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大小姐拯救异世病弱皇子》 第1章 联姻心事 漆黑的天空好低,让人窒息的威压感仿佛就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荒芜的废墟之中,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阴霾,黑到极致的天空好像马上就要在眼前绽开的墨。 秦浅不停地向前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前奔跑,前方好像有什么宿命在指引着她一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月月,妈妈对不起你。” 黑暗中,摆脱梦魇的秦浅睁开眼睛,冷风从忘记关的窗户吹进房间,汗水打湿了额头。秦浅一双恬静又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痛楚,清冷唯美的脸上满是泪痕。深深呼吸了几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拍拍脸颊,秦浅清醒了几分。距离那场噩梦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今天是她十六岁生日,天亮就有一场隆重的生日宴。 仅仅是庆生当然不会这么隆重,最重要的是她半年前中考成绩优异,考上了江城一中,这所省里最好的高中可不是花钱或者有关系就能进的,作为全市全省最好的重点培育高中,这里所有的师资和领导都是委派而来。 孙女考上江城一中,秦老爷子亲自吩咐必须要有一场隆重的生日会,还有一层原因是正好郑重宣布秦、霍两家的娃娃亲。 虽说秦、霍两家的娃娃亲,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借这场隆重的生日宴再次宣布,不仅是加固两家的关系,更是释放出秦家并未没落的信号,以及霍家对秦家的看重,也是告诉圈内,秦浅早晚是要嫁进霍家的。 本来只是十六岁的生日宴,时机并没有多好,等到秦浅十八岁、二十岁再宣布也不迟,但是秦家的产业近几年在被同行业很多小企业分走一部分市场之后,已经略显颓势,加上秦浅的父亲秦翰荣并无多少能力,他从小就生活在金钱和奢华之中,习惯了享受一切,纵情狂欢,追逐着声色犬马。 不得不说秦浅考上江城一中这件事正好给了秦老爷子最好的时机,秦老爷子对秦浅更加满意,果然多年培养没有白费,可以为秦家更好的助力。 月色皎洁,星光闪烁,秦浅拉开窗帘看了看园中未曾融化的积雪,想要出去走走醒醒神。 裹紧大衣,秦浅独自在后花园没有路灯的角落枯坐。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四处皆白,秦浅感受着夜晚的静谧和冬日的冷风,终于平静下来。 冬夜里她如瀑的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皎洁如玉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细腻,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痛楚,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秦浅本想起身离开花园回房间的时候,隔壁的花园好像有人进来。 “君玉,好福气啊,秦大小姐的生日宴上,我听说你爷爷和秦爷爷可是要宣布你俩的婚约哦!” 秦浅一愣,隔壁就是霍家,两家的后花园只有栅栏隔着,她坐在角落没有路灯的树荫里,不知此时是不是应该起身。 就在愣神的这一秒听到霍君玉的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我倒是觉得秦露也不赖,不过还是秦浅更入爷爷的眼。” “呦,霍哥,秦大小姐怎么是秦露能比的,她可是秦家最出色的作品。” “我也觉得,秦大小姐这张脸就不是秦露能比的。” “” 万籁俱寂中,秦浅好像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余自己脑中的轰鸣。 这场联姻,她从小就知道,不仅是有助于秦家,更能给未来的自己能够掌握住秦家带来助力。唯一让她从小到大都庆幸的一件事是:和自己定娃娃亲的是霍君玉。 秦浅和霍君玉青梅竹马,霍君玉算是霍家孙辈最出色的孩子。他气质出众,风度翩翩。脸上有时会带着一丝无所谓的笑容,看着有些符合这个年龄的玩世不恭。但他极其聪明,除了不感兴趣的学业一般,他在经商的天赋,以及社交的能力,足够让他在同龄人中备受瞩目。 两人一起长大,一直在江城最好的贵族学校圣凯贵族学院读书。霍君玉比秦浅大一岁,已经在去年升入了圣凯的高中部。 秦浅虽然一直是淡漠优雅的大小姐,但是这些年,能靠近她的也就是霍君玉了。她本以为自己和霍君玉的联姻,对方和自己一样应该是只有庆幸,没有抗拒。加上多年相处,自己心里或多或少也把他当做未来的另一半看待,心里还是有些情愫在的。可是刚才那句话仿佛是引发心中海啸的导火索。 此时秦浅才发觉,今年的冬天居然这么冷。冷到她从四肢到心脏都被冻到麻木。等到平静下来,旁边花园的人已经离去,秦浅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嗡嗡嗡,手机有邮件提示 : “月月宝贝,生日快乐。 今天,你又长大了一岁,这意味着你又迈向了人生的新阶段。希望你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能拥有更多的快乐,更多的智慧,更多的善良。愿你永远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永远对生活充满热爱。 外公外婆一直在陪伴着你,支持着你。我们希望你知道,你是我们生活的中心,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快乐,我们的希望。我们爱你,无比深爱着你。当然也包括你的妈妈,她也一直爱你,也一直在祈求你的原谅。 愿你心中的梦想成真,能每一天都充满阳光和笑声。你是一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了我们生活的夜空。你的每一个成长瞬间,都让我们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 生日快乐,我们最亲爱的宝贝!愿你的人生充满欢笑和美好,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爱和幸福。外公外婆永远爱你。妈妈她也永远爱你。” 读完邮件,秦浅的心仿佛被撕裂了,脑中的轰鸣响到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外公外婆在三年前已经相继离世,但是他们生前写了很多封邮件给自己,这三年来,每年生日秦浅都能收到外公外婆的生日邮件。 没办法控制的身体在空荡的花园里面踉跄地往房间走去,秦浅脑中只有一片空白,直到被绊倒在地。 锋利的石子擦破了手腕和膝盖,左手腕处的血迹甚至把手腕上带着的白玉平安扣都染红了一半,顾不上伤口,秦浅连忙查看平安扣,这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看到没坏,才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眼泪滑落的瞬间,手腕居然有温热的痛感,秦浅低头,看到平安扣发着光,好像直接隐没在腕间,消失了。 第2章 夺嫡工具 景朝景康十五年冬日,十二月二十三,丑时,景朝王都雍城皇宫一处偏远的宫殿中。 郑芷兰惊恐地看着眼前拿着剪刀的王嬷嬷,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 郑芷兰此时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挂满细密的汗珠,碎发已经全部打湿,贴在额上。她身体因疼痛与害怕微微颤抖着,脸上不仅有力竭之后的虚弱,还有惊恐绝望。 郑芷兰感觉自己已经无法逃过今日必死的命运,她手指轻颤抚上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王嬷嬷的剪刀已逼近至胸前,郑芷兰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泪痕。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真是一场笑话。 郑芷兰是景朝右相最小的庶女。右相郑为林,二十五年前还只是翰林院侍讲,父亲郑慈安虽是皇子太傅,但他一心只有学问,并无名利和权势的渴望。郑为林和父亲的追求完全不同,为了站的更高,他用计使得那威远将军府最得宠的庶女对他芳心暗许,又许以正妻之位,总算搭上了将军府。 郑为林眼光毒辣,又投诚了当时还是不得宠的五皇子的景康帝,倾力相助。经过十年的夺嫡之争,五皇子萧文康胜出。郑为林作为景康帝心腹,这些年步步高升。 如今郑为林可谓权倾朝野,不仅官拜右相,嫡女郑明珠更是当朝贤妃。贤妃郑明珠,育有六公主和九公主。深得景康帝宠爱,成为唯一没有皇子的妃子。 郑为林并未得到满足,他还想要郑家更进一步。 郑为林不想坐以待毙,虽说中宫有子,但并未确立太子。如果郑家出了一个皇子,以自己如今的权势地位,未免没有一争之力。郑明珠迟迟未有皇子,郑为林不免着急,景康帝虽还康健,但其他皇子日渐长大,这对于将来郑家夺嫡来说难度加大。 郑为林送庶女郑芷兰进宫,郑芷兰容貌是他女儿中最出众的,若是能尽快诞下皇子,郑家胜算会更大一点。 郑明珠是家中嫡女,还是父亲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备受宠爱,进宫之后景康帝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四年间已是升至贤妃。且她认为自己并不是母凭子贵,没有皇子也已经坐上四妃之首。 直到郑为林送了庶女郑芷兰进宫,郑明珠明白父亲已经等不及了。虽然父亲告诉她,郑芷兰如果生了皇子肯定是记在她名下,但郑明珠已决心去母留子,郑为林猜透她心中想法,但他并不在意,他要的是流有郑家血脉的皇子。 郑芷兰不愧是郑家最貌美的女儿,不仅容貌倾城,气质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加上自小只是庶出,身上不仅没有半分世家贵女的矜骄之气,反而乖顺婉约,景康帝自是新鲜感十足多宠了几日。 只是每次郑芷兰受宠之后,郑明珠必是要狠狠磋磨她一番。她恨郑芷兰这张脸分走了景康帝的一部分宠爱,还有她的存在时刻提醒自己还没有皇子。 郑明珠心头戾气日渐增长,她换着法子用着宫中不留痕迹但是万分痛楚的刑罚磋磨郑芷兰。 郑芷兰受尽折磨,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自己姨娘的性命还捏在嫡母手中,自己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进宫不足两月,郑芷兰诊出喜脉,景康帝龙颜大悦封为兰美人,郑明珠已经等不及要她诞下皇子后立刻去母留子。 谁知半年后,贤妃郑明珠竟也诊出了喜脉。 郑明珠明白有了腹中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先稳住父亲。若是想要一举除掉那庶女和她腹中的孽种,生产前才是最好的时机。要保证那孩子生不下来,毕竟毕竟景康帝最痛恨的就是后宫争斗,子嗣伤亡。生来的若是个皇子怕是更不好动手,同时父亲一定会保住那孩子。 郑明珠安排好了一切,绝不允许有半分意外。一个卑贱的庶女爬上龙床怀上的孽种怎么有资格出生,怎么配记在名下呢。现在自己也有孕在身,父亲即便是想拿那郑芷兰的孽种做两手准备,自己现在动手,父亲也奈何不了自己。卑贱庶女的孽种还想与自己的皇儿争,做梦。 郑明珠很快伪造好郑芷兰心有所属的诗句,景康帝大怒。只是这事儿也不可外传,景康帝很快以不敬的罪名令兰美人禁足在偏远的玉梨苑之中。郑明珠决定在郑芷兰生产之际,就让那庶女一尸两命。 这短暂一生的前程往事,一瞬间闪过郑芷兰的脑海。自己被冤枉那日,为了姨娘的命,自己半分冤屈也不敢喊。本以为自己能和孩子在这偏远的宫殿了此残生,姨娘也能活着。 今夜郑芷兰快要临盆,腹痛难忍。从小陪她长大又陪她进宫的王嬷嬷竟在此时对她亮出了剪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嬷嬷也是嫡母的人。她们还是容不下她,连带她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世上,睁开眼睛看一看,就要死在今夜了。 孩子?腹中又再次传来痛楚,郑芷兰求生的本能被唤醒:孩子,我的孩子,我不能死。 王嬷嬷看着郑芷兰,心下有一瞬间的不忍。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还在郑夫人手中,自己事后也会自裁随着郑芷兰去了,如此才能保全孩子们的性命。 王嬷嬷的眼神中闪过决绝,举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向郑芷兰的胸口刺去。 郑芷兰睁大眼睛看着陪自己从小到大的王嬷嬷,心如刀绞。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为了孩子,她还是拼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挣扎抵抗。 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郑芷兰也只是堪堪抬起了左臂。剪刀刺破左腕,鲜血顺着手腕流过腕间的白玉平安扣,一阵温热触感,平安扣发着光,直接隐没在腕间,消失了。 第3章 异世初见 郑芷兰只觉腕间剧痛,一阵痛楚交织着温热之感迅速环绕上自己的左腕。 闭眼静待死亡的郑芷兰却没有等来下一次的伤害,她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此生难以忘却的奇迹。 郑芷兰看到王嬷嬷手中的剪刀静止于自己胸口咫尺之间,却静止不动,不能再伤害自己分毫。王嬷嬷瞪大的眼中凶光毕露,仿佛下一秒就会让她一尸两命。可身体却没动弹半分,好像被摄了魂。 郑芷兰心中升起最后一丝希冀,想趁此时机逃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也无法动弹,她下意识想要呼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 巨大的恐惧感代替了郑芷兰心头刚升起的希冀,是做梦还是已经下了黄泉。 此时郑芷兰看到了王嬷嬷身边的那个陌生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纯白的绸质奇异里衣,一件深褐类似于披风的外衣披在肩头,未挽的青丝全部垂落在身后。 她此时微侧着头,郑芷兰看不到她的脸。她站在王嬷嬷身侧,屋外月光照在她背后,她周身似有月光萦绕。 秦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撼,明明上一秒自己恍惚地跌倒在家中后花园,下一秒竟然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没等秦浅脑中任何关于穿越、平行时空或者幻觉梦境的荒谬想法出现,她看到了眼前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容貌姣好、楚楚可怜的少女。 少女高高隆起的腹部以及额上的虚汗都在告诉秦浅,她正在生孩子并且应该是已经力竭,情况不太妙。 周围的时空仿佛静止了,榻上女子的动作也定格在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眼中充满绝望恐惧。 秦浅用力握紧右手,掌心马上传来痛楚。她摊开手,看到掌心清晰泛红的指甲印,确信这不是梦。如果是梦,为何如此真实,不似平常那般虚无。 秦浅看着榻上少女,不管是不是梦,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不管。 秦浅抬起头打量四周,想寻找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榻上少女。才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古装老妇人。 老妇人此时虽是静止状态,但眼中凶光毕露,手中的剪刀正对着榻上少女,剪刀上的血滴滴坠落,因为时空静止的关系,些许血滴滞停在空中,形成一道红色的细线。 秦浅立刻明白眼前的老妇人就是伤害榻上少女的凶手,她大力夺过剪刀。 “呲!”秦浅剪下了床幔,用布条将老妇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房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秦浅推开门望出去,恢弘的建筑以及高高的宫墙都在告诉秦浅这应该是皇宫一角。 瞥到门口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被人绑住了手脚,眼睛却噙满泪水望向殿内,面上全是焦急,秦浅了然这丫鬟应该是被那老妇人所绑。 小丫鬟旁边还有打翻的水盆,里面的水已经撒了。帮丫鬟松了绑,秦浅捡起盆,在旁边房间找到热水。 挽起袖子拧干布巾上的水,秦浅轻轻帮这可怜的少女擦干了脸颊和颈间的汗。并把剩下的床幔分别塞进她的手中,以便她等下生产可以用力捏紧。 小心地给少女口中灌了一点温水,秦浅摸出自己大衣口袋的巧克力,拆开包装,塞进了少女嘴里,希望能给她补点力气。 秦浅费力将门外的丫鬟拖到床边,在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感觉眼前一白。 郑芷兰不知道出现的陌生少女是谁,又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希望随即破灭,彻底绝望。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死,包括只想利用自己诞下皇子的父亲。 可是看到那少女抬起头,看向自己。郑芷兰立刻确信她和王嬷嬷不是一伙的。 只因郑芷兰看清了她的脸,她容貌倾城,气质清冷。绝不像是被嫡姐买通来杀人灭口的宫女,倒像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此刻月光从她背后透出,她星眸如漆,面上清冷如月,宛如仙子临世。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狠辣,只有清澈和温柔,甚至还有一丝对自己的同情和心疼。 郑芷兰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人眼中的恶意,即使藏得再深,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狠却是藏都藏不住的。可是她感觉不到眼前的少女有半分恶意。 郑芷兰看到少女夺下王嬷嬷的剪刀,剪下床幔,捆住了王嬷嬷,又听到她推开了门,心中燃起希望:自己和孩子能活下来吗?孩子还活着吗?为什么感受不到腹痛了?郑芷兰心痛如绞。 感受到温热的帕子擦去自己额头的汗水,郑芷兰才回神。她听到面前的少女喃喃:“希望你和孩子平安。”这么说,自己的孩子还活着,郑芷兰想要落泪却发现自己除了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连落泪都做不到。她只能看清陌生少女眼里的担忧,感受到她温柔的照顾。她是这世上除了娘亲和小桃以外唯一对自己带有善意的人了。 眼前一白,郑芷兰发现刚才那种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不见了,同时传来的,还有手腕与肚子的疼痛,刚才就想要落下的泪水此时已经从脸颊滑落。这时口中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甜味传来,是那少女塞给她的药物吗? “小姐,你怎么样了?”耳边传来小桃的哭喊声。 此时郑相派来的郑嬷嬷也到了殿内。郑相当然对郑芷兰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他要的是郑芷兰腹中的孩子,最好是皇子。 郑明珠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能确定。所以郑芷兰这张底牌郑相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丢。郑为林知道郑明珠有自己的打算,嫡女被他和夫人宠坏了,他早就派嬷嬷盯着郑明珠了。 赶来的郑嬷嬷,看到地上五花大绑的王嬷嬷,一惊。但是随即上前,利落地拔下发簪插入她的脖子送她上了西天。 郑芷兰看到郑嬷嬷的时候,知道父亲必定还是要保下这个孩子的。她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秦浅回神发现自己仍然趴在家里后花园的地上,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可是恍惚之中摸了下自己的口袋,还有巧克力的包装纸袋。自己除了左手腕的擦伤,右手仍有血迹,不是梦! 来不及再想,天这个时候已经有点蒙蒙亮了。想起还有生日宴,秦浅快速回到了房间。现在最主要的是生日宴的顺利举办。 想起霍君玉的话,秦浅心中不免一阵刺痛。可秦浅明白霍君玉作为霍家最出色的子孙,不可能在这时候忤逆霍老爷子。秦浅放下心来,只要生日宴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就够了。 第4章 生日宴会 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晨曦渐渐穿透云层。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照在书桌前一夜未眠的少女脸上。 秦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睡不着的她只好扎入题海来平复心情打发时间。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周婶的声音传来:“小姐,李兰小姐来了。”李兰和她的团队是秦浅最常用的造型团队。 秦浅应了一声站起来,眼前有点发黑。一夜没睡果然伤神,秦浅习惯性摸向口袋,却只摸了包装袋,才意识到巧克力昨夜喂了那可怜的少女。 秦浅一直都知道,她父亲游戏人间,也迟早会有儿子,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他再娶的时候了。 自己不多的优势里,除了有父亲对母亲日渐消磨的愧疚,还有自己的优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和霍家的这场娃娃亲。 霍家现在如日中天,选择自然很多。 但秦家虽说近些年生意没落,可是至少是老牌家族,还有着秦老爷子对于霍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救命之恩这层关系。加上秦浅自身实在出色,霍伯父霍伯母即使略有不满,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忤逆霍老爷子。 毕竟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到底还是霍家的掌权人。 秦浅的出色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出色,不然霍君玉的父母定然全力阻止。 秦浅天生丽质,气质清冷端庄。抛开成绩不谈,钢琴舞蹈马术插花等等特长从小到大斩获奖项无数。落落大方,进退有度。除了有秦家的倾力培养,秦浅自己本身从来没有松懈过半分。 秦浅很清楚自己如果松懈半分,不用等到父亲的儿子出生,自己也会很快变成秦家弃子。 若没有这个娃娃亲,自己的下场依然是随意的联姻以换取利益。秦老爷子的偏心也只限于现在自己能把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秦浅咬紧了唇。 生日宴现场,装饰奢华大气,处处都用心至极。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微笑。 这场生日宴本就是生意人之间的一场应酬,大家带着优雅又得体的微笑,繁忙地结识人脉,谈谈合作,聊聊项目。都是为利益而来。 秦老爷子搀着霍老爷子出现的时候,意味着这场生日宴要开始了。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孙女秦浅的生日以及升学宴。”秦老爷子春风满面地举杯,他今日真的高兴。 霍老爷子待老友话落,腰板挺直,面上一片慈爱:“阿浅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都拿她当亲孙女。她自小优秀,还考上了江城一中,争气啊。君玉也不可倦怠,多多努力才好。” 说话间霍老爷子爽朗地笑着,自然地拉过身后秦浅和霍君玉的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拍了拍。 秦浅今天穿了一身定制的礼服,简单却不失设计感的白色裙子,配上今天精致的妆容和发型显得越发高贵出尘。听到霍老爷子的话,她似有一丝羞涩地垂了垂眼眸,脸上是纯净温柔、优雅端庄的微笑。 在场的宾客,哪个不是人精。霍老爷子不用明说,今天这番话以及看他对秦浅满意的态度,还有后面的这个动作。大家就明白,之前略有耳闻的娃娃亲,属实,且霍家对秦浅非常满意。 秦家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有了和霍家联姻的这层关系之后,秦家未必不能重创辉煌。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霍君玉被霍老爷子放开手之后就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只是有点走神。对于好友的调侃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忍不住抬头,视线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秦浅。她高贵优雅,似美玉无瑕,此刻正将她的光芒展现在众人面前。 想到刚才两人的手交叠瞬间,秦浅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霍君玉怔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霍君玉自嘲一笑,不再看她。 霍君玉看秦浅这一幕,被一直盯着霍君玉的秦露看的清清楚楚。看到少年只看了一瞬,就低下了头,英俊的眉眼看不出丝毫喜悦之色。 秦露又转头看向宴会中心被大家围在中央的秦浅,她游刃有余地交际,身上那种高贵淡然的气质,好像是自己怎么都没办法超越的存在。 想到自己一年前进入秦家到现在,秦老爷子和父亲甚至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正式的身份,秦露苦笑。 他们只是把自己带进了家里便不管不顾,好像带回的是一只小猫小狗,随时可以让自己离开秦家。 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可以做的比秦浅还好呢?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呢?但逐渐发现那是不可能的,那样耀眼夺目的秦大小姐,自己连一丝机会都不会有。 自己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偷窥者,看着秦浅光芒万丈的人生,发觉自己好像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秦露紧咬嘴唇,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甘与愤恨。 也许自己不是没有机会,青梅竹马可以日久生情,也会因太过熟悉而缺乏新鲜感。 最近看到霍君玉与秦浅之间的奇怪氛围,秦露在想如果自己可以站在霍君玉的身边。也许不用超越秦浅,自己就能成为秦家最耀眼的女儿。 想到这里,秦露的眼神又在霍君玉和秦浅之间游移了几秒,不再迟疑,朝霍君玉走去。 秦浅维持着最完美的仪态和表情,在这场看似自己是主角的宴会里做着最完美的秦大小姐。当余光看到秦露在霍君玉身边的时候,表情也未有一丝变化。 整理好心情的秦浅,还是走向了霍君玉,不管霍君玉怎么想,也不管现在自己过去是否影响他人的心情,自己要做到完美。 要说这场生日宴会最开心还是秦老爷子和霍老爷子了。 两人坐在一起时不时看看站在一起的秦浅和霍君玉。 他们站在一起,非常相配,霍君玉气质出众,英俊帅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但并不影响他的知礼得体。秦浅优雅端庄,美丽纯净,气质出尘。 此时秦浅正脸上带着温柔笑意说着什么,霍君玉认真倾听。两人之间看上去不仅画面唯美,而且气氛融洽。 两个老友相视一笑,就知道这场娃娃定对了。 结束这场宴会的秦浅此时正在练舞,即使累到脱力,仍旧无法忘记霍君玉的那句话。 她并不打算追问霍君玉这件事,无论霍君玉现在是否已经和秦露互生情愫,或者将来他做什么选择,自己都没有资格和立场问他。 毕竟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只是一起长大的伙伴罢了。 而且谁又能改变人心呢?秦浅恍然间落下一滴泪。 第5章 深宫寒冬 大雪纷飞,大景皇宫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有一种庄严又梦幻的美。 可冬日的深宫寒风刺骨,更何况是偏远萧瑟的玉梨苑。 少的可怜木炭并没有给玉梨苑带来丝毫暖意,郑芷兰一边轻声哼唱着童谣,一边给怀中熟睡的孩子暖着手。 虽说三年前,郑相保下了孩子的性命,郑芷兰顺利生下了皇子。 但随着半年后,贤妃娘娘郑明珠也生了皇子。郑芷兰知道自己的皇儿已经对郑家来说失去了价值。 看着怀里熟睡中冻的脸颊微红的孩子,郑芷兰又将孩子往自己怀中搂了搂,为他拢了拢身上盖的衣服。 郑芷兰只觉心疼又愧疚,自己已经被陛下所厌弃,内务府一向捧高踩低,加上贤妃的打压。别说银丝炭这种稀罕物了,木炭也是十分短缺的。 这三年来,能给孩子吃上几顿荤腥,都已是十分不易了。 没有人在乎他们母子的死活,若不是因为文康帝当年夺嫡凶险万分,甚至因后宫争斗幼年便失去了母妃,极其厌恶后宫争斗、残害皇嗣,恐怕自己的孩子根本活不下来。 三年前生产那天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事后郑芷兰问过小桃那天是怎么回事。 小桃只说那天自己被王嬷嬷绑了关在了门外,结果等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床边,可能是由于自己太紧张了,极度害怕之下才觉得自己被绑了。 小桃认定那是自己昏了头,所以胡思乱想。 可郑芷兰知道那不是小桃胡思乱想也不是梦,那个救了自己和皇儿性命的女子真的存在,不然没办法解释王嬷嬷是如何被绑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塞进自己手心的床幔,用温热的帕子给自己擦汗的触感都作不得假。 还有,还有嘴巴里那有一丝丝苦的甜以及她突然消散的身影。 那是不是只有自己看到了她,她是专门为自己而来吗? 是神明吗?那女子虽然容貌如神仙妃子,却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因为如果是神明,眼睛里应该是对于凡人的怜悯,而不是善意的心疼。 是精怪吗?也不像,画本子中的精怪貌美妖艳,那女子分明气质清冷恍如谪仙。 郑芷兰陷入沉思,怀里的小小的人儿已经睡醒。 才三岁的萧瑾煜长的玉雪可爱,明亮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雾气,愈加水汪汪的惹人怜爱。精致可爱的五官配上可爱的笑颜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落进了殿中。 看着娘亲出神,他反握郑芷兰的手乖巧道:“我给娘亲暖手。”声音带着孩童的纯真和刚睡醒的懵懂。 郑芷兰回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笑着点点他的鼻尖:“煜儿真乖。” “长寿面来喽!”小桃端着一碗素面走了进来“小殿下,生辰快乐。” 郑芷兰温柔地摸着小小人儿的头:“煜儿,生辰快乐,今日是你三岁生辰,娘亲和你桃姨今日给你做了长寿面,还打了荷包蛋。吃了面,娘给你准备了一块糖。” “谢谢娘亲,谢谢桃姨。”萧瑾煜爬起身,端端正正地行礼,脆生生地道谢。 只是这短手短脚的,礼虽标准,但实在可爱。逗得郑芷兰和小桃忍俊不禁。 看着乖乖吃面的萧瑾煜,一碗素面也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郑芷兰眼眶发酸,转头悄悄拭泪。 此时贤妃宫殿里满地都是瓷器碎片。贤妃郑明珠坐在主位,沉着一张脸,宫女跪了一地。 今日逛花园终于巧遇陛下,郑明珠使了浑身解数,陛下才说今晚会来自己宫中。 郑明珠喜笑颜开地回宫之后就焚香沐浴,梳妆打扮。并把皇儿也收拾妥当。 郑明珠除了想侍寝之外,最重要的是打算让皇儿与陛下多亲近亲近,培养感情。 郑明珠很清楚如今文康帝子嗣不少,要想在皇子中脱颖而出,靠的不仅仅是皇儿才学、母族背景,培养感情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自己白白精心准备了一场,到头来听说陛下去了灵美人宫中。 这灵美人是文康帝新宠,有一把好嗓子,获文康帝赐封号“灵”,短短三月已经升了两级。 打碎宫中的瓷器发泄了一通,郑明珠还是难掩心中怒火。想起什么来,她吩咐身边的大宫女丹黄:“好久没看见妹妹了,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丹黄明白主子的意思,她低头领命:“娘娘,奴婢这便去。” 贤妃宫中的大宫女丹黄,正往郑芷兰宫中赶去。 此时已经入夜,愈加寒冷。加上郑明珠心情不好,丹黄需尽快回去复命。 丹黄手脚冻得僵硬,连呼吸都带着白色的雾气。又不得不走的急,还出了一身汗,更冷了。 丹黄心中对郑芷兰怨气冲天,用力推开了玉梨苑的殿门。 郑芷兰和小桃看清门口站的是贤妃郑明珠的大宫女丹黄的时候,小桃第一时间把萧瑾煜抱进怀里,缩在屋角,捂住了他的耳朵。 丹黄看着小桃的举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不屑。 自己怎么可能动那个小畜生,再低贱也是皇子。她走向郑芷兰,开始了谩骂。 自进宫以来这谩骂郑芷兰已经听了无数次,只要郑明珠心情不好,她就会叫人来侮辱郑芷兰,再命宫女回去复命把郑芷兰的惨状描述给她,逗她发笑。 丹黄骂的口干舌燥,本就烦躁,见郑芷兰面色平静,好像没听到。又想到自己一路走来又冷又急,身上出了好几层汗。 此时湿透的衣服贴在背上,冷的她牙齿止不住地想打颤。 丹黄愈加暴躁,端起那碗只吃了一半的长寿面用力砸在地上。 郑芷兰眼中终于有了怒色,并抬起了头。 丹黄见郑芷兰总算有了反应,心中畅快。看到她脸上那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样,不禁得意起来。 她又尖叫怒骂起来,犹觉得不过瘾,上前狠狠推了郑芷兰一把,嘴里还骂着:“你还敢看我,怎么?你想还手不成?你敢在心中对贤妃娘娘不敬是吗?真是眼皮子浅的玩意,一碗素面娘娘养的狗都不会吃。” 郑芷兰被推倒在地,破碎的瓷片划过手腕,顿时鲜血淋漓。 自从那日生产,平安扣消失在左腕,郑芷兰就再也没见过那平安扣,但是她能感觉到平安扣就在腕间,她有感觉,它在,一直在陪着自己。 此时手腕鲜血淋漓,三年前生产那日,出现在手腕的温热感觉再次出现了。 郑芷兰恍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自己又要见到她了?见到那个救了自己和煜儿性命的女子了吗? 第6章 心如止水 “谢谢,我很喜欢。”一贯清冷温柔的声音让霍君玉回神,他看着面前的秦浅。她此时手中正拿着自己送她的生日礼物,笑的温柔又纯净。 女孩明眸皓齿,她的笑容不仅温柔更宁静。月色下,那双因笑微微弯起的眼眸中像是盛满了星光。 霍君玉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看着这样笑的美好的秦浅,可他感觉不到她发自内心的欣喜。 霍君玉看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秦浅微微恍神。去年秦浅生日后,他突然觉得秦浅好像是变了。不同于她决绝离开圣凯去江城一中那时的疏远,而是一种心灵上的疏远。 果然还是因为对联姻的不满吗?霍君玉几乎能肯定这个猜测。 自小青梅,他很清楚秦浅看似温柔亲和,实则淡漠难以真正走进她的内心。他们为何疏远至此,从她执意离开圣凯? 尤其自从去年秦浅十六岁那场生日宴会之后,他感觉到,虽然表面上秦浅较以往未有变化。但是明显,秦浅将他隔绝了,就连从前的亲密也不复存在。 今天是秦浅十七岁的生日,此时秦家老宅的一楼,几个同辈的玩伴在给秦浅庆生。 秦露将霍君玉专注看着秦浅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下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上前将手中礼物递给秦浅:“姐姐,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喜欢。”她眼中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一双眼睛里仿佛含着泪花,楚楚可怜。 秦浅打开礼物盒,是和霍君玉送的那条项链同色系的耳环。她扬起温柔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秦浅心中了然,秦露进秦家已有两年,除了表情管理更好了,这朵小白花段位和手段也进步不少。 这个礼物一拿出来,不用特意说什么礼物是和霍君玉一起挑的如何如何。这同色系的首饰自然就能向她显示秦露和霍君玉的关系如今如何亲密。不动声色的宣战吗? 秦露看着秦浅对自己露出温柔笑意,心中除了得意外竟然有了丝挫败。她清楚的知道秦浅不傻,相反她聪明绝顶,秦浅一定能从这份礼物看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秦浅表情未有任何变化,仿佛未曾洞悉她的小心思。一如既往是那个永远完美温柔的秦家大小姐。 她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她不在乎,她甚至不会给自己多余的表情,她不认为这是一种挑衅。这样的认知让秦露屈辱又难堪。 霍君玉看向秦浅手中秦露送的那副耳环,抬眼看向秦浅的脸。她恍然未觉,正吩咐佣人再上一些水果。他看不出她的丝毫想法,仿若那始终清冷的月光从未有过温度。 霍君玉不愿再看,正准备移开目光,却发现月光虽没有温度,却向自己的方向移了半分。 只因他看到了秦浅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似乎是痛楚的表情,她微微皱眉,虽然很快,秦浅的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快到他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霍君玉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他看到秦浅说:“先失陪一下。”然后向楼上走去。虽然她的背影一如既往地优雅,但是他能看出有几分急切。 霍君玉觉得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他的心跳声。心跳声如同响亮的钟声,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这一切,秦露当然也看在眼里。不想秦浅居然有此反应,刚刚升起的那点挫败感瞬间消失。好的开始不是吗?秦露低头掩饰眸中的喜悦。 霍君玉从秦浅离开之后,就好像失了魂。他盯着秦浅离开的方向,心中已经掀起滔天巨浪。这浪花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欣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一遍一遍回忆秦浅离开之前,表情有变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复思量了几遍,他确定,是因为秦露送的礼物。 秦露拙劣的小心思他在看到那副耳环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他才盯紧秦浅的表情,她竟然如此在意吗?想到这,他迫不及待起身想要去看看秦浅现在的状态。 霍君玉起身之后,就往秦家别墅二楼快步走去。坐着聊天的众人看着急切起身的霍君玉,脸上都带着点兴味的笑意。 秦露看着霍君玉的背影,从旁边不动神色地跟了上去。从秦浅上楼之后,霍君玉的表情变化,那丝丝欣喜如何瞒得过秦露的眼睛。 秦露知道今天自己弄巧成拙了,霍君玉好像看到了秦浅的在乎。 秦露没办法形容现在自己的懊恼之情,她快步跟着霍君玉,想看看能不能做些许补救。 是了,自己太急了,这幼稚的示威,也许伤到了秦浅不足半分,但是可能将霍君玉推向秦浅一大步。 离开众人视线的秦浅再也控制不住,快步冲进房间。 当然不是因为秦露送的礼物,从去年生日那天听到霍君玉的那番话,到后来他没有任何动作。秦浅就知道不管霍君玉抱着何种态度,他至少现在不打算提出反对意见。 当然现在自己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毕竟只是口头约定而已,至少在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之前,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有异议。 至于霍君玉现在和秦露是什么情况,从决定放下霍君玉,放下那些少女心思的时候,就不是她要去想的问题了。 秦浅有此失态是因为,就在刚才,刚吩咐完佣人上水果。她感觉到自己左腕那枚消失不见隐没在腕间的平安扣有了反应。 那枚平安扣自从去年生日那天自己意外摔倒后就消失不见隐没于腕间,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她有感觉,它就在自己的手腕上,陪伴着自己。 这一年来,秦浅经常摩挲左腕,感受它,可是它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今夜,它居然突然有了反应。刚开始,应该是平安扣微微发烫,可是几乎是瞬间,整个左手腕一圈开始发烫。且温度提升之后,居然有了痛感。 痛感越来越强,秦浅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用冷水冲刷,减轻一丝这有点类似于灼伤的痛感。 水流顺着纤细的手腕留下,冷水的刺激并未缓解灼热之感。秦浅鬼使神差咬破了嘴唇,唇上痛感使秦浅有了一瞬清明。 很快,秦浅又陷入了灼热感之中。脑中混沌感越来越浓。不自觉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摸向唇上伤口,食指了瞬间染上鲜血。 秦浅晃了晃越来越混沌的头,不由自主将右手食指的鲜血,抹向左手腕。 眼前白光大盛,灼热感和混沌感一瞬消失不见,秦浅好像明白了,它是要带她去见那深宫的女子吗? 第7章 异世相助 炫目的白光消散,秦浅微微眯了眯眼睛,发现自己果然又出现在了去年自己来过的那间房间。 此时那名古代女子正趴在地上,她的左臂撑在地上四溅的瓷器碎片之上,鲜血淋漓。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宫女。面色苍白脆弱,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楚。 秦浅急忙上前,轻轻将女子从瓷器碎片上挪开。 看着女子流着血的左臂,秦浅在房中翻找可以包扎的纱布,一无所获。 秦浅低头看到自己的纱裙,这款定制的裙子,今天是第一次穿。层层叠叠的白色长纱裙为了有垂落的重工感,用了很多层剪裁在一起。 秦浅翻开最外面的两层,开始撕扯中间层的纱,止血要紧,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简单帮古代女子包扎好手臂的伤口,秦浅才站起来仔细观察起施暴的宫女来。 这宫女身上的衣料,看着比这古代女子的衣料要华贵许多。气势更是看着颇有几分小人得志之感。 秦浅环顾这间屋子,屋内的陈设简单又陈旧,透露着岁月的沧桑。墙壁似有剥落,门窗也有丝摇摇欲坠。 失宠宫妃?秦浅转头看看了因失血面色苍白的古代少女。猜测她的身份。 一年未见,这名女子平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她消瘦的小脸上除了有失血的苍白还有一丝灰败。 秦浅猜测她产后并未得到好的照顾。因为不得宠估计生活十分艰难。 此刻秦浅看到她的眼中有对那名宫女的愤怒之色,更多的还有痛楚,甚至是丝丝绝望。 秦浅又抬眼仔细看施暴宫女,她面上嘲讽又疯狂,眼中全是戾气。 秦浅愤怒不已,却知道如果这宫女在这殿中受伤吃亏,那这失宠的宫妃往后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秦浅叹息着移开目光,发现那失宠宫妃的侍女,就是上次被绑在门外的小丫鬟,臂弯中居然露出半张小脸。 小脸上像黑葡萄般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这受伤宫妃的方向。他脸蛋处还有一丝微微渗血的划痕,应该是被细碎瓷片所划伤。 秦浅走上前从小丫鬟手中抱出孩子,想看看他脸上的伤。 当秦浅看到孩子的整张脸,不禁被触动了。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皮肤白皙,又圆又黑的眼睛像两颗璀璨的黑宝石,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的浓密。 可他明显有些消瘦,此时眼睛里有些许泪花,小脸也有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加上脸上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更加惹人心疼。 这孩子看起来大概有两三岁了,和那宫妃眉目间有些相似。上次见面不是刚出生吗?秦浅意识到也许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看着孩子脸上的伤口,秦浅此时怒火中烧,她推测这名宫女想伤害这失宠宫妃和她的孩子。宫妃正在奋力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秦浅怒极,没想到这施暴宫女恶毒至此,连幼童都不放过。她扭头去看那宫女,却发现她手中竟然还握了发簪。 她还想要用这发簪扎人吗?秦浅怒不可遏,被这簪子扎了,估计这宫妃与她的孩子性命不保。 这不仅仅是施暴,这是杀人。 秦浅轻轻擦拭了孩子脸上的血迹,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巧克力,塞进他嘴巴里,擦干了他的眼泪。 秦浅将孩子轻轻放回小丫鬟的怀里,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秦浅思索了一下,走向那名施暴宫女,脱下了她的肚兜,搜走了她的手帕,并取下了她手中的发簪。又帮她穿好外衣。 秦浅清楚这些东西如果留在这宫妃手中定是不可能威胁到这宫女和她幕后之人,不仅留不住,反而会给她招致更大的麻烦。 秦浅在宫女脚下放下瓷器碎片,又将宫妃翻转姿势,让她没受伤的右手臂撑地。做完这些,秦浅拿着那宫女的东西出了殿门。 秦浅推开这偏殿院落的大门,在寒冬的深宫中奔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她知道,这些东西离这处宫殿越远越好。 越跑秦浅越知道这偏殿究竟有多偏。 寒风凛冽,如利刃般切割着空气。冰冷的风呼啸着,带来阵阵寒意。 终于,秦浅跑到了有六个太监看守的一处殿前,秦浅将衣物帕子挂在不用抬头就能看到的矮树杈上,又将发簪丢下。 力竭之际,熟悉的白光出现了。 郑芷兰看到那名女子又出现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了震惊,只有酸涩:她又来救自己了吗? 郑芷兰接触到她担忧的目光时,心里满是酸涩和感动。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撕下自己的衣裙给自己包扎时,这种酸涩瞬间转化为了眼中涌上的热意。 这种纯粹的善意与呵护让郑芷兰酸涩的内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温暖至极。 郑芷兰能感觉到,女子的愤怒从抱起煜儿,看到煜儿脸上的伤痕开始,转化为滔天的怒意。 她看到女子拿走了丹黄的贴身衣服之后就推门离开了这里。 丹黄正在发泄心中的情绪,却感觉脚下踩到了瓷片,直接向后摔去,还好以手撑地,只是手也被划伤。 丹黄暴怒之下又咒骂了几句,推搡了郑芷兰一番。 只是想着天色已晚,自己还要尽快回去给贤妃复命。丹黄又不依不饶了几句,赶紧离开了。 丹黄一走,小桃留着泪,立刻抱着萧瑾煜跑向周芷兰。 “小姐,你怎么样了?” “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萧瑾煜出声才发现自己嘴巴里似有甜味夹杂着微微的苦涩。他很惊讶,张口想问。 郑芷兰抱过萧瑾煜,细细查看他脸上被四溅的瓷片划破的伤痕。看出他的意图,心疼地温声哄道:“煜儿甜吗?这是生辰给你的糖,吃,娘没事。” 萧瑾煜听了低下头,细细感受口中的“糖”,甜腻的味道中不容忽视的苦涩愈加明显。 他强忍着憋回自己的眼泪,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长大才能保护娘亲。 一连半月,都未曾再受到蹉跎。小桃打听后,匆匆跑来找郑芷兰。 “小姐,奴婢听到宫中已经传遍了,贤妃的大宫女丹黄的贴身衣服出现在德妃宫殿门前的树杈上,半月前夜里被几个小太监一起发现。” 小桃跑的气喘吁吁,急忙顺了口气,继续说道:“德妃大发雷霆,命令严查,很快确定那是丹黄的。这种秽乱后宫的大罪,贤妃娘娘因为丹黄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向陛下求情,加上丹黄受了刑仍旧咬死说衣物是被人偷了,这才从轻发落被送去了辛者库。” 郑芷兰明白了那日救命恩人带走丹黄的贴身衣物是为她和煜儿做了怎样一番筹划。 此时内心除了感激之情外,又升起那种被人保护的暖意,让她瞬间落泪。 “这下贤妃自顾不暇,定是不会最近来找小姐麻烦。” 小桃正说着,看到郑芷兰落泪赶紧抱紧了她。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她。”郑芷兰只轻声说了两个字,小桃就明白了。 小殿下生产的那日之后,小姐就告诉她有人救了小姐和小殿下的命。包括自己的命,也是救命恩人给自己松了绑。 还有半个月前,小姐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这些异常都表明真的是有神明庇佑着小姐和小殿下还有自己。 小桃也跟着郑芷兰落泪,心中暗暗道谢:“多谢仙子。” 这次丹黄出事,贤妃失了一名心腹,听到小姐确认也是仙子所为。小桃决心晚间给仙子上柱香。 贤妃郑明珠此时的确焦头烂额,丹黄受刑也咬死衣物是被人所偷。但是她并不相信,自己宫中都是自己人,排查过后,衣物丢失,必定是丹黄自己所为。 贤妃恨不得立刻处死她,只是丹黄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又咬死并未背叛自己,自己在陛下面前一直是善良天真,有点蠢笨的形象。 若不求情不仅在陛下面前自己善良的性子不保,更会让底下的人觉得自己太过于冷血,何谈效忠。 贤妃眯了眯眼睛,丹黄不死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也罢,活着,自己才能找出能让丹黄背叛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要害自己。心中浮现几个名字,贤妃冷笑。 至于郑芷兰,贤妃压根就不会往她这边猜测。 毕竟王嬷嬷死后,郑芷兰只有个丫鬟在身边,她还能活着已经是自己过于仁慈了。 第8章 拨云见月 秦浅回神的时候,因寒夜中的奔跑剧烈的心跳还未平息下来。无力地瘫坐在浴室的地上,耳边传来了越来越急切的敲门声。 霍君玉来到秦浅房间门口后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他数次抬手又放下,犹豫不决。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自己为什么跟上来,可是脑海中浮现出秦浅刚才没有掩饰好的表情和离开的急切。 霍君玉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抬手敲门,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本是想确认秦浅的态度,可是敲门声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加上房间里似乎悄无声息。 霍君玉开始担心起来,他记得秦浅有一点点轻微的低血糖,小的时候他亲眼见到秦浅晕倒过一次。 那还是秦浅刚来到秦家老宅不久的时候,小小的身子毫无征兆地晕倒,当时吓了他一跳。 好在秦浅的低血糖只是轻微,在秦家这些年的悉心调理下,秦浅没再犯过,她还随身带着巧克力。 只是现在,秦浅是不是有了危险。 霍君玉想到这,担心的不行,他慌张地一边拍门一边叫着秦浅。 “月月,你没事,月月。” 霍君玉扭头朝着楼下喊了一声:“周婶,秦浅房间的备用钥匙有吗?”他担心秦浅已经因为低血糖晕在了里面。 秦浅自然听到了,此时心跳已经稍微慢了下来,她想张口回应一声,可是奔跑时吸入的冷风让她的嗓子现在疼痛无比,导致发出的声音十分微弱。 秦浅扶着浴室的门站起来,来不及多想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想引起过多的误会赶紧打开了房门。 霍君玉被眼前秦浅的状态惊呆了,只见她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头发有些凌乱。穿在纱裙外面的衬衣小外套,湿了一大片。 最重要的是,她唇上的伤口正在渗血,纱裙下摆不仅破烂不堪,还有血迹。 此时的秦浅因跑了太久脸色苍白,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疲惫。霍君玉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月月你怎么啦?我带你去医院。” 秦浅抽回手腕扬起一抹笑,声音嘶哑:“我没事,不小心划伤了腿而已。” “让我看看!”霍君玉此时顾不上想别的,低头想看秦浅的腿。 秦浅微微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霍君玉。 “我没事,只是打湿了裙子。” 霍君玉看向秦浅的脸,依旧是秦大小姐标志的温柔笑意,只是现在霍君玉看来,这个笑容因为她的狼狈,显得脆弱又带着一分倔强的逞强。 “月月,我带你去医院。”霍君玉坚持。 秦浅缓缓摇头,声音嘶哑又虚弱:“我累了,想要休息。” “君玉,帮我和大家说一声抱歉,谢谢。” 霍君玉看着面前关上的房门愣在原地,他清楚的知道秦浅现在并不想出现在人前,也包括他。他握了握拳,只能转身离开完成她的嘱托。 今夜,霍君玉彻底失眠了。他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秦浅,她不再是永远清辉霁月、永远优雅端庄的那个秦大小姐。她脆弱又美丽,娇嫩又坚强, 这样的她无疑更加美丽,让人除了欣赏以及钦慕之情外,还多了怜惜和保护欲。更何况,她今夜还有些许霍君玉从未见过的狼狈与柔弱。 霍君玉从来没想过秦浅能和狼狈这个词有关。可今夜,他实实在在地看到了秦浅的状态有些许狼狈。 秦露在霍君玉身后不远,自然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她意识到自己对霍君玉唯一一点点的价值彻底消失了。 这样的发现使秦露遍体生寒,是的,她早就看穿了霍君玉,这位桀骜的小少爷眼里从来没有别人,只有秦浅。 只是秦浅对霍君玉的态度冷淡,导致骄傲的小少爷别扭又拧巴,他不敢过分显露自己的心思。 秦露明白,霍君玉在利用自己来稍微试探秦浅的态度,毕竟除了在秦浅面前的时候,霍君玉压根不会让自己靠近他。 秦露不怕自己被霍君玉利用,自己不是也在利用这些机会向秦浅展示自己和霍君玉的亲密吗? 秦露甚至确信秦浅这种清冷孤傲的人,必定不会喜欢心有旁骛的男人。只是今夜,似乎自己失算了。 秦露也知道霍君玉会察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自己这种似有若无的示威吃醋,不仅会让清冷孤傲的秦大小姐彻底熄灭心思,更会让霍君玉看到自己对于他的喜欢和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卑微。 这是一个必须要把握的机会。只是她没想到今夜都搞砸了。 秦露当然也看到了秦浅今夜的狼狈。她承认,看到秦浅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输了。 谁能拒绝这样纤弱美丽,透露出脆弱苍白之色的秦大小姐。尤其是本就对她怀有爱意的霍君玉。 更何况这是得体优雅、冷漠孤傲的大小姐从未示人的一面。秦露清楚的知道,自己出局了。不对,也许自己从未有入局的资格,她自嘲。 霍君玉翻来覆去都无法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下床打开露台凝望秦家秦浅房间的方向。 