 以此激励士气。他的剑光在火把闪烁的光中反射,银白一闪。幕府火铳军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们纷纷手握火铳,右手紧握扳机,坚定地回应道:“是!” 士兵们随即整齐划一地挺直身体,步伐均匀地行进,朝着敌方前进。 他们的甲胄在月光下发出冷硬的光泽,脚步声如雷鸣般回响在夜空。 在德落花的率领下,军队分为左右两翼,迅速朝着洪都城进发。 德落花一边骑马领先,一边向后挥手,发出前进的信号,士气如虹,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德千禧也带着精兵悍将,脚踏坚定,直接冲向洪都城大门。 他翻身下马,拔剑指向城门,大喊:“冲啊,攻破他们的心脏,抓住女皇陛下!” 士兵们为之一振,紧随其后,呼喊着冲锋。 另一边,得知唐重好已经死去的德熙茗,彷佛被雷击中一般,她悲痛万分,抱起唐重好冰冷的尸体,跪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绝望地哭喊道: “重好,重好!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朕一辈子嘛!”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激动地摇晃着唐重好的尸体,试图唤醒他: “你为什么食言了!”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回荡在夜风中的绝望呼唤, “醒一醒,醒一醒啊!”这一切,都只留下无尽的绝望与心碎。 “陛下,还请节哀。”米天华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德熙茗的身旁,轻轻抚摸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斯人已逝,不可挽回。”他继续道,眼神中带有一丝哀怜。他环视周围,低声补充, “如今,幕府军已经兵临洪都城下,冀州都督、豫州都督同样率兵支援,我们必须考虑如何抵御。” 德熙茗却似乎未听此言,突然回过头,眼神狂躁而绝望,双目布满血丝。 “沈钰,沈钰在哪里!”她大声呼喊,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急切。 “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他!”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拳头紧握,双臂颤抖。 “陛下!”米天华面色严肃,一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肩,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倘若您这般一蹶不振,我们整个朝廷,就要被幕府军,完全击败了!你难道想看着我们的士卒们,纷纷死于幕府军的刀下么!” “哼!”德熙茗怒哼一声,摆脱米天华的手,猛地站起身,冲到米天华面前,用力揪住他的衣襟,面露怒火:“朕不管这些,快告诉朕,沈钰去哪了?!” “女皇陛下”米天华深吸一口气,平静了片刻后开口,“中宫大人,已经带着火铳军,朝着上京,快马而去了。” 他缓缓释放了一口气,“中宫大人,用箭矢和火铳掩护,其箭术几乎是百发百中,速度又是如此之快,我们根本追不上。” 第396章 女皇,你不能死 “如此说来,沈钰,他已经到达上京城了?”德熙茗的声音裹着一丝希望,即使心中满是绝望,她仍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米天华看着她,眼里盛满了不忍,轻轻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似乎在这单简单的动作中蕴含着重重的决绝。 “女皇陛下”米天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有种无力感,他不忍直视德熙茗的目光,转而望向地面。 “朕知道了。”德熙茗声音几乎不可闻,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仿佛是秋日里最后一片即将凋落的叶子。 她用力握住边桌,以此支撑住自己踉跄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在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单瘦弱。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缓缓开口,“我们已经输了。”每个字都仿佛沉重的石块,击打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什么?”米天华听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的面色从震惊转为难以置信,“陛下,您在说什么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这样的姿势中寻找着某种支撑。 “沈钰倒戈、幕府突袭,还有观望的都督们纷纷下场。”德熙茗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缓缓转身,面对着窗外深邃的黑夜,双眸已经黯淡失色,不再有从前的锐利与决断。 她的手掌轻轻碰触着窗棂,仿佛在这冰冷的触感中寻找着最后的依靠。 “为了洪都城的百姓们,我们还是投降。”最后这一决定,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无奈。 “所以说,这就是陛下您,深思熟虑的结果么!”米天华冷笑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的眼神里充满质疑。 “臣跟了您这么久,难道,到头来,仅仅是投降而已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重。 “朕已经没有选择了!”德熙茗怒目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和愤怒,“爱人死去、亲信倒戈,朕已经无路可走。”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步伐蹒跚,手中的长袍被愤怒的力量摇晃。 “朕决不能再看着其他人继续被卷进来,死去!” 声音中断断续续,情绪显露无疑。 她猛地一拂袖,转过身去,背对着米天华,她的身体略微颤抖。 无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痛哭起来。 “你走。”她的声音嘶哑,似乎每个字都透着压抑的悲痛。 米天华愣在原地,不愿相信这就是他多年侍从的结果。 又过了很久,德熙茗缓缓说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声音低沉,体现出无尽的疲惫和失望。 “陛下!”米天华再次呼唤,希望能够改变女皇的决定,但只见德熙茗已经转身步入都督府的后厅,带上了门。 她的身影消失在暗淡的光线中,再也没有回头。米天华站在大厅,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寂静。 外面,十九万幕府军的猛烈进攻已使洪都城的城门告破。战火和死亡的阴影逐渐笼罩整个城池。 望着窗外滚滚烟尘,米天华明白,一切都已无法回天。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腰间的佩剑,不再犹豫,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悲愤地闭上了眼睛。 这场战乱,最终以沈钰的倒戈与幕府的绝对兵力而结束,仅持续了三十九天,便被平息了。 德洛夏皱着眉头,冷冽的目光在残破的街道上游移,他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铿锵有力的铁甲在怒风中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女皇在哪里?”他以军人特有的果敢声音高喝,带着一股迫切和怒气,一步步深入破败的洪都城中心,脚下的步伐有如击鼓般急促有力。 “孤要亲自擒住她!”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市中回荡,像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时,一个宽广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便是一名面容因肥腻而显得和善的中年男子,他肩上的衣褶因为匆忙而稍显凌乱,那就是良平亲王德熙元。 德熙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连珠般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不时地擦拭着,“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劝慰。 “还是让臣去见一见女皇。” 德洛夏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佩剑的手柄,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其中显露出不易察觉的迟疑之色,“嗯?” “为什么?”他轻声询问,声音中不失军人本色的坚定。 德熙元以一种忠诚而又圆滑的态度开口解释,“倘若女皇陛下受刺|激而自|杀,恐怕对御所大人您不利啊!” 他故作担忧地拱起双手,眉头紧锁中透露出一副对明哲保身的渴望。 “虽然女皇有错在先,但她若是死了,您就会背上弑君的骂名啊!还是让臣去见一见。” 德熙元这话中的真诚与担忧似乎打动了德洛夏,他略微点头,作出应允的姿态,“好。” 他的回应简洁有力,目光再一次锐利起来,“孤就听你的,你去见德熙茗。” 德熙元听到德洛夏的应允后,面露欣慰之色,立刻单膝一拜表示臣服,然后迅速站起,快步转身,沿着斑驳的宫殿石板,往女皇最后可能居住的都督府走去。 在都督府的幽暗后厅内,德熙茗以颤抖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悬在眼前的白绫,她的面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空虚。 一步一挪地踏上木质的凳子,她将双手紧紧包裹住那白绫的两端,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兄长、重好,朕,来陪你们了。” 她的声音轻如细风,却透着一股决绝。 就在她将自尊压在脚下,用力踢开那凳子的瞬间,后厅的门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开,只见德熙元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陛下,不可!”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一步跨过阻碍,径直扑向德熙茗。他一把抱住了那即将失去支撑的双腿:“女皇,你不能死!” 冰冷的金属与身躯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德熙茗低下头,眼神中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德熙元,你放手!”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和不甘,却也充满了摧毁一切的力量。“你也是幕府的人,没资格来救朕!” “愣着干什么!”德熙元回头怒喝,朝着已然呆立的侍从大声吩咐,“还不快把女皇陛下救下来。” 宛若从魔咒中醒来,二三名侍从仿佛被重新激活,他们一拥而上,动作迅速而熟练地割断了那象征死亡的白绫,并稳稳地接住了德熙茗的身体,就在死神的领域边缘将她拉了回来。 第397章 朕,要好好的活着 “哼,良平亲王,朕看错了你!”德熙茗,满眼泪光,红着的眼睛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脸,纤细的手指猛地抓住他的衣襟,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她边摇边高声喊叫:“你从一开始,就和幕府是同一条心的!朕就应该早在当初见识到你的野心,杀了你!” 德熙元的身体被晃得前后摇摆,但他双眼木讷,表情呆滞,面无表情地任由德熙茗对他发泄心中的怒火。 “陛下,臣死罪,但是,臣,了无悔疚。”他低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目光中闪过一抹痛苦。 “陛下要明白,臣身为人子,更为人父,臣,有家庭!”德熙元摇晃着头,神色间透露出绝望之情,泪水开始汪汪在眼眶里。 “为了保护他们,臣不得不依附幕府,臣求陛下理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言毕,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那些痛苦的记忆。 “臣的孙子,不久前刚刚出生,是我这个家族中所剩无几的血脉,也是我们家族仅存的希望啊。”他的声音哽咽,眼中的泪水终于溢出眼角。 “就算是为了他,臣不认为,臣做错了什么。”德熙元抬起头,直视德熙茗的眼睛,目光坚定,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陛下若是厌恶,就让这怨恨全都落在臣身上。”他缓缓地站立更正,面对德熙茗,两手微微颤抖,把那份无奈和悲怆全部凝聚在眉头与眼底。 德熙茗红着眼,纤细的手指仍然揪着他的衣襟,她的手由抖动转为紧握,气息逐渐平稳,而后她缓缓松开了手。 “臣,认了。”德熙元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眼神中带着一种释然和迷茫,静静地等待着德熙茗的赦免或责罚。 德熙茗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攥紧绫帷的边缘,犹如裹挟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船锚,眼中满是灰败之色。 她缓缓抬起头,一脸绝望,目光呆滞地穿过前方的虚空,似乎在逼问每一块冷石和每一丝空气。 “你,投靠幕府,多久了?”她的声音低沉,回荡在厅内,犹如晚钟。 许久,德熙茗才又颤抖地开口,“说说看,幕府,给了你什么好处?” 疑惑与失望如冰冷的缕缕寒风,环绕在她瘦弱的身躯周围。 德熙元默默抬眼,神情复杂,双手却依旧保持着对她的扶持,他轻声吐露出沉重的心声,“陛下,幕府管束甚严,臣并未得到任何实质的好处。” 他的话语如同轻风,试图摆脱那被束缚的沉重感受。他继续说道,“臣,不是投靠,而是” 话音依旧沉稳,却似乎藏着几分羞愧,“陛下,臣一开始便感,您根本没有能力,统御天下。唯有幕府,才会将我大律发扬光大。” 他的话仿若重锤,直击德熙茗心灵最脆弱的角落。 听闻此言,德熙茗倏尔转身,恍若探寻真相的猎鹰,眼神复杂而又迷茫地看向他,充满疑问和不安。 “你是说,朕从一开始,就已经,做错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脸上的表情晦暗难明,怎么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波动。 德熙元默不作答,只是沉重地点头。他的反应使她如同站在寒风之中,颤栗与凄凉交织。 他继续说道:“自从您勾结山贼之日,臣便有预感:您,恐怕是不会赢的。” 犹如刻录在石碑上的文字,不可更改。他屏息凝气,似乎在下一刻才能逼出话音:“那群山贼,他们祖上虽是官僚,但如今,他们迷失于贪嗔痴,已泯灭了公卿的文雅与智识。” 他的话语徐徐展开, 像是在逐渐卸下心中重担:“他们,不过是群没有教化的江湖草莽。” 德熙元的语气中充满了某种无奈,“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他们虽有攻城之勇,却习惯了烧杀抢掠的行径。” 他顿了顿,仿佛要让德熙茗好好消化这悲凉的现实, “百姓由此厌恶,抱着怨恨入睡,却无力改变命运。而您,原本是他们仰望的女皇陛下,却因与这般人物勾肩搭背而渐失光辉。陛下,您的威严,连同宽宏大量的皇恩,自此一同丧失。” 他摊开双手,如在展示命运的残酷,“您不仅丢了人心,并且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交口称颂了。” 德熙元长呼出声,似在为这段复杂的缘分画上句点,脸上的憔悴与几分疲倦和解交织, “陛下身为堂堂天子,居然与此等人勾结,一味纵容他们,别说倒幕了,恐怕天下黎民百姓,对您都已经失望了。民心尽失,您又怎能统御天下呢?” “原来,是这样么” 德熙茗的脸上虽然并无表情透出,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痛苦,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朕,居然如此辜负天下万民了啊。” 她低下头,声音里裹着无尽的自责和沉痛。德熙元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 德熙茗突然用力地挤压了自己的额头,眼泪悄无声息地开始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可是,杀兄之仇,朕,岂能忘记。”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拼力挤出来。 德熙元看着这一幕,缓缓地走向她,双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陛下,恕臣直言,庄王、惠王,都已经不在了,当年迫害亲王殿下的凶手,已经死了。” 德熙元的声音柔和而诚恳,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安抚。 “换言之,您就算杀了当今御所,难道,亲王殿下,就可以复活吗?您的那些仇恨,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的双手从她的肩膀滑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给予物理和心灵上的支持。 德熙茗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淌,她突然感到一丝暖流从德熙元的手中传来,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双手环抱在她背后,轻轻地拥抱着: “陛下,你我都是同族的,我们都是恪敬皇帝之后,臣不可能害您。想必亲王殿下,他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就这样死去。为了那些逝去的人,还是请您,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诚挚和关怀,每个字都如同春风化雨般温暖人心。 德熙茗被他的话语感动,转过头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德熙元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试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管怎么说,唐公子也好,亲王殿下也罢,他们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啊。” “而且,您不要忘了,亲王殿下的嗣子雪城,可还是很年幼啊,您若是死了,幕府会如何,对待这对苦命母子呢。” “就算幕府放过了他们,你觉得,后继之君,还会默许他们的存在么?” 德熙元的面无表情,但语气却不失温暖和关切,“还请陛下,今后努力的活着,为亲王殿下和唐公子,默默祈求冥福。至少,您一定要好生抚养,雪城殿下啊。” 他的手再次回到她的肩上,给予她坚定的支持和鼓励。 德熙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消化德熙元的话,努力寻找那一丝生命中的希望和前行的动力。他们在那时刻,真诚地连接着,心与心之间没有了距离。 “你说得对。”德熙茗终于点点头,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头顶的王冠,仿佛在寻找一种新的坚定,“朕,要活着,要好好地看着雪城,长大成人。” 她的声音低沉,但充满了决心。 听到这番话,德熙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随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德熙茗的肩膀,给予她安慰。 感受到这份支持,德熙茗的肩膀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在德熙元如此真诚的劝导下,德熙茗镇定地起身,走到书桌前,将手悬于笔上片刻后,她坚定地撤销了对幕府的讨伐圣旨。 自此,废止圣旨,意味着幕府,彻底的镇压了德熙茗的御谋反。 很快,幕府军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进了都督府。 士兵们行动迅速,将德熙茗软禁起来,限制了她的一切行动自由。 在软禁的第三日,御所德洛夏亲自下令,命令将德熙茗送还上京,以待进一步的发落。 几日后,在华丽的养心殿内,德洛夏身着紫色龙袍,步伐庄重地进入大殿,来到德熙茗的面前进行拜谒。 他稍微弯腰,恭敬地说道:“女皇陛下,别来无恙啊。” 对此,德熙茗面无表情,她平静地坐在宝座上,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中指玉戒,那是往日的一份回忆,而她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黑发青年,脸上已经木讷。 第398章 拱让郡君 “御所大人,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平定朕的叛乱,你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吗?” 德熙茗表情淡漠,她摆正了头上华丽的女皇通天冠,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冷冽地盯着面前的人, “说说看,你对我的处置有何打算?” 德洛夏轻轻地拱了拱手,面带肃穆之色,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似一个忠诚不渝的守护者, “女皇陛下,请您放心,”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而冷静,“我身为大将军,身负天子之重,即使陛下有所过错,起兵谋反,我也绝不逾越礼节。” “哼,这么说来,朕还应该感激你吗?”德熙茗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挑衅,她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自己命运的不解和愤怒, “可笑啊,朕堂堂天子,为了正义倒幕,反而被视为叛逆。” 德洛夏面无表情,只是低头沉默,不再言语。 德熙茗见此,从宝座上缓缓站起来,裙摆轻轻摆动,步伐坚定地走到他的面前。她的气场强大,目光直视德洛夏, “那么,你既然不杀朕,打算如何处理朕呢?” 她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凉,眼神如刀刃般锐利,“是将朕流放至南疆的交州,亦或北边荒寒的幽州?” “昔日曾祖母临终之时,陛下曾跪在床榻旁日夜服侍,就凭这一点,孤,不会虐待你。” 德洛夏声音低沉,话语间充满了悲哀和惋惜,他慢慢地从长袖中取出一封卷轴,默默地凝视着那卷轴良久,仿佛在类看见曾经的故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的卷轴在灯光下流转出丝丝金光。他恭敬地说道:“这是孤的大将军令,还请陛下,过目。” 德洛夏言罢,长身而起,双眸紧紧注视着德熙茗,手掌微微张开,轻轻地托起卷轴递给德熙茗。 德熙茗疑惑地看了看他,伸手接过卷轴,脚下的兽皮拖鞋像是巨石一样沉重。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牢牢地盯着手中的卷轴,却有些迟疑不决。 终于,她轻轻抽出卷轴,一行行文字进入视线,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眼,最后目光却不禁紧盯在那荆州长沙四个字上。 她轻轻一挑眉毛,似是有些惊讶:“你想把朕,流放至荆州长沙?” 德洛夏微微弯腰,坦然地对德熙茗道:“正是如此。”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是那么冷静,好像在说另外一件普通的事。“还请陛下,择日起驾。”他补充道。 听闻此言,德熙茗忽然一笑,那笑声如冬日的阳光,让人感觉异常刺眼。 “哼。” 她不屑一笑,“长沙?你就不怕,朕再纠结势力,造你的反么?” 德洛夏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陛下,您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无奈地说。 他举起手,像是在跟德熙茗唠叨: “即日起,孤将废黜您的皇位,贬为三等拱让郡君,食邑五十户。从此以后,我大律,不再有女皇了,只有拱让郡君!” 德洛夏的话如擂鼓般敲击在德熙茗的心里,她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哈哈哈。”听闻此言,德熙茗仰起头,笑得那样开心,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在她身上,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朕,这就已经,被你废了么。”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好啊,朕,不在乎了!” 她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德洛夏,口中的话语凝结在空气中,仿佛空气本身也被渲染成了一种凄冷的颜色。 “你废了朕,想要自己篡位称帝吗?”德熙茗轻蔑地抬起眉毛,手指轻轻敲打着宝座的扶手,冷笑中带着几分不屑。 德洛夏听完后,微微摇头,一丝苦笑掠过嘴角,“怎么可能,身为大将军,守护国家已是职责所在,孤无意于帝位。” 他微微弯腰,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封,递给德熙茗,“既然陛下这么问,让我明确告诉您,孤的确有意,迎立良平亲王德熙元的次子,德夏符为新的君主。” 他的话语恭敬但坚定。 德熙茗接过信封,指尖轻轻滑过封口,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抬眼淡淡地看着德洛夏,“德夏符,这个名字我记得,他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 德洛夏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德熙茗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许情绪波动。 德熙茗缓缓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精致的信纸,展开后目光扫过那行行端正的书法,“到底,良平亲王和他的家族,认为这是一场胜利啊。哈哈哈哈哈。”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轻轻放下信纸,她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宝座的扶手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伸展身体,伸了个慵懒的腰,仿佛要将所有的负重和疲惫都甩开。 转过身朝着大殿的门外走去,步履从容,面无表情,一袭长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她过往的权威与威严似乎已被削减,但她的背影仍然显得无比坚定和高贵。 在她悠然离去的背影中,德洛夏默默地站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手中紧握着刚才递出的命令令旗,静静地目送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皇逐渐消失在殿堂的深处,不再理会他的存在。 很快,德熙茗交出玉玺,表面上是在禅位,实际上就是被德洛夏废黜。德夏符被德洛夏拥立登基,改文成十年为嘉佑元年,是为嘉佑皇帝。 同时,德洛夏为了防止御谋反再次发生,对皇室做出规定:大律国后世皇帝,必须认幕府大将军为义父,尊其为皇父摄政王,方可登基理政。 自此,嘉佑皇帝德夏符,成为了德洛夏的义子,有了这层关系,皇帝若想御谋反,就彻底没有法理了。 德洛夏,这杰出的军事统帅,握着腕上闪烁着光芒的玉玺,癖了癖眉,率领着一批执权、连署等幕臣,他们脸上也同样掠过决意和野心,斩断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决心班师回玄。 穿过城门,一路上人声鼎沸,欢呼声震天,他横贯河山,带着威严和丝丝疲惫,踏进了将军府。 刚刚坐定,就只见德凌济、德洛特,两个亲信,肩并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德洛特带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坦然自若地拱手致礼,并行了个规规矩矩的跪拜礼,尽显他的尊敬,“恭贺兄长大人,凯旋归来。” 回应他的是德洛夏轻轻一笑,洞若观火的目光清晰又深邃,挥了挥手,“免礼。” 他语气平和,缓缓说道:“三弟,你也辛苦了。” 德洛特听后,脸上闪烁过微微的惊愕,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深深然,摆了摆手,低声回应:“为了宣王的江山,臣弟所做的,不足挂齿。” 听着弟弟的言辞,德洛夏心中微感柔软,于是当即对他说:“既然如此,孤,定要好好地奖赏你。” 随着话语的出口,他脸上闪过微微的笑意,有如春风吹过,荡开一片春意,“明日升帐,你就等候孤的恩赏。” 听到这样的话语,德洛特眼中闪烁出喜色,立刻恭敬地拱手,答道:“多谢兄长大人!” 话毕,满脸喜悦地总算是离开了,将府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殿内只留下了德凌济与德洛夏二人。 第399章 一起下棋吧 “御所大人,您果然洞察秋毫,下定决心,毫不畏惧。您的胆识,的确远远超过了先辈惠王他老人家。” 德凌济的声音疲惫而坚定,她微微弯腰,如此老迈,肩负重任,略显艰难。她瘦弱的手,精心雕琢的龙头杖上,让她看起来有些辛苦。 闪耀着微光的暗金色发簪,掩盖不了她苍白而稀疏的发丝,预示着风雨欲来的沉沉暮色,和她八旬的年纪显得格外相称。 她已经沧桑,岁月的痕迹深深刻在她的脸上,眼中的余晖显见老矣。 “大执权,您言重了,说起来,您当了那么多年的执权,能够力挽狂澜于不倒,真乃英雄。” 年轻的德洛夏微微前倾,屈身挺胸展现了他的谦卑, 尽显年轻热血之气。 “如果不是您的临危受命,亲自率领长子等端系子弟,扼守重要的玄菟城,使得孤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与杂乱无章的逆贼们正面决战,孤又怎能取得败敌的机会。” “大执权,但是孤不能不在意,您年过八旬,却还以身试险,承担如此艰巨的使命,孤想,您的身心一定十分疲惫。” 德洛夏的眼眸深深的看着那身形躬弯的老者,说到这,他的嘴角挂起了无奈的一笑。 “可是,我们也别无他法,既然大敌当前,孤亦只能硬着头皮开战,希望大执权,能够理解这次孤的临危受命啊。” 看到对方这样说,德凌济还是笑了笑,委屈的摆了摆手。“年轻的御所大人,老身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背后埋怨过您呢?” 她老派的说着,如百岁枯木般干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手腕上的玉镯, “这都是应该做的,老身活了八十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叛乱也都目睹过,像御所大人如此勇猛,老身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啊。” 面对德凌济的赞誉,德洛夏淡然一笑,他的右手一挥,笑称,“哈哈哈,大执权,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见德凌济的眉宇间仍有担忧之色,德洛夏感到些许困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并关心地询问:“说说看,接下来,您老有什么打算呢?” 德凌济轻笑一声,显得非常自如,她双手抚摸着龙头杖,摇头说道:“老身已经八十多岁了。” 他的话让德洛夏的眉心微皱,但德凌济还是平静地继续:“恐怕,不能继续辅佐您了,还请御所大人,能够准许老身,回府养老。” 她的言语含糊,却已让德洛夏心中生起疑惑。他不禁瞪大了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迟疑道:“您,真的打算隐退了?” 德洛夏望着德凌济,彷佛想要从她澄明的眸子中找到答案。 “孤才十九岁,还很年轻,需要您这样的六朝老臣的谏言啊。” 他的话似乎带着希冀和无奈。然而德凌济断然地摇头,并以坚定的语气强调了现状: “如今,德熙茗的御谋反已经被平定了,而当今圣上,嘉佑皇帝,又是您的义子,请问还有谁,能够撼动幕府的地位呢?” 说着,在德凌济腼腆而满意的笑容上,顿时浮现出如春风般的宁静和欣慰。 她定定地看向德洛夏,语气慷慨激昂: “御所大人,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需老身,这个将死之人的谏言。硬要说的话,还希望御所大人您,能够坚持下去,治理好大律,不辱没宣王、文王的威名啊。” 这番话犹如一颗甘露,瞬间浸润了德洛夏的心田,给他带来无尽的感动。 “大执权,您的谏言,孤,定要铭记在心。”做出承诺的德洛夏,极度认真,他竖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对着德凌济深深地弯下身,目光坚毅、神色认真:“孤,定不会辜负幕府历代先王。” “那么,既然御所大人已经知晓老身的隐退之意。” 德凌济轻叹道,她缓缓站起身,身体有些踉跄,明显感到了岁月的沉重,“老身,就此告辞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收拾她的长袍,脸上划过一丝坚定之色,是那种对未来归隐生活的渴望。 然而就在她转身欲步出庭的那一刻,“大执权,请留步。” 德洛夏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迅速跨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离去。 “御所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德凌济蹙眉转回身子,尽力掩饰自己手心里的惊躁不安,眉头的褶皱里显露出了几许疑虑,心中却暗含着几许忧虑, 难道这位年轻的明君还有其他的考验给自己这位耄耋之年的臣妇吗? “大执权的功绩,岂能就此抹去。”德洛夏稳稳地握着她颤动的手,他的目光坚毅而真挚,“既然您已经决定隐退,那么,您无需再忙于幕政。” 他拉着她坐回座位,柔声笑道,声音足以让周围的雕梁画栋都感到温暖,“老臣无需再忧国忧民,也该享受些许平静时光。” 德凌济那只被拉住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想要抽回,但她又被他的真诚目光所牵引。 德洛夏又补充道,“反正,退休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孤的后花园,陪孤下几盘棋如何?孤刚平定御谋反,一时半刻难以平复心绪,孤很需要一位智者的陪伴。” 他微微俯身,手掌温热而坚定,示意她不必多虑,“还请大执权,莫要推辞。” 他心中明白,邀请她下棋,不过是给这位年迈的宰相留一份最后的亲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幕府将军家亦是如此,德凌济位高权重,已经什么都得到了,唯一缺失的,就是来自幕府将军的亲情。 透过德洛夏眼中的坚持和微笑,德凌济读出了他的诚意,“您放心,到了后花园,您就把孤当成您的曾孙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她颤抖的手轻轻放在他宽大稳定的手掌中,给了她无形的支持和安慰, “我们不论幕府官位,只论棋盘茶道。” 他低声在德凌济的耳边细语,声音如微风拂过树梢,轻柔而不失坚定, “孤听闻,您喜欢喝茶,孤已经吩咐下人,为您沏了一壶上好的贡茶,绝对和庄王当年的贡茶一个味道,还请您和孤,一起鉴赏。” 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很显然是为了留下这位老臣做足了准备和考虑。 “既然这样。老身若是拒绝,就是失礼了。” 德凌济慢慢地道出这句话,她的手在缓缓紧握起的过程中,拿着龙头杖的手腕显得有些颤抖。 龙头杖在她的握持下,透射出古老和精致的光泽,正如她那充满沧桑与智慧的眼眸。 她微笑着对着德洛夏说道:“御所大人,请。”说完后,她耸耸肩,显然的举白旗表示自己的投降。 “请。”德洛夏言辞简洁,却带着不可或缺的决绝。 他突然摊开手,那双赤壁湾湾的大手掌伸向天空,仿佛在示意命运的无可奈何。然后他的目光在鞠任的侍女们身上转过,示意她们过来。 两名年轻的侍女眼疾手快,看到的场景,立即行动。她们的步伐轻快,优雅中略带稚气,仿佛两只曼妙的灵狐,在蓝玉铺成的长廊上舞动。 侍女们伸出带着丝绒手套的细臂,轻轻地搀扶着德凌济,看上去就和皇家庄园的主人搀扶着自己的贵宾没什么两样。 她们扶着德凌济,整齐划一地朝着静谧的大将军府深处行去。 那里是无数故事传说的中心,每一片青砖、每一级台阶,都镌刻着他们的战功和智谋。 没过多久,新的命令发出。德洛夏命令义子嘉佑帝,将曾经挥舞天下的女皇德熙茗,贬谪位于荆州的长沙。 “拱让郡君,请。”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太监,尊敬地朝着德熙茗行礼,他提着裳帐,徐徐掀开轿子的门帘,埋头道。 德熙茗心里重重的叹息,展了一下绸缎的衣袖,矫健地克制自己的刺痛,稳步登上了专程开往长沙的轿子。 她转过头,眼神幽远,注视着映照在铜镜中的金碧辉煌的皇宫。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在那金碧辉煌中迸发出最后的余晖。 或许,数十年后,不会有人记得,在这上京城里,曾经有位敢于御谋反的女皇,剩下的,只是被废的傀儡女帝罢了。 最后,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古老而光洁的铜镜,显露出了一丝释然与接受。 她握紧那只木质的把手,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长沙的远方深吸一口气,然后就这样,安静地坐进了前往长沙的轿子里。 第400章 大结局:和解 一段时间后,中午时分,德熙茗的轿子在沙砾路上颠簸着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子上的帘子,露出了外面的光景。 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城墙和城门上的“长沙”两个大字,灰色的城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 “到长沙了么?”德熙茗无奈地自言自语,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真想不到啊,我居然还能活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帘子的边缘,盯着城门,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思绪飞回到过去的十五年,从反抗德白洺的日子,到最终败给了德洛夏,这一切,仿佛如梦似幻。 她微微叹息,目光中透着无奈和怅惘。幕府将军,依然那么权势滔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郡君,我们到长沙了。”这时,一个老太监躬身走到德熙茗的轿子前,低声提醒道。 他恭敬地低下头,等待她的指示。 “小的们,该回玄菟复命了。”老太监的声音带着些许急促,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片土地。 “什么?”德熙茗探出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解,“你们就打算,把我扔到长沙城的城门么?!”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手紧紧抓住帘子的边缘,显得无助而愤懑。 “郡君大人,小的岂敢。”老太监连忙摇了摇头,弯腰作揖,满脸惶恐,“御所大人有令,小的们只负责将您送到长沙城,这之后嘛,自会有人来接应您,还望您谅解。” 他的声音恭敬而低沉,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德熙茗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城门,内心的波澜逐渐平静下来。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慢慢放下了帘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哼哼,还真是难为你们了。”德熙茗冷笑着,目光中透着一丝嘲讽。她缓缓站起身,扶住轿壁,稳住摇晃的身体,双手理了理衣襟,继续说道,“那好,你们走。” 老太监和随行人员恭敬地行礼后,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随即,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然后迅速转身,整理队伍,准备离开。 正当德熙茗目送他们离去时,这时,城门外的尘土飞扬之中,缓缓走来一个身着蟒袍的贵族,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周围是十余名长沙的卫兵,个个神情冷峻,骑着马整齐地走了过来。 老太监见状,连忙跪下,行跪拜礼。蟒袍贵族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老太监带着其余人迅速地骑上马,紧跟着转身离开。 蟒袍贵族慢慢地勒住缰绳,轻蔑地笑了笑,随即俯身朝轿子的方向喊道,“女皇哦不,拱让郡君,请下轿。” 德熙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眉头紧皱,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掀开帘子,缓步走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他,“是你,德寂尘!” 她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 德寂尘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真是冤家路窄啊,拱让郡君。” 他轻拍着马的脖子,继续说道,“奉大侄子御所大人之命,特来接应你,拱让郡君,这后半辈子,我们可就是邻居了啊。” 德熙茗冷哼一声,把头一扭,不屑地说道,“德寂尘,明明你也被贬了,却还是这样神气。” 她双手紧握,指节发白,显露出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德寂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罢了,本侯可不想和你废话。” 说完,他直起身子,挥手示意卫兵们准备,拍了拍自己的马,“上马。” “德寂尘,你不要以为,我不是女皇了,就可以任由你凌|辱了!”德熙茗瞪着他,眼中火光四射,“想让我和你骑一匹马?没门!”她挥动着手中的折扇,表情坚决。 “呵呵,你还不满意了呢?这里可是长沙,不是上京。本侯又不是以前的那位上京都督了。”德寂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 “本侯府内,可就这一匹马,你爱骑不骑,从这里到目的地,可是有五十里呢,你要是实在是想步行,那就请便。” 他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姿态显得十分无奈。 “你” 德熙茗咬着牙,面容扭曲,愤怒难平,片刻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既然失去了皇位,寄人篱下,还是退一步为好,她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无力感,哪怕是为了德雪城, “算了。” 怒气消散,只留下无奈。 随即,德熙茗抬手扶住马较高的背部,努力稳住心神,稳稳地骑了上去。 “郡君,你还是收收傲气,你应该庆幸,本侯还能奉命来接应你。”德寂尘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叹息道,“你看看,长沙的郡守、郡丞,还有其他的官员们,有人理你么。” 德熙茗转过头,不予理会。 很快,德寂尘牵着马缰,身后带着德熙茗抵达了久明侯府。 到达后,他俯首走在前头,带路进入侯府的内部。 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庭院,中间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占据着中央,庭院周围仅有一间看似斑驳的房屋,环境清静而简陋,显得有些落寞。 马棚的位置空荡无物,不见一匹马影,整个庭院如同荒废多年的乡村普通人家,与她过去的生活格格不入。 “请,拱让郡君。”德寂尘示意着向前,手指向那个简陋的住所,“这里,就是你的住所了。”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几分戏谑。 “什么?”德熙茗难以置信,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屑,“虽然我退位了,但我好歹是个郡君,御所大人,就让我住在这连庶民宅子都不如的地方么。” 她的表情变得复杂,心中满是苦涩和不甘。 “御所大人没有杀了你,已经是极大的仁慈!”德寂尘用力挥动袖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 “如果是本侯父亲,庄王他老人家在世,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如今这般境地,还敢挑三拣四吗?” 他迈开步子,慢慢走近德熙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道:“进去看看,或许,这个地方比你想象的要好。” 他的话语间带着隐隐的讥笑,说完后,他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 德熙茗无奈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深吸了一口气,叹了口气,慢慢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德寂尘,摇了摇头,缓缓转身走向庭院。 她伸出手,轻轻推开房屋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怔。 屋内昏暗的小屋角落里,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背影显得孤独而落寞。 听到门响,男孩慢慢转过身,目光锁定了德熙茗几秒钟后,他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嘴唇颤抖着,突然大喊了一声:“姑姑!” 德熙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失声道:“雪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震惊未消,小男孩德雪城已经激动地跑了过来,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腰。 “姑姑,雪城好想您!”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德熙茗的衣摆,仿佛生怕她会消失。 德熙茗一时间百感交集,蹲下身,双臂紧紧环抱住德雪城,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轻声安慰着,泣不成声,“是姑姑食言了,姑姑没能保护好你。” 一旁的德寂尘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雪城,和姑姑说,你怎么在这里?”片刻后,德熙茗擦掉眼泪,捧着德雪城的脸,轻声问道。 德雪城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声音有些哽咽,“您起兵之后,娘就说,您不会赢。” 他抬起头,看着德熙茗的眼睛,继续说道,“因此,从那天之后,娘就带着我,连夜逃出了皇宫。” 他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微微颤抖。 德熙茗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无助。 原来,德熙元早就知道,宣化太妃带着小宣化王,出逃的事情,这才劝慰德熙茗,努力活下去。 德雪城抽了抽鼻子,继续道,“后来,我们流落到了荆州,娘染上了痢疾。”他的声音变得微弱,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娘病故了。” 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低下头,嗒嗒地哭了起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德熙茗身后的德寂尘,带着感激的目光说道,“若不是久明侯爷救了我,我可能,早就被幕府的官员抓走,献给御所大人了!” 德熙茗怔怔地看着德寂尘,眼中满是不敢相信,“是你救了他?” 德寂尘挑了挑眉,面色冷淡地说道,“虽然本侯和德熙城不和,不过,本侯可做不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值一提,“既然本侯能和这个孩子偶遇,说明本侯和他有缘,所以,本侯就把他给救了。” 他轻轻拍了拍德雪城的肩膀,转身面对德熙茗,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至于幕府的人,哼,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御所之叔啊。” “这长沙,哪有什么宣化亲王,只有本侯的义子、书童,德尘埃。” 说罢,他淡然一笑,德尘埃,正是德雪城为了躲避幕府官员的追击,而接受的化名。 尘埃,意在要让德雪城,忘却过往,就像尘埃一样,在世间隐没一生。 “原来是这样么。尘埃还真是个好名字呢。”德熙茗长叹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德雪城的头发,“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 她的声音因内疚而微微颤抖,眼泪盈满双眸。 德寂尘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德熙茗的肩膀,“行了,别自责了。” 他柔声说道,“这可怜的孩子,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可一定要,将德雪城,抚养长大啊。” 德熙茗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坚定地看向德寂尘,“既然,你救了雪城,为了保护他,不惜收他为义子。” 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从今以后,我德熙茗,也会把你,当做亲人。” 她说着,缓缓地拉着德雪城的手,双膝微曲,准备向德寂尘叩谢。 德寂尘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迅速扶住德熙茗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欸,算了算了。” 他摆了摆手,不让她下拜,“所以说,我们这就算和解了。” 德熙茗深深地看了德寂尘一眼,连连点头,“没错,我们和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德寂尘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就可以了。反正,你不是女皇,我也不是都督,我们都只是百姓罢了。” 他看向远处,目光中带着几分释然,“既然这样,我们做邻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让他随风去。” 德熙茗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此后,德熙茗与德寂尘,成为了邻居,就和平常百姓、市井民众那般,再无往日的皇族与贵族气息。 第BY-1章 德洛夏要大婚 德熙茗的御谋反被平定了,继任的嘉佑帝德夏符生性谨慎胆小,一切事情都依照幕府将军德洛夏来办,丝毫不敢违逆德洛夏的意愿。渐渐地,大律恢复了昔日的和平时期。 在此之后,德洛夏又陆续下达一系列将军令,从朝廷手中一点点的夺走实权与威望。同时,整饬内政,减免赋税,对外恩威并施,对内加强建设。 一时间,仅仅两年,大律帝国不再出现战乱的势头,朝廷彻底沦为名义上的中央机构,权力与威势均不存在,再无缚鸡之力。 幕府中央集权在德洛夏的手中,得到了极致的发展。 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吏,都只奉幕府为正统,至此,朝廷再也没有任何能力掀起风波,自初代将军德义庆开始,持续了百余年的幕府与朝廷矛盾,基本消除。 长沙城内,德寂尘坐在府邸的主厅内,金碧辉煌,今天是他的三十五岁生日。 府外的街坊邻居们,老少|妇孺,群贤毕至,纷纷赶来,热闹非凡,他们的笑语喧哗充满了整个府邸,仿佛春风拂过,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喜悦。 德寂尘从沉思中抬头,目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看到外面的人们,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随着客人们陆续进入,府内的喧嚣逐渐增加。德寂尘站起身,身材高大,此刻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与市井之气,那种往日的风流倜傥似乎已经被岁月磨砺成了另一种成熟的魅力。 “多谢父老乡亲。”他微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动,那是感激的情绪在作祟。 忽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近,面带微笑,嘿嘿笑道:“侯爷这是什么话。” 他的声音沙哑而亲切,“自从侯爷来到长沙地界,我们一家,就蒙受侯爷的照顾,现在侯爷要过生日了,我们来为您祝寿,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德寂尘听后,表情渐显感动,眼角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泪光。他微微弯腰,伸手轻轻拍了拍老者的肩膀,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 “父老乡亲们若是这么想本侯,本侯,就心满意足了。”说罢,他转身拿起旁边的大酒壶,小心翼翼地为每位前来的客人倒酒,然后捧起自己的酒杯, “那么,本侯就敬你们一杯,感谢这几年来,父老乡亲们对本侯的包容。”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他对这片土地和这些人的深厚感情。 言毕,德寂尘深吸一口气,然后咕咚一口,将杯中的浊酒一饮而尽。他的喉结动了动,酒液下滑的痕迹清晰可见。 旁边,德熙茗静静地坐在一侧的案桌旁,她目光柔和,看着德寂尘的一举一动,嘴角悄悄上扬,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对过去的和解和对未来的期盼。 自从被六代将军、德洛夏废黜后,德熙茗便不再理会朝政与幕政,一心照顾侄子德雪城,就像母亲一般教育他。 虽然自由受阻,每天几乎被软禁在久明侯府,但有了德雪城的陪伴,她不觉得生活枯燥。 既然不再是女皇,她便开始投身于百姓当中,聆听他们,理解他们,一旦周围百姓有矛盾,她都会尽力去调解。 渐渐地,在久明侯府周围的街巷里,人们开始逐渐亲近这位废帝。 而且,尽管德寂尘受御所德洛夏之命,监管德熙茗,但德寂尘依旧待她如待普通邻居一般,没有一丝刁钻为难,这也使得德熙茗与德寂尘的邻里关系和睦了许多。 因此,这次德寂尘过生日,德熙茗同样受邀。 就在一片欢声嘈杂、喜庆气氛洋溢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咆哮而出:“哈哈,老侯爷的府里,还真是热闹啊。” 这句话像是沉重的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引发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所有的欢笑声、说话声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下来,府邸内的百姓们相互对视,眼中都闪过一丝明显的警惕。他们全都一动不动地看向府邸门外,瞳孔里倒映出二十丝的惊慌。 门外,泼墨大笔,划过一道沉静的弧线。 只见一名身着红袍的官员,缓缓而自信地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宽大又很缓慢,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他轻轻拱了拱手,放口就是一声恭敬有礼的拜见:“臣金载龟,拜见久明侯爷。” 紧接着,还没有等人们从意外中回过神来,那在庭院里捧着酒杯的德寂尘就说道:“哦,原来是金郡守啊。” 德寂尘,久明侯爷,就在那一霎间,平静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静静地看向金载龟,眼中却没有任何惊喜或者失望,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切。 然而,金载龟并没有察觉到德寂尘的变化,他依旧保持着他那副骄傲自大的样子,挑挑眉毛,继续说:“侯爷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啊,居然饮浊酒。” 德寂尘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今天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本侯不过是个落寞贵族罢了,你来见本侯,有何事情啊?” 金载龟缓缓进入府邸,朝左上方挥了一下手,宣告着御所大人的意志:“当然是奉御所大人之意,前来向侯爷传达御所之命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府邸内,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言毕,他从袍内慎重地抽出一封用红绸缠绕的卷轴,高声宣布:“御所令在此!” 这句话一落,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府邸内的人们顿时肃静,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那封卷轴。 德寂尘感到一阵沉重的气氛,他快步走上前,庄重地拂了拂袖子,然后下拜,声音低沉:“臣久明侯遵命。” 接着,德熙茗、德雪城,以及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跟随他的动作,跪拜下去。 金载龟面无表情地看着跪拜的人们,继续宣读:“御所有令,不久后,御所大人即将大婚,册封御后,责令久明侯德寂尘,即刻返回玄菟城,为御所大人庆贺。” 他的声音严肃而坚定,使得每个字都像是铁锤敲打在众人心上。 宣读完毕,他将卷轴合拢,手腕转动间,卷轴如同长剑一般直指德寂尘。他缓步前行,递出卷轴:“侯爷,请接令。” 德寂尘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卷轴,双手抖动着,显露出内心的动荡。 他握着卷轴,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重责任,眼神复杂地盯着卷轴,仿佛在与它进行无声的对话。 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向金载龟,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和无奈:“真是难为大侄子了,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他远在长沙的叔叔了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但最终转化为一抹淡淡的笑容。 “久明侯爷,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金载龟提醒道,他站在一旁,目光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耐。 德寂尘淡淡地应了一声:“本侯知道了。”说罢,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侍立的许明月身上。 “明月,”德寂尘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期盼,“你和我一起去。” 许明月微微躬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轻轻点头应道:“嗯。” 此时的许明月,二十三岁,已然出落成一个白皙的美女,长发如瀑,柔顺地披在肩上,散发出儒雅随和的气息。 她轻轻抚了抚衣袖,静静地站在德寂尘身旁。 “义父,请带上我。”这时,少年德雪城悄悄凑到德寂尘的身旁,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正好,孩儿也想见识见识。” 德寂尘看着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 “啧”德熙茗见状,不由得上前一步,牵了牵德雪城的手,低声斥道,眼中带着责备,“别胡闹。” 德雪城垂下头,悻悻地看了义父一眼,心中却依然充满了向往。德熙茗看了看德寂尘,又瞪了德雪城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第BY-2章 大执权,你也在啊 金载龟轻轻挑起眼角,目光闪烁地瞥了坐在一旁的德熙茗一眼,口中带着不屑的嘲笑道,“啊,原来拱让郡君也在啊。” 随即便转过头,显然带着明显的轻视,“怎么,这两年来,过得如何啊?” 听到这狡猾如狐的郡守的嘲笑,德熙茗悠然地站起身,擦拭了一下盘坐已久的长裙,随后挺直了身体,满眼冷然地看着金载龟,反驳道, “哼,金郡守,还是管好你自己。” 她轻轻笑了一声,再瞥金郡守一眼,微笑着回应, “虽然我被废了,但我还活着,敢问金郡守,倘若你像我一样谋反的话,御所大人,也会这样饶了你么。” 随后,她顺势弯下腰,手指轻轻在桌边弹起一粒红豆,笑得更加轻松了,轻蔑的语气像是在说,我这个废帝,不比你郡守过得差! 被公然挑衅,金载龟顿时感到一阵暴怒,他立刻瞪大了眼睛,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你!” 他的脸颊不断地抽动,显然是在强压住心头的怒气。 他伸出手,重重地在身旁的红木桌子上拍了一下,桌上的茶壶瞬间跳了起来,随后又摔得粉碎一地。 他看着这一切,却顾不上清理,“哼,本官不跟废帝计较,久明侯大人,御所之令已经传达,明日我们就启程。” 看他如此激动,德熙茗只是轻描淡写地扬了扬眉,毫不在意的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金载龟上下打量着德熙茗,恨不能将她就地毁灭。 终于,金载龟猛地一拂袖,他尽管愤怒,但还是不能奈德熙茗如何,只好大步转身,离开了府邸。 他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孤单,他看也不看身后,仿佛一秒钟也不想留在这里。 “哼,真是令人讨厌呢。”德熙茗一脸不耐烦,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看得出来,她也对这位金郡守厌恶至极。 她猛地将头转向一边,不愿再看那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嘴角微微抽动。 “义父。”德雪城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向德寂尘,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不安,低声请求道,“可以吗?” 他拽了拽德寂尘的衣袖,双脚轻轻跺了几下。 “如果你嫌命长的话,当然可以。”