站在冬夜里,冷风使他更加清醒了几分。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种巨大的喜悦如海面上冲刷过来的巨浪直接击垮了他的心房。 脑中全是秦浅今夜的反常,她果然是在乎自己的。在乎到失态划伤了腿。想到这里霍君玉开始担心,不知道她有没有让佣人处理好她的伤口。 想起她今夜苍白的小脸,霍君玉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秦露对她挑衅。 是了,霍君玉当然明白,秦露的行为就是挑衅。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刺激秦浅。明明知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冷清,为什么要去试探。 喜悦,心疼,后悔,庆幸,懊恼。种种情绪交织在霍君玉的脑中,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自云中显露,清冷的月光洒满露台。 霍君玉伸出手,试图抓住月光。反应过来之后,他收回手,漆黑的眼眸此时晶亮闪烁。 “拨云见月。” 霍君玉心中默念,微微一笑。 最好的月色是今夜的月色,最美的月光终于肯落在自己身上。 自己终于拨开云雾见到了心上的月亮。 第9章 昙花一现 一夜未眠的霍君玉起了个大早来到秦家等秦浅,他迫不及待地想确认她的态度、她的心意。 可他到了秦家才被告知秦浅已搭乘最早的航班前往临市参加一场数学竞赛。 霍君玉确认了秦浅下午就会回到江城,这才打消了飞去临市找秦浅的想法。他满心喜悦决定下午去机场接她。 秦浅此时已经到达目的地,江城的临市——庆市。这次秦浅是来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数学竞赛,能获奖对于高考来说可谓一大助力。 秦浅的目的很明确,身在秦家,她想要获得更多的,相对来说的选择与自由,一刻都不能松懈。 作为秦家优秀的女儿,不仅要八面玲珑,更需要在商业联姻等等方面为秦氏带来助力。 秦浅明白稍有差池,自己必定是要被送往国外留学镀金。离开国内三年之久,怕是回来想要掌控秦氏更是阻力重重。 毕竟二叔虽然不成器,他的儿子,自己的堂弟倒很是聪明,今年也有十四了。 秦浅默默想着。除非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不需要离开国内,就能达到留学镀金同等甚至更大的优势。 这也是秦浅决心离开圣凯考入江城一中的原因。也许其他学校不行,但是江城一中足以让秦家点头同意自己离开圣凯。 同样,想要不出国,国内最高学府的经济学专业也许能让自己留下来。同时这也是一块自己能够顺理成章早点进入秦氏的敲门砖。 霍君玉赶往机场的路上,满心欢喜,热血沸腾到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他等不及要去见她了。 下午七点的江城机场,正是高峰期,接机口堵的水泄不通,机场工作人员正在维持秩序。 秦浅走出出口通道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捧着一束花的霍君玉,隔着人山人海,秦浅礼貌点头微笑后,就从另一个方向的通道离开了机场。 司机早已等候在停车场,秦浅赶去上舞蹈课,她没有时间去想霍君玉今天出现在机场是为了等谁并奉上鲜花。 秦浅想,早晚霍君玉会解除这场娃娃亲和自己解绑,他想必也在积蓄力量。而自己需要尽快成长起来,避免解绑之后自己对秦氏毫无价值导致自己即刻出局。 霍君玉在看到秦浅的那一刻,她已经抬头看向自己。一贯清冷的秦大小姐此时虽有疲态却并未影响她的优雅。她扫过他的脸和手里的花,只是礼貌一笑,离开了机场。 霍君玉满腔的欣喜消失殆尽,沸腾的热血此时早已冷却成冰。他想起来刚才秦浅的眼神,平静,淡漠。她并不关心自己手中的这束花是送给谁,她甚至不好奇自己为什么出现在机场,她甚至没有停留下来打一声招呼。 这样的认知让霍君玉从云端毫无征兆地落向地面,顿时心如死灰。 霍君玉自嘲:是啊,她从来没变过,从她执意离开圣凯开始,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她永远像是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从不会挂心任何事。 她不拒绝娃娃亲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现在还做不到。 可笑自己像个小丑还用秦露试探她的态度。 她拼命逃离圣凯,逃离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如此明显,怎么可能因秦露拙劣的挑衅失态。 霍君玉离开机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他失魂落魄的往家走,今天的心事除了自己,大概只有那束还留在机场垃圾桶里的玫瑰花知道了。 霍君玉想起一年半前,得知秦浅要去江城一中。他劝秦浅,待在圣凯,圣凯已经是最好的贵族学校了,将来可以一起出国。 秦浅当时没有一丝犹豫地告诉他:“君玉,我要去江城一中,将来也没有计划出国。”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就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世界。 霍君玉想要再争取一下,于是追去墓园,却听到她在秦母的墓前说:“我会朝着我的目标不断往前走,什么也阻止不了我。” 目标?霍君玉一直有种感觉,秦浅的目标是做秦家的掌权人,所以她一边逃离自己,内心抗拒和自己的娃娃亲,一边还需要用此成为自己的助力? 霍君玉没办法相信自己的推断,可是事实证明,他没想错,秦浅十六岁生日宴后对自己越发疏远,想必等她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这场荒谬的娃娃亲也会被她弃之如履。 昨夜的月光仿佛昙花一现,霍君玉失神地望着月亮想:清冷如玉的月光怎么可能被人心焐热。 “阿浅,今天练得够久了,注意休息。”秦浅抬起头,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流下,她停下来谢道:“谢谢王老师。” 秦浅知道无论自己下了怎样的决心要放下,可是今天看到霍君玉怀里的红玫瑰,心脏还是细细密密地疼。 她想起五岁那年刚回到秦家老宅的时候,自己因为妈妈过世,从小活泼的性子变得木然,是霍君玉主动靠近了自己,让自己没那么孤单了。 两个人青梅竹马,霍君玉对她算得上宠溺,毕竟桀骜的小少年对其他人脾气可没那么好。对自己却有些温柔。 秦浅想,也许他也对自己有些情愫在的。大家总拿自己和霍君玉的娃娃亲开玩笑,也不见他恼怒。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了,从一年半以前自己要离开圣凯,他有些不喜,两人发生了争执。后来自己去了江城一中,两人疏远不少,加上高中学业繁重,秦浅并未察觉出异常。 直到十六岁生日那天夜里,听到别人调侃他和自己的娃娃亲,亲耳听到他说不过是霍爷爷看重自己,比起自己,他更觉得秦露不错。少年玩味的声音传来秦浅才发现,自己像个从头到尾自欺欺人的笑话。 原来他内心在抗拒是吗?原来他私下里是这样和别人说的是吗? 秦浅抱膝坐在舞室的地上,空旷的舞室角落,秦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鼻头的酸意,无声地落了泪。 不知过了多久,秦浅的腿已经麻木了,她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霍君玉掉泪了。 秦浅默默擦干了泪水,少女的心事在空荡的舞室彻底淹没在寂寥的夜里。 秦浅慢慢起身咬牙准备再跳一曲,也许累到极致就没时间乱想了。 第10章 命悬一线 景康二十年,冬。 寒风凛冽,吹过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冬夜,雪中的景朝皇宫寂寥而愈显幽深。 偏远的玉梨苑,此刻却温馨宁静。 “娘亲,我们真的能看到烟花?”萧瑾煜小手还紧紧抓住郑芷兰的衣服下摆,眼睛发亮地盯着她,显然期盼极了。 由于景康年又过十年,风调雨顺,今年景康帝特意安排了宫中的烟火,寓意给下一个十年一个好彩头。 “当然可以了。”郑芷兰揉了揉萧瑾煜的头,心疼他这五年一直和自己待在这偏僻的宫殿,别说烟火,外面的天空都未曾见过。 “那万一看不到呢?”想起自己和娘亲住的这样偏远,萧瑾煜低头掩饰失落。 郑芷兰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小人儿的低落和难过,她压下心中酸涩,温柔开口向他保证。 “娘亲向你保证,如果看不到,娘亲和你桃姨就把你举到树上去看。” 萧瑾煜闻言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喜悦,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要,煜儿已经长大了。娘亲和桃姨抱不动我了。” 郑芷兰抱起萧瑾煜笑着哄他:“这不是抱起来了吗?煜儿无论长多大,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怎么会抱不动呢?” 萧瑾煜在郑芷兰怀中挣扎了两下,小脸慢慢红了。他凑到郑芷兰耳边低声保证。 “娘亲,我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了,以后我来抱你。我以后出息了,带娘亲和桃姨离开玉梨苑,住大房子。” “娘亲相信煜儿。”郑芷兰红着眼睛将萧瑾煜搂在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萧瑾煜刚过五岁生辰不久。这两年郑芷兰的日子越发难过了,不过也有盼头。 景朝规定,皇子过了五岁之后,过了年,就能去皇子所居住,并入文华殿学习。 皇子所由一向是景康帝最为看重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景康帝亲自指派。 郑芷兰摸了摸萧瑾煜的头:“过了新年,煜儿就能去读书了。” 小小的萧瑾煜抱住了郑芷兰的腿:“我不想离开娘亲,但是我会好好读书的。” 郑芷兰笑着抱起小小的人儿:“娘亲相信你。” “嘭!”一声巨响传来。 被踹开的殿门打碎了这温馨的氛围。 来人是贤妃郑明珠找来的小太监,名叫小路子。 原来萧瑾煜生于十二月二十三,刚好过了五岁生辰后就是过年。景朝规定皇子五岁后,会在年后的正月十七,前往太庙上香祈福方可进入文华殿开蒙。 郑明珠所生的皇子比萧瑾煜小半岁,正好赶不上今年的祈福。 郑明珠为这事儿摔了整整两套茶具,加上这两年自己用尽手段、软硬兼施也未从丹黄口中套出她背后的主子是谁,郑明珠已然气到疯魔。 郑明珠决定铤而走险,这一次要一举解决了郑芷兰和萧瑾煜。不然若那孩子得了景康帝的眼,郑芷兰岂不是还能翻身? 小路子本名叫李二牛,是郑明珠的母亲郑夫人的娘家早年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栽培几年后送进宫里当了个洒扫小太监。也算是早早为郑明珠准备的。 郑明珠进宫后可谓顺风顺水,一个不起眼的御花园洒扫小太监根本没入过她的眼。但是这次的事情,小路子可谓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小路子无亲无故没有后顾之忧,且自己从未用过甚至联系过他。此事办成,小路子再自裁于玉梨苑,谁能将这事儿和自己扯上关系。 郑明珠的计划是让小路子去欺辱郑芷兰之后,自裁于玉梨苑中,等人看到,郑芷兰与太监秽乱后宫的罪名,陛下定会遮掩,也不损郑家声誉。 至于萧瑾煜,本来郑芷兰就已经遭到陛下厌弃。此事若是计划顺利,这小畜生肯定连入文华殿的机会都没了,说不定陛下会让他自生自灭死在冷宫。 小路子抱着必死的决心踢开了这扇门,虽然要为主家效力,但是小路子心不甘情不愿,毕竟谁不想活着。 心头火气乱窜,小路子进殿之后,一巴掌扇晕了还来不及反应抵挡的小桃。 郑芷兰心中大骇。转身抱紧了萧瑾煜。本还奇怪这次来磋磨她们母子的怎么是个太监不是宫女。 可很快,她就知道今日是死局。 小路子因为等会要自裁已经疯魔,为了从容上路给自己壮胆,他还在进殿前喝了两口酒。 他癫狂地仰头大笑:“今日死了就死了,下辈子我要生在勋贵世家。” 他瞪大眼睛,眼中布满可怖的红血丝:“我死了也不亏,还有你们给我陪葬。对了,还有你的姨娘,已经先行下去给我探路了。” 是的,郑明珠决心一举除掉郑芷兰母子,并且瞒着郑相,让郑夫人处理了郑芷兰的姨娘。 郑芷兰听到姨娘已死,不可置信地抬头死死盯住小路子,眼泪早已流下。 小路子见美人瞪着自己,张狂一笑。就要上前来扯郑芷兰的衣袖。 郑芷兰颤抖着抱紧萧瑾煜,往后躲去。 小路子见她居然敢躲,心中大怒,又瞥见郑芷兰怀中的萧瑾煜,小小年纪,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就像一只危险的幼兽盯着猎物。 被孩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小路子有一瞬间的慌乱。 瞬间回神的小路子,恼怒地一把夺过郑芷兰怀中的萧瑾煜,将他扔向地面,口中还骂骂咧咧:“你也得死,你们全都来我陪葬!” 萧瑾煜小小的身躯犹如破布麻袋被小路子扔出去,额头磕到地面瞬间晕死过去。 “煜儿!” 郑芷兰朝地上的萧瑾煜扑去,她撕心裂肺地哭着,想知道萧瑾煜到底怎么样了。 小路子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向后拖,不让她接触到地上的萧瑾煜。 可是郑芷兰一边痛哭拼命挣扎,一边奋力爬向萧瑾煜。 “给我陪葬,美人。”小路子眼中闪着凶狠的癫狂,一巴掌扇向郑芷兰的脸,开始扯她的衣服,毕竟与太监厮混的罪名才能将她打入深渊。 那小皇子有了这样的母妃,想必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深宫中了。 郑芷兰被小路子的耳光扇到脑中轰鸣,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挣扎间,摸到发间银簪,毫不犹豫地拔下狠狠扎向小路子。 “啊!”小路子一时不察被银簪刺入胳膊,发出痛苦的哀嚎。 “贱人!”小路子大怒,摸出袖中藏好的匕首,可是肩部疼痛让他失了准头,郑芷兰往左边一滚,匕首没扎准。 小路子此时已经疯狂至极,他扑过来继续向郑芷兰扎去,郑芷兰爆发出向死而生的本能,用左臂去挡刀,右手中银簪死死钉入小路子的大腿。 匕首割开了郑芷兰的手臂,可她并未躲开,反而左臂使劲,让那匕首扎的更深。同时右手银簪刺的更用力。 “啊!你这贱人”小路子发出一声惨叫,疼痛和酒精带来的麻痹使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匕首。 谁料郑芷兰弃了右手银簪,捡起匕首插入了他的心口。这致命一击令小路子瞬间毙命。 郑芷兰左腕剧痛,灼热感传来,晕眩中,眼前白光大盛。 第11章 血染深宫 蒙蒙细雨,如丝如缕。秦浅静静地站在墓前,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灵魂的雕像。 直到一把黑色大伞遮住了头顶雨丝,秦浅抬起眼睛。 一头栗色波浪,艳丽妖娆的美人笑得风情万种,她扬起红唇:“秦浅,还记得我吗?我是秦欢。” 秦浅面无表情地推开那把伞,未发一言。 “秦浅,我们可以合作。”秦欢并未在意秦浅的抗拒,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伞举到秦浅头顶。 秦浅转身,扬起的发丝划过,发梢的雨水溅起丝丝涟漪。她并未开口,向外走去,随风飘来的那句话没有丝毫温度。 “你不要再来这里。” 秦欢毫不气馁,冲那背影喊道:“秦浅,你考虑一下。” 那背影没有半分停顿,秦欢目送她上了等候在路边的车。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未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秦浅在床边静静地坐着。 她内心并不如面上的平静,还在思索着白天见到秦欢的事情。 左腕间越来越明显的灼热感突然传来,将失神的秦浅拉回现实。 秦浅低头看向光洁白皙的左腕,想起每次自己出现都在受伤的那名古代女子,急忙抓起柜中的医药箱,用刀片划破右手食指,将鲜血按在腕间灼热处。 睁开眼睛,秦浅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差点失神。今夜腕间灼热,她猜到那宫妃可能又受了伤。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出乎意料。 小丫鬟倒在门边,那如今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此时额头渗血,晕死过去,生死未卜。 最触目惊心的还是殿中的两人,那失宠宫妃正往自己孩子的方向望去,她左手臂一处伤口深可见骨。 左臂鲜血淋漓,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形成一滩血泊。 她身上的外衣被撕扯的凌乱不已,左肩已经露了出来。她狼狈不堪,又惊恐万分。 她失去血色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凌乱的发髻,破损的衣裙,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孩童。 秦浅知道,她是想要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爬向自己的孩子。 此外殿中还躺着一个男人,看衣着应该是宫中的小太监,他仰面向上,胸口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看样子凶多吉少。 秦浅一瞬间就还原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太监应是受人指使,打伤了丫鬟和孩子之后,还想要欺辱并杀掉那宫妃。宫妃挣扎之中自卫,反杀了那小太监。 秦浅心疼地第一时间抱起了地上的孩子,看他还有呼吸,松了口气。应该是磕到了额头晕了过去。 秦浅打开医药箱为他细细包扎。小小的孩童,额上的伤口渗血,瘦弱的小脸惨白,看着可怜极了。 处理完孩子的伤势,秦浅来到郑芷兰身边。检查完她的伤口,秦浅发现她左臂的伤十分严重,被匕首刺的很深,除此之外,脸上还有巴掌印,脖颈也有被掐伤的青紫痕迹。 秦浅气到发抖,她不敢想象这对母子在吃人的古代皇宫中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这些伤,这些鲜红的鲜血,还有浓郁的血腥味都在刺激着秦浅的神经。 处理完母子二人的伤口,又查看了那小丫鬟只是晕了过去,秦浅来到小路子的身边。 她用微颤的手指往小路子的鼻尖探去,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秦浅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有多久,下次来的时候那宫妃是否还平安。她将医药箱放在郑芷兰的裙摆之下,准备留给她。 秦浅抓紧时间清理了一番杂乱不堪的大殿,拔下太监大腿上的银簪擦干净后帮郑芷兰重新插回发间,她仔细看了看郑芷兰的那张苍白的脸,抱了抱她。 秦浅轻轻地抱着这可怜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安慰,如今她失手杀人,秦浅在想她一定怕死了才对。 她轻轻拥着怀里的瘦弱苦命的女子,小心翼翼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自觉地开口:“别怕别怕,我知你杀人是为了自保。别怕,你很勇敢,保护了孩子。” 秦浅不知道自己的话女子能不能听到,她只是不自觉的心疼她,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 秦浅知道自己绝不能再浪费时间,这具尸体也不能留在这里,她仔细观察了匕首之后,发现这匕首末端绑着的布条和小太监身上的衣服一致。断定这匕首应该是这太监拿来害人的。应该不是出自这宫妃之手。 秦浅弯腰费力地将小路子的尸体往外拖。还好自己过来之后时空停滞,尸体没有再出血。 秦浅毕竟是从小娇养的大小姐,没有干过什么活,更别提带着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她喘着气,半背半拖休息一会歇一会。 寒夜里的风带来刺骨的冷,秦浅由于是在卧室直接划破手指而来,没有穿的很厚。 此时秦浅冷的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发出的声音,可她不想就此放弃,这具尸体绝不能出现在那偏殿附近。 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甚至有点头晕目眩。秦浅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低血糖了,吃了块巧克力。她咬牙坚持着。 终于,将尸体拖到了一处园子附近,大概是一处花园,不远处还有人巡逻,秦浅将小路子扔在树下后又拿出匕首开始跑,跑到一处宫殿门口,秦浅扔下了匕首。 这下应该有的他们查了,秦浅思索。 在深宫中这样无声无息地弄死一个人且凶器丢在另一处。后宫各处应该都有眼线,这样的事情那失宠宫妃定是没有能力做到的。如此乱起来,可保她一段时间清净。 秦浅力竭,差点站不稳,晕眩过后,发现回到了卧室。只是身体乏累到极致,第二天没起来床病倒了。 郑芷兰看到秦浅的那一刻,那种酸涩和委屈涌上心头。被欺辱被磋磨,她无助,愤怒,痛苦,但是从来没有委屈过。 现在看到这个女子的出现,郑芷兰的心中竟然有了委屈。 这种委屈,是面对真心善待自己的人,那种内心油然而生的委屈。 郑芷兰看到她一如既往地为她,为煜儿包扎。甚至留下了药物。直到她心疼地擦干自己脸上的血污,为她整理好衣服,为她重新戴上发簪。然后她抱住了自己。 她的怀抱带着微微寒意,但是郑芷兰觉得这是世上最暖的怀抱了。这个怀抱充满了最炽热的善意。 她听到神明少女的柔声安慰,她说别怕,她说自己勇敢。 这一刻郑芷兰的委屈到达了顶峰。她真的好想哭出声,可是自己动不了。 是神明,郑芷兰看着月光洒在少女的脸上,五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初见。 秦浅拖着小路子离开后,郑芷兰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今日之事已经代表郑明珠杀心已起。今日逃过一劫但是很快就会有下一次的索命。 她又望向昏迷的萧瑾煜,她明白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不仅护不住煜儿,可能还会和煜儿双双殒命。 想到姨娘已死,自己已无后顾之忧。郑芷兰心下谋划,唯有这破釜沉舟的殊死一搏了。 第12章 合作愉快 冬日的阳光,如同一束温暖的金线,穿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 冬日难得的好天气,秦家老宅,二楼书房。 秦浅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盏,碧色的茶水沁着清香,茶的热气飘上来,迷蒙的丝丝热气中,她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咔哒!”秦欢轻轻把手中的茶盏放在茶几上,眼睛盯着秦浅,想看出她的想法。 可她的目光,秦浅恍若未闻。甚至刚才放下茶盏的声音,秦浅似乎也没听到。 秦欢看着面前走神的秦浅,想起她这几天病了。 她看着秦浅有些苍白的小脸,清凌凌的眼睛此时由于没有焦距,显得有些呆萌。完全看不出平时孤寂清冷的感觉,心里不禁默默笑叹:真可爱啊! 秦浅此时心思确实飘远了,不仅是因为雪夜中过度消耗体力,冻坏了,这两天感冒发烧使她精力不济。 还因为秦欢的出现,让她频繁想起了五岁那年失去母亲的往事。 说起来,秦欢是她的姐姐。 没错,秦欢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真是滑稽,父亲的三个女儿都是不同的女人生的。 五岁那年,秦浅也见过秦欢母女。 后来秦欢母亲和自己的母亲死于同一年,其中肯定有几分牵扯。 秦浅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把这一切迁怒到当年只有十岁的秦欢身上。 可这不代表她喜欢看到秦欢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欢十岁那年被秦家送出国之后,才刚回到国内。 她不在乎秦家是否真心接纳自己,更清楚秦家大小姐也永远只会是秦浅。毕竟自己的母亲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不介意秦浅的态度,毕竟现在她们应该目标是一致的,何况当年…… 秦欢沉不住气再次低声真诚道:“秦浅,我们合作。” 秦浅闻言,稍稍回神,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掩住嘴,轻咳了两声。 她慢慢放下手中茶盏,望向秦欢的眼睛,看清那里面的真诚与坦荡,微微一愣。 她猜测她们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也许暂时合作未尝不可。 秦浅摩挲着空无一物,光洁白皙的左腕。清冷的声音如玉石撞击:“计划?” 秦欢抓紧机会,急忙开口:“你进江城一中,我猜到了你的打算,不过你如今才高二,进秦氏还要起码等一年之久。我可以先进秦氏帮你开路。” 秦浅面无表情地反问:“帮我开路?” “我承认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才说合作。” 秦欢急忙解释,她又抬头看了看秦浅,决定有话直说。 “阿浅,我进秦氏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得到。主要让我下定决心的还是因为他有儿子了。” 秦浅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坐起身诧异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欢嗤笑一声,面上全是憎恶:“刚出生两个月,现在还在国外养着呢。我看他最近半年常出国,就找人盯着他。” “那孩子的母亲是……?” 秦欢面上讽刺意味更浓:“一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 “阿浅,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什么。” 秦欢的眼睛期盼地盯着秦浅,秦浅回望她,看到了里面的恨意。 秦浅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秦欢看秦浅答应,扬起大大的笑脸:“谢谢哦,妹妹。” 秦浅听到这声妹妹,愣了一下,她起身准备回房,离开前轻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秦欢听到这声合作愉快,笑的像个孩子。只是笑容还在脸上,她扭头看到了在书房门口徘徊的秦露。 笑容消失,秦欢恢复了明艳大美人的骄矜,她眼神轻蔑地扫过秦露,离开书房并重重地甩上了书房的门。 “嘭!” 书房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吓得秦露呆在原地。 秦欢看她这副楚楚可怜做作的小白花模样,轻笑一声,径直回了房间。 秦露咬着唇站在原地,面上是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她疑惑为什么秦欢会对秦浅笑脸相迎,难道秦欢是在讨好秦浅吗?她不是应该和自己更亲近吗?毕竟她们二人同病相怜,都没有正式的身份。 何况按照年龄来算,秦欢才应该是秦家的大小姐,她就不怨吗?还是说她有什么计划呢? 看秦欢对秦浅的殷勤模样,莫非秦欢想通过讨好秦浅的方式步步筹谋? 秦露打定主意决定私下去会会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大姐。 晚饭后,秦露终于找到机会,在三楼露台找到了秦欢。 “大姐姐,欢迎你回国。” 秦欢瞧着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嗤笑一声:“谢了。” 秦欢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转身准备离开。 秦露见此,急忙开口:“大姐姐,我不是故意撞见你和姐姐聊天的。我是想去找你聊聊天……” “哼!”秦欢冷笑一声。 秦露并不愿意放弃,继续说道:“我看大姐姐和姐姐相处的很好,心里真的很羡慕,只是我胆小……” 秦欢实在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秦欢打发了秦露回到房间之后,厌恶之情更甚。真是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心机女,这朵黑心小白莲心眼真是不少,旁敲侧击的想打听事。还喊自己大姐姐来恶心自己,她以为自己在意秦家大小姐这个名头吗? 秦欢被恶心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果然没睡好。 她梦见她的母亲,从高楼跌落,她惊慌失措地趴在窗台上,向下望去。 黑暗的夜里,血液凝成的花如火焰般绽放,刺眼而夺目。 秦浅今夜也没有睡好,她又做了那个好久没有出现的梦。 梦里,妈妈温柔地抱着自己,温热的手掌一遍遍抚过自己的脸。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泪水不停地流淌。 她喃喃自语:“月月,妈妈对不起你。” 秦浅意识到了什么,她想要拉住妈妈,想要阻止她,她想说:“妈妈,不要丢下月月。” 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口,妈妈放开了自己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妈妈不要!” 秦浅哭喊出声,从梦中惊醒。她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双腿,把头埋在胸口哭出了声。 第13章 芷兰归去 今日除夕,宫宴过后,本该前往宫中烟火盛会的文康帝居然出现在了玉梨苑。 此时的玉梨苑殿内,萧瑾煜躲在大殿的柱子后,不敢出声。 因着今日是除夕,他兴奋地有点睡不着,他还记得今夜会有烟花。 今夜娘亲很是温柔,不仅给他煮了面还给他吃了糖。娘亲还讲了几个故事哄他入睡,答应他等会烟花开始了来叫他。 可是萧瑾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悄悄拉下被子,露出一双在黑夜里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 直到听到外间传出声音,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下了床,没有穿鞋子向外间蹑手蹑脚地走去。 他心中一边告诉自己这样子不听话,娘亲会不高兴。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是去看看娘亲在干什么。 外间昏暗无比,柱子后面更是隐在黑暗之中,他藏在柱后的阴影里偷偷向外望去。 萧瑾煜看到娘亲此时正跪在一个男人身边。 父皇?萧瑾煜通过那身明黄的衣服意识到了那是谁。 对于“父皇”这个称呼萧瑾煜是陌生的,他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父皇,可是殿中烛火昏黄,他此时背对着这处柱子,萧瑾煜看不到他的脸。 萧瑾煜知道父皇不爱自己和娘亲,自己和娘亲饱受欺凌,从来没有人管过。 不知道他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的玉梨苑,萧瑾煜屏住呼吸,趴在地上,暗暗看去。 文康帝此时并未出声,他凝视着跪在脚边的郑芷兰,心中思索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五年?如今她拼死要见自己一面,到底是为何。 郑芷兰知道今夜是她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失败,因为失败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郑芷兰今夜特意穿上了第一次见到文康帝时穿的那身浅蓝的衣裙。 她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仰起苍白的小脸,两行清泪顺腮滑落。 她肌肤如羊脂般白皙,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眼中似含有春水般的情意。 如此纤弱柔顺的美人,此时含情脉脉地仰头,无端让人软了心肠。 郑芷兰只仰头看了文康帝一眼,就怯生生地飞快低下了头,只露出一节洁白如玉的脖颈。 她深吸一口气,低低开口,婉约空灵的声音含着哀婉和痛楚。 “陛下,臣妾冒死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文康帝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他想看看这个胆小的兰美人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突然起了争宠的心思?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一直以来未敢惊扰陛下。只是五年来,芷兰相思入骨,药石无医,怕是撑不下去了。” “臣妾只想见陛下一面,哪怕付出一切。” “臣妾从小到入宫,从未出过院子,唯一接触过的男子只有陛下。芷兰思恋爱慕陛下,却为了自己姨娘的性命懦弱地没有开口向陛下求饶。” “臣妾无比痛恨自己的懦弱,让陛下失望。陛下明察秋毫自是不可能信那些凭空捏造的谣言。陛下只是怨臣妾不开口为自己申辩。” “臣妾被陛下厌弃,心灰意冷,似是落入了无底深渊,已无生志。幸得上天恩赐有了心爱之人的骨血,才苟且偷生至今日。” “臣妾这几千个日日夜夜思念陛下,如今已是撑不下去了。只盼能见陛下最后一面。” “臣妾还奢望陛下能看一眼煜儿。” 郑芷兰又仰起脸,深深看了文康帝一眼。用力磕了几个头。 “芷兰此生心愿已了,愿陛下准芷兰明志。芷兰愿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安康。愿天佑我大景国运昌盛,千秋万代。” 郑芷兰发颤的声音随着她俯身跪拜的姿势渐渐低下去,她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才有勇气说出这一切。 文康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郑芷兰,心中疑虑已消八分。看着确实不像是争宠的手段。 他只略微沉吟了一下,冷漠开口:“准了。”随后推开门大步离开了玉梨苑。 听到文康帝的声音,郑芷兰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郑芷兰知道自己成功了,文康帝准她以死明志。毕竟文康帝多疑,自己不死无法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自己如今以死明志,不仅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让煜儿不再有一个有污点的母妃。 还能给郑明珠一丝微不足道的反击,虽然微不足道,可是她构陷自己之事到底能给文康帝心里留下一个小小的心结。 因为重要的不是她心思歹毒构陷庶妹,而是她胆敢愚弄陛下。 当日自己被构陷,为了姨娘能够活命,郑芷兰只敢跪地磕头,不敢再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文康帝自是不可能因为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去查什么,否则郑明珠的小手段如何瞒得过文康帝。 郑明珠就是拿准了自己的命脉,逼自己不能开口。果然文康帝见自己如此二话不说打发了自己。 如今,自己将以死明志,并向陛下澄清了当日之事。想必文康帝不会再给郑明珠对煜儿出手的机会。 郑芷兰缓缓流下两行清泪,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寂静的室内传来小桃的啜泣声:“小姐!” 萧瑾煜明显感到了内心的恐慌,他从柱后跑出来,只看到娘亲毫不犹豫地掏出匕首迅速朝着自己左腕划了一刀,随即瞬间将刀反手送进了心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萧瑾煜撕心裂肺地哭出声。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喷射而出,溅落在四周,染红了郑芷兰的衣裙。 “娘亲!”萧瑾煜扑过去,声音泣血。他哀痛欲绝,手足无措地想要挽救娘亲的性命。 “煜儿,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一幕,原谅娘亲。”郑芷兰左手握紧萧瑾煜的手,右手费力抚上他的头。 此时烟花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将黑暗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萧瑾煜的哭声淹没在这绚丽的爆竹声中,世间所有人都在此时为了新年欢呼雀跃。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在偏僻的角落里,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正在逝去,有一个孩子正在失去他的娘亲,他的所有。 此时萧瑾煜和郑芷兰也没发现,二人握在一起的左手,平安扣的光影从郑芷兰的腕间缓缓滑向萧瑾煜的左腕。 萧瑾煜感觉此刻万箭穿心,他红着眼睛无力地呜咽着,慌张地想要喊小桃呼救,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了。 “娘亲!”萧瑾煜心中泣血呐喊。 第14章 殊途同归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将天空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秦家老宅,秦浅裹紧身上的大衣,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思绪飘的很远。 “从十岁那年离开国内,十几年来我都没有机会回来,如今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月是故乡明。” 秦欢站在秦浅身后低低开口。 “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年!” 秦欢的声音里没有平常的明媚,含着一丝失落与怅然若失。 秦浅盯着空中的烟花,没挪开自己的眼神。 她想也许骄傲明媚的秦欢并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低落。 秦浅轻轻地抚了抚秦欢的背,以示安慰。 秦欢感受到秦浅僵硬却温暖的安慰,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秦欢刚想说什么,却感觉身边秦浅似有些站不稳,身体向自己这边倾倒过来。 “阿浅,你怎么了?”秦欢急忙伸手扶住秦浅,她有些紧张地看着秦浅苍白的小脸。 秦浅此时有些摇摇欲坠地倚靠在秦欢身上,她皱了皱眉,有些吃力地回答:“我病还没好,突然有点晕,想回房休息。” “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秦欢和秦浅商量。 秦浅摇了摇头:“我只是吹了冷风,突然头有点晕。” 秦欢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将秦浅扶回了房间,叮嘱她不舒服给自己打电话。 得到秦浅的保证后,她才不放心地离开了秦浅的房间。 秦欢离开后,秦浅急忙从床上站起来,差点站不稳,随手去扶床边的台灯。 “啪!” 台灯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秦浅顾不上会不会划伤,拉开柜子,取出医药箱,划开了手指。 她不知道为何今日腕间灼热如此疼痛,甚至出现的一瞬间差点令自己站不稳。 秦浅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起那女子上次受伤的场景,以及这次灼热的异常,秦浅心急如焚。 她预感到腕间灼热至此,应是这名女子又受了伤,且伤的不轻。 可看到那古代女子的瞬间,看清面前的惨状,秦浅仿佛停止了呼吸,失去了声音,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把匕首插在那女子的心口处,血液渗透了她的衣服,在胸前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秦浅不知所措地跌跌撞撞走到受伤的女子身边,跌坐在地上,不敢伸手碰她。 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浅颤抖地伸出手,脑中一片空白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郑芷兰看到少女出现,想要落泪,直到被抱进温暖的怀里,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动。 郑芷兰抬起眼,露出一个虚弱至极,又满含欣喜的浅笑,开口道:“姑娘,你,你来了。” 说完郑芷兰吃力地抬了抬自己的指尖,仿佛想要摸一摸秦浅。 秦浅会意连忙抓住她的手,将脸贴了上去。泪流不止地呜咽:“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郑芷兰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小桃的方向说道:“信。” 这个字说完,郑芷兰仿佛用尽了力气。她缓缓合上了双眼,手也从秦浅的脸上滑落。 秦浅呆愣了半秒,意识到她已经死了。木然地走到小桃面前从小桃怀里掏出了信。 秦浅的眼泪划过脸上的血迹滴落下来,她拿着信重新将已经逝去的女子抱在怀中,拆开了信。 姑娘: 展信舒颜。 芷兰不知是否有幸能让姑娘看到此信。仍怀有希冀祈求上天能让我得偿所愿。 每有危难,姑娘满身星光,踏月而来。数次救芷兰与我儿的性命。 芷兰在此叩谢姑娘为芷兰所做的一切。 芷兰孤苦,识世间百态。见过姑娘方知世间冷暖真情。 能得姑娘相助,是芷兰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事。 遗憾芷兰不能言语,无法行动,竟连姑娘姓氏也无法得知。 此生能遇见姑娘,得姑娘相救与怜惜,芷兰不枉此生。 芷兰不愿辜负姑娘救命之恩,唯有一死方可为我儿换的一线生机。自戕离世。望姑娘海涵。 姑娘大恩,芷兰当来世再报。 万望姑娘珍重,芷兰遥祝姑娘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愿姑娘千秋平安,顺遂安康。 芷兰绝笔 秦浅看完信,双手颤抖到握不住那薄薄的纸,信飘在地上,一角被鲜血浸湿,纸上透出刺目的红。 秦浅痛哭出声,她抱紧了怀中已经离开的可怜女子,泪如雨下。 萧瑾煜心中悲痛难忍,他想要哭喊,想要喊一声娘亲。可是他动不了,甚至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他看到有个女子出现在娘亲身边,娘亲对着她露出了笑容。 那是他没见过的娘亲的笑,那笑带着一丝依赖和安心。 他亲眼看着娘亲笑着在那女子怀中咽了气。他痛的心碎欲裂,肝肠寸断。 他看到那女子抱着娘亲看完信,突然爆发出痛哭。她哭的汹涌,捂着脸,声音凄婉哀伤。 那女子哭了很久,她终于平静下来后,看了看自己,又冲过来抱住了自己,身体颤抖着又开始小声抽泣。 秦浅看到那小小孩童通红的双眼,那眼中巨大的绝望和悲痛仿佛触及到了那年五岁小秦浅的灵魂。她抱住他,又哭了起来。 秦浅觉得自己太痛了,痛芷兰苦命的一生,痛她们未曾有机会多说一句,痛这孩子小小年纪失去母亲。 但她更痛的是,原来有这样的母亲。为了孩子的一线生机愿以命相搏。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母亲。她好像看见五岁那年的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决绝而去。 她一直都想问自己的母亲一句:“你考虑过我吗?” 秦浅抱住萧瑾煜哭到失声,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年的心酸一并哭出来。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仿佛她不仅抱住的是芷兰用命护着的孩子,更像是抱住了五岁那年失去母亲的自己。 那个绝望痛苦,心如死灰的自己。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夜里,迷迷糊糊听到那声:“月月,妈妈对不起你。” 然后就是满目的黑白,她听到大家说妈妈跳楼了。 秦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像是把五岁那年开始积攒的泪水哭干了。 秦浅看着怀里的孩子,他就像是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 同样是在如此小的年纪失去母亲,也没有父爱,未来只能靠自己,自己和这孩子也算殊途同归。 不知过了多久,秦浅停止了哭泣。她转头看见了这深宫的夜空之中绽放的烟花。 由于时空静止的缘故,它们停在空中仿佛是开在空中的花。 秦浅抱着怀中的孩子推开了殿门,再行几步,推开了玉梨苑的大门。 寒风瑟瑟,秦浅抱着怀中的孩子,登上了角楼。 望着张灯结彩的皇宫,看着空中未曾凋谢的烟花,无力的悲哀让秦浅心中更为芷兰惋惜。 看到信,秦浅知道芷兰可以听到自己说话,可秦浅不确定这孩子能不能听到。 但秦浅还是指着空中的烟花缓缓说道:“看到了吗?那些烟花。” “人的一生就如同这些美丽的烟火,绽放出最美的花,终究是要消散。” “可是曾经最美,用尽力气地为自己开出了花,就不枉此生。” “他们只是离开了人间,可是从未离开这世间。” “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你看这满天繁星,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你的娘亲。” “她在天上一直看着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你好好活着,代表你娘亲的那颗星星才会越来越亮,因为人间有她牵挂的你。” “只有活下去,才能永远的怀念你娘亲。被怀念的人,就不会离开。” “只有遗忘才会消亡,没有人怀念,那星星就会变成万千星辰中不再亮起的一颗。” “活下去,让你娘亲的星星永远亮着。” 萧瑾煜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还有那满天繁星,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环狼饲虎的深宫中活下来,给娘亲报仇。 很久之后,他在女孩怀中睡了过去。 第15章 各怀心思 大地被白雪覆盖,一片洁白。 不同于外面的天寒地冻,秦家老宅十分温馨热闹。 又是一年除夕,今年是秦家聚的最齐的一次。就连神出鬼没,一年半载都不回一次家的秦翰荣也在。 主位上秦老爷子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他今日实在开心,因为秦翰荣带回了自己的儿子——秦辉。 秦辉的存在,秦老爷子也是今天才知道。 听到秦翰荣说这孩子不会再去国外,养在秦老爷子膝下,秦老爷子更是高兴的多喝了几杯。 席间,秦老爷子笑眯眯地宣布:“阿浅半年前考入了清大。这可是国内最好的大学,我想着让阿浅进入秦氏实习历练。” 秦浅低头给秦老爷子倒了杯酒,微微笑着:“谢谢爷爷,阿浅会努力学习的。” 秦老爷子顿了顿又说道:“阿毅也不错,也考进了江城一中。” 秦毅赶紧站起来,受宠若惊地鞠了一躬:“多谢爷爷夸奖。” “不过啊,我最高兴的还是我们小辉辉回家了。”秦老爷子抱过孩子,亲了一口。 秦浅静静看着这一桌的人,心思各异。 二叔二婶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也是,秦家总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长孙。 二叔秦翰章不是秦老夫人生的,小时候跟着自己母亲长大的,十岁以后才回到秦家。 秦翰章的母亲据说当年是为了钱财算计了秦老爷子,才有了秦翰章,所以秦老爷子对这个二儿子一向不喜。 加上秦翰章能力一般,在秦氏混日子。偏偏人也不够聪明,把野心都写在脸上。 此时秦翰章正一脸讨好地笑着:“恭喜父亲,恭喜大哥。” 可秦翰章心里恨得牙痒痒,因为他也是今天来秦家老宅过年才得知,自己那个废物大哥秦翰荣居然有了儿子,且已经有一岁多了。 自己明明更努力,可是就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父亲不喜,在秦氏自己也没什么实权。 唯一能和那个废物大哥抗衡的就是自己有个好儿子——秦毅。 秦毅优秀聪明,还在半年前考上了江城一中。并且秦毅是秦家唯一的孙子。 不过现在,秦翰荣居然有了儿子?秦毅就不再是秦家唯一的孙子了。 秦浅看着二叔脸上谄媚又勉强的笑,转头望向了秦毅,却见他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浅回了一个笑,转过了视线。 秦翰章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除了秦毅,两个女儿都是秦二夫人生的。 秦毅是秦翰章在外面生的儿子,但是自幼就养在秦翰章夫妇身边。秦二夫人更是对他视如己出,倾力培养。 半年前,秦毅也考入了江城一中,秦浅思索着秦毅的打算,猜测他也是想早点进入秦氏不想出国。 现场脸色最难看的当属秦露了。她看到秦辉的那一刻,知道父亲有了儿子,第一时间就是抬眼看秦浅。 可是秦浅除了微笑甚至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秦露又看秦欢的表情,可是秦欢也只是喝着杯中的红酒,没有什么反应。 秦露心中暗恨,明白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 最令秦露难受的还是秦老爷子居然特意夸了秦毅。 她一直看不起二叔秦翰章一家,毕竟她知道秦老爷子一向不喜二叔。 对秦毅更是嗤之以鼻,不过是私生子的私生子而已。 她没想到秦毅居然也能考入江城一中,如今还得了秦老爷子的夸奖。 此时,秦翰章十岁的小女儿秦菲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问秦翰荣:“大伯,弟弟的妈妈呢?” 秦翰荣转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笑:“跑了!” 秦老爷子脸上也没了笑容,扭头把怀里的秦辉递给了佣人。 秦二夫人赶紧把小女儿拉进怀里。 秦浅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心里却在庆幸,今天秦辉的出现,倒是让自己即将要进入秦氏的事情没有那么显眼。 大家估计现在都被秦辉牵住了心神。 秦浅思索着,二叔秦翰章没什么能力,现在公司的掌权人还是秦老爷子。 可秦老爷子的大儿子,自己的父亲秦翰荣,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除了玩女人什么也不会了。 这也是秦老爷子如今还在操劳的最主要的原因。可秦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迟早要放权。 秦辉还小呢,不急。倒是秦毅,不可小觑。聪明,隐忍,小小年纪就宠辱不惊。 估计再过两年秦毅也是要进入秦氏的。不论秦老爷子对秦翰章多么不喜,对秦毅这个孙子倒是还不错。毕竟秦毅实在优秀。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进入秦氏再慢慢谋划。 秦欢这一年多以来,也算小有收获。秦浅看向秦欢,此时秦欢正摇了摇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家宴之后,秦浅打算回房,却在房间门口见到了等着她的秦翰荣。 秦浅看着眼前的父亲,他斜倚在墙边,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烟雾中是他模糊的面容。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秦翰荣身上除了多了几分沉寂,面容依旧年轻俊美。 “月月,和霍家小子怎么样了?” 秦翰荣吐出一口烟,不缓不慢地开口。 秦浅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他是关心两家合作?不,他从不关心家里的生意。 难不成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专程来关心自己? “还不错。” 霍君玉一年前出了国,两人逢年过节倒是会彼此问候。平时从不闲聊,仅限于此了。 秦翰荣沉默了半晌,掐了手中的烟,两步上前抱了抱秦浅。 秦浅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在原地,僵硬地抬了抬手。 感受到怀中女孩的僵硬,秦翰荣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了一句话,放开了她,大步离开了。 秦浅晚上因着秦翰荣的话,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的时候,秦翰荣很疼她,他不是个严父,相反,他很爱陪着孩子玩。 秦浅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慈爱,母亲温柔,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直到五岁的一天,秦欢的母亲带着秦欢出现,秦浅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翰荣今天对她说的是:“月月,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做自己想做的? 第16章 生存之道 春三月,乍暖还寒。已有嫩芽破土而出,带来了勃勃生机。 此时景朝皇宫内,文华殿外一处假山旁。 “站住!”一声怒喝。 这声怒喝是从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口中传出。 这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的锦袍,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小男孩儿脸上神情倨傲,挑衅意味十足。。 这声怒喝之后,他除了愤怒外还多了几分心虚。毕竟此事传到父皇耳中怕是要受罚。 不过想想那个窝囊废从不主动告状,还总是一副老好人的虚伪样,他多了几分底气。 想想不过就是和那窝囊废说几句话,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他又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身边深紫色锦袍的男孩,这才又鼓足勇气。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不过是得了太傅的几句夸奖得意什么?” “这么着急准备去哪,难不成是去灵安宫学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前面一身白衣的少年听了这话,掏出帕子微微掩唇咳了两声,缓缓厉声说道:“九皇弟慎言。”声音冷若冰霜,透着丝丝寒意。 少年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锦袍,那锦袍只有袖口和下摆绣以金线。 少年面容华贵,小小年纪已能看出日后的无双独绝。 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眼波平静无澜。凉薄内敛,只是过于瘦弱,浑身上下还透着病弱。 这白袍少年正是如今已经十岁的景朝七皇子萧瑾煜。 那出言挑衅的蓝袍男孩是丽嫔所生的九皇子,九皇子身边那个紫袍的男孩正是贤妃郑明珠所生的八皇子。 八皇子萧瑾轩似乎也没料到平日里向来端着君子之风,温文尔雅的萧瑾煜居然今日会如此声色俱厉。 八皇子看了眼明显被镇住的九皇子,心中暗骂废物。 想着萧瑾煜如今还是得父皇几分看重的,毕竟他文采出众,太傅们都赞不绝口。 自己倒是不能正面和他对上,尤其是他身体破败,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 八皇子转了转眼珠,随即笑嘻嘻地开口。 “七皇兄息怒,九皇弟不懂事,你可别动气,小心身体。” 果然九皇子听到“小心身体”这几个字,气到失去理智。 明明自己才是父皇最小的儿子,偏偏这个萧瑾煜因为身体虚弱,常得父皇关怀。 加上平日里偶尔出言刺他两句,萧瑾煜都当他们不存在似的无视。 今日居然如此严厉训斥自己,九皇子顿时感到有些没面子。 他一时血气上头,想去拉扯萧瑾煜。 萧瑾煜如今能得文康帝几分关怀,不仅是因他文采出众,内敛谦逊。更是因为他的身体。 五年前,郑芷兰死后,文康帝随意地将萧瑾煜放在了皇子所。 高位的妃嫔都有自己的皇子,也不会想要将他记在名下,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一桩麻烦。 低位的妃嫔也没什么资格,加上都是刚进宫的年轻美人,都想着能自己生下皇子。 何况郑芷兰死了,文康帝对外宣称是病逝。很多妃嫔打心眼里觉得七皇子克母。 萧瑾煜一个没有任何依靠,失去母妃的小皇子,在皇子所被其他皇子日日欺凌。 萧瑾煜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依靠,就算告到文康帝面前,这些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他不会管的。 而且每个皇子身后都有强大的母族,就算自己死在深宫,那些坏人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 萧瑾煜想忍着,忍到自己长大了就好了。 可是过了两年,萧瑾煜的日子愈发艰难,他想通过学识让文康帝看到他的价值。 可是文康帝向来忙碌,忙于朝政,忙着宠幸美人,很少来皇子所。 反而由于萧瑾煜的出色,他遭到了变本加厉的欺凌。 冬日里总会被“不小心”泼湿衣服,只能穿着湿衣服瑟瑟发抖地坚持上课。 莫名其妙被破坏的课业,书本里的虫子,因疲惫课间睡着,被人用毛笔在脸上画上墨汁…… 萧瑾煜知道,如此下去,别说为娘亲报仇,自己可能活不下去。 他拼命想要活着,他想起娘亲死去那天,自己的那场梦,梦里那个声音时常回荡在耳边。 “活下去,让你娘亲的星星永远亮着。” 终于萧瑾煜等到了那个机会。 那段时间,良妃所生的二皇子,养了一只狸猫,二皇子时常把它带来文华殿,课间偷偷把玩。 橘色的狸猫,性子十分野,除了二皇子,对其他人总是亮出爪子,很是凶残。 因为狸猫只亲近自己,让二皇子很是得意,几乎日日带在身边。 萧瑾煜知道,那狸猫之所以亲近二皇子,最主要的是二皇子会喂它一种特制的猫粮。 应该是良妃为了二皇子养猫花大价钱制作的猫粮,金贵的不行。 萧瑾煜每日最后一个离开文华殿,他趁夜色,蹲在地上,一点点地搜集狸猫偶尔掉落的猫粮残渣。 终于到了文康帝每月来文华殿看皇子们功课的日子。 萧瑾煜在文康帝来之前,将收集来的猫粮残渣都洒在了文华殿外的人工湖边。 文康帝来到文华殿时,众人都在殿外跪拜,谁料狸猫突然冲向文康帝。 萧瑾煜知道自己必须要快,因为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很快太监们肯定能挡住狸猫。 他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推了文康帝一把,随后跌落进了寒冬的池塘。 没错,以命相搏,萧瑾煜在冰冷的湖水中想着,周围这么太监在,自己不会死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文康帝都未看清有只猫冲自己扑过来,只感觉一个孩子推了自己的腿,之后瞬间掉进了湖里。 被救起来的萧瑾煜被太医诊断伤了身体的根本,需常年汤药不断,得好好养着,否则活不过双十年华。 文康帝第一次正视自己的七皇儿,不想他竟如此至纯至善,如此敬爱自己。 为了自己竟然不要命了,还真是孩子呢,那小小狸猫如何伤的了九五之尊呢? 被小小孩童如此舍命相护,又想起他苍白着小脸说着:“儿臣将父皇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些让冷漠坚硬的帝王之心有了一些动容。 何况这七皇子的功课得几个太傅赞不绝口。他平日里兄友弟恭,性情温良,如今还伤了身子。 文康帝实在是就想要这样的孩子,纯善,一心敬爱自己,没有野心,也不会有野心了,毕竟伤了身体。 没有一个皇帝喜欢有野心的皇子,又想享受天伦,还要提防着他们的别有用心和母族势力。 如今,文康帝觉得萧瑾煜真的不错。 一个身体破败,不允许有野心,将来不可能继位,也没有能力继位,并且一心敬爱自己的皇儿。 落水之事一出,很快就有嫔妃动了心思,毕竟萧瑾煜得了几分圣心,若是记在名下,多的是机会见文康帝。 凭借美妙嗓音圣宠不倦的灵嫔很快吹了枕边风,得到机会,将萧瑾煜记在了名下。 郑相倒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外孙,暗里也给了他一点人手和财物,还偶尔给他写信。 郑相假惺惺的关怀,字里行间的虚情假意让萧瑾煜作呕,他很清楚郑相的目的。 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得了几分圣心,有了利用的价值,最重要的是伤了身子无缘皇位。 想要自己为那个愚蠢的八皇弟卖命。 萧瑾煜有了文康帝的几分关怀,这几年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些。 没人再敢对他出手了,而且他身体虚弱,出了事,怕是文康帝不会轻拿轻放。 只不过丽嫔所生的九皇子蠢钝如猪,被八皇子一挑唆失了理智。 九皇子一时失智,想要上前拉扯萧瑾煜。 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向萧瑾煜。 萧瑾煜身旁的小太监双福赶紧上前想要去拉开主子,可是来不及了,萧瑾煜倒在了地上。 萧瑾煜看到九皇子扑过来之时,微微侧了下身子,往地上倒去,只是没掌握好力道,竟叫石子划破了左腕。 他感觉到左腕一圈灼热,眼前似有白光。 第17章 竞争关系 秦氏大楼地下停车场,秦浅停好了车准备带着秦毅上楼开会。 秦浅今年大二了,这两年来在秦氏工作,凭借出色的能力,足够秦浅在秦氏站稳脚跟。 短短两年,秦浅目前已经是是项目一部的总监。靠的不仅是秦大小姐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努力。 秦毅马上也要成年了,秦老爷子也有心让他进入秦氏。 今天是秦毅第一次进秦氏开会,秦老爷子特意嘱咐让秦浅带着他熟悉熟悉。 对于秦浅这个孙女,秦老爷子还是相当满意的,有能力,有魄力。 最主要的是霍老爷子对秦浅满意的不行,秦霍两家的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等还有一年霍君玉从国外回来。 最近几年秦毅都住在秦家老宅,早上秦浅带着秦毅出发,此刻刚到秦氏大楼地下停车场。 车停稳之后,秦浅解开安全带,刚准备下车。 “姐姐!”旁边副驾秦毅的声音传来。 明白秦毅有话要说,秦浅停止了动作,重新坐好,等待着秦毅继续说下去。。 迟迟没有等到秦毅的第二句,秦浅扭头看向秦毅。 地下停车场有点昏暗,不过借着车内的顶灯,秦浅还是看清了秦毅的表情。 他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微微垂着头,并没有看秦浅。 “阿毅,怎么啦?”秦浅明白秦毅特意叫住自己一定是有话要说,但是看他此刻的表情,他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自从秦毅考上江城一中,就离开秦二叔家里,住进了秦家老宅。 通过这两年的相处,加上秦老爷子经常安排让二人跟着自己学习,参与秦氏的一些项目决策,锻炼两人。 秦浅或多或少有些了解自己这个堂弟。 优秀,聪明,进退有度,且很有自己的主见。 并不是像自己从前想的那样,认为他是秦二叔的傀儡。 秦毅抿了抿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有些心虚地说道:“我不准备出国留学。” 说完,他有些紧张,看着秦浅,似乎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闻言,秦浅轻轻笑了一下,这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 毕竟秦毅考入了江城一中,考取国内顶尖的大学这种事,对秦毅来说并不难。 加上这几年秦老爷子对两人的栽培,秦浅也明白秦老爷子的态度。 看着面前有些紧张忐忑的秦毅。秦浅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 “这如果是你想要做的,那么我支持你。” 秦毅闻言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不可置信还有欣喜。 “姐姐,我留在国内是因为我有必须要留下的理由。并不是……” “阿毅。”秦浅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及时打断了秦毅。 “阿毅,为自己想要做的事去努力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可是姐姐我从没想过和你争……” 秦浅抬了抬手示意秦毅听她说,秦毅停下来紧张地看着秦浅,不想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阿毅,也许我们在某一件事情上可能会存在竞争关系,但是我们从来都不是对立面。” 似是怕秦毅会有误解,秦浅补充道:“我不仅是相信你,更是相信我自己会全力以赴。” “我知道了,姐姐。”秦毅心中欣喜,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姐姐,我们也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姐弟。 其实通过这些年的相处,秦浅大概看清秦毅并不是想象中野心勃勃的人,他似乎有一些自己的计划。 秦浅刚才那番话也并非客套,而是出于真心。 一方面秦毅似乎真的没有野心,但最重要的是无论他是不是有野心。 秦浅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轻易输,当初没选择出国,进了秦氏,并未失去先机。 秦浅认为,想要做什么事情,为止付出努力,通过自己的实力去得到才是自己的初衷,而不是铲除异己。 秦浅也知道秦毅打算留下来,完全没必要和她特意说明,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秦浅带着秦毅出现在秦氏大楼的时候,和她在一层办公的员工都开心坏了。 “啊。秦总监今天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帅哥。” “秦大小姐实在是太美了,每次我看见她都好像看见了一件艺术品。” “啊啊啊,她的每件衣服都好看,好想要链接。” “别想啦,肯定是定制的。” “她每次来公司开会都会点下午茶哎!而且都超级好吃。” “对啊,我一开始看她很清冷,以为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结果有次在电梯和她打招呼,她还冲我笑哎。” “那个小帅哥是谁啊?不会是秦总监的小男友?”一个男员工一脸心碎地猜测。 “听说是秦副总的儿子。” “啊,好帅好奶,我可以……” 秦氏大楼十五层的员工们,一边抱着下午茶窃窃私语,一边朝着会议室张望着。 秦浅开会的时候,当左腕间熟悉的灼热感传来,她有些不可置信。 自从芷兰死后,这将近两年的时间,腕间再也没有过灼热感。 有次不小心打碎了马克杯,划伤了手指,秦浅鬼使神差地将受伤流血的手指贴上了左腕,默默期待着。 可是没有任何反应,秦浅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芷兰的缘分尽了。 虽然秦浅时常摸着左腕,还是能感觉得到那平安扣依旧存在,可是它再也不能带自己见到芷兰了。 秦浅经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为她悲惨的一生惋惜和哀痛。 如今腕间的灼热传来,秦浅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回过神来顿时惊喜不已。 虽然知道芷兰当初是在自己的怀中咽气,可是想到跨越时空这种离奇的事都能发生。 秦浅还是在心里冒出那个压也压不住的念头:难道芷兰没死? “辛苦大家了,今天就到这里。”秦浅合上文件对大家微笑。 有些心神不宁的秦浅快速结束了这场会议,并让秦毅自己先回家。 匆忙回到办公室的秦浅,深吸一口气,期待地刮破了手指。 熟悉的白光果然出现,秦浅不禁有些紧张。 第18章 计划之外 秦浅紧张又期待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没有芷兰的身影。 环顾四周,秦浅发现这应该是皇宫里的一处殿外长廊。 没有看到芷兰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几个太监和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白袍少年,侧身倒在地上,撑着地的左腕受了伤。 血迹在白色的衣袖上晕开一片,显得格外刺目。 这刺目的红抓住了秦浅的目光,心下有了几分猜测,秦浅上前扶起了地上的白衣少年。 看到萧瑾煜的第一眼,秦浅就认出他了。果然是芷兰的孩子。 少年五官精致,俊朗异常,眉目间与芷兰极为相似。 看起来大约十岁的少年,比起五年前,长高了许多,只是一双黑眸淡漠深沉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眼睛。 他脸色苍白,一如既往的瘦弱,病弱之气浮在面上,唇上一丝血色也无。 秦浅小心地扶起萧瑾煜,能感受到他病体孱弱。 五岁那年顶多算是瘦弱,现在居然身体如此虚弱。 秦浅顿时心疼不已,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深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且,秦浅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情形,知道他是被这些孩子霸凌了。 还好,秦浅已经习惯了带上医药箱,这次也没忘记。 秦浅将少年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他扶到了长廊的柱子下。 清理伤口之前,秦浅看着病弱的萧瑾煜,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今日由于是要去秦氏开会,秦浅穿的比较正式。 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衣,下摆塞在一条棕色的半身长裙之中,外面穿着一件同色系的棕色风衣。 处理好萧瑾煜的伤口之后,秦浅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擦伤了一条小口子。 她低头仔细观察眼前的萧瑾煜,心下除了心疼就是心痛。 芷兰走了,这孤身一人的孩子在深宫之中,必定是水深火热。 如此病弱肯定是没有被好好照料过,还要遭受其他孩子的霸凌。 秦浅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摸出口袋里随身带着的巧克力,塞进他的嘴巴里。 摸了摸他的头,秦浅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哄道:“别怕,没事的。” 萧瑾煜感到划伤的左腕间一阵炙热之感,未等他细想,眼前突然闪过白光。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梦里出现过的人,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动不了了。 眼前的女子,不就是娘亲去世那天,自己梦里出现的女子吗? 她不仅能让烟花停在空中,还能抱着自己穿梭在皇宫。 她还告诉自己活下去,娘亲一直在看着自己。 可那不是梦吗?为什么她今日又出现了。 萧瑾煜疑心自己在做梦,毕竟他无数次梦回那天夜里,还有那些话他记得一清二楚。 很快,随着她扶着自己,感受到她指尖的暖意,她手掌的温度。 还有带着清香的衣服披在肩上,萧瑾煜发现好像不是做梦。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给自己处理伤口。 梦中的仙女姐姐五官精致无瑕,美得惊人。和梦里的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清冷出尘的脸上是极致的温柔,她轻轻地为他处理着伤口,唯恐弄疼了他。 他听到她的声音和时常在耳边响起的声音重合,她让自己别怕,就像失去娘亲那天的安慰一样。 萧瑾煜感觉得到她的怀抱,熟悉的温暖。这是一场梦吗? “九皇子,陆太医来了!” 陆太医进来之后,萧瑾煜让下人们退下去后,对着陆太医露出了一抹笑容。 “师父,我没事!” 此时的萧瑾煜已经下了床,站在地上,面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病弱之相。 三年前,萧瑾煜落水之后,正逢陆尚鸿陆太医当值,他看见萧瑾煜的第一眼就惊呆了。 因为萧瑾煜长得实在太像他年轻时候的救命恩人。 陆尚鸿师承药王山,年轻时候一直在外游历,游历途中有一次遇上危险,幸得一女子相救,否则性命不保。 后来由于兄长身死,他回到雍城父母身边,并进宫做了太医。 诊治过萧瑾煜几次,却不见他好起来,陆尚鸿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的医术不至于几次开药毫无成效。 直到第四次看到萧瑾煜,他总算明白是这孩子故意为之。 他私下劝这孩子,却被反问他为什么不去禀告文康帝。 陆尚鸿看着这个和救命恩人相似的小脸,深知无依无靠的小皇子只是想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他告诉萧瑾煜自己不会告诉文康帝。 萧瑾煜警觉地问他想要得到什么。 陆尚鸿一生钻研医术未曾娶妻,看着这样一个伤痕累累满身防备的孩子,实在怜惜。 何况他与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相像,就像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报恩的机会。 陆尚鸿如实告诉萧瑾煜关于年轻时被恩人所救之事,何况他对于眼前的孩子格外怜惜,这孩子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他明白萧瑾煜的打算,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藏起所有锋芒,降低所有人的戒心活下来,实在令人心疼。 直到听陆尚鸿在文康帝面前说出:“七皇子年幼体弱,此次寒邪入骨,伤了根本。以后怕是要汤药不断,好生调养,否则活不过双十年华。” 萧瑾煜这才放下一半的戒心,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别人图谋。 毕竟听说这位陆太医师从药王山,过了不惑之年才进宫做了太医,医术了得。 这样的人想要图谋什么用不上自己。 随着相处,陆尚鸿是真心疼爱萧瑾煜。 陆尚鸿见萧瑾煜天资聪颖,起了爱才之心,收了萧瑾煜为徒,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传人,继承自己的衣钵。 毕竟自己一生都献给了医术,无儿无女。 “瑾煜,今日是怎么回事?”陆尚鸿看着萧瑾煜的伤口皱眉问道。 萧瑾煜扬起一抹笑:“找点儿乐子罢了。” 闻言,陆尚鸿松了一口气,知道受伤是萧瑾煜故意为之。 他还是忍不住板起脸来:“下次注意点分寸,别再受伤。” 萧瑾煜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今日之事,确实是萧瑾煜故意为之,皇子们平时住在皇子所,但是一个月里还是要回自己母妃的宫殿住几日的。 灵嫔那个蠢货,向来对自己不冷不热,记他在名下就当养了一只猫狗一般,主要是想多见几次文康帝。 最近文康帝很忙,几日没见她,她倒是起了心思。 夜间叫人偷偷开了他的窗,想叫他染病留在灵安宫养病,这样文康帝自然会来看他。 毕竟他这“病弱”的身体当年也是为了文康帝,才落入湖中。 这样的手段,灵嫔时常做,萧瑾煜倒是不在乎。 只是那日他偶然听到贤妃和丽嫔言辞嬉笑间提起了娘亲,语气十分不屑。 丽嫔依附贤妃,二人乃是一丘之貉。九皇子也天天跟着八皇子,蠢笨如猪地一直被八皇子操控。 今日他算准了灵嫔会派宫女来请他回去养病,以便能叫文康帝去灵安宫。 所以萧瑾煜特意在被太傅夸奖时,看向八皇子,挑了挑眉。 果然文华殿外就发生了那一幕,很好,回灵安宫学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句话一定被灵嫔的宫女听到了。 灵嫔最恨别人说她唱曲争宠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最在乎的就是别的嫔妃觉得她身份低贱,看她像是看唱曲的伶人。 想必灵嫔很快就会向文康帝闹腾此事,灵嫔虽然蠢笨,嗓音实在惊为天人,且姿色出众,极会撒娇讨文康帝欢心。 她要想给丽嫔难堪的话,丽嫔恐怕招架不住,还得去求贤妃庇护。 而且文华殿外发生的事想必肯定瞒不过文康帝。 如此一来,丽嫔和九皇子怕是要受罚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是…… 在计划之外…… 萧瑾煜看了看放在床榻之上那件棕色的衣物。 这件衣物的存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今日不是梦。 嘴巴里带着苦味的甜,久远熟悉的味道,让他知道,今日不是梦。 那么娘亲去世的那天,也不是梦。 从来都不是梦。 第19章 参破迷雾 月上中天,四处寂静。 深宫之中,更是寂寥幽暗。 “咚咚咚!” 深夜的敲门声在这黑夜里无比清晰。 玉梨苑外传来叩门的声音,已经睡下的桃嬷嬷被敲门声惊醒。 她胆战心惊地坐起了身,细细听去,敲门声仍在继续。 “咚咚咚!” 自从郑芷兰死后,玉梨苑就空了。只剩桃嬷嬷一个人。 玉梨苑本就十分偏僻,又年久失修。 加上宫里的人都认为兰美人病逝在玉梨苑,觉得此地十分晦气。 玉梨苑如今更是杂草丛生,更加破败了。 桃嬷嬷也就是郑芷兰的丫鬟小桃,自郑芷兰死后,就像是被人遗忘了,留在了玉梨苑做洒扫。 不过桃嬷嬷十分满意自己如今的处境,因为自己可以一直守着小姐离开的地方。 她除了去领吃的,一般不离开玉梨苑,这玉梨苑也没有人会来,除了小殿下。 只是小殿下七日前才来过,今日不可能会来。 桃嬷嬷心惊胆战地握紧手中的木棍,靠在门后,壮着胆子开口。 “谁啊?” “桃姨,是我。” 听到是萧瑾煜,桃嬷嬷急忙放下手里的木棍去开门。 只见少年立在门外,面容隐在夜色之中,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提着一盏灯笼。 “小殿下怎么来了?” 桃嬷嬷引着萧瑾煜进了内殿,有些好奇,毕竟萧瑾煜不久前才来过。 闻言萧瑾煜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小太监急忙退了下去,并关好了殿门。 见此情景,桃嬷嬷知道萧瑾煜有话要说,她不禁有些担心,萧瑾煜深夜前来不知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只是她没想到,萧瑾煜说的是这样一句。 “桃姨,娘亲留下的信在你这里。” 信确实在桃嬷嬷这里,那日郑芷兰咽气之后,桃嬷嬷清醒过来就见小姐写给神明的信居然掉在地上,还染了血。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确定这封信仙子是否拆开过,但是她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于是她赶紧收好了信。 而萧瑾煜那一日,熟睡之中就被文康帝派来的人带离了玉梨苑,送入了皇子所。 并且他大病了一场,更是把当日所见都当做是一场梦。 桃嬷嬷闻言大惊,她一时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殿下怎么知道小姐留了一封信?” “那信是留给……留给……” 桃嬷嬷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下一句,毕竟此事过于离奇。 萧瑾煜见桃嬷嬷吞吞吐吐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见到她了!”萧瑾煜看着桃嬷嬷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桃嬷嬷闻言惊讶地看着萧瑾煜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萧瑾煜,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小殿下见到谁了?” “就是桃姨所想之人。”萧瑾煜说着伸出被包扎好的左手腕。 桃嬷嬷看到了那熟悉的包扎手法,一时忘记了动作。 “……” “那太监的尸身是在御花园被一众太监发现的,可匕首却出现在了皇后娘娘的景仁宫。” “陛下命人彻查,却没有查出来任何线索。” “一时间人心惶惶,宫中甚至出现了鬼神之说。” “……” “……” 萧瑾煜听着桃嬷嬷说着往事,捏紧了手中的信。 从桃嬷嬷的口中,他知道了很多娘亲从前的事情。 萧瑾煜回到灵安宫已经是后半夜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回来之后,他就拆开了那封带着娘亲鲜血的绝笔信。 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娘亲的绝笔信,萧瑾煜红了眼眶。 是郑明珠逼死了娘亲,心中对郑明珠的恨意让他握紧了双手,根本无法入睡。 他想起了娘亲自杀那日自己看到的情形。 娘亲先是划伤了自己的左手腕,然后才将刀毫不犹豫地送入心口。 娘亲一心求死,根本没必要划伤左腕。 娘亲为何要专门划伤左腕? 还有那时娘亲对着仙女姐姐说的那句:“姑娘,你来了。” 结合今日之事和信上的内容,萧瑾煜有了猜想。 他有些不自觉的摩挲着左腕,那里明明空空如也,但是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腕下。 这种感觉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萧瑾煜思索了半晌,已是天光大亮。 他不再犹豫,取过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腕划了一刀。 顿时,鲜血如注。 萧瑾煜咬住唇,死死盯着左腕。 果然,鲜血流出的瞬间,左腕间出现了和昨日相同的灼热感。 那灼热的感觉迅速环成一个圈,圈住了自己的整个左腕。 然后。 白光闪过,他果然看到了她。 仙女姐姐看到自己腕间的伤口,果然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开始处理伤口。 萧瑾煜默默观察着她,她一如自己五年前那日所见,容颜未有任何变化,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当真是仙女姐姐。 萧瑾煜又去看她的手,左腕光洁白皙并无伤口,只有一抹血迹,而她的右手食指有一道小伤口。 所以,只要有血迹就行,不是非要左腕受伤是吗? 萧瑾煜心中百转千回,直到她的声音传来。 一如无数次在梦中和心中回荡的声音,空灵悦耳,如玉石相击。 “你想见我?” 萧瑾煜回神,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紧张。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怕她不喜,却不见她面上有半分恼怒。 相反,她看着自己露出一抹轻笑,温柔至极。 她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的食指,向他展示自己手指上的细小伤口。 然后萧瑾煜听到她说:“不用割那么深,一点点血就够了。” 秦浅看到萧瑾煜伤口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他自己划的。 伤口是自左而右的斜竖伤口,这孩子倒是下手不轻。 当然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秦浅也十分清楚。 秦浅心下赞叹,他真的很聪明,小小年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参破了左腕的秘密。 想必他以前并不知道这些,是今日见了自己才发现的。 真是心思缜密,又聪明绝顶的孩子。 第20章 酒不醉人 华灯初上,街灯影影绰绰地照在路上,夜幕下,万家灯火中的江城美的不像话。 秦浅拎着买好的糕点刚从商场里出来,就接到了电话。 “月月,你出发了吗?我来接你。”霍君玉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霍君玉打来的电话,今天是他们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party。 秦浅连忙拒绝:“不用啦,我们是两个方向。我已经要出发了。” 秦浅拉开车门,对着驾驶位说了一声:“王叔,麻烦送我去乾江馆。” “好的,大小姐。” 毕竟是生日会,而且大家的家族企业都有生意往来,也算是有点小小应酬的意思。 知道肯定要喝酒,所以秦浅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叫了家里的车送自己。 霍君玉是一年前回国的,一回国马上就被霍老爷子安排进了霍氏,忙的脚不沾地。 霍氏如今如日中天,霍老爷子的几个儿子也都争气。 霍氏的孙辈众多,也都不错,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肯定是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行的。 霍君玉回国后的这一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倒是有话可说,不会过于生疏。 秦老爷子和霍老爷子看在眼里,满意的不行。 不过现在正是霍君玉要忙事业的关键时刻,秦浅又还没大学毕业,两位老人家倒是没有急着催婚。 车朝着约定好的餐厅驶去,秦浅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秦浅如今大四了,很快毕业之后就要全身心投入秦氏的工作。 这两年,秦毅进入了大学,也在秦氏历练着,进步神速。 他倒是从来没有在工作方面给秦浅使过绊子耍过心眼,相反还很支持秦浅的工作。 连着拿下了几个项目,秦浅如今已经是副总了,秦氏上下再也没有人会在背后说她秦浅是因为秦家大小姐的身份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毕竟秦浅的能力这三年多以来大家有目共睹。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秦浅在公司待了一天,下班了去买了糕点,就赶紧往约定餐厅赶,毫无意外被堵在了路上。 等秦浅赶到乾江馆,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乾江馆以江南园林为设计灵感,是一座十分雅致的庭院。 车停在乾江馆门口,马上有服务生来给秦浅引路。 秦浅跟着服务生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来到了正厅。 古色古香的庭内,人都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听到动静,大家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的女子,穿着一身简单的玉色长裙,裙子腰身处有交叉的绑带设计,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下身是大a裙摆,裙摆处还绣着银丝,行走间显得整个人灵气飘逸。 女子一头如瀑的黑发垂在腰间,五官精致无瑕,眉目如画。 门口昏黄的灯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温柔的昏黄灯光使她的眼睛里好似流转着潋滟水光,让她平日里清冷出尘的气质染上了一丝温柔缱绻。 即使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秦浅多年,秦浅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这一幕还是惊艳到了众人。 秦浅见大家给自己留了霍君玉身边的位置,于是朝着霍君玉走去。 秦浅还没走到身边的时候,霍君玉旁边一个之前没见过秦浅的赵小公子戳了戳霍君玉的胳膊,低声问他。 “这就是你的未婚妻,秦家大小姐?” 霍君玉仍未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闻言点了点头。 “啧,你小子……”赵小公子羡慕的话没说完,但是霍君玉体会到了他的未尽之意。 没见过秦浅的几个女孩子也在偷偷讨论。 “那是谁啊?霍小公子的未婚妻?” “对啊,就是她,秦氏的大小姐。” “我还以为是商业联姻呢?没想到秦小姐如此美貌。”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听说人家是青梅竹马。” 女孩子们讨论间,抬头向两人望去,两人外表都极其出色,看起来十分相配。 “是路上堵车吗?”霍君玉有些控制不住地扭头看秦浅,明知故问道。 秦浅喝了口杯中的红酒,轻轻点了点头。 “嗯,赶上高峰期了。” 霍君玉看着女孩的唇因染上酒渍显得愈加娇艳欲滴。慌忙移开了视线。 推杯换盏之间,自然有人酒量不佳喝多了,开起了霍君玉和秦浅的玩笑。 “君玉啊,什么……什么时候结婚?” 霍君玉也多喝了几杯,但这几杯酒对于霍小公子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霍君玉扭头看向身边肌肤胜雪,娇美无双的秦浅。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想了想,到底是冲动下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去抓秦浅的手。 嘴里还说道:“这……这要看阿浅的意思。” 秦浅猝不及防被霍君玉握住了手,抬眼看着似乎有了醉意的霍君玉,到底是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手抽回来。 她低头笑了笑,另一只手倒了杯温水递给霍君玉,示意他快喝。 “哇……”大家纷纷起哄。 看到秦浅低头浅笑,不仅没有抽回手,反而给他倒温水解酒。 霍君玉只感觉自己仿佛飞到了云端,本来不醉,如今倒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这几年在国外,他们之间的联系几乎只剩下客套的问候。 霍君玉以为自己能放下,秦浅不爱自己,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强求,那就放手。 可是回到了国内,又见到了秦浅,霍君玉发现自己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想秦浅也许现在并不爱自己,但是她也不爱任何人。 有婚约在,婚后的日子还长,她总会爱上自己的不是嘛? 如今看来,她也并不抗拒自己不是嘛? 酒过三巡,夜色渐浓。 酒局总算是散了,霍君玉以喝醉了为由,也坐上了秦家的车。 今日被大家起哄,秦浅确实多喝了几杯也有了几分醉意,她撑着头靠在车窗边闭目眼神。 车在夜色中穿梭,路灯的光影打在秦浅的脸上,将她平时的清冷全部化为温柔。 车里狭小的空间里,霍君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格外响。 他转头看着秦浅,眸光深邃,舍不得移开眼。 这一切秦浅毫无察觉。 直到到了秦宅,下了车,冷风一吹,秦浅这下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看了看时间,想起来今日还与阿煜有约,正好能赶上。 第21章 少年封王 景康三十二年,四月。 阳春四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今日早朝,文康帝一扫几个月来的阴霾,只因南边的水患已经解决。 他在朝上称赞七皇子萧瑾煜治水有方,有经天纬地之才。 更是说出“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来形容萧瑾煜。 盛赞他明理赤诚,文康帝甚至亲自赐了封号“诚”封七皇子萧瑾煜为“诚王”。 满朝震惊,毕竟这可是皇子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封王的。 文康帝迟迟未立太子,如今萧瑾煜封王也意味着他无缘皇位,已然失去了夺嫡资格。 不过众人也是看得分明,七皇子萧瑾煜身体实在病弱,本就无缘大统。 如今他年前才刚满十六还未十七,就少年封王,可见他虽然无缘高位,但确实少年天才,更是得文康帝看重。 一时间众人有些感叹起萧瑾煜的身体来,毕竟萧瑾煜才高八斗,人品更是贵重,生母兰美人还是右相郑为林之女。 只是小小年纪就伤了身体根本,听说若不是终日凭着一口汤药吊着,只怕早就不行了。 若不是身体病弱不堪,说不定也有机会争上一争。 其中还有很多来自或者依附于其他皇子的母族的官员,倒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七皇子身体残破,可是实在出色。如今封王,倒是好事。 诚王如今虽无缘高位,但很得圣心倒是不假。 众官员一时纷纷起了拉拢的心思。 毕竟听说那兰美人病死在深宫,无人知晓。 这七皇子,如今的诚王,这些年和郑家关系虽算不上疏远,但也没有多密切。 众人不禁猜测其中是否有龌龊也未可知。 早朝散了之后,大殿外。 “诚王殿下留步。” 绯色官袍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急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一身黑衣的男子。 “丞相大人!”萧瑾煜回头。 萧瑾煜一身黑色绣着金纹的锦袍,宽肩窄腰,身形高挑。 他脸上神情淡淡,面容华贵,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紧抿的唇。 此时他一如既往地淡漠,眼波平静无澜,垂眸俯视时,似山巅晶莹积雪,冷然剔透。 清隽矜贵,文人雅姿,温润如玉,俊朗无双。 如此出众的人,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病弱,可即使被病弱损减了几分,他看上去仍旧清贵无比,俊美非凡。 郑为林郑相看着面前出色的萧瑾煜,心中不由感叹这等文采卓绝,天资聪颖的皇子,怎就身体病弱至此。 如今萧瑾煜在文人和百姓心中声望很高,又得圣心,当真是少年无双。 若是他身体无恙,郑家何愁不会成功。 郑相心下遗憾不已,不过想想萧瑾煜如今少年封王。虽他无缘高位,但若是有他相助,八皇子倒是能多起码三成胜算。 他堆起一抹慈爱的笑。 “恭喜诚王殿下,盖世之才,少年封王。” 萧瑾煜倒是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丞相大人谬赞。” 郑相倒是知道萧瑾煜一向性子冷淡,他接着开口。 “近日王爷身体如何,老臣很是挂心。” 萧瑾煜适时咳了两声,才不紧不慢地回:“身体还是老样子,劳心丞相大人挂念。” “近日老臣从一游医手中,得了一支百年野参,想着给王爷送去。如今赶上王爷喜事,正好给王爷做贺礼。” “多谢丞相大人。” 郑相见萧瑾煜收下了贺礼,满意极了。 下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路过,纷纷恭贺萧瑾煜封王。 寒暄之后,萧瑾煜准备回宫休息,不料途中碰见了贤妃郑明珠。 “贤妃娘娘。”萧瑾煜微微垂首行礼。 七皇子封王的消息还未传到后宫,可贤妃看着出众的萧瑾煜,心中还是难掩嫉恨。 不过看着他病弱的样子,心下总算好了几分。不过是病弱不堪的破财身子罢了。 想到他如今倒是很得圣心,轩儿还需他的助力。郑明珠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笑:“瑾煜不必多礼。” 萧瑾煜看着贤妃脸上扭曲的笑,满心讥讽,啧…… 比起郑为林那个老狐狸,这位的演技差多了,而且蠢钝不堪,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萧瑾煜实在不想看郑明珠拙劣的表演,拿出帕子掩了掩唇。 郑明珠见他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本也是早就厌烦至极,赶紧让他回宫歇息。 萧瑾煜总算摆脱了郑明珠,离开郑明珠的视线后,他赶紧朝着自己现如今居住的福阳宫走去,衣摆在空中划过。 文康帝赐了萧瑾煜诚王府邸,怜他体弱,还专门吩咐内务府重新修缮一番。只等封王仪式后,府邸修缮好再搬过去。 文康帝还格外开恩,准他在府邸修缮好之前,继续住在宫里。 双福跟在萧瑾煜身后,见主子突然加快了步伐,想到接连遇见郑家的人,主子定是心情不愉。 他悄悄抬头,却发现萧瑾煜脸上并无不快之色,也没感觉到主子心情不好。 封王这事儿,主子一向不在乎,只能是因为今日月圆,主子心情好。 双福心中暗暗感激:多亏了月圆,不然郑家人今日如此恶心,主子定然不快。 萧瑾煜的确没有因为那些虚伪透顶的郑家人影响心情。 因为今日又是和姐姐约定见面的日子。 这六年来,萧瑾煜与秦浅约定每三月见一次面。 算来,除了每三月一次的约定之日,还有过年和生辰可以见到姐姐。一年只能见到姐姐六次。 萧瑾煜回到福阳宫就马上吩咐双禄再去检查一遍今日所备的东西。 虽然这些年,姐姐每次来,自己都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能得姐姐一时的陪伴,听到姐姐的声音,萧瑾煜已经心满意足。 萧瑾煜摸了摸左手腕的红绳,这是姐姐三年前送他的生辰礼,是姐姐亲手所编,并给他亲手带上的。 姐姐说这红绳她还去庙里专门为他开了光,可保佑他平安顺遂,身体康健。 这些年姐姐送他的东西数不胜数,尤其是姐姐看他病弱,每次来都会带来一瓶滋补药丸。 虽然他写字告诉过姐姐,自己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姐姐还是坚持给他带滋补药丸,说让他多进补总是没有坏处。 姐姐说这药丸是她专门找医者配给他的滋补之药,让他不许辜负她的心意。萧瑾煜只好乖乖收下。 这滋补药丸,就连师父也啧啧称奇,问他从哪里得来,他只得糊弄过去。 毕竟这药丸配的实在妙极,其中所用的珍稀药材,有些甚至千金难买。 姐姐送的东西,他自然十分珍惜,只是耐不住师父是个医痴,想要研究方子,才送了师父一颗。 说起来,今日封王之事,还需瞒住姐姐一些时日。 等下次见面,诚王府应该修缮好了,就可以在王府与姐姐相见了。正好给姐姐一个惊喜。 想必姐姐知道他这次治水有方,定会夸他。 想着姐姐,萧瑾煜不由自主地来到了福阳宫东侧殿。这里都是姐姐送他的东西,还有自己送给姐姐的东西。 因为姐姐好像没办法带走这里的东西,萧瑾煜颇为遗憾。 不过这些东西能得姐姐一时展颜,萧瑾煜已经十分满意了。 姐姐清冷如仙,对那等黄白之物一向不在意,独爱香。 她最喜极其清幽的梅香,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用的清竹冷香。 东侧殿是与姐姐见面的地方,萧瑾煜回来就开始准备,倒是无心理会今日遇见郑家人的事。 他们左右不过是拉拢,想让自己为八皇子萧瑾轩卖命而已。 卖命?萧瑾煜心中冷笑。郑家人还真是异想天开。 郑明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当时年幼不记事,不知道她做的好事? 郑家人不会真的以为娘亲是病逝于玉梨苑? 就算文康帝遮掩了一切,郑为林那个老狐狸就没仔细思量过? 也对,郑家人从来利益至上,只在乎“有用”之人,自是从来不会在娘亲身上花半分心思。 郑家人现在居然异想天开地要自己卖命?哈哈哈,等着。 看看是替你们卖命还是阎罗来索命。 第22章 浮生半日 夜色渐浓,夜风轻拂。 秦浅刚回到房间,恰好就感受到了腕间温热触感,提醒秦浅约定时间到了。 还好赶上了,秦浅暗自庆幸。 月上枝头,今日是十五,月是满月,似玉盘,月光如水。 夜空中,满月与满天繁星美成一幅画。 满月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宁静的福阳宫。 秦浅出现在福阳宫东侧殿的时候,酒已经醒了六分。 “阿煜,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呐,你最喜欢的糕点。” “补药也要记得按时吃。” 秦浅一边轻轻放下给萧瑾煜带来的糕点和药,一边关心他。 她走到端坐在桌前的萧瑾煜身边,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毕竟时间流速不同。 对于秦浅来说不过是两年光景,可萧瑾煜如今已经过了十六了。 所以每次见面秦浅总觉得萧瑾煜每次都有很大的变化。 秦浅看着萧瑾煜脸色不错,放下心来,这才走到了萧瑾煜对面的椅子坐下。 坐下后,秦浅低头看向桌上萧瑾煜为她准备的东西。 殿中照常熏着她最喜欢的冷梅香,桌上还有新摘的桃花。 开的正好的桃花,被插在瓶身细长的白色花瓶之中,看的出应是阿煜精心插的。 桌上还准备了她最爱的茶和点心,还有每次让她涂抹手指的药。 不过是手指上的一道口子而已,萧瑾煜还是写字嘱咐她,让她一定要每次第一时间涂药。 暖心于萧瑾煜的贴心,秦浅拿起药膏给手指涂药。 自己涂好,秦浅举着药膏对着萧瑾煜笑道。 “你看,我涂了哦。” 说完,秦浅将萧瑾煜的右手抬到了桌上,也给他的手指涂了药。 两人都涂了药之后,秦浅这才把目光投向桌上那个每次都能看到的木匣子。 她每次前来,阿煜总会送她一份礼物。 刚开始是他自己作的字画或者他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 后来他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会送一些金贵又精致的小礼物。 虽然秦浅带不走任何这里的东西,可是每次收到礼物的惊喜和感受到萧瑾煜的用心,她真的很开心。 这次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秦浅有些期待地打开了匣子,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幅刺绣。 秦浅展开刺绣,上面居然是她的小像。 刺绣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秦浅拿着手中的刺绣,爱不释手。 她惊喜地抬头,对着萧瑾煜嫣然一笑。 “阿煜,谢谢你,我很喜欢。” 秦浅终于将目光从刺绣上移开,这才拿起桌上那一沓厚厚的纸。 她低头看手中的纸,上面萧瑾煜细细写着一些自己平时所见之景或者有趣的事。 每张纸上不仅有字还有画。 这习惯,萧瑾煜已经坚持了五年。 “” “细雨朦胧中,这湖上的风光当真是不错。” “哇,这样高的大树应是有千年了。” “这是日落下的玉梨苑吗?真美,下次我想去看看” “” 秦浅一张张地翻看着,时不时对着萧瑾煜回应这些事。 就算只是秦浅一个人看着这些图,一个人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趣。 只因萧瑾煜实在画技高超,每张画都画的十分传神。 加上他文采出众,在他的文字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趣事,活灵活现仿佛在眼前重现。 秦浅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她平日里太忙,很少有时间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放空,什么也不想。 每次来见阿煜,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和阿煜说说话,都觉得内心十分宁静。 虽然他不能立刻回应自己,可是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而且但凡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上,下次的纸上必会回应。 阿煜还极其细心妥帖,根据她每次多喝了哪盏茶,多吃了哪块糕点,闻到香时的神情如何,居然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每次过来见阿煜,都是一件极其放松愉快的事。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待着,自己世界的时空也是静止的。 就像是突然多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以在繁忙的公司事务中得以喘息的,上天恩赐的时光。 偷得浮生半日闲。 秦浅出现的那一刻,萧瑾煜就觉察到她应该是喝了酒。 因为他闻到了姐姐身上淡淡的酒味,这几年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喝酒。 姐姐不仅带来了自己喜欢的糕点,还照常带来了补药。 虽然自己多次告诉姐姐自己身体无碍,而且在姐姐面前自己也从不伪装病弱,可是姐姐还是坚持。 听着姐姐的关心,萧瑾煜只觉心中暖意流淌。 姐姐来了,整个东侧殿都是暖的,萧瑾煜觉得,每次姐姐在的时候,都像是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安宁。 只有和姐姐待在一起,自己才会有那种真正心灵上放松下来的感觉。 姐姐果然很喜欢这次的礼物,她弯下来的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不枉自己画了姐姐的小像,找最好的绣娘准备了整整三个月。 能够得到姐姐的笑意,做什么都值得。 整个殿里都是姐姐婉转动听的声音,填满了自己的整颗心。 姐姐最近应该是瘦了,萧瑾煜看着秦浅心中有些担心。 姐姐眉间似有倦色,看来应该是最近没有好好休息。 姐姐只告诉自己,她不是什么仙女,只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但是萧瑾煜知道姐姐应该不是来自普通人家。 姐姐貌若天仙,风华绝代。仙姿玉色,清辉霁月。 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若月上谪仙落入凡尘! 如此高贵出尘,风姿绰约的气质,萧瑾煜从未见过。 姐姐果然是累了,萧瑾煜听到面前秦浅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想来姐姐还是有点没有酒醒。 幸好怕姐姐疲累会睡过去着凉,而自己没办法给她盖衣服。 萧瑾煜早早就在殿内点了银丝炭。 只是这样睡会不会不舒服,醒来难免会脖颈酸痛。 萧瑾煜望着眼前睡着的秦浅,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真好,有姐姐在身边,真的很安心很美好。 她来了,每次自己就能感觉到这世间不止自己一个人,不再孤独。 姐姐填满了自己的整个人生,是自己灰暗人生中的那束光。 感谢上苍,能让姐姐从异世而来,能让自己遇见姐姐。 姐姐,是为自己而来。 萧瑾煜无比珍惜每次姐姐在的时光。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23章 难以置信 秦浅捧着花来到江城机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身红裙的美人正等着她。 陶家千金陶曼曼是秦浅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闺蜜。 后来秦浅进了江城一中之后,大学留在了国内。 陶曼曼倒是因为成绩一般所以留在了圣凯,后来出了国。 今天秦浅是特意来接回国的陶曼曼的! 一年多没见。陶曼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明媚。一身红裙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 “曼曼!” “月月,我好想你!”陶曼曼一见到秦浅就扑过来抱住了她。 陶曼曼一边抱紧秦浅,一边声音带着哭腔撒娇。 “月月,我想死你了,你可倒好,来接我还迟到。” 秦浅抱紧陶曼曼,听着她熟悉的撒娇控诉,心里轻笑。 不过面上还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堵车,晚到了五分钟。” “曼曼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怪我。” 说着假装难过的茶言茶语演了起来。 “哈哈,当然不会啦,月月,你知道我最爱你了。” 陶曼曼接过秦浅手中的花,欣喜道:“月月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花是郁金香。好爱你。” 说着陶曼曼挽过秦浅的胳膊继续撒娇:“一年多没回来了,好想吃江城的特色菜。” 秦浅闻言,宠溺地捏了捏陶曼曼的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早就定好位置了。” “啊月月你真的好贴心,不愧是我的好老婆,好想娶你回家。” “” “曼曼,慢点吃。”秦浅看着眼前吃的有些急的陶曼曼,嘱咐她。 “哇,月月你想象不到,国外的饭究竟是有多难吃。” 陶曼曼一边吃一边和秦浅抱怨着。 “还好我终于熬出头了,哈哈哈。” “月月,晚上陪我喝酒,给我接风,你应该不会拒绝。” 秦浅很少喝酒,不过陶曼曼实在太想她能陪自己了,趁此机会撒娇央求道。 秦浅看着回国后快乐到起飞的陶曼曼,当然不会拒绝她。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先陪我去上一节古琴课。” “古琴?月月你不是会古琴吗?怎么现在还要上课?” 原来是因为最近江城有个项目,项目主要是由杨家牵头的。 这个项目如果能够参与是非常不错的,不过现如今的秦氏当然是不够格的。 不过秦浅志不在秦氏能参与这个项目,只是希望能够可以参与这次项目的一个前期招标。 秦氏如果能有机会参与招标,就算只是陪跑,想必至少可以向大家证明,秦氏有一定的能力。 杨家家主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杨老夫人是古琴大家,对古琴热爱至极。 最近听闻杨老夫人又要在杨家举办古琴交流的宴会。 秦浅知道能和杨老夫人搭上话,应该这次的事情能有点希望。 不过许多千金的古琴都弹的非常不错,秦浅知道自己对古琴达不到精通。 但是她不想放弃,于是最近不仅请了老师传授琴技,以求能有所进步。 更是知道要想脱颖而出,自己技术不算最佳,只能靠融入情感。 宴会上大家一向都弹些风花雪月的曲子,这次自己就另辟蹊径,来一首投入真情实感的抒情曲。 听完秦浅的解释之后,陶曼曼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月月,你也太厉害了,好辛苦啊。” 秦浅练完古琴之后,带陶曼曼回了自己市中心的公寓。 两个人准备今夜好好喝一场。 夜幕下的城市变得格外美丽,霓虹灯、广告牌和车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秦浅和陶曼曼喝着酒,在三十二层高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江城的万家灯火。 两人一边小酌,一边谈心。 陶曼曼举着酒杯,抬头看眼前的秦浅。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秦浅的脸上透着一种娇艳欲滴的粉,眼神微微迷离又有点魅惑。 这和平时清冷如仙的她有了很大的反差。 “好美啊”陶曼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什么?”秦浅没听清陶曼曼说了什么,歪着头问她。 陶曼曼看着眼前美的惊人的秦浅,无奈开口。 “我是说月月你好美啊。” 陶曼曼又喝了一口酒,没好气地说道。 “一想到你以后要嫁给霍君玉,真是十分不爽。” “虽然他还算不错,不过在我心里谁也配不上月月你。” 秦浅听到霍君玉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 她往后仰了仰身子,将自己靠在沙发里,慵懒地又喝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陶曼曼看着眼前像猫一样的秦浅,没错过她一瞬间的怔忪。 毕竟作为秦浅最好的闺蜜,她对秦浅的情绪还是十分敏感的。 回想起这些年,秦浅似乎很少提及霍君玉,陶曼曼敏感地觉察到了不对。 虽然秦浅一向云淡风轻,对什么都淡淡的,不提及霍君玉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刚才秦浅的反应明明就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月月,你和霍君玉怎么啦?” “难不成难不成你有了喜欢的人不想嫁给霍君玉啦?” 听到陶曼曼的话,秦浅抬头惊讶的看着陶曼曼,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看着秦浅的惊讶,陶曼曼知道自己猜错了。 “看来只是因为你不喜欢霍君玉,也对,月月你是最好的。” 陶曼曼仰起头喝下一口酒兴奋地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看来霍君玉这小子的追妻路还长着呢!” 听到陶曼曼胡言乱语的醉话,秦浅皱了皱眉,还是没接话。 陶曼曼见到秦浅这个反应,知道事情应该是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她这下坐起了身:“月月月,什么情况?不会是霍君玉喜欢上了别人?” “不会,他才回国短短一年。” “他在国外可是拒绝了很多人,一直都说自己有未婚妻。” “回国一年他就变了?” 秦浅听到陶曼曼的话,简直有些难以置信,霍君玉竟然把她当做拒绝别人的借口? “月月,不会。” 秦浅来不及多想,赶紧安抚已经明显喝醉了的陶曼曼。 好不容易哄睡了陶曼曼,秦浅这才因为腕间的灼热想起来今天又到了和萧瑾煜约定的日子。 真是喝酒误事,差点就真的忘到脑后了。 秦浅拿着备好的药丸,划开了手指。 第24章 顺应心意 景朝皇宫,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 此时殿内一片和谐,姜太后坐在上首,正一脸慈爱地看着下方的萧瑾煜。 “瑾煜近来身子可好?” “多谢皇祖母关心,天气渐暖,瑾煜近日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 姜太后见萧瑾煜苍白着一张脸,病容憔悴,身形有些消瘦。 