德寂尘微微一笑,伸手轻拍了一下德雪城的肩膀, “不过,如果要是让御所大人发现了,他要杀你,你可别找本侯求情。” 德寂尘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 “啊,这么严重嘛?”德雪城听闻此言,双眼睁大,眉毛高高扬起,便想了想,低下头喃喃道,“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内。” 他挠了挠后脑勺,神色间显出几分无奈。 “这才对嘛。”德寂尘摸了摸他的头,笑意中带着些许安慰,“你要听姑姑的话,健康成长,明白么。” 他捏了捏德雪城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幕府那边,你就不要再好奇了。” “好。”听闻此言,德雪城悻悻的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插|进了袖子里。 清晨的阳光洒在府内,映照出一片金黄。德寂尘依旧早起,眼神平静而冷冽。 他取出精致的红色蟒袍,他缓缓将它穿在身上,这件华丽的蟒袍显得他更加尊贵、高贵。 然后,他慎重的戴上了那顶二梁进贤冠,冠上的珠宝在阳光中闪烁着光芒。 调整好衣冠,检查了身体各处装饰,他走向了门外。位于府门外的轿子已被擦拭得闪亮,就等他登坐。 德寂尘目光微凝,他牵着许明月的手,自信的走上前,顺手拍了拍轿子,轿子承载着他的期待驶向了远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经过奔波艰辛,终于在一天的傍晚抵达了玄菟城城门前。 那淅淅沥沥的雨像是迎接他们的到来,打在城墙上,发出急促的声音。他望着城门,感慨万分,心里暗忖, “这玄菟城,一点也没变啊。”忧郁的情绪绵绵不断。 德寂尘轻叹一声,慢慢在手中的帘子上掀起一角,心头泛起阵阵苦涩。 凝视着眼前的城门,一切寥寥几笔,却都已然尽显出岁月的无情,多年以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矣乎摄尔,物是人非了啊。”他感叹着,语音如同古井深幽,无比孤寂。 他叹息完毕,就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轿夫,手上帘子落下,微凉的空气刹那洒满整个轿子。 “停,停轿。”他用力吩咐道。轿夫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仍然听话地扭头看向德寂尘:“老爷,我们还没到城内呢,您真的要停轿吗?” 轿夫皱着眉头,语气都带着些许困惑。德寂尘微微一笑,他毫不费力地解释道,“废话,本侯还不知道我们在城外么。” 议论向来都需要一些紧张和冲突,德寂尘的冲突不过是那些安稳的府院,那些熟人和安生的生活。 “本侯,想要去宗庙,拜一拜先王。” “原来是这样。”轿夫恍然大悟。他透过疲惫的瞳孔,似乎看到了德寂尘内在的忧郁和悲凉。 “老爷,您就坐好,从这里到宗庙,还有一段路呢。”轿夫以指尖的红晕,提示着打在他脸上光斑的方向。 “不必了。”德寂尘表示道,“父亲大人生前,最忌讳他的子孙讲究排场,我还是走过去探望他。” 言风一转,他干净利落的摆了摆手。 “好,老爷。”轿夫神情郑重的吩咐其余伙计停下轿子,缓缓地掀开帘子,屏住呼吸说道:“老爷,请。” 在管家沙余的陪同下,德寂尘带着许明月,缓缓地走到了宗庙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庄王德白洺的牌位,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敬意。 德寂尘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声叹息。 随后,他双手合十,恭敬地拜了下去,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嘴里轻声念道:“父亲大人,孩儿来探望您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与已故的父亲进行心灵的交流。 “您的嫡长孙,当今御所,马上就要纳娶御后,为咱们幕府嫡系传承香火,想必,您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 德寂尘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地望着牌位。他再次俯身拜下,嘴里念念有词: “您老放心,德洛夏的将军位,坐的很稳,他是个圣君,定会治理好大律的。” 德寂尘缓缓起身,感觉到心中的负担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沙余,轻声问道: “沙余,你带香火了吗?” 沙余一愣,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低声说道:“老爷没有” 德寂尘微微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许明月从怀中拿出一小块檀香,连同香盒、香夹和香匙一起递了过来。 “恩公,奴家有。”许明月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带着一股暖意。 德寂尘接过香火,满意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好,好啊,明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恩公,奴家觉得,恩公您此次前往玄菟城,定会探望先王,因此奴家就自作主张,带了一些。” 许明月默默的说道,眸光清澈善良,透露出一丝少女的质朴。 “不错。”德寂尘淡然一笑,“还是明月,了解本侯啊。” 他利落地取香,用油灯点燃,动作熟练而恭敬。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德寂尘恭敬地为德白洺上香,神情虔诚而肃穆。 正当他准备再拜时,一个熟悉的老妇人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也在啊。” 德寂尘转身定睛一看,原来是大执权德凌济。他立刻侧过身,恭敬地拱手一拜:“大执权,您也在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敬意。“本侯,有礼了。”德寂尘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德凌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第BY-3章 就立明月为正夫人 两年的时光匆匆流逝,如今的大执权依然显得身体硬朗。德寂尘与老妇人相视一笑,戏谑地说道:“两年不见,大执权您看起来,更硬朗了啊。”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调侃的光芒继续说道,“想必您一定可以,寿比南山啊。” 德凌济扶着她的拐杖,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却又含笑的表情,摇了摇头回应到:“哈哈,久明侯大人,您就别拿老身开玩笑了。” 她语气慷慨地继续说,“老身已经八十二了,为幕府操心操劳了六十多年,文成之乱被平定了,老身这才好不容易清闲啊。” 她说罢,又慢慢转了转手中的拐杖。 德寂尘的目光变得柔和,感慨地说道:“您为大律操劳了一生,如今能够全身而退,想必多少老臣,都期待您这样的生活啊。” 德凌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种淡淡的自得之色。她微微摇头,谦逊且智慧地说道:“其实,想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 她停了一下,环顾四周,继续说道, “心无旁骛,当官只为民,居庙堂之上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如此,便可自然能够全身而退,安享晚年。” 话音刚落,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为自己的长前景感到欣慰。 然后,她转身,目光落在了庄王德白洺的牌位上,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复杂情愫。 德寂尘察觉到她的变化,沉默了片刻,缓缓递给她一杯热茶。 德凌济接过茶杯,双手微微颤抖地端起,喝了一小口,然后深深看了牌位一眼,若有所思地说: “然而,能做到这一点的老臣们,能有多少人呢。” 她温暖的目光在牌位上逗留了片刻,接着缓缓放下茶杯,身子略一前倾,仿佛要与过去的岁月对话。 “大执权说得对。”德寂尘微微点头,眼神里流露出认同之色,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的石栏杆,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过,您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他好奇地问道,眉头略显挑起。 德凌济轻抚着拐杖,缓缓说道,“老身在梦中多次见到景王,她似乎在呼唤我。”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 “于是老身就来了这景王陵,拜谒她。想必,若是再不拜谒她,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一边说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带着藤蔓纹路的拐杖,仿佛在寻找一种慰藉。 “然后,老身也顺便,来看一看庄王,就遇到你们了。”她微笑着,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凄凉。 德寂尘同情地点了点头,他转身稍斜,目光望向远方的山峦,道:“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再次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不过,景王陵到这庄王陵,可是有数里远呢,大执权,还真是难为您了。” 他不禁轻叹。 德凌济轻轻拍了拍拐杖,一笑释然,“那没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如今,景王也过世六十一年了,老身担心,老身若是不能来看一看她,恐怕以后,就见不到了。” 言毕,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对往事的缅怀也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片刻后,德寂尘话锋一转,他双手背于身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慢慢抬头询问道:“大执权,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德凌济露出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了,这位老妇人全然没有了昔日担任执权的强势,她慢慢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御所大人,打算册立谁为御后呢?”德寂尘悄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我一路走来,都不知道。” 他目光落在庄王的牌位上,仿佛在寻找答案。 “听说,是良平亲王一族的千金,应该是良平亲王的表妹,名叫筱葵,是个大美人。” 德凌济缓缓的说道,她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身旁的石碑,似乎是在回忆着往昔,“这门婚事若是成了,将军家和皇室,可就算是亲上加亲了。” 德寂尘听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轻轻地握了握拳头,然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说道:“原来是这样。” 筱葵虽然不是德氏嫡系的女子,但世人都知道,筱葵的表兄德熙元乃是嘉佑帝的生父,如此,筱葵无异于是太上皇的表妹。 一旦娶了太上皇的表妹,德洛夏就既是外戚又是皇父,幕府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德寂尘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他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德熙元老亲王,都六旬了,他的表妹,会不会年纪也很大啊?” 德寂尘继续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秘密。 德凌济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非也。” 她指向前方,说道:“这筱葵,虽然是良平亲王的表妹,但其实还没有当今圣上年长,而且,她还与定远侯一族有血缘关系,可谓极其尊贵。” 德凌济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 “定远侯一族可是世家大族,加上定远侯沈钰倒戈佐幕,御所大人似乎更加亲近定远侯一族了。筱葵的身份,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德凌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似乎是对于筱葵的身份感到非常满意。 提到沈钰,德寂尘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与遗憾。正是因为沈钰的倒戈,德熙茗和朝廷军才迅速溃败,最后被幕府军完全镇压。 虽然沈钰杀了唐重好,在德熙茗的眼中就是仇人,但反观他这十年来的付出,沈钰同样有自己的苦衷。 德寂尘作为一个旁观者,只得对此表示惋惜。 德凌济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久明侯大人,您就不打算,册立正夫人吗?”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是在故意探寻德寂尘的心思。 德寂尘被她问得一愣,尴尬一笑,说道:“大执权,您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他连忙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德凌济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继续追问道:“难道,您确实没有什么主意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狡黠的光芒,似乎想要将德寂尘的心思全部看透。 德寂尘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便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许明月,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许明月低着头,脸颊泛起羞红的色彩,显得更加娇羞动人。 德寂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要打破沉默,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答德凌济的问题。 德凌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问道:“老身觉得,久明侯大人,该考虑考虑咯。” 她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似乎在提醒德寂尘,时间不等人,他应该尽快做出决定。 德寂尘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压力,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将目光转向许明月,希望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一些支持。 许明月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压力,她轻轻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德寂尘看着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德凌济再次看向德白洺的牌位,似乎在向他的父亲大人寻求支持。她微微一笑,说道: “想必,你的父亲大人,也希望你,早生贵子,将幕府宗室发扬光大呢。” 德寂尘听后,不自觉的与许明月相视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幸福和喜悦。 许明月害羞的低下头,脸颊更加红润,似乎对德寂尘的表情感到羞涩。 德寂尘心中充满了感动,他轻轻地握住许明月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爱意。 德寂尘默默说道:“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着即将说出的话语。德寂尘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定,他说道: “就让我,册立明月为正夫人。” 话音刚落,德寂尘便开始缓缓牵起明月的手,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爱意和承诺。 德凌济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愣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BY-4章 叔父,别来无恙 “原来是这样啊。”德凌济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慈祥的光芒。 她拍了拍德寂尘的手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拐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喃喃自语道:“老身明白了,这件事,老身还真的不该插嘴。” 她站起身,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夕阳缓缓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色。 “时候不早了,老身,该告辞了。”德凌济说着,便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出了庄王陵。 德寂尘见状,连忙站起身,躬身相送,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尴尬。 他注视着德凌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思忖:大执权毕竟是德氏一族的老祖母,她老人家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和明月的关系,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 “久明侯大人,您也早点进城。”德凌济走到了门口,回头对德寂尘说道,“御所大人,想必已经知道您已经回来了,若是怠慢的话,他会生气的。” “我明白了。”德寂尘答应道,拱手鞠躬,脸上带着一丝恭敬和感激。“大执权,告辞。” 德凌济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庄王陵。 德寂尘目送着德凌济远去,然后转身对许明月说道:“走,我们也回城。” 许明月点了点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德寂尘的身后。 很快,德寂尘重新坐回了前往玄菟城城内的轿子,轿子里,许明月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德寂尘见状,问道:“明月,你怎么了?” “恩公,方才您对大执权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许明月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她抬眼看了看德寂尘,眼中带着一丝不安和忐忑,像是怕自己说错了话。 “奴家,只是您的侍女啊。” “怎么,你不愿意?”德寂尘问道,言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他轻轻地用手指刮了刮许明月的鼻尖,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还是说,你已经,心有所属?若是如此,不妨和本侯说一说,本侯也好成全你。” 许明月被德寂尘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脸颊变得通红,她连声否认,“奴家岂敢!” 许明月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慌乱,她紧紧地握着裙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来让自己安心。 “奴家一直侍奉在恩公身旁,既然答应恩公,要侍奉您一辈子,就一定要跟随您一辈子,怎敢想其他的事情。”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德寂尘无奈一笑,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许明月的头发,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怎么,你不喜欢本侯?” 许明月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躲闪着德寂尘的目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您是将军嫡子,是堂堂的侯爷,奴家只是一个没有出身的贱女罢了,岂敢位居正夫人之位,而且,御所大人,他会同意吗?” 言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忧虑的神色更加明显。 “御所大人执掌天下,难道,连他的叔叔想要纳娶正室,都要经过他这个侄子的同意么。” 德寂尘不屑的笑了笑,他语气中的轻蔑,几乎让许明月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那样的轻蔑,仿佛是在嘲讽着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么? 许明月还想辩解,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她轻轻地垂下眼帘,内心波澜起伏。 德寂尘似乎看出了许明月的犹豫,他握着许明月肩膀的手稍微用力,将她的身体拉向自己,低声说道: “你尽管放心,本侯,就想立你为正夫人了,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本侯。”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他转头看向许明月,眼神坚定地说道: “你是我的夫人,谁也休想拆散我们!” 许明月听后,脸上担忧之色并未消散,她轻轻地咬着嘴唇,眼神迷茫地望向德寂尘,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 德寂尘见状,轻轻地拍了拍许明月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德寂尘从轿子里走出,他步伐稳健,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旅途劳顿的疲惫。 许明月则紧随其后,她垂着头,小步快走,像是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羞涩。 两人在吕公公的引领下,踏入将军府的大门,一路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抵达了中阁正殿。 德洛夏端坐在宝座之上,他身穿深紫色的龙袍,头戴通天冠,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目光扫过德寂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久违了,叔父。” 德寂尘拱手施礼,“拜见御所大人。”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德洛夏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德寂尘,仿佛在审视着面前两年未见的叔父。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从长沙走过来,很辛苦。” 德寂尘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沉,他知道德洛夏这是在试探他。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回禀御所大人,臣听闻您要立后,便日夜兼程的赶来,就是想早些为您献上祝福。” 德寂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德洛夏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蛛丝马迹。 德洛夏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他似乎并没有被德寂尘的回答打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之后,德寂尘继续说道:“见到御所大人安如泰山,臣也就放心了。路程遥远什么的,比起为您庆贺,根本算不上什么。” 德寂尘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向他袭来。 德洛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德寂尘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这个侄子,已经不是昔日二阁的孩童了,而是平定了御谋反、杀尽忠于德熙茗的公卿、宗室、乃至其三族,将整个大律国掀了个底朝天,甚至收当今皇帝嘉佑帝为义子的铁血君主。 面对这位如此年轻但手上却沾满了血的侄子,德寂尘只想早点离开,万一要是有哪个地方让他不满意,不仅爵位不保,连性命都是问题。 为了大将军位的稳固,在德洛夏看来,叔侄之情根本不值一提! “多谢叔父惦念了。”德洛夏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他的右手轻轻地按在扶手上,借力站了起来,显得格外稳健。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大殿,最终落在了德寂尘的身上。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他吩咐道:“来人啊,赐座!”几个宫女迅速从一旁走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她们动作轻盈地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德寂尘的面前。 “多谢御所大人。” 德寂尘默默地坐了上去,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地看向四周,似乎想要从周围的环境中寻求一丝安全感。 而许明月则依旧侍奉在他的身旁,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德寂尘的椅背上,似乎想要借此给他一丝力量。 德洛夏走到了德寂尘的面前,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他笑吟吟地问道:“叔父,你有册立正室的打算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这笑容在德寂尘看来,是那么的刺眼,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回禀御所大人,臣”德寂尘拱手,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又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臣暂时还没有主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透着一丝无奈,但却掩盖不住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哦?真的吗?”德洛夏一边笑着,一边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下巴,此刻,他的目光,已经瞥到了一旁的许明月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第BY-5章 庶民也想嫁入将军家? “叔父,这里没有外人,您又何必瞒着孤呢?” 德洛夏笑眯眯地说着,却缓缓地站起身,向许明月走去,他那双如鹰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许明月,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要将许明月看透。 许明月被德洛夏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慌,脸颊泛起羞红,她低着头,不敢与德洛夏对视。 德洛夏越走越近,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许明月的脸颊,手指轻轻地划过许明月的肌肤,让许明月感到一阵酥麻。 “您的这位侍女,还真是个美人啊。” 德洛夏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他轻轻地捏着许明月的下巴,强迫许明月抬起头,与他对视。 许明月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想要躲开德洛夏,却被他紧紧地抓住,无法动弹。 德洛夏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子,直戳德寂尘的心窝,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却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御所大人”许明月慌乱地想要挣脱,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洛夏越来越靠近。 “御所大人,她只是臣的随从侍女罢了。” 德寂尘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德洛夏面前,将许明月护在身后,他怒视着德洛夏,语气冰冷地说, “她生性胆怯,还请御所大人多多包容。” “你怕什么?”德洛夏依旧盯着许明月,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阴险,他轻蔑地瞥了德寂尘一眼,然后再次将目光转向许明月,说道, “孤又不是什么骄奢淫逸之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许明月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德寂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既然御所大人想要知道,臣,就不瞒着您了。臣打算,立这位女子,为正夫人。” 他说着,目光坚定地望向德洛夏,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德洛夏愣住了,原本带着戏谑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 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他眉头紧锁,仔细地打量着德寂尘,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您说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叔父啊,你说的是真的么?”他再次确认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怀疑。 德寂尘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肯定,没有任何犹豫:“正是如此。” 他坚定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让德洛夏更加疑惑了,他无法理解德寂尘的行为,也无法理解德寂尘的决定。 他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感,只有德洛夏轻轻地呼吸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过了好久,德洛夏才抬起头,他的目光从德寂尘身上移开,落在了许明月的身上。 他慢慢地站起身,朝许明月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他走到许明月面前,停了下来,俯下身子,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你是哪里的人士?”德洛夏问道,他的语气平静而淡漠,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许明月被德洛夏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乱,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德洛夏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御所大人,妾身妾身无父无母。”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但她却能感觉到德洛夏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数年前,是侯爷将妾身救下的,此后,妾身一直跟着侯爷。”她轻轻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也带着一丝羞涩。 “这么说,你是个庶民咯。” 德洛夏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嘲讽,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德寂尘的决定。 “真想不到啊,叔父,您居然,想立庶民为妻。” 德洛夏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仿佛在嘲笑德寂尘的愚蠢和无知。 “还请御所大人,恩准。”德寂尘拂袖下拜,叩首道。德洛夏冷冷地哼了一声,背过手,没有回答。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目光扫视着许明月,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叔父,您好歹是庄王嫡子,德氏血脉!身为久明侯,地位高贵,岂能随便纳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庶民为妻?” 他言语中带着讽刺,似乎对德寂尘的选择很不满。 “御所大人,许明月她不是来历不明。”德寂尘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她的父亲,是为内管领魏云虎所害,全家因此只活了她一人。” 德寂尘紧握着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愤,似乎在为许明月的遭遇感到痛心。 “那又如何?”德洛夏语气强硬,丝毫不为所动,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嘲讽德寂尘的无能。 “她不依旧是个庶民么。这样的人,岂能嫁入将军嫡系。”德洛夏继续质问道,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似乎要将德寂尘逼入绝境。 德寂尘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反驳。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叔父,孤觉得,你应该再考虑考虑。”德洛夏突然改变了语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诫,似乎在试图说服德寂尘。 德洛夏转过身,背对着德寂尘,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不然,就算您执意纳她为妻,孤,也绝不会册封其为侯夫人。”德洛夏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仿佛在向德寂尘发出最后通牒。 言毕,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决绝。 德寂尘失落的带着许明月走出将军府,一路上,许明月低着头,一言不发,德寂尘则沉默地走在前面,步伐沉重,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许明月,眼里满是心疼。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德寂尘重重地关上房门,转身靠在门上,长叹了一口气。 他捏着鼻梁,低声自言自语道:“本侯这位好大侄啊真把自己当庄王了么” 许明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德寂尘的神情,心里也泛起阵阵酸楚。 她知道,德寂尘为她付出了太多,而她却无以为报。 德寂尘猛地抬起头,怒气冲冲地说道:“哼,不管怎么说,本侯可是他的叔父,连叔父的婚配都要侄儿指定,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么!”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酒杯碎成了一片片,酒也洒了一地。 许明月见状,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却被德寂尘一把推开。他指着许明月,大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讲!本侯非要娶你不可!” 许明月被德寂尘的举动吓了一跳,她退后几步,低声说道:“恩公,您还是,不要立奴家为妻了。” 她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眼角泛着泪光。“不要因为奴家,而激怒御所大人,连累了您啊。” 德寂尘看着许明月的眼神,心软了。 他走到许明月身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放心,明月,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愿意跟着本侯,无论多么艰苦,都是如此。” 他紧紧地握住许明月的双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这样,本侯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娶!” 许明月听到德寂尘的话,连连摇头,她急切地想要阻止德寂尘,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低着头,低声说道:“恩公!” 德寂尘看着许明月,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御所大人说得对,奴家只是您的侍女罢了,还请您,不要执迷不悟了!” 第BY-6章 叔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德寂尘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视着许明月。 他脸上的表情从温柔变得严厉,眼眸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仿佛要将许明月吞噬一般。 他质问道:“怎么,你觉得本侯年老体衰,不配做你的夫君么?” 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道,“还是说,陪伴本侯一生这种话,是在骗本侯?” 许明月被德寂尘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她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不断地摇头,眼角泛起泪光。 “恩公如果实在是想要纳娶正室,还请恩公择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奴家,不配做您的正室,愿意做您的侧室、侍妾,一直陪伴在您的身旁。” 她低着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滑落,她伸手想要擦拭,却又像是害怕触碰到德寂尘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比起成为恩公的正室,奴家只希望,恩公能够安稳的活下去。”许明月解释道, “只要您好好活着,无论让奴家做什么,奴家都愿意!哪怕哪怕一辈子为奴”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她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德寂尘的眼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德寂尘听后,心如刀割,许明月并非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而是不想因此得罪御所德洛夏,进而降罪于德寂尘身上。 德寂尘沉默了,他看着许明月,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许明月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了眼前的女子。 许明月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德寂尘,眼角泛着淡淡的泪光。 “明月,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么。”德寂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许明月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对不起,是本侯错怪了你”德寂尘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他将许明月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把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子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许明月轻轻地依偎在德寂尘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却涌起阵阵苦涩。 “惠王在世的时候,本侯就说过了,无论发生什么,本侯,都不会放弃你。” 德寂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他轻轻地抚摸着许明月的头发,动作轻柔而温柔,如同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无论如何,谁也不会阻止你我在一起。 不就是个侯府正夫人么,我们不要就是了。” 德寂尘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坚定和决绝。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许明月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坚定。 “恩公”许明月抬起头,目光看向他,眼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您真的愿意,为了奴家,放弃幕府的册封吗?一辈子不再迎娶其他人吗?” 许明月的声音轻柔而颤抖,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心。 德寂尘坚定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既然本侯已经说了非你不娶,本侯,绝不食言!” 德寂尘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宣誓自己的承诺。 他伸手握住许明月的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尖,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温暖和爱意。 “就算是御所大人,要夺去本侯的侯爵,把本侯贬为庶民,本侯,也绝不改变心意。” 德寂尘说着,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和勇敢。 他将许明月紧紧地搂在怀里,动作充满着保护和爱意。 许明月抬起头,望向德寂尘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恩公”许明月轻轻地呢喃道,眼中泛着泪光。 “你放心,本侯一定会保护你。”德寂尘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他低下头,亲吻了许明月的额头,动作温柔而虔诚,仿佛在许下一生的承诺。 “永远,不会离开你。”德寂尘轻轻地呢喃道,语气中充满了深情和爱意。 他抬起头,目光深情地望着许明月,眼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意和守护。 许明月将头轻轻地靠在德寂尘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言毕,他俯下头,再次亲吻了许明月。 很快,德洛夏册封筱葵为御后,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德洛夏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看着筱葵一步步走上御座,他忍不住露出了痴迷的眼神。 之后某一天,德洛夏坐在中阁主殿,同样得知了,德寂尘要执意立许明月为正夫人的消息。 德洛夏猛地一拍案桌,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站起身,脸色阴沉地来回踱步,怒气冲冲地指着面前的宫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孤的这个叔父啊为什么非要娶一个庶女为正夫人呢,他难道忘了,他可是堂堂大律久明侯,将军嫡子啊!” 德洛夏越说越气,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前来禀报的宫人跪倒在地。 “祖父庄王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此事,定会痛斥叔父不忠不孝!哼!” “御所大人息怒。”筱葵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抚摸着德洛夏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怒火。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用甜美的声音说道:“臣妾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反对叔父纳娶民女呢?” “哼,筱葵啊,你有所不知,她若真是个庶女也就罢了,那个叫许明月的姑娘,不过比孤年长两岁!” 德洛夏没好气地甩开筱葵的手,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景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和孤年纪相仿,却要当孤的婶母,孤孤实在是难以理解。孤觉得,叔父这是在和孤闹别扭!” “原来是这样啊,臣妾明白了。”筱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走到德洛夏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道: “臣妾有一计,不知道御所大人您想不想听?” 德洛夏疑惑的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看向筱葵。他微微侧过身,问道:“你有什么计策?” 筱葵见他如此询问,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德洛夏走近,轻轻将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凑到德洛夏的耳旁,轻声说道: “御所大人,我们可以这样” 德洛夏感觉到她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不由得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侧过脑袋,仔细倾听筱葵的话语。 筱葵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她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德洛夏,并时不时观察着德洛夏的神情变化。 德洛夏听完后,眉头紧锁,他半信半疑地问道:“这真的可以么?” 筱葵见他如此,也不着急,她笑着说道:“就试一试嘛,看看叔父和许明月,到底是真心相爱,还是只是为了和您赌气。” 她轻轻的用手指敲了敲德洛夏的胸膛,然后笑着说道: “反正,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若叔父真的只是为了赌气,我们再惩罚他,治他个不忠之罪,也不迟嘛。” 德洛夏沉思了片刻,他点点头,说道:“也好,孤也想知道,叔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言毕,他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BY-7章 你们想要干什么? 次日清晨,德寂尘从睡梦中醒来,耳边传来管家沙余匆匆的脚步声。沙余急促地走进卧室,拱手禀报道:“不好了,老爷!”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和焦虑。 德寂尘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啊?为什么如此急忙?”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责备,似乎对沙余的失态感到不满, “你跟了本侯这么多年,难道连冷静都忘记了么?”他的话语中带着对沙余的期待和对自己府中规矩的坚持。 沙余刚想解释,却见晋亲王德星痕带着幕府护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德星痕一脸不屑地问道:“你就是久明侯德寂尘?”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似乎并未将德寂尘放在眼里。 德寂尘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从容和自信:“原来是晋亲王啊。”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尽管面对突如其来的闯入,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许久不见啊,真想不到,你已经袭封亲王爵位,官居五品内管领了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星痕成就的认可,同时也暗示了对当前局势的了解和对德星痕地位的尊重。 德寂尘的心理活动复杂,面对德星痕的不屑和挑衅,他并未表现出恐惧或慌乱,而是选择了以礼相待,展现出自己的胸怀和智慧。 他知道,在这种紧张的对峙中,保持冷静和理智是至关重要的。 沙余站在一旁,神色紧张,他的目光在德寂尘和德星痕之间来回转动,内心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忠诚和对即将发生事情的担忧。 德星痕的脸色阴沉,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冷漠:“哼,久明侯大人,本王可没有心情和你闲聊。”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左上方拱手,做出执行命令的姿态:“御所大人有令,久明侯大人做事不端,令我等即刻缉拿!” 他的语气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一般敲打在德寂尘的心上。 言毕,德星痕的目光如利刃般扫向左右护卫,命令道:“来人啊,把他给本王带下去!”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命令,他的内心透露出对即将执行的任务的决绝和对权力的自信。 “什么?!”德寂尘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本侯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抓走本侯?!”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他极力反驳,内心想法剧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和不公。 “哼,这些话,就留着,和御所大人去说!”德星痕冷哼一声,他的表情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不屑和对即将到来的审问的期待。 幕府护卫随即大步上前,动作粗暴,没有任何怜悯,将德寂尘扭送出去,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任务的冷酷执行。 “恩公,恩公!” 许明月慌张地跑过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慌,挡在德星痕的面前,哀求道: “内管领大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您和御所大人说一说,请求他一定要明察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泣和绝望,她的动作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忠诚和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的无助。 德星痕的声音冷硬如铁,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情和决绝: “要抓要杀,是御所大人的命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负责遵命就是了!” 他的表情冷峻,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尊不可动摇的雕像。 怎料,德星痕的冷酷并未因许明月的出现而有所动摇。 他拔出佩剑,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抵在许明月细腻的脖子上:“怎么,难道连你一个婢女,也想阻挡本王么!” 他的动作迅猛而果决,剑尖轻触着许明月的皮肤,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德寂尘见状,怒目斥责,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明月,不要脓包求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对许明月行为的不满和对自己命运的坦然接受, “要杀要剐,随他们就是了,没必要如此屈辱!本侯就不相信,御所大人,真的就这样杀掉自己什么都没干的亲叔叔,背上不孝的骂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御所大人的信任和对自己身份的自豪。 然而,许明月摇了摇头,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绝望:“恩公,您若是被问罪了,奴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德星痕的衣服,声音中带着一种悲壮和执着, “既然如此,内管领大人,请您将奴家一起带走!就算是到了黄泉,奴家也要侍奉恩公!” 她的外貌虽然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但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忠诚和深情却让人动容。 德星痕不屑一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哼,还真是个痴情女子呢!” 他的动作粗暴,猛地一脚将许明月踹倒在地,随后抖了抖衣袖,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衣服, “但是,本王,可不吃这一套!御所大人只吩咐,带走久明侯大人,至于你,别碍事!” 他的内心透露出对许明月行为的轻蔑和对自己计划的自信,似乎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任何情感的牵绊都不值一提。 德寂尘的身影在护卫的押解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府邸外小路的转角。 许明月跪坐在地上,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泣不成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舍:“恩公,恩公”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德寂尘消失的方向,悲恸地呼唤:“御所大人,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恩公,可是您的亲叔叔啊!” “我们没有谋反,我们没有不忠,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突然抓走恩公!”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带着一种无力的控诉和对命运的不甘。 “行了,别抱怨了!若是让御所大人听到了,你的恩公,真的活不成了!” 德星痕的声音低沉,他或许是觉得这对情侣过于苦命,低声提醒道。 他的目光在许明月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若是想救下久明侯大人,就请你早一些去中阁,面见御后娘娘。” “什么?”许明月的眼泪顿时止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内管领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紧紧地盯着德星痕,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希望。 “信不信由你。”德星痕的面色平静,他的声音中没有透露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本王,就讲这么多。”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绝,表明他不会再多做解释。 言毕,德星痕便转身匆匆离去,他的衣摆随风飘扬,背影显得坚定而冷漠,不再理会仍跪在地上的许明月。 他的步伐快速而有力,似乎在急于摆脱这场悲剧的纠缠,回到自己的权力游戏中去。 许明月怔怔地望着德星痕的背影,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新的决心。 她的手慢慢地从地面上松开,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她的脸颊虽然因哭泣而显得有些憔悴,但那双眼睛中的光芒却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仿佛在告诉自己,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为了恩公,为了爱情,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第BY-8章 好戏开演 “沙余,过来。”许明月站起身,她的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果决。 她的脸上写满了决心,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沙余闻声,快步走近许明月,微微低头,态度恭敬:“明月姑娘,有什么吩咐?”他的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忧虑和不安。 许明月直视沙余,语气急切而坚定:“请你去一趟端亲王府,越快越好,一定要见到达大执权。”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迫切,似乎在强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虽然许明月表面上只是德寂尘的侍女,但经过了许多年,她在侯府的地位,和正夫人无异。 她的言行举止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去遵从她的命令。 沙余听后,显得有些迟疑和担忧,他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不确定:“明月姑娘,这真的可以吗?” 他似乎在担心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完成这项重任。 许明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没时间了,想要救下恩公,只能试一试!”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德寂尘的忠诚和对当前局势的清醒认识。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快去!若是见不到大执权,你就跪在端亲王府,直到她老人家愿意见您。” 许明月的命令中透露出一种果断和坚持,她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的迟疑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许明月的目光如利剑般扫向沙余,她的声音沉着而有力: “别忘了,你在侯府做事做了这么久,一旦御所大人怪罪下来,你也难逃干系!”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警示和威胁,让沙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沙余被许明月的话吓得连连回应:“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和急切,动作也变得迅速起来,快步离开,仿佛在逃离即将到来的灾难。 许明月静静地望着沙余离去的背影,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放松,依旧保持着警惕和紧张。 她的心中虽然充满了对德寂尘的担忧,但也明白,只有果断行动,才有可能改变当前的局势。 