知道他是为了要她宽心,才这么说的,心下又多了几分怜惜。 “哀家此去国安寺清修,特意请了方丈为这佛珠开了光。” 太后身后的宫女立时捧上了一串沉香佛珠。 “瑾煜带在身上,望保佑你身体康健。” 萧瑾煜忙起身接过了佛珠,一脸恭敬与感激之情。他垂手行礼。 “瑾煜多谢皇祖母。” “诚王府可是修缮好了?”姜太后关心道。 “出了宫多注意身体,哀家真有点舍不得你。”姜太后看着萧瑾煜流露出不舍。 “瑾煜自当经常回宫陪伴皇祖母。” 姜太后看着清隽淡然的少年,真是越看越欢喜。 姜太后喜欢清净,一向都在国安寺礼佛清修,或者住在皇家别院。 所以姜太后在皇宫的日子极少,平日里深居简出。 这就导致姜太后和皇子还有公主们都不是太亲近。 唯独与贵妃所生的大皇子还算亲近,只因大皇子出生之时,太后娘娘正好在贵妃宫中。 姜太后笑称这大皇子与她有缘。 只是三年前的中秋宴,恰好姜太后在宫中,她在中秋宴上头一次看见了萧瑾煜。 当时姜太后见萧瑾煜小小少年,文采出众,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喜爱。 加之病弱也难掩他的光华,太后心中还多了点怜惜。 又见他得了文康帝的夸奖,也谦逊内敛,身上有种超脱世俗的淡然,太后当众赞他遗世独立,与佛有缘。 此后,姜太后若是在宫中,也会时常叫他去寿康宫。 一时间宫里人都知道萧瑾煜不仅得文康帝爱护,还得了太后青眼。 萧瑾煜从太后的寿康宫出来之后。有小太监来传信,说文康帝召见。 文康帝这个时候要见他?萧瑾煜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到了御书房之后,萧瑾煜看见文康帝正在练字。 练字不假,不过看文康帝脸上没什么笑意,看来是练字没能让他心静啊。 “儿臣参见父皇。” 文康帝倒是撂了手中的笔,虚扶了萧瑾煜一把。 “起身,近日身子如何?” “回父皇,许是因天热了起来,轻快不少。” “嗯,那就好,诚王府如今已修缮好,朕让钦天监算了日子,三日后正是搬迁的黄道吉日。” “儿臣多谢父皇。” 文康帝今日似有几分不愉,此时倒是神色淡淡。 萧瑾煜知道文康帝想要聊正事了。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关心道:“近日正值春夏交替,父皇要注意龙体。儿臣见父皇今日似有疲累之色,是否头疼发作,可请了太医?” 果然文康帝听了这话,揉了揉眉心说道。 “还不是张伯年那个老东西气的。” “这个老匹夫,整日里就知道和朕哭穷。”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萧瑾煜假装思索了片刻,垂首说道:“太后今日赠了儿臣佛珠,儿臣准备去国安寺还愿上香。” 文康帝闻言,倒是一改面上愁容笑了出来。 “瑾煜不愧是朕最贴心的皇儿,此去国安寺定要注意身体。” 萧瑾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更加的恭敬。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 文康帝今日所说之事,其实是因为银子。 前几月南方水患,收成自然受了影响。如今水患是解决了,可是又要重建房屋又要重修堤坝,朝廷现在正是用钱之际。 国库确实有钱不假,但是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文康帝自然把主意打到了礼部侍郎张伯年身上。 要说这出钱和一个礼部侍郎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但还真就是有关系,毕竟张伯年的夫人朱氏,出自大景第一富商朱家,正是朱家嫡女。 张伯年出自落魄的伯爵府,能力也平平。 因着朱家一直只是商贾之家,倒是想跻身世家,奈何商人的地位不高,这才选中了张伯年,嫁了女儿给他。 当年文康帝夺嫡,朱家倒是慧眼识珠,为文康帝出了不少财力。 张伯年现在做了礼部侍郎,嫡女还是文康帝的良妃,育有二皇子。 朱家也做了皇商,一时春风得意,有着二皇子在,朱家也慢慢安排子孙走了仕途。 文康帝这次想要朱家出钱,朱家其实自然愿意出钱,但是不想一下子全部出,总不能逮着他们朱家一家薅。 朱家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先哭哭穷,再让二皇子拿出钱来,一来让文康帝看看二皇子对他一片赤诚之心,二来也可为二皇子赢得几分贤名。 可文康帝早就不是需要夺嫡的皇子了,而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张伯年的哭穷让他十分气愤。 文康帝想要给朱家一点小小的惩处,让他们不仅心甘情愿地掏钱,还要让他们知道别耍什么小心思。 毕竟是二皇子的母族,加上以后需要用到朱家钱财的地方还多,这事儿得要把握好度。 今日文康帝叫来萧瑾煜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萧瑾煜也明白了文康帝的意思,他提起去国安寺还愿一事,就是顺应文康帝的心意。 朱家自从出了二皇子这个皇孙,近几年倒是频繁给朱家子孙安排仕途。 朱家子孙有才学的倒是有,草包也不少。张伯年夫人的一个侄子,朱原勇被安排在了雍城远郊的广阳县做县令。 此人不成气候,欺男霸女。 而去国安寺正好是要路过广阳县。 萧瑾煜说去国安寺就是告诉文康帝,这件事他准备从朱原勇下手。 文康帝知道萧瑾煜想做什么,当下十分满意,这个儿子,聪明果敢,有勇有谋。 文康帝最喜欢的就是萧瑾煜一心崇敬自己的这副样子,不仅聪明到可以领会自己的心意,还很有能力,并且一心只想为自己排忧解难。 兄友弟恭,进退有度,懂事,最重要的是体弱,根本半点野心也无。 将这事交给萧瑾煜去办,文康帝相信他能办的十分漂亮。 第25章 强抢民女 广阳县外,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赶路。 不想路边竟突然跑出来一个女子。 只见这女子跑的发髻松散,衣衫也有些凌乱。 她扑倒在马车前,手肘在地上擦破,此时她顾不上手臂的伤,正一脸惊恐地哭泣。 “救命啊!” “求好心人的马车载小女子一程。” 女子声音凄厉悲苦,一时间路上纷纷有人驻足。 只听马车里传来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常松。” 马车旁的侍卫抱拳应了声,扶起了女子。 那女子仍旧惊慌不已,大声哭喊着:“救命啊,救命。” 常松开口问她:“姑娘你遇到了何事。” 众人只见那女子抿了抿唇似有什么顾虑,但片刻之后还是下定决心哭喊出声。 “有人强抢民女!” 常松闻言说道:“我送姑娘去县衙报官。” 谁知那女子听了这话,当即剧烈挣扎起来。 “我不去我不去,不能去不能去,只求恩人能用马车载我一段路,我跑不动了。待我离开这里,他就找不到我了。” 众人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这强抢民女的就是县令朱原勇。 这狗官酒囊饭袋,欺男霸女。倒是经常半是利诱半是威胁,挑一些清贫美貌的女子纳为小妾。 不想如今胆子倒是愈加大了,居然敢当街强抢民女。 常松安抚女子:“姑娘不用怕,我们公子自会为你做主。” 说着他带着女子朝县衙走去。 而马车的车夫也跟在两人身后,驾着马车去往县衙。 众人跟着去看热闹,路上不免为这马车上的公子担心。 毕竟谁不知道这朱原勇虽然只是小小县令,但是是出自第一皇商朱家。 这县令的位子也只是朱原勇的一块踏板罢了。 朱家可是出了当今二皇子。 这马车上的公子怕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也有好心人跟在马车后面不远,高声劝道:“公子,那朱县令的事你可不能管。” 本以为这般提醒,还强调了“朱”字,马车会掉头。 但是并没有,马车中还传出了刚才那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多谢提醒,无妨。” 众人听了这声道谢,多余或者一些更明显的话也不好再说了。 而且,马车已经到了县衙附近。 朱原勇听了下人来报,说有女子在县衙门口状告他强抢民女,还有很多百姓在围观。 真是笑话,那些美人都是自愿的,他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 朱原勇带着下人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正见一女子在哭天抢地说他的恶行。 他看着这女子,不正是自己昨日在街上碰见的那小美人吗?昨日想抓她回去,不想竟让她跑了。 如今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冲手下的人使了使眼色:“叫她闭嘴,都小心着点,别伤了她的小脸。” 不想那女子身侧的男人如此能打,几个回合就让他的人倒了一片。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居然敢殴打官差。” 朱原勇气的大骂起来,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屈尊暂时来当这县令已经是十分委屈了。 上任半年,过得也是十分舒心,何时遇见这种事。 朱原勇骂道:“小美人,你以为找了个有点拳脚功夫的人就能护住你。” “我今日就叫你知道,谁也拦不住我。” “哦?是吗?”马车中那公子出了声。 看热闹的众人屏住呼吸,心想这马车中的公子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朱原勇气的眉头乱跳:“什么人?见了本官居然敢不下车不行礼,给我把他拖下来。” 众人担心之余,只见那马车的布帘被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走下来了一个俊朗无双带着一丝病弱的公子。 众人看清这公子的长相,不禁发出惊叹声,世上竟有这样清隽矜贵,清风朗月的公子。 一丝病弱之气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清贵无双。 他只是冷冷地站在那,没有什么表情,可来自于上位者的威压却无处不在。 县衙的官差此时都被这威压压的不敢上前,只回头看朱原勇。 朱原勇看到这普通至极的马车上竟然下来了这样的一位公子,当时就知道坏了。 这人通身气派,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子弟,难不成是为那美人出气而来。 他赶紧换了表情,堆起一脸谄媚的笑:“敢问这位公子是?” 萧瑾煜倒是没有说话,常松上前掏出了令牌。 “朱县令,今日之事,我们王爷管了。” 朱原勇听到“王爷”两个字脑子已经炸了,看清令牌上的“诚”字,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他昏倒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那可是诚王,当今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之一。 第二日,朱原勇强抢民女,还顶撞诚王一事已经传遍雍城。 文康帝大发雷霆,尤其是听说朱原勇居然敢对诚王不敬,气的摔了茶杯,毕竟谁人不知文康帝一向紧张诚王的身子。 朱原勇被罢了官送进了大牢,张伯年正跪在御书房前请罪。 朱家也很快拿出了重建的银子,更是送了数不清的珍贵药材去诚王府赔罪。 如此一来,文康帝不仅解决了银子的事,还替百姓惩处了狗官得了名声。 本身一个小小朱原勇,达不到如今的成效,偏偏他胆敢对诚王不敬。 诚王不仅得文康帝看重,身体更是病弱不堪,此次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文康帝借着此事大做文章,朱家人恨的心中大骂文康帝卑鄙小人。 萧瑾煜做此事把握的分寸刚刚好,文康帝心中对他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萧瑾煜此时正在国安寺作画。 其实想要解决文康帝的事情有很多办法,之所以来国安寺其实是为了作画。 国安寺后有一片桃花林,漫山桃花如今开的正好,美不胜收。 萧瑾煜坐在山间,一笔笔勾勒着这美不胜收的景色。 地上还飘着几张画废了的画纸,其实每幅都是上佳之作,可萧瑾煜不太满意。 这画是要画给姐姐的,姐姐见了这美景定会喜欢。 如果姐姐喜欢,下次倒是可以约姐姐来这里。 不过这次见面,还是在诚王府。 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喜欢诚王府,里面可都是自己精心设计的。 萧瑾煜勾勒着纸上桃花,眼前浮现秦浅见到惊喜时微笑的脸。 第26章 月下抚琴 夜幕降临了,夜空似黑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中,月光清如流水。 雍城,诚王府。 秦浅出现的时候,萧瑾煜闻到了一股比上次更为浓烈的酒气。 姐姐又喝酒了? 萧瑾煜仔细观察秦浅的脸。 只见她明显有醉意,因喝了酒脸颊平添了醉人的红晕,显得娇艳欲滴。 她此刻醉眼迷离,眼睛里水汪汪的,眼神有些恍惚。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萧瑾煜看着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秦浅。 姐姐看上去比上次喝的要多,但是状态却不错。 因为姐姐眉目舒展,不同于上次些许醉意的疲累之态,观她今日神色舒畅,似乎心情不错。 这么说姐姐今日是高兴才饮酒吗? 姐姐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秦浅确实心情不错,今日和曼曼相见,谈心,真的很开心。 夜晚微凉的风吹来,秦浅清醒了几分。 等秦浅回过神来,发现这里居然不是她熟悉的福阳宫东侧殿。 此时她和萧瑾煜置身于一处凉亭之中,这亭子建在湖中心。 月光倾泻在湖面,随着微风,水面起了波澜,水中的月亮顿时随着波纹破碎。 此时秦浅的心神都被美景勾走,完全没意识到,之前烟花都可以停留在空中,为什么现在她能感受到微风了。 亭子不算特别大,但造的十分精美。 而且看起来阿煜今日还特意布置了一番,亭子四周都挂满了白色的纱幔。 四周的纱幔垂在地上,随风轻轻摆动着。 此时萧瑾煜看着摆动的纱幔,他意识到,姐姐每次出现不是万物都静止吗?难道风不会静止吗? 月色宜人,凉风习习。 在这亭中赏月,真是一件幸事。 秦浅抬头望着月亮,只觉心旷神怡。 亭内的小桌上照例摆着秦浅熟悉的一切。 除了自己平日里喜欢的糕点和茶,还有一个白色小药瓶放在很显眼的位置。 秦浅好奇拿起了它,却见它下面压着张纸条。 纸上面苍劲的两个大字“解酒”。 解酒?秦浅微微愣了愣,想起自己上回赴约好像也喝了酒。 她轻轻笑了笑,这种被人用心惦念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秦浅当然不会辜负萧瑾煜的心意,她倒出一颗解酒药丸,含进了嘴巴里。果然好受了很多。 秦浅这才在萧瑾煜对面坐下来,一边给手指涂药,一边仔细看着萧瑾煜。 他真的长大了,如今的阿煜早已比她高大太多,出落的俊朗无双,如此耀眼。 “阿煜,好久不见。” 秦浅微微笑着,笑容在月色下有种朦胧的美,照例是熟悉的开场白。 “最近身体还好吗?要好好吃饭。” 身体还好吗?这句话,萧瑾煜听到过很多人问,听过无数次。 那些人或许客套,或许只想借此打开一个话题,内心里毫无真心可言。 师父自是知道他的身体不错,不会多问,况且他自己也是医者。 只有姐姐,自见过他的瘦弱后,每次都问。 萧瑾煜如何感觉不到,姐姐清冷淡然,可是姐姐对他真的好温柔。 听到她每次的关心,萧瑾煜都觉得暖意从心间蔓延至全身。 姐姐每次来赴约,从来没有一次会忘记带着给他滋补的药丸,即使这两次醉酒,都不曾忘记。 萧瑾煜多想自己也能亲口对姐姐说句话,让姐姐听听他的声音,而不是只能留文字给姐姐。 秦浅不忘帮萧瑾煜的手指涂药,月光虽亮,到底还有纱幔。 秦浅凑近想看看萧瑾煜的脸色,看看他的身体好点了没有。 萧瑾煜看到秦浅凑近的小脸,有些紧张。 姐姐今日怎么凑这么近?难不成自己衣冠有何问题? 可是姐姐很快离开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煜脸色好多了。” 呼萧瑾煜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今日衣冠不整,或者脸上沾了灰,原来是姐姐关心他的身体。 秦浅端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茶,打开了熟悉的木匣子。 是一幅画!桃花! 漫山春光笔墨间,桃花绽放意连连。 “好美啊!” 秦浅看着这幅桃花图,情不自禁地惊呼。 “阿煜,好美啊。这桃林真的美不胜收。” “看着这幅画,我好像置身于桃林中,都能闻到花香。” “阿煜,你的丹青真是超凡脱俗!” 萧瑾煜见姐姐喜欢这幅画本就欣喜,又听到姐姐如此夸他,心中不免有点羞赧。 欣赏完桃花图,秦浅发现木匣子中居然还有东西。 明黄色?不会是不会是圣旨。 秦浅有些紧张地看完了内容,震惊不已。 “阿煜,你封王了!” “诚王?” 秦浅又急忙翻看起萧瑾煜写给她的那一叠纸张。 “这里是诚王府?难怪今日不是在福阳宫。” “阿煜你真的非常优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秦浅忍不住过来抱了抱萧瑾煜。 萧瑾煜庆幸幸亏自己不能动,不然还不知道自己会有多紧张。 若刚才听到姐姐赞他画技只是羞赧,现在听到姐姐夸他自古英雄出少年,萧瑾煜顿时觉得自己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萧瑾煜不禁在心中再一次庆幸现在万物静止,姐姐不会看出自己脸红。 秦浅放开了萧瑾煜,又将那圣旨看了几遍。 倒不是为着他得了权势,而是她知道,那坚韧的小小少年终于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阿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棒的少年。” 想起从前那个被欺负的小小孩童,一个人在深宫长大,得要多辛苦才能护住自己。 秦浅心疼的看着萧瑾煜,一时间欣慰掺杂着心疼涌上心头。 萧瑾煜看到秦浅心疼的眼神,知道姐姐在心疼他。 秦浅看着萧瑾煜,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此时赏着月亮,想起了郑芷兰一时有些伤感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了亭边,仰头看向月亮。 对着满天繁星,默默祈祷。 芷兰,你看到了吗?阿煜如今如此出色。 他长大了,从一株小草,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我想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你看到了吗? 萧瑾煜看到突然伤感的秦浅,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秦浅此时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她什么时候能达成自己所想呢? 她也想看着满天繁星对着母亲说一声:“你看到了?” 秦浅扭头看到亭中还有古琴,想起来今日所学的那抒情曲。 她坐到琴边,开始在月色下抚琴。 萧瑾煜对于秦浅会弹琴倒是毫不惊讶,姐姐这样的气质,必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秦浅投入了自己的所有感情,拨动着琴弦。 那曲子哀伤悠长,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萧瑾煜看着秦浅这样,猜测姐姐有心事。因为姐姐的琴声中充满了哀伤。 第27章 一鸣惊人 一晃便来到了杨老夫人办宴会的这天。 宴会杨家就定在了杨家的一处半山别墅之中。 据说参加的人会有很多,不仅有亲朋好友,世家贵族,还有生意上的往来的各种伙伴。 加上不少生意人冲着最近杨家牵头的项目而来,这次以古琴交流为名义的宴会简直就是一场大型的生意社交。 秦浅今日起了个大早,李兰早早就带着造型团队上门了。 造型团队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几件秦浅早就定下的礼服挂在了秦浅面前,让她挑选。 想到今日到底是古琴交流,秦浅选了一身浅碧色的长裙。 浅碧色的长裙穿在秦浅身上,加上秦浅一贯清冷如仙的气质,更衬得她清冷出尘,玉姿无双。 裙子的设计简单又精致。算是十分保守的礼服,只露出一点点精致的锁骨,长袖及腕,袖尾处缀着同色的轻纱,抬手间飘逸仙气。 纤细的腰肢,长裙长及脚踝。行走间,浅碧色的裙摆犹如波纹在脚下漾开。 大家都不禁看呆了。 替秦浅整理裙摆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发出赞叹:“秦小姐今日实在是太美了。” 秦浅今日的妆容极淡,发型也十分简单。 头发只是在耳后微微挽起一部分,剩余的黑发都垂在腰间,通身上下只带着一副水滴状的白玉耳环,再没有多余的饰物了。 只是这样就已经是极美了,整个人透着清冷高贵之气,美的遥不可及。 “月月,我们出出发!” 霍君玉本是来叫秦浅出发的,可在看到秦浅的那一刻,他被秦浅美的有些移不开眼。 杨家的宴会自然也是宴请了霍家,霍老爷子知道秦浅要去的时候特意交代霍君玉陪同。 当秦浅挽着霍君玉走进杨家宴会厅的时候就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日霍君玉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西装革履,英俊不凡。 望过去他和身边那个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女仿佛是一对璧人。 霍君玉作为霍家孙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不乏有许多爱慕者,和想要巴结上他的人。 长辈赞叹,同辈羡慕的许多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其中投向秦浅的许多目光中还夹杂着嫉妒和尖锐的意味,尤其是是看向两个人挽着的手臂。 自始至终,秦浅的表情都十分的云淡风轻,脸上始终带着无论长辈还是晚辈都无可挑剔的优雅微笑。 就连那些嫉妒她的女孩子们也没有人会觉得,秦浅有任何的礼数不周全。 经过几番寒暄,秦浅终于有机会脱身。朝着熟悉的身影走去。 “曼曼!” “月月,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的,不然才不来这无聊的地方呢。” 陶曼曼一边喝着酒,一边跟秦浅小声抱怨。 宴会很快进行到了古琴交流的环节,杨老夫人以绝妙的一曲作为了开场。 许多千金们也都一展所长。 目前来说最好的要属谷家小姐了。谷小姐琴技不俗,一首曲子弹的悦耳至极。 此时谷小姐的小姐妹更是跟谷小姐咬耳朵:“今天一定是你胜出,听说杨老夫人准备了一幅古画要送给胜出者呢。” “这古画啊非你莫属。” 很快秦浅上场了,霍君玉得知秦浅居然要弹奏古琴十分诧异,毕竟秦浅更擅长钢琴,而且他还从未见过秦浅弹古琴。 霍君玉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秦浅。 只见秦浅端坐于古琴前,仙气飘逸,宛如一幅古典画卷。 她手指轻触琴弦,随着音符的流淌,优雅的动作与琴音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她浓烈的情感。 哀伤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让人陶醉其中。 在这一刻,她仿佛与古琴合二为一,共同演绎着一曲动人的乐章。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众人回神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杨老夫人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众人不禁感慨,这秦大小姐居然会古琴,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谷小姐抿着唇,心中有些叹服,这位秦小姐的琴艺不仅高超,最重要的是投入了感情去演绎这支曲子,她承认自己今日这曲输了。 毫无疑问今天的胜出者是秦浅。 而秦浅也在宴会中和杨老夫人相谈甚欢,杨老夫人很是喜欢这个端庄优雅的小姑娘,尤其她还琴艺如此出众。 两人越聊越投缘,杨老夫人甚至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女孩,竟然早早和霍家有了婚约。 看今日情形,秦浅觉得秦氏能够得到这个项目招标的机会,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就算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也没有关系。毕竟秦浅是真的觉得和杨老夫人很投缘。 能结识这样一位老人,被她身上那种对于热爱事物的追求精神所吸引,秦浅觉得不虚此行。 同样觉得不虚此行的还有霍君玉,一开始他惊讶于秦浅居然还会弹古琴。 后来被秦浅的琴声所震惊,被她的美所震撼。 秦浅就像是宝藏,当他每每觉得惊叹的时候,秦浅还总是能给他新的惊喜。 两人回到秦家的时候,霍君玉还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站在走廊下面的秦露望着霍君玉送秦浅回来的这一幕,不禁掐断了手指甲。 二人看上去实在般配,秦露没有错过霍君玉眼中那马上要溢出来的柔情。 反观秦浅,秦露冷笑了一声。 秦大小姐的眼睛里向来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这霍君玉难道看不出来吗? 秦露知道秦浅是为了某个项目才去了杨家的宴会。 哼,秦露心中不禁有些鄙夷。 再目空一切,仙气飘飘的大小姐,不还是要靠着霍家,靠着霍君玉未婚妻的身份,去参加宴会。 心里不情愿又如何?不还是要巴着霍君玉给她撑场面。 不甘和愤怒充斥着秦露的内心,让她平日里总是楚楚可怜的小脸也跟着扭曲起来。 秦欢也在不远处看清了一切,看着秦露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秦欢嗤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秦露居然还如此认不清形势,当真是愚蠢至极。 第28章 意外受伤 日落时分,天空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天边昏黄的光线慢慢沉入了地平线。 一辆精致的马车,此时正在雍城郊外的官道上朝着雍城的方向回城。 马车的外饰精美绝伦,看上去华贵非凡,坚固美观。 车头的车挂上一个“诚”字说明了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诚王萧瑾煜。 萧瑾煜左手撑头斜倚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沉静似湖水一般,一点波澜也没有。 萧瑾煜此时神情冷峻,只是他的右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轻轻敲击着马车里的小几。 车里点着秦浅最喜欢的清冷梅香,萧瑾煜闻着此香,只觉得心中安宁静谧。 马车有些悠然地行驶在路上,不疾不徐。 马车边上只有随行的几个侍卫和一个车夫。 此时突有异响传来,只听马车外常松的声音传来。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 萧瑾煜心中暗笑,终于来了。 “常石,你去,常松留下。” 做皇帝的刀,自然是要收点利。 文康帝既然要自己得罪了二皇子和朱家,拿下了银子。 那么自己也得给他找点事做,借他的手,给自己找点乐子。 最近封王,郑家怕是看到了他的最大利用价值,尤其是他现在无缘高位,郑家可算是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频频贴上来惹人厌烦,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郑家有郑为林这个老狐狸,怕是不好轻易让他栽跟头,此事得从长计议。 那就从郑老狐狸身边的人入手。 九皇子的生母丽嫔在宫中一向依附于贤妃郑明珠,唯马是瞻。 丽嫔的父亲汤大人只是五品小小文官,在朝堂之上也只是依附于郑为林郑相。 丽嫔进宫生下了九皇子,汤大人这才升了从四品。 汤家,不是世家,根基薄弱。 这汤大人有几个表兄弟,都是些游手好闲之徒。 整日里不是游街遛鸟就是去赌场瞎混。 这不前几日,这几人照常去赌场潇洒,倒是认识了个有点小运气的赌棍。 一来二去熟了之后,有一次喝酒,这人喝大了,酒桌上聊起来这几日沸沸扬扬的朱家之事。 这人说自己的兄弟在朱家当差,听说这次朱原勇出事,是中了那诚王的计谋。 不过是诚王为了八皇子针对二皇子罢了,毕竟诚王和八皇子同出于郑家。 那人酩酊大醉之下,还说朱家打听到这诚王的下一个目标是九皇子。 九皇子? 汤家那几个表兄弟一听,酒醒了大半,毕竟诚王出现在广阳县的时机太过凑巧。 这几兄弟一向在汤家没什么地位,若是借此机会做点什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几人商量之下自作主张雇了一批人,想截了诚王的马车,吓唬吓唬他。 听闻那诚王病弱不堪,离那棺材板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通吓唬,虽不伤及性命,但估计得几个月下不了床了,哪还有闲工夫找他们汤家的麻烦。 而且他们也是仔细思量过的,此时若是下手,大家一定以为是朱家做的,意在报复。 此事当然是萧瑾煜一手促成的,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受伤,也可以暂避锋芒。 毕竟文康帝不在乎他的处境,想要他这把刀又利又快,替他那些好哥哥弟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他可不是一把能被人掌控的利刃,而是要做执刀之人。 汤家这几个废物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蠢钝,想要将这口锅扣在朱家头上,怕是异想天开。 朱家才吃了掏银子出血这种亏,定然不愿意背锅。 朱家也不傻,此时在风口浪尖上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不然诚王现在出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朱家在报复。 朱家一定会彻查此事,并会请文康帝为朱家做主。 朱家刚刚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正在气头上,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文康帝自然也不会姑息此事,一来他萧瑾煜这把好刀现在如果折了,怕是文康帝再找不到这么好用的刀了。 二来,他萧瑾煜前脚给他办了事后脚就躺进了诚王府,这可不是在打他的脸。 常石拿起剑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很快黑衣人们就落了下风。 不想第二批黑衣人此时出现了。 两拨人明显不是来自一个组织,但是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冲着萧瑾煜而来。 常石此时还能应付,可是很快第三波人如约而至。 呵,有点儿意思。看来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啊!萧瑾煜来了几分兴致。 不知是哪位好哥哥还是好弟弟,想要借此机会要了他的命呢?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他和八皇子可是一伙的,有了他萧瑾煜,八皇子萧瑾轩还背靠着郑家,机会倒是有了。 知道常石可能连续抵挡两拨黑衣人会有些吃力。 萧瑾煜吩咐道:“常松,你也去。” 常松知道王爷身手不凡,但还是嘱咐了一句。 “王爷万事小心”这才领命而去。 有了常松的加入,二人很快占了上风。 此时又有意外发生,第四波人也到了。 而且明显这波人的实力很强,常石常松吃力起来。 萧瑾煜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他坐直了身子,睁开了眼睛。 哦?看来今日居然有人还出动了死士。 这种情况下,用死士的这背后之人的用意应该是想探探他的虚实。 毕竟如果真的要他的命,就不会只来这几个人。 如此说来,倒是不能出动暗卫了,萧瑾煜对这背后之人有点儿兴趣。 看来他封王之事还是让大家纷纷坐不住了呀,如此看来文康帝这招倒是很奏效。 萧瑾煜知道今日出现了死士,怕是得他露面了。 萧瑾煜慢慢掀开了马车的车帷,看清了如今激烈的打斗场面。 此时远处射来的一支箭破空而来,萧瑾煜倒是能躲开,只是想要钓大鱼,他只侧了一下身子,拉下了帷幔。 倒是紧跟着的第二支箭擦过了他拉帷幔的手臂。 左臂一阵疼痛后传来的炙热,让萧瑾煜瞬间变了脸色。 第29章 阿煜危险 此时接近日落,黄昏的天空美的惊人。 秦氏大楼,若站在落地窗前欣赏这黄昏时分的美景,怕是不错。 可是秦浅却无心欣赏美景,此时她坐在电脑后面有些头昏脑胀,她捏了捏眉心。 料想自己应该是感冒还没好,最近太忙也没好好休息。 想起今日和陶曼曼还有约,秦浅加快了手上工作的进度。 陶曼曼自那日醉酒之后,回了陶家,这几日在家中陪伴父母,应付亲戚,忙的不可开交,烦不胜烦。 除了去参加杨家的宴会,见了秦浅一面之外,还没机会再和秦浅好好聊聊呢。 当时在杨家宴会上,陶曼曼倒是仔细观察了秦浅和霍君玉,但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而且看霍君玉看月月的眼神,不像有任何问题。 只是繁忙之余,想起喝酒那日说起霍君玉,月月那一闪而逝的神态,陶曼曼怎么想怎么不对。 终于忙完了,抽出了时间,陶曼曼决定找秦浅聊聊。 陶曼曼和秦浅约在了商场,准备先吃个饭,然后回秦浅的公寓喝酒聊天。 陶曼曼先到了,等秦浅的过程中,她准备在商场逛逛。 陶曼曼下定决心晚上一定要和月月好好聊聊,问问她和霍君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陶曼曼瞎逛的时候却无意看到了霍君玉还有秦露。 秦露?那个秦家上不得台面的秦露? 她怎么会和霍君玉一起出现在这里? 说来也是巧,霍君玉今天和一个合作伙伴谈事,正好在这附近吃饭,然后结束之后准备回去。 秦露则是在这里和一个富二代逛街。 这个富二代是秦露的追求者之一,家里有点小钱。 富二代也不完全是没有脑子,毕竟秦露的身份虽然不高倒也算不上低。说到底也起码出自于秦氏。 秦露成绩不行,又总觉得秦浅和秦毅都没出国,也死活不愿意出国。 结果留在了国内也没能进入秦氏,秦老爷子看不上她的做派。 秦露长相清纯可爱,整日里就是和那些追求者们混在一起,享受着被追捧的快乐。 两人正在逛着,秦露眼尖看到了霍君玉正好从餐厅出来。 她急忙拉了拉身边的男人:“志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家里还有点事,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总算打发走了麻烦,秦露整理了一下发型,急忙朝着霍君玉跑去。 “君玉哥哥,好巧啊!” 霍君玉看着眼前出现的秦露,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拉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反应秦露看到眼里,心中不免一阵难堪。 想起前几天霍君玉送秦浅回家时的场景,她一时心急上前一步拉住了霍君玉的衣袖。 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有一名女子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霍君玉,好久不见啊!” 霍君玉甩开了秦露的手,心中暗道不妙,怎么让这位祖宗看见了刚才让人误会的一幕。 “曼曼,好久不见。” 陶曼曼一脸的讽刺:“说起来也没有多久,前几天杨家的宴会上不是才见过你和月月吗?” “霍小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霍君玉无奈正准备开口。 不料身边的秦露看见两人之间硝烟四起,犹嫌不够。 她上前主动和陶曼曼打起了招呼。 “曼曼姐,好久不见。” 陶曼曼连个眼神都没给秦露。只是继续向着霍君玉开口。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 秦露见陶曼曼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愤恨地咬了咬唇。 她急忙上前打断了霍君玉的话,挡在了霍君玉面前,一脸委屈地对着陶曼曼开口。 “曼曼姐,你别误会,我和君玉哥哥只是” 陶曼曼最烦的就是内里透着黑的小白莲,瞧着秦露一脸的委屈,偏偏语气里透着别样的心机。 还君玉哥哥?曼曼姐姐? “谁是你姐姐?” 她实在忍不住,将手中的奶茶泼向秦露,冰冷的奶茶被泼在脸上,让秦露瞬间息了声。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委屈地往霍君玉身后躲。 秦浅在路上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刚刚赶到商场外,透过商场的透明玻璃窗,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她顾不上拿伞,拉开车门冒着大雨就往商场里冲。 “曼曼!” 陶曼曼看着眼前已经浑身湿透的秦浅,急忙扶住她。 感受到手中她烫的吓人的皮肤热度,她急了起来。 “月月,你发烧了!” 秦浅本就感冒了,今天又忙,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刚才又淋了雨,还急火攻心地跑进了商场。 秦浅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一旁的霍君玉早就见情形不对,上前一把将秦浅抱了起来,对着陶曼曼急道。 “快去开车,我们去医院。” “好!” 陶曼曼急忙跑去开车。 秦露一脸看戏的神情追上了跑起来的霍君玉。 霍君玉心急如焚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后座秦浅的状态。 秦露坐在副驾驶,看似一脸担忧,实则内心里乐开了花。 后座上,陶曼曼抱着秦浅,为她擦拭着发丝上的水。 陶曼曼看着秦浅苍白的小脸,嘴唇一点血色也无。 她的小脸憔悴极了,陶曼曼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今天要约秦浅来这家商场。 终于超速开到了医院,霍君玉抱着秦浅就冲进了病房。 将秦浅放置在病床上,大家正在焦急地等待医生。 秦浅此时昏昏沉沉,可是左腕越来越灼热的痛感仿佛要灼伤她的皮肤。 是是阿煜出事了吗? 还未到约定的日子,为什么?阿煜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秦浅无意识的呢喃出了声:“阿煜。” 安静的病房中,这声“阿煜”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秦露的恼怒和霍君玉的欣喜,陶曼曼简直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死机了。 什么情况?月月竟然这么喜欢霍君玉? 昏迷中还在喊着“阿玉”。 终于痛感令秦浅恢复了一些神志。 想到如今萧瑾煜一定是有了危险,腕间异常的灼热让秦浅心慌不已。 自己一定要赶过去救他。 秦浅在被中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咬破了手指,将手指贴上了左腕。 第30章 不留活口 萧瑾煜手臂受伤的瞬间,除了疼痛,熟悉的灼热感也很快传来。 瞬间他脸上一直以来的冷峻神色就变了。 姐姐? 姐姐必定要跟着担心了。 必须马上回王府处理,不然姐姐要是看到这左臂上的伤口,会担心他。 除此之外,若是姐姐出现在这里。再看到如今的情形。 看到这里混乱不堪,满地狼藉,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若是姐姐看到这些,知道他遭到追杀。 那可就糟了,姐姐一定会被吓到。 怎么能让姐姐来到这等污秽之地。 “速回府。” 萧瑾煜吩咐道。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黑衣人们见萧瑾煜要跑,也不恋战,急忙去追。 萧瑾煜怒火冲天。 一开始本想留着这些人,好顺藤摸瓜尽快看看这背后之人在搞什么鬼。毕竟确实无聊很想找找乐子。 现在嘛 这件事居然敢牵扯到了姐姐。 那便那便不能轻易了结了。 反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管来什么他萧瑾煜都不怕。 这些他眼中的已死之人追上来正好。 他朝马车外唤常松。 “常松,叫我们的人伪装成第五波人,一个不留。” “是,王爷。” 萧瑾煜刚吩咐完,放下马车的帘子。 突然感觉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 是姐姐! 秦浅昏昏沉沉之间,眼前的白光闪过之后,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却只看到眼前模糊的身影,秦浅什么都没看清,只呢喃了一句:“阿煜,你没事?” 然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萧瑾煜看到秦浅出现在马车里的一瞬间已经开始惊慌。 可看清秦浅目前的状态,他顿时担心的心都揪了起来。 姐姐如今一身衣衫尽湿,面色苍白如纸,头发还滴着水如此狼狈又脆弱。 这样子的姐姐,萧瑾煜从未见过。 眼见姐姐昏迷,萧瑾煜第一时间下意识伸手去接。 终于一把将昏迷的秦浅抱在了怀里。 “快点回府。”萧瑾煜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此时姐姐出现万物没有静止。 他本想抱着姐姐轻功飞回诚王府,只是姐姐如今怕是不能见风。 好在如今离王府已经很近了。 “姐姐,你怎么啦?” 他一时慌张到忘记了自己是大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能动了。 “再加快。” 马车外的常石和常松听出了萧瑾煜声音中的急切,心中不免诧异,这可是王爷从来没有过的急切语气。 等喊完这声,萧瑾煜终于理智回笼了。 他赶紧脱下外袍裹紧了怀中的秦浅,将手搭上了秦浅的手腕为她把脉。 “风寒,乏累。” 萧瑾煜给秦浅擦着头发,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脸上。 姐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嘴唇紧闭,唇上一丝血色也无。 她此时呼吸清浅,因为冷,身体时不时地颤抖着。 眉头微微皱着,定是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还有她眼角眉梢溢出来的疲累,让萧瑾煜心疼到了极点。 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模样,她来见他的时候永远神采奕奕,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可是若真的是万事无忧,那偶尔流露出来的伤感之色又是从何而来? 身体又如何会疲累至此,又如何会浑身湿透,病的如此严重。 而且还未得到医治。 萧瑾煜心疼得就像是心脏被人用力地攥紧,难以呼吸,无法忍耐地痛苦。 他猛然意识到,他一直努力地想要去关心姐姐,还自诩有几分了解姐姐。 可是他真的了解姐姐吗?姐姐了解他的一切,他有什么事姐姐比他还要焦心。 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关心他安慰他。 可是姐姐极少甚至根本没有提起自己的事,她从未向他展示过自己的负面情绪。 姐姐从来都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写的那些文字,陪伴着他,每次自己的关心她都只是云淡风轻地回答自己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从始至终都是她在给他心灵的依靠,可是他呢? 他就真的听了姐姐的话,不担心了? 若不是这次的意外,他如何会看到姐姐这般模样。 姐姐绝代风华,清冷高贵。他知道姐姐不是仙女也一定是出自高门世家,才能养出如此气度。 可为何姐姐今日会如此情形。 萧瑾煜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看着怀中如今虚弱憔悴的姐姐。 他难忍心中的心疼与悲痛。 心中一阵无力与沮丧,他觉得既惭愧又内疚。 萧瑾煜不仅在心中埋怨着自己,还十分挫败。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姐姐。 再不会让姐姐受到一点伤害。 萧瑾煜后知后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见到姐姐时不再是不能动不能言的状态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怀中的姐姐,发觉自己手臂僵硬又酸涩。 这种感觉是他练武时都不会有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自己手臂的力道,他怕自己稍微用力,怀中娇弱的人儿会被他碰坏。 很快,诚王府到了。 萧瑾煜将秦浅整个用外袍裹住,仔细确认好姐姐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露出来,不会让姐姐受到一点儿风,这才下了马车,急步向府内迈去。 双禄双福见王爷居然从外面抱了一个人回来,十分惊讶。 更惊讶的是常松常石,他们见萧瑾煜居然从马车中抱了一个人出来,一时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没注意,居然有人进了王爷的马车。 但要说最惊讶的还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萧瑾煜的两个暗卫,木南和木北。 他们两个不止是惊讶,简直是惊恐。 他们确信一直盯着马车,马车里绝对没有进过任何人。 但是他们又确定现在王爷怀里抱着一个活人,因为就算看不到,他们武艺高强,自然能感觉到气息。 萧瑾煜一边抱紧了怀中的秦浅,一边吩咐双福:“去叫桃姨来落月苑。” “双禄,去熬治风寒的汤药。” “木南,叫木秋和木冬来落月苑。 众人还未从惊讶中回神,就见王爷已经下了几个命令,人已经往落月苑而去,此时已经走远了。 而且王爷这些命令,一个比一个不寻常,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对,出了大事也没有这样急切过。 第31章 病中照料 诚王府建成,萧瑾煜就求了文康帝的恩典,接桃嬷嬷来了诚王府。 桃嬷嬷自进府,萧瑾煜就从未叫她做过任何活计。 不仅如此,还给她派了两个丫鬟侍候,就是要她在这诚王府内颐养天年。 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叫桃嬷嬷侍候。 木南木北已经懵了,他们二人加上木秋和木冬,都是暗卫中的小队长。 木秋和木冬是两个女子,王爷一直以来有事都是叫他们二人传话给两人,怎么今天居然要召见她们。 双福双禄本来人已经麻了,再见到萧瑾煜抱着人去的方向是落月苑的时候彻底觉得脑子炸开了花。 王爷身边的人谁不知道,落月苑乃是诚王府中的禁地,是萧瑾煜亲自设计修缮的。 萧瑾煜对那落月苑比对自己的寝殿还要上心。 落月苑精美绝伦,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萧瑾煜的用心,算是诚王府中最华丽的一处院落了。 可是众人未曾见过萧瑾煜住进落月苑,只是时不时他会一个人在里面待上很久。 顿时萧瑾煜身边的这几个心腹们都对如今他怀中抱着的那人好奇不已。 最先赶到落月苑的是木秋和木冬,毕竟二人武艺高强。 接到木南的信号,得知主子要召见二人,两人立刻动身往落月苑赶。 主子从未叫两人一起出任务,难道今日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且去的是落月苑?两人内心焦急不已,更是加快了速度。 桃嬷嬷此时正准备睡下,却见双福来报,说王爷要她去落月苑侍候。 落月苑?桃嬷嬷愣在了原地。 自多年前小殿下告诉自己他见过仙子的时候,桃嬷嬷就知道仙子多年来定是庇佑着小殿下。 至于落月苑,桃嬷嬷隐约猜到那里是小殿下为谁而建。 今日小殿下为何突然叫她去落月苑? 难道? 桃嬷嬷的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桃嬷嬷不敢多想,急忙跟着双福往落月苑赶。 木秋木冬和桃嬷嬷前后脚到了落月苑中,只听萧瑾煜吩咐要三人入殿内。 三人急忙进了落月殿内,只见榻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病弱女子。 女子容貌绝美,即使现下昏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也丝毫不掩倾城之姿。 “桃姨,木秋木冬,快给她沐浴换身衣服。” “衣服就在后面的屋子。” 说完萧瑾煜深深看了秦浅一眼,准备转身出去。 只是和桃嬷嬷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萧瑾煜看到桃嬷嬷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桃嬷嬷瞬间就明白了榻上的女子是谁。 桃嬷嬷本就担心这个女子,一时间更加对她心疼起来,毕竟这可是救过他们所有人性命的仙子。 桃嬷嬷留木秋一起给秦浅沐浴。吩咐木冬去后面的屋子取衣服。 木冬推开房门简直惊呆了。 满屋子都是华贵精美的女子服饰,还有琳琅满目的首饰,每一件都流光溢彩,如今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木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王爷居然有了心爱的女子,而且隐藏的如此之深。 萧瑾煜在殿外不停地踱步,内心焦急不已。 双福双禄和不远处暗中的木南木北看着萧瑾煜这副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什么时候情绪如此外露过,而且如此明显。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而且见到桃嬷嬷和木秋木冬进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爷从马车里抱回来的人定然是个女子。 而且这女子肯定还是王爷心爱之人,不仅能让王爷亲自抱回来,要知道王爷可是从不让人近身的,男人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王爷居然将人带进了落月苑,落月苑对于王爷有多重要,大家心里都明白。 如今大家抓心挠肝地都想见见未来的女主子,只是看着如今王爷焦急的脸色,只得大气都不敢出地候着。 双禄一边温着汤药,一边忍不住偷偷地去瞧萧瑾煜的神色。 毕竟这么失态的王爷,可是见所未见,实在太新鲜了。 终于,殿门被桃嬷嬷推开,她朝萧瑾煜点了点头。 “王爷,好了。” 萧瑾煜在开门的瞬间已经冲进了殿内,只有声音传出来。 “木秋将药端进来。” 木秋接过双禄手中的药,走到了榻边,只见萧瑾煜握着那女子的手腕正在把脉,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女子的脸。 木秋没想到向来冷若冰霜的王爷,有了心爱的女子居然如此情绪外露。 萧瑾煜见木秋端来了汤药,忙让木秋将秦浅扶起,让秦浅倚靠在木秋怀中以免会被呛到。 而自己则是亲自一勺一勺,温柔至极又小心翼翼地喂药,好像是在做一件世间最重要的事。 殿中的木秋和木冬望着这样的萧瑾煜,心中不由地怀疑这真是她们的主子吗?还是今晚她们是在做梦,毕竟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只有桃嬷嬷内心还算平静,有些事,她看的明白,只是不知仙子是否知道王爷的心思? 而且二人身份有别,怕是王爷的一片痴心注定要落空了。 萧瑾煜终于喂完了药,细心地用手帕擦拭干净秦浅嘴边的药渍,他看着秦浅明显比前几日消瘦的小脸,又开始心疼起来。 明明从来都不会忘记给自己带滋补药丸,明明知道怎么去照顾人,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将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替秦浅掖好被角,萧瑾煜终于依依不舍地起了身。 “将安神香点了,木秋木冬好好守着她,有任何问题立即来报。” “是。” “桃姨,你就留在落月苑休息。” “好,王爷。” 萧瑾煜出了落月苑,这才有心思想想如今的情况,这次姐姐出现,万物居然不再静止。 想到这,萧瑾煜的心狂跳起来,自己终于能和姐姐说说话了。 而且从姐姐出现到现在,这么久了,姐姐都没有离开。 这是不是意味着姐姐能留下来多陪他几日。 如此甚好,他一定帮姐姐好好调理,叫姐姐能在这里养好身体。 第32章 今夜无眠 萧瑾煜回到自己的临风轩,立即派了人去禀告文康帝,自己今日遇刺之事。 并要他着重禀报自己如今受了伤,已经是下不来床了,一定要立即请陆太医入府救治。 文康帝此时在养心殿,正准备离开养心殿去贤妃那。 文康帝近些时日心情确实不错,银子的问题解决的很合他心意。 听人禀报,诚王萧瑾煜傍晚于城外遭遇刺杀,身上中箭,已经下不了床了。 文康帝闻言当场大怒,摔了手中茶杯。 他是真的愤怒,萧瑾煜给他办事,刚过没几日就遭遇追杀,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何况在朱家的事情上他确实拿萧瑾煜做了一回刀,但这是因为这件事让萧瑾煜去办最合适不过。 萧瑾煜毕竟是他比较喜欢的皇子,对他一片赤诚不说,少年英才文采卓绝。 到底是谁居然对他动手,他一向身体孱弱,如今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遭。 “查,给朕去查。” 文康帝怒不可遏。 萧瑾煜并不关心文康帝如何想,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姐姐的身体重要。 他仔细写了一张滋补的方子,命常松立刻去配药。 可怜陆太医明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真的受伤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免不了担心,气喘吁吁地赶来诚王府。 见到萧瑾煜还好好地在书房站着,气不打一处来。 也对,自己这逆徒,身手不凡,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你整日要吓死为师不成,就不能提前给为师通个气。” “你这好好在此,哪里受伤了?折腾我老头子作甚?” 陆太医简直气的想要捶胸口。 萧瑾煜抬起左臂,真诚开口。 “我真的受伤了师父,而且今日受伤实属意外。” 陆太医看着萧瑾煜那左臂的一点皮外伤,气的想翻白眼。 他没好气地上前开始给萧瑾煜包扎起伤口来。 待萧瑾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陆太医,陆太医简直担心的不得了。 “什么?四拨人?”陆太医简直不敢想象今日到底是有多凶险。 萧瑾煜此时开口:“师父,如今我可是下不了床了,你就住在诚王府。” 陆太医捋了捋胡须,对此倒是十分满意。 “这是自然。老夫正好在这诚王府好好休养几日。” “毕竟老夫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你医治的。” “何况看你这意思,此次怕是不想那么容易好起来?” 萧瑾煜本就想趁此机会暂避锋芒,这也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何况如今最重要的是姐姐还在诚王府,他要好好为姐姐调养身体。 想到这里,萧瑾煜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还是师父懂我。” 陆太医看着萧瑾煜脸上一闪而过的清浅笑意,简直像是见了鬼。 他一边将手搭上萧瑾煜的手腕把脉,一边好奇开口。 “你这也没事啊,那你刚才是怎么了?今日遭遇刺杀你中毒了?脑子坏了?你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啊?” “师父我没事,你去休息。” 陆太医去客房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萧瑾煜今日状态不对。 他扭过头问身边引路的常石:“常石啊,今日你们王爷是遇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儿吗?” 常石听到陆太医的话,脑子里不禁浮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不同寻常吗?简直是匪夷所思。人都住进落月苑了。 只是这事儿王爷都没有开口,他哪敢说啊。 常石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 陆太医还想再问,常石见状连忙开口:“王爷给您老人家备了您最喜欢的酒呢,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说完常石已经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哎”陆太医在后面张了张嘴,眼见常石已经跑没了影儿,只得作罢。 陆太医离开之后,萧瑾煜本想也去休息。 可是当他推开书房的门,站在了院中,站在了夜空下。 他发现他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胸膛中充满着欣喜。 大概是因为因为姐姐在。 萧瑾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入睡,他只好开始在院中打起来拳。 心里倒是不自觉地想到,木秋木冬没有来报,必定是她身体无碍,睡得很好,也没有离开。 暗处的木南木北看着练拳的萧瑾煜觉得今天的王爷简直太可怕了,果然有了未来的王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萧瑾煜一夜没睡。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文康帝。 刚起身的文康帝听到查到的结果,得知居然有五拨人参与这次刺杀,其中还有一拨人是死士。 他抄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出去,口中大骂:“混账。” 五拨人?这些皇子们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个个都当自己这个父皇已经死了不成,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此时瑟瑟发抖,心里暗暗叫苦,只求今日能保住性命。 听到文康帝怒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叫他继续说。 小太监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文康帝听到此次的五拨人在行动中互相攻击,导致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如今人都死了,且这场刺杀混乱不堪,更是没有查出更多有效的线索,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其中一拨人是出自汤家的手笔。 文康帝气到差点没有站稳,身旁的御前大太监刘力刘公公赶紧上前扶住了文康帝。 文康帝实在是气的头昏脑涨,没想到他如今还活的好好的,身体康健,他这几个好儿子就如此迫不及待。 而且只查出来一个汤家,只能说明汤家蠢,其余的人倒是做的干净,也罢,难道他还能猜不到都是出自谁的手笔吗? 查不查的也没什么必要了,唯一让文康帝在意的是那批死士是出自谁的手笔。 此人必是心思毒辣之辈。 陆太医倒是睡得不错,昨夜喝了美酒,早上起来感觉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他准备去找萧瑾煜一起用早饭,所以朝着临风轩的方向走去。 谁知常石拦住了他。 “陆大人,我们王爷不在临风轩。” 陆太医闻言停住了脚步疑惑道:“你们王爷不是要养伤吗?他这大早上不在临风轩难不成是出府了?” 常石想起王爷说若是陆大人问起可以直说,忙和陆太医解释:“王爷他一早去了落月苑。” 落月苑?陆太医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因为从小的经历一向心思极重。 很多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待着,如今这一大早就进了落月苑,难道是因为昨日之事? 陆太医担心起来,急忙朝落月苑行去。 第33章 身处王府 萧瑾煜一夜没睡,打了大半夜的拳。 不仅不见半分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他一大清早就来了落月苑,得知姐姐未醒,不想打扰到姐姐休息,萧瑾煜没有进殿,只在院中等着秦浅醒来。 赶来的陆太医刚进落月苑就看见了萧瑾煜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眼睛正盯着落月殿的大门。 陆太医急忙坐到了萧瑾煜身边,本以为会看到他情绪不好,没想到看清他的脸,陆太医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此时萧瑾煜脸上哪有半分不开心,居然还有一丝笑意。 陆太医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而他不知道,他刚想开口,就见落月殿中出来了一名小丫鬟。 而见这小丫鬟出来,身旁的萧瑾煜早已站起身迎了上去。 “?” 陆太医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酒醒,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不等他想什么,只听那丫鬟说:“王爷,姑娘醒了。” 陆太医此时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姑娘?什么姑娘?住进了落月苑的姑娘? 他抬起头发现萧瑾煜人已经进了落月殿。 陆太医抬腿想追进去,却被刚才那丫鬟拦住了去路。 “陆大人先等一等,等奴婢先去回禀了姑娘。” 秦浅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白色双绣月桂的床幔,这里是哪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自己喜欢的熟悉的清冷梅香,还有另外一种香的味道混在其中,难道这里是 秦浅稍稍歪了头,这时床幔已经被一只手拉开,一个古装的小丫鬟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意:“姑娘醒了。” 很快又有两个人出现在视野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还有一个是是芷兰的那个小丫鬟? 虽然她已不再年轻,但秦浅还是认出了她。 桃嬷嬷见秦浅醒来忙让身边的木冬去禀告萧瑾煜,自己则是走上前去,想扶秦浅起身。 秦浅在看到桃嬷嬷的那一刻,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也想起来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是如今为什么自己身在景朝,周围万物却不再静止。 不等秦浅多想,就看到萧瑾煜走了进来。 曾经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经十分高大,逆着光而来。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前,唤她:“姐姐,你感觉如何?” 这是秦浅第一次听到萧瑾煜的声音,和想象中一样,清冷中带着微微的低沉。 萧瑾煜紧紧盯着秦浅的脸,姐姐看起来还有一丝病弱,不过是比昨夜好了很多。 秦浅看着眼前面上满是关切神情的萧瑾煜,微微摇了摇头:“阿煜我没事。” 一旁的木秋木冬听到萧瑾煜对秦浅的称呼都怔住了。 姐姐?怎么和她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木秋,将药膳端来。” “是。” 很快木秋就端来了药膳粥,萧瑾煜接过碗,对着秦浅劝道:“姐姐,先吃点早饭,之后再喝汤药。” 说着萧瑾煜习惯性像昨夜喂药那般,舀了一勺粥送到秦浅嘴边。 秦浅见状,忙接过了萧瑾煜手中的碗。 “我自己来就好,此次多谢阿煜的照顾。” 萧瑾煜见姐姐拿走了手中的碗不禁有了一丝小小的失落,倒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种小失落。 听到秦浅对他道谢,他急忙回:“姐姐同我之间不必道谢。” 秦浅静静地吃完了一碗粥,刚吃下最后一口,萧瑾煜已经接过了碗,并递上了手帕。 “谢” 秦浅想张口道谢,对上萧瑾煜充满笑意的眼睛,她到底是没将道谢说出口,也罢,这等小事,阿煜不愿她同他太过客气。 萧瑾煜见秦浅没有将感谢说出口,显然是知道姐姐明白了他不想同她太过生分,十分开心。 将碗递给木秋,萧瑾煜示意三人退下。 桃嬷嬷走在最后,她关门前朝着床边望了最后一眼。 只见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俊朗无双,能够顶天立地的王爷了。 而此时倚靠在床上的那仙子,三千青丝随意垂落在肩膀,就算此时因病脸色略有苍白,可仙人之姿,容貌倾城。 少年紧紧望着少女,眼中是浓郁的担忧和掩饰不住的欣喜。 也许木秋和木冬可能听到萧瑾煜的那声“姐姐”会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桃嬷嬷不会这么认为,萧瑾煜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有多冷清她知道。 如今看少年已动情,只是自己还未察觉罢了。 那样的眼神,还有这落月苑以及处处精心的设计,那整间屋子的女子服饰首饰。 如果只是念及恩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步的。 只是仙子始终不属于尘世。 桃嬷嬷心中不免叹息,轻轻地关上了门。 “姐姐,可否让我为你诊脉。”萧瑾煜见秦浅脸色好了很多,但还是放心不下。 “好。”秦浅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看着眼前如今清朗无双的翩翩少年,秦浅心中不免一阵欣慰。 昔日的小可怜如今已是这般高大,而且这般可靠,还能照顾自己了。 “姐姐身子疲累过度” 萧瑾煜看到秦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不自觉地噤了声,有些说不下去了。 秦浅听了萧瑾煜的话,低头笑了笑:“最近确实有些忙。” “姐姐染了风寒,该好好休息的。”说着,萧瑾煜为秦浅掖了掖被角。 风寒?秦浅明白了萧瑾煜的意思。 “最近是感冒了,不过我吃了药,只是有点意外又淋了雨。” 感冒?萧瑾煜将这个词在脑中过了一遍。 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是他想他大概理解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萧瑾煜抓住了秦浅话中的重点:“意外?姐姐可是遇见了什么危险?” 秦浅听见萧瑾煜的话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萧瑾煜为什么会这么想。 在这样的时代中,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可想而知他遇见过多少“意外”,遇见过多少次危险。 秦浅忍住心疼,对着萧瑾煜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和朋友有约,不料下雨,我没来得及撑伞。” 闻言,萧瑾煜这才放下心来。 第34章 帝王试探 太阳慢慢爬上云层,阳光温柔地洒向大地。 澄澈的天空蓝的好似纯净的宝石一般,晴空万里,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不同于落月殿外众人好奇不已的心情。 此刻落月殿内的气氛温馨融洽。 秦浅看着萧瑾煜被包扎过的左手臂,关心道:“阿煜,你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吗?” “怎么受伤了?” 萧瑾煜看着秦浅充满关切的目光,实在不想姐姐为他担心,但是他又不可能对姐姐说谎。 他只能有些含糊地说道:“没什么大事,碰见了一些小麻烦罢了。” 确实对他来说是一些小麻烦而已,他没有说谎。 “小麻烦?” 秦浅见他闪烁其词,心中越发怀疑此事怕是并不简单。 她伸手去拉萧瑾煜受伤的左手,想要检查他的伤口。 萧瑾煜虽然不想姐姐担心,但是当秦浅的手碰上他的胳膊,虽然她好似没有用半分力气,可是萧瑾煜却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秦浅见萧瑾煜左臂的纱布中,有血渗出,顿时担心不已。 她刚想追问,就听门外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王爷,姑娘的药好了。” 听到桃嬷嬷的声音传来,萧瑾煜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应道:“端进来。” 秦浅见状只好先放弃了追问他。 萧瑾煜接过药碗递到秦浅手中,温声说道:“姐姐,先喝药,你最近身子过于乏累,需要调养。” 秦浅失笑,这人倒是会转移话题。 只不过,殿内的桃嬷嬷和在殿门口守着的木秋木冬倒是将萧瑾煜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桃嬷嬷是就站在两人身边,不仅听到了,而且目睹了这一切。 木秋和木冬则是因为武力高超自然听觉灵敏。 王爷如此诱哄又示弱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秦浅可不会让萧瑾煜这么轻易地就将她带跑偏了,她接过碗,深吸了两口气,仰头喝了碗中的药。 啊……真的好苦。 秦浅刚升起这个念头,就感觉到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瞬间不觉得苦了,口中此刻甜滋滋的。 萧瑾煜看着秦浅被药苦到微微皱起的眉毛,不禁失笑,赶忙给她口中塞了颗蜜饯。 秦浅接过萧瑾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边的药渍,不准备轻易叫他混过去。 毕竟萧瑾煜这般支支吾吾,不肯细说,肯定事情不简单。 “阿煜……” 只是没想到刚出声,门口的木秋就出了声。 “王爷。” 萧瑾煜知道,如果没有要紧事,木秋不可能此时出声。 “进。” 他示意木秋进来回话,木秋进来后先是朝着萧瑾煜和秦浅行了礼,然后才开口。 她明白,以这位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自己不必避讳。 “王爷,陛下派了刘公公来看您,如今人已经出了宫门,很快就到诚王府了。” 萧瑾煜明白,文康帝不仅是派王刘公公来看他的伤势,更是要看看他到底如何,也是来探探虚实,毕竟五拨人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萧瑾煜将剩下的蜜饯放在秦浅面前:“姐姐,我要去处理点事情,你先好好休息。” 秦浅点头:“好,阿煜你去。” 萧瑾煜仍未站起身,继续嘱咐道:“我很快就会来找姐姐,姐姐不必担心。” “桃姨和木秋木冬会在这里陪着姐姐,姐姐若是想要起身或是需要什么可唤她们。” 秦浅知道他担心自己,可是现在必须有事要离开,忙宽慰他:“不必担心我,你快去,我等你回来。” 这句等你回来,让萧瑾煜想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句话好温暖,还记得那时候娘亲说,自己若是去了文华殿念书,她就在玉梨苑等他回来。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他了,一次也没有。 这句话自娘亲离开后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 萧瑾煜压下情绪,对秦浅露出一抹笑:“好,姐姐等我回来。” 说完,他这才大步离开了落月殿。 出了落月殿,他立刻下了命令:“木南木北,你二人守着落月苑。”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若是她问起什么,叫木秋木冬如实相告。” 吩咐完这些,萧瑾煜这才和陆太医离开了落月苑。 萧瑾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厌烦文康帝没完没了的试探。 探病是真,怀疑他不简单,居然还能活着逃出追杀也是真。 而且后者才是文康帝这么着急的原因,并且还派了御前大总管刘力刘公公前来。 既向众人彰显了他对自己这个诚王的看重,又无疑是在震慑那些背后之人,告诉大家这件事他文康帝可不会轻易就此揭过,必是要彻查。 刘公公到了诚王府后,就见诚王府的人个个愁云满面。 被引进了临风轩之后,刘公公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萧瑾煜。 只见榻上之人气息微弱,面色灰白。 见此情形,刘公公吓了一跳,这不会是要……要…… 他忙问陆太医:“陆太医,诚王殿下如何?” 陆太医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王爷本就自小伤了根本,需得汤药不断悉心调养。” “此番手臂中箭倒是小事,只是受了惊吓一时急火攻心,只怕如今是否能挺过这一遭还须看天意。” 刘公公急道:“陆太医,这几位太医是陛下派来协助你的。诚王殿下的身子可是容不得任何闪失。” 说着,他对后面的太医做了个手势:“还不快去看看诚王殿下,全力协助陆太医。” 几名太医上前诊脉之后,都露出一脸凝重的神情。 这脉象……这脉象可是无力回天的将死脉象。 这诚王若是出了事,他们的项上人头不知还能不能保住。 刘公公见了几个太医的神情,大惊。 陛下确存了几分试探之心,但是也是真心不愿诚王殿下出事啊。 如今竟是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遭了? 不行,他必须赶紧回宫禀报陛下。 刘公公将太医们都留下来,急忙离开了诚王府。 文康帝听到刘公公的回禀,又想起了今日查到的结果。 之所以诚王没丢了性命,除了几波人不知是敌是友互相厮杀,拖住了对方之外。还有就是诚王特意打造的马车据说坚固无比。 他倒是放下了疑心,转而担心起萧瑾煜的伤势来。 第35章 如履薄冰 秦浅见萧瑾煜离开之后,重新躺了下来,却是根本毫无睡意。 思及刚才听到的小丫鬟的话,不禁思索起来。 陛下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诚王府外? 看来阿煜这次受伤的确不简单,皇帝也知道,不然不会派人来看。 如此说来,这次阿煜的确是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秦浅再也躺不住了,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很快有个小丫鬟已经来到了床边,替她拉开了床幔。 小丫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姑娘可是要起身?” “谢……” 秦浅刚想开口道谢,木秋赶紧低头说道:“姑娘不必客气,奴婢木秋。” 此时桃嬷嬷和木冬也上前了两步。 “奴婢木冬。” “老奴是从前跟着小姐的,姑娘可唤我桃嬷嬷。” 秦浅听到这话,看向桃嬷嬷,见桃嬷嬷看着自己,眼中尽是带着伤感和感激,明白她定是知道自己,也知道从前的事。 她想起萧瑾煜离开前对桃嬷嬷的称呼,浅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桃姨。” 听到秦浅的那句我知道,桃嬷嬷差点落下泪来,她知道仙子说的这句“我知道”是告诉她,她记得她,记得小姐身边的那个小桃。 紧接着听到那声桃姨,桃嬷嬷再也忍不住退到一边悄悄拭泪。 秦浅见桃嬷嬷如此,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芷兰,想起了从前。 至于跟着萧瑾煜唤一声桃姨,秦浅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管从前她见桃嬷嬷时,桃嬷嬷是多大的年纪,最重要的是现在,她面对的是多大年纪的桃嬷嬷。 秦浅对着温柔的木秋笑了笑:“我想出去透透气。” 秦浅一方面是真的想起来透透气,一方面也是想问问这丫鬟,萧瑾煜这次到底是如何受伤的。 秦浅决定就从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木秋入手。 “是,这就替姑娘梳洗。”木秋看见秦浅对自己露出的温柔笑意,面上虽然笑的含蓄,内心却远不如面上来的平静。 啊……姑娘好温柔,笑起来好美啊。难怪向来冷若冰霜的王爷对姑娘说话如此柔声细语。 “奴婢去打水。”木冬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切,她心中同样在哀嚎。 天哪,姑娘太软了,笑的好甜。 很快,秦浅就在桃嬷嬷和木秋木冬的协助下穿好了繁复的古装,又在木秋的巧手下梳好了发髻。 秦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古人确实审美手艺样样在行,这可不比现代专业的造型团队差。 桃嬷嬷和木秋木冬也有点移不开眼,姑娘也太美了。 只见秦浅一头柔顺如丝,黑亮如漆的长发垂在腰际,由于秦浅告诉木秋,让她不必太过复杂,所以只挽了一个随云髻,发间只有一枚碧玉簪。 身穿一袭浅碧色镶银丝边的长裙,腰间坠着一条同色的丝带。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银纹蝉翼纱。 粉黛未施的小脸犹如精致的瓷器,白皙细腻。 眉若弯月,清眸璀璨。 眼眸中似藏有璀璨星辰,顾盼之间,光华流转。 气质清冷出尘,飘逸若仙。给人一种贵不可言,不可近观的疏离之感。 可是她微微一笑,顷刻间便如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下了凡尘,清冷中不乏温柔,疏离中透着暖意。 秦浅带着三人走出落月殿的时候,一直奉命在暗处盯着落月苑的木南和木北也终于第一次看清了主子亲自抱回来的女子。 二人看清秦浅的脸,不约而同在心里道了声,原来如此。 难怪能做诚王府的女主人呢,这么美貌且气质无双的女子当真是第一次见。 秦浅坐在了石桌旁,木秋忙给她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云丝披风,怕她大病初愈吹了风。 秦浅仰头看了一眼澄澈如洗的碧空,感受着新鲜的空气,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王爷昨日为何会受伤?” 木秋和木冬对视了一眼,心想王爷果然十分在意姑娘,连姑娘会有此一问都猜到了。 王爷的命令是不得对姑娘有一丝隐瞒,木冬思及忙上前一步:“回姑娘的话,王爷……” 木冬说话直率,条理清晰,从萧瑾煜在广阳县惩治狗官朱原勇开始说起,很快就说到了萧瑾煜昨日傍晚于雍城郊外遇刺之事。 秦浅听了这些简直心惊肉跳,皇权之下的世界就是如此危险重重,何况萧瑾煜身为皇子,有些危险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难怪问起他的伤势,他倒是闪烁其词。定然是怕自己知道了担心。 秦浅再一次在心中感慨万千,萧瑾煜能够平安长大,真的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细心的木秋见秦浅面上不见了笑意,知道姑娘这是担心王爷,忙开口安慰秦浅。 “姑娘不必担心,王爷只是手臂受了一点皮外伤,身体并无大碍。” 秦浅听着木秋的安慰,心里并没有好受起来,她知道若非情况惊险万分,萧瑾煜是无论如何不愿伤到左臂的,因为他不想自己担心。 而且根据木冬描述的前因后果,秦浅明白萧瑾煜是在帮皇帝办事。 皇帝为什么不派人保护阿煜呢?这说明对于这个儿子皇帝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是很在意。 也对,如果有半分在意,阿煜小时候就不会那么苦,芷兰就不会死于非命。 秦浅想起这些简直愤怒不已。 那么阿煜呢?他天资聪颖,难道他会不知道做了这件事,自然会受到一系列的报复吗?他就一点准备都没做吗? 秦浅知道他在皇帝面前一直是体弱多病的形象。 秦浅也知道他后来有了一点点价值之后郑家才给了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秦浅还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是如今还是受了伤,究竟是敌人太过于强大。 还是阿煜没有任何准备? 还是说他就是要以身为饵不惜受伤也要完成什么计划? 秦浅想明白这些不禁更加心疼萧瑾煜。 他只是想要活着,为何要这般凶险,用尽一切筹谋。 为什么阿煜这般艰难?如履薄冰。 第36章 午膳时光 文康帝派来的太医们聚在一起,几番讨论下来仍是对萧瑾煜的身体束手无策。 顿时这诚王府中愁云满面的人又多了几位。 陆太医总算打发走了几位唉声叹气,一筹莫展的太医。 王府的钱管家引着几位太医去吃午饭,可是众人想着若是诚王出了事,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哪里吃的下。 太医们吃不吃得下,萧瑾煜并不关心,他生怕姐姐等急了,或是饿着了,毕竟姐姐早饭只吃了一碗药膳粥。 太医们一走,萧瑾煜就坐起了身,准备去找秦浅用午膳。 陆太医一见萧瑾煜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赶紧拦住了他,明知故问道。 “瑾煜啊,你这是要前往落月苑吗?” 萧瑾煜头都没回,嗯了一声就已经往外走去。 “哎?”陆太医见状只得追上萧瑾煜。 “为师也要和你一同前往” 萧瑾煜闻言倒是停下了脚步,只扭头看着陆太医,没有说话。 陆太医如何看不出这臭小子眼中的不情愿。但他压根不在乎。 他没管停下脚步的萧瑾煜先行向落月苑走去。 嘴里还嘟囔着:“我又不是为了看你。我是要去见见那位落月苑的姑娘。” 语气着重放在姑娘二字上。 萧瑾煜听着小老头这番话,倒是没说什么,追上了陆太医和他同行。 他心里倒是思索着,是该介绍师父给姐姐认识了。 陆太医看着身旁走的越来越快的萧瑾煜,都快有些跟不上了,累的气喘吁吁,心中不由地对落月苑的那位姑娘更加好奇。 秦浅坐在石桌边静静地垂眸看着远方,一阵风吹过,她的几缕发丝随着风轻轻扬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绝世美人身穿素净的裙裳,淡然的神态就像是融入风景之中的水墨画。 飘飘欲仙,皎皎如月。 萧瑾煜和陆太医推开落月苑的大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摄人心魂的画面。 萧瑾煜自然觉得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但还是不禁被姐姐的美惊艳到了。 陆太医看到秦浅的那一刻,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逆徒会将人带进落月苑。 这样的美貌与气度,陆太医就算是在宫中当差也从未见过。 这样一位女子,看这通身的气派必定是出自高门大户,加上这样的美貌,按理说就算没有名扬大景应该早已名扬雍城了,为何自己从未见过。 萧瑾煜上前一步:“姐姐,这是我师父,就是传授我医术的那位陆太医。” 姐姐?陆太医听到萧瑾煜对秦浅的称呼,有些不明所以。 这臭小子哪里来的姐姐? 还是说…… 陆太医瞧着眼睛黏在人家姑娘身上的萧瑾煜,不动声色的决心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陆太医,萧瑾煜自然是早就和秦浅写字说过的。 秦浅对着陆太医微微点了点:“陆太医,初次见面,我叫秦浅。” 陆太医看着眼前名叫秦浅的女子,她虽只是微微点头,但却给他一种很有礼数,很尊敬他的感觉。 陆太医笑着捋了捋胡须:“秦姑娘,不必见外,我既然是瑾煜的师父,姑娘也可以跟着瑾煜叫我师父,这样多亲近。” 陆太医说完看了看萧瑾煜的脸色,却见他未有任何不愿之色,反而期待地看着秦浅。 秦浅听了陆太医的话,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可,她浅笑地点了点:“师父。” “哎!”陆太医听到这声师父倒是真的开怀,应了之后大笑起来。 萧瑾煜对于秦浅的情绪一向颇为在意,刚进来他就看出秦浅情绪不高。 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木秋,只见木秋对他点了点头,他不禁在心里叹息,果然还是叫姐姐替他担心了。 “姐姐,如今到了午膳的时辰,姐姐看是在殿内摆膳还是就在这苑中?” 秦浅闻言倒是想问问年长之人的意见。 她转头看向陆太医:“师父想要在哪里摆膳呢?” 陆太医见秦浅询问自己,心里不知道多妥帖,难道这就是有女儿的那种贴心的感觉吗? 他笑着说道:“听闻阿浅丫头身子初愈,不若摆在殿内。” 秦浅听着这声阿浅丫头愣了愣,随后笑的点头应是。 很快,一桌精致的美味佳肴就上齐了。 秦浅看着这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有些吃惊。 每道菜都十分精致,分量不多,但是菜肴的种类很多。 木秋和木冬准备上前为秦浅布菜,王爷一向是不需要人近身侍候的。 只是秦浅不太习惯这样的服侍,她抬手制止了木秋和木冬:“不用帮我布菜,你们下去吃饭。” 木秋和木冬闻言望向萧瑾煜,见萧瑾煜点头,忙对秦浅道谢:“是,姑娘。” 二人离开后不禁在心中对于秦浅又多了几分喜爱,这样金尊玉贵的姑娘却如此体贴她们奴婢。 陆太医看着秦浅的这番行为,内心也是赞许不已。 他从小就生活在药王山,又四处游离,内心其实自由洒脱,看见秦浅这样不在乎细枝末节的小姑娘,很是喜欢。 萧瑾煜看着这样的秦浅,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姐姐高贵清冷,却是心善又洒脱。这样的反差,萧瑾煜只在姐姐身上见过。 木秋木冬离开后,只剩三人用饭。 “” “姐姐,尝尝这道菜。” “姐姐,这道菜你喜欢吗?” “” 陆太医看着从未见过的萧瑾煜的这一面,心中叹息。 这臭小子平时冷心冷面,对着他这个师父也从未如此殷勤过。心中不免一阵酸。 这顿饭陆太医和萧瑾煜吃的颇为舒心,准确来说刚开始的萧瑾煜比较开心。 秦浅心中还惦记着萧瑾煜的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开心,不过她倒是面上不显。 可是萧瑾煜一向在秦浅出现的时候,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秦浅身上,对秦浅的情绪又颇为敏感。 他敏锐地注意到姐姐的情绪并不算太高,也猜到都是因为自己遇刺之事。 陆太医舒心安逸地吃完了午膳,看了看两人,知道两人定是有话要说,很快离开了落月苑。 第37章 知他懂他 “阿煜,若你无事,我想和你聊聊。” 萧瑾煜午膳后本想让秦浅等喝了汤药后,劝她午睡休息一下。 谁知陆太医刚离开落月苑,秦浅就开了口。 萧瑾煜示意木秋和木冬先退下:“姐姐,我无事。” 秦浅点了点头,向内室走去。 萧瑾煜连忙跟上她,心中不由有些打鼓,姐姐看起来像是动了气。 两人隔着木桌相对而坐。 秦浅看着萧瑾煜的眼睛,萧瑾煜回望她。 看着姐姐那双明明平静又波澜不惊的眼睛,萧瑾煜却有种想要移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的心虚。 “阿煜,遇刺之事你是否提前料到?” 秦浅直接地开了口,萧瑾煜闻言心中暗叹一声,姐姐果然聪慧。 “是,我知晓。” 秦浅虽然猜测可能会是这样,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的这一刻还是无法平静。 “此事是否还有你的推波助澜?” “是。” 秦浅在桌下握紧了双手:“你是否以身为饵?” 萧瑾煜想说自己左臂受伤只是意外,可是他掀开帷幕,动作迟缓,就是要给那些人机会。 伤到左臂是意外,但是他确实以身为饵并且这次也确实有受伤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的想法。 萧瑾煜张了张嘴,可是他抬头对上秦浅的眼睛之后,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他垂下了眼眸:“是。” “可是姐姐,我计划” “阿煜。”秦浅打断了萧瑾煜的解释。 她看着面前的萧瑾煜,闭了闭眼睛。 “阿煜,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已经计划好了。” “阿煜,你天资聪慧,足智多谋,非我不相信你,可是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如果不是出了差池和意外,我想你不愿伤到左臂。” “你左臂中箭也非你所愿,若是那箭上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呢?” “你待如何?” 萧瑾煜想要开口解释他身为医者对于毒药的感知非常敏锐,可是秦浅示意他不要开口。 “阿煜,我知道你想要为芷兰报仇,让那些有罪的人付出代价。” “身在帝王之家,你即便是不争,想要做个闲散王爷,怕是也不易。” “这条路从来都是布满荆棘,你争与不争,都有人想要你的命。” “就算你在世人眼中病弱不堪,他们也容不下你。” “此路凶险,你却不得不前行。” 萧瑾煜知道姐姐一向聪慧,可是姐姐从未与他聊过这些,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姐姐的这番话。 他内心震撼:“姐姐不会觉得我攻于心计?” 秦浅这时握住了萧瑾煜的手。 “阿煜,我从不会这么想。” “这些年你如履薄冰地只想要活下来,我都明白。” “你想让那些有罪之人为你娘亲偿命,我也都明白。” “只是” 萧瑾煜屏住呼吸,他意识到姐姐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秦浅顿了顿,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母亲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幕。 她握紧了萧瑾煜的手:“只是阿煜,你不该以身作饵。” “就像我告诉你的,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此次伤到了左臂,那么下次呢?”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只有活着,才是一切的前提。” “你做任何事,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当初你年幼跌入湖水,也是以命相搏。” “如今,是我所知的第二次了。” “阿煜,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大过你的命。” 萧瑾煜知道姐姐会生气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或者受伤害她担心。 可是此番听到姐姐这么说,他内心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暖意。 姐姐都知道,知道他的处境,知道他的筹谋,甚至知道他的那些血腥的目的。 可是她都不在乎,不在乎他攻于心计,不在乎他心怀仇恨,只在乎他的安危。 她没有劝他放弃任何他的目标,只要他答应她无论何时都要活着,不要再用性命为饵。 她不会觉得他内心充满阴暗,觉得他心机深沉装病示弱,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故意跌入湖水中做局,不会觉得他拼命筹谋贪图权势。 她懂他,她明明如此善良,可是她从未要求他要善良。 她知他艰辛,懂他心意,她仍然愿意陪着他,唯一的要求是他要平安。 萧瑾煜感觉到姐姐的手虽然微凉,可是那种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意似是要灼伤他的心。 他拼命抑制住内心的震撼和欣喜紧紧盯着秦浅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姐姐,我答应你。” 秦浅放开萧瑾煜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要记住,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别再叫我担心。” 萧瑾煜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发誓必不会再让自己轻易受伤,让姐姐为他担心。 萧瑾煜离开落月苑回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是如此的美好善良,宛若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女。 她救了娘亲,救了自己。 萧瑾煜其实内心一直有些害怕善良如姐姐这样的人,如果知道他内心滔天的恨意和那些想要郑家为娘亲陪葬的疯狂想法,会对他不喜,对他失望。 甚至是,离开他,再也不会见他。 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如果姐姐不问,他不愿将皇权争斗的肮脏,还有那些他充满心机的筹谋让她知道。 虽然内心深处知道,就算没有说出来,也瞒不过姐姐的眼睛。 可他还是有时候有些自欺欺人地在想,只要没有放在明面上,姐姐也许不知呢? 可是今日姐姐的这番话,叫萧瑾煜知道,即使姐姐不问他不说,姐姐也知道。 姐姐不仅知道,还很清楚他的一切,甚至比他以为的还要了解他。 姐姐知他懂他,还是想要在他身边陪着他。 萧瑾煜再没有了从前那些顾虑,他知道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姐姐都不会丢下他。 萧瑾煜不知道怎么形容姐姐带给他的震撼与感动,他只知道姐姐不仅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亲人。 第38章 他的神明 夜晚寂静无声,几颗星星缀在夜空之中。 月色温柔如水,凉风习习。 晚膳过后,萧瑾煜和秦浅在落月苑中并肩赏月。 萧瑾煜怕晚间风大,特意给秦浅披上了一件比较厚的披风,怕她着凉。 秦浅仰头望着空中的明月,感受着无比清新的空气,心中却有些不安,且这不安在逐渐增长。 得到了萧瑾煜的保证,秦浅总算有些放下心来。 让她不安的原因是这次不同以往的相见。 这个时候,秦浅开始正视这次来到大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首先,不知是什么原因,万物不再静止,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原本的世界时间也已经不再静止了呢。 秦浅记得自己当时是在医院当中,因为她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然后就是熟悉的腕间灼热,她由于过于担心阿煜咬破了手指,而后是熟悉的白光,这和之前并未有任何不同。 其次,自己已经来到这里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还没有回去,这已经是目前为止,秦浅待的最久的一次了。 “阿煜,这次我是出现在哪里?” 秦浅的眼睛是望着夜空的,一边赏月一边思考着问题。 而萧瑾煜的眼睛一直在望着秦浅,所以他没有错过秦浅面上的一丝丝不安。 听到秦浅的问题,聪明如萧瑾煜瞬间明白了秦浅的意思。 这次和姐姐相见的确有些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是姐姐到现在都还留在这里。 萧瑾煜将那天马车上秦浅出现后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秦浅思量以后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 “阿煜,这次你觉得与从前有何不同?” 萧瑾煜思索后,抬起头回答:“并未有任何不同。” 秦浅不知道如今是怎么回事。 她咬破了手指去试,却发现腕间并未传来熟悉的灼热感。 萧瑾煜一直看着秦浅,自然没有错过秦浅的动作。 他知道秦浅的意图,但是并不打算阻止,姐姐想做的事,他不会去阻止。 只是,看着姐姐出血的手指,他很是心疼。 他拉过秦浅的手仔细查看那手指上的伤口,掏出药瓶开始给秦浅上药。 手腕毫无反应,这一发现让秦浅开始愈加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 秦浅不安之余开始慌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那平安扣不在了? 秦浅慌忙中摸上自己的左腕,却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腕下平安扣的存在,那为何会如此? 不会是自己在现代发烧烧死了? 秦浅开始胡思乱想,一时慌了神。 “阿煜。” 秦浅抓紧了萧瑾煜的衣袖,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来,巨大的不安让她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姐姐。” 萧瑾煜扶秦浅坐下,自然明白姐姐是在恐慌什么。 他自然是希望姐姐能够多陪陪他,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姐姐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大景,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有家人有朋友,若是无法回去,她该有多难过。 而现在的情况,是否说明姐姐在她的世界遇上了危险。 两个人瞬间就已经同频。 萧瑾煜安抚道:“姐姐,你仔细想想这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秦浅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开始回忆。 “此前公司有一个项目对秦氏很重要,我感冒了,也就是受了点风寒。” “虽吃了药,可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没有彻底痊愈。” 萧瑾煜听起来对一些陌生的词有些一知半解,但姐姐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秦浅继续陷入回忆中。 “昨天我一直对着电脑,有点头疼,正好和曼曼有约,也想借此机会休息一下。” 曼曼?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是姐姐的朋友吗? “路上下起了大雨,到了商场,我看到” 秦浅停顿下来,萧瑾煜也敏锐地感到秦浅一瞬间的僵硬。 秦浅继续说了起来。 “看到了曼曼已经到了。” “后来我没来得及撑伞,就跑了过去。然后好像就晕倒了。” “被左腕灼热唤醒的时候我应该是到了医院。” 秦浅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她发现自己冷静不下来。 如果那些胡思乱想是真的,是她死了,所以困在这个时代回不去了。 这算是给她新生,还是她彻底死了。 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身份的秦浅,在大景活着的秦浅? 萧瑾煜眼见明显有些慌了神的秦浅,心疼不已。他仔细思索片刻,脑海中好像抓住了什么。 “姐姐。” 萧瑾煜尝试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安抚。 “姐姐,你听我说。” “如果这次见面和往常并无什么区别,那是否是因为姐姐此次生病了?” “若是姐姐来见我,需要体力来回,是否姐姐如今身体并未痊愈导致无法回去。” 秦浅渐渐冷静下来,分析着这种可能性,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如果说因为生病体力不支而导致现如今的境况,好像也说得通。 而且木秋刚才不还抱来了已经处理干净的她当时穿的衣服吗? 自己是整个人都过来了,带着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是死了呢? 一定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瑾煜看到明显平静下来的秦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当务之急,先把身体养好。” 秦浅点了点头,神色在月色下有些模糊。 萧瑾煜将目光转向秦浅,问出了心底里一直想要问的话,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单纯就是想和姐姐说说话。 “姐姐,你相信神明吗?” 秦浅微微怔忪,她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自己相信神明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努力做到想要做的事。 秦浅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瑾煜看她如此,轻轻勾起了唇角。 他也不信神,毕竟他与娘亲从未得到任何庇佑,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和娘亲用命换来的。 而他所信的神明,从来只有姐姐一个人。 姐姐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萧瑾煜看着眼前的秦浅,心想上次还期望能够和姐姐说说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了。 一定是他的神明,他的姐姐在眷顾他。 他的目光炽热又专注,秦浅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轻轻展颜一笑。 弯弯的眼眸中璀璨闪亮,就像是将月亮盛在了眼睛里。 萧瑾煜从未感觉这般的宁静与安逸。 这一瞬间仿佛那些争斗与仇恨都离他远去,天地间唯有他和姐姐两个人。 第39章 不告而别 萧瑾煜难得睡了个好觉,只是半夜传来的叩门声扰了他的清梦。 萧瑾煜听到木南一向平稳的声线似有不同。 “主子,木秋说落月苑” 萧瑾煜听到落月苑三个字,人已经飞出屋内,朝着落月苑而去。 落月苑如何了?姐姐是出了什么事? 萧瑾煜进了落月苑,就见木秋和木冬跪在了落月殿外,见到萧瑾煜来了,二人立刻抬起头,面上尽是慌张。 对于在暗卫里也是有着顶尖身手的木秋和木冬来说,二人出过很多任务,从未失手。 只是如今,二人面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木秋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懊恼:“主子,姑娘不见了。” 木秋看到萧瑾煜一脸的凝重地进了落月苑,不见平时一贯的沉稳,甚至脚步急促有一丝丝的惊慌,这是主子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木秋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主子必定是会勃然大怒。 不料主子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下来。 他停下了要入落月殿内的脚步,扭头看向木秋。 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平静,好似刚才那个乱了方寸的人不是他。 “仔细说来。” 木秋不知道为何主子情绪收敛的如此之快。 她不敢多想,连忙开口:“今夜,姑娘赏了月回来过,喝了汤药,便睡下了。” “我和木冬一直在殿内守着姑娘,并未离开半步,我还在姑娘床边。” “可是不知为何,就一眨眼的功夫,姑娘便不见了。” 木冬连忙跟上:“主子,木冬也在殿内,未看到姑娘起身。” 木秋接着说道:“我和木冬发现姑娘不见了,未敢耽搁片刻,木冬在殿内寻找姑娘,我出来问守在落月苑外的木南木北,他们二人也未见姑娘出去。” 木秋和木冬说完不知道如何面对主子。 姑娘对于主子意味着什么,她们很清楚,这一日,也都看在眼里。 不想姑娘居然在她们二人眼皮子底下丢了,她们实在无言面对主子。 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 木秋木冬不敢继续想下去。 姐姐离开了。 萧瑾煜在看到木秋和木冬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停住了进殿的脚步,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去相信姐姐走了。 仿佛只要他不进殿,就能假装姐姐还在殿内。 “起来,姐姐有事先行离开了。” 木秋和木冬闻言彻底愣住了,跪在不远处的木南木北也同样有些不可置信。 姑娘身姿娇弱,而且身上无半点功夫,如何在他们四人守着的落月苑离开? 不仅是离开了落月苑,甚至是离开了层层戒备的诚王府。 萧瑾煜说完这句话,抬腿进了落月殿,殿内还燃着安神香,萧瑾煜来到床榻前,伸手去摸被子。 还有热度,是姐姐来过的证明。 很快,他的眼睛被衣架上的一套衣服所吸引。 那是姐姐昏迷时穿的衣服,也就是说姐姐穿走了他为她准备的衣服。 想到如今用血接触左腕也没有了灼热感,萧瑾煜的心沉入了谷底。 如今和姐姐断了联系,他还能再见姐姐吗? 萧瑾煜毫不犹豫掏出匕首划向左腕,鲜血顺着手腕滑落,滴落在地上。 等待片刻之后,果然没有熟悉的灼热感传来。 萧瑾煜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心脏缺失了一块。整个人陷入无边的孤寂之中。 如果知道这是自己与姐姐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么他宁愿像从前那样,不去奢望能和姐姐说话。 自己还能见到姐姐吗? 木秋木冬依旧跪在殿外,虽然主子让她们起身,可是让姑娘在眼皮子底下离开,她们二人居然毫无察觉,实在失职,无言面对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见到从落月殿中出来的萧瑾煜,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悲寂。 他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木秋和木冬听到了他依旧波澜不惊的声音:“起来,你二人就留在落月苑,姐姐会回来的。” 萧瑾煜说完,心中苦笑叹息。 姐姐真的会回来吗? 失去了联系,上天入地他还要去哪里寻找姐姐呢? 说完萧瑾煜快步离开了落月苑。 木秋木冬木南木北还在心中惊恐不已,姑娘身手真的如此了得吗? 不仅看不出有功夫在身,居然还能隐藏练武之人的气息。 是他们武艺不精了,一定要好好练武以后保护好主子和姑娘。 萧瑾煜又一夜没睡,他心神不宁,一边担忧再也见不到姐姐,一边仿佛内心还在坚信,只是姐姐身体还未痊愈,所以那平安扣才会没办法带姐姐来看他。 自己不可再划伤手腕,若是姐姐能感应到,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前来,岂不是叫姐姐担心。 陆太医一早喜滋滋地来到了临风轩,准备今日继续跟着萧瑾煜中午去落月苑用午膳。 他是真的很喜欢秦浅这个小姑娘。 而且这落月苑的午膳,一定是自己那逆徒费了心思安排的菜肴,简直是珍馐美馔,色香味俱全。 陆太医心中小小的如意算盘在看到萧瑾煜的那一刻就没功夫去想了。 只因萧瑾煜面色不虞,眼下有些许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心情十分不快。 陆太医吓了一跳,怎就过了一夜,这臭小子怎么成了这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瑾煜,出了何事?” 陆太医关切地问萧瑾煜,内心焦急不已。 自己这个徒儿,一向面上淡漠无澜,出了再大的事面上也不显露分毫,如今这是怎么了? 很快,一个人影闪过陆太医的脑子。 一个猜测随即浮现在脑中,毕竟能让这臭小子如此在意的就是她了。 “不会是阿浅丫头出了什么事?” 萧瑾煜听到陆太医的这句话,抬起了眼眸,黑眸深沉似海,完全没有了昨日的神采。 “姐姐怎么会出事?她只是有事先离开了。” 离开了?陆太医心中有些震惊。 离开了?去哪里了?看这情形莫不是不告而别,那这小子岂不是要去追? 不料萧瑾煜的下一句很快让陆太医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萧瑾煜平静地直视着墙壁:“等姐姐的日子里,我要跟前夜那些人好好玩一玩。” 第40章 不舍别离 秦浅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之后,微微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像是躺在潮湿的泥土上。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曼曼放大的脸,还有她关切的目光。 一时间昨日的一切涌进脑海,秦浅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她很快感觉到身下的被褥是湿的,可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是干的。 而且她现在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适。 秦浅瞬间冷静下来想确认什么,于是开口对着曼曼说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低血糖,你们先出去,我想换个衣服。” 说着秦浅的眼眸对着曼曼弯了弯。 闺蜜间的默契让陶曼曼瞬间懂了秦浅的意思,她这是想要自己待一会。 陶曼曼虽然担心,但是看到秦浅现在脸色好了很多,人也已经醒过来,她当然是宠着月月喽。 “我们先出去,月月现在需要换一下干净的衣服。”说着陶曼曼嘱咐秦浅赶紧将湿衣服换下来。 本来她就打算等医生来看了月月,马上叫这两个碍眼的家伙出去,她来给月月换衣服的。 毕竟湿衣服穿着不行,不想月月刚进医院,医生还没来就醒了,脸色看着也好了很多。 三人出去后,秦浅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穿的正是古代寝衣。 寝衣是干的,床上却是湿的,大概是因为她刚被送进了医院,被放在床上,床铺这才湿了,而她去了大景。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还有这一切也提醒着秦浅,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按照刚才的情形来说,自己虽然在大景待了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是自己这里的时空还是静止的。 秦浅犹记得回来之前自己应该是在熟睡中。 既然还和从前一样,自己去了大景,现实中的万物都是静止的。 那么,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去跟阿煜说一声,自己半夜莫名其妙消失了,阿煜一定会担心。 想到这里,秦浅看着还未痊愈的手指,将血滴在左腕。 可是等了片刻之后,熟悉的灼热感并没有传来。 怎么回事? 秦浅摸着左腕,明显能感觉到平安扣的存在,但是确实它现在毫无反应。 难道,昨日就是自己和阿煜的最后一次见面吗? 所以一切才会那么的不同寻常,所以阿煜才能和她说话,和她一起吃饭。 所以昨天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吗?所以那是命运的最后一次馈赠。 而她以为自己能够像从前那样一直陪着阿煜,却从未料到离别来的这样不经意。 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地道个别,就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秦浅愣在原地,有些不想去相信这个想法,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再也没有机会看见阿煜了。 再也没有办法去陪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离别都要如此猝不及防? 秦浅没办法形容心头涌上来的很多情绪。 失落、不舍、难过、怅然若失,还有一些落寞与孤寂。 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么多突如而来的情绪,秦浅静静地站在床边好像失了魂一般。 听到门口似乎有人的脚步声传来,秦浅这才回过了神,她走到病房里边的换衣间换了一套医院的病号服。 秦浅将换下来的古式寝衣仔细叠好装进了袋中。 抱着这件衣服,秦浅不禁一瞬间鼻子微酸,眼眶有点红。 没想到从来不能从大景带东西回来,这一次,她却能带回这件衣服。 只是这唯一带回来的东西,却是临别礼物,阿煜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很快,敲门声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陶曼曼的声音。 “月月,医生来了,你衣服换好了吗?” “好了,请进。”秦浅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医生进来之后,后面还跟着陶曼曼,霍君玉,秦露三人。 三人的目光都是紧紧地盯着秦浅的,不过三人的心情完全是不同的。 陶曼曼一脸担忧,月月这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刚才又冒着雨冲进了商场。 霍君玉当然也很是担心秦浅的身体,刚才他看到秦浅冒着大雨,冲进商场,晕倒在他面前,他真的吓坏了。 但霍君玉除了担忧秦浅的身体之外,他的内心充斥着难以言状的欣喜。 也许曾经他很多次在秦浅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他无数次说服自己,秦浅只是性子冷淡,不通情爱,一心只有事业。 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至今为止秦浅都没有爱过任何人。 但是就算无数次地这样去说服自己,可自己心里终究是不确定的。甚至在内心深处,他也没有办法真真正正地去说服自己这一切。 但是今天他承认,他在商场看到秦浅冲进来的那一瞬间,他除了惊慌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的期待。 