她的外貌虽然柔弱,但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一种不屈的坚强和勇气。 “那么,我也该去见一见御后娘娘了。”许明月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她推开府邸的门,目光坚定地朝着将军府走去。 她的步伐虽急,却不失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果断和自信。 而德寂尘,身影被德星痕带到了大将军府的中阁。德星痕微微一笑,他的手指向里面的帷幕,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久明侯大人,请!”他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 “什么意思?”德寂尘的脸色冷淡,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悦和疑惑,“把本侯带到这里做什么?”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似乎在审视着德星痕的每一个动作。 “久明侯大人,您是真傻,还是装的呢?”德星痕无奈地笑了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 “御所大人,可是在帷幕后面,等着您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暗示,似乎在告诉德寂尘,接下来的会面非同小可。 德寂尘冷哼一声,他的头一扭,背过手,大步走进了中阁的主殿。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屈和自尊,即使面对未知的局势,也不失侯爵的威严。 只见帷幕后,德洛夏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的姿态从容而宁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他的旁边,同样放着一张椅子,这张椅子的存在,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会面和对话的重要性。 德寂尘站在帷幕前,他的目光穿透帷幕,落在德洛夏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场会面可能关乎他的未来,甚至关乎整个侯府的命运。他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也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叔父,您终于来了啊。”德洛夏依旧闭着眼,他的声音平和而深沉,突然开口道,仿佛早已预料到德寂尘的到来。 他的姿态放松,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却已经向德寂尘发出了邀请:“坐,就坐到孤的身旁就好。” 德寂尘微微一怔,随即拱手一拜,动作中透露出对德洛夏的尊重和礼貌:“那就,多谢御所大人了。” 他走到德洛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和警惕:“大侄子,您又想怎么折腾您叔父我呢?”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德洛夏,试图从那张依旧闭着的脸上寻找答案。 “叔父,不要害怕,孤又不会杀你。”德洛夏淡然一笑,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和神秘,“孤,只是想考证一些事情,还请叔父,稍安勿躁啊。” 他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意图,让人不禁好奇他究竟想要了解什么。 很快,御后筱葵在宫女的陪伴下,缓缓地坐到帷幕前的宝座上,她的姿态优雅而高贵,静静地等候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的出现让整个中阁的气氛变得更加庄重和严肃。 “启禀御后娘娘,久明侯府的侍女许明月求见。” 一个公公小跑着走进来,他的声音尖锐而急促,打破了中阁的宁静。他拱手拜道,脸上带着恭敬和忠诚, “还请御后娘娘吩咐。”他的目光低垂,不敢直视御后娘娘,等待着她的指示。 “那就让他进来。” 筱葵的声音柔和而充满期待,她轻轻挥动手中的小扇子,动作优雅,如同一位高贵的女王轻轻指挥着乐章的节奏, “本宫,也想见一见呢。” 很快,在公公的接引下,许明月缓缓走进主殿。她的步伐虽慢,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勇气。“民女许明月,拜见御后娘娘。” 许明月双手拂袖,行跪拜礼,她的动作恭敬而流畅,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对御后娘娘的尊重。 “起来。”筱葵微微地点点头,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慈祥和宽容,“本宫就猜到,你一定会来见本宫。” 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了然,仿佛早已预见了许明月的到访。 帷幕后,德寂尘听到许明月的声音时,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似乎想要冲出去。但他的动作被德洛夏低声叫住: “叔父,不要打扰孤的好戏哦。”德洛夏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 “否则的话,你也不希望,孤降罪于整个久明侯府。” 德洛夏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威胁和掌控,他的眼神冷冽,紧紧地盯着德寂尘,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德寂尘听后,虽然心中有万分不甘,却还是坐了回去。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屈服,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许明月的担忧,也有对德洛夏的愤怒和恐惧。 第BY-9章 跳进去吧 筱葵慵懒地倚靠在宝座的椅子上,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慢悠悠地说道: “本宫知道,你来面见本宫,所为何事。”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自信,似乎早已洞悉了许明月的来意。 “无非,就是想让本宫,救下久明侯大人罢了。”筱葵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考量许明月的请求。 “明月姑娘,本宫,没有说错?” 随后,筱葵的目光犀利地看向许明月,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审视和期待,似乎在等待着许明月的回答。 许明月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恳求。 她低着头,怯声道:“御后娘娘,就算是民女求您了!恩公他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御所大人的亲叔叔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得十分无助和绝望。 “我们没有谋反,没有二心,一直忠于幕府,没有任何罪过” 许明月依旧低着头,咕哝道。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忠诚,似乎在努力为德寂尘辩解,希望御后娘娘能够明察秋毫。 “御所大人,定是受奸臣谗言所困,这才冤枉了我家恩公” 许明月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担忧,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德寂尘的忠诚和对御后娘娘的期待,希望她能够出面,为德寂尘洗清冤屈。 “这么说,你很想救下久明侯大人了?”筱葵继续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评估许明月的决心和诚意。 许明月在听到筱葵的话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的光芒,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够救下恩公,您让民女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但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坚决和毫不犹豫,表明了她愿意为了救德寂尘不惜一切代价。 筱葵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对许明月的忠心表示出了赞许:“好,本宫很欣赏你这份忠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温和的鼓励,同时也有着一种即将提出条件的严肃。 接着,筱葵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本宫要求你,即刻立即离开久明侯府,永世不能和久明侯相见,你,能做到么?”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似乎在考验许明月的忠诚和牺牲。 此言一出,帷幕后的德寂尘攥紧了拳头,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无力。 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许明月可能做出牺牲的感激,也有对当前局势的无奈和愤慨。 而坐在他身旁的御所德洛夏却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神态,仿佛对筱葵的要求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超然和冷静,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片刻后,许明月抬起头,她的眼中含着坚定和痛苦,咬着牙说道: “恩公于民女有救命之恩,想让民女如此背信弃义的离开他,民女做不到。”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表明她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她的忠诚和感激之情让她无法接受筱葵的要求,即使这意味着放弃了救德寂尘的机会。 筱葵的手指轻轻滑过宝座的扶手,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的优雅,但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哼,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达到本宫的要求了?” 她的质问直截了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权威和期待,似乎在等待着许明月的回答。 许明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声泪俱下,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助和哀求: “不,御后娘娘,倘若民女真的离开了他,定会为世人所鄙夷。” 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德寂尘的忠诚和对名声的担忧,她的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这种选择的无法接受。 “还请御后娘娘,大发慈悲,不要让民女离开恩公!” 许明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姿态卑微,但坚定,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御后娘娘表达自己的决心和请求。 筱葵听后,突然拍案而起,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断和权威: “好啊,本宫也不是什么刻薄寡恩之人,既然这样。”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随后,筱葵看向远处的侍卫,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来人啊,把那个坛子,抬上来!” 她的命令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似乎在准备着某种重要的行动。 随后,两名侍卫迅速响应,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训练有素的效率,将一个坛子抬到了殿上。坛子的出现让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神秘,让人不禁好奇其中所藏之物。 筱葵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冷漠的霜雪,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冷冷地看向那个坛子,淡声说道: “既然你不想体面,本宫,就帮你体面!”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不是提出一个生死攸关的要求。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坛子,正好能装得下一个人。里面,已经装满了来自东瀛的毒药。” 筱葵的手指指向那个坛子,动作缓慢而充满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许明月的心上。 筱葵的目光扫向许明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挑衅和考验:“你不是说,如果能够救下久明侯,你什么都可以做么?” 她的问题直指许明月的内心,似乎在逼迫她面对自己之前的承诺。 筱葵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她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权谋,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只要你跳进去,本宫,立刻就去请示御所大人,放了久明侯。”她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种交易的冷酷,将生死置于一线之间。 她的双眼直视着许明月,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怜悯,只有对即将做出决定的冷静等待。 筱葵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像,冷漠而坚硬,让人难以窥视她的内心。 许明月站在原地,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面对筱葵提出的条件,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恐慌。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恐惧而发不出声音。 许明月的眼神中闪烁着绝望和无助,她的心里在激烈地挣扎,一方面是对恩公的忠诚,另一方面是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整个大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侍卫、宫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明月的身上,等待着她的选择。 筱葵则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宝座的扶手,显示出她的耐心和自信,似乎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已经掌握了局面。 这一刻,许明月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过去的深深怀念,她的每一个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 而筱葵则像是命运的裁决者,等待着许明月的最终决定,她的冷静和权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许明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绝望,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德寂尘的忠诚,问道:“御后娘娘,此言当真?”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寻求最后的确认,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筱葵不屑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轻蔑和自信:“本宫贵为御后,岂可食言。” 她的回答中透露出一种权威和傲慢,表明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明月姑娘,请!”筱葵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催促和命令,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似乎在等待着许明月做出最终的选择。 第BY-10章 玩笑 许明月的头低垂,声音中带着哽咽,她泣不成声地咕哝道:“恩公,对不起了!” 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绝望,仿佛在向德寂尘告别,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打在她自己的心上。 “奴家,再也不能服侍您了!” 筱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极其平静的表情,仿佛眼前的悲剧与她无关,她的内心被深深的冷漠所包裹。 随后,许明月闭上了双眸,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犹豫,屏住呼吸,纵身跳入了眼前的坛子里。 她的动作决绝而迅速,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选择了自我牺牲的道路。 “明月,不可啊!”德寂尘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从帷幕后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推翻了坛子,希望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 然而,已经太晚了。带着酸味的褐色毒药已经浸湿了许明月的衣服,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开始颤抖。 德寂尘抱起她,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明月你怎么这么傻。” 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寒冷。 “本侯不值得你这么做!”德寂尘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悲痛和无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许明月的愧疚和对命运的不满。 他知道,许明月的牺牲,是为了他,为了那份深沉的忠诚和恩情。 许明月缓缓睁开双眸,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淡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恩公…” 她的声音微弱而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要您好好的活着,明月,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怨言,只有对德寂尘深沉的爱恋和祝福。 “今后,您还是听御所大人的,另立贤妻。” 许明月的脸上,多了几分悲伤,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自我牺牲, “奴家一个失去父母的贱女,不值得您交托真心,您可是,庄王嫡子,久明侯爷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知之明和对德寂尘未来的关切。 “不,不!这么多年了,本侯唯一爱着的人,就是你了。” 德寂尘连连摇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拒绝,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动摇的决心, “就算是被幕府废掉侯爵,罢为庶民,本侯,也绝对不能放弃你。”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许明月深沉的爱意和对未来的无畏。 德寂尘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太监宫女,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急切和命令:“愣着干什么,传太医,传太医啊!”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迫切和焦虑,似乎在寻求最后的希望。 太监和宫女们,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他们相互对视,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这是在大将军府,又不是在侯府,他们只能听从御所的命令。 他们的沉默,透露出一种忠诚和无奈,似乎在等待更高层的指示。 中阁主殿内,一片沉寂,只剩下德寂尘紧紧抱着许明月,他的呼喊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却只换来筱葵冷眼旁观的沉默,宫女侍卫无动于衷的静立,以及那空洞的回音。 许明月在他的怀抱中,双眼轻轻闭上,她的脸庞上显露出一种平静的接受,仿佛在静待死亡的降临。 她的呼吸微弱,心跳渐缓,似乎在告诉德寂尘,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什么,为什么啊。” 德寂尘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力的颤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本侯,并无异心,御所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就因为,明月,是庶民么…”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愤怒,不明白为何他们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德寂尘的脸上,多了几分绝望,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明月,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人,愿意跟在本侯左右不离不弃。”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依赖和不舍,许明月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爱人,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是本侯,唯一的精神寄托了,你要是死了,本侯,可怎么办啊…” 德寂尘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许明月,他将如何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你若是走了,本侯,也不打算苟活,到时候,本侯宁可放弃侯爵宗籍,也要随你而去。” “行了行了!真是够了!”御后筱葵终于无法忍受眼前这一幕,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和愤怒。 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断,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筱葵的目光冷冽,她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揭露了真相:“那根本,就不是毒药!”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似乎在嘲笑德寂尘的轻信和慌乱。 此时,御所德洛夏也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从容,坐到了筱葵的身旁。 他的到来似乎为这场戏增添了更多的戏剧性。 “什么?!” 德寂尘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疑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不是毒药?”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怀疑和困惑。 “哈哈哈,叔父,您还真是容易上当啊。” 德洛夏无奈地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 “这哪里是毒药,分明就是一坛陈醋。”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得意和玩笑,似乎在享受这场误会带来的趣味。 听闻此言,许明月同样睁开双眸,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看向德洛夏,惊讶地问道:“醋?” 她的声音微弱,但透露出一种从绝望中重获希望的惊喜。 “怪不得。” 德寂尘恍然大悟,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本侯总是觉得,这毒药怪怪的,怎么酸味这么浓。”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轻松和自嘲,似乎在为自己的过度紧张感到有些尴尬。 “孤这么做,就是想试探一下,明月姑娘和叔父您,是否是真心相爱。” 德洛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看向筱葵,眼神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光彩: “所以啊,孤就和御后商量了一下,和您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轻松和自信,仿佛在享受这场由他精心策划的戏剧。 德寂尘听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困惑。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 “御所大人,臣可是您的亲叔叔,您是想吓死您的亲叔叔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德洛夏行为的不满,同时也有着对刚才所经历的恐惧和担忧的余悸。 德洛夏对德寂尘的责怪不以为意,他摊开双手,表情中带着一种坦然和解释: “叔父别生气嘛,孤这也是为您好。”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试图缓和气氛的诚意,同时也有着对德寂尘的关心。 德洛夏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郑重和认真:“毕竟,您是庄王嫡子,堂堂大律久明侯,您的谈婚论嫁,岂能草率。”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寂尘身份的重视和对婚姻大事的严肃态度,表明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德寂尘未来幸福的考虑。 第BY-11章 大御太后召见 “御所大人,您还真是好心啊。”德寂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御所大人,您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么。” 德洛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德寂尘,目光深邃,仿佛要将德寂尘看透一般。 德寂尘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他微微低下头,轻声问道:“御所大人?” 德洛夏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地说道:“不。”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德洛夏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孤试探您,只是在求证您是否蒙骗孤,可不是为了证明你们真心相爱,进而立许明月为侯夫人。” “庶民就是庶民,册立正室乃是大事,若不能门当户对,岂不是要为天下人所耻笑。” 德洛夏踱步到德寂尘的面前,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德寂尘,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们可以在一起,但是,孤不会册封其为久明侯正夫人。” 德洛夏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一丝无奈。德寂尘沉默片刻,轻声问道: “倘若叔父您执意要立许明月为正妻,那就请便。”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德洛夏背过手,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 “孤,可不会给予许明月,这位庶民,正夫人的名号。” “民女,谢过御所大人。” 许明月说着,眼角带着泪光,她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双腿无力而跌倒在地,只能跪着向德洛夏表达谢意。 还未等德寂尘开口说话,许明月已经双膝跪到德洛夏的面前,她用手撑着地面,缓缓地跪倒,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民女一直都不敢奢望正夫人的名号,只要御所大人能够成全民女和恩公,民女,已经感激不尽了。” 她语气颤抖,声音低沉,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 言毕,她用颤抖的手拍打着被陈醋浸湿的衣袖,试图将上面的水渍拍干,但却无济于事。 许明月深吸一口气,对着德洛夏行跪拜礼,她双膝跪地,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祈求。 “哼,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呢。”德洛夏不屑一笑,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过,你可要想好,不仅是正夫人,就算是侧夫人的名号,孤也不会赐给你,你,只能是侍妾,就算这样,你也愿意么?” 德洛夏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在宣判一个人的命运。 许明月听到后,身体微微颤抖,她紧紧握着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她抬起头,望向德洛夏,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祈求,但她最终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民女明白。”她轻声说道,声音微不可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德洛夏,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德洛夏眉头紧锁,他用手捂住耳朵,仿佛在仔细倾听着小太监的话语。 “什么?”德洛夏的声音带着一丝疑问,他微微侧头,目光转向德寂尘,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仔细地观察着德寂尘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德寂尘却镇定自若,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自信和不屑。 德洛夏沉默片刻,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孤,明白了。”德洛夏轻声说道,他的眼中充满了深邃和神秘。 德洛夏抬手指向殿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来人啊。” 他目光扫过许明月,眼角泛起一丝冷意,轻蔑地补充道,“把明月姑娘,带下去,更衣。” 德寂尘眉头紧锁,疑惑地看向德洛夏,问道:“御所大人?”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似乎对德洛夏的安排感到不解,问道,“您这是所为何意?” 德洛夏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无奈,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叔父,大御太后要召见我们,整理整理衣服,去西苑拜见她老人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身旁侍卫手中接过远游冠,戴在头上,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大御太后,同样要召见,许明月。” 德洛夏话音刚落,便将目光转向许明月,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轻蔑,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也要去西苑。” 德洛夏说完,便不再理会德寂尘,转过身去,目光扫过许明月的憔悴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似乎对许明月的存在感到厌恶。 德寂尘听到德洛夏的话,沉默片刻,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他拱手一拜,恭敬地回应道:“原来是母后,臣,明白了。” 德寂尘说完,便伸手拉住许明月的手,带着她一起,在太监的陪同下前往侧殿更衣。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德洛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乎对德洛夏的恶作剧感到不满。 德寂尘带着许明月走到侧殿,低声安慰道:“明月姑娘,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语气温柔,试图安抚许明月紧张的情绪。 许明月听到德寂尘的话,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言语。她目光低垂,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似乎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很快,德洛夏走在前,筱葵、德寂尘、许明月,衣冠整齐的跟在后,大步走进了西苑。 西苑内,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位老婆婆正坐在石凳上,彼此依偎着,看起来十分和谐。 身着丝绸锦袍的老婆婆,便是大御太后李辞浅,她面容慈祥,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却掩盖不住她的雍容华贵; 而身着黑色长袍的老妇人,便是大执权德凌济,她的脸上,则带着几分严厉和威严。 德洛夏带着筱葵、德寂尘、许明月三人走进了西苑,他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的环境,步伐稳健,透着一丝自信。 德寂尘则低着头,神情谨慎,虽然李辞浅是自己的母亲,但她更是一国之大御太后,在这个时候找见自己,绝对不简单。 许明月则紧紧地跟在德寂尘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德凌济见他们走了进来,立刻站起身,双手撑着拐杖,微微弯腰,恭敬地向德洛夏鞠躬行礼:“老身拜见御所大人。” “大执权,不必多礼。” 德洛夏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了德凌济,落在了李辞浅身上,他快步走到李辞浅的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说道: “孩儿德洛夏,拜见祖母。” 筱葵、德寂尘、许明月三人则跟在德洛夏身后,同时跪下,向李辞浅行礼。 李辞浅看着他们,慈祥地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呵呵呵,都免礼。” 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善意的微笑, “在场的所有人啊,都是自己家人,不必拘礼。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的。” 她顿了顿,语气略微提高了几分,吩咐道:“来人啊,搬来几张椅子,赐座。”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侍奉的宫女们立刻行动起来,她们步伐轻盈,动作娴熟,迅速地搬来四张椅子,分别放在了德洛夏、筱葵、德寂尘以及许明月的身后。 第BY-12章 文王之妻,也是庶民啊 李辞浅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那茶杯与桌面的碰撞声,在这安静的西苑内,显得尤为清晰。 她抬头看向德洛夏,那双浑浊的双眸,却依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回忆起往昔,她的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我这个老太婆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过七旬,做了这大御太后,半截身体埋入黄土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不甘了。” 她说着,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那动作轻柔而缓慢,却透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沧桑。 “要说这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我的子孙们,能够安宁的生活下去。” 李辞浅的视线转向德洛夏,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德洛夏的脸颊。她的手指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德洛夏原本坚硬的面容,变得柔软起来。 “洛夏,虽然寂尘,不是你的亲祖母所生,”李辞浅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期盼, “可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做祖母。”她说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德洛夏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一个迷途的孩子。 “既然这样,”她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那寂尘,就算是你的亲叔叔了。何况,打从你记事开始,他就抱过你,把你当做亲侄子一样照顾。” 李辞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回想起德寂尘当年抱着德洛夏时的场景。 “庄王临终的时候,同样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李辞浅语气变得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沉重的秘密, “洛夏,你现在是御所,是统御整个大律帝国的幕府大将军,可一定要善待你的叔叔啊。”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在警告德洛夏,不要忘记他的责任。 “祖母放心就好。”德洛夏微微一笑,他轻轻地站起身,走到李辞浅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孙儿,一定会好好地对待叔父,请您老人家,不必为此事而担忧。”德洛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情。 “不过,还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能够遇见大执权您老人家。” 德洛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德凌济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带着些许探究。 他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在提醒着德凌济,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请问大执权,您是什么时候,来到这西苑的呢?” 德洛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他想要知道,德凌济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以及他的真实目的。 德凌济听到德洛夏的询问,脸色微微一变,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拐杖,仿佛是想要支撑住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回禀御所,老身本来在院子里,躺着摇椅晒太阳。”德凌济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是被德洛夏的质疑给吓到了。 她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手却始终在微微颤抖。 “将军府的太监,突然驾临老身的寒舍,说是大御太后要找老身叙叙旧,老身这才赶了过来,没有事先告诉您,还请御所见谅。” 德凌济解释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德洛夏,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自己这个解释是否能够让他相信。 “没错,是老身召大执权来的。”李辞浅笑着说道,她用拐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示意德凌济不必紧张。 “大执权年过八旬,比我年长,也算是我的老姐姐了,我一个人待在西苑,实在是太无聊,就把大执权找来,一起饮茶。” 李辞浅解释道,她语气轻柔,仿佛是在安慰德凌济。 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德凌济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原来是这样。”德洛夏微微点点头,他眼神中的质疑稍微减弱了一些,但他仍然没有完全相信德凌济的解释。 “孙儿明白了。”德洛夏淡淡地说着,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敷衍。 德洛夏微微皱起眉头,将目光从祖母李辞浅脸上移开,转向了德寂尘与许明月。他的语气略带不满, “祖母,您突然叫我们来,想必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更加清晰, “有什么事,您就请讲,孙儿还要处理幕政呢。” 李辞浅闻言,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她静静地观察着德洛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缓缓地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听闻,你极力反对你叔叔,和明月在一起啊。”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德洛夏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住。 “能和祖母说一说,这是为什么呢?” 她问道,目光转向了德寂尘,想看看他的反应。 德洛夏被祖母直接点名,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低头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祖母,叔父他可是堂堂大律久明侯,身份显赫地位高贵,若是迎娶正室,应当门当户对才是。”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继续说道,“而且,许明月,她只比孙儿大两岁罢了。想让孙儿称她为婶母,真是难以启齿!” 他的话语,直白而坦率,却也带着一丝羞涩,令德寂尘与许明月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尴尬。 德洛夏说完,便不再说话,他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辞浅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她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却并没有责怪德洛夏的意思。“这么说来,庶民女孩,就不能嫁入将军家咯。” 她问道,目光再次转向了德洛夏,想要看看他的答案。 德洛夏闻言,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祖母的眼睛,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是的,祖母。”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祖母的任何反应。 李辞浅放下茶杯,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文王还是豫州舞阳侯的时候,他的正妻,孝慈文御后,不过只是个狱卒的女儿罢了。” 她说着,抬眸看向德洛夏,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想要看看他究竟会作何反应。 德洛夏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他没想到李辞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辞浅见状,也不着急,继续笑着说道:“这也没有遵守门当户对,可是难道,如此看来,文王的选择,有错吗?”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德洛夏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德洛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文王的御后,德白洺的生母千灵韵,确实是一县狱卒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夏啊,不是祖母唠叨,有些时候,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李辞浅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她走到德洛夏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门当户对,那是做给读书人看的。你叔叔和明月姑娘,可是真心相爱,你怎么可以,棒打鸳鸯呢?” 第BY-13章 侧夫人 随后,李辞浅缓缓地站起身,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庄重,走到德寂尘的面前。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情和理解,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李辞浅轻轻地挽起德寂尘和许明月的手,将它们放在一起,这个动作传递出一种无声的支持和祝福。 “洛夏,这件事,祖母觉得,没有什么可质疑的,你觉得呢?” 李辞浅的语气平和而充满智慧,她看向德洛夏,问道。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长者的包容和对事情本质的洞察。 德洛夏抿了抿嘴唇,他的无奈和坚持在他的神态中表露无遗: “祖母,不是孙儿无礼,后阁不可干涉幕政,这可是文王在世时就定下的规矩。” “还请祖母,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传统规矩的尊重和对当前局势的认真考量,同时也表现出对祖母的尊敬。 李辞浅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种亲切和宽厚:“洛夏,这怎么能算幕政呢。” 她的声音柔和,眼神中闪烁着对德洛夏的关爱和对事情的独到见解,“他可是你的叔父啊,这算家事。”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将家族利益和情感置于政治规矩之上的温情,表明在家族和情感面前,一些规矩可以适当地放宽松。 德洛夏的语气坚定,他不肯松口,继续质问,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规矩的坚持和对家族荣誉的维护: “可是,叔父乃是我大律堂堂久明侯。” 他的眼神直视着李辞浅,仿佛在寻求理解与支持, “乃一藩之主,幕府之臣,其婚配之事,岂可轻易草率,又怎能以家事为由而轻视。” 德洛夏的面色平静,他的话语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孙儿还是觉得,明月姑娘,不适合做这个正夫人。” 他的声音冷静,但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有力,表明他对于婚姻的人选有着自己的考量和标准。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的可能: “倘若叔父回心转意,愿意迎娶门当户对的姑娘,孙儿愿意考虑考虑。” 德洛夏的这番话,既是对德寂尘的尊重,也是对家族利益的坚持,他试图在情感与责任之间找到平衡。 李辞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失望和担忧: “你这个孩子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似乎在责怪德洛夏的固执和不理解。 “唉,果然还是长大了,连你祖母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李辞浅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心痛,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随着她再次摇头的动作,显得更加沉重。 见这对祖孙二人的气氛变得凝重,许明月勇敢地站了出来,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定。 “大御太后娘娘,多谢您的好意了。” 许明月低着头,声音虽轻,却清晰有力,她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谦卑和感激。 她的头微微抬起,眼神中闪烁着对爱情的执着和真诚: “民女和恩公,是真心相爱,不需要任何名号来维系。”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情感的纯粹追求,表明她对德寂尘的爱超越了世俗的名分和地位。 “御所大人,您也不必为此为难,民女,从未想过当久明侯的正夫人。” 许明月抬起头,看向德洛夏,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悻悻然,却也充满了坚定和理解, “既然朝纲为重,明月,甘愿当一个侍妾,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表明她愿意为了爱情做出牺牲。 “只要能让明月伴在恩公的身旁,就已经很知足了。” 许明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对现状的接受和对未来的乐观。 “明月…”德寂尘听后,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感动。 他靠近许明月,左手五指张开,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保护和珍惜,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闪烁着对许明月的深情和不舍。 “不管怎么样,本侯,绝对不能抛弃你。” 德寂尘的目光深情而坚定,他看向许明月,眼神中充满了真挚和承诺。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爱情和选择。 德寂尘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豁达和牺牲:“大不了,本侯这辈子,不纳娶正夫人就是了。”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诺千金,表明了他愿意为了许明月放弃传统和规矩的束缚,只为了能够与她相伴。 “御所大人,可否容许老身说两句?” 德凌济拄着拐杖,缓缓的站起身,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长者的威严和从容。 身上的黑袍随风飘扬,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权威的气质。 “大执权,请说。”德洛夏漠然的回应道,他的声音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对德凌济即将发言的期待和尊重。 德凌济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种智慧和圆融: “御所大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她的提议中透露出一种寻求折中和妥协的意愿,试图在尊重传统和成全爱情之间找到平衡。 “既然不能立为正夫人,不如册立为久明侯侧夫人如何?” 德凌济的建议既考虑了德寂尘和许明月的情感,也顾及了朝纲的维护,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双方利益的周到考虑。 “如此,也算是了却大御太后的心愿,而朝纲又得以维护。” 德凌济的话语落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期待和信任,看向德洛夏,等待着他的答复。 此言一出,德寂尘的目光转向德洛夏,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和焦虑,等待着德洛夏的决定。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许明月的担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同时也有着对德凌济建议的感激。 “哈哈哈。” 德洛夏的笑声在西苑内回荡,打破了先前的紧张气氛。 许久之后,他的笑声突然爆发,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既然大执权都这样说了,孤就,准许册立许明月,为久明侯府侧夫人。” 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轻松和愉悦,仿佛心中的重担终于得以放下。 “民女,谢过御所大人。” 许明月听后,脸上绽放出激动的笑容,她立即下拜,感激地说道。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德洛夏的感激和对德凌济的敬仰,激动地扫了一眼德凌济,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她的谢意。 “呵呵,你既然已经成为了侧夫人,岂可自称民女?” 德凌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的提醒。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许明月新身份的认可和对她未来的期待。 许明月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但很快便被喜悦所取代。她连连拜道: “臣妾,多谢御所大人、大执权!”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新的自觉和对新身份的适应,同时也表达了对德洛夏和德凌济深深的感激。 “好了好了,快起来。” 德洛夏背过身,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宽容和大度, “不管怎么说,孤,是绝对不会为难叔叔的。”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寂尘的尊重和对家族和谐的重视。 德寂尘无奈地长舒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陪着德洛夏一起笑。 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在为许明月能够得到认可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家族能够避免冲突而感到庆幸。 第BY-14章 又见沈钰 很快,德寂尘与许明月的身影缓缓走出西苑,两人的步伐从容,神态平和,仿佛刚刚的一番波折并未在他们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德寂尘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然,而许明月则是一脸的释然和依赖,紧紧跟随着德寂尘。 在大将军府的亭廊内,一名身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进入,他的步伐急促,却又不失稳重,正是老熟人沈钰。 他的到来,如同一阵风,打破了亭廊的宁静。 一时间,德寂尘与沈钰迎面相遇,空气中似乎凝结了几分尴尬与紧张。 沈钰拱手一鞠躬,他的动作标准而恭敬:“下官,拜见久明侯大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谦卑的笑容。 自从御谋反被平定后,沈钰虽然失去了皇亲王的爵位,但却因为平叛有功,被德洛夏加封为定远郡公,入仕幕府,官至御舍人,拜为吏部侍郎。 德寂尘不屑一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眼神中透露出对沈钰的不齿:“哼哼,这不是堂堂的皇亲王,沈钰沈大人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似乎在嘲笑沈钰的奸诈和不忠。 “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德寂尘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轻蔑和不屑,他虽然曾经与德熙茗有过节,却瞧不起这种临阵倒戈出尔反尔的人。 他的心理活动复杂,既有对沈钰的鄙视,也有对当前局势的冷静分析。 “久明侯大人,您言重了,如今,下官不再是什么皇亲王,而是大律定远郡公,御所之臣。” 沈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似乎并不在意德寂尘的讽刺。 在这个充满权谋和变数的帝国中,唯有不断地适应和变通,才能生存下去。 至于他,为什么倒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沈钰站在德寂尘面前,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尽管面对着德寂尘的质疑,他依然保持着礼貌和尊重: “久明侯大人,您也知道,自从下官入仕幕府之后,就变得忙了起来。”他的语气平和,试图以理性的态度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不,御所大人召见下官,下官就匆忙赶来,准备面见他。” 德寂尘似乎并未认真听取沈钰的解释,他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嘶,沈大人啊。”德寂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钰,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本侯记得,你可是和女皇陛下,真心相爱啊,这怎么就,狠心背叛了呢?” 他的问题直指沈钰的过往,试图揭露他的矛盾和不忠。 沈钰面对德寂尘的质疑,无奈地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久明侯大人,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往事的释然和对现实的接受, “女皇不得人心,朝廷寇满为患,下官早就想为幕府效力,为天下献身,岂能郁郁久居朝廷呢。” 沈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理想的追求和对现实的不满,表明他做出这一选择的内心动机。 德寂尘的步伐沉稳而缓慢,他走到沈钰身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探究和质疑: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眼神紧紧锁定沈钰,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怎么,因为唐重好,吃醋了?所以你就杀了他,然后倒戈?” 沈钰听闻此言,却依旧面不改色,他的反应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哼哼,久明侯大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和自嘲, “倘若你深爱的人,有一天突然对你说,根本不爱你,在她的眼里,你只是个棋子,那么,你会怎么办呢?” 沈钰的反问直指人心,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被背叛的痛苦。 