他内心深处期待着,秦浅冲进来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陶曼曼的所作所为,还因为也许秦浅是看到这样的情形,想要冲进来质问他,他和秦露是什么关系? 如果秦浅能够这样做,那是不是证明秦浅对他并不是毫无情意。 不管是出自于占有欲也好,嫉妒心也罢,这些情绪都是在乎一个人的开始,都是心中有了情意却没有意识到,而做出的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他亲眼看着秦浅在他面前晕倒,霍君玉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阴暗的期待? 可刚刚在医院的病房中,他听到了,他想在场的三个人也都听到了,秦浅在昏迷当中还叫着他的名字。 阿玉! 霍君玉在心里默念这个格外亲密的称呼,内心激动不已。 区别于陶曼曼和霍君玉的心情,秦露是带着戏谑的心情去看秦浅的表情的。 她没想到秦浅居然对霍君玉在乎至此,自己倒是从未看出过秦浅居然对霍君玉有如此深的情意。 也对,两个人青梅竹马又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刚才在病房,她也听到了秦浅昏迷之中的那一声阿玉。 今天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又在秦浅和霍君玉之间做了一回助攻。 不过秦露现在却没有那么恼怒,毕竟这些年她早就明白霍君玉她是不可能攀得上的。 倒是看到秦浅居然受此刺激晕倒,送进医院。秦露反而觉得今天能给秦浅找点不痛快,也是值得的。 所以进来后,她就一直盯着秦浅的表情看。她以为她会看到秦浅面露苦色,或者是难过,哪怕是极力掩饰下的一点点伤心。 可是秦露失望了,秦浅的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她的头发柔顺黑亮披在身后,脸色除了有一点点的苍白之外,居然并未显示出任何病弱之色。 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此时楚楚可怜,娇弱动人。 秦露有些惊讶,这个状态是才淋过雨生病昏倒的人能有的吗? 她不禁有些怀疑秦浅,不会刚才是装晕,很快她否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 毕竟秦浅想要获得什么,从来都是轻而易举,她不会出此下策。 秦露确定大家都听到了那一声阿玉,不然霍君玉干嘛露出这副激动万分的表情。 秦浅难道当真一点点都不在意自己和霍君玉一同出现,还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毫无威胁? 秦露不死心地紧盯秦浅,凭她对秦浅的了解,还是看出秦浅似有一些不快。 果然如此,她果然还是在意霍君玉的! 所以今天的事一定是气炸了,秦露满意的在心里乐开了花。 第41章 伤透了心 医生检查过后很快告诉大家秦浅并无大碍,前段时间的感冒也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今天突然晕倒很可能是由于一时应激或者是情绪激动导致的。 秦露听到医生这么说,瞬间肯定了刚才心中的想法。 果然啊,秦浅虽然一向面上看上去冷若冰霜,惯会做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实则心里在意的要死,看到她的闺蜜对自己做这种事情,而自己又和霍君玉站在一起,怕是一时受不了了。 很好,就算攀不上霍君玉,但是能让秦浅心里不痛快,秦露倒是有所期待起来。 也许以后自己还能多找秦浅几次不痛快呢? 听到自己没事之后,秦浅当即决定回家,毕竟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阿煜调养的差不多了。 陶曼曼和霍君玉自然不同意此事,想要秦浅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看秦浅坚持要回家,还有医生也说秦浅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同意秦浅回家。 霍君玉本想趁此机会和秦浅好好聊一聊,可是陶曼曼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刚出了医院大门,陶曼曼就对秦浅说:“月月,今晚就去你的公寓住,我陪着你!” 陶曼曼说着用她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秦浅,眼神中都是撒娇。 秦浅看出来陶曼曼是真的很想陪伴自己,而且她好像有话对自己说。 “好呀!”秦浅宠溺地捏了捏陶曼曼的脸。 答应了陶曼曼之后,她转头对着霍君玉和秦露轻声说道:“我今天不回老宅了,和曼曼一起住我的公寓。” 对此秦露当然是事不关心。 霍君玉依依不舍地看着秦浅,有些想跟着秦浅一起走的冲动。 毕竟他才刚刚确定了秦浅的心意。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霍君玉连忙开口。 “月月,今天我是和投行的一个朋友在永盛吃饭。没曾想出来偶遇了秦露和曼曼。” 霍君玉着重强调了语气中的偶遇,自己和月月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谈,但是不能让月月误会他。 陶曼曼刚想说话,秦浅拉住了她。 “嗯,我知道了。” “秦露,今天的事我会让曼曼给你个交代的。” 说完秦浅拉着曼曼先行离开了。 霍君玉见秦浅和陶曼曼上了车,也打了电话给管家叫霍家的车来接他,毕竟来的时候他开的是陶曼曼的车。 秦露见只剩下自己和霍君玉两个人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喊道:“君玉哥哥。” 霍君玉闻言,只是垂下了眼眸,默不作声地看着秦露。 那眼神中毫无任何温度可言,只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秦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也放弃了想要让霍君玉捎她一程带她一起回去的想法。 被霍君玉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秦露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好像无处可藏,她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或许这不是感觉,而是她本就已经被看穿了。 秦露没有再说话,自己也叫了车在一边静静等着。 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霍家的车来的很快。 霍君玉头也没有回地上了车。 直到车已经开出去之后,霍君玉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笑脸。 他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月月,你不会生我的气了?” 陶曼曼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秦浅。 秦浅还没开口说话,陶曼曼就已经等不及马上接上了下一句。 “我承认我今天是冲动了一点,但是我忍过的。” “只是我实在是没忍住,你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有多气人。” “我明明是在等你的,结果看到那个秦露她就跟在霍君玉身边表情和语气要多茶有多茶。” “我本来没想搭理她的,只想质问那个渣男。” “只是她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姐姐的,一直打断我的话,给我恶心坏了,我实在没忍住。奶茶就就泼到她脸上了。” 秦浅看着陶曼曼这副撒娇卖萌的样子,忍着没开口。 陶曼曼凭借对秦浅的了解,知道她听了这些肯定不会真的生她的气的,所以她赶紧乘胜追击。 “月月,你也知道,只要事关你,我是绝对忍不住的。” “月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一定不会生我气的对不对?对不对嘛?我的月月小宝贝。” 秦浅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好啦,不许再撒娇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下次不要那么冲动啊,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挨打了怎么办?” 陶曼曼听到这话就知道秦浅不会生她气的,她立刻换了一副搞怪的语气。 “我看谁敢?谁敢动本小姐一根手指头?” 秦浅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落寞。 陶曼曼看着这样的秦浅,想起来她昏迷的时候还在叫着霍君玉的名字。 一时心疼起她来,果然还是在意的,不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还没等陶曼曼想好怎么跟秦浅谈一谈秦浅感情的事情,就听到秦浅的声音传来。 “所以你就是因为看到他们仅仅只是站在一起就为我打抱不平,冲上去拿奶茶泼了秦露?” 陶曼曼听到这话,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月月,我知道今天我确实是冲动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做事不过脑子,今天实在是当时就就一下没忍住” 秦浅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感动又有点心酸,她当然知道曼曼为什么没忍住。 “曼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失了风度?” 不值得的人?是说秦露,陶曼曼在心里点了点头,自己确实不该和她一般见识。霍君玉应该不是不值得的人? 很快秦浅的下一句话就打碎了陶曼曼的想法。 “不管霍君玉和秦露之间有什么,我们都不用去理会。” “如果他们真的两厢情愿,我祝福他们。” “什么?”陶曼曼听到秦浅这句话简直惊呆了,她一脚刹车,车车停在了路边,发出呲啦的一声。 “月月,到底是因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今天他和秦露站在一起,你就” “应该不是?今天他和秦露站在一起,我好像也没有看出来他们之间有很暧昧啊!” “而且就算秦露可能有点心思,但是我还没有看出来霍君玉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啊!” 陶曼曼有点着急,想到秦浅今天昏迷还在叫着霍君玉的名字,如今神情落寞说着要成全他和秦露。 难道这是被伤透了心? 第42章 另有其人 灰暗的天空下,倾盆大雨渐渐小了很多。 雨滴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 江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三十二层。 与外面的暴雨无关,陶曼曼和秦浅窝在秦浅公寓的沙发上,两个人暖暖和和地捂着毯子,喝着姜茶。 陶曼曼当然想和秦浅好好聊聊,但是自从秦浅在车上说出她想要成全霍君玉和秦露之后。 陶曼曼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觉得秦浅一定是被今天发生的一切伤透了心。 陶曼曼很了解秦浅,她知道秦浅刚才说出的那句成全是发自内心的,是很认真的。 她也知道秦浅说的,如果他们两情相悦,她愿意祝福。 这份祝福是真诚的。 陶曼曼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太过于冲动,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可是很快陶曼曼在心中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她了解秦浅,她明白连自己都能看出来,或许秦露存了一定的心思,但霍君玉貌似对秦露的兴趣不大。 能让秦浅有此决定的,今天的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秦浅放弃了霍君玉。 陶曼曼想到秦浅连昏迷都在喊着霍君玉的名字,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秦浅明明喜欢霍君玉还是要成全他和别人? 霍君玉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能让秦浅在如此喜欢他的情况下,但还是放弃他? 陶曼曼打定主意之后,悄悄地抬眼看秦浅。 秦浅似是没有觉察到她的目光,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桌角。 陶曼曼心疼的不行,斟酌了一番还是开了口。 “月月,你和霍君玉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秦浅听到陶曼曼的声音,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刚才她的脑海中,一直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和阿煜再也不会相见了,昨天的一切就是他们的永别。 她没有办法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她也没有办法排遣掉自己现在心中的苦闷。 对,是苦闷。 又苦又涩,那种怅然若失,失去了很重要的人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还有担心。 在那样环狼饲虎的环境中,阿煜他一个人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磨难,遇见多少次危险,才能活下去。 如今自己和他断了联系,再也没有办法知道阿煜是否平安健康,是否受伤,是否好好活着。 回过神的秦浅,并没有立刻回答陶曼曼的问题。 对于陶曼曼的问题,她是听清了,但是却没有听明白。 实在是因为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萧瑾煜的事情。 因为她的思绪飘得太远了,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 秦浅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陶曼曼的问题,思索了几分,她这才开口。 而她的这份迟缓,让陶曼曼心中对她更加心疼,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月月一定很难过,一定是霍君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对不起月月的事情,月月才会如此。 直到秦浅的声音传来,陶曼曼才被迫停止了心里对霍君玉的咒骂。 “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我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任何情意?” “啊?”陶曼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说些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问秦浅:“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霍君玉?” 秦浅点了点头:“不喜欢。” 陶曼曼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她一方面觉得秦浅明明就是喜欢霍君玉喜欢的不得了,不然也不会昏迷了叫他的名字。 一方面又觉得秦浅应该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跟自己说谎,她就算有几分不好意思,可是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否认这种事啊。 陶曼曼丢掉裹在身上的毯子,身子往前一把抱住了秦浅。 “月月,你跟我说实话。承认自己喜欢过渣男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浅不知道曼曼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确信自己喜欢霍君玉。 她回抱了一下陶曼曼,从她的怀中慢慢退了出来,然后看着陶曼曼一脸认真地说:“我真的不喜欢霍君玉。” 秦浅说完这句话,又很肯定地加了一句:“也许在很小的时候有过几分少女时期的好感,但是早就没有了。” 陶曼曼看着秦浅一脸认真的表情,知道秦浅说的一定是实话。 她不禁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精神恍惚,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 “既然你不喜欢霍君玉,为什么你昏迷了都在叫霍君玉的名字?” 什么? 秦浅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听力出现了问题。 谁在昏迷的时候还叫着霍君玉的名字? 她秦浅? 昏迷叫着什么? 霍君玉的名字? 她怀疑不是自己疯了就是陶曼曼疯了。 可是秦浅看着陶曼曼脸上担忧的神色,知道陶曼曼不可能说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那么这件事,难道是真的? 秦浅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曼曼,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曼曼看到秦浅明显非常震惊的表情,把今天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秦浅听到她到了医院,躺在病床上,昏迷之中叫着阿煜的时候,秦浅终于明白陶曼曼今天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为什么会认定她真的很喜欢霍君玉。 秦浅扶额,简直感觉这一切真的非常荒谬,她试图向陶曼曼解释。 “曼曼,我口中的阿煜不是霍君玉。” “什么?” 陶曼曼看到秦浅很认真的表情,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如果秦浅真的喜欢霍君玉喜欢到了昏迷也要叫名字的地步,那么秦浅平时又没有表现出来。 按照秦浅所说,如果她叫的不是霍君玉,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等等,陶曼曼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如果根据秦浅所说,她叫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么也就是说秦浅有喜欢的人了? 瞬间陶曼曼就把什么霍君玉之流忘在了脑后,一脸兴奋地对着秦浅开始八卦。 “月月,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这个你口中的阿煜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闺蜜啊?”陶曼曼不满。 “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得这么严实。” 听到这里,秦浅又想起了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阿煜的事情了。 她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来。 “曼曼,他不是我喜欢的人,只是” “什么?不是你喜欢的人?那他是谁啊?等等,不会是个女孩子?你要有新的闺蜜了吗?” “曼曼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有多匪夷所思啊?你就告诉我,好月月,我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而且你连昏迷中都能叫他的名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你就告诉我,好月月。” 秦浅既然说出来就没打算真的瞒着陶曼曼,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太过于离奇。 毕竟大家都是现代青年,基本上都是无神论者。 这种事,她也是身在其中才能接受。 陶曼曼见秦浅又愣住了神,只好上前抓着她的手开始左右摇摆地撒娇。 “月月,你就告诉我嘛!” 秦浅叹息了一声,说起了平安扣带自己去往大景遇见萧瑾煜的事 “” 第43章 匪夷所思 听完秦浅的讲述,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小时之后。 陶曼曼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浅,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月月在做梦,不然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看着秦浅认真的表情,还有叙述时候的情绪转换。 陶曼曼又觉得秦浅好像说的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她努力地定下了心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月,你确定你所说的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 陶曼曼还是想要再确认一次。 秦浅点了点头,她站起来去拿桌上的袋子。 陶曼曼不知道秦浅为什么要站起来去拿那个袋子,但是她清楚地记得这袋子是秦浅从医院带回来的。 秦浅将袋子打开,把那套古式寝衣拿了出来,重新坐回陶曼曼面前。 “呐,这就是我从大景穿回来的衣服。” 陶曼曼看着眼前明显布料十分昂贵的古式寝衣,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无神论主义,还是相信自己的闺蜜。 可是这个袋子是她亲眼看着秦浅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医院里面会有这种衣服吗? 结合秦浅明明被送进医院前淋了雨,全身已经湿透,为什么当时到了医院她再仔细去看,却发现秦浅的头发好像干了。 就算头发能干得这么快。 陶曼曼看着秦浅。 秦浅现在一头黑发光洁柔顺,不像是淋了雨,没有洗就只是干了的样子,明显是经过了打理。 如果秦浅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切的不合理,突然就变得合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在车上的时候她替秦浅擦着头发,明显知道秦浅是发烧了,当时小脸烫的厉害。 而且都昏迷了,怎么到了医院之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医生也说她没有什么问题。 陶曼曼想着今天晚上一些不合理的事情,终于承认也许秦浅说的是真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身为秦浅的闺蜜,她明明看不出秦浅对霍君玉有什么特别之处,秦浅却在昏迷之中,叫霍君玉的名字。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一旦陶曼曼接受了秦浅所说的一切,她顿时来了兴致。 “那你口中的阿煜就是大景朝的小皇子?” “嗯。他叫萧瑾煜,我一直叫他阿煜。他的煜是月辉星煜的煜。” “哇,和月月你的名字好搭啊。” “所以你是因为感到手腕炙热,担心他怕他出事才会在昏迷中叫他的名字?” “不对,你当时应该是已经有了一点意识,对吗?” “嗯。”秦浅点头。 “那你心情不好,又是因为什么呢?” 提起这个,秦浅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因为好像我们两个已经不能再见面了,我可能以后没有办法知道他的消息了。” 陶曼曼终于懂了今天所有感到奇怪的事情。 她顿时神气起来:“我就说嘛,我们家月月天下第一,怎么可能喜欢霍君玉那个不守男德的狗东西。” “你不喜欢他,可是我觉得他对秦露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我觉得他好像蛮喜欢你的。” 秦浅脑海中又浮现起自己十六岁生日宴前夜霍君玉说过的话。 那些话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秦浅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谈。 陶曼曼见秦浅不想多说霍君玉的事,也就不再追问了。 毕竟今天这一通折腾下来确实挺累的。 秦浅一连三天都有点情绪低落,高兴不起来。 还好有陶曼曼一直陪着她,白天她去公司工作,曼曼就去购物见朋友,晚上回家了之后,曼曼还能陪着她一起聊天。 这三天霍君玉倒是给她发了信息打了电话,约她吃饭,秦浅当然知道霍君玉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 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所以她只能用冷漠的态度表示拒绝,直接拒绝了霍君玉的邀约。 当霍君玉这三天第三次被秦浅拒绝,他挂断了电话之后,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觉得肯定是因为秦露的事情,让秦浅很是吃醋。 想到这霍君玉的心情好了很多,所以秦浅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她太过于在意。她又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如此一来,霍君玉倒不是特别急切了,既然秦浅现在不想见他,那就让秦浅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 她既然意识到自己吃了醋,想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见自己。 而且这样一来,她能够认清自己的内心,真是太好了。 不如等过两天再和她好好聊一聊,给她一点时间。 秦浅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秦氏,总算回到了公寓。 却没有看见陶曼曼,还没回来? 打给了陶曼曼得知她正在回来的路上,秦浅提出让她带酒。 陶曼曼本来是不同意的,说她大病初愈。 直到秦浅坚持,并跟陶曼曼说:“哪里算是什么大病?只是一点小感冒,而且早就好了。” 陶曼曼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秦浅想要喝酒,主要是因为秦浅真的感觉这三天以来,无论做什么,她都有些低落。 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萧瑾煜,她的心里就觉得莫名的低落。 她真的很担心萧瑾煜,可是如今没有办法得到他的消息,跨越着时空,她没有办法确认萧瑾煜是否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秦浅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块。 从十六岁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她看着萧瑾煜一点点的,从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变成现在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他从吃不饱穿不暖的小草,到了如今能够独当一面可以照顾她保护她的参天大树。 这是不是说她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她跨越时空的意义,终于结束? 那么,萧瑾煜以后一定会平安健康的,对吗? 陶曼曼回到公寓就看到心情十分低落的秦浅,她立刻上前给了秦浅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不知道怎么去帮助秦浅,毕竟如果秦浅所说的小弟弟是在这个世界,那她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马上打飞的将他带到秦浅面前。 可是这种跨越时空的人能去哪里找呢?现在连秦浅自己也见不到他了。 秦浅决定和陶曼曼小酌几杯,排遣一下内心的苦闷。 既然她的使命完成了,虽然有不舍,但是还是必须要割舍。 只是到底还是有十分的不舍,秦浅多喝了几杯,倒是没有彻底喝醉,只是有点微醺。 就在秦浅听了陶曼曼劝她少喝点的话,她欣然接受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 她刚想从沙发上起身,就感觉到了左腕熟悉的灼热感传来。 第44章 遇刺之事 “王爷,死士的线索断了。” 木南正跪在地上,向萧瑾煜回禀刺杀那日出现的死士的情况。 良久木南也没有等到萧瑾煜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木南以为主子可能压根没有听到他的回禀之时。 上方传来的了主子的声音,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嘶哑。 “继续查。” “是。”木南领命后退了下去。 主子近十日,为了刺客之事,简直实在拼命。 这是萧瑾煜身边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自那日姑娘离开之后,萧瑾煜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处理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每日喝几盏茶和沐浴,萧瑾煜几乎没怎么合眼,饭能保证一天一顿都是好的。 黑衣人的情况也很快在第二天查清了一大半。 那天袭击萧瑾煜的黑衣人,一共有四拨。 第一拨是萧瑾煜筹谋之下,顺水推舟促成的九皇子的外祖家,汤家那几个表兄弟雇人所为。 第二拨竟然真的是二皇子所为。 对,没错。和二皇子的外祖家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和朱家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二皇子的个人行为。 萧瑾煜本就想借着这次汤家动手的机会,让汤家人将锅甩在二皇子外祖家张家和朱家身上,来一招祸水东引。 那张家和朱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和汤家死磕到底。 张伯年才为了朱原勇的事情,跪在了御书房门外,朱家又掏了大笔银子出来。 这里子面子都失了,这个关头,不管是汤家还是谁,想要张家和朱家吃亏,张家和朱家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真的牵扯到了二皇子,二皇子此人目光短浅,胸无点墨。 萧瑾煜也想过,二皇子会不会是扮猪吃老虎,趁众人都觉得张、朱两家不会在此关头对他动手,笃定现在对他出手,可以洗清自己。 所以二皇子是想玩一个灯下黑?认为大家现在笃定二皇子这一派是不会动手,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萧瑾煜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关头,不管谁动手,都有够让张、朱两家头疼的。 毕竟向文康帝去解释一件没有做过的事情,为根本没有做的事自证清白,这本就是一件麻烦至极,会让文康帝怀疑的事情,毕竟文康帝多疑。 而二皇子的智商压根想不到什么灯下黑,且此事做的并不干净,很容易就被萧瑾煜查到了,那么其他人也能查到。 看来这一次,是因为自己在广阳县捉了朱原勇的事情,叫朱家出了银子,破坏了张、朱两家和二皇子想要博贤名的机会。 二皇子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出这口气,所以他就派了自己手下的一帮人在郊外进行了刺杀。 这下张、朱两家又要为了二皇子的愚蠢兜底了。 至于这第三拨人是德妃所生的五皇子派出的。 德妃姓孙,出自正德侯府。 正德侯府是世代勋贵,虽然正德侯并无什么出众才学和作为,但是从不拉帮结派。 说是毫无野心也好,胸无大志也罢。 正德侯府这种不争不抢,默默无闻的勋贵,正是文康帝所喜欢的。 文康帝曾经盛赞历代正德侯都当的起这个“德”字,是以德妃进宫之后,凭借从不争宠、小心谨慎的性子封了德妃。 如此谨慎的正德侯府,只想保住世代荣华,从来胸无大志的正德侯府,居然出了个野心勃勃的五皇子。 这五皇子平时一向不声不响,加上性子木讷,才学一般,也没有个会争宠的母妃,一向跟个透明人似的,没想到居然有此野心。 也可能是由于被文康帝忽略太久,对萧瑾煜能得几分文康帝赏识一事,对萧瑾煜积怨已久,所以选择动手。 此时动手,怕是也想将这件事扣在张、朱两家身上。 这与汤家那几个表兄弟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真是几个蠢人,这倒是一出好戏。 萧瑾煜能查出来的,文康帝自然也能查出来。 只不过萧瑾煜没有查出来的是第四拨人,那批死士。 文康帝是没查出第四拨人和第五拨人,毕竟第五拨人是萧瑾煜自己安排的。 萧瑾煜这几日派了人去查,但是由于背后之人就是抱着让这批死士送命的目的来的,而且做的极为干净,所以线索断了。 萧瑾煜居然一时看不透背后之人的用意。 看起来这批死士并不打算要了自己的命,因为可以看出来他们并未下死手,并且还跟其余几拨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但绝对不可能是专门来救自己的,反而像是一种想要搅弄风云的感觉。 萧瑾煜猜测一开始,这些死士就是来探他的虚实,虽不会要他的命,但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出现了太多人,临时打断了这批死士的计划。 背后之人应该是命令死士们别要了他的命。 前三波的人,文康帝自然是查的清清楚楚,真是他的三个好儿子,正所谓是又蠢又笨。 手段不行,心思还歹毒。 毕竟涉及到皇子之间的争斗,为了皇家颜面,文康帝也不好直接发作。 虽说不能直接发作,但是该处置的还是要处置的。 毕竟伤了他的儿子,他自己的皇子他不会动,但是其他人可就要遭殃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汤家那几个表兄弟,整日游手好闲,不知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很快就下了大狱,估计要悄无声息地死在狱中了。 其余两家也是战战兢兢。 正德侯亲自进宫去向文康帝请罪,被文康帝训斥了一番。 正德侯一向胆小,此时心里恨不得骂死五皇子,明明是五皇子私自行动,文康帝可倒好,训斥他做什么,怎么不去管好自己的儿子。 二皇子这边,朱家最近才捐了钱。此时眼见形势不对,赶紧又掏了一笔银子出来。可怜张伯年又跪在了御书房请罪。 张、朱两家实在是气的不轻,怎么他们家中就出了二皇子这么个草包。 几家人都往诚王府送了很多珍稀药材,就怕诚王那病弱之躯这次挺不过来。 若是诚王就这么死了,别说涉及此事的三位皇子无缘大统了,残害兄弟这一遭,怕是以后再也得不到半分圣心了。 他们几家更是要遭殃了。药材倒是都送进去了,但是听说诚王可是不大好呀,最近几家人真是内心忐忑。 文康帝最近要处理这件事,怕处理的太明显影响皇家颜面。 还要担心萧瑾煜的身体能不能扛过这一遭,且要瞒着萧瑾煜这件事是几个皇子做的。 文康帝真是身心俱疲,希望别再出什么乱子。 第45章 搅弄风云 文康帝希望这件事别再节外生枝。 现在文康帝狠狠处理了汤家那几个表兄弟,汤家现在被吓得不轻。 汤家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张、朱两家头上,可是由于二皇子也有私自行动,这张、朱两家也不敢闹。朱家可是又掏了一大笔银子。 张、朱两家短短时间内,两次都没保住里子和面子。简直快要气疯了。 正德侯府自然是向来都不敢出声。 不过这几家人想要就此平息这件事,萧瑾煜怎么可能同意呢。 萧瑾煜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汤家、张家、朱家,还有正德侯府自然也是知道对方做的好事,都心里有气。 萧瑾煜只需要从中稍微推波助澜一下,这几家立时能将雍城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这几日雍城,可是十分热闹。 不是汤家的子孙和张家的人当街就叫起板来。 就是朱家生意的铺子总是遭到有人上门挑衅,叫嚣他们铺子里的东西用出了问题,闹得是一团乱麻。 或是正德侯府的小辈出门,遇到碰瓷的乞丐,闹得正德侯府好一阵不得消停。 这几家都觉得是对方在肆意报复。 这倒是不假,只是其中有一些引导和推波助澜的手却是萧瑾煜在从中操控。 报复你来我往,愈演愈烈。 一时间整个雍城被这几家搞得乌烟瘴气。 文康帝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本想帮这群蠢货遮掩,谁知道这群蠢货自己不争气。 文康帝怒极,专门把二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叫了过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他是真想不管不顾将这些闹事的人全都下了大狱。 只是现在这些事情,明面上看起来只是几个贵族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 若是真的文康帝出面惩治,反而坐实了他的皇子们自相残杀之事,有碍于皇家颜面。 从萧瑾煜出事到现在的十天中,这几家的这些小摩擦就没有断过。 这场闹剧终于在汤大人的亲弟弟,骑马摔断了一条腿,再也站不起来了,达到了高潮。 汤大人的弟弟断腿之时,周远瑞当时就在事发不远处的酒楼喝酒。 也许别人不明真相,但是周远瑞能猜到这事情背后,一定会有萧瑾煜的手笔。 周远瑞是永昌侯府的大公子,今年十九,还未娶妻。 永昌侯府也是世代勋贵,但是与正德侯府不同的是,周远瑞的先祖父曾经上过战场,实打实地立下了赫赫战功。 后来平息了战争之后,怕被皇家忌惮,就上交了兵权。 永昌侯也是那个时候被封的。 只是随着周远瑞的先祖父去世,周家一无实权在手,二来周家的子孙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永昌侯府逐渐没落,就靠着祖上曾经的功绩,还勉强算是勋贵。 只是到底被真正有实权的那些勋贵们所看不起。 周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最混账的要属周远瑞的父亲,现在的永昌侯。 他爱好美人美酒,整日恨不得泡在后院的女人堆里。 先永昌侯夫人虽是出自商贾之家,但是起码知书达理。 谁知十年前先永昌侯夫人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这永昌侯就将一个戏子抬了做平妻。 只不过这戏子身份太低,皇家可不会给她诰命,她也算不得是真正的侯夫人,只是顶着平妻的头衔罢了。 周远瑞作为永昌侯的长子,自然是先侯夫人所生。 只是永昌侯一向不喜欢自己那个毫无情趣,死板无聊的先夫人,也连带着不喜欢周远瑞。 所以永昌侯迟迟未向文康帝请封周远瑞为世子,他更属意平妻所生的二儿子。 周远瑞九岁那年丧母,永昌侯又趁母亲尸骨未寒抬了戏子小妾做平妻。 他意识到母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怕是和那戏子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他的好父亲有没有参与其中。 所以这些年,他表面上一直是纨绔子弟的作派,实则是在暗中调查当年真相。 也是在慢慢积蓄力量,永昌侯府他要,如果母亲的死真的和那两人有关,那么永昌侯和那戏子的命他也要。 周远瑞作为永昌侯长子,自然也有进宫读书的机会。 他和萧瑾煜两人幼年就相识于文华殿,一开始在萧瑾煜受欺负的时候,周远瑞也只是冷眼旁观。 毕竟他一个明面上的小纨绔,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只是在一次萧瑾煜被欺负后,他还是没忍住,趁着没人之际偷偷帮了萧瑾煜几次。 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倒是成了莫逆之交。 只不过他们的往来一向是私下里的。 这次萧瑾煜遇刺之事,周远瑞也算是略微知道几分内情。 他倒是最近没去看萧瑾煜,忙着流连于酒楼和花楼,维持着自己浪荡不羁的纨绔形象。 毕竟他快二十弱冠,封世子之事怕是拖不了几年了。 那戏子所生的二弟如今才十五,最近那戏子怕是想要对他下手。 这些年虽然没少对他下手,但是他一向纨绔不争气,倒是活到了现在。 而且周远瑞相信以萧瑾煜的实力来说,应该是不会受伤。 可是最近的闹剧愈演愈烈,周远瑞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毕竟他一向了解萧瑾煜,极能隐忍,先是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已经来临。 然后一击毙命,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这次的遇刺也有萧瑾煜的谋划在里面,只是为何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一种萧瑾煜在泄愤的错觉。 发生了什么情况? 周远瑞如今倒是有了几分担心,于是趁着夜色摸进了诚王府。 诚王府的暗卫们,自然知道这周公子是王爷的朋友,也并未真的阻拦他。 周远瑞娴熟地进了临风轩,来到了临风轩的书房,他看到萧瑾煜的第一眼,不禁大惊失色。 从来俊朗无双,丰神俊逸的萧瑾煜此时竟十分憔悴。 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此时双目无神,眼底有血丝,眼下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嘴唇也有些干裂。 周远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几日不见,萧瑾煜竟呈现出一种萎靡不振的姿态。 第46章 脱离掌控 周远瑞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觉察到这些事中间有萧瑾煜的手笔之后,他确信这些人一定触怒了萧瑾煜。 他能想象到萧瑾煜此时要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无澜的面上不显分毫,但是心里早就胸有成竹,要让这些人好看。 他也能预料到萧瑾煜可能心中有气,但是绝对不会显露在面上。 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和他想象中不一样,难道是这些人真的伤到了萧瑾煜? 还是说动了萧瑾煜的东西? 为什么萧瑾煜给他一种被触碰到了逆鳞的感觉? 周远瑞不禁有些愕然。 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收起脸上时常刻意挂着的玩世不恭,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瑾煜,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远瑞看到这样的萧瑾煜担心不已,因为从他进了书房到现在,萧瑾煜未曾抬起头。 周远瑞作为萧瑾煜的知己好友,自然是了解萧瑾煜的。 他知道萧瑾煜一向冷心冷情,萧瑾煜身上一直有一种不属于此间,超脱一切的游离感。就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有种要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种淡漠。 萧瑾煜身上有种就算是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丝毫情绪变化的那种从容。 可是现在呢? 周远瑞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萧瑾煜只静坐在椅子上,一副目空一切,遗世独立的姿态。 就像是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扑面而来的孤寂感萦绕在他的四周。 周远瑞好像回到了幼年第一次见萧瑾煜的那天,那天他第一次在文华殿见到萧瑾煜,萧瑾煜给他的感觉和现在一样。 萧瑾煜就像是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对,现在这样子的他,远甚于那个时候年幼的他。 现在的他,脸上多了一份失意,满脸写着厌世以及孤寂,甚至还有那种想要摧毁全世界的绝望感。 周远瑞意识到现在的萧瑾煜状态十分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被几个皇子算计?不会是因为这个。 萧瑾煜一向对那些虚伪至极,毫无半点亲情可言的兄弟之情,看的十分透彻。 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虚假的兄弟情,这些怎么可能伤到他? 还是说这次的计划超出了萧瑾煜的掌控? 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凭借周远瑞对萧瑾煜的了解,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只做计划这么简单,必定是会留后手,甚至不止一处后手。 即使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萧瑾煜的掌控,他也绝对不会这样。 久久未听到萧瑾煜的回答,周远瑞更加担心了。 他将扇子拍于掌心,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跟萧瑾煜再说些什么? 只见萧瑾煜背靠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整个人微微后仰,扶了扶额,一副疲倦到极致的姿态。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吐出两个字。 “无事。” 声音嘶哑低沉透着无尽的悲凉之气。 周远瑞可不相信他口中的无事。现在这些状态怎么可能是无事。 “说无事你自己信吗?”周远瑞上前一步无奈说道。 “不是,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一点无事的样子?” “就算你不是真的病弱,身体很好,也扛不住你自己这样作践。” 的确,萧瑾煜如今的状态很不好,不是在处理黑衣人的事情,就是一天只吃一顿饭,喝几盏茶沐浴一下提神。 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状态怎么可能好。 只因萧瑾煜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他都没有办法不去想,自己好像此生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挫败,失落以及痛心。 他的神明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此间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还未来得及跟姐姐好好道别,姐姐就这样离开了。 这些年姐姐为他做了许多许多的事情,而他又为姐姐做过什么呢?甚至姐姐都没办法带走一件自己送她的礼物。 他终于有了一点点自己的能力,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以去为姐姐做些什么呢? 就算他如今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或者是说和姐姐不在一个世界,他不能帮到姐姐什么,但是他会尽可能去做些让姐姐更加开心的事情。 可是如今,姐姐就这样走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陷入了无边的孤寂与绝望中。 那些人真是死不足惜,如果不是因为他意外受伤,导致姐姐病重来看他,如何会酿成这一切。 他誓要叫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远瑞看着这样的萧瑾煜,当然不会相信他口中的无事。 他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到能发生什么大事,让萧瑾煜如此颓废。 颓废的萧瑾煜,周远瑞从前想都不敢想。 周远瑞了解萧瑾煜,在他眼中,萧瑾煜就像是永远不会认输也永远不会认命的幼兽。 他也许现在身在平阳,但是他是在暗中蛰伏,有朝一日必定会虎啸八方。 这样的萧瑾煜,现在展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颓废之气。 周远瑞略微思索了一番,猜测能让萧瑾煜如此失态,应该是关于他母妃的。 周远瑞知道虽然萧瑾煜的母妃病逝于深宫,但这件事一定和郑家有关系。 毕竟萧瑾煜对郑家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这次,应该是郑家做了什么事情,事关萧瑾煜的母妃,惹怒了他,萧瑾煜才会如此。 难道这几家也参与了其中? 周远瑞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冲着萧瑾煜说道。 “到底出了何事?不如我陪你喝酒,我们好好聊一聊。” 却只听萧瑾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喝。” 萧瑾煜没喝过几次酒,就算喝也只是浅尝几口,一般都是在宫宴或者什么节日给文康帝敬酒。 他不喜欢酒,更不想自己有会不清醒的时候。 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周远瑞的提议有一点点戳动了萧瑾煜的心。 若是喝醉了,是不是就能暂时不那么苦涩? 可是要是姐姐回来了呢? 姐姐若是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要是自己此时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那是不是就错过了姐姐? 看来以后保持清醒的原因,要加上一条了。 他要永远保持清醒,即使是在熟睡当中,也要留几分戒心。 因为他不想错过姐姐会再一次到来他身边的可能。 第47章 终于相见 就在萧瑾煜沉思之际,他忽然感觉到左腕之间传来越来越明显的炙热之感。 萧瑾煜疑心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周远瑞看着这样魂不守舍的萧瑾煜,皱了皱眉头,刚想再次劝他和自己喝酒谈心。 周远瑞就敏锐地感觉到书房的屏风后有了轻微的声响。 奇怪,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啊。 萧瑾煜的书房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且武艺高强,隐藏了气息,一直在屏风后面,一直在听着他们谈话。 难道是有人混进了诚王府? “谁在那?” 随着周远瑞的一声轻斥。他预想中的那种黑衣蒙面的歹人倒是没出现。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容貌倾城,出尘若仙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长发未挽,三千青丝随意垂于腰间。 青丝随风轻轻舞动,腰肢纤细,身穿一件素到极致的白色长裙,有着天外仙子般超凡脱俗的气韵。 粉黛未施的小脸,肤如凝脂,双眸似水。 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 气度清华,出落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如今那女子似是喝了酒,因为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她的脸颊有些微微的红晕,清眸透着一丝丝的朦胧。 如此一来,仿佛是仙子沾染上了一丝烟火气。 周远瑞见过太多世家贵女,为了维持人设,还常年浪迹风月场所。 可他未曾见过这般风华无双的女子。 周远瑞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他脑子里现在已经停止转动了,只有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他的知己好友萧瑾煜,居然金屋藏娇? 想到这里他悄悄扭头去看萧瑾煜,却见萧瑾煜呆愣在原地。 只是萧瑾煜的目光好像定在了这女子的身上一样,眼睛里全部都是不可置信和茫然。 周远瑞只见那女子脚步有一点点虚浮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就也呆立在了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萧瑾煜。 什么情况?周远瑞想,这两个人怎么都愣住了,他也不敢出声,屏住了呼吸。 可是很快,那女子的眼眶泛红,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与此同时,她轻启樱唇,声音清冷空灵似空谷幽兰:“阿煜。” 话音未落,周远瑞就看到身旁的萧瑾煜已经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女子。 秦浅感觉到腕间熟悉的灼热传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并且听到了萧瑾煜的声音。 难道她真的又一次跨越了时空来到了大景? 她又能见到阿煜了? 秦浅脚步急促地绕过了屏风,在看到了萧瑾煜的那一刻,她有些愣住了。 那一刻,这三天所有的苦闷与心酸都化为了,涌上鼻头的酸意。 所以秦浅当即就红了眼眶,她看着萧瑾煜不敢动弹,因为她有些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可是还是没能忍住那股涌上来的泪意,眼泪滴落的瞬间,她将阿煜叫出了口。 本来萧瑾煜听着周远瑞在旁边说话,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的他愈加头昏脑胀起来。 此时他居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腕传来了熟悉的炙热之感。 萧瑾煜觉得一定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只因这几日,他已经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左腕有灼热感,可是事实上,不过是他的一个幻想罢了。 所以,直到秦浅从屏风后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仍然有些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他怕现在是一场美梦,他一动这场梦就要醒了。 可是他看到姐姐红了的眼眶和那滴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落泪,以及姐姐那声熟悉的“阿煜。” 他再也忍不住,就算是梦也好,他冲上去抱住了姐姐。 直到将姐姐抱了满怀,他仍感觉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一场美梦。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 之前秦浅来大景,有的时候会安慰或者是出于鼓励,会拥抱萧瑾煜,但那个时候萧瑾煜是不能动的。 而上次秦浅在马车上昏迷,萧瑾煜将她抱回诚王府,但是秦浅是没有意识的。 所以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彼此都张开了双臂,将对方抱在了怀中。 周远瑞在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快要惊呆了,他感觉到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 或者肯定是喝了千日醉没有醒,所以眼前才会出现这让人无比惊悚的一幕。 这一幕是他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场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萧瑾煜会有这样的一面。 直到听到秦浅第二声“阿煜”。 萧瑾煜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同时周远瑞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内力推出了萧瑾煜的书房,然后书房的门在他眼前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萧瑾煜一边给秦浅拭泪一边低声安抚她。 “姐姐,我在。” “阿煜。” 秦浅用手抚上萧瑾煜的脸。 “我很担心你,我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眼眶红着,声音含着哭腔和委屈。 “姐姐,我在。” 萧瑾煜重复着这一句,语气中满含温柔。 萧瑾煜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心疼一个人,心疼到这种程度。 看到姐姐的眼泪,他觉得心口疼得像是要喘不过来气了。 “姐姐,别哭,我在。” 他不知所措地替秦浅拭泪,无措到不像他。 他闻到了秦浅身上的酒味,想到姐姐刚才那句“阿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和滑落的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落泪,如此委屈。 萧瑾煜意识到姐姐也在担心见不到他,也很难过,甚至喝了酒。 “姐姐,别担心,我会一直在。” “” 萧瑾煜将手覆在秦浅抚摸他脸颊的手上,低声安抚她。 秦浅得到萧瑾煜的这句话,微微笑了笑。 下一秒,手就从萧瑾煜的脸上滑了下来。 意识到秦浅应该是喝醉了,萧瑾煜这才放下提起来的心。 他端着温热的茶水喂了秦浅一颗解酒药。 又仔细地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拭干净,替她盖上了一件披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准备送她去落月苑休息。 第48章 你在心安 周远瑞被萧瑾煜推出书房外之后,简直一脸懵。他站在书房外简直气坏了。 什么情况? 就这么把他推出来了? 这小子,功夫又精进了。不过也是真的绝情啊。 周远瑞在心里默默呐喊着。 他给自己找理由,如果不是怕唐突了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他现在定要冲进去给萧瑾煜好看,绝对不是打不过。 同时周远瑞也差不多能肯定,萧瑾煜这般反常,一定与这神秘的女子有关。 周远瑞现在不仅对于萧瑾煜各种反常十分在意,最主要的还是对这神秘女子以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奇不已。 毕竟那女子竟然能够随意出入于萧瑾煜的书房,且刚才听到那姑娘叫萧瑾煜为“阿煜。” 虽然萧瑾煜将他推出了书房,但是又没将他推出诚王府。 周远瑞并不打算离开,既然进不去书房,他在外面等总可以。 周远瑞悠哉悠哉地在书房外的石桌坐好,一边饮着自己带来本想和萧瑾煜一起喝的千日醉,一边悠悠地望着萧瑾煜的书房大门。 别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惬意表情,实则心里抓心挠肝地好奇。 不然也不会眼睛死死盯着那书房大门,不肯离开诚王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嘭”的一声,萧瑾煜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周远瑞只见萧瑾煜打横抱着那女子急切地冲了出来。 啧,怎么还抱出来了?估计那女子醉倒了。 周远瑞看着一闪而过的萧瑾煜,没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孤寂、寂寥统统不见了,眉目柔和的不像他。 周远瑞看着萧瑾煜仿佛怀抱着这世上他最珍贵的东西,瞬间已经消失在临风轩。 周远瑞望着萧瑾煜离开的方向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起来,那几家的事情怕是牵扯到了这位姑娘。 木南木北初闻王爷书房中传来姑娘熟悉的声音,瞬间人已经麻了。 什么意思?最近他们已经在勤于练习功夫了。 为什么姑娘又能悄无声息地进入王爷的书房? 他俩的差事到底能不能保住了?他俩是不是马上就要被王爷所厌弃了? 要不是确认王爷书房中没有密道,他俩甚至怀疑王爷是将姑娘金屋藏娇在了密道中。 很快两人就看到周远瑞被王爷推出了书房。 再看到王爷抱着姑娘出来之后,两人很快也从萧瑾煜身后跟了上去。 周远瑞呆愣片刻,发现已然看不到萧瑾煜的身影了。 想着毕竟那女子已经沉睡,他实在是想现在立刻马上去找萧瑾煜聊聊。 谁知道他刚起身准备去追萧瑾煜,守在书房附近的常石和常松就拦住了他。 “周少爷,落月苑是禁地。” 周远瑞有些不可思议地提高了声音:“你们王爷带着那位姑娘去了落月苑?” 周远瑞作为萧瑾煜的知己好友,自然知道落月苑是这诚王府的禁地。 他知道萧瑾煜时常一个人待在里面,不过连他也没进去过。 “周少爷说笑了,落月苑就是姑娘的院子,诚王府的任何地方对姑娘来说都不是禁地。” 周远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好像是有点多余。 如果落月苑就是为了那姑娘所建,看来萧瑾煜瞒了他不少事,当真是在金屋藏娇了。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感觉今天一定是睡不着了,看来只有喝点千日醉了。 因为他实在是需要时间好好地去消化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毕竟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 “我不走,我要留在诚王府。”周远瑞攥紧手中的酒坛。 常石常松无奈地看着这位跳脱的周少爷。 常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少爷请随我来客房。” 萧瑾煜抱着秦浅几息之间就出现在了落月苑,他怕姐姐受凉吹风。 木秋和木冬看到王爷抱着姑娘走进落月苑这一幕,虽感觉很意外,但赶紧迎了上来。 二人看到王爷怀中的姑娘明显是醉了酒,木冬赶紧去打温水,木秋则是去收拾床铺。 萧瑾煜将怀中的秦浅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但是他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了床沿边静静凝望着秦浅。 他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内心完整的感觉。 姐姐回来了,那种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的孤寂,瞬间消散。 他望着秦浅的面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直到木冬打来了热水,萧瑾煜这才回了神。 他还是没有起身,反而是接过了木冬手中温热的帕子,轻轻地替秦浅擦拭着脸颊。 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似是害怕将秦浅的脸擦疼了,温柔到木秋和木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萧瑾煜将帕子放回木冬的手中之后,木秋和木冬见萧瑾煜还未有离开的意思,默默地退出了落月殿,将空间留给王爷和姑娘。 萧瑾煜静静地看着秦浅的睡颜,内心的所有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姐姐,今日喝了酒。 姐姐甚至喝醉了。 姐姐的眼眶红了,她还落了泪。 一切都是因为姐姐跟他一样,想要见他。 姐姐,很担心他。 姐姐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这所有的认知让萧瑾煜心里既欣喜又感动,既苦涩又心酸。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但是让他最能清晰意识到的是此刻自己有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只有姐姐在身边的时候才有。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秦浅,不舍得眨眼,不舍得移开目光。 他真的好怕姐姐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再见到姐姐,但是他不敢保证这次是不是跟姐姐的最后一次见面。 这次能见到姐姐,那么下次呢? 是不是姐姐还能来?是不是下次还能看到姐姐? 他不舍得闭上眼睛,怕秦浅就此再也不出现了。 只是萧瑾煜到底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就算是他的身体有功夫底子,也扛不住。 加上如今看到了秦浅,感觉心一下回落到了胸膛之中。 落月苑又点着安神香,他握着秦浅的手,终于慢慢靠在床榻边睡了过去。 第49章 太过残忍 秦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熟悉的床幔。 薄纱床幔环绕在四周,熟悉的清冷梅香飘散在空气中。 记忆逐渐回笼,昨晚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之中。 秦浅丝毫感觉不到醉后的不适,看来是阿煜给她喂了解酒药。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好似被握着,秦浅的眼神微微向下移动,就看到了萧瑾煜的头顶。 他握住她的手就趴在床沿边睡的正熟。 没想到秦浅只是略微侧头的这一个动作,萧瑾煜瞬间就已经醒来了。 他慢慢仰起头,眼神中带着刚睡醒的一丝朦胧。 从来清冷的黑眸中竟然显现出一丝懵懂,和平时那个聪慧过人,运筹帷幄的少年有很大反差。 可见萧瑾煜这一觉睡的有多安心。 两人的目光对上之后,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种欣喜和笑意。 萧瑾煜的眼中满含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一双黑眸,温柔地盯着秦浅,目光不曾偏移半分。 他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也没有放开秦浅的手,仿佛一松手秦浅就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他的黑眸盯着秦浅,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秦浅回望着萧瑾煜,她如何能感觉不到萧瑾煜的紧张。 说起来,从她在萧瑾煜十岁那年与他再次相遇至今。 萧瑾煜在她面前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孩童的那种顽皮,或者是任何顽劣的性格。 不是说没有少年人的朝气,而是萧瑾煜太过于懂事,太过于让人心疼。 他懂事又乖巧,对她的照顾也十分细心和妥帖。 秦浅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他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明明只有那么小,但是却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永远都是一副沉静,并且胸有成竹之感。 而昨晚,包括现在的萧瑾煜不再是那个一直以来懂事的样子,他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一点点活泼。 秦浅知道他紧张,所以她也没有着急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对着萧瑾煜露出一个安抚又温柔至极的微笑。 “阿煜,早上好。” 萧瑾煜看着秦浅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听着她口中熟悉的“阿煜”。 一颗昨晚从秦浅出现就已经回落的七七八八的心,终于完全地落回了它该在的位置。 萧瑾煜也扬起嘴角回了一个微笑,一时间仿佛山巅的积雪都融化了。 秦浅发现萧瑾煜不笑的时候清冷,让人觉得有一种只可远观的距离感。 可是他突然间的笑,就像是积雪融化,春暖花开的感觉。 那种距离感瞬间就不在了,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永远温柔充满着笑意的双眸。 互相道过早安之后,秦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被握了一夜有一点点酸痛。 她略微动动手腕,萧瑾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姐姐的手。 他这才似有不舍地放开了秦浅的手。 “阿煜,还能见到你真好。” “姐姐,还能见到你真好。” 秦浅的目光停在萧瑾煜脸上,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萧瑾煜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看来他一定是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担心,所以才会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一瞬间,秦浅心疼不已。 真傻啊,阿煜。 秦浅知道萧瑾煜怕失去她,没有安全感,才会如此。 萧瑾煜看着秦浅,这样盯着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昨夜就在姐姐的床榻边睡了过去,现在还没洗漱,身体不由一僵。 他匆匆别过了脸,闷声说道。 “姐姐,我先去沐浴。” 秦浅见明显有一些不自然的萧瑾煜,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萧瑾煜见到秦浅点头,快步离开了落月殿。 萧瑾煜离开后,木秋便来到了秦浅的床榻边。 “姑娘,可需要沐浴?” 秦浅闻言点了点头。 木秋和木冬引着秦浅去落月苑的浴池,秦浅不禁被这间屋子惊艳到了。 这间屋子的四周墙壁全是白色的石砖雕砌而成,整个墙面都还挂满了有着玉兰金纹的薄纱。 屋子四围有四盏金制的灯架,挂着玉兰式样的灯笼,将整个屋子照得温暖又明亮。 绕过精美的屏风,浴池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纱幔低垂,浴池中热水的热气向上升起,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浴池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浴池周围的地上还铺上了绣花毛毡。 空气之中是她最喜欢的清冷梅香。 秦浅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身边有人,于是叫木秋和木冬先退下。 木秋和木冬离开后,她才缓缓步入浴池。 水温刚刚好,秦浅将身体沉入温水之中,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 秦浅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其实很早就查过历史,想要知道景朝的一些过往,不仅能够更加了解这个时代,也想看看能不能帮到萧瑾煜。 可是她发现无论是历史还是博物馆等等,都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这就意味着,这个大景在秦浅所在的时代历史中是不存在的。 所以秦浅一直都猜测自己并不是穿越到了某一段历史当中,而是跨越了时空,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 而那平安扣,或许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契机。 如果是知道大景历史或者说知道大景的下一代君主,或许她还能帮助萧瑾煜几分。 可是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一无所知的世界,秦浅不知道萧瑾煜能否平安顺遂,所以才会格外的担心。 何况和萧瑾煜相识到如今,她早已将萧瑾煜视作自己的亲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舍得萧瑾煜。 这两次来大景之后,出现了和以往不同的情况,秦浅意识到也许自己能来到大景的机会可能在渐渐消失。 说不准哪一次就会是自己和萧瑾煜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既然如此,那至少不能留有未曾好好告别的遗憾。 那么自己要把往后的每一次见面都当做是最后一次,好好地多陪陪萧瑾煜。 同时也要开导他,让他能去接受如果自己再也不能来的结果。 毕竟今日看到憔悴的萧瑾煜,秦浅就知道,他一定是舍不得自己,才会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想来,分别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过于残忍了。 第50章 和谐美好 秦浅望着早饭桌上,这奇怪的氛围,一时无法下咽。 而萧瑾煜看着秦浅没有丝毫动筷的动作,看起来像是食欲不佳,脸色黑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事情还要从今日一大早说起。 周远瑞从宿醉中清醒,昨晚他可是喝了整整两坛千日醉。 不过虽说千日醉取名叫千日醉,实则此酒不烈,而且对于周远瑞来说此酒他经常喝,倒是不会令他醉的多厉害。 再加上他心里藏着事,一心想要探知萧瑾煜到底隐瞒了他一些什么。 所以即使醉了酒,他还是起了个大早。 谁知他刚出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了陆太医。 周远瑞见陆太医就住在他隔壁的院子,正好也是刚刚起床才步出了院子。 周远瑞连忙上前打招呼。 “陆太医,早上好啊。” 陆太医回过头,看到是周远瑞,眼睛微微眯起回了一个笑。 “周少爷昨夜住在这里啊。” 周远瑞心道,出大事了,陆太医还在这一脸的淡定。 陆太医要是知道你那个好徒弟金屋藏娇了一个姑娘在诚王府,你怕是现在绝对不会淡定至此。 周远瑞眼睛一转,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 若是现在自己贸然去找萧瑾煜,怕是一定会被他打出来。 但是如果跟在陆太医身后,说不准倒是能够近他的身。 周远瑞一来是想探听探听陆太医作为萧瑾煜的恩师,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情况? 二来也是想要跟着陆太医一起去看看萧瑾煜如今在干什么。 他眯着眼睛似是半真半假地对着陆太医开口。 “我昨夜来此找瑾煜。” “可是好像有点喝多了,似乎是喝醉了,看走了眼,居然在这诚王府中看到了一名女子。”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陆太医如何看不出周远瑞的试探。 只是陆太医知道,周远瑞能进诚王府,并且能看见阿浅丫头,看来萧瑾煜并不打算瞒着他。 陆太医佯装没听出周远瑞是在套路他,因为毕竟周远瑞和萧瑾煜的关系十分的亲密。 他听到周远瑞的话,立刻眯起眼睛大笑:“看来是阿浅丫头回来了。” 说着陆太医加快了脚步往临风轩而去。 周远瑞听到陆太医的话,眼前一亮。 看来这陆太医果然是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只不过他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怎么陆太医知道,甚至常石常松都知道,他却一丝声响也没有听到过呢? 这萧瑾煜是不是不拿他当朋友? 周远瑞见陆太医加快了脚步,忙跟在陆太医身后也加快了步伐。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临风轩的门前,就见常石和常松守在临风轩的院门外。 陆太医现下顾不上萧瑾煜此时在做什么,他连忙上前询问常石和常松:“是不是阿浅丫头回来了?” 常松和常石对视一眼之后低头说道:“姑娘回来了。” 陆太医这才关心起自己的徒弟:“瑾煜现在何处?” “王爷已向落月苑而去。” 陆太医听到此话,连忙调转脚步去追萧瑾煜。 一方面,他是去追萧瑾煜。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去见见秦浅。 自十日前阿浅丫头离开后,这段时日萧瑾煜是什么状态,陆太医都看在眼里。 他也曾规劝过多次,可无奈,萧瑾煜就是铁了心的要折腾自己,他是怎么劝也不听呀。 如今阿浅丫头回来了,他是时候找个机会将萧瑾煜这些时日的事情告诉她了。 虽然阿浅丫头为何突然离开诚王府,他不方便过多地去盘问。 但是他可以将萧瑾煜此番的作为告诉阿浅丫头。 希望阿浅丫头能够多劝劝他。 就算阿浅丫头不会一直留在诚王府,起码能够劝一劝萧瑾煜、 陆太医知道秦浅的话,萧瑾煜一定会听。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真是儿大不中留啊,现在自己说话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了,还要靠阿浅丫头。 而周远瑞一直跟在陆太医身后,目睹了陆太医和常石常松两人之间的对话。 现在他无比确信所有人都知道那女子的存在,除了他以外。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大傻子。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一定不会离开成诚王府。 周远瑞加快了步子紧紧跟在陆太医身后,生怕落下半步。 可是两人走得再快还是未曾追得上萧瑾煜。 两人到达落月苑外的时候得知萧瑾煜已经进去了。 双福和双禄守在落月苑门口拦住了二人。 陆太医倒是聪明,他眼睛一转对着落月苑内喊道:“阿浅丫头。” 陆太医知道现在喊萧瑾煜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肯定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如愿的进去。 果然,刚刚坐在小院中石桌前的秦浅和萧瑾煜都听到了陆太医的声音。 秦浅忙对萧瑾煜说:“是师父来了。” 萧瑾煜挥了挥手,木冬赶紧去落月苑门口请陆太医。 陆太医猜的果然没错,他刚出声就马上有侍女出来迎他。 双福和双禄也放了行。 周远瑞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快要惊呆了。 什么情况?难道说在这诚王府,那女子的话比萧瑾煜的话要更管用? 周远瑞想跟在陆太医身后进去,谁知陆太医进去了之后,周远睿又被双福和双禄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 周远瑞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为什么就单单我一个人不能进去?” 于是他也在门口开始大喊:“萧瑾煜,萧瑾煜。” 可是喊了两声,仍没有动静。 他灵机一动赶紧喊道:“姑娘,我是萧瑾煜的好友,我还在院外呢。” 果然很快,刚才那侍女出现了,引着他也进了落月苑中。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落月苑,就看到落月苑中央的石桌前坐着萧瑾煜和秦浅。 秦浅一身月白色洒花烟纱裙,腰间束着一条烟粉色的丝带。 简单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几缕碎发被风吹动。 整个人清透仙灵,清新淡雅,恍若脱俗的世外仙子。 而萧瑾煜一身金色鹤纹锦白月牙袍,身形挺拔,清冷孤傲。 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画面极为和谐。 两人皆是姿容出众,气质相近,都是清冷淡泊,云淡风轻。有着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一种脱俗之感。 恍若世间唯此二人。 第51章 情关难过 二人都是极其出色的长相,放在一起着实极为养眼。 如今这清冷如谪仙的二人在对望之时,脸上却有着冰雪消融般的笑容,眉目温柔如画。 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仿佛两个人之间再也容不住第三个人,二人自为一体。 整个画面看上去和谐又美好。 见到陆太医和周远瑞进来,秦浅露出一抹浅笑,即使笑容十分清浅,却格外动人,摄人心魄。 而萧瑾煜在看到陆太医时面色还未有明显变化,只是看向周远瑞的时候面色沉静,脸黑得好似要滴水一般。 陆太医先开了口:“阿浅丫头,你回来了。” 秦浅点了点头笑道:“师父,我回来了。” 陆太医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内心妥帖无比,果然还是阿浅丫头可爱呀。 周远瑞压根不去看萧瑾煜的黑脸,倒是对着秦浅抱了抱拳:“姑娘好,我叫周远瑞,是萧瑾煜的好友。” 秦浅转过脸,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周少爷好,我叫秦浅。” 周远瑞笑着摇了摇扇子:“有幸识得秦姑娘,周某的荣幸。” 陆太医和周远瑞落座之后,木秋已为两人摆好了碗筷。 桌上氛围奇怪,陆太医慈爱地看着秦浅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周远瑞迫于礼貌,倒是不敢直愣愣地盯着秦浅看,但是他实在忍不住好奇,还是会时不时地抬眼看秦浅几眼。 而他这个小动作秦浅自然也能感觉到,而萧瑾煜是一直看着秦浅的,自然也知道周远瑞的小动作。 秦浅被三个人若有似无的视线盯着,倒是突然有了一点点的拘谨。 萧瑾煜本就担心秦浅昨日醉了酒,今日胃口会不好。 所以他叫木秋和木冬将饭摆在了殿外,这样吹着微风心情舒畅些,姐姐或许能多用些早膳。 谁知道陆太医和周远瑞一大早就来了落月苑,如此一来,姐姐倒是有一些拘谨,没吃下多少东西。 所以萧瑾煜的脸色黑得像要滴水似的。 不过陆太医可不管自己的逆徒的脸色有多难看,反而是对着秦浅笑着开口。 “阿浅丫头这次出门没遇到什么危险?” 陆太医一方面是担心秦浅一个如此貌美的姑娘孤身一人在外是否会遇到危险。 “我和瑾煜,可是担心坏了。” “尤其是瑾煜,茶不思饭不想地担心你,人都瘦了。” 另外一方面,陆太医也是想告诉秦浅,这段时间萧瑾煜的状态不算太好,想要她规劝这臭小子一番。 秦浅听到陆太医的话,看到萧瑾煜明显瘦了一些的脸,一时间又心疼了起来。 她刚想开口回答,萧瑾煜却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师父,先吃饭。” 萧瑾煜打断了陆太医的话,他夹起一块芙蓉糕放进了秦浅的盘子里。 “姐姐尝尝这个,看看喜不喜欢?” 秦浅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又心疼萧瑾煜,确实不太能吃的下。 但她还是夹起芙蓉糕咬了一口夸赞道:“还不错,阿煜你也多吃点,补一补,都瘦了。” 说着,她也给萧瑾煜的碗中夹了一块芙蓉糕。 萧瑾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谢谢姐姐。” 说着慢慢吃完了那块芙蓉糕。 周远瑞惊讶,萧瑾煜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秦浅本就胃口不佳,芙蓉糕就吃了一口。 萧瑾煜见状问她:“姐姐不想吃这个,不如尝尝这梅花粥。” 说完,萧瑾煜很自然地从秦浅的碗中夹走了秦浅剩下的芙蓉糕,默默吃完了。 并且他还亲手给秦浅舀了一碗粥说::“姐姐尝尝粥,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不要勉强。” “姐姐,午膳想吃什么,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忌口,我让人去安排。” 秦浅接过粥笑着说:“我想吃阿煜喜欢吃的。” 萧瑾煜温柔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陆太医看着这样子的徒弟,简直没眼看。 相对于上次阿浅丫头在的时候,自己那逆徒不值钱的样子,现在好像是加重了。 经此一事,感觉自己那徒弟都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同样没吃好的,还有周远瑞。 他其实很爱美食,尤其是诚王府的厨子,不知道是萧瑾煜从哪里挖来的。做的菜,那叫一个美味。 可是看到如此做派的萧瑾煜,他觉得自己也不太能够吃得下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他好几次忍不住好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对上萧瑾煜仿佛能够杀死人的目光。 他还是选择闭上嘴,不说话,专心吃饭。 氛围奇怪的早膳终于结束了。 秦浅询问萧瑾煜:“阿煜上午可是要忙?” 萧瑾煜刚想回答无事要忙,毕竟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姐姐更重要。 可是秦浅很快就说了第二句:“我可以陪着阿煜去书房。” 秦浅打定主意,要好好陪伴萧瑾煜。 希望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可以尽可能地多陪陪萧瑾煜,珍惜陪伴彼此的时光。 她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萧瑾煜闻言,心中很是欢喜,他知道姐姐是想陪着自己。 他已经到嘴边的“无事要忙”瞬间咽了下去。 萧瑾煜眉目舒朗地望向秦浅:“好,那辛苦姐姐陪我去书房待上一会儿了。” 秦浅回望着萧瑾煜,眉眼弯弯,主动上前抓住了萧瑾煜的手臂:“我们走。” 萧瑾煜微微低头看向秦浅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整条手臂僵硬起来。 他掩饰住自己的紧张,迈步带着秦浅去往临风轩的书房。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长廊尽头,差不多同色的衣裙被风吹着纠缠在了一处。 周远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太医则是忧心忡忡,阿浅丫头虽和瑾煜举止亲密,但是处处得体有礼,而且他看得出阿浅丫头那是把瑾煜当做亲人,当做弟弟。 而瑾煜却是未开窍,并不知道他怕是已经动了情,日后怕是要受伤了。 只盼着是他老头子想多了,不然瑾煜这孩子怕是情关难过了。 第52章 书房作画 诚王府,临风轩。萧瑾煜的书房内。 书房中的香炉里燃着幽香四溢的清冷梅香,让人感觉格外安宁舒畅。 书房之内一排排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很多书,书香扑鼻。 萧瑾煜书房的陈设格外考究,给人一种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萧瑾煜坐在书桌前,正低头在纸上勾勒着。 秦浅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捧着一本大景的游记慢慢翻阅着。 此时窗户正开着,窗外的阳光洒在秦浅的身上。 她一身白衣仿佛被镀上了金色的纹路,犹如置身在仙境之中。 纤纤素手捧着一本书,眼眸微微下垂,风吹进来,秦浅的几缕发丝随着微风飞舞,整个人宁静又美好。 萧瑾煜时不时抬头去看秦浅,秦浅觉察到萧瑾煜的目光扬起头对他清浅一笑。 萧瑾煜觉得姐姐微笑中透露出来的温柔和美好,仿佛能够治愈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的笑容,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又明媚,让他除了心怀温暖之外,还被姐姐感染了一些快乐。 那笑容仿佛凝聚了所有美好的事物,让人沉浸其中,感到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而萧瑾煜的笔下赫然就是秦浅在窗边读书的这一幕。 萧瑾煜妙手丹青,画中的秦浅灵动多姿,神态生动。 可是萧瑾煜看了看秦浅又低头看了看画,觉得自己未曾画出姐姐万分之一的神采。 秦浅面前的小几上摆满了蜜饯和糕点,还有她最喜欢的茶,除此之外还有新鲜的水果。 秦浅见萧瑾煜一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时好奇心起,想要去看看。 秦浅起身去看萧瑾煜的桌案,萧瑾煜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想要立刻把画藏起来的冲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画技如此不自信。 不过秦浅已经近身,此时遮遮掩掩姐姐定会不喜,萧瑾煜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决定将画大大方方拿给秦浅看。 “姐姐,你看如何?” 萧瑾煜有点紧张地盯着秦浅,生怕她不喜欢或者觉得自己画的不好。 “阿煜,好厉害。”秦浅接过画,眼睛都亮了。 秦浅完全是出自真心的夸奖,画上的她生动形象,活灵活现。 萧瑾煜听到秦浅的夸奖,看到姐姐是真心喜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浅看着这幅画,越看越喜欢,不由地想出了个主意。 秦浅走到插着桃花的白色花瓶旁,抽出了一支桃花枝。 萧瑾煜看着秦浅的动作,以为姐姐想要他再画一幅她拿着花的画。 却见秦浅将花瓣摘下,把花枝放在烛火上烧了起来。 秦浅见萧瑾煜看着自己,将食指放在唇前,对他眨了眨眼。 萧瑾煜见秦浅这样便不再多问,听从秦浅的话,乖乖地坐在书桌处翻书。 秦浅打算给萧瑾煜画一幅素描肖像,论国画她肯定是比不过萧瑾煜,但是她能取巧。 素描画想必萧瑾煜一定没见过,希望自己还未生疏,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萧瑾煜只见秦浅拿着烧黑了的桃花枝在纸上写写画画,结合她让自己坐在这里的行为,他很容易就猜出来姐姐是在给自己作画。 他既欣喜又有点紧张,还有点好奇,那花枝是如何作画的。 很快秦浅就完成了素描,现在有些忐忑的是她了。 毕竟萧瑾煜丹青的水平高超,她看着自己的这幅素描,心下有了一丝紧张。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当着萧瑾煜的面将画藏起来。 秦浅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下定了决心,她举起了自己的画。 “阿煜,你来看看如何。” 萧瑾煜接过秦浅手中的素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花枝竟能作出这样逼真的画? 虽然这幅画只有黑色这一种颜色,可是竟将他的神态动作体现地十分逼真。 笔墨之间浑然天成,人物灵动,有血有肉。 “姐姐妙手丹青,涉笔成趣。” “简直比我作的画高明太多了。” “姐姐,我真的很喜欢。” 萧瑾煜看着这幅素描,简直爱不释手。 听到萧瑾煜的夸赞,秦浅有些不好意思,这算什么妙手丹青,和萧瑾煜的画技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只不过是萧瑾煜没见过素描罢了。 “姐姐,这是送给我的吗?” 萧瑾煜扬起头,狭长的黑眸里满是期待,嘴角还有很明显的笑意。 秦浅看着这样的萧瑾煜,用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当然是送给你的啦,专门给你画的。” 萧瑾煜感受到秦浅微凉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颊,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秦浅见萧瑾煜呆呆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聪慧劲儿,意识到她和曼曼待在一起久了,竟然一时没忍住直接捏了萧瑾煜的脸。 不过秦浅见萧瑾煜这副呆愣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手,反而她又使劲了捏了两下。 “果然是瘦了,脸上都没有肉了,下次再不好好吃饭,看我怎么罚你。” 罚他?萧瑾煜还是第一次从姐姐的口中听到这个字,他任由秦浅捏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保证。 “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姐姐放心,别罚我。” “唔,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乖阿煜。” 如果是被秦浅拉着手臂来书房,萧瑾煜已经觉得十分满足。 那么此时,姐姐捏着他的脸,还说他是她的乖阿煜。 萧瑾煜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开怀过,姐姐待他如此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更加亲密了。 姐姐还说要罚他,真好。 两人在书房中看书写字,时不时的交谈几句,氛围太过于宁静美好。 就连午膳也是在书房吃的,未曾离开书房。 时间很快就在两人愉快舒适的相处中流了过去。 萧瑾煜抬头见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怕秦浅饿着了。 “姐姐,我们吃晚膳。你早膳和午膳都吃的太少了,晚上一定要多吃点。” 秦浅低头想了想。 “阿煜,我们可以去上次的那处亭子吃晚膳吗?我想要和你一边赏月一边吃晚膳。” “当然可以啦,姐姐。” 萧瑾煜吩咐双福去办之后,和秦浅两个人慢慢朝着亭子散步。 第53章 艰难诀别 夜幕低垂,流水之声潺潺。 落月苑中景色雅致,草木繁茂。 落月苑中的湖泊上,中央有一处别致精美的八角亭。 秦浅今日倒是看清了这八角亭的全貌。 八角亭的四周被白纱包围,重重叠叠,透过月色隐约能看到亭内已经摆好了饭菜。 萧瑾煜屏退了众人之后,带着秦浅进了亭内。 凉风习习,月色如水。 秦浅坐在八角亭中面对着眼前的美味,顿时有了胃口。 不同于早膳和午膳的没什么胃口,秦浅面对着这样的美景和晚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胃口大开。 萧瑾煜见秦浅总算有了胃口,心情自然十分舒畅,也跟着多吃了几口。 两人月下的晚膳吃的倒是十分舒适。 两人都吃饱之后,秦浅站了起来,却并没有离开八角亭的打算。 她走到了八角亭边用手去掬了一把湖中的湖水。 萧瑾煜看着秦浅这样的动作,怕她玩水着了凉,走到了秦浅身边掏出帕子,想替她擦手,却听见秦浅的声音传来。 “阿煜,你喜欢做什么想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呢?” 萧瑾煜一愣,没想到秦浅会有此一问,但是秦浅好像并不是要他的回答,她继续说着。 “阿煜,你快乐吗?” 萧瑾煜皱了皱眉:“和姐姐在一起当然快乐。” 秦浅听了萧瑾煜的话,微微笑了笑,这样乖巧可人的弟弟,她真是舍不得。 她轻轻拉起萧瑾煜的手,示意他听她说。 “阿煜,你想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呢?” “我不是要劝你放下仇恨,那些从前欺你辱你,还害死芷兰的人当然不可以放过。” “绝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要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除了报仇,你真心想要做什么?” “无论是权势还是钱财,或者是想要安稳度日还是周游天下。” “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你想选择什么的理由,我只是想要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才能让你开心快乐?才能让你感觉到自由闲适?” “阿煜,我想告诉你,你的人生不止要有报仇这一件事。” “而我希望你无论是想要争权,还是想要安居一隅,你的选择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知道很多事对你来说也是形势所迫。” “可是我想要告诉你,我希望你能过上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只要你开心。” “我希望你无论是在争权或是在报仇的时候,心里留下一片净土给自己,给自己的心。” “我想要告诉你,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要为了那些枷锁将自己禁锢住。” “我要你开心快乐,我要你想想你自己,我要你找到你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而这个目标无关乎报仇的执念,无关乎那些身不由己,你只遵从你自己的本心。” “我知道人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别把自己禁锢的那么辛苦。” “尽可能去多做一些,能够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事情,能够让自己的心不那么辛苦的事情。” 秦浅蹲下身又掬起一捧湖水,水从她的指缝间流走。 她又扭头看向萧瑾煜。 “时光如流水,岁月是抓不住的。” “阿煜,你看。” “无论你想握紧什么,它都会从你的指缝间偷偷流走。” “聚散终有时,其实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孤独是常态。” “阿煜,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相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的低。” “相遇已经是上上签了。” “我此生能得到这样一段奇遇,遇见阿煜已经是我觉得极为难得的事了。” “你对我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伤别离,别离苦。” “阿煜,也许世人都认为加官进爵,甚至坐上那至高的位置才是皇子的唯一目标。” “可是你要知道追求权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得到更多相对的自由吗?” “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将自己的心永远禁锢在牢笼之中,不得释放。” “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无论你以后是位高权重的下任君主也好,还是贩夫走卒归隐山林青山绿水作伴也好,我只要你知道能够自己活得舒心、坦然。 “能够快乐,能够获得你真正心灵上的自由,那么才是最好的人生。” “不求你能够做些什么,无论是你要为大景,为国为民做什么,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活着,要好好地活着,活的肆意潇洒,畅快人生。” “如此才不枉此生,来这世上走一遭。” 萧瑾煜听到这些,终于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将秦浅抱进了怀里。 这就是他的姐姐,他的神明。 之前她告诉他,无论任何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因为他的命比任何事情都珍贵。 现在同样是她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他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权势,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她都不问他理由。 无论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她都只要他快乐,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要求。 姐姐从未对他有过什么要求,却总是给他最好的一切。陪着他从深宫中走到了如今的诚王府,从未向他提出过任何一个要求。 姐姐从未从他这里得到过什么,现在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姐姐却只要他记着她只要他快乐,只要他能够畅快人生肆意潇洒。 萧瑾煜再也忍不住,不禁红了眼眶。 他将头低下,轻轻地贴上秦浅的发顶,抗拒着从鼻尖泛起的酸意,声音喑哑。 “姐姐,阿煜此生能遇见你,是上天唯一待我不薄的一件事。” “姐姐,如果可以,阿煜多想护你一生一世,护你万事无忧。” “姐姐,阿煜也只要你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如果可以,阿煜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秦浅听着萧瑾煜的话,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的手抚上萧瑾煜的背,紧紧地抱住了萧瑾煜,泪如雨下。 第54章 湖中赏荷 夜凉如水,萧瑾煜送秦浅回了落月殿之后并没有睡好。 因为他想起来上次睡到半夜被叫醒,得知姐姐消失不见的消息,他实在有些担心。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晨光微熹,萧瑾煜才惊觉自己一夜未睡。 还好,萧瑾煜心中庆幸,到了现在这个时辰还未有人来报,郑明姐姐应该还在落月苑内。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秦浅,她离开八角亭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深夜跟萧瑾煜谈了心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很果断地去试着慢慢放下,可是事实上她好像很难做到。 只要想到两个人之间已经说了诀别的话,可能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之后,秦浅就觉得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她记得上次自己就是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大景,心中实在有些不舍。 秦浅也是直到早上天色都亮了起来,实在熬不住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萧瑾煜倒是起了个大早,来落月苑之后得知姐姐还在熟睡之中,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瑾煜回临风轩打了一套拳之后,又忍不住来到了落月苑,得知姐姐还未醒,他索性不走了。 他吩咐木秋和木冬随时准备好早膳,就守在了落月苑内等秦浅醒来。 萧瑾煜明白姐姐昨日的一番话是在告诉他,不论她是否以后能够再来到大景,他都要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萧瑾煜也明白昨日那番话即是诀别。 他虽十分不舍,可是他知道姐姐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果上天真的要收走他的神明,让姐姐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的。 那么能够有姐姐在身边的日子,他就一定要好好的陪伴姐姐。 珍惜这些美好的时光。 毕竟他的初衷就是要姐姐开心,那么只要姐姐在他身边一日,他就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姐姐开心快乐。 昨日,他反问姐姐,姐姐想做的是什么?他听到了姐姐的答案。 姐姐说,她想证明自己,做一个有价值的人,掌控自己的人生,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姐姐,果然从来都是一个让他仰望并且闪耀夺目的存在。 他不仅能听出姐姐的抱负也能听出姐姐的不易。 过往的种种都表明,姐姐也许并不肆意欢快也不够自由,但是姐姐一直都在为自己而努力着。 萧瑾煜真的很心疼,可是姐姐不想说的事,他不能去问。 而他和姐姐不属于一个世界,他好像无论如何也帮不到姐姐。 萧瑾煜想自己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陪伴姐姐的日子里,能够让姐姐多展笑颜。 等到了晌午,萧瑾煜的吩咐从备好早膳变成了备好午膳,秦浅才总算醒来了。 可能是睡得太晚,或者是有安神香的缘故,秦浅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好,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 萧瑾煜听闻秦浅醒来之后,便让木冬将午膳摆在了落月苑中,他还记得姐姐喜欢赏景用膳,这样她胃口能够好些。 很快,秦浅从落月殿中走了出来。 她今日一身浅蓝色的百花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轻纱,整个人显得清雅之极,仿佛隔着云雾一般。 低垂发髻斜插着一支梅花白玉簪,白玉耳坠光华流转。 花容月貌,清新脱俗。 两个人就在落月苑中赏着草木与美景,悠然地吃完了早膳。 吃完了早膳,萧瑾煜看着秦浅提议:“姐姐可想去游湖赏荷?” 秦浅当然欣然应允。 两人划一叶小舟就在落月苑中,八角亭所在的小小湖中赏荷。 天朗气清,湖面微波荡漾。 微风吹来,碧绿的湖水荡漾着,湖面泛起鱼鳞似的波纹。 湖中荷花连成一片,荷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许多鱼儿在水下欢快地游来游去,穿梭在荷花的绿叶下。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湖,但是这个时候是没有污染和任何不好的空气的。 秦浅感受着这种无比清新自然的空气,还有这样的美景,在湛蓝的天空下划着小舟,她感觉到了一种大自然的美好。 小舟很小,只能容纳两人。 所以萧瑾煜亲自手执木桨,坐在秦浅身边,缓缓划动着小舟。 他转头看向明显心情很好的秦浅,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秦浅则是忙着欣赏这毫无雕刻痕迹的自然美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看着清澈湖水中欢快的小鱼,忍不住伸手去捞。 瞬间长袖落入湖水中,水沾湿了秦浅的衣袖。 萧瑾煜的目光一直都在秦浅身上,见她玩水沾湿了衣袖,他忙放下木桨,想帮秦浅将衣袖捞起为她拧干,毕竟秦浅上次风寒还未过去多久,萧瑾煜怕她着凉。 秦浅玩的正开心,见萧瑾煜伸手过来,就明白他想为她拧干衣袖。 秦浅一时间起了玩心,看萧瑾煜毫无防备的样子,掬起一捧湖水向他泼去。 水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度,洒了萧瑾煜一身,萧瑾煜的衣服瞬间湿了一大片。 “哈哈” 萧瑾煜看向笑的有点开怀的秦浅,倒是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她。 萧瑾煜倒是不介意秦浅泼他水,只是怕她现在衣袖浸湿,会着了凉。 他还是想要伸手从湖中去捞秦浅的衣袖,秦浅却以为萧瑾煜想要报复她,她想要往后躲。 可是小舟太过于狭小,秦浅这样往后闪躲的动作,小舟不稳,秦浅差点要仰身落入湖水之中。 萧瑾煜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搂住了秦浅的腰,将她即将跌落入湖中的身体捞在怀里,脚尖轻点,施展轻功往岸上飞去。 是轻功?好神奇啊! 秦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整个人从空中掠过的感觉。 她没感觉到一丝害怕,腰间是坚实又有力的手臂,萧瑾煜挽着她的腰,好像是挽着没有任何重量的空气。 两个人都非常轻盈地从湖面掠过,微风从她的发丝间吹过,秦浅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了鸟儿,飞在空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第55章 少年舞剑 萧瑾煜刚才看到秦浅快要跌落在湖中,不禁一时之间乱了心神,大惊失色。 担心之下,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他瞬间就将秦浅搂进了怀里,施展轻功往岸边飞。 飞起来之后,他这才想起来安抚怀中的秦浅。 此时他低头去看秦浅,却看到在他怀中的秦浅笑容灿烂,哪里有半分的惊慌与害怕。 同时她的眼中还有着不可置信和无法掩饰的惊喜:“阿煜你好厉害,这是轻功吗?阿煜真厉害。” 萧瑾煜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觉得秦浅真的太可爱了。 他微微笑了笑,狭长的黑眸中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宠溺:“嗯,是轻功。” 萧瑾煜搂着秦浅一路飞回了落月殿中,木秋和木冬见两人的衣衫都湿了一片,忙引着秦浅去沐浴。 秦浅沐浴好了之后,又重新梳妆了一番。 一番梳洗之后,秦浅好奇地拉着萧瑾煜的衣袖问他:“阿煜,你会功夫啊。” 秦浅是真的觉得很惊喜,没想到大景这个朝代居然真的有功夫,萧瑾煜刚才的轻功真的惊艳到她了。 秦浅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喜与兴奋,还有一丝崇拜与期待。 萧瑾煜看着这样的秦浅,头一次因为自己习了武感到快乐。 从前是为了强身健体,为了自保。 只因世家功勋的贵人们都认为习武乃是粗人所为,故而一般不会习武,反正出门在外身边有大把侍卫随从保护。 萧瑾煜贵为皇子,若不是他幼时身后无人,为了自保,他这才偷偷学了武。 只是此刻,看着秦浅亮晶晶的眼中透出一丝对他的赞许和崇拜,萧瑾煜觉得习武真是一件好事。 他微微低头,笑着看向秦浅:“姐姐,可要看我舞剑?” 舞剑?秦浅只觉得今日萧瑾煜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 她点了点头:“好啊!” 天色此时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天光柔和。 落月苑中,微风吹过草木。 秦浅看到少年一袭白色宽袍,白衣翩翩,手持长剑而立,仿佛是超凡脱俗的仙人。 萧瑾煜将长剑举至身前,拔剑出鞘。 “锃”长剑出鞘,剑身雪亮夺目。 萧瑾煜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剑。 身姿矫若游龙,那剑被他轻轻挥出,却似乎有着斩破一切的力量。 萧瑾煜步履轻盈,衣袂飘飘。每次挥剑他身形闪烁,迅速地旋转身体。 在这傍晚之中,他好似用手中的长剑挥出了一片灿白的光幕。 秦浅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被他的英姿飒爽深深吸引,这场舞剑狠狠地惊艳了秦浅。 少年一袭白衣,黑发如墨,眼神深邃璀璨。 一招一式都肆意潇洒,剑光如龙。 秦浅沉浸在这场惊艳的舞剑中,久久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舞剑结束,萧瑾煜抬头期待地看向秦浅。 秦浅看着这样的萧瑾煜只觉得惊喜不已,眼中满是赞赏还有不可置信。 “阿煜,你真的好优秀。”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秦浅站起身去拉萧瑾煜的衣袖,拉着他坐下休息,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阿煜剑法出神入化,这舞剑真是精妙绝伦。” “看你舞剑,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诗。”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萧瑾煜听着秦浅说出的这句诗,心头震撼不已。 姐姐是说他无惧风险可持长剑扫平一切吗? 萧瑾煜听着秦浅这样的夸赞,扬起了嘴角。 她不会认为他习武乃是粗俗之事,她只会称赞他剑法精妙。 她从不会认为他做的事不合适或者是不对,她总是毫无保留地事事以他为先。 这就是他的神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支持他鼓励他。 晚膳过后,秦浅和萧瑾煜坐在落月苑中对弈打发时间。 秦浅作为秦氏的大小姐,自然是琴棋书画都学了。萧瑾煜作为皇子,更是不必说。 此刻两人月下对弈,宁静悠然。 秦浅的棋艺一向不俗,只是萧瑾煜的棋艺却太过于高超。 两人对弈了三局下来,秦浅只赢了一局,这一局还是萧瑾煜在她不许他让她的情况下坚持放水,秦浅这才赢的。 临睡前,秦浅提出想要去湖中放灯。 “阿煜,我现在还不困,想要去湖中放灯。” “王府中有花灯吗?” 