德寂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沈钰的话似乎触动了他的心弦,让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情感和立场。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沈钰见德寂尘默不作声,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不平: “我沈钰,虽然是被庄王强行推上皇亲王之位的,可我毕竟是个人,有七情六欲啊。”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自己情感的坚持和对现实的不满。 沈钰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十年了,她德熙茗,居然还在钟情于唐重好,对我的爱慕置之不理,把我沈钰当成什么了?” 他的双眼中闪烁着被背叛的痛楚,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被忽视的情感。 “我沈钰,可不愿意,把心血感情,继续浪费在一个石头上!定远侯一族,不只有我沈钰一人。” “就算是为了族人,我沈钰,没有错。倒戈,也算是及时止损,不是么。” 沈钰的话语铿锵有力,他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自尊,表明他不愿意再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感情。 德寂尘听完沈钰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沈钰情感历程的同情和惊讶: “哼哼,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的定远郡公,居然还有这样的感情历程。”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仿佛在重新审视面前这位曾经的皇亲王。 沈钰看向德寂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淡然,一抹微笑在他的嘴角绽放: “实不相瞒,久明侯大人,有些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在表达一种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向往。 沈钰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真挚和羡慕: “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彼此心有灵犀,这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希冀的事情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真挚爱情的向往,同时也有着对自己情感经历的反思。 此言一出,一旁的许明月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好奇和关切,问道: “那么,定远郡公大人,这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你的内心,还有心上人吗?” 她的问题直接而体贴,显示出她对沈钰未来命运的关心,同时也透露出她对沈钰情感状态的好奇。 沈钰面对许明月的提问,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未来和内心的真实感受。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过去的释然,仿佛在心中寻找着答案。 第BY-15章 圣恩浩荡 沈钰的目光在许明月身上上下打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回忆的光芒:“这位便是明月姑娘。”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某个时刻,随后说道, “真想不到,许久未见,你居然长得如此美丽,还成为了侧夫人。”沈钰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许明月变化的惊讶和对她现状的认可。 “提到心上人啊”沈钰的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回想着过往的情感经历, “恐怕,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心爱之人了。” 他的这句话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伤,仿佛在宣告自己情感的终结。 沈钰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诗意和哲理:“被伤过的心,如同破镜,岂能重圆。” 他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对命运的接受和对过去的放手。 “或许,孤独终老,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沈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悲观和对命运的无奈,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对未来的淡然和对现实的清晰认识。 德寂尘在一旁静静聆听,他试探性地问道:“如此说来,你不打算,册立正夫人?” 他的问题中透露出一种对沈钰未来打算的好奇和对他情感状态的关心。 沈钰轻轻摇头,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情感纠葛的厌倦: “久明侯大人,您说笑了。”他的眼神中没有了昔日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释然。 “下官已经累了,既然不再有心上人,自然不会册立正室。” 沈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淡泊和对过去的放下,他的心中似乎已经对爱情失去了期待。 德寂尘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认真地思考着沈钰的话,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是,人终有一死。”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对生命无常的感慨。 德寂尘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关切: “你就没有考虑过,当你过世了,定远沈氏一族,该怎么办?定远郡公的继承人,又该是谁呢?” 他的问题直指沈钰的责任和家族的未来,显示出他对沈氏一族命运的好奇。 沈钰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不瞒您说,下官当然考虑过。”他的回答表明他已经对这个问题有了深思熟虑的计划。 沈钰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自从入仕幕府以来,下官就考察了许多族内优秀子弟。”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家族未来的责任感和对后辈的期望,表明他已经在为沈氏一族的未来做着准备。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信心,同时也对沈氏一族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氏一族在他的带领下继续繁荣昌盛的场景。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仔细思考了片刻,随后以一种探究的语气问道: “难不成,你想…收取养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在揣摩沈钰的真实意图。 沈钰对此点了点头,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决断和自信:“正是如此。”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表明他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和选择, “下官,已经向御所大人,写好奏折了。御所大人也同意下官,收取养子,作为继承人。” 沈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对于御所大人的批准表示感激。 “圣恩浩荡,下官感激不尽。” 沈钰说到这里,他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感慨,似乎在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和对未来的期待, “而久明侯大人,您今日得以确立侧夫人,还是要早些诞下子嗣为好。”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德寂尘的关心和提醒。 “如此,您的久明侯一爵,能够得以传承。” 沈钰靠近德寂尘,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亲近和信任,悄声道: “御所大人,想必也会为此高兴啊,而明月姑娘,也会因此为幕臣们所看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暗示,似乎在告诉德寂尘,诞下子嗣不仅是家族的期望,也是御所大人所乐于见到的,更是对许明月的一种保障。 许明月听到沈钰的话,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她感到一丝羞愧,于是低下了头,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女性的温婉和羞涩。 她的手指轻轻揪着衣角,似乎在寻找着内心的平静。 德寂尘哈哈一笑,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自信,向右挪了挪身体,显得从容不迫:“定远郡公,这件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自己命运的掌控和对未来的乐观。 “本侯,自有定夺。久明侯一爵也好,明月也罢,都会在本侯的努力下,保住的。” 德寂尘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定和承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心和信心,表明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家族和爱人。 沈钰微微点点头,他的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御所大人,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下官,告辞了。” 他的话语简短而有力,表现出一种对职责的尊重和对时间的珍惜。 言毕,沈钰拱手一拜,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宫廷礼仪的庄重和对德寂尘的敬意,然后匆匆离去。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楼阁中,步伐中带着一种急切和决然。 “唉,沈钰,也是个苦命人啊。”德寂尘望着沈钰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和同情, “这个世间,仿佛就是一汪池塘,你我,皆是池塘里的浮萍呢。” 他的比喻中透露出对人生无常和命运多舛的感慨。 言毕,德寂尘释然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超脱和接受,似乎已经对人生的种种波折和挑战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洞察。 他挽着许明月的手,两人一同离开大将军府,步伐中透露出一种和谐与坚定,仿佛无论世间如何变幻,他们都将携手面对。 第BY-16章 回长沙 很快,随着德洛夏大婚结束,德寂尘带着许明月,回到了长沙郡的久明侯府。 德寂尘与许明月的身影在久明侯府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和谐。 这天,德熙茗听闻许明月被册封为侧夫人的消息,坐在庭院里,她的笑容中满是对这对新人的善意与祝福: “真是可喜可贺。”她的声音柔和,眼神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德寂尘轻轻抿了一口茶,品味着茶香的同时,也品味着心中那份终于落地的安心:“是啊。”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宽慰,“本侯悬着的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边缘,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的满足。 德熙茗的好奇心驱使她继续探问:“那么,在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她微微前倾,展现出对德寂尘未来计划的关切。 德寂尘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豁达:“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命运的顺从,同时也有着对个人命运的积极把握, “我这个贵族侯爷,没能在幕府担任一官半职,那就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定,表明他将专注于自己的家人和封地,致力于做一个“称职”的闲散侯爷。 “也罢,在这纷扰的世道,对那些遥不可及之物,何须执着不悟呢。” 德熙茗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在对德寂尘倾诉,又似乎在自我反思。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仿佛岁月的重担终于从她的柔弱肩上卸下。 “岁月流转,我终是领悟了,当年我紧握帝位,或许真是个错误。” “倘若一开始,我就彻底放弃女帝之位,或许,重好就不会死去,沈钰也不会与我,反目成仇。” 德熙茗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虚空,投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深邃与坚定。 “那自是不同,你的帝位是父亲大人所赐。他老人家既能扶你登基,自然也能将你拉下宝座,这是权力的游戏,无可厚非。” 德寂尘摇了摇头,想了想,随后继续说道。 “而将军之位,从始至终便非我所属,我自然无意于争斗。”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仿佛早已看穿了世事的虚妄。 德熙茗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那么,这便是你当年拒绝内管领魏云虎,拒绝就任大将军的缘由?” 她的眉宇间带着探究,似乎想要从德寂尘的回答中寻找答案,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德寂尘轻轻点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算是。”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当年,你那封密旨,可是几乎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那段往事仍旧让他感到一丝痛楚与可笑。 “唉,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德熙茗轻轻摆了摆手,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她的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愁,仿佛在回忆那些无法挽回的往昔。 “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也算是能够安下心来,做我的拱让郡君,一心抚养雪城长大。”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誓言。 “如此说来,你真的不打算,重新择选如意郎君了吗?” 德寂尘带有几分疑惑的问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似乎想要看透德熙茗的内心。 “久明侯大人莫要说笑,我已经年过三旬,人老珠黄,岂能相中其他公子。” 德熙茗连连摇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眼中满是对过往的无奈和对未来的坚决。 “我这辈子,除了重好,不会再爱第二人了。如今,他们都死了,只有雪城这一个侄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凉,但更多的是对雪城的深沉爱意和责任感。 “这还要感谢御所大人,饶了雪城一命。” 德熙茗长叹一口气,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御所德洛夏的感激,也有对命运的无奈。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权谋。 她很清楚,德雪城的存在,德洛夏其实很清楚。若是想要杀掉德雪城,德洛夏早就动手了。 御所德洛夏,有这个能力,让德雪城彻底消失! “不过话说回来。”德熙茗的目光缓缓转向德寂尘,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好奇的光芒,仿佛在探寻一个深藏的秘密。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拱让郡君,这件事,本侯,已经想好了。”德寂尘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和从容。 随后,他轻轻地凑近德熙茗,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旁人听见,“其实,本侯心中已有打算。” 德熙茗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几分满意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她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和赞赏。 “也好,如此一来,你也能安下心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德寂尘决定的理解和支持。 此年初秋,德寂尘在庭院外,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先祖保佑”。 他的眉头紧锁,步伐显得有些急促,每一次踱步都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焦虑。 整个久明侯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中,因为这一天,德寂尘的第一个孩子即将降世。 庭院内,德熙茗牵着德雪城的手,坐在石凳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温暖。 “一定会没事的。”她轻声安慰着,然后站起身,走到德寂尘的身旁,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还请你沉下心。” “你说得对,本侯要当父亲了,必须要沉稳。”德寂尘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绝对不能,让明月看到本侯这个样子。”他的话语中,既有即将成为父亲的骄傲,也有对即将到来新生命的深深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房间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哇”。 一个老婆婆匆忙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悦和急切,拱手拜道:“回禀老爷,是个少主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仿佛整个久明侯府的空气都因这个好消息而变得活跃起来。 第BY-17章 星辰大海,浩瀚无边 “真真的么?”德寂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婆婆,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声音颤抖地说道:“快,带本侯去见孩子。” 老婆婆点点头,转身向着房间深处走去。德寂尘焦急地跟在后面,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片刻之后,另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老婆婆,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名男婴,缓缓地走到了德寂尘的面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老爷,这便是少主了。” 褐衣老婆婆微微低下头,低声恭敬地说道,将手中的婴儿递向德寂尘。 德寂尘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婴儿身上。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此时正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而轻柔。 德寂尘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老婆婆手中接过男婴,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他低下头,目光贪婪地看着怀中的孩子,神色复杂,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本侯,终是要当父亲了啊!” 德寂尘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感慨和责任。 他抬起头,目光转向褐衣老婆婆,急切地问道:“明月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好吗?” “夫人一切都好,老爷不必担心。” 褐衣老婆婆连忙回答道。 德寂尘这才放下心来,他将男婴轻轻地递回到褐衣老婆婆手上,一刻也没有迟疑地冲向房间深处。 “本侯,要见一见明月。”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明月能够平安无事。 房间内,许明月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却难掩初为人母的温柔。 “明月!” 德寂尘冲了过去,在床边停下脚步,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爱人。 他缓缓地坐到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挽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恩公”许明月虚弱地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德寂尘连忙扶住她,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明月,你别乱动,好好休息。”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怜惜。 “让您担心了。”许明月轻轻握住德寂尘的手,美眸中泛起泪光,“明月,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想要让他安心。“孩子我们的孩子,很可爱?” 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里,褐衣老婆婆正抱着他们的孩子,轻声哼着民间平缓小调。 德寂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孩子白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嗯,嗯,很可爱”他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明月你放心,从今天起,这个孩子,就是我们久明侯府的少主了。” 德寂尘郑重地说道,眼神坚定,“若干年后,本侯的爵位、封地,都由这个孩子来继承。” 虽然,许明月名义上,是德寂尘的侧夫人;可在德寂尘看来,许明月与侯府正夫人无异,她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嫡子。 “那就,多谢恩公了。”许明月听后,长舒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释然,“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本侯打算,想让这个孩子的名字,带一个‘辰’字。”德寂尘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孩子的小手在他手中轻轻握了一下,仿佛回应着他的爱抚。德寂尘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责任。 “以后,我们若是再有孩子,名字里就带一个‘星’字。” 他抬起头,目光深情地望着许明月,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星辰大海,浩瀚无边。”许明月轻轻握住德寂尘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低声呢喃着。 她微微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孩子在星空中自由翱翔,快乐成长。 “好,好,是个好名字,恩公,明月也很喜欢。” 许明月睁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名字的喜爱和认可。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管家沙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郡守金大人求见。” “金载龟么。”德寂尘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本侯知道了,叫他到前堂等着。”德寂尘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转过身,走到许明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休息。 “恩公,快去。”许明月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要让郡守大人,等的太急了。” “没关系的。”德寂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个金载龟罢了,让他等一会也无妨。” 前堂内,金载龟焦躁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又抬头望望门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猛地站起身,却又在下一刻迅速坐下,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地面上的花纹。 “金大人,别来无恙啊。” 德寂尘大步流星地走入堂内,每一步都踏着金载龟的心跳,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上首,宽大的椅背仿佛将他衬托得更加高大威严。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金载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金载龟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后背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站起身,脸上堆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拱手拜道: “久明侯爷,恭喜啊,听闻贵府诞下了一名少主,下官特来恭贺!” “哼,消息还挺灵通的,就连这件事都知道了呢。” 德寂尘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因为他明白,金载龟知道这件事,意味着德洛夏那边,也差不多知道了。 毕竟,金载龟,可是安插在长沙城,负责监视德寂尘和德熙茗一举一动的幕府眼线。 这件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地盯着金载龟,仿佛要将他看穿:“说,是御所大人,叫你来的?御所大人,有什么指示?” “久明侯爷,那下官就直说了。” 金载龟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他迎着德寂尘的目光,沉声说道: “御所大人听闻贵府诞下少主,同样欣喜不已。因此,他吩咐下官,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按照字辈命名,赐‘洛’一字,还望久明侯爷明白。” 第BY-18章 德洛辰降世 德寂尘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踱着步,走到金载龟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哦?本侯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金载龟,“原来,只是为了一个名字而来啊。” 德寂尘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椅子前,姿态优雅地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御所大人还真是操碎了心,这个大侄子啊,他可真是把本侯这个当叔叔的,放在心尖上疼呢。”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漫不经心地说道:“百忙之中,居然还能想着本侯的家事,真是劳烦御所大人费心了。” 他放下茶杯,抬头看向金载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既然御所大人如此关心,本侯自然也要尽一份心意。” 他站起身,走到金载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金大人你说是?” 金载龟连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侯爷向来忠义,对御所大人的吩咐,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德寂尘的神色,试探地问道: “那么,侯爷打算为少主,取个什么名字呢?如此,下官也好早些,回禀御所大人。” 德寂尘背过身,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御所大人有意赐名,本侯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金载龟,“就叫,德洛辰。” 金载龟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点头称赞道: “好名字,好名字!这个名字取得好,既响亮又大气,还蕴含着久明侯爷您对少主的期许,真是妙不可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地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无比满意。 德寂尘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说道:“金大人过誉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不必如此在意。” 金载龟见状,知道德寂尘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于是便识趣地站起身来,拱手告辞道: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扰侯爷了,下官这就回去复命,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给御所大人。” 德寂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金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金载龟见状,也不再多言,迈着小碎步,缓缓地退出了前堂。 德寂尘站在原地,听着金载龟远去的脚步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中暗道: “哼,金载龟,你不过是一个郡守、大侄子的眼线的罢了,也敢在本侯面前装腔作势?真是可笑!” 他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一段时间后,德熙茗带着德雪城,在德寂尘的允许下,前来拜访久明侯府。 德熙茗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摇篮里的德洛辰,她顿时被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给萌化了,连忙上前几步,从丫鬟手中接过德洛辰,抱在怀里,逗弄起来。 “哎哟,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啊,这眉眼,这鼻子,这小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久明侯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德熙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德洛辰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德熙茗四岁的时候,就被德白洺推上帝位,因此,儿时的德熙茗,同样见过小时候的久明侯德寂尘。 德洛辰似乎也感受到了德熙茗的亲昵,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德熙茗,嘴角还吐着泡泡,可爱极了。 “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呢。”德熙茗看着怀中的德洛辰,忍不住感叹道,她的语气轻柔,充满了喜爱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德洛辰柔软的肌肤,眼中满是温柔的光芒。 “德洛辰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德熙茗低声呢喃着,仿佛在回味着这个名字的美好寓意。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德洛辰的双眸也看向了德熙茗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德熙茗温柔的笑容。 然后,出乎意料地,德洛辰居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看,姑姑,他在对你笑。”德雪城指着德洛辰,惊奇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有缘呢。”德寂尘爽朗地笑着,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既然如此,等洛辰大一些,就请拱让郡君,帮忙照顾。” 德熙茗抱着德洛辰的手微微一顿,“嗯?”她疑惑地抬起头,双眸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 许明月听到这话,原本泛着笑意的脸颊飞快地涌上一抹绯红,她羞涩地低下头,伸手轻轻地绞着衣角。 德寂尘看着许明月这副娇羞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因为,等洛辰大一些,我和明月打算”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在德熙茗和德许明月之间来回打转。 许明月听到德寂尘的话,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轻轻地拉了拉德寂尘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哦,哦!”德熙茗恍然大悟,她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放心。” 她温柔地拍了拍许明月的手背,表示理解和支持。 言毕,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德洛辰,眼中满是慈爱,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德雪城,柔声嘱咐道: “雪城,以后,洛辰也算是你的弟弟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放心,姑母、义父。”德雪城听到这话,立刻挺直了腰板,他先看了看德熙茗,又转头看向德寂尘,郑重地保证道,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欺负,哪怕是街坊的贵族公子都不行!” 此言一出,众人皆朗声大笑起来。冬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堂内,为这原本有些肃穆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德洛辰似乎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挥舞着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时间,整个久明侯府,仿佛都充满了希望。 (end) 第ZM-1章 孩子王德洛辰偷苹果 次年,大将军府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德洛夏的嫡长子,日后的七代将军:德网川,降生了。 稳婆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好的婴儿递到德洛夏手中,德洛夏激动地接过孩子,眼中满是慈爱。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很快,德洛辰从一个需要人哄睡的男婴,成长为一名可以独立奔跑玩耍的少年。 而德雪城,也褪去了稚嫩,成为了一介气宇轩昂的青年。 他身着黑色的劲装,腰间别着锋利的佩剑,在德寂尘的命令下,成为了他的贴身侍从,每日跟随在德寂尘左右,寸步不离。 长沙城外,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德寂尘面色沧桑,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银丝,下巴也多了许多花白的胡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焦急的站在城门前,时不时地向远处眺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郡守金载龟身穿官服,头戴官帽,手持一把折扇,也陪同德寂尘站在城门口。 他一边用折扇轻轻地扇着风,一边观察着德寂尘的神情。 “我说金大人啊,御所大人,应该快来了。”德寂尘来回踱着步,终于忍不住靠近一旁的金载龟,压低声音,悄声问道。 “本官怎么知道。”金载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 “侯爷,御所的行踪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 德寂尘焦躁不安,在城门口来回踱步。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远方,仿佛期盼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管家沙余。 “沙余,你过来!”他语气急促,带着几分焦躁。 “老爷,有何吩咐?”沙余佝偻着身子,小步走到德寂尘面前,恭敬地问道。 “洛辰呢?怎么还没回来?!” 德寂尘一把抓住沙余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老管家不禁闷哼一声,肩膀上的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般。 “老爷”沙余吃痛地想要稳住身形。 “眼看着御所大人就要驾临了,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德寂尘没有理会沙余的痛呼,厉声质问道。 沙余连忙伸手安抚德寂尘,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老爷息怒,息怒!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把少爷带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德寂尘的手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这唉!”德寂尘烦躁地甩开沙余的手,指着城门的方向,怒气冲冲地说道: “御所大人亲自驾临,我全家必须出城迎接,否则就是大不敬!”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孩子,平时调皮捣蛋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玩失踪!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郡衙门的后花园,静谧而幽深,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一个白衣少年,脚步轻盈地穿过侧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男孩,一个穿蓝衣,一个穿绿衣。 之后,又有几个小孩,跟着钻了进来。 白衣少年灵活地闪身进入花园,回头朝两个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蓝衣小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才拉着绿衣小孩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大哥,我们这样溜出来,爹爹真的不知道吗?” 蓝衣小孩压低声音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他是德洛辰的二弟,德洛羽。 “放心,没问题的,刚才,爹爹还在正堂打瞌睡呢。”白衣少年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便是德寂尘的嫡长子,德洛辰,只见他指向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兴奋地说道: “看,我就说,这里面,定有一棵高大的苹果树,这上面可是结满了苹果。” 绿衣小孩顺着德洛辰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高大的苹果树映入眼帘,树上硕果累累,红彤彤的苹果压弯了枝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可是,大哥,这可是金大人特意栽培的啊。” 绿衣小孩胆怯地说道,他是德洛辰的三弟,德洛星,只见他不安地绞着手指,低声说道: “我们这样偷了金大人栽培的苹果,不太好,这可是要给御所大人吃的呢。” “哼,不就是个金载龟么。”德洛辰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不过是个老顽固罢了;至于御所大人,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咱们长沙,离玄菟城可是有十万八千里!等苹果送到幕府,早就烂了。” 见两位弟弟有些犹豫,德洛辰上前一步,右手握拳,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高声道: “喂,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吃苹果了?如果不敢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 德洛羽本来就馋得不行,听德洛辰这么一说,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大哥,我早就想尝尝,这郡衙门的苹果,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德洛辰的衣袖摇晃起来,撒娇道:“好哥哥,你就去爬树,我们帮你把风。” 德洛羽说完,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一旁的德洛星。德洛星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德洛辰环顾四周,见其他的小孩也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问道:“你们呢?想不想吃?” 孩子们见状,也纷纷点头,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甚至直接开口说道:“少主,快点,别忘了给我们也摘一些。”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德洛辰说着,将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你们可要守好咯,千万不能让郡衙门的幕臣发现我们。” 德洛辰一边叮嘱道,一边朝苹果树走去,“不然,爹爹又要罚我们了。” 说完,他走到苹果树下,纵身一跃,双手抓住一根较粗的树枝,双脚用力一蹬,便爬了上去。 孩子们见状,纷纷脱下自己的外衫,叠好之后,铺在苹果树下,防止苹果掉落时被摔烂。 德洛辰虽然年纪小,但身体灵活,力气也大,没一会儿,就爬到了树冠处,他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摘下来,朝着树下扔去。 “接着!” 孩子们听到德洛辰的声音,连忙抬头去接。 苹果稳稳地落在了孩子们叠好的衣服上,没有丝毫损伤。 孩子们见状,兴奋地欢呼起来。 德洛辰见状,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他摘下一个又一个苹果,朝着树下扔去。 地上的小孩们见苹果落地,便一窝蜂似的围了过去,开始争抢起来。 “别抢,人人有份!”德洛辰站在树上喊道,“不然,小爷可就不给你们摘了!”小孩们这才安分起来,有秩序地捡苹果。 就在这时,德洛星突然放下手中的苹果,指着不远处的侧门,高声喊道:“有人来了!” 其余小孩听到德洛星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黑衣青年,快步走到侧门前,伸手推开了侧门,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衙役服饰的衙役,他们个个面露焦急之色。 “少主呢,到底在哪里?!”黑衣青年环顾四周,连忙问道。 其中一位衙役看到不远处的苹果树上,似乎有动静,便伸手指着苹果树,连连回答:“雪城公子,少主他在那里!” “是德雪城哥哥!”德洛羽顺着德洛夏手指的方向,指着黑衣青年,高声喊道。 第ZM-2 德洛辰与德洛夏 德雪城的声音响亮而急促,他穿过庭院中嬉戏的孩子们,站到树下,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严肃和焦急:“让开让开!” 他的动作迅速,身姿敏捷,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看向树上的德洛辰,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少主,你在干什么!” 德雪城的眉头紧锁,显然对德洛辰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担忧。 德洛辰在树上听到德雪城的声音,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完了,被发现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被捉住的尴尬。 德雪城比德洛辰大十几岁,平日里又是德洛辰的监护者,自然会对德洛辰严厉些。 因此,德洛辰并不是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对待德雪城,在他看来,德雪城更像是一个大家长。 “雪城哥哥,你有什么事吗?”德洛辰试图以平静的语气回应,但眼神中却难掩心中的不安。 德雪城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焦急,他催促道:“哎呀,你快下来,老爷正在找你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急迫,显然情况紧急。 “听说,御所大人就要驾临长沙城了,若不能及时相迎,那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德雪城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德洛辰安全的担忧,同时也表明了形势的严重性。 听闻此言,德洛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慌张,他的双眼睁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紧紧地抱着树枝,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我我下不来啦!”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无助,显然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感到紧张和害怕。 “少主!”德雪城走到树下,猛地将腰间的佩剑解开,丢给身旁的衙役,张开双臂,抬起头对着德洛辰说道:“跳下来,我接住你。” 德洛辰低头看了看,树下德雪城正张开双臂,等待着他跳下来。 可是,树枝摇摇晃晃的,他心里害怕极了,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树枝不敢松手,身体随着树枝摇晃,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地喊着: “雪城哥哥,我害怕!我害怕!” “勇敢点,少主!” 德雪城继续喊道,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御所大人马上就要到了,来不及了,快下来!” 德洛辰看着焦急的德雪城,又看了看远处渐渐靠近的衙门幕臣,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脚在树枝上试探了几下,最终还是不敢跳下去。 德雪城见状,灵机一动,对着树上的德洛辰喊道:“少主,看着我的眼睛!” 德洛辰闻言,睁开眼睛,看向德雪城。德雪城的眼神十分坚定,仿佛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给了德洛辰勇气。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像跳水一般,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德雪城眼睛紧紧盯着德洛辰,在他跳下的一瞬间,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德洛辰,将他放到了地上。 “快,我们去城门外,等待御所大人驾临。” 德雪城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一下德洛辰的衣服,然后拉起他的手,朝着门外冲去。 “等一等,雪城哥哥!”德洛辰想了想,随后拿起地上最大的一颗苹果,道:“我们走!” 德洛羽、德洛星,也连忙跟在后面,一刻也不敢耽搁。 城门外,德寂尘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地向远处张望。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但他顾不上擦拭,心里只期盼着德洛辰能及时赶到。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行辇,那绣着金线的车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车内之人的尊贵身份。 他连忙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快步走到金载龟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御所大人要来了!” 金载龟听闻,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衙门属官,沉声提醒道:“都精神点,别给我们长沙人丢了脸面!” 说罢,他便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 众属官听到命令,也纷纷打起精神,站直身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前方,静候德洛夏的到来。 很快,行辇已经接近城门,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停稳。 一位老太监率先走下行辇,他走到车驾前,躬身行礼,然后伸手轻轻掀开车帘。 德洛夏身穿紫色龙纹锦袍,头戴镶玉远游冠,在老太监的搀扶下走下了行辇。 他面色平静,目光扫过跪拜的众人,最后停留在德寂尘身上。 “臣等,叩见御所大人!”金载龟率先跪下,高声喊道,声音洪亮,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众属官也紧随其后,拂袖跪拜,齐声高呼:“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德洛夏淡淡开口,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走到德寂尘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孤巡视江南,路过此地,特来探望叔父一家,叔父啊,不必拘礼。” 德寂尘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缓缓起身,低声应道:“臣遵命。” “洛辰到底去哪里了”德寂尘咬着牙,暗自想道,“这个孩子,真的想害死你老爹么!” 德洛夏慢悠悠地踱步到德寂尘身边,用手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嘶叔父啊,孤记得,您有一位长子,唤作德洛辰,对?” 德寂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他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擦拭了一下,一时语塞,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是,犬子顽劣,让御所大人见笑了。” 德洛夏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扫视着周围,疑惑地问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在这里呢?孤倒想见一见这位堂弟呢。” 德寂尘听后,心猛地一沉,他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一时语塞,苦笑道:“可能,已经在府邸内,等候您。” 就在这个时候,德雪城抱着德洛辰,一路小跑冲了过来,边跑边喊道:“义父,我已经把少主带来了!” 德雪城跑到德寂尘面前,轻轻地将德洛辰放到地上。 德洛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德寂尘,又将目光转向德洛夏。 德洛辰一眼就看到了身着华丽的德洛夏,还未等站稳,便跑到德洛夏的面前,像大人那样拂袖跪拜道: “臣德洛辰,拜见御所大人!” 第ZM-3章 好朋友 跟在德洛辰身后的,还有德洛羽与德洛星,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也学着德洛辰的样子,拂袖跪拜了下去。 “拜见御所大人!”德洛羽和德洛星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在德洛夏的身后,同样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蟒纹衣服的小孩子。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眉清目秀,举止投足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德洛夏听到德洛辰的声音,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德洛辰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但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你就是德洛辰?”德洛夏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问道。 德洛辰抬起头,看着德洛夏,点了点头。 “是,我是德洛辰。”德洛辰脆生生地答道。 “快起来。”德洛夏说着,伸出手,示意德洛辰起身。 德洛辰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德洛夏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和孤说一说,为什么没有出城相迎啊?”德洛夏收回手,负手而立,目光再次落到德洛辰的身上,“难不成,是害怕孤么?” 此言一出,一旁的德寂尘感到浑身不自在,目光多了几分忧虑。 德洛辰听到德洛夏的话,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解释道:“并不是,御所大人。” 德洛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想起之前藏在袖子里的大苹果,连忙伸手进去掏了掏,将苹果拿了出来。 红彤彤的苹果在阳光下闪着光,是树上最大最红的那个。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苹果,走到德洛夏面前,仰起头,说道: “臣听闻御所大人驾临,特意爬到树上,摘了一颗最大的苹果献给您,因此耽误了时间,还望御所大人谅解。” 言毕,他伸出双手,将苹果高高举过头顶,希望能得到德洛夏的认可。 德洛夏听了德洛辰的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他伸手接过苹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苹果色泽鲜红,个头饱满,的确是上好的果品。 他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到德洛辰身上,这孩子虽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聪慧灵动,心中暗暗赞许。 这时,站在德洛夏身旁的白衣小孩,被这红彤彤的苹果吸引了目光,他忍不住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德洛夏手中的苹果,奶声奶气地说道: “父亲大人,这个大苹果,一看就香甜可口,能让孩儿尝尝吗?” 德洛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苹果,一副馋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网川,你想要这个苹果啊?”德洛夏笑着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宠溺。白衣小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那就赏给你。”德洛夏说着,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白衣小孩。 白衣小孩高兴地接过苹果,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着德洛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你啦!” 德洛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 德网川见德洛辰害羞的模样,觉得有趣,便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德洛辰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啊?”德网川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德洛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平易近人的小弟弟,心中好感倍增,“我叫德洛辰。” “德洛辰,”德网川笑着重复了一遍,“我叫德网川,很高兴认识你。” 德洛辰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德网川。” 这位白衣小孩,便是德洛夏的嫡长子,御世子德网川,同时也是日后的第七代大将军。 德寂尘看到德洛辰直呼德网川的名字,顿时心头一惊,连忙低声呵斥道:“洛辰,不可无礼。” 他快步走到德洛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敢直呼御世子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德洛辰被德寂尘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他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辩解道: “我我只是看他比我小,而且我们聊得挺好的,所以才” 德洛夏将德洛辰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温和地笑了笑,抬手制止了德寂尘的责备,说道: “叔父,没关系的,都是孩子嘛,自己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德洛夏走到德洛辰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而且,论起辈分,洛辰,可是网川的堂叔呢,长辈称呼晚辈名讳,是没问题的。” 德寂尘听德洛夏这么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看来,德洛辰最终还是没有给他惹祸,德洛夏一行人,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德洛夏转头看向德寂尘,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叔父啊,侄儿我好不容易来这长沙一次,接下来,就拜托您来接风。” 德洛夏走到德寂尘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毕竟,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可是要比孤更加熟悉此地啊。” 德寂尘连忙拱手一拜,恭敬地回应道:“臣遵命,定当竭尽全力,为御所和御世子安排妥当。” 德洛夏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迈步向前走去,德寂尘紧随其后,德洛辰和德网川则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跟在他们身后。 德网川一边开心地吃着苹果,一边看着身旁的德洛辰,满脸崇拜地说道: “你真是好厉害啊,居然能爬树摘苹果,我都没有爬过树呢。” 他好奇地问道:“可以教一教我,怎么爬树嘛?” 德洛辰听到德网川的请求,略作思考,随后爽快地答应道: “这个嘛如果御世子您真的想学,完全没问题,等找个时间,我教你!” “不必叫我御世子,感觉好生分啊。”德网川说着,连连摇头,还伸手轻轻拉了拉德洛辰的衣袖。“就叫我网川好咯。” “可是,这怎么行。” 洛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头看着德网川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脸上多了几分忧虑,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这于理不合,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不知礼数的。” “哎呀,外面的幕臣这样称呼我也就算了,你是我的堂叔嘛。” 德网川见德洛辰没反应,以为他不高兴了,于是更加用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还踮起脚尖,仰起头,冲他嘿嘿一笑: “你是长辈,就连父亲大人都觉得可以呢,没关系的。” 德洛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让他不忍心拒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 德网川见德洛辰答应了,开心地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布袋,递给德洛辰,“这个送给你!” 德洛辰疑惑地接过布袋,“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德网川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德洛辰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布袋,发现里面装着几颗颜色各异的糖果,顿时愣住了。 “这是我从父亲大人那里要来的,可好吃啦!”德网川得意洋洋地说道,“本来,是打算留给好朋友的,现在,我们一人一半!” 德洛辰看着手中的糖果,又看了看德网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网川。” “不用谢!”德网川开心地摆摆手,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一颗红色的糖果,递到德洛辰面前,“你尝尝这个,可甜了!” 德洛辰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糖果,放入口中。 “怎么样?好吃?”德网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好吃。”德洛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随行的真定郡王德洛特,看着这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轻轻得摇了摇头。 “玄菟城,一定很大。”德洛辰一边剥开糖纸,一边突然问道。 德网川听闻,稳稳的点了点头:“没错,很大。” “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一看。”德洛辰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ZM-4章 你想抗命么 御所德洛夏在久明侯德寂尘与真定郡王德洛特的陪同下,穿过长长的回廊,朝郡衙的方向走去。 德洛夏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着无形的阶梯,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德寂尘与德洛特二人则微微落后半步,神色恭敬地跟随。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洒落下来,将三人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而德洛辰与德网川则在德雪城的带领下,沿着另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走向久明侯府的客房。 德洛辰不住地四处张望着,不时伸手触碰路边盛开的鲜花,感受着花瓣的柔软和香气。 德网川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招呼德洛辰,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 走着走着,德网川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处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庭院,好奇地问道:“洛辰,那里是什么?” 德洛辰顺着德网川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颇为僻静的庭院,院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锁链上甚至结满了蛛网。 庭院内杂草丛生,几棵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显得阴森森的,让人望而却步。 德洛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他想起先前父亲德寂尘的叮嘱,便压低声音说道:“那里,是禁地。” 此处,正是德熙茗被贬长沙后,居住的地方。得知德洛夏驾临,德熙茗不想见他,便请德寂尘,将庭院锁住。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御所德洛夏,岂是德熙茗说不见就不见的呢? “禁地?”德网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歪着头,好奇地问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妖怪吗?” “回禀御世子,这里,的确是禁地。”一旁的德雪城见状,连忙蹲下身体,耐心地对德网川解释道: “御所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们还是远离,去别处休息。” 德雪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起德网川的手,想要带他离开。 “如此说来,这里,没有妖怪咯。”德洛辰眉头微蹙,沉吟片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被锁链封禁的庭院。 好奇心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他忍不住抬起脚,试探性地朝着庭院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洛辰,我想进去看一看。”德网川的声音清脆响亮,他碧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德洛辰闻言,心头一紧,连忙转头看向德网川,只见他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让人无法拒绝。 “网川”德洛辰欲言又止,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不可啊,若是让父亲大人知道了,我会受罚的。”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然而,好奇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旦奔腾起来便难以控制。 德网川心意已决,他挺直腰板,扬起下巴,朗声喊道:“来人啊,把这里打开。”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仿佛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正在发布不容违抗的命令。 德雪城听闻此言,脸色骤变,他急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御世子,不可啊!” 这庭院乃是禁地,擅闯者必遭严惩,他身为侍卫,自然要誓死守护,当然,更多的还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你想抗命?”德网川眉头一皱,目光凌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德雪城,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快打开,否则,寡人绝不饶你!”他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寂静的庭院内,似乎是被德网川这番话惊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啊?怎么如此吵闹?” 那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几分不悦和威严,仿佛平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熙茗姑姑,没什么,没什么。”德洛辰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连连摆手,试图掩饰刚刚的冲动,“您还是去休息。” 德洛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他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德网川,示意他不要再惹事。 “什么什么?” 德网川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疑惑地歪着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一边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要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景象。 庭院内,一位中年妇女的身影隐约可见,她似乎正坐在石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就是熙茗姑姑?”德网川终于看到了那位中年妇女的面容,他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庭院内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了中年妇女平静的声音:“罢了,既然你如此好奇。”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雪城,打开。”中年妇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姑姑。”德雪城恭敬地点头应道,他站起身,从腰间取下钥匙,动作熟练地打开了庭院的大门。 “吱呀——” 随着一声古老的木门开启的声音,庭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身着朴素的褐色衣服,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她眉宇间依旧透露着一股英气,年轻时的风韵依稀可见,她便是德熙茗。 德熙茗缓缓站起身,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德网川面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的意味。 “你是谁?”德熙茗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连我都不认识么?”德网川说着,挺起胸膛,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两声响,仿佛是在向德熙茗展示他的力量和身份。 他接着说道:“我可是当今幕府大将军的嫡长子,未来的七代将军,御世子德网川。” 德熙茗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却故作老成,一脸傲气的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也随着笑意加深了。 “呵呵,还真是个神气的孩子呢。”她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慈爱和调侃。 “好好好,堂堂御世子,”她一边重复着德网川的话,一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来到这里做什么呀?” 德网川听到德熙茗的问题,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大人模样,朗声说道:“那当然是,父亲大人体恤民情,巡视江南。”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接着说道:“本世子跟着父亲一起巡视,途经此地,自然要考察一番。” 说着,德网川还学着大人的模样,背着手在庭院里踱了几步,仿佛是在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 德熙茗看着德网川滑稽的举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转身走向院子里的柿子树,伸手摘下几颗红彤彤的柿子。 柿子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引得德网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孩子,吃。” 德熙茗将柿子递到德网川面前,慈祥地说道。 第ZM-5章 久违了,拱让郡君 德网川接过柿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汁水瞬间充满了口腔,软糯的果肉在舌尖融化,散发着浓郁的果香。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好吃。这柿子真甜,在玄菟,我可吃不到这种东西。” 说着,他又抓起一颗柿子,在衣袖上胡乱擦了擦,便张嘴啃了起来。 在玄菟的大将军府,身为大律幕府储君,其饮食起居极其严格,柿子这种民间果物,自然不会呈现到德网川的饭桌上。 德熙茗看着德网川这副毫无戒备的样子,不禁摇头轻笑,打趣道:“御世子的防备,还真是松懈啊。” 她语气戏谑,眼中却带着几分慈爱,“你就不怕,我在柿子里,下毒么?” 德网川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着德熙茗,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怎么可能嘛,我和洛辰可是好朋友。你是他的熙茗姑姑,同样也是我的熙茗姑姑。” 他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德洛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你说对,洛辰?” 德洛辰看着德网川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德熙茗,只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 “熙茗姑姑,打扰了。” 德洛辰虽然小,但是他很明白,德熙茗与幕府的关系;他也很清楚,德熙茗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因为何事而流落此地。 “无妨,反正,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 德熙茗说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德雪城不用阻拦,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御世子好奇,那就让他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德网川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还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宽容。 “话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啊?”德网川好奇地问道,他手里拿着柿子,刚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抬起头,望着德熙茗,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明明是一个很和善的姑姑呢。” 德网川一边说着,一边又啃了一口柿子,香甜的味道让他感到满足,也让他暂时忘记了对德熙茗处境的担忧。 “这个嘛”德熙茗听到德网川的问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和苦涩。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院落中的一株老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语气低沉而悠长, “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长大?好。”德网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大人不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他不再追问,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柿子,香甜的味道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你们也要来一些吗?”德熙茗看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她走到树边,伸手摘下几个熟透的柿子,金黄色的果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孩子们,吃。” 德洛辰、德洛羽等人见状,纷纷上前接过柿子,他们向德熙茗鞠躬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熙茗姑姑。” 庭院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德寂尘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德洛夏等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熙茗姑姑身旁,正津津有味啃着柿子的德洛辰与德网川,顿时怒火中烧。 “洛辰!”德寂尘怒喝一声,疾步走到德洛辰面前,扬起右手,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庭院中格外刺耳,德洛辰的头被猛地拍得往前一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手中的柿子也滚落在地。 他捂着后脑勺,满脸委屈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那双喷火的眼睛,吓得脖子一缩,低声咕哝道:“爹爹,是御世子他自己” “啪!”德寂尘又是一巴掌拍在德洛辰背上,打断了他的解释,厉声呵斥道: “爹爹不是已经说过,不许带着御世子来这里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德洛辰被父亲的怒火吓得不敢再说话,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还不出去,还不出去。”德寂尘余怒未消,指着庭院外,催促着三个儿子离开。 德洛辰、德洛羽和德洛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低着头,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德洛夏目睹着这一切,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走进庭院,轻轻拍了拍德寂尘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哼哼,叔父,没问题的。不过是个废帝罢了,无需担心。” 他说着,转过身,走到德网川面前,弯下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语气温和地说道: “孩子们有好奇心,很正常嘛。”接着,他抬起头,目光转向德熙茗,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拱让郡君,久违了。” 德熙茗面色平静地回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御所大人,久违了。” “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宣化亲王,唯一的儿子。” 德洛夏将玩味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德雪城,带着审视的意味,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十几年不见,居然长得如此高大了呢。” 德雪城感受到这道目光,身体微微一颤,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可脸上却依然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情,似愤恨,似无奈,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德洛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带着几分戏谑,笑道: “怎么,孤废了你的亲王之位,你一定,很怨恨孤,甚至想要,杀掉孤这个大将军?” 听到这句话,德雪城猛地抬起头,看到德洛夏眼中的寒光。 他心中一凛,慌忙低下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姑姑德熙茗,像是寻求庇护般,微微摇了摇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草民岂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语气也恢复了几分平静: “只要是能活下去,草民,就已经很知足了。父亲想必也希望草民,好好的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德洛夏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看向德熙茗,语气淡漠地吩咐道: “都退下,孤,要单独,和这位昔日的女皇陛下,聊一聊。” 第ZM-5章 久违了,拱让郡君 德网川接过柿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汁水瞬间充满了口腔,软糯的果肉在舌尖融化,散发着浓郁的果香。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好吃。这柿子真甜,在玄菟,我可吃不到这种东西。” 说着,他又抓起一颗柿子,在衣袖上胡乱擦了擦,便张嘴啃了起来。 在玄菟的大将军府,身为大律幕府储君,其饮食起居极其严格,柿子这种民间果物,自然不会呈现到德网川的饭桌上。 德熙茗看着德网川这副毫无戒备的样子,不禁摇头轻笑,打趣道:“御世子的防备,还真是松懈啊。” 她语气戏谑,眼中却带着几分慈爱,“你就不怕,我在柿子里,下毒么?” 德网川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着德熙茗,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怎么可能嘛,我和洛辰可是好朋友。你是他的熙茗姑姑,同样也是我的熙茗姑姑。” 他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德洛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你说对,洛辰?” 德洛辰看着德网川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德熙茗,只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 “熙茗姑姑,打扰了。” 德洛辰虽然小,但是他很明白,德熙茗与幕府的关系;他也很清楚,德熙茗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因为何事而流落此地。 “无妨,反正,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 德熙茗说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德雪城不用阻拦,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御世子好奇,那就让他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德网川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还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宽容。 “话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啊?”德网川好奇地问道,他手里拿着柿子,刚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抬起头,望着德熙茗,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明明是一个很和善的姑姑呢。” 德网川一边说着,一边又啃了一口柿子,香甜的味道让他感到满足,也让他暂时忘记了对德熙茗处境的担忧。 “这个嘛”德熙茗听到德网川的问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和苦涩。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院落中的一株老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语气低沉而悠长, “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长大?好。”德网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大人不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他不再追问,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柿子,香甜的味道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你们也要来一些吗?”德熙茗看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她走到树边,伸手摘下几个熟透的柿子,金黄色的果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孩子们,吃。” 德洛辰、德洛羽等人见状,纷纷上前接过柿子,他们向德熙茗鞠躬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熙茗姑姑。” 庭院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德寂尘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德洛夏等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熙茗姑姑身旁,正津津有味啃着柿子的德洛辰与德网川,顿时怒火中烧。 “洛辰!”德寂尘怒喝一声,疾步走到德洛辰面前,扬起右手,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庭院中格外刺耳,德洛辰的头被猛地拍得往前一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手中的柿子也滚落在地。 他捂着后脑勺,满脸委屈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那双喷火的眼睛,吓得脖子一缩,低声咕哝道:“爹爹,是御世子他自己” “啪!”德寂尘又是一巴掌拍在德洛辰背上,打断了他的解释,厉声呵斥道: “爹爹不是已经说过,不许带着御世子来这里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德洛辰被父亲的怒火吓得不敢再说话,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还不出去,还不出去。”德寂尘余怒未消,指着庭院外,催促着三个儿子离开。 德洛辰、德洛羽和德洛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低着头,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德洛夏目睹着这一切,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走进庭院,轻轻拍了拍德寂尘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哼哼,叔父,没问题的。不过是个废帝罢了,无需担心。” 他说着,转过身,走到德网川面前,弯下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语气温和地说道: “孩子们有好奇心,很正常嘛。”接着,他抬起头,目光转向德熙茗,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拱让郡君,久违了。” 德熙茗面色平静地回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御所大人,久违了。” “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宣化亲王,唯一的儿子。” 德洛夏将玩味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德雪城,带着审视的意味,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十几年不见,居然长得如此高大了呢。” 德雪城感受到这道目光,身体微微一颤,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可脸上却依然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情,似愤恨,似无奈,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德洛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带着几分戏谑,笑道: “怎么,孤废了你的亲王之位,你一定,很怨恨孤,甚至想要,杀掉孤这个大将军?” 听到这句话,德雪城猛地抬起头,看到德洛夏眼中的寒光。 他心中一凛,慌忙低下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姑姑德熙茗,像是寻求庇护般,微微摇了摇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草民岂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语气也恢复了几分平静: “只要是能活下去,草民,就已经很知足了。父亲想必也希望草民,好好的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德洛夏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看向德熙茗,语气淡漠地吩咐道: “都退下,孤,要单独,和这位昔日的女皇陛下,聊一聊。” 第ZM-6章 再会了,拱让郡君 “御世子,我们先走。”真定郡王德洛特轻轻碰了碰身旁还在吃柿子的小侄子德网川,压低声音说道: “御所大人要和拱让郡君谈些事情,我们先回避一下。” 德网川嘴里还含着香甜的柿子,听到这话,含糊不清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啊?” 他抬头看了看德洛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德熙茗和德洛夏,一脸疑惑。 德洛特见他这副模样,伸手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柿子汁,柔声说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我们先出去。” 说罢,不等德网川反应过来,便拉起他的小手,朝着庭院外走去。 经过德熙茗身边时,德洛特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道:“拱让郡君,我们先告退了。” 紧接着,又对其兄长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 德熙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最后落在德洛夏身上,没有说话。 德洛特拉着德网川走出庭院,反手轻轻关上院门,庭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轻轻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鸟鸣声。 德洛夏看着德熙茗,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到石桌旁,伸手轻轻掸了掸石凳上的落叶,然后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女皇,如今的阶下囚,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过得真快啊。” 德洛夏感叹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唏嘘,“不知不觉,你离开皇位,已经十二年了呢。” “哼,御所大人,您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 德熙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她走到德洛夏对面的石凳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缓缓坐下,目光直视着德洛夏,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可惜,让您失望了,这十二年,我过得很好。” “孤身为一国之君,心胸若是如此狭窄,何以治国,何以让天下万民、幕阁众臣信服呢。” 德洛夏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缓缓踱步到德熙茗对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倒是拱让郡君,不愧是曾经让惠王都忌惮的女皇,过了这么久,一点没变啊。” 听到德洛夏提起自己的过往,德熙茗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御所大人,您这话,民女可不敢苟同。” 她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冰凉的纹路,语气平静地说道: “曾经,民女想过夺回实权,一心统御天下;而现在,民女只不过是希望和普通百姓一样,过上安定的生活罢了。” 德熙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德洛夏的耳中,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德熙茗,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感受到德洛夏探究的目光,德熙茗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躲闪。 片刻之后,德洛夏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嗯?拱让郡君,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事已至此,”德熙茗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抬眸看向德洛夏,语气坚定地说道: “民女还有什么,可以欺骗御所大人您呢。”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带走一丝燥热,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您可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啊。” “御所大人,怎么,您还是会觉得,民女会谋反不成?” 德熙茗说着,纤细的手指再次拿起茶壶,稳稳地将清澈的茶水注入到另一个茶杯中。 茶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 她将茶杯轻轻推到德洛夏的面前,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庭院中的宁静。 “请,御所大人。”德熙茗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德洛夏接过茶杯,目光却落在茶杯中,那微微荡漾的茶水上,茶叶在水中舒展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将茶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茶香,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平静了几分。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呵呵,你还真的是心无旁骛啊。” 德洛夏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目光再次落在德熙茗平静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不过也好,这本该就是你的宿命,也是朝廷的宿命。幕府支配大律帝国,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德洛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未来。 德熙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德洛夏,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过,这么些年了,你和叔父一家,相处的倒还融洽啊。” 德洛夏的目光从德熙茗的脸上移开,转向庭院四周,目光扫过院中的花草树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上,那里似乎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那是德熙茗的侄子,德雪城居住的地方。 门口,还放着一个蹴鞠,平日里,德洛辰等人,经常来这里玩耍。 “怎么,你们都对孤这个君主,不满么?”德洛夏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御所大人,您这话”德熙茗听后,面色平静,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她缓缓说道: “既然您当年决定把民女贬到此地,想必,你已经会料到这种情况。” “这么多年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您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 德熙茗轻轻放下茶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仿佛一丝寒意从指尖直达心底。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茶香袅袅,却驱散不了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 “我和久明侯,都是被贬到此地,同病相怜罢了。”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至于怨恨您与否,想必,您心里,已经很清楚。”说罢,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德洛夏。 德洛夏听闻此言,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熙茗笼罩其中。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庭院中短暂的静谧。 “呵呵,不愧是拱让郡君。”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德洛夏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德熙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走到德熙茗面前,德洛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你若是能甘心做拱让郡君,孤,倒也放心了。” 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说罢,他转身背对着德熙茗,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在眺望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既然如此,孤,就不打扰你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留恋。“再会了,拱让郡君。” 话音落下,德洛夏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御所大人,慢走不送。”德熙茗依旧坐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ZM-6章 再会了,拱让郡君 “御世子,我们先走。”真定郡王德洛特轻轻碰了碰身旁还在吃柿子的小侄子德网川,压低声音说道: “御所大人要和拱让郡君谈些事情,我们先回避一下。” 德网川嘴里还含着香甜的柿子,听到这话,含糊不清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啊?” 他抬头看了看德洛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德熙茗和德洛夏,一脸疑惑。 德洛特见他这副模样,伸手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柿子汁,柔声说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我们先出去。” 说罢,不等德网川反应过来,便拉起他的小手,朝着庭院外走去。 经过德熙茗身边时,德洛特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道:“拱让郡君,我们先告退了。” 紧接着,又对其兄长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 德熙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最后落在德洛夏身上,没有说话。 德洛特拉着德网川走出庭院,反手轻轻关上院门,庭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轻轻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鸟鸣声。 德洛夏看着德熙茗,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到石桌旁,伸手轻轻掸了掸石凳上的落叶,然后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女皇,如今的阶下囚,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过得真快啊。” 德洛夏感叹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唏嘘,“不知不觉,你离开皇位,已经十二年了呢。” “哼,御所大人,您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 德熙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她走到德洛夏对面的石凳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缓缓坐下,目光直视着德洛夏,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可惜,让您失望了,这十二年,我过得很好。” “孤身为一国之君,心胸若是如此狭窄,何以治国,何以让天下万民、幕阁众臣信服呢。” 德洛夏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缓缓踱步到德熙茗对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倒是拱让郡君,不愧是曾经让惠王都忌惮的女皇,过了这么久,一点没变啊。” 听到德洛夏提起自己的过往,德熙茗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御所大人,您这话,民女可不敢苟同。” 她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冰凉的纹路,语气平静地说道: “曾经,民女想过夺回实权,一心统御天下;而现在,民女只不过是希望和普通百姓一样,过上安定的生活罢了。” 德熙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德洛夏的耳中,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德熙茗,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感受到德洛夏探究的目光,德熙茗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躲闪。 片刻之后,德洛夏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嗯?拱让郡君,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事已至此,”德熙茗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抬眸看向德洛夏,语气坚定地说道: “民女还有什么,可以欺骗御所大人您呢。”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带走一丝燥热,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您可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啊。” “御所大人,怎么,您还是会觉得,民女会谋反不成?” 德熙茗说着,纤细的手指再次拿起茶壶,稳稳地将清澈的茶水注入到另一个茶杯中。 茶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 她将茶杯轻轻推到德洛夏的面前,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庭院中的宁静。 “请,御所大人。”德熙茗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德洛夏接过茶杯,目光却落在茶杯中,那微微荡漾的茶水上,茶叶在水中舒展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将茶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茶香,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平静了几分。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呵呵,你还真的是心无旁骛啊。” 德洛夏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目光再次落在德熙茗平静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不过也好,这本该就是你的宿命,也是朝廷的宿命。幕府支配大律帝国,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德洛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未来。 德熙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德洛夏,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过,这么些年了,你和叔父一家,相处的倒还融洽啊。” 德洛夏的目光从德熙茗的脸上移开,转向庭院四周,目光扫过院中的花草树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上,那里似乎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那是德熙茗的侄子,德雪城居住的地方。 门口,还放着一个蹴鞠,平日里,德洛辰等人,经常来这里玩耍。 “怎么,你们都对孤这个君主,不满么?”德洛夏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御所大人,您这话”德熙茗听后,面色平静,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她缓缓说道: “既然您当年决定把民女贬到此地,想必,你已经会料到这种情况。” “这么多年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您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 德熙茗轻轻放下茶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仿佛一丝寒意从指尖直达心底。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茶香袅袅,却驱散不了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 “我和久明侯,都是被贬到此地,同病相怜罢了。”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至于怨恨您与否,想必,您心里,已经很清楚。”说罢,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德洛夏。 德洛夏听闻此言,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熙茗笼罩其中。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庭院中短暂的静谧。 “呵呵,不愧是拱让郡君。”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德洛夏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德熙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走到德熙茗面前,德洛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你若是能甘心做拱让郡君,孤,倒也放心了。” 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说罢,他转身背对着德熙茗,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在眺望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既然如此,孤,就不打扰你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留恋。“再会了,拱让郡君。” 话音落下,德洛夏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御所大人,慢走不送。”德熙茗依旧坐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ZM-7章 久明侯府的双胞胎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德洛夏在长沙郡的行程也接近尾声。 这半个月里,德网川与德洛辰几乎形影不离,一同在郡守府和久明侯府的花园里追逐嬉戏,一同在书房里学习玩耍,一同品尝长沙郡的特色美食,两人的友情也在日渐相处中迅速升温。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太快,这天清晨,德洛夏准备起驾,前往别处。 听到消息的德网川飞奔到德洛辰身边,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不舍。 他拉起德洛辰的手,紧紧地握住,仿佛要将这份友情永远地留存掌心。 德洛辰也感受到了德网川的悲伤,他反握住德网川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 “网川,我会想你的。” 德网川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洛辰,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此时,德洛特走到德网川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网川,我们该走了。” 听到叔父的声音,德网川知道离别已经无法避免,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德洛辰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向德洛辰挥手告别。 德洛辰目送着德网川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他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德网川送给他的木雕小马,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还能感受到德网川掌心的温度。 德网川跟随德洛特走到车辇旁,回想起与德洛辰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登上车辇,掀开车帘,望向久明侯府的方向,依稀还能看到德洛辰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告别。 德网川放下车帘,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德洛辰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再会啦!”德洛辰望着逐渐远去的御所行辇,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他知道,他们的友谊不会因为 距离而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永远地存在于彼此心中。 十六年光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庭院中,古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洒落斑驳的光影。 一阵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鸣,仿佛在轻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庭院,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德寂尘悠闲地躺在庭院的摇椅上,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他身穿一袭素色长袍,花白的胡须垂至胸前,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却也增添了几分慈祥和睿智。 他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远处的天边,火红的夕阳,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天际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德寂尘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梳理着他的胡须,思绪仿佛飘回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翩翩少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德洛辰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吱呀”一声,庭院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缓缓走了进来。 这女子,正是德洛辰的正室,慕容云潇。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显得格外优雅动人。 怀中的孩童,约莫一两岁,白白嫩嫩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正是德洛辰的长子,德怡然。 “给父亲请安。”慕容云潇抱着德怡然,向德寂尘行了一礼,声音温柔似水。 “哟,云潇来啦。”德寂尘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慕容云潇,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他握着摇椅的扶手,慢慢地坐起身,又拿起一旁的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慕容云潇面前,低头看着德怡然,伸出右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德怡然肉嘟嘟的小脸,挑逗的笑道: “老夫的这个孙子,是越来越好看咯。”德怡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德寂尘的胡须。 “不过,怡梦呢?他在哪里?”德寂尘看着活泼可爱的德怡然,忽然想起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于是转头看向慕容云潇,问道。 “怡梦他睡着了。”慕容云潇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就抱着怡然,来见您咯。” “原来是这样。”德寂尘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躬着身体,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连怀了两个孩子,云潇,真是辛苦你了。” “呵呵,这还要托先祖们的福分啊。” 慕容云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低头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德怡然,语气温柔。 说罢,她轻轻地拍了拍德怡然的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拂过德怡然的脸颊,感受着婴儿肌肤的柔嫩。 “如此,我总算是,没能给咱们久明侯一系抹黑啊。”慕容云潇抬起头,看向德寂尘,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泥土芬芳的清风吹入院内,夹杂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娘子,我回来啦!”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身着粗麻衣服,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肩上扛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走到院子中央,他弯下腰,将肩上的袋子轻轻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动作间,露出线条分明、肌肉紧实的腰腹。 他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屋内,端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抹了抹嘴,笑道:“好爽。” 放下茶壶,他转身走向水缸,用木瓢舀起一瓢清水,泼在脸上,痛快地洗了把脸,任由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滴落在健硕的胸膛上。 洗完脸,他随手将湿漉漉的衣襟扯开,露出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快步走到慕容云潇的身边,俯下身,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向德怡然笑道: “嘿嘿,我可是你父亲哦。” “洗澡去,别把灰尘带到孩子身上!” 坐在一旁的德寂尘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举起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德洛辰的肩膀,埋怨道: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贵族,没必要从事农事,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现在和乡间村夫有何不同?!” “父亲大人,您这话,孩儿不爱听。”德洛辰止住脚步,转身面向德寂尘,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放下水囊,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挠挠头,但看到手上沾着泥土,便停下了动作。 “不事农桑,何以食禄。这可是当年文王说的哦,孩儿只是遵循文王的遗愿罢了。” 德洛辰挺直腰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既然孩儿将要继承久明侯一爵,就要躬身,亲自走入农田,从事农业生产才行。如此,我们才能给长沙百姓,做表率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德怡然身边,想要伸手去抱他,却被德寂尘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少在这里贫嘴。”德寂尘吹胡子瞪眼,举起拐杖作势要打,语气中却充满了慈爱。 “赶紧洗澡去,别把老夫的宝贝孙子弄脏了,否则,老夫打死你!” 德寂尘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德怡然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随后,又瞪了德洛辰一眼。 “还不快去!” 德洛辰看着父亲和自己儿子互动,脸上笑意更浓。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罢,他将水囊挂回腰间,对德寂尘和慕容云潇做了个揖,便转身朝屋后走去。 走到半路,他又回过头,对着德怡然做了个鬼脸,惹得孩子“咯咯”直笑。德洛辰笑嘻嘻的摆摆手,连连走开。 第ZM-7章 久明侯府的双胞胎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德洛夏在长沙郡的行程也接近尾声。 这半个月里,德网川与德洛辰几乎形影不离,一同在郡守府和久明侯府的花园里追逐嬉戏,一同在书房里学习玩耍,一同品尝长沙郡的特色美食,两人的友情也在日渐相处中迅速升温。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太快,这天清晨,德洛夏准备起驾,前往别处。 听到消息的德网川飞奔到德洛辰身边,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不舍。 他拉起德洛辰的手,紧紧地握住,仿佛要将这份友情永远地留存掌心。 德洛辰也感受到了德网川的悲伤,他反握住德网川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 “网川,我会想你的。” 德网川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洛辰,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此时,德洛特走到德网川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网川,我们该走了。” 听到叔父的声音,德网川知道离别已经无法避免,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德洛辰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向德洛辰挥手告别。 德洛辰目送着德网川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他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德网川送给他的木雕小马,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还能感受到德网川掌心的温度。 德网川跟随德洛特走到车辇旁,回想起与德洛辰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登上车辇,掀开车帘,望向久明侯府的方向,依稀还能看到德洛辰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告别。 德网川放下车帘,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德洛辰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再会啦!”德洛辰望着逐渐远去的御所行辇,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他知道,他们的友谊不会因为 距离而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永远地存在于彼此心中。 十六年光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庭院中,古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洒落斑驳的光影。 一阵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鸣,仿佛在轻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庭院,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德寂尘悠闲地躺在庭院的摇椅上,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他身穿一袭素色长袍,花白的胡须垂至胸前,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却也增添了几分慈祥和睿智。 他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远处的天边,火红的夕阳,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天际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德寂尘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梳理着他的胡须,思绪仿佛飘回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翩翩少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德洛辰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吱呀”一声,庭院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缓缓走了进来。 这女子,正是德洛辰的正室,慕容云潇。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显得格外优雅动人。 怀中的孩童,约莫一两岁,白白嫩嫩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正是德洛辰的长子,德怡然。 “给父亲请安。”慕容云潇抱着德怡然,向德寂尘行了一礼,声音温柔似水。 “哟,云潇来啦。”德寂尘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慕容云潇,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他握着摇椅的扶手,慢慢地坐起身,又拿起一旁的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慕容云潇面前,低头看着德怡然,伸出右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德怡然肉嘟嘟的小脸,挑逗的笑道: “老夫的这个孙子,是越来越好看咯。”德怡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德寂尘的胡须。 “不过,怡梦呢?他在哪里?”德寂尘看着活泼可爱的德怡然,忽然想起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于是转头看向慕容云潇,问道。 “怡梦他睡着了。”慕容云潇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就抱着怡然,来见您咯。” “原来是这样。”德寂尘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躬着身体,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连怀了两个孩子,云潇,真是辛苦你了。” “呵呵,这还要托先祖们的福分啊。” 慕容云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低头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德怡然,语气温柔。 说罢,她轻轻地拍了拍德怡然的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拂过德怡然的脸颊,感受着婴儿肌肤的柔嫩。 “如此,我总算是,没能给咱们久明侯一系抹黑啊。”慕容云潇抬起头,看向德寂尘,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泥土芬芳的清风吹入院内,夹杂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娘子,我回来啦!”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身着粗麻衣服,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肩上扛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走到院子中央,他弯下腰,将肩上的袋子轻轻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动作间,露出线条分明、肌肉紧实的腰腹。 他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屋内,端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抹了抹嘴,笑道:“好爽。” 放下茶壶,他转身走向水缸,用木瓢舀起一瓢清水,泼在脸上,痛快地洗了把脸,任由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滴落在健硕的胸膛上。 洗完脸,他随手将湿漉漉的衣襟扯开,露出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快步走到慕容云潇的身边,俯下身,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向德怡然笑道: “嘿嘿,我可是你父亲哦。” “洗澡去,别把灰尘带到孩子身上!” 坐在一旁的德寂尘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举起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德洛辰的肩膀,埋怨道: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贵族,没必要从事农事,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现在和乡间村夫有何不同?!” “父亲大人,您这话,孩儿不爱听。”德洛辰止住脚步,转身面向德寂尘,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放下水囊,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挠挠头,但看到手上沾着泥土,便停下了动作。 “不事农桑,何以食禄。这可是当年文王说的哦,孩儿只是遵循文王的遗愿罢了。” 德洛辰挺直腰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既然孩儿将要继承久明侯一爵,就要躬身,亲自走入农田,从事农业生产才行。如此,我们才能给长沙百姓,做表率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德怡然身边,想要伸手去抱他,却被德寂尘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少在这里贫嘴。”德寂尘吹胡子瞪眼,举起拐杖作势要打,语气中却充满了慈爱。 “赶紧洗澡去,别把老夫的宝贝孙子弄脏了,否则,老夫打死你!” 德寂尘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德怡然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随后,又瞪了德洛辰一眼。 “还不快去!” 德洛辰看着父亲和自己儿子互动,脸上笑意更浓。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罢,他将水囊挂回腰间,对德寂尘和慕容云潇做了个揖,便转身朝屋后走去。 走到半路,他又回过头,对着德怡然做了个鬼脸,惹得孩子“咯咯”直笑。德洛辰笑嘻嘻的摆摆手,连连走开。 第ZM-8章 这怎么行 “老爷,门口来,来,来了一位熟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德寂尘循声望去,只见府内小管家朱志明一路小跑,满头大汗地来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郡,郡守,郡守卢大人来,来访了。” 德寂尘眉头微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是卢泰禹啊。” 他沉吟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他到前堂候着。” “老爷”朱志明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德寂尘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悦,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 “卢大人他,他已经进来了”朱志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德寂尘闻言,猛地抬起头,只见卢泰禹已经推开院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久明侯大人,您果然在这里。” 卢泰禹爽朗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他快步走到德寂尘面前,拱手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本官可算是找到您老咯!您老可真是悠闲自在啊,让本官好找啊!” 卢泰禹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样子,他为了找到德寂尘,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哼,小卢啊,这么久了,连规矩都忘了么?” 德寂尘面色不悦地看向卢泰禹,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了几下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语气严厉地教训道: “在老夫面前,就别卖关子了,说,到底是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久明侯大人,是这样的” 卢泰禹一边说着,一边弓着身子,悄然挪动了几步,靠近德寂尘。 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周围无人注意后,才压低了声音,贴着德寂尘的耳朵,将御世子即将到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一股浓重的酒气伴随着热气,钻进了德寂尘的耳朵,他不禁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卢泰禹的话。 听完卢泰禹的叙述,德寂尘的眼睛猛然睁大,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手中的拐杖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什么?!”德寂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是说,那御世子德网川,要来这里了?” “是啊,久明侯大人,”卢泰禹感受到德寂尘的情绪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就能驾临了。”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忧虑: “他可是未来的七代将军,大律国之储君,这次指名道姓,要见咱们府上的少主呢,久明侯大人,我们可不能懈怠啊。” 德寂尘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思绪万千,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老夫明白了。”德寂尘深吸一口气,对着卢泰禹说道:“你先下去,老夫自有办法。” “那就劳烦您老了,告辞!”卢泰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恭敬地拱手一拜,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傍晚,德寂尘坐在庭院里,将旱烟杆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在烟灰缸里积成了小小的一堆。 他抬眼看了看三个儿子,缓缓开口,将御世子德网川即将驾临长沙郡城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这样啊。”德洛辰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但他很快便舒展开眉头,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明白了。爹,您就放心,就让我来招待御世子。” 听到大哥应允下来,德洛羽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叶,目光却落在德洛辰身上,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大哥,您的蟒袍,似乎放在仓库,已经很久没有穿了,那里潮湿多虫,想必已经很破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德洛辰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常服,提议道:“您看看,要不要把弟弟的大红官袍,借给你?” “不了。”德洛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连连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二弟,您的爵位是县子,若穿上你的官袍,于理不合,会被幕臣们挑理的。” “而且,你要是借给我了,你穿什么?”“可是,大哥,您总不能,身着常服去见御世子。” 一向活泼的德洛星此时也收敛了笑意,他眉头紧锁,跟着劝说道: “要不,就先拿二哥的官袍,应付一下,反正,县子和侯世子的官袍,区别不是很大。” 德寂尘默默地听着儿子们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说道:“是啊,洛辰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身着常服见储君,可是大不敬。你若是觉得不妥,就把爹的蟒袍穿上,爹记得,府里有一件新的,是御所大人去年过年赏的。” “算了,就这一身。”德洛辰烦躁地挥了挥手,站起身,在庭院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我想,我和御世子可是好朋友,应该没有问题。”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德网川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正好,就让我来试探一下御世子,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德洛辰暗暗握紧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德寂尘听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怎么行!”他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德洛辰,想要阻止他的鲁莽行为。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朱志明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老爷、少主,两位县子爷,卢大人又来催了,我们” “行了,我知道了。”德洛辰不耐烦地打断了朱志明的话,他心烦意乱,不想再听任何劝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焦躁的情绪,转身看向父亲和两个弟弟,语气坚定地说道: “爹,就这样;二弟、三弟,你们快去换上官袍。”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房间。 “洛辰”德寂尘想要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越走越远,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一个令人担忧的背影。 第ZM-8章 这怎么行 “老爷,门口来,来,来了一位熟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德寂尘循声望去,只见府内小管家朱志明一路小跑,满头大汗地来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郡,郡守,郡守卢大人来,来访了。” 德寂尘眉头微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是卢泰禹啊。” 他沉吟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他到前堂候着。” “老爷”朱志明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德寂尘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悦,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 “卢大人他,他已经进来了”朱志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德寂尘闻言,猛地抬起头,只见卢泰禹已经推开院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久明侯大人,您果然在这里。” 卢泰禹爽朗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他快步走到德寂尘面前,拱手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本官可算是找到您老咯!您老可真是悠闲自在啊,让本官好找啊!” 卢泰禹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样子,他为了找到德寂尘,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哼,小卢啊,这么久了,连规矩都忘了么?” 德寂尘面色不悦地看向卢泰禹,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了几下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语气严厉地教训道: “在老夫面前,就别卖关子了,说,到底是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久明侯大人,是这样的” 卢泰禹一边说着,一边弓着身子,悄然挪动了几步,靠近德寂尘。 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周围无人注意后,才压低了声音,贴着德寂尘的耳朵,将御世子即将到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一股浓重的酒气伴随着热气,钻进了德寂尘的耳朵,他不禁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卢泰禹的话。 听完卢泰禹的叙述,德寂尘的眼睛猛然睁大,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手中的拐杖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什么?!”德寂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是说,那御世子德网川,要来这里了?” “是啊,久明侯大人,”卢泰禹感受到德寂尘的情绪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就能驾临了。”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忧虑: “他可是未来的七代将军,大律国之储君,这次指名道姓,要见咱们府上的少主呢,久明侯大人,我们可不能懈怠啊。” 德寂尘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思绪万千,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老夫明白了。”德寂尘深吸一口气,对着卢泰禹说道:“你先下去,老夫自有办法。” “那就劳烦您老了,告辞!”卢泰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恭敬地拱手一拜,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傍晚,德寂尘坐在庭院里,将旱烟杆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在烟灰缸里积成了小小的一堆。 他抬眼看了看三个儿子,缓缓开口,将御世子德网川即将驾临长沙郡城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这样啊。”德洛辰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但他很快便舒展开眉头,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明白了。爹,您就放心,就让我来招待御世子。” 听到大哥应允下来,德洛羽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叶,目光却落在德洛辰身上,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大哥,您的蟒袍,似乎放在仓库,已经很久没有穿了,那里潮湿多虫,想必已经很破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德洛辰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常服,提议道:“您看看,要不要把弟弟的大红官袍,借给你?” “不了。”德洛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连连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二弟,您的爵位是县子,若穿上你的官袍,于理不合,会被幕臣们挑理的。” “而且,你要是借给我了,你穿什么?”“可是,大哥,您总不能,身着常服去见御世子。” 一向活泼的德洛星此时也收敛了笑意,他眉头紧锁,跟着劝说道: “要不,就先拿二哥的官袍,应付一下,反正,县子和侯世子的官袍,区别不是很大。” 德寂尘默默地听着儿子们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说道:“是啊,洛辰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身着常服见储君,可是大不敬。你若是觉得不妥,就把爹的蟒袍穿上,爹记得,府里有一件新的,是御所大人去年过年赏的。” “算了,就这一身。”德洛辰烦躁地挥了挥手,站起身,在庭院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我想,我和御世子可是好朋友,应该没有问题。”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德网川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正好,就让我来试探一下御世子,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德洛辰暗暗握紧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德寂尘听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怎么行!”他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德洛辰,想要阻止他的鲁莽行为。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朱志明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老爷、少主,两位县子爷,卢大人又来催了,我们” “行了,我知道了。”德洛辰不耐烦地打断了朱志明的话,他心烦意乱,不想再听任何劝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焦躁的情绪,转身看向父亲和两个弟弟,语气坚定地说道: “爹,就这样;二弟、三弟,你们快去换上官袍。”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房间。 “洛辰”德寂尘想要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越走越远,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一个令人担忧的背影。 第ZM-9章 似有心事 “好热啊。”德网川微微皱眉,抬手用象牙骨柄的折扇轻轻扇动,试图驱散这令人烦躁的暑气。 他身穿轻薄的白色夏衫,更显得身姿挺拔。 只是这身长八尺的伟岸身躯,却搭配着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容,再加上他此刻略显慵懒的神情,看起来竟像是一位风雅的柔弱书生。 他的身体周围,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幽香。 汗珠顺着德网川的额角滑落,他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城门的方向,心中暗暗思忖: “这长沙城,自从十六年前随父王南巡来过一次,倒是有些阵子没来了呢。” “御世子殿下,不如我们,先去久明侯府。” 一旁的端世子德柞文同样热得满头是汗,他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劝说道: “或许久明侯府,要比这城外凉爽多了。” 德柞文,是二代执权、端文宣王德凌济的嫡曾孙,三代端亲王德景治的嫡长子,时年二十二岁。 在他成年加冠之时,便被御所德洛夏下令,担任二阁连署,拜左监卫中将,秩正四品下。 德柞文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德网川,却见他只是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 德网川将折扇收起,轻轻敲击着手掌,目光始终不离城门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寡人,就是想在这里,见一见洛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暑气和人群,看到了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终于,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青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发。 他勒住缰绳,骏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稳稳地停在德网川面前。 青年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快步走到德网川面前,躬身行礼,朗声说道:“臣久明侯世子,德洛辰,拜见御世子殿下!” “你就是,洛辰?” 德网川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张晒成健康小麦色的脸上,试图在那粗犷的线条中寻找一丝记忆中的影子。 眼前的青年,高大魁梧,穿着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一身的英气。 德网川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壮汉,就是当年那个白白净净,爱笑的纤细少年。 他情不自禁地抬了抬腿,却发现自己竟然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真的是你吗?”德网川又问了一遍,仿佛是要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这句问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正是在下。”德洛辰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角的细纹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他微微点头,抱拳行礼,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久违了,网川。” 这声“网川”仿佛一记重锤,击碎了德网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击碎了他这些年来的担忧和思念。 “洛辰!”德网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德洛辰。 他感觉到德洛辰宽阔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令人安心。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把这十六年来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许久,德网川才松开手,眼角泛起一丝湿润,他激动地说道:“寡人早就说过,回来再看望你的。如今,寡人终于没有食言。” “是啊,网川,十六年了,真快啊。”德洛辰拍了拍德网川的肩膀,感慨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之后,他们并肩走在城内的小路上,亲昵地闲聊着,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看着身旁的挚友,德网川不禁感慨道:“真想不到啊,洛辰,你居然比寡人都高啊。” “哈哈,网川,我是个粗人,整日都在农田里劳作,身体自然强壮一些。” 德洛辰爽朗地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几分调侃:“不像网川您,整日身陷幕府琐事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田野里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德网川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儿时与德洛辰在田间玩耍的画面。 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快乐而纯粹。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与记忆中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德网川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拉回到现实中。眼前的德洛辰,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而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洛辰,我”德网川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年德洛辰送给他的,一直被他视若珍宝。 “怎么了,网川?”德洛辰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德网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听闻,你已经娶妻生子了,对吗?” 德洛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您说的对,受父亲之命,娶了慕容家的小姐,诞下子嗣。” 听到这句话,德网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脸上却依然流露出几分失望和难过。 一旁的德柞文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尴尬。 他知道一些御世子和久明侯世子之间的事情,也知道御世子一直对这段感情难以释怀。 “你怎么了,网川?”见他如此,德洛辰关心的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德网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能过上幸福生活,我很开心。” 他将目光转向远处,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接着说道:“不如,带我去看一看你的孩子。” “嗯好。”德洛辰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那就和我来。” 走在铺满青石板的小路上,路旁高大的梧桐树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三人身上。 德洛辰侧过脸,看了看走在身旁的德网川,问道:“网川,你有考虑过,册立御世子妃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德网川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德洛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触动了他心底的秘密,德网川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慌乱地摆手解释道:“怎么可能,没有没有” 走在后面的德柞文见状,轻咳一声,快步走到德洛辰身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了几句。 德洛辰听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转头看向德网川,欲言又止。 感受到德洛辰的目光,德网川继续向前走去,他微微扭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应德洛辰,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事。 第ZM-9章 似有心事 “好热啊。”德网川微微皱眉,抬手用象牙骨柄的折扇轻轻扇动,试图驱散这令人烦躁的暑气。 他身穿轻薄的白色夏衫,更显得身姿挺拔。 只是这身长八尺的伟岸身躯,却搭配着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容,再加上他此刻略显慵懒的神情,看起来竟像是一位风雅的柔弱书生。 他的身体周围,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幽香。 汗珠顺着德网川的额角滑落,他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城门的方向,心中暗暗思忖: “这长沙城,自从十六年前随父王南巡来过一次,倒是有些阵子没来了呢。” “御世子殿下,不如我们,先去久明侯府。” 一旁的端世子德柞文同样热得满头是汗,他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劝说道: “或许久明侯府,要比这城外凉爽多了。” 德柞文,是二代执权、端文宣王德凌济的嫡曾孙,三代端亲王德景治的嫡长子,时年二十二岁。 在他成年加冠之时,便被御所德洛夏下令,担任二阁连署,拜左监卫中将,秩正四品下。 德柞文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德网川,却见他只是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 德网川将折扇收起,轻轻敲击着手掌,目光始终不离城门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寡人,就是想在这里,见一见洛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暑气和人群,看到了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终于,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青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发。 他勒住缰绳,骏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稳稳地停在德网川面前。 青年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快步走到德网川面前,躬身行礼,朗声说道:“臣久明侯世子,德洛辰,拜见御世子殿下!” “你就是,洛辰?” 德网川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张晒成健康小麦色的脸上,试图在那粗犷的线条中寻找一丝记忆中的影子。 眼前的青年,高大魁梧,穿着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一身的英气。 德网川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壮汉,就是当年那个白白净净,爱笑的纤细少年。 他情不自禁地抬了抬腿,却发现自己竟然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真的是你吗?”德网川又问了一遍,仿佛是要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这句问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正是在下。”德洛辰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角的细纹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他微微点头,抱拳行礼,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久违了,网川。” 这声“网川”仿佛一记重锤,击碎了德网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击碎了他这些年来的担忧和思念。 “洛辰!”德网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德洛辰。 他感觉到德洛辰宽阔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令人安心。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把这十六年来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许久,德网川才松开手,眼角泛起一丝湿润,他激动地说道:“寡人早就说过,回来再看望你的。如今,寡人终于没有食言。” “是啊,网川,十六年了,真快啊。”德洛辰拍了拍德网川的肩膀,感慨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之后,他们并肩走在城内的小路上,亲昵地闲聊着,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看着身旁的挚友,德网川不禁感慨道:“真想不到啊,洛辰,你居然比寡人都高啊。” “哈哈,网川,我是个粗人,整日都在农田里劳作,身体自然强壮一些。” 德洛辰爽朗地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几分调侃:“不像网川您,整日身陷幕府琐事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田野里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德网川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儿时与德洛辰在田间玩耍的画面。 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快乐而纯粹。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与记忆中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德网川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拉回到现实中。眼前的德洛辰,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而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洛辰,我”德网川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年德洛辰送给他的,一直被他视若珍宝。 “怎么了,网川?”德洛辰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德网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听闻,你已经娶妻生子了,对吗?” 德洛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您说的对,受父亲之命,娶了慕容家的小姐,诞下子嗣。” 听到这句话,德网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脸上却依然流露出几分失望和难过。 一旁的德柞文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尴尬。 他知道一些御世子和久明侯世子之间的事情,也知道御世子一直对这段感情难以释怀。 “你怎么了,网川?”见他如此,德洛辰关心的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德网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能过上幸福生活,我很开心。” 他将目光转向远处,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接着说道:“不如,带我去看一看你的孩子。” “嗯好。”德洛辰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那就和我来。” 走在铺满青石板的小路上,路旁高大的梧桐树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三人身上。 德洛辰侧过脸,看了看走在身旁的德网川,问道:“网川,你有考虑过,册立御世子妃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德网川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德洛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触动了他心底的秘密,德网川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慌乱地摆手解释道:“怎么可能,没有没有” 走在后面的德柞文见状,轻咳一声,快步走到德洛辰身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了几句。 德洛辰听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转头看向德网川,欲言又止。 感受到德洛辰的目光,德网川继续向前走去,他微微扭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应德洛辰,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事。 第ZM-10章 过继给我吧 久明侯府外,德寂尘拄着红木拐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身穿棕色锦袍,头戴玉冠,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掩盖不住他眼中期盼的神色。 他的左手边,站着身着红色官袍的德洛羽,右手边,则是身着红色官袍的德洛星,二人皆是英姿勃发,腰间佩剑闪着寒光,彰显着久明侯府的威严。 “老爷,御世子驾临了!”管家朱志明一路小跑过来,弓着身子,压低声音禀报道,语气中难掩激动和兴奋。 “快,快。” 德寂尘听到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喜色,他急促地吩咐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都准备好,切莫怠慢了贵客!”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两个儿子,低声叮嘱道:“切记,御世子驾临,不可失了礼数。” 德洛羽和德洛星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父亲。” 府内原本安静的下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忙碌起来,脚步声、搬动物品的声音、低声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整个久明侯府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不一会,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正是当今御世子德网川。 他步履稳健,身后跟着同样气宇轩昂的德洛辰,二人一路谈笑风生,显得亲密无间。 “网川,就是这里了。”德洛辰侧过头,对德网川轻声说道。 “嗯。”德网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最后落在德寂尘身上。 德洛羽上前一步,拱手低头,恭恭敬敬地拜道:“臣安康县子德洛羽,拜见御世子殿下。”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寂静的府门外显得格外响亮。 德洛星紧随其后,同样拱手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说道:“臣泰陵县子德洛星,拜见御世子殿下。” 德网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免礼免礼。”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谢御世子殿下。”德洛羽和德洛星站直身体,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德寂尘拄着拐杖,在德洛辰的搀扶下,微微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御世子殿下,请,老夫已经为您备好酒宴了。” “多谢叔公的好意,这酒席嘛,寡人就不吃了。” 德网川轻轻地摆了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拂过水面,拒绝了德寂尘的盛情。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久明侯府内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身旁略显局促的德寂尘说道: “寡人,现在只想探望一下您的嫡孙。” “嫡嫡孙?”德寂尘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努力消化着德网川的话语。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德网川确认:“御世子殿下,您说的是,怡然吗?” “正是。”德网川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快,带寡人去见一见这个孩子。” “好好好。”德寂尘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心中的疑惑。 他侧过身,浑浊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最终落在了德洛辰的身上。 他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德洛辰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 “洛辰啊,你对御世子说了什么呢?他为什么,非要见一见怡然呢?” 德洛辰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浓密的剑眉微微皱起,宽厚的肩膀耸了耸,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德网川穿过庭院,步履匆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刚进东厢房,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和清雅的熏香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 他一眼便看到慕容云潇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听到响动,慕容云潇抬起头,看到是德网川,连忙起身行礼:“妾身拜见御世子殿下。” 她抱着孩子,有些不便,只能微微欠身。“妾身抱着孩子,不方便行大礼,还望御世子殿下见谅。” 德网川连忙说道:“无妨,无妨,让本世子看一看,这个孩子。” 他语气温和,目光柔和地望着慕容云潇怀中的婴儿。 慕容云潇轻轻地将孩子递给德网川,德网川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低头仔细端详着。 小家伙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德网川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挺翘的小鼻子。 小家伙咯咯地笑出声来,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像是在和德网川打招呼。 “他和你,长得真像啊。”德网川看着孩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德洛辰,笑着说道。 “哈哈哈,原来您也这么觉得啊。”德洛辰听到德网川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慈爱的光芒。 “这街坊邻居,都夸这个孩子,生的可爱呢。”在另一旁,年老体衰的德熙茗,抱着熟睡的德怡梦,坐在矮凳上。 德网川的目光从德怡然身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房间角落里。 那里,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轻轻摇晃着。 她身穿粗布衣裳,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起,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她眉宇间流露出的慈祥和温柔。 房间里光线昏暗,老妇人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若不是德网川目光敏锐,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 “这位是”德网川不自觉地开口问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老妇人。 他感到一丝熟悉,却又无法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面孔对上号。 老妇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德网川,似乎有些疑惑。 就在那一瞬间,德网川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不正是当年给自己摘柿子吃的德熙茗么?! “寡人想起来了,你是熙茗姑姑!”德网川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真想不到啊,您居然在这里。” 德熙茗听到德网川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呵呵呵,御世子殿下,您还记得老身啊。” 看到这一幕,德寂尘连忙上前,解释道:“御世子殿下,孙儿们可怜,没能见到他们的祖母”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因此,臣就拜托拱让郡君,来照顾怡然和怡梦了。 不管怎么说,拱让郡君,相当于他们的祖母了,还望世子殿下见谅啊。” “无妨无妨,这算不上什么。”德网川摆了摆手,示意德寂尘不必多言。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德熙茗身上,心中感慨万千,“熙茗姑姑的事情,寡人早就知道了,说到底,你们都是苦命人罢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德洛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洛辰啊,不如,把怡然过继给我做继子如何?” 第ZM-10章 过继给我吧 久明侯府外,德寂尘拄着红木拐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身穿棕色锦袍,头戴玉冠,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掩盖不住他眼中期盼的神色。 他的左手边,站着身着红色官袍的德洛羽,右手边,则是身着红色官袍的德洛星,二人皆是英姿勃发,腰间佩剑闪着寒光,彰显着久明侯府的威严。 “老爷,御世子驾临了!”管家朱志明一路小跑过来,弓着身子,压低声音禀报道,语气中难掩激动和兴奋。 “快,快。” 德寂尘听到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喜色,他急促地吩咐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都准备好,切莫怠慢了贵客!”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两个儿子,低声叮嘱道:“切记,御世子驾临,不可失了礼数。” 德洛羽和德洛星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父亲。” 府内原本安静的下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忙碌起来,脚步声、搬动物品的声音、低声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整个久明侯府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不一会,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正是当今御世子德网川。 他步履稳健,身后跟着同样气宇轩昂的德洛辰,二人一路谈笑风生,显得亲密无间。 “网川,就是这里了。”德洛辰侧过头,对德网川轻声说道。 “嗯。”德网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最后落在德寂尘身上。 德洛羽上前一步,拱手低头,恭恭敬敬地拜道:“臣安康县子德洛羽,拜见御世子殿下。”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寂静的府门外显得格外响亮。 德洛星紧随其后,同样拱手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说道:“臣泰陵县子德洛星,拜见御世子殿下。” 德网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免礼免礼。”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谢御世子殿下。”德洛羽和德洛星站直身体,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德寂尘拄着拐杖,在德洛辰的搀扶下,微微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御世子殿下,请,老夫已经为您备好酒宴了。” “多谢叔公的好意,这酒席嘛,寡人就不吃了。” 德网川轻轻地摆了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拂过水面,拒绝了德寂尘的盛情。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久明侯府内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身旁略显局促的德寂尘说道: “寡人,现在只想探望一下您的嫡孙。” “嫡嫡孙?”德寂尘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努力消化着德网川的话语。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德网川确认:“御世子殿下,您说的是,怡然吗?” “正是。”德网川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快,带寡人去见一见这个孩子。” “好好好。”德寂尘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心中的疑惑。 他侧过身,浑浊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最终落在了德洛辰的身上。 他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德洛辰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 “洛辰啊,你对御世子说了什么呢?他为什么,非要见一见怡然呢?” 德洛辰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浓密的剑眉微微皱起,宽厚的肩膀耸了耸,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德网川穿过庭院,步履匆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刚进东厢房,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和清雅的熏香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 他一眼便看到慕容云潇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听到响动,慕容云潇抬起头,看到是德网川,连忙起身行礼:“妾身拜见御世子殿下。” 她抱着孩子,有些不便,只能微微欠身。“妾身抱着孩子,不方便行大礼,还望御世子殿下见谅。” 德网川连忙说道:“无妨,无妨,让本世子看一看,这个孩子。” 他语气温和,目光柔和地望着慕容云潇怀中的婴儿。 慕容云潇轻轻地将孩子递给德网川,德网川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低头仔细端详着。 小家伙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德网川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挺翘的小鼻子。 小家伙咯咯地笑出声来,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像是在和德网川打招呼。 “他和你,长得真像啊。”德网川看着孩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德洛辰,笑着说道。 “哈哈哈,原来您也这么觉得啊。”德洛辰听到德网川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慈爱的光芒。 “这街坊邻居,都夸这个孩子,生的可爱呢。”在另一旁,年老体衰的德熙茗,抱着熟睡的德怡梦,坐在矮凳上。 德网川的目光从德怡然身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房间角落里。 那里,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轻轻摇晃着。 她身穿粗布衣裳,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起,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她眉宇间流露出的慈祥和温柔。 房间里光线昏暗,老妇人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若不是德网川目光敏锐,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 “这位是”德网川不自觉地开口问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老妇人。 他感到一丝熟悉,却又无法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面孔对上号。 老妇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德网川,似乎有些疑惑。 就在那一瞬间,德网川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不正是当年给自己摘柿子吃的德熙茗么?! “寡人想起来了,你是熙茗姑姑!”德网川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真想不到啊,您居然在这里。” 德熙茗听到德网川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呵呵呵,御世子殿下,您还记得老身啊。” 看到这一幕,德寂尘连忙上前,解释道:“御世子殿下,孙儿们可怜,没能见到他们的祖母”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因此,臣就拜托拱让郡君,来照顾怡然和怡梦了。 不管怎么说,拱让郡君,相当于他们的祖母了,还望世子殿下见谅啊。” “无妨无妨,这算不上什么。”德网川摆了摆手,示意德寂尘不必多言。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德熙茗身上,心中感慨万千,“熙茗姑姑的事情,寡人早就知道了,说到底,你们都是苦命人罢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德洛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洛辰啊,不如,把怡然过继给我做继子如何?” 第ZM-11章 就听洛辰的 德洛辰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他扶住身旁的椅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德网川,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 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嗡嗡作响。 御世子刚才说了什么?要把怡然过继给他?这是要让他做大律国的第八代大将军?这怎么可能? 德洛辰愣愣地看着德网川,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德网川低头看着怀中白白胖胖的德怡然,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肉嘟嘟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反正,寡人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了。 ”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德洛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把他过继给我,日后,他就是我大律国的,第八代大将军。”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德怡梦的德熙茗,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有两个儿子嘛,大不了,让怡梦继承你的爵位好咯。” 德寂尘闻言,心头大惊,他急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德网川面前,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他连连摆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御世子殿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德网川,语气急促地说道: “这个孩子,生来愚笨,恐怕不是做将军的料啊!” 德网川听到德寂尘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将目光缓缓地转向德寂尘,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向德寂尘,语气冰冷地说道: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寡人,不配做他的养父咯?” “不不不。” 德寂尘慌忙地后退了一步,苍老的手颤抖着连连摆手,他浑浊的双眼望向德网川,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只是,御所大人膝下已有子嗣,您也还有亲弟弟;真定王一脉,同样人丁兴旺。” “御世子您若是想要收养子嗣,完全可以从惠王一脉的侄子们中挑选一位合适的啊,何苦,要让这长在荆楚之地的远支童子,成为您的子嗣,继承大统呢。” 德寂尘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德网川的逆鳞,他猛地将手中的德怡然塞回慕容云潇的怀抱,孩子突如其来的哭闹声在房间内回荡。 德网川猛地转头,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德寂尘,脸色变得铁青,语气也变得冰冷如霜:“哼!少在寡人的面前提起他们!” 他重重地一拂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的太师椅旁坐下,怒气冲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却一口未喝,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寡人最讨厌的,就是真定王一族了!” 德网川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他们早就想着得到机会,把寡人,从这御世子的位子上拉下来!做梦!”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上,“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地面,也溅湿了德寂尘的衣摆。 德寂尘面色平静,他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德网川的怒吼。 “寡人,怎么会如他们所愿!” 德网川越想越生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躁动的情绪,却只是徒劳。 最终,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屑: “这七代将军之位,是寡人的!老二舞阳侯也好,真定王也罢,他们?哼,不配!” 德洛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他口中吐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担忧,望着眼前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的大律国御世子。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德网川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 感觉到德洛辰的动作,德网川微微侧过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他。 德洛辰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网川,可否听我说两句?” 听到德洛辰的话语,德网川原本紧绷的脸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示意德洛辰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也觉得,寡人,不应该立你的孩子,为继子?” 德网川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德洛辰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迈了一步,与他面对面站立着,目光真诚地望着他,试探性地问道: “网川,你想保住御世子之位,成功继任七代将军,对?” 德网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这个位置,寡人绝不会给真定王那帮人。” 听到德网川的回答,德洛辰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你有想过,倘若今日,你抱走了怡然,并收为养子,御所大人,会怎么想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德网川怀中熟睡的德怡然,继续劝说道: “御所大人若是知道,您收养了我们久明侯一族的孩子为养子,他还会让您,继续做这个御世子吗?” 此言一出,德网川的脸上,多了几分思索。 “您一直把我当做挚友看待,这我很清楚。因此,我并不反对,你收怡然为继子。” 德洛辰的语气诚恳,目光坚定地望向德网川,试图传递他话语中的真诚。 “可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浮上脸庞,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此事,您的御世子之位,就被御所大人夺去了。” 德洛辰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走近德网川,微微欠身,低下头颅,语气沉重而恳切: “还望御世子您,三思!”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德网川,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德网川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目光低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缓慢而沉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良久,德网川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德洛辰,缓缓开口道:“洛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感激,还有一丝愧疚。他明白德洛辰的良苦用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是寡人,冒失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御世子殿下,久明世子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一旁陪侍的德柞文见状,也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劝说道。 他观察着德网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触怒了他。 “还请殿下,从长计议。”德柞文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德网川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寡人明白了。” 他再次看向德洛辰,语气真诚而感激:“就听洛辰的。” 第ZM-11章 就听洛辰的 德洛辰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他扶住身旁的椅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德网川,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 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嗡嗡作响。 御世子刚才说了什么?要把怡然过继给他?这是要让他做大律国的第八代大将军?这怎么可能? 德洛辰愣愣地看着德网川,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德网川低头看着怀中白白胖胖的德怡然,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肉嘟嘟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反正,寡人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了。 ”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德洛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把他过继给我,日后,他就是我大律国的,第八代大将军。”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德怡梦的德熙茗,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有两个儿子嘛,大不了,让怡梦继承你的爵位好咯。” 德寂尘闻言,心头大惊,他急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德网川面前,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他连连摆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御世子殿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德网川,语气急促地说道: “这个孩子,生来愚笨,恐怕不是做将军的料啊!” 德网川听到德寂尘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将目光缓缓地转向德寂尘,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向德寂尘,语气冰冷地说道: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寡人,不配做他的养父咯?” “不不不。” 德寂尘慌忙地后退了一步,苍老的手颤抖着连连摆手,他浑浊的双眼望向德网川,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只是,御所大人膝下已有子嗣,您也还有亲弟弟;真定王一脉,同样人丁兴旺。” “御世子您若是想要收养子嗣,完全可以从惠王一脉的侄子们中挑选一位合适的啊,何苦,要让这长在荆楚之地的远支童子,成为您的子嗣,继承大统呢。” 德寂尘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德网川的逆鳞,他猛地将手中的德怡然塞回慕容云潇的怀抱,孩子突如其来的哭闹声在房间内回荡。 德网川猛地转头,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德寂尘,脸色变得铁青,语气也变得冰冷如霜:“哼!少在寡人的面前提起他们!” 他重重地一拂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的太师椅旁坐下,怒气冲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却一口未喝,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寡人最讨厌的,就是真定王一族了!” 德网川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他们早就想着得到机会,把寡人,从这御世子的位子上拉下来!做梦!”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上,“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地面,也溅湿了德寂尘的衣摆。 德寂尘面色平静,他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德网川的怒吼。 “寡人,怎么会如他们所愿!” 德网川越想越生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躁动的情绪,却只是徒劳。 最终,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屑: “这七代将军之位,是寡人的!老二舞阳侯也好,真定王也罢,他们?哼,不配!” 德洛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他口中吐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担忧,望着眼前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的大律国御世子。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德网川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 感觉到德洛辰的动作,德网川微微侧过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他。 德洛辰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网川,可否听我说两句?” 听到德洛辰的话语,德网川原本紧绷的脸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示意德洛辰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也觉得,寡人,不应该立你的孩子,为继子?” 德网川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德洛辰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迈了一步,与他面对面站立着,目光真诚地望着他,试探性地问道: “网川,你想保住御世子之位,成功继任七代将军,对?” 德网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这个位置,寡人绝不会给真定王那帮人。” 听到德网川的回答,德洛辰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你有想过,倘若今日,你抱走了怡然,并收为养子,御所大人,会怎么想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德网川怀中熟睡的德怡然,继续劝说道: “御所大人若是知道,您收养了我们久明侯一族的孩子为养子,他还会让您,继续做这个御世子吗?” 此言一出,德网川的脸上,多了几分思索。 “您一直把我当做挚友看待,这我很清楚。因此,我并不反对,你收怡然为继子。” 德洛辰的语气诚恳,目光坚定地望向德网川,试图传递他话语中的真诚。 “可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浮上脸庞,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此事,您的御世子之位,就被御所大人夺去了。” 德洛辰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走近德网川,微微欠身,低下头颅,语气沉重而恳切: “还望御世子您,三思!”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德网川,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德网川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目光低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缓慢而沉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良久,德网川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德洛辰,缓缓开口道:“洛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感激,还有一丝愧疚。他明白德洛辰的良苦用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是寡人,冒失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御世子殿下,久明世子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一旁陪侍的德柞文见状,也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劝说道。 他观察着德网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触怒了他。 “还请殿下,从长计议。”德柞文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德网川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寡人明白了。” 他再次看向德洛辰,语气真诚而感激:“就听洛辰的。” 第ZM-12章 这绝对不行 随着德网川一行人马蹄声的远去,久明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将门外的喧嚣隔绝在外,府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德洛羽和德洛星并肩走过铺满青石板的庭院,他们身后的德寂尘则目送着他们,直到两兄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收回目光,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德洛羽和德洛星向德寂尘辞别后,便走出了久明侯府,踏上了回府的青石板路。 夜间的月光斜斜地洒在街道上,将两旁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映在池塘上。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初夏的燥热,也送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 德洛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烦闷,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德洛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看来,咱们的大侄子德怡然,注定不平凡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是德怡然出生时,他打算特意送给这个小侄子的礼物,如今想来,却充满了戏剧性的意味。 “真想不到,御世子他,居然看上了怡然。” 德洛星听到德洛羽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二哥,我觉得,这件事,绝非这么简单。” 他说着,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向德洛羽,压低了声音,问道: “刚才,你有注意到大哥和爹的表情吗,我觉得,他们可不打算,把怡然推出去。” 德洛羽听到德洛星的话,也停下了脚步,他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厢房里的情景: 大哥德洛辰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担忧,而父亲德寂尘虽然极力反对,但也只是搬出御所大人来劝说德网川,并没有表现出要拼死保护德怡然的意思。 想到这里,德洛羽也不禁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你说的也对,谁知道这个德网川,会不会坐稳世子位呢。可是,倘若他最后没能继承大统,那咱们的怡然,岂不是白白被牵扯进去了?” “没错,所以大哥和爹,肯定还有后手,想必,他们早就想好怎么办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德洛星说着,拍了拍德洛羽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但有一点错不了,只要御世子还是二阁之主,咱们久明侯府,绝不会安宁。” 德洛羽听闻,同样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并肩走着,各自陷入了沉思。 “无所谓了,不管幕府如何,不管御世子如何,我们久明侯一族,永远是一家人,出了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就是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间内,德洛辰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到一丝凉意,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拉盖在身上的薄被,却发现被子的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原来是昨晚随意丢在床头的书卷滑落下来,压住了被子。 德洛辰轻笑一声,伸手将书卷拿起,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父亲德寂尘略带威严的声音:“辰儿,起床了吗?老夫有要事与你相商。” “孩儿这就来!”德洛辰连忙应了一声,起身下床,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快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父亲,您这么早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德洛辰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德寂尘走进房间。 德寂尘走进房间,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的太师椅旁坐下,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心事。 德洛辰见状,也走到德寂尘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父亲开口。 “你终于醒了啊。”德寂尘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爹等你很久了。” “爹,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德洛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缓缓的说道:“孩儿今天,还要继续劳作呢。” 德寂尘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锐利地盯着德洛辰,直截了当的问道:“以后,你真的打算,把德怡然,过继给德网川那个小子?” “嗯其实昨天,我对御世子说的话,不过是应付他的。” 德洛辰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说道: “这种事情,孩儿觉得,我们应该考虑怡然自己的意见,谁知道他长大后,会怎么抉择呢。” 听闻此言,德寂尘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茶水也随之溅了出来,打湿了桌布。 德寂尘却全然不顾,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怒视着德洛辰,连连反对道:“不行,不行!我德寂尘的孙子,绝不可能过继给德网川!” “你知不知道,那德网川,有龙阳之好啊!” 德寂尘走到德洛辰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说道。 德洛辰看到父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檀香味,不禁后退了半步。 “龙阳之好啊,身为一国储君,未来的七代将军,居然如此不堪,真是给庄王蒙羞!” “你难道希望,怡然长大了,也变成那种人么!这是久明侯一族的耻辱!” 德寂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筋暴起。 “若是庄王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老夫该有何脸面去见他!” 德寂尘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不行,这绝对不行,老夫可不想再和将军家,攀上任何关系!” 德寂尘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他用力地挥动着手臂,仿佛要将德网川和将军府的一切都挥去。 “德网川这个有着龙阳之好的臭小子,想要收老夫之孙为养子?做梦!” 德寂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德洛辰看到父亲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爹,您消消气,消消气。” 德寂尘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德洛辰,语重心长地说道: “洛辰,爹知道,你是为了怡然好,但是这件事,万万不可啊!” 德洛辰点点头,他知道父亲的顾虑,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他郑重地对德寂尘说道: “爹,我答应你,绝不会让怡然,成为将军家的继子。” 听到德洛辰的保证,德寂尘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挥挥手,示意德洛辰坐下,父子二人又继续谈论了许久。 多半个时辰后,德洛辰走出书房,无奈一笑,内心想道:爹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固呢,呵呵呵。 若是德怡然真的想要做大将军,君临天下,岂是德寂尘或德洛辰这些祖辈父辈可以拦得住的呢? 第ZM-12章 这绝对不行 随着德网川一行人马蹄声的远去,久明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将门外的喧嚣隔绝在外,府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德洛羽和德洛星并肩走过铺满青石板的庭院,他们身后的德寂尘则目送着他们,直到两兄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收回目光,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德洛羽和德洛星向德寂尘辞别后,便走出了久明侯府,踏上了回府的青石板路。 夜间的月光斜斜地洒在街道上,将两旁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映在池塘上。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初夏的燥热,也送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 德洛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烦闷,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德洛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看来,咱们的大侄子德怡然,注定不平凡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是德怡然出生时,他打算特意送给这个小侄子的礼物,如今想来,却充满了戏剧性的意味。 “真想不到,御世子他,居然看上了怡然。” 德洛星听到德洛羽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二哥,我觉得,这件事,绝非这么简单。” 他说着,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向德洛羽,压低了声音,问道: “刚才,你有注意到大哥和爹的表情吗,我觉得,他们可不打算,把怡然推出去。” 德洛羽听到德洛星的话,也停下了脚步,他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厢房里的情景: 大哥德洛辰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担忧,而父亲德寂尘虽然极力反对,但也只是搬出御所大人来劝说德网川,并没有表现出要拼死保护德怡然的意思。 想到这里,德洛羽也不禁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你说的也对,谁知道这个德网川,会不会坐稳世子位呢。可是,倘若他最后没能继承大统,那咱们的怡然,岂不是白白被牵扯进去了?” “没错,所以大哥和爹,肯定还有后手,想必,他们早就想好怎么办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德洛星说着,拍了拍德洛羽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但有一点错不了,只要御世子还是二阁之主,咱们久明侯府,绝不会安宁。” 德洛羽听闻,同样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并肩走着,各自陷入了沉思。 “无所谓了,不管幕府如何,不管御世子如何,我们久明侯一族,永远是一家人,出了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就是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间内,德洛辰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到一丝凉意,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拉盖在身上的薄被,却发现被子的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原来是昨晚随意丢在床头的书卷滑落下来,压住了被子。 德洛辰轻笑一声,伸手将书卷拿起,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父亲德寂尘略带威严的声音:“辰儿,起床了吗?老夫有要事与你相商。” “孩儿这就来!”德洛辰连忙应了一声,起身下床,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快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父亲,您这么早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德洛辰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德寂尘走进房间。 德寂尘走进房间,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的太师椅旁坐下,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心事。 德洛辰见状,也走到德寂尘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父亲开口。 “你终于醒了啊。”德寂尘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爹等你很久了。” “爹,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德洛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缓缓的说道:“孩儿今天,还要继续劳作呢。” 德寂尘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锐利地盯着德洛辰,直截了当的问道:“以后,你真的打算,把德怡然,过继给德网川那个小子?” “嗯其实昨天,我对御世子说的话,不过是应付他的。” 德洛辰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说道: “这种事情,孩儿觉得,我们应该考虑怡然自己的意见,谁知道他长大后,会怎么抉择呢。” 听闻此言,德寂尘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茶水也随之溅了出来,打湿了桌布。 德寂尘却全然不顾,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怒视着德洛辰,连连反对道:“不行,不行!我德寂尘的孙子,绝不可能过继给德网川!” “你知不知道,那德网川,有龙阳之好啊!” 德寂尘走到德洛辰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说道。 德洛辰看到父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檀香味,不禁后退了半步。 “龙阳之好啊,身为一国储君,未来的七代将军,居然如此不堪,真是给庄王蒙羞!” “你难道希望,怡然长大了,也变成那种人么!这是久明侯一族的耻辱!” 德寂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筋暴起。 “若是庄王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老夫该有何脸面去见他!” 德寂尘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不行,这绝对不行,老夫可不想再和将军家,攀上任何关系!” 德寂尘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他用力地挥动着手臂,仿佛要将德网川和将军府的一切都挥去。 “德网川这个有着龙阳之好的臭小子,想要收老夫之孙为养子?做梦!” 德寂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德洛辰看到父亲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爹,您消消气,消消气。” 德寂尘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德洛辰,语重心长地说道: “洛辰,爹知道,你是为了怡然好,但是这件事,万万不可啊!” 德洛辰点点头,他知道父亲的顾虑,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他郑重地对德寂尘说道: “爹,我答应你,绝不会让怡然,成为将军家的继子。” 听到德洛辰的保证,德寂尘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挥挥手,示意德洛辰坐下,父子二人又继续谈论了许久。 多半个时辰后,德洛辰走出书房,无奈一笑,内心想道:爹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固呢,呵呵呵。 若是德怡然真的想要做大将军,君临天下,岂是德寂尘或德洛辰这些祖辈父辈可以拦得住的呢? 第ZM-13章 七代将军德网川 二十二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时,德网川已经年近半百,四十七岁的年纪在他身上留下了成熟稳重的气息。 他依旧保持着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身材挺拔健硕,丝毫不见中年人的臃肿。 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棱角分明, 一双剑眉下,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久经世事的睿智和威严。 他习惯性地留着很短的胡须,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练精神。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他的脸颊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光滑皙白,不见一丝皱纹。 此时,他身着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紫色龙袍,头戴远游冠,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 这位曾经的世子,如今早已在十年前就继任了七代将军,成为了万民敬仰的“御所大人。” 这年,德洛夏驾崩,经过执权德景焘与诸位幕臣的讨论,一致决定,追谥德洛夏为“武王”。 德网川觉得,父亲德洛夏这一生,乃是一代圣君,因此将其葬于中陵的武陵,距离宣王德义庆的宣陵仅一公里远,以此表示,德洛夏这一生,宛如“初代将军在世”。 朝廷那边,庆承帝德宜川为了表示对武王德洛夏的追念,不久后便向幕府提出禅位的想法。 很快,在德网川的授意下,庆承帝于庆承十四年十月初一,传位于康定亲王德平川,改次年为孝崇元年,是为孝崇帝。 自此,德宜川退居西宫,成为了太上皇。 阳光透过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窗棂,将金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将军府主殿内,照亮了正中央那张铺着雪白虎皮的宝座。 德网川身穿紫黑色蟒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他端坐在宝座上,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扶手顶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目光冷峻,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台阶下的两个人——他的弟弟舞阳侯德网山和堂弟真定王德网兴。 德网山感受到来自兄长的压迫感,他身穿藏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双膝跪地,低头叩拜道:“臣弟,拜见御所大人。” 殿内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起来,父亲大人早就不在了。”德网川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讥讽意味。 他目光直视着德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必假惺惺的,装给孤看!想必,孤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你很不甘!” 德网山缓缓站起身,面色同样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抬头,目光与德网川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深深的无奈。 德网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争夺王位的弟弟,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轻轻扣了扣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父王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不如,你去给父王守陵,如何啊?” 德网川语气随和,仿佛只是在和弟弟商量家常小事,但隐藏在那平静语气下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兄长大人!” 德网山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这位同父同母的兄长,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哼,弟弟?你配么。母后?你觉得母后,能压得住,孤这个,七代将军?” 德网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网山笼罩其中。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其实,一直向父王,打孤的小报告。” 德网川的声音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德网山的心头。 他一步步逼近德网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寒而栗。 “就因为,孤有龙阳之好,你们看待孤,就像看待异类一样,排挤孤、诋毁孤,甚至想要除掉孤!” 德网川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他猛地挥舞手臂,华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哼,孤不过是有龙阳之好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孤,就成罪人了么?!” 德网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充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一把抓住德网山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孤又不是什么无道昏君,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孤,真的当成兄长看待?!” 德网川咬牙切齿,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火药味。他猛地将德网山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父王不在了,你倒想起来,孤是你的兄长了?”德网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冰冷刺骨。 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搭在德网山的肩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也没有想到,父王他,会如此坚定的,把王位,传给孤,对?” 德网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坐回了宝座,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武陵,胆敢有一丝犹豫,孤就治你个抗命不遵之罪!” 德网山听到这句话,眼眶顿时湿润,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在唇边汇聚,咸涩的泪水最终滴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咽下,缓缓俯下身,对着德网川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臣弟遵命。” 说完,他慢慢起身,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难以呼吸。 殿外的阳光透过门扉洒进殿内,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德网山走到光斑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迈步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中。 德网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德网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瑟瑟发抖的真定王德网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德网兴感觉到德网川的目光,身体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看到德网川紫黑色的衣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和懦弱。 “叔父他,是个忠臣啊,孤也很敬仰他老人家。” 德网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慨,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透过大殿的墙壁,看到了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德网兴,语气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可是你,并不安分呐,公然诋毁孤就算了,还在父王的耳边吹风呢。” 德网兴感受到德网川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脊背上冷汗直冒,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瘫软在地。 “孤就不明白,叔父他,是怎么训导的你呢?你还是他的儿子么?” “说说看,你打算,带多少兵,杀了孤,这个七代将军呢?” 德网川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阴冷而危险。他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弟弟康乐伯,已经跑到真定郡,准备调兵?” 此言一出,德网兴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御所大人明鉴,臣,岂敢谋反啊!臣知道,御所大人对臣之前所作所为很不满,可不管怎么说,臣从未想过,要弑君啊!” 德网兴的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着。 “真定郡,是个好地方,你弟弟去了,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德网川没有理会德网兴的辩解,自顾自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耐心听德网兴狡辩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德网兴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德网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颤抖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臣明白了。今晚,臣带着臣这一大家子,即刻就搬走,还请御所大人,饶了我们!” 第ZM-13章 七代将军德网川 二十二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时,德网川已经年近半百,四十七岁的年纪在他身上留下了成熟稳重的气息。 他依旧保持着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身材挺拔健硕,丝毫不见中年人的臃肿。 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棱角分明, 一双剑眉下,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久经世事的睿智和威严。 他习惯性地留着很短的胡须,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练精神。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他的脸颊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光滑皙白,不见一丝皱纹。 此时,他身着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紫色龙袍,头戴远游冠,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 这位曾经的世子,如今早已在十年前就继任了七代将军,成为了万民敬仰的“御所大人。” 这年,德洛夏驾崩,经过执权德景焘与诸位幕臣的讨论,一致决定,追谥德洛夏为“武王”。 德网川觉得,父亲德洛夏这一生,乃是一代圣君,因此将其葬于中陵的武陵,距离宣王德义庆的宣陵仅一公里远,以此表示,德洛夏这一生,宛如“初代将军在世”。 朝廷那边,庆承帝德宜川为了表示对武王德洛夏的追念,不久后便向幕府提出禅位的想法。 很快,在德网川的授意下,庆承帝于庆承十四年十月初一,传位于康定亲王德平川,改次年为孝崇元年,是为孝崇帝。 自此,德宜川退居西宫,成为了太上皇。 阳光透过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窗棂,将金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将军府主殿内,照亮了正中央那张铺着雪白虎皮的宝座。 德网川身穿紫黑色蟒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他端坐在宝座上,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扶手顶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目光冷峻,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台阶下的两个人——他的弟弟舞阳侯德网山和堂弟真定王德网兴。 德网山感受到来自兄长的压迫感,他身穿藏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双膝跪地,低头叩拜道:“臣弟,拜见御所大人。” 殿内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起来,父亲大人早就不在了。”德网川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讥讽意味。 他目光直视着德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必假惺惺的,装给孤看!想必,孤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你很不甘!” 德网山缓缓站起身,面色同样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抬头,目光与德网川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深深的无奈。 德网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争夺王位的弟弟,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轻轻扣了扣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父王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不如,你去给父王守陵,如何啊?” 德网川语气随和,仿佛只是在和弟弟商量家常小事,但隐藏在那平静语气下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兄长大人!” 德网山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这位同父同母的兄长,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哼,弟弟?你配么。母后?你觉得母后,能压得住,孤这个,七代将军?” 德网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网山笼罩其中。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其实,一直向父王,打孤的小报告。” 德网川的声音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德网山的心头。 他一步步逼近德网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寒而栗。 “就因为,孤有龙阳之好,你们看待孤,就像看待异类一样,排挤孤、诋毁孤,甚至想要除掉孤!” 德网川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他猛地挥舞手臂,华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哼,孤不过是有龙阳之好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孤,就成罪人了么?!” 德网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充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一把抓住德网山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孤又不是什么无道昏君,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孤,真的当成兄长看待?!” 德网川咬牙切齿,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火药味。他猛地将德网山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父王不在了,你倒想起来,孤是你的兄长了?”德网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冰冷刺骨。 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搭在德网山的肩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也没有想到,父王他,会如此坚定的,把王位,传给孤,对?” 德网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坐回了宝座,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武陵,胆敢有一丝犹豫,孤就治你个抗命不遵之罪!” 德网山听到这句话,眼眶顿时湿润,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在唇边汇聚,咸涩的泪水最终滴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咽下,缓缓俯下身,对着德网川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臣弟遵命。” 说完,他慢慢起身,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难以呼吸。 殿外的阳光透过门扉洒进殿内,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德网山走到光斑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迈步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中。 德网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德网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瑟瑟发抖的真定王德网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德网兴感觉到德网川的目光,身体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看到德网川紫黑色的衣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和懦弱。 “叔父他,是个忠臣啊,孤也很敬仰他老人家。” 德网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慨,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透过大殿的墙壁,看到了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德网兴,语气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可是你,并不安分呐,公然诋毁孤就算了,还在父王的耳边吹风呢。” 德网兴感受到德网川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脊背上冷汗直冒,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瘫软在地。 “孤就不明白,叔父他,是怎么训导的你呢?你还是他的儿子么?” “说说看,你打算,带多少兵,杀了孤,这个七代将军呢?” 德网川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阴冷而危险。他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弟弟康乐伯,已经跑到真定郡,准备调兵?” 此言一出,德网兴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御所大人明鉴,臣,岂敢谋反啊!臣知道,御所大人对臣之前所作所为很不满,可不管怎么说,臣从未想过,要弑君啊!” 德网兴的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着。 “真定郡,是个好地方,你弟弟去了,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德网川没有理会德网兴的辩解,自顾自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耐心听德网兴狡辩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德网兴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德网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颤抖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臣明白了。今晚,臣带着臣这一大家子,即刻就搬走,还请御所大人,饶了我们!” 第ZM-14章 五代执权德景焘 德网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出大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胸口发闷。 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原本高傲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殿外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弥漫的阴冷和苦涩。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模糊,却发现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泪光。 “早安啊,真定王。”这时,一阵爽朗的问候声从前方传来,德网兴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两位老者并肩向他走来。 走在左侧的老者身着一袭黑色官袍,花白的胡须垂至胸前,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双睿智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身旁的老者则身着华丽的蟒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严,只是此刻他的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虑。 黑袍老者淡然一笑,问道:“真定王,你怎么了?看起来,你不太高兴啊。” “原来是执权大人啊。”德网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黑袍老者微微颔首。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却发现声音依然带着几分颤抖。“没什么,今晚,我就要去真定就藩咯。” “执权大人、端亲王殿下,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真定王一族的提携照顾,此一别,便是永远共勉。” 说完这句话,德网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地摆摆手,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离去。 “这位真定王,和御所大人斗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输了呢。” 蟒袍老者望着德网兴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害,对他而言,就藩已经是御所大人宽容大量了。” 黑袍老者捋了捋胡须,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谁叫他,紧盯着将军之位不放手呢,如此,能保住家格爵位,不失为一种善终啊。” 黑袍老者,便是德凌济之孙,莞陵成康侯德白雁之长子,二代莞陵侯德景焘。此时的他,已经是大律国第五代执权,年六十四。 德景焘之所以能够担任五代执权,并不是因为他是端文宣王德凌济之孙,而是因为,他是嘉佑二十五年的状元。 因此,他受到六代将军,武王德洛夏的关注,二十一岁便任御舍人;二十七岁任天领奉行;三十五岁任右连署,一路高升。 后来,四代执权德千禧辞世,德洛夏便命德景焘接任执权一职,成为了五代执权;德千禧之子德墨松,便接任了左连署。 而蟒袍老者,便是德凌济嫡长孙,端襄定王德白荒之子,三代端亲王德景治,在幕府任大宗正兼右连署,年七十。 “执权大人!” 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德景焘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孩一路小跑而来,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想来是跑得急了。 这小孩名叫沈坤稚,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一双大眼睛灵动活泼。 他跑到德景焘面前,先是弯下腰,气息有些不稳地说道:“执权大人,御所大人御所大人” 德景焘见他这副模样,便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御所大人寻我?” 沈坤稚这才缓过气来,连忙点点头,说道:“是,御所大人已经移驾后花园了,请您到后花园去面见。” “好,老夫明白了。”德景焘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德景治,道:“堂兄,我们走。” 德景治微微颔首,两人便跟在坤稚身后,朝后花园走去。 阳光透过花木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伴随着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来到了后花园深处。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比之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 他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坐在他身旁的德网川的背部,声音温柔地说道: “御所大人,别生气咯,反正,这天下,已经是您的了。” “哼,真定王这一族,除了叔父,没一个好东西!” 德网川语气中满是不屑,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滚去真定也好,这样,孤再也不会看见他们了。” 那名白色锦袍男子,便是沈钰的侄孙,第五代定远侯沈边南。他凭借相貌与口舌,成功获得德网川的青睐,从而成为宠臣。 沈坤雉,则是沈边南的养子,凭借其养父的地位权势,得以出入大将军府,来去自由。 “真是晦气!”德景治猛地顿住脚步,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射向远处。 他看见沈边南身着白色长袍,身姿妖娆地站在德网川身后,正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德网川的背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媚态。 德景治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沈边南这个妖人,居然也在这里。”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恨和鄙夷。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沈边南碎尸万段。 “老夫今天怎么看见他了呢!” 德景治感到一阵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沈边南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庞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是文宣王在世,定会手持龙头杖,打的这妖人魂飞魄散!” 德景治低声,鄙夷的怒声道,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 “堂兄,好啦好啦。”德景焘轻轻地拍了拍德景治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们是来议事的,不是来除妖的,御所大人喜欢,就随他去。” 他轻声劝慰道,试图让德景治冷静下来。随后,他轻轻地扯了扯德景治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理会沈边南,快步走进了御花园。 德景焘走到德网川面前,站定,微微躬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放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朗声道: “臣莞陵侯德景焘,拜见御所大人。” 跟在他身后的德景治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模仿着德景焘的动作,对着德网川行了一礼。 “哦,执权大人、右连署大人,你们来啦!” 德网川听到声音,立即从沈边南的温柔乡中抽离出来,他坐直身体,抬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漫不经心地说道: “免礼免礼,孤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御所大人请讲。”德景焘微微欠身,抬起头,目光恭敬地落在德网川身上,沉声说道:“臣等洗耳恭听。” 德网川故作姿态地轻咳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说道:“孤打算,再去一次长沙郡,探望一下那位友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德景焘和德景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希望执权大人、右连署大人,为孤,好好准备一下啊。” 德景治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德景焘轻轻拉了拉衣袖。 他转头看向德景焘,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德景治深吸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站在一旁。 德景焘回过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恭谨笑容,对德网川说道:“臣遵命。” 德网川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德景焘和德景治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御花园。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夹杂着阵阵花香,然而德景焘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他快步走出御花园,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侍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柄拂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来到德景焘面前,拱手躬身,恭敬地说道:“执权大人,请您移步西苑,御太后她老人家想要见一见您。” 第ZM-14章 五代执权德景焘 德网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出大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胸口发闷。 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原本高傲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殿外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弥漫的阴冷和苦涩。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模糊,却发现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泪光。 “早安啊,真定王。”这时,一阵爽朗的问候声从前方传来,德网兴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两位老者并肩向他走来。 走在左侧的老者身着一袭黑色官袍,花白的胡须垂至胸前,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双睿智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身旁的老者则身着华丽的蟒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严,只是此刻他的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虑。 黑袍老者淡然一笑,问道:“真定王,你怎么了?看起来,你不太高兴啊。” “原来是执权大人啊。”德网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黑袍老者微微颔首。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却发现声音依然带着几分颤抖。“没什么,今晚,我就要去真定就藩咯。” “执权大人、端亲王殿下,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真定王一族的提携照顾,此一别,便是永远共勉。” 说完这句话,德网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地摆摆手,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离去。 “这位真定王,和御所大人斗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输了呢。” 蟒袍老者望着德网兴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害,对他而言,就藩已经是御所大人宽容大量了。” 黑袍老者捋了捋胡须,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谁叫他,紧盯着将军之位不放手呢,如此,能保住家格爵位,不失为一种善终啊。” 黑袍老者,便是德凌济之孙,莞陵成康侯德白雁之长子,二代莞陵侯德景焘。此时的他,已经是大律国第五代执权,年六十四。 德景焘之所以能够担任五代执权,并不是因为他是端文宣王德凌济之孙,而是因为,他是嘉佑二十五年的状元。 因此,他受到六代将军,武王德洛夏的关注,二十一岁便任御舍人;二十七岁任天领奉行;三十五岁任右连署,一路高升。 后来,四代执权德千禧辞世,德洛夏便命德景焘接任执权一职,成为了五代执权;德千禧之子德墨松,便接任了左连署。 而蟒袍老者,便是德凌济嫡长孙,端襄定王德白荒之子,三代端亲王德景治,在幕府任大宗正兼右连署,年七十。 “执权大人!” 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德景焘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孩一路小跑而来,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想来是跑得急了。 这小孩名叫沈坤稚,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一双大眼睛灵动活泼。 他跑到德景焘面前,先是弯下腰,气息有些不稳地说道:“执权大人,御所大人御所大人” 德景焘见他这副模样,便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御所大人寻我?” 沈坤稚这才缓过气来,连忙点点头,说道:“是,御所大人已经移驾后花园了,请您到后花园去面见。” “好,老夫明白了。”德景焘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德景治,道:“堂兄,我们走。” 德景治微微颔首,两人便跟在坤稚身后,朝后花园走去。 阳光透过花木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伴随着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来到了后花园深处。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比之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 他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坐在他身旁的德网川的背部,声音温柔地说道: “御所大人,别生气咯,反正,这天下,已经是您的了。” “哼,真定王这一族,除了叔父,没一个好东西!” 德网川语气中满是不屑,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滚去真定也好,这样,孤再也不会看见他们了。” 那名白色锦袍男子,便是沈钰的侄孙,第五代定远侯沈边南。他凭借相貌与口舌,成功获得德网川的青睐,从而成为宠臣。 沈坤雉,则是沈边南的养子,凭借其养父的地位权势,得以出入大将军府,来去自由。 “真是晦气!”德景治猛地顿住脚步,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射向远处。 他看见沈边南身着白色长袍,身姿妖娆地站在德网川身后,正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德网川的背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媚态。 德景治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沈边南这个妖人,居然也在这里。”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恨和鄙夷。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沈边南碎尸万段。 “老夫今天怎么看见他了呢!” 德景治感到一阵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沈边南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庞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是文宣王在世,定会手持龙头杖,打的这妖人魂飞魄散!” 德景治低声,鄙夷的怒声道,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 “堂兄,好啦好啦。”德景焘轻轻地拍了拍德景治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们是来议事的,不是来除妖的,御所大人喜欢,就随他去。” 他轻声劝慰道,试图让德景治冷静下来。随后,他轻轻地扯了扯德景治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理会沈边南,快步走进了御花园。 德景焘走到德网川面前,站定,微微躬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放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朗声道: “臣莞陵侯德景焘,拜见御所大人。” 跟在他身后的德景治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模仿着德景焘的动作,对着德网川行了一礼。 “哦,执权大人、右连署大人,你们来啦!” 德网川听到声音,立即从沈边南的温柔乡中抽离出来,他坐直身体,抬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漫不经心地说道: “免礼免礼,孤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御所大人请讲。”德景焘微微欠身,抬起头,目光恭敬地落在德网川身上,沉声说道:“臣等洗耳恭听。” 德网川故作姿态地轻咳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说道:“孤打算,再去一次长沙郡,探望一下那位友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德景焘和德景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希望执权大人、右连署大人,为孤,好好准备一下啊。” 德景治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德景焘轻轻拉了拉衣袖。 他转头看向德景焘,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德景治深吸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站在一旁。 德景焘回过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恭谨笑容,对德网川说道:“臣遵命。” 德网川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德景焘和德景治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御花园。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夹杂着阵阵花香,然而德景焘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他快步走出御花园,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侍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柄拂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来到德景焘面前,拱手躬身,恭敬地说道:“执权大人,请您移步西苑,御太后她老人家想要见一见您。” 第ZM-15章 多谢了,执权大人 德景焘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仿佛所有疑惑都已烟消云散。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好,老夫明白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断,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已有了明确的打算。 “这位姑娘,那我呢?”德景治看向侍女,眼中满是急切和期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复。 “御太后,想要召见本王吗?” 他的双手紧握,显得有些紧张,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侍女摇了摇头,低声道: “端亲王殿下,让您失望了,御太后,并不想召见您,还请您打道回府。”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同情,显然对德景治的失望感同身受。 德景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和不甘。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 “既然这样,堂兄,你就先回去。”德景焘看向德景治,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和决断。 “就让我,去见一见御太后。若是有什么要事,咱们府上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德景治只好点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 “也好,执权大人,我就在府上等你。”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显然对这次的结果并不满意。 言毕,他转过身,缓缓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庭院中的秋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似乎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叹息。 德景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而德景焘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 整个场景中,充满了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气氛,既有失望和无奈,也有期待和希望。 西苑的寝宫内,筱葵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头戴金花簪子,静静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年过六旬的她,已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旧明亮,透露出一股不屈的锐气。 德洛夏退为大御所后,作为德网川的母亲,她被尊为御太后,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寝宫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庄严肃穆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温暖。 德景焘走进宫殿,他的步伐稳重而恭敬,站到筱葵面前,拱手作揖,道: “臣执权德景焘,拜见御太后娘娘。”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显示出对这位御太后的尊重。 “是执权大人啊。” 筱葵坐直身体,她的动作虽然缓慢,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她看向身旁的宫女,吩咐道: “快,给执权大人赐座,赐茶。”宫女们立刻行动起来,为德景焘安排座位,奉上香茗。 德景焘刚坐下去,便问道:“御太后娘娘,您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已经预料到这次召见的重要性。 筱葵端着精致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在她的唇齿间弥漫。 她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德景焘,问道:“哀家听闻,御所大人又要巡幸长沙了,对?”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权威。 德景焘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御太后娘娘。御所大人此次巡幸,是为了视察地方,了解民情。” 筱葵微微颔首,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长沙之地,近来多有不宁,御所大人此行,务必小心。” 她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显示出她对德网川的深厚感情。 德景焘感受到了御太后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御太后娘娘放心,臣等定会尽心尽力,确保御所大人的安全。” 筱葵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寝宫中。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不过,御所大人此次巡幸,不只是体察民情这么简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想要挖掘出更深层次的意图。 “御太后娘娘您果然消息灵通,看来老夫瞒不过你咯。” 德景焘无奈的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敬意和几分自嘲。 他知道,筱葵的智慧和洞察力,是不容小觑的。 “御所大人此行,还是为了探望久明侯一家。”他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丝严肃,显然这次巡幸的意义非同小可。 “哀家果然没有猜错。” 筱葵莫名叹了口气,她的叹息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将军儿子了,他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着更多更复杂的考量。 她看向德景焘,继续问道: “听闻,这久明世子德怡然,乃是久明昭献侯德寂尘之孙,算起来,和御所大人平辈,同为庄王之曾孙。” “那久明世子德怡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似乎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嗯这个嘛。” 德景焘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歉意: “臣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请恕臣不知。” 他的回答坦诚而直接,没有丝毫的隐瞒。 筱葵微微颔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理解。 在这个幕府之中,信息的流通往往充满了复杂和曲折,即使是执权,也未必能够掌握所有的信息。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杯,沉思着,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 寝宫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筱葵和德景焘的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忧虑和期待都凝聚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 “好好好,哀家知道了。” 筱葵无奈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机会,哀家要见一见,这位久明世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想要亲自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品性与才华。 随后,筱葵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她缓缓说道: “除此之外,哀家还有一事相求。”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恳求,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德景焘抿了一口茶,点点头,道:“御太后请讲。”他的态度恭敬而认真,显示出对御太后的尊重。 “哀家听说,网山他,已经被赶去守陵了?” 筱葵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痛。 “唉,不管怎么说,他可是网川的亲弟弟啊。御所大人,未免太苛刻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显然对舞阳侯德网山的遭遇感到不平。 筱葵看向德景焘,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哀家知道,后阁不可干涉幕政。但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忍心看他受苦。您是执权大人今后,网山他,就拜托你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言毕,筱葵站起身,微微鞠躬。她的动作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尊严和诚意。 “御太后不必如此!” 德景焘放下茶杯,站起身,拱手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显示出他的决心和责任感: “请您放心,父亲在世时曾教诲,要善待宗亲。既然这样,我德景焘,一定会竭力,护他周全,保他平安。” 寝宫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庄重,两位尊贵的人物在这一瞬间达成了一种默契。 筱葵的请求,德景焘的承诺,都显得那么真诚和重要。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庄严的承诺增添了一份亲情的光辉。 “执权大人,多谢了!” 第ZM-15章 多谢了,执权大人 德景焘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仿佛所有疑惑都已烟消云散。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好,老夫明白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断,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已有了明确的打算。 “这位姑娘,那我呢?”德景治看向侍女,眼中满是急切和期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复。 “御太后,想要召见本王吗?” 他的双手紧握,显得有些紧张,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侍女摇了摇头,低声道: “端亲王殿下,让您失望了,御太后,并不想召见您,还请您打道回府。”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同情,显然对德景治的失望感同身受。 德景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和不甘。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 “既然这样,堂兄,你就先回去。”德景焘看向德景治,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和决断。 “就让我,去见一见御太后。若是有什么要事,咱们府上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德景治只好点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 “也好,执权大人,我就在府上等你。”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显然对这次的结果并不满意。 言毕,他转过身,缓缓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庭院中的秋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似乎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叹息。 德景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而德景焘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 整个场景中,充满了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气氛,既有失望和无奈,也有期待和希望。 西苑的寝宫内,筱葵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头戴金花簪子,静静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年过六旬的她,已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旧明亮,透露出一股不屈的锐气。 德洛夏退为大御所后,作为德网川的母亲,她被尊为御太后,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寝宫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庄严肃穆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温暖。 德景焘走进宫殿,他的步伐稳重而恭敬,站到筱葵面前,拱手作揖,道: “臣执权德景焘,拜见御太后娘娘。”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显示出对这位御太后的尊重。 “是执权大人啊。” 筱葵坐直身体,她的动作虽然缓慢,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她看向身旁的宫女,吩咐道: “快,给执权大人赐座,赐茶。”宫女们立刻行动起来,为德景焘安排座位,奉上香茗。 德景焘刚坐下去,便问道:“御太后娘娘,您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已经预料到这次召见的重要性。 筱葵端着精致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在她的唇齿间弥漫。 她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德景焘,问道:“哀家听闻,御所大人又要巡幸长沙了,对?”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权威。 德景焘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御太后娘娘。御所大人此次巡幸,是为了视察地方,了解民情。” 筱葵微微颔首,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长沙之地,近来多有不宁,御所大人此行,务必小心。” 她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显示出她对德网川的深厚感情。 德景焘感受到了御太后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御太后娘娘放心,臣等定会尽心尽力,确保御所大人的安全。” 筱葵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寝宫中。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不过,御所大人此次巡幸,不只是体察民情这么简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想要挖掘出更深层次的意图。 “御太后娘娘您果然消息灵通,看来老夫瞒不过你咯。” 德景焘无奈的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敬意和几分自嘲。 他知道,筱葵的智慧和洞察力,是不容小觑的。 “御所大人此行,还是为了探望久明侯一家。”他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丝严肃,显然这次巡幸的意义非同小可。 “哀家果然没有猜错。” 筱葵莫名叹了口气,她的叹息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将军儿子了,他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着更多更复杂的考量。 她看向德景焘,继续问道: “听闻,这久明世子德怡然,乃是久明昭献侯德寂尘之孙,算起来,和御所大人平辈,同为庄王之曾孙。” “那久明世子德怡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似乎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嗯这个嘛。” 德景焘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歉意: “臣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请恕臣不知。” 他的回答坦诚而直接,没有丝毫的隐瞒。 筱葵微微颔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理解。 在这个幕府之中,信息的流通往往充满了复杂和曲折,即使是执权,也未必能够掌握所有的信息。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杯,沉思着,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事情。 寝宫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筱葵和德景焘的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忧虑和期待都凝聚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 “好好好,哀家知道了。” 筱葵无奈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机会,哀家要见一见,这位久明世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想要亲自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品性与才华。 随后,筱葵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她缓缓说道: “除此之外,哀家还有一事相求。”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恳求,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德景焘抿了一口茶,点点头,道:“御太后请讲。”他的态度恭敬而认真,显示出对御太后的尊重。 “哀家听说,网山他,已经被赶去守陵了?” 筱葵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痛。 “唉,不管怎么说,他可是网川的亲弟弟啊。御所大人,未免太苛刻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显然对舞阳侯德网山的遭遇感到不平。 筱葵看向德景焘,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哀家知道,后阁不可干涉幕政。但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忍心看他受苦。您是执权大人今后,网山他,就拜托你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言毕,筱葵站起身,微微鞠躬。她的动作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尊严和诚意。 “御太后不必如此!” 德景焘放下茶杯,站起身,拱手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显示出他的决心和责任感: “请您放心,父亲在世时曾教诲,要善待宗亲。既然这样,我德景焘,一定会竭力,护他周全,保他平安。” 寝宫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庄重,两位尊贵的人物在这一瞬间达成了一种默契。 筱葵的请求,德景焘的承诺,都显得那么真诚和重要。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庄严的承诺增添了一份亲情的光辉。 “执权大人,多谢了!” 第ZM-16章 西瓜熟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鸟鸣声声,悦耳动听。 经历了六代将军德洛夏的治理,整个大律国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长沙郡也不例外,处处洋溢着安宁与繁荣。 安康县子府内,青砖黛瓦,绿树成荫,一派宁静舒适的景象。 庭院中,两张摇椅轻轻摇晃,德洛羽悠闲地躺在其中一张上,他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惬意。 他身穿一袭宽松舒适的白色长衫,乌黑的胡须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只见他伸出右手,轻轻捋了捋胡须,左手端起一杯清香四溢的茶,细细品味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他转头看向身旁躺在另一张摇椅上的弟弟德洛星,笑着说道:“喝了这清香茶,即使是御所的御茶,也比不上啊。” 德洛星身穿一件淡蓝色长袍,头戴玉冠,显得温文尔雅。 他听到二哥的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被幕府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德洛羽听闻此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 “害,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一个小小的安康县子,说几句话也无伤大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况且,当今御所与先主武王不同,他宽厚仁慈,绝非武王那种刻薄寡恩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治我的罪。”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青年声音:“二叔、三叔,你们都在啊。” 远处,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德洛羽和德洛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回廊,向这边走来。 待那人走近些,德洛羽一眼就认出是侄儿德怡然来了,他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茶叶碎屑,笑着招呼道: “啊,怡然来啦。” 德洛星也放下了手中的蒲扇,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侄子,脸上满是笑意。 德怡然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他走到德洛羽和德洛星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二叔,三叔。” “哎,快别多礼了,快来坐。”德洛羽笑呵呵地拉着德怡然的手,让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德怡然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身形魁梧,步履沉稳地跟着走了过来,将手中沉甸甸的麻袋轻轻放在地上, 这位魁梧的青年男子,便是德雪城之子,德然城。德雪城虽然比德洛辰大十几岁,但他成婚较晚,其子嗣自然和德怡然年龄相仿。 之后,在德洛辰的吩咐下,德然城成为了德怡然的玩伴兼贴身护卫。 “侄儿带着德然城,今日特地来拜见两位叔叔。” 德然城朝着德洛羽和德洛星分别行礼, “草民德然城,见过安康县子爷,泰陵县子爷。” 德洛羽看着眼前这个和德怡然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好,都是一表人才啊。” 德怡然从身后又拿出一个麻袋, “这是父亲他种的西瓜,特意托侄儿拿来给您二位尝一尝。” 说罢,他便要将麻袋打开。 “哎,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德洛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德怡然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侄儿就给您放在这里咯。” 紧接着,他又从德然城手中接过另一个麻袋, “三叔既然也在,侄儿就把给您的西瓜一并放在这里咯。” 德洛星摇了摇蒲扇,笑着说道:“哈哈哈,怡然啊,真是辛苦你了呢。” “父亲那边还有事,侄儿就先过去咯。”德怡然语速飞快地说完,便起身行礼告辞。 他双手抱拳,躬身一拜,恭敬又不失朝气。礼毕,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轻快,绣着祥云图案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德然城见状,也连忙起身,几步跟上德怡然,亦步亦趋地随他走出房门。 阳光透过院中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德怡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中,只留下爽朗的笑声还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孩子啊”德洛羽望着侄儿远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蒲扇,感慨道:“都长大咯。” 与此同时,久明侯府内,德洛辰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亮了他黑中带白的头发,也照亮了他手中泛黄的书页。 “吱呀——” 随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德洛辰抬起头,只见妻子慕容云潇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走了进来。 “夫君,你这是去哪里了?”慕容云潇将茶杯轻轻放在书桌上,一边走到德洛辰身后,一边柔声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说着,她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德洛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不嘛,西瓜成熟了,我就去看了看。”德洛辰放下手中的书籍,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我让咱们家的怡然,给老二老三送去了些,这次西瓜还是很甜的,叫他们也尝一尝。” “爹,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德怡然便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他快步走到德洛辰面前,一屁|股坐到藤椅上,兴奋地说道:“二叔和三叔,都很高兴。” 德洛辰听闻,欣慰地点点头:“如此便好。” 德洛辰说到兴头上,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咚”的一声。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德洛辰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德然城,眼中闪烁着一丝焦急。 “然城啊,”德洛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你仔细想想,不久之后,是不是你姑婆的八十大寿了?” 德然城被德洛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回想起来。 “听老爷这么一说”德然城低声自语道,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五天后,就是姑婆的八十大寿了!” “对对对,就是这件事!”德洛辰一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这可是件大事啊,千万不能草率了!” 他转头看向德怡然,语气坚定地说道:“怡然,你马上去吩咐府里的人,好好准备准备,务必把这次寿宴办得风风光光!” 德怡然听到父亲的吩咐,立刻站起身,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道:“放心,爹,孩儿绝对会让熙茗奶奶满意!” 德洛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桌上的西瓜,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又圆又肥的西瓜,深绿色的西瓜皮上有浅色的条纹,预示着这将是一个又甜又多汁的美味西瓜。 “我去一趟熙茗姑姑的院子里,和她商量一下寿宴的细节,稍后就回来。”言毕,便匆忙离开。 第ZM-16章 西瓜熟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鸟鸣声声,悦耳动听。 经历了六代将军德洛夏的治理,整个大律国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长沙郡也不例外,处处洋溢着安宁与繁荣。 安康县子府内,青砖黛瓦,绿树成荫,一派宁静舒适的景象。 庭院中,两张摇椅轻轻摇晃,德洛羽悠闲地躺在其中一张上,他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惬意。 他身穿一袭宽松舒适的白色长衫,乌黑的胡须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只见他伸出右手,轻轻捋了捋胡须,左手端起一杯清香四溢的茶,细细品味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他转头看向身旁躺在另一张摇椅上的弟弟德洛星,笑着说道:“喝了这清香茶,即使是御所的御茶,也比不上啊。” 德洛星身穿一件淡蓝色长袍,头戴玉冠,显得温文尔雅。 他听到二哥的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被幕府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德洛羽听闻此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 “害,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一个小小的安康县子,说几句话也无伤大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况且,当今御所与先主武王不同,他宽厚仁慈,绝非武王那种刻薄寡恩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治我的罪。”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青年声音:“二叔、三叔,你们都在啊。” 远处,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德洛羽和德洛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回廊,向这边走来。 待那人走近些,德洛羽一眼就认出是侄儿德怡然来了,他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茶叶碎屑,笑着招呼道: “啊,怡然来啦。” 德洛星也放下了手中的蒲扇,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侄子,脸上满是笑意。 德怡然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他走到德洛羽和德洛星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二叔,三叔。” “哎,快别多礼了,快来坐。”德洛羽笑呵呵地拉着德怡然的手,让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德怡然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身形魁梧,步履沉稳地跟着走了过来,将手中沉甸甸的麻袋轻轻放在地上, 这位魁梧的青年男子,便是德雪城之子,德然城。德雪城虽然比德洛辰大十几岁,但他成婚较晚,其子嗣自然和德怡然年龄相仿。 之后,在德洛辰的吩咐下,德然城成为了德怡然的玩伴兼贴身护卫。 “侄儿带着德然城,今日特地来拜见两位叔叔。” 德然城朝着德洛羽和德洛星分别行礼, “草民德然城,见过安康县子爷,泰陵县子爷。” 德洛羽看着眼前这个和德怡然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好,都是一表人才啊。” 德怡然从身后又拿出一个麻袋, “这是父亲他种的西瓜,特意托侄儿拿来给您二位尝一尝。” 说罢,他便要将麻袋打开。 “哎,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德洛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德怡然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侄儿就给您放在这里咯。” 紧接着,他又从德然城手中接过另一个麻袋, “三叔既然也在,侄儿就把给您的西瓜一并放在这里咯。” 德洛星摇了摇蒲扇,笑着说道:“哈哈哈,怡然啊,真是辛苦你了呢。” “父亲那边还有事,侄儿就先过去咯。”德怡然语速飞快地说完,便起身行礼告辞。 他双手抱拳,躬身一拜,恭敬又不失朝气。礼毕,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轻快,绣着祥云图案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德然城见状,也连忙起身,几步跟上德怡然,亦步亦趋地随他走出房门。 阳光透过院中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德怡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中,只留下爽朗的笑声还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孩子啊”德洛羽望着侄儿远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蒲扇,感慨道:“都长大咯。” 与此同时,久明侯府内,德洛辰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亮了他黑中带白的头发,也照亮了他手中泛黄的书页。 “吱呀——” 随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德洛辰抬起头,只见妻子慕容云潇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走了进来。 “夫君,你这是去哪里了?”慕容云潇将茶杯轻轻放在书桌上,一边走到德洛辰身后,一边柔声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说着,她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德洛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不嘛,西瓜成熟了,我就去看了看。”德洛辰放下手中的书籍,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我让咱们家的怡然,给老二老三送去了些,这次西瓜还是很甜的,叫他们也尝一尝。” “爹,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德怡然便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他快步走到德洛辰面前,一屁|股坐到藤椅上,兴奋地说道:“二叔和三叔,都很高兴。” 德洛辰听闻,欣慰地点点头:“如此便好。” 德洛辰说到兴头上,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咚”的一声。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德洛辰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德然城,眼中闪烁着一丝焦急。 “然城啊,”德洛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你仔细想想,不久之后,是不是你姑婆的八十大寿了?” 德然城被德洛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回想起来。 “听老爷这么一说”德然城低声自语道,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五天后,就是姑婆的八十大寿了!” “对对对,就是这件事!”德洛辰一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这可是件大事啊,千万不能草率了!” 他转头看向德怡然,语气坚定地说道:“怡然,你马上去吩咐府里的人,好好准备准备,务必把这次寿宴办得风风光光!” 德怡然听到父亲的吩咐,立刻站起身,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道:“放心,爹,孩儿绝对会让熙茗奶奶满意!” 德洛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桌上的西瓜,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又圆又肥的西瓜,深绿色的西瓜皮上有浅色的条纹,预示着这将是一个又甜又多汁的美味西瓜。 “我去一趟熙茗姑姑的院子里,和她商量一下寿宴的细节,稍后就回来。”言毕,便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