对于秦浅想要做的事,萧瑾煜怎么可能说不好。 “好啊,我陪姐姐。” “花灯当然是有的,姐姐稍等。” 萧瑾煜立刻叫人去办,很快花灯就送到了秦浅的手中。 是两盏莲花灯,莲花灯中心放着小蜡烛光,温暖的烛光从花心中散发出来,显得整个莲花灯美不胜收。 二人带着莲花灯来到了落月苑的湖边。 秦浅告诉萧瑾煜,她想写一个心愿,放在花灯的中心,这样子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实现愿望。 萧瑾煜点了点头,秦浅执笔写了一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花灯上。 萧瑾煜不是故意想要去看秦浅的心愿,只是他眼神太好,秦浅写字的时候,他无意中一瞥,就看清了秦浅字条上的内容。 愿阿煜往后余生,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萧瑾煜心里默念着秦浅写在纸条上的心愿,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愿姐姐万事无忧,岁岁安宁。 皓月当空,风清月皎。 两盏莲花灯随着微风在湖上轻轻打转,就像是夜空中的两颗繁星。 这两盏莲花灯承载着两个人的美好愿望,在湖中微微发着光。 光虽微弱,但足以照亮彼此的心。 萧瑾煜扭头看向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秦浅,真想时光就永远停在这一刻。 这一刻的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永远停留。 越和姐姐相处,就越是舍不得这些美好,舍不得姐姐。 只要想到,他的神明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消失在大景,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萧瑾煜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恐慌,他下意识地拉住了秦浅的衣袖,这才安心不少。 手中攥着秦浅的衣袖,萧瑾煜也学着秦浅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认真许愿。 第56章 借酒消愁 夜幕四合,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晚风微微拂过,落月苑中凉风习习。 萧瑾煜与秦浅放完花灯后,将秦浅送回了落月殿中。 他在殿外一直等到落月殿内熄灭了烛火,确认秦浅已经睡下,这才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落月苑。 不知姐姐明日是否还在,萧瑾煜有些忐忑不安地想着,缓缓出了落月苑。 萧瑾煜从落月苑中出来,往临风轩而去,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直在等着他的周远瑞。 自从昨日在落月苑中吃了午膳之后,周远瑞就想找萧瑾煜好好聊一聊,但是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萧瑾煜。 周远瑞想今日找机会,谁知又整整一天了,还是没有看到萧瑾煜的人影。 问了双福才知道,萧瑾煜一早就进了落月苑,一直就没出来过。 周远瑞不信他还能一直不出来,今日晚膳后就一直在落月苑外不远处守着。 左等右等,谁知一直等到如今月上中天,才看到萧瑾煜从落月苑中出来。 竟是到了现在这个时辰才舍得出来吗?还真是乐不思蜀呀。 周远瑞心中一阵默默吐槽。 见萧瑾煜已经走近,周远瑞上前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瑾煜,我们聊聊?” 萧瑾煜看着周远瑞,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 “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远瑞听到萧瑾煜的这句话,气的瞬间想炸毛,他简直想拿起手中的扇子敲萧瑾煜的头。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还不是因为之前萧瑾煜的状态,担心萧瑾煜出事,才会来到这诚王府。 这还没有跟萧瑾煜好好谈心,他怎么能轻易地就离开诚王府呢? 什么叫他怎么还在这里?他不在这里,他还能去哪? 他承认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的好奇的,但是不还是出自于对萧瑾煜的关心吗? 周远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十分不满。 “你可真是没良心啊,我一天到晚担心你,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 “你可倒好,你居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究竟是不是人啊?” 可惜了,周远瑞的这一番慷慨陈词,自认为非常能打动人心的说辞,居然丝毫没有打动萧瑾煜一丁点。 周远瑞抬头期待地看着萧瑾煜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哪怕一丝丝的愧疚,可惜了,连一丝丝的表情都没有。 不仅面无表情,周远瑞出于对萧瑾煜的了解,还看出他似乎心情不愉。 不应该啊?不是整天都和秦姑娘待在落月苑吗? 周远瑞看着萧瑾煜,心中猜测萧瑾煜为何现在看上去情绪不高。 萧瑾煜面色沉静如水,黑眸中是一片寂静。 “我要去休息了。” 周远瑞听到萧瑾煜这么说,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要不是要不是实在是打不过他,他真的想现在就狠狠地揍萧瑾煜一顿。 萧瑾煜见周远瑞没有动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绕过他往临风轩而去。 周远瑞一看到萧瑾煜的动作,赶紧跟上他一起去往临风轩。 两人朝临风轩走去,却在临风轩门口碰见了陆太医。 上次见到秦浅之后,陆太医就想与萧瑾煜聊一聊秦浅,但是第二天萧瑾煜就好似整个人开始失控。 陆太医哪里还顾得上在这个节骨眼问他啊,除了规劝之外,毫无他法。 而这次秦浅回来之后,萧瑾煜的情绪十分明显地好转,陆太医也看在了眼里。 这更加让陆太医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逆徒绝对就是因为秦浅的缘故才会导致上一次的失态,所以他想跟萧瑾煜好好聊一聊。 只是自从昨日午膳之后,他就得知萧瑾煜一头扎进了落月苑。 今日又是一整日没从落月苑出来,陆太医只好在萧瑾煜的院子前等着萧瑾煜。 陆太医一面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一面长吁短叹。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着自己的徒弟如此操劳。 这个逆徒真是不孝呀,和阿浅丫头比起来,简直是让他半点心也不省。 萧瑾煜看着陆太医,就知道师父已经等他多时了,想必他也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他沉默地带着二人进了临风轩中,在临风轩的院中石桌坐下。 看他如此动作,陆太医和周远瑞知道他这是想要开口的意思。忙也在他身边坐下。 周远瑞将手中提着的两坛千日醉放在了石桌上,笑着说道:“今日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如此良辰美景,没有酒怎么行。” 陆太医一向爱美酒,此刻看着石桌上的两坛千日醉,不禁喜笑颜开。 “好啊好啊,远瑞你这小子今日是不错,竟带了如此美酒。” 双福和双禄,这时已经上前往桌上摆好了酒杯。 周远瑞忙拿过了酒杯,给三人都斟上了酒。 “陆叔,你尝尝。” “这可是我特意寻来的,有些年头的千日醉了,绝对一绝。” 陆太医连连称好,端起酒杯,先是细细闻了两口。扑面而来的酒香,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只是未等他将这酒送进口中,却见萧瑾煜端起了酒杯,仰头将一杯千日醉一饮而尽。 周远瑞和陆太医一时愣住了,面面相觑。 这这什么情况啊? 这般做派这可不像是萧瑾煜啊,毕竟他不喜饮酒。 平日里也从不轻易饮酒,如今这般一饮而尽的喝法,倒是让周远瑞和陆太医诧异不已。 他们意识到萧瑾煜此前几天的不寻常并未得到纾解,只是因为如今秦浅在诚王府,暂时被他压抑住了而已。 如今看他这样喝酒的姿态,两人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陆太医和周远瑞默默的放下了酒杯,两人一脸凝重地看向萧瑾煜。 他们也都默契地并未立即开口,只是看着萧瑾煜思考如何开口比较合适。 萧瑾煜饮完杯中酒后,微微垂了垂眼眸。 一向清冷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萧瑾煜拿过酒坛,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 就在萧瑾煜又端起酒杯,仰头想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周远瑞拦住了他。 第57章 沉入黑夜 “瑾煜到底发生了何事?跟我们说说呀,别只顾着自己喝酒。” 萧瑾煜闻言,轻轻拂开了周远瑞的手,还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陆太医和周远瑞哪里还看不出,萧瑾煜这个喝法明显是在借酒消愁。 周远瑞看向了陆太医,眼神相对,却见陆太医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周远瑞明白,看来陆太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过两人心中很清楚的一点是,现在萧瑾煜心中一定是苦闷不堪,不然不会是如此表现。 萧瑾煜喝完了第二杯酒,这才准备开口。 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 姐姐的事,萧瑾煜也并未想着瞒住两人。 而且姐姐的存在也不需要隐瞒,并且他们已经见过姐姐,这事也瞒不住。 萧瑾煜顿了顿,在陆太医和周远瑞的殷切注视下缓缓开了口。 萧瑾煜声线低压,似含着浓郁的哀愁,缓缓将秦浅的来历道来。 陆太医表面倒是还算淡定,周远瑞却是不小心“哐当”一声摔碎手中的酒杯。 陆太医对于周远瑞这样的不淡定,似有不满瞥了他一眼,又递给了他一个新酒杯。 酒过三巡,陆太医和周远瑞倒是没有喝多少酒,但是他们却感觉到自己醉了。 因为听完萧瑾煜的话,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 此前他们两人也对秦浅的身份多有猜测。 秦浅容貌倾城,气质清冷,看着不似凡人,倒像是九天仙女。 他们猜测她或许是哪家从不出门的贵女,或者是富可敌国的富商家从小到大精心教养的女儿。 毕竟这样出色的气质,一般人家是绝对养不出来的。 可是他们竟然从未想过她长得不似凡人,竟真的不是凡人。 他们有些怀疑萧瑾煜是不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也说不定。 或者是说萧瑾煜一时之间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神志不清。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在喝酒。 萧瑾煜除了开头的那两杯酒,并未再沾过一滴酒。 萧瑾煜只是不喜饮酒,不代表他不会饮酒,加上他有功夫在身,怕是没那么容易醉,区区两杯千日醉应该不可能让他喝醉。 而且他目光清明,提起秦浅时,逻辑正常条理清晰,看着根本不像是在说胡话。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 陆太医和周远瑞看着萧瑾煜对秦浅的态度,对萧瑾煜和秦浅之间的关系也多有猜测。 虽然他们都听到萧瑾煜叫秦浅姐姐,但是看着萧瑾煜对秦浅如此在意紧张的程度,他们也猜测,两人之间是否已有情愫。 如今听到萧瑾煜说自他年幼之时起就认识了秦浅,他们也终于明白萧瑾煜为何能如此自然而然地称呼秦浅为姐姐。 陆太医和周远瑞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接触过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现在所听到的事情离奇。 两人虽然觉得此事过于离奇,但是并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是因秦浅那般如此出众的女子,若是大雍贵族之女或是他们想象中某个富商家养出来的女儿也断不会有如此气质。 若是说两人可能很快再也无法相见,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萧瑾煜在上次秦浅离开后如此失态,这十多日里的如此反常。 因为那不是短暂的分别可能是永别。 两人看着眼前孤寂落寞静静盯着酒杯的萧瑾煜,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陆太医想起了萧瑾煜那个一直在吃的养生药丸开了口。 “瑾煜,你那养生药丸便是阿浅丫头带给你的是不是?” “是她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的?” 萧瑾煜闻言点了点头。 陆太医捋了捋胡须,心中豁然开朗。 难怪如此。 那养生药丸的配方精妙无比,且其中所用的珍稀药材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寻到的。 而这些年他看着萧瑾煜一直在吃这样的药丸,多次想要知道这药方出自何人之手。 他虽都有怀疑过,却见萧瑾煜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 没想到竟是如此。 周远瑞一向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平时有他在的场合,绝对不会有冷场。 可是今日他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如此说来,他实在太能理解萧瑾煜的心情了。 而萧瑾煜此前几日的反常,他也完全明白了到底是为何。 秦浅对于萧瑾煜有多重要,他这两日看得分明。 可是如今听了萧瑾煜的话,他才发现秦浅对于萧瑾煜的意义,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百倍。 实在是非比寻常,在萧瑾煜的心里可能秦浅比他自己的性命都还要重要。 如此说来,这样一个专门为他而来的人,一个救他于水火的神明,现在却要和他诀别,再也不能相见。 如此的打击下,萧瑾煜前几日的发疯,也就能够理解了。 如果换成是他,恐怕他已经是疯了,萧瑾煜这样子,反倒比他还好上几分呢。 一时间陆太医和周远瑞都沉默了,因为此事无解。 三人碰了一杯酒,萧瑾煜又一饮而尽了。 两人看着萧瑾煜无比苦闷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两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阻止嘛。 萧瑾煜并未木南木北听到他们的谈话。 所以此时不远处树上的木南和木北,两人也已经是石化的状态了。 他们终于从不断的怀疑自我,发疯练功当中解脱出来了。 原来姑娘是仙人,所以不是他们发现不了姑娘总是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是他们玩忽职守武艺不精,而是因为姑娘不是凡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的差事,总算是保住了,不会被王爷厌弃赶出诚王府了。 当然,两人同时对萧瑾煜也是十分的同情。 毕竟,姑娘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明月悬挂在空中,月光洒在地上,似一层碎银,明亮无比。 可是院中三人却无心欣赏月色。 萧瑾煜只觉自己的心沉入了无边黑夜之中,寂寥又沉重。 第58章 再次分别 秦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木秋见秦浅醒来连忙上前为她挑起床帷。 “姑娘,早膳已经备好。” 秦浅慢慢坐起身子,三千青丝从她背后缓缓滑落下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萧瑾煜。 “阿煜现在何处?” 木秋听闻秦浅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萧瑾煜,内心不禁会心一笑。 面上却是依旧温柔恭敬:“王爷一大早便来了,如今正在殿外等着姑娘。” 秦浅听闻木秋的话,明白萧瑾煜一定还没吃早膳,在等着她一起。 秦浅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裙角用金线绣着金莲,外披一件白色轻纱。 一头乌黑的发丝垂于腰间,只挽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发簪则是碧玉雕成的莲花簪。 发簪与裙上的绣花都是莲花,可见是萧瑾煜帮她选的,因为他们二人昨日才去赏了莲花。 秦浅走出落月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萧瑾煜。 他此时正坐在落月苑的石桌旁边,一只手撑着头,合着眼,静静地坐着。 秦浅看出他似有一丝疲惫。 萧瑾煜昨夜和周远瑞陆太医一起喝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他们三人直到晨光微熹才分开,各自回房。 萧瑾煜则是沐浴一番之后,直接来了落月苑,他心里挂念着秦浅,如何能睡得着。 所以他索性没有回房休息,一大早便来了落月苑等着秦浅醒来。 秦浅看着这样的萧瑾煜不免十分心疼,她如何不知道萧瑾煜一大清早就来到落月苑中,等着她醒来,何尝不是因为他心中实在是恐惧。 恐惧她就此离开,恐惧她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 秦浅向前走了两步,有点不忍心叫醒萧瑾煜。 萧瑾煜的确十分的疲惫,昨夜一夜未眠,一早上又来了落月苑。 其实这种疲累不是身体上的,他的身体练了武,身体底子是很好的。 这种疲累是来自于心灵上的,萧瑾煜只要想到,秦浅随时就会永远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他就觉得内心沉重无比。 他静坐在落月苑中,看似合着双目,实则全部心神就在落月殿内的秦浅身上。 秦浅自落月殿中出来的声音,萧瑾煜自然是听到了。 所以在秦浅迈出殿门,看向他的时候,萧瑾煜立马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眸中充满了欣喜与温柔。 “姐姐,早上好。” 秦浅见萧瑾煜已经醒来,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阿煜早上好。” 就在两人对望的时候,秦浅和萧瑾煜同时感觉左腕一阵熟悉的炙热感传来。 这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十分清楚。 萧瑾煜的脸上一丝惊慌代替了他刚才的笑意,他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秦浅的手。 “姐姐。” 秦浅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当然意识到了现在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刻了,她微红着眼眶回握住萧瑾煜的手。 秦浅此时已经感觉到时间稍纵即逝,她郑重告别:“阿煜,再见。” 萧瑾煜此时双眸中涌起难以忽视的悲痛和不舍,他艰难开口:“姐姐,保重。” 话音刚落,下一秒秦浅就消失在了萧瑾煜的眼前。 萧瑾煜刚才还握着秦浅的手,此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 姐姐走了。 而跟在秦浅身后的木秋和木冬两人此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刚才她们看到了什么?姑娘竟是这样直接消失在了她们眼前。 难道说上次姑娘也是这样离开的?所以她们二人才未曾察觉? 姑娘竟是竟是仙人不成? 萧瑾煜一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半晌他扭头去看石桌上准备好的早膳,心中不免惋惜。 早膳姐姐都未曾吃上一口,便已经离开了。 萧瑾煜垂下了手,看了一眼早膳,这早膳没有姐姐的陪伴,他真的感觉没有半分胃口。 他本想叫人将早膳撤了,想起自己答应姐姐,他会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他这才坐了下来,用了几口粥。 秦浅回神,发现自己回到了江城市中心的公寓,而自己面前是曼曼。 陶曼曼感觉到自己刚才还在和秦浅喝酒聊天,谁知一眨眼的功夫,秦浅居然换了造型。 秦浅此时一身古装,发髻也打理的十分精致。 陶曼曼惊讶地合不拢嘴,她明明记得刚才秦浅穿的是睡裙啊。 难道说 陶曼曼惊讶地开口:“月月,你该不会是” “你你刚才该不会又去了另外一个时空?” 秦浅听见陶曼曼的话,这才从和萧瑾煜分别的情绪中回过了神。 她点了点头,回答陶曼曼:“是的。” “哇!好神奇啊!” 陶曼曼扑上来抱住秦浅,仔细端详她的发髻和簪子:“月月,你这样好美啊。” “这个发簪看起来很是名贵,不愧是古董。” “这小弟弟对你不错嘛。” 陶曼曼正说着,看到秦浅脸上的失落,这才意识到秦浅应该是和那位皇子道别了。 陶曼曼默默地抱住了秦浅,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月月,别难过。” “聚散终有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月月宝贝,别难过” 秦浅回抱住陶曼曼,将头埋在陶曼曼的脖颈处,轻轻地掉下了一滴泪。 她抽噎着,身体微微颤抖。 陶曼曼感觉到秦浅伤心的情绪,实在心疼。 秦浅向来坚强,从不轻易掉眼泪,如今却在她怀里哭到身体颤抖,可见她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小弟弟。 陶曼曼轻轻的拍着秦浅的后背,语气温柔又宠溺:“月月宝贝,不哭不哭。” “你不可能永远陪着他的,好在他已经长大了。” “你就放心,他已经长大了,你应该相信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秦浅当然知道陶曼曼说的都有道理,她只是心中实在不舍,一时间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终于在陶曼曼的安慰下,秦浅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秦浅依偎在陶曼曼的怀里,听着陶曼曼的温声细语,慢慢睡了过去。 陶曼曼感受到怀中秦浅已经沉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59章 意外之喜 秋高气爽,秋天的白云,温柔如絮,飘在空中。 秋风萧瑟,枯黄的树叶正在秋风中缓缓的飘落。地上很快一片金黄。 秋日的景色温柔中带着些许寂寥,不似春日的生机勃勃。 诚王府,临风轩,萧瑾煜的书房。 此时萧瑾煜正在同周远瑞对弈,两人在棋盘上一争高下。 很快,周远瑞就败下阵。 周远瑞撂下手中的棋子,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这才有些丧气地说道。 “不下了不下了。” “我说你就不能悄悄地让让我?都下了几盘棋了?我就没赢过一局!” 周远瑞不满地嘀嘀咕咕。 听着周远瑞这番言论,萧瑾煜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一颗棋子,轻轻扣在了棋盘上,未发一言。 周远瑞看着这样死气沉沉的萧瑾煜,不禁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 是的,死气沉沉。 从前的萧瑾煜话也不多,沉默寡言,但是不会流露出这样低沉的情绪。 自从两个月前,秦姑娘离开了之后,萧瑾煜好像整个人更加的沉默了。 这段时间周远瑞倒是经常来陪着萧瑾煜,只不过萧瑾煜的话越发是少了,整个人越发显得沉默寡言、琢磨不透。 这两个月在陆太医的悉心“医治”下,以及大量珍惜药材的滋补之下,萧瑾煜总算是脱离了“鬼门关”。 这可让文康帝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这七皇儿的性命是保住了。 汤家、张家、朱家以及正德侯府的小辈们也是经历了长达两个月的闹腾。 事到如今,几家算是结了仇,面上闹得十分不好看,几家都元气大伤。 周远瑞当然知道这几家元气大伤,其中不乏有萧瑾煜的手笔。 周远瑞心中暗暗感叹,看来一向理智的萧瑾煜也有了一些迁怒,他迁怒于就是这几家惹出来的事情,让秦姑娘永远地离开了他。 周远瑞看着如今这样子的萧瑾煜,只感觉秦姑娘的离开好像带走了他的灵魂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他还有一点点对于生活的期待和渴望。 周远瑞看着这样的萧瑾煜,将他从不离身的扇子放在桌上敲了敲。 虽说现在已经是秋天,不需要扇风了,但是周远瑞的这把扇子可不是一般的扇子。 它是周远瑞用来拿在手上,装腔作势,装作很有格调的重要道具。 所以就算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周远瑞还是时时刻刻握着他那把扇子。 此刻折扇并未打开,周远瑞将扇子敲在桌上,对着萧瑾煜碎碎念。 “听闻近来雍城开了一家新的酒楼,名叫醉玉楼。传闻里面的菜肴精美,佳酿可口。” “说是今晚第一天开业。可恨这背后的老板十分精明,竟要求提前预订。” “我这几日来陪你下棋,可不就没赶上预定嘛。” “瑾煜,你说我辛辛苦苦陪你下棋。作为报酬,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去这碎玉楼吃顿饭呀?” 周远瑞自顾自的说着,可是萧瑾煜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萧瑾煜不是故意不听周远瑞说话,只因他感觉到左腕间有熟悉的灼热感传来。 一时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但是心里还是升起了希冀。 难不成他又可以见到姐姐了? 自姐姐离开已经两个月了,他明明已经绝望了,要放弃了。 可是如今左腕间传来的灼热感提醒他,他和姐姐还能再次相见。 这是上天居然又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吗? 他完全听不清周远瑞在说些什么,只抬起了头,眼神望着四周,期待能够看到姐姐。 秦浅自从回来那日在陶曼曼的安慰之下,睡了过去之后。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强迫自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只是最近情绪低落,高兴不起来罢了。 没想到上次杨家牵头的那个项目,她在古琴宴会上,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参与竞标的机会。 可是由于她和杨老夫人聊得来,加上杨家也决定其实这个项目参与的企业越多,就越稳妥。 杨家作为老牌世家,一向秉持着有钱大家赚的原则,这也就是杨家能稳坐老牌世家第一的原因。 杨家对于这次的项目所产生的利益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拿这个项目作为交际的一部分筹码而已。 所以秦氏得到了参与这个项目的机会。 这次秦氏能上桌,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杨家觉得再放一些企业进来参与的话,其实更不错。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秦浅和杨老夫人实在很聊的来。秦浅入了杨老夫人的眼。 所以秦浅得知这个意外之喜以后,即使心情低落,也顾不上想其他的。 她这五天一直在忙于这个项目的落实情况,每晚加班到凌晨。 要不是因为陶曼曼在公寓陪着她,她可能都想住在秦氏,家都不回了。 这几天的加班,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落实得差不多了,秦浅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今天没有加班,准点下班,刚回到公寓就看到陶曼曼已经在等她了。 “月月宝贝,你回来了。今天还不错,挺早。” 秦浅笑着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饭!” “月月宝贝,你终于忙完了,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还有我在等着你呢!”陶曼曼撒娇。 秦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会忘了你呢?我这不是项目的前期工作准备的差不多了嘛,今天就不加班了,赶紧回来陪你。” “今天你想吃什么玩什么?随便挑。我要好好感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 “真的吗?好啊!” 陶曼曼拍了拍手,抓起包包,准备跟着秦浅出门。 就在此时,秦浅感觉到自己的左腕传来了熟悉的灼热之感。 什么? 秦浅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上次并不是永别,她还是有机会和阿煜再见面的,对吗? 怀着这样紧张,忐忑又满含期待的心情。 秦浅站在门边,动也不敢动。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意外之喜,一个奇迹 第60章 时间流速 周远瑞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劝说着让萧瑾煜带他去醉玉楼吃饭。 许久不见萧瑾煜回应,他抬起了头,却发现萧瑾煜明显神游天外的神情。 这要是以往的话,周远瑞肯定早就气的牙痒痒,心里恨不得揍他了。 但是最近的事情周远瑞也知道,因为秦浅的离开,萧瑾煜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这样的萧瑾煜,让他实在心疼不已,毕竟他年长萧瑾煜三岁,除了把萧瑾煜当做知己好友,在心里一直还把萧瑾煜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如此这般的萧瑾煜,他还是很心疼的,但他知道,萧瑾煜走出来需要时间。 其实需要时间都算是好的,就怕无论过多久,萧瑾煜都走不出来,只能靠时间冲淡一部分情绪。 毕竟秦浅对于萧瑾煜的意义,他完全能想象到。 虽说萧瑾煜叫秦浅姐姐,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姐弟情谊,秦浅之于萧瑾煜,不仅仅是姐姐,那是属于萧瑾煜的一道光,独属于萧瑾煜一个人的神明。 周远瑞看着萧瑾煜一副怔忪的神情,他刚想出声安慰。却见萧瑾煜眼睛都亮了,眼中一瞬间充满了神采,整个人瞬间生动了起来。 他顺着萧瑾煜的目光扭头一看,就见那个仙人之姿的秦浅秦姑娘出现在了书房内。 周远瑞还来不及反应,萧瑾煜此时已从他的身边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秦浅披上。 周远瑞即使再有好奇之心,也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离开了,他站起身默默离开了书房。 萧瑾煜感觉到左腕炙热的时候就已经期待地抬起了头,果然几息之间,他就看见秦浅出现在了他的书房内。 他的视线里如今只能看得见秦浅了,他听不到周遭的任何声音了,他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眼中的那个人,他的世界只剩下秦浅。 只一眼,萧瑾煜就开始心疼了。 如今已是秋天,天气转凉,姐姐她,却只穿了一件米色的长裙。 姐姐穿的太过于单薄了。 姐姐怎会穿的如此单薄? 萧瑾煜连忙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秦浅的肩头。 他怀着惊喜的心情,轻轻地喊出了,那句在心底埋藏了两个月的称呼。 “姐姐!” 秦浅的心情也很激动,看来命运终究待他们不薄。 虽然现在来往于大景,可能由不得他们自身做决定。 但是上天还是会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秦浅对着萧瑾煜弯了弯眼眸,心情也惊喜又愉悦。 “阿煜!” 萧瑾煜帮秦浅披好披风,心疼地规劝秦浅。 “如今已经是深秋,姐姐怎么穿的如此单薄,若是着了凉怎么办?” 什么?深秋?现在已经是深秋? 秦浅听到了萧瑾煜的话,不由得大惊。 她明明才回去五天,她记得上次来大景的时候还是夏天。她还和萧瑾煜一起游湖赏荷。 如今才过去短短五天时间,大景这边居然已经是深秋了? 秦浅按捺下惊讶的情绪,心中疑惑不已,她低声问萧瑾煜。 “阿煜,我离开了多久了?” 萧瑾煜闻言,顷刻间就明白了秦浅的意思。 他一直都知道姐姐的世界和大景这里的时间流速有所不同,不然姐姐如何当初多次救下了娘亲。 后来和姐姐的相处中,他也通过和姐姐的交流,并且和姐姐约定见面时间等等,了解到他这里三天,姐姐的世界才是一天。 如今看姐姐的反应,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低声回答秦浅:“姐姐,上次分别距今已经过去两月有余。” 秦浅听到萧瑾煜的回答,顿时有些意外。 不禁喃喃说道:“可是我只回去了五天。”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同时意识到,由于上次的意外,现在他们见面的时机已经由不得二人掌控,而现在时间流速也发生了变化。 如今秦浅这次回去仅仅五天时间,而大景竟然过了两月有余。 秦浅意识到现在的时间流速已经不仅仅是一比三了,她现在不仅掌控不了来见萧瑾煜的时间,甚至无法推断,她离开了多少天,而萧瑾煜这边又是什么时间。 萧瑾煜听到秦浅说自己仅仅只回去了五天,也立即明白过来,是时间流速发生了变化。 此时他倒顾不上许多,只因太担心秦浅着凉,毕竟她穿的单薄。 他将秦浅的肩上的披风仔仔细细地为她拢好,又扬声吩咐。 “木南,叫木秋和木冬将姑娘的衣裙带来临风轩。” 吩咐完之后,萧瑾煜引着秦浅坐到了书桌旁的软榻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手中。 “姐姐,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衣裙等会就会送来。” 秦浅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将有些暖意的茶杯拿在手中暖手,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端详萧瑾煜。 秦浅看到萧瑾煜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瘦了。 此时仔仔细细端详过后,她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阿煜,你可有照顾好自己?” “我瞧着你怎么瘦了?” 萧瑾煜温柔地笑着看向秦浅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姐姐,我真的有好好听话,好好吃饭。” “只是不知为何,还是瘦了点。”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秦浅:“姐姐,你可信我?” 秦浅当然相信萧瑾煜的这番说辞,她相信萧瑾煜不会对她说谎。 同时秦浅也十分清楚,如果心情不愉的话,可能吃的多,也不一定会长胖,反而还会略有清减。 秦浅有些心疼地抱了抱萧瑾煜。 “我信,我当然信你。” 萧瑾煜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他缓缓低下头,低声说道:“姐姐,我很思念你。” 萧瑾煜在心中感谢上苍,尤其是感谢他的神明,他一个人的神明。 感谢她又再一次让他见到了她。 秦浅听到萧瑾煜的话,一时也有些心酸,自己只是难受了五天而已。 可是他呢? 他可是整整等了她两个月有余。 秦浅安抚地拍了拍萧瑾煜的背:“我也很思念你,阿煜。” “看来,上天还是不会让我们无法相见的。” 第61章 一对玉佩 木秋和木冬很快带着秦浅的衣裙赶来了临风轩。 秦浅很快在二人的协助下换好了衣裙,梳好了发髻。 萧瑾煜走上前来,为秦浅腰间挂上了一枚玉佩。 秦浅低下头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细地看。 这块玉佩不大,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通体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有一枚小小的月牙。 看形状应该是和另外一块玉佩能够拼成一整个圆形。 这块玉质地致密细润,温润淡雅,白玉无瑕。 秦浅真的很喜欢,她惊喜地抬起头:“阿煜,我很喜欢,另外一块是在你那里吗?” 萧瑾煜见秦浅喜欢,忙拿出来自己的那一半玉佩。 “是在我这里,姐姐。” “之前命人去雕刻,还未完工之时,姐姐就已经离开了。” “我还曾经遗憾,这份礼物终究是没办法送到姐姐手中。” “如今看来,竟还能有机会将它送到姐姐手中,实在是我的幸运。” 秦浅将萧瑾煜的那一半玉佩拿过,和自己的玉佩拼在一处,果然它们可以拼成一个圆。 两块玉佩看上去毫无差别,只是萧瑾煜的玉佩中间不是月牙,而是太阳。 秦浅欢喜地将玉佩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看来这是萧瑾煜亲自设计,专门为他二人打造的玉佩。 作为送给秦浅的礼物,萧瑾煜一向格外用心。 从前萧瑾煜送她的东西,她不能带走,一直以来十分遗憾。 如今看来萧瑾煜定然是最近看到她可以带走大景的东西了,专程准备这个玉佩。 大概是萧瑾煜想要送给她,让她留作纪念。 秦浅将玉佩握在手中,笑着对萧瑾煜说:“阿煜,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萧瑾煜的这份礼物本就花了心思,如今见秦浅喜欢,自然十分高兴。 “姐姐喜欢就好。” 秦浅果然十分了解萧瑾煜,猜的分毫不差。 这玉佩上的花纹是萧瑾煜亲自设计画出,并选择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专门雕刻打造的。 他一直遗憾秦浅不能带走自己送她的礼物,之前见秦浅穿走了落月殿中的衣服,就知道秦浅终于能够带走大景的东西了,不禁立刻动了心思。 他早就想送姐姐一份礼物,只是姐姐意外离开了。 他曾经以为,这块玉佩,他再也没有机会送给姐姐。 不想,现在终于有机会将礼物给姐姐。 萧瑾煜觉得他的神明果然总是一次次地眷顾他,总是想要叫他心想事成。 他的目光停留在秦浅脸上,不舍得离开半分。 “姐姐,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欢喜。” 秦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阿煜,我亦十分欢喜。” 这时秦浅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出现在萧瑾煜的书房中时,听到了萧瑾煜的好友,那位周少爷,在跟萧瑾煜说什么去醉玉楼吃饭。 秦浅看着明显清减了许多的萧瑾煜:“阿煜,你吃了晚膳吗?” “我刚才听到周少爷说,你们要去醉玉楼吃饭?” 萧瑾煜摇了摇头:“姐姐可曾吃了晚膳?姐姐想要去醉玉楼吗?” 秦浅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去。”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么说,自然点头答应。 两人走出临风轩的书房,正好看到周远瑞在院中百无聊赖地看落叶。 秦浅上前一步:“周少爷,好久不见。” 周远瑞听到空灵婉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忙转过身对着秦浅施了一礼:“秦姑娘,好久不见。” “秦姑娘,近来可好?” 秦浅却没有如同她往常一样客套回复,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萧瑾煜,只见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秦浅微微摇了摇头:“不算好,我心中太过挂念阿煜。” 周远瑞听到秦浅直白的话,微微一愣,去看萧瑾煜。 就看见萧瑾煜的眼睛亮的出奇,目光未曾从秦浅脸上移开半分。 周远瑞心中一叹,秦姑娘如此这般,自己这好友怕是欢喜的要上天了。 萧瑾煜的确欢喜异常,听到姐姐直白地说出,她挂念他,他感觉他那颗本就因为姐姐出现,欢喜异常的心,突然之间扑咚扑咚地剧烈跳动起来,同时心脏滚烫,好像要灼伤自己的胸膛。 秦浅想起刚才周远瑞在书房中的话,询问周远瑞:“周少爷,我和阿煜准备去醉玉楼吃饭,你可要一同前往。” 周远瑞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消失在两人面前,才是萧瑾煜想要看到的,但是醉玉楼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何况,他真的很喜欢看萧瑾煜与秦浅的相处。 他实在太喜欢看反差十分大,平日里清冷孤傲,唯独对着秦浅伏低做小的萧瑾煜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萧瑾煜的方向,避免和萧瑾煜冰冷的眼神对上。 “能和秦姑娘一同前往醉玉楼,是周某的荣幸。” 周远瑞说完这句话,明明可以没有去看萧瑾煜的方向,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萧瑾煜冰冷的目光此时就在他身上。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周远瑞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强忍着不去看萧瑾煜,随便他看自己,那又如何?反正秦姑娘在,萧瑾煜肯定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可是秦姑娘亲自邀请的,想到这里周远瑞突然无所畏惧起来,毕竟秦姑娘可是萧瑾煜的软肋。 萧瑾煜安排自己的人,首先去清空了诚王府附近一些可疑人员,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准备从后门低调出府。 而后,萧瑾煜叫木秋取来了帷帽,亲手给秦浅戴好。 萧瑾煜相信自己能够护好姐姐,只是姐姐容貌倾城,他不愿旁人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 周远瑞看着萧瑾煜出个府,如此细致的安排,以及对秦浅的各种贴心照顾,简直大开眼界。 果然只要涉及到秦姑娘的事,萧瑾煜必定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周远瑞真的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萧瑾煜了,果然谁也不会天生冷淡,只是还没遇见那个人而已。 他从前以为萧瑾煜这样的性子,怕是永远不会对一个女子和颜悦色,没想到秦姑娘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知。 第62章 幕后东家 萧瑾煜悉心安排好了一切,面面俱到,万事俱备。 在周远瑞迫不及待的心情下,一切终于准备妥当,三人此时准备出发前往醉玉楼。 周远瑞以为终于要出诚王府了,谁知三人刚好走到临风轩院门口,就碰到了前来找萧瑾煜的陆太医。 陆太医这两月来一直待在诚王府尽心“医治”萧瑾煜,即使先前禀告过文康帝,萧瑾煜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但是陆太医仍然留在诚王府。 一方面是因为文康帝确实不想自己这个乖巧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不放心萧瑾煜的身体,虽说现在暂时性命无碍,但是难保不会生什么变故。 由于萧瑾煜的身体一向是陆太医负责,所以文康帝命陆太医继续待在诚王府医治萧瑾煜,为他调理身子。 另外一方面,陆太医在这诚王府待的舒心极了,实在是不想走。 他本身就是一个崇尚自由之人,不然也不会年幼就去药王山学医,学成之后四处游历不愿回雍城。 若不是兄长出了事,家族需要他入仕,他也不会进宫做太医。 所以每次文康帝问起萧瑾煜的身体,陆太医都长吁短叹,一副十分棘手又为难的神情,让文康帝担心不已。 果然陆太医如愿留在了诚王府,继续“医治”萧瑾煜的身体。 所以说,外面传萧瑾煜命不久矣,早已半只脚踏进了棺材,这些传言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陆太医。 陆太医在诚王府待的舒心,王府里的下人都是萧瑾煜的人,在这里陆太医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而且还不用进宫,提心吊胆地伴君,或者给后宫那帮后妃们诊脉,当真是舒心极了。 每日有美酒佳肴,闲来无事还能和自己的好徒儿对弈,饮茶。 陆太医对自己在诚王府的日子当真满意极了。 今日他正好闲来无事,想来找萧瑾煜饮茶,不想竟然在临风轩院门前见到了三人。 周远瑞已经完全被陆太医忽视了,他的目光完全在萧瑾煜身后的秦浅身上。 秦浅虽然现下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面容,但是陆太医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秦浅。 不仅是因为这样的无双姿容,陆太医只在秦浅身上见过。 还因为自己那好徒儿,满心满眼,全副心神都在这位戴着帷帽的姑娘身上,不是秦浅还能是谁。 陆太医当真开怀:“阿浅丫头,回来啦!” 秦浅听到陆太医的声音,心中一阵暖意。 她刚才出现在书房,周少爷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并未流露出多少惊讶。 现在听到陆太医见她的第一句,就是说“回来了”。 秦浅知道,萧瑾煜应该是将她的事告诉了两人。 陆太医什么也不问,只慈爱地对她说回来了,秦浅感觉到暖意流淌在心间。 她掀开帷帽的轻纱,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小脸,脸上带着笑意:“师父,别来无恙,我回来了。” 陆太医看到秦浅的乖巧,听到她口中的“师父”,顿觉内心十分妥帖。 “不想阿浅丫头还挂念着老夫,老夫近来在诚王府倒是安逸舒心。” 秦浅笑着点了点头:“师父,我们正打算去醉玉楼吃饭。” “师父可曾用了晚膳,是否有兴致与我们同去。” 陆太医怎么可能没有兴致,他一向喜好美酒。 这醉玉楼一向开在江南地带,听闻醉玉楼珍馐美味,佳酿爽口,日日人满为患。 陆太医早就对醉玉楼的美酒向往已久,如今醉玉楼在雍城开的第一家店今日开张。 陆太医早就听说预定的人已经排到了五日后,只能心中默默叹息,不必操之过急。 如今秦浅居然问他可有兴致一同前往醉玉楼,怎么可能没有兴致呢,太有了。 而且陆太医也十分挂念秦浅,就算去的不是醉玉楼,陆太医也是十分乐意。 陆太医忙开口应道:“有,当然有兴致。” 于是萧瑾煜期待中和秦浅两个人的晚膳变成了四人行。 诚王府后门,木秋和木冬本想上前扶秦浅上马车,不想萧瑾煜上前,亲自扶起秦浅的手臂,将她扶上了马车。 之后他也登上了马车,陆太医和周远瑞则是坐了另外一辆马车,两辆低调的马车朝着醉玉楼驶去。 此刻已是傍晚,暮色渐浓,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也快要融进夜色当中。 醉玉楼临湖而建,薄暮的夕阳余晖洒在宏伟壮丽的楼阁飞檐之上,更显得这醉玉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此时醉玉楼灯火通明,有悠扬琴音从中隐约传来,门前人满为患,连带着附近的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周远瑞掀开马车的布帘,看着去往醉玉楼方向的人如此之多,不禁担心不已。 “陆叔,你看到了吗?醉玉楼果然有名气。” “只是这么多的人,瑾煜准备怎么带我们进去?” “听说醉玉楼必须要有预定才行,瑾煜他怎么可能提前预定?” “他对这些一向不在意。” 陆太医扶了扶胡须:“你想那么多作甚?不用管他预定没预定,反正他肯定有办法进去。” “毕竟毕竟他可是带着阿浅丫头呢,怎么可能没有把握就出门。” 周远瑞闻言点了点头,很有道理,萧瑾煜既然带着秦姑娘,必定事事安排妥当。 两辆马车此时却是绕过了人头攒动的街道,而是转道来到了另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不同于刚才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十分幽静。 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处院门前,陆太医和周远瑞下车之后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何处? 萧瑾煜怕秦浅下马车吹了风,嘱咐秦浅先在马车内等候,不要着急下马车。 他则是率先下了车,命常石前去叩门。 常石领命,上前有规律地叩响了院门。 很快,院门打开,一个富态圆脸,身材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此人正是醉玉楼的幕后管事。 他走到萧瑾煜面前,俯首行礼:“主子,您的厢房已经准备好了。” 萧瑾煜微微点头,转身掀开马车的帷幔,伸出了手。 第63章 一直等着 秦浅知道萧瑾煜一向在对待她的事情上都格外细心,想要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只是没想到,萧瑾煜竟然细心到,怕她早一刻下车会吹风,哪怕就短短一刻,也嘱咐她先别着急下马车。 秦浅此时看着萧瑾煜掀开马车的帷幔,伸出手,知道萧瑾煜已经安排妥当了。 她将手搭在了萧瑾煜的手中,缓缓下了马车。 醉玉楼的管事见主子居然亲自伸手去扶马车中的人,本就吃了一惊,毕竟主子贵为皇子,如今已是王爷,能让主子的亲手去扶的人得是何种身份。 此时就见一只如玉纤细的手自马车中伸出,搭在了主子手上。 一名带着帷帽的女子,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姑娘虽然带着帷帽,管事也不敢多看,但是这姑娘清冷出尘的气质,实在是太过于耀眼,站在人群中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管事微微侧身,伸手,想要为萧瑾煜引路。 萧瑾煜却是示意秦浅走在他前面,管事再次被惊到了。 管事垂下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这边请。” 只是由于他低头,目光是向下的,无意中目光划过秦浅裙间所系的玉佩,顿时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清月佩? 这位姑娘腰间挂的居然是清月佩。 管事顿时明白了秦浅的身份,也知道为何主子亲自扶这位姑娘下马车。 这位姑娘一定就是他们的女主子了。 秦浅所戴的玉佩,萧瑾煜给它起名“清月”,而萧瑾煜的那枚名为“灼日”,两枚玉佩可合二为一,称之为“日月双佩”。 萧瑾煜亲自设计日月双佩,并且早就将日月双佩的图案分发给了手下之人。 并告知手下之人,这两枚玉佩可做信物,见到执清月佩的人,如同见到他萧瑾煜本人。 如今管事看着秦浅腰间的玉佩,自然而然猜测到,这姑娘一定是他们的女主子,毕竟那日月双佩可是一对,他刚才出门迎接主子,就看到那灼日佩如今就挂在主子腰间。 再看主子对这位姑娘殷切的态度,管事觉得自己猜的准没错。 跟在两人身后的陆太医和周远瑞,听到那管事叫萧瑾煜“主子”的时候,已经快要惊的合不拢嘴了。 什么意思? 醉玉楼是萧瑾煜的产业? 陆太医还好一些,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慰,瑾煜如今长大了,能力也越来越强,足以保护好自己。 周远瑞则是在心中直接开骂。 萧瑾煜这个臭小子,居然现在如此有出息,醉玉楼都是他的产业。 之前都是开在江南,瞒着他也就算了。 如今开到了雍城,居然还是不告诉他。 而且他心心念念着醉玉楼的美食佳酿,刚才还在萧瑾煜面前念叨个不停。 萧瑾煜可倒好,听见他的话了吗?听清了吗? 作为醉玉楼背后的东家,不仅没想着给他安排上好的厢房。 居然到了刚才听他那样说的时候,都没开口告诉他真相。 臭小子,真是长本事了。 也就是说如果秦浅今日不出现,萧瑾煜还不打算说是吗? 周远瑞真是要被萧瑾煜气笑了。 本想着秦姑娘离开,萧瑾煜心情低迷,心伤难愈,自己多心疼心疼他。 谁知道,他居然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 现在秦姑娘已经回来了,萧瑾煜还能有什么事。 他就是多余心疼那个臭小子,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从萧瑾煜身上讨回来。 天色渐暗,醉玉楼的后院不似大堂那般喧闹,反而十分幽静。 前面有一名小厮打着灯笼为秦浅一行人照亮,秦浅见这小厮言行举止都十分规矩且有力,猜测这不是普通的小厮,应该身怀武艺。 很快管事引着众人从醉玉楼后方的专属楼梯,来到了顶层萧瑾煜的厢房。 这间厢房是萧瑾煜私有的,为了方便萧瑾煜来此,还从后方建造了专属的楼梯,如此可以避开人群,避免从大堂的楼梯上楼。 厢房布置得十分清雅,桌椅上都雕刻着精致却不繁复的图案,水墨风格的屏风将厢房分割得恰到好处。 盆景都是青翠的文竹和兰草,瓷器和厢房内悬挂的画都是山水图,十分清新淡雅。 此刻依照萧瑾煜此前的吩咐,厢房里早已点好了秦浅最喜欢的清冷梅香。 秦浅一进厢房,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自然知道这都是萧瑾煜的悉心安排。 她推开厢房内的窗,湖景映入眼帘。 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岸边以及醉玉楼的灯火映在湖中,湖面上此时泛着斑斓的色彩,美不胜收。 一阵微风吹过,湖面上荡起一层层粼粼波光,无数小水花微微跳跃着。 仿佛湖中倒映的星星碎在了湖中,晶晶莹莹。 站在高处,俯身看这样的美景,秦浅顿觉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微风拂面而来,仿佛带走了胸口所有的浊气,一瞬间整颗心都平静下来。 萧瑾煜看着秦浅沉浸在美景之中,心道姐姐果然喜欢。 他之所以会留下一间这样的厢房,就是因为那时他想着,在此观景,姐姐定然会喜欢。 这间厢房准确来说,他从来不是为自己留的,而是为姐姐留的。 万幸,他还能有机会带姐姐来此。 如今姐姐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姐姐不会和他永别。 他们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见面的机会。 如此这般,甚好。 可以见到姐姐,自己可以动,可以和姐姐说话,将思念讲给姐姐听,甚好。 他可以和姐姐一同用膳一同赏景,一起做许多事,甚好。 而且,他注意到,姐姐来到大景的时间慢慢变长了。 如此,甚好。 只是除了不能和姐姐约定时间,他不知道和姐姐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不过没关系。 无论姐姐何时来,他都在。 他会等着姐姐。 无论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都等着。 他会一直等着。 一直等着姐姐,等着他的神明,能够短暂地来到他身边。 无论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无论要他等多久,他都愿意。 他愿意一直等着姐姐。 第64章 其乐融融 佳肴美酒很快送来了厢房,瞬间食物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厢房。 不愧是名声大噪的醉玉楼,菜肴精致美味。 美酒更是让陆太医和周远瑞欢喜不已,此酒沾唇顿时满口生香,三杯入腹浑身舒畅。 厢房中一派其乐融融。 陆太医喝到兴起,抚着胡须哈哈大笑:“好酒,真是好酒。” 周远瑞也是连连称赞:“这酒入口绵密,后劲悠长甘美。真是好酒。” 他扭头看向萧瑾煜,萧瑾煜和秦浅倒是滴酒未沾,此时萧瑾煜正在亲自给秦浅布菜,对他和陆太医的话充耳不闻。 周远瑞暗骂萧瑾煜除了给秦浅献殷勤,真是丝毫不关心他和陆太医。 他笑着开口:“瑾煜,此酒便是醉玉楼的招牌“醉春生”,果真是好酒,不知可否赠与周某几坛。” “或者你打个招呼,往后我就是醉玉楼的贵客了,我来喝酒管够如何?” 陆太医闻言看着鬼精的周远瑞,只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他也忙开口:“瑾煜,我这个师父是不是也应该有特权。” 萧瑾煜还未回话,就听周远瑞贴心开口:“瑾煜,既然这醉玉楼的幕后东家一直没有露面,我想你并不打算现在暴露身份,还是直接赠我酒,或者赠我这“醉春生”的秘方也不错。” “实在不行,赠我一个会酿这“醉春生”的伙计也成。” 陆太医闻言哈哈大笑,秦浅听到周远瑞的这番言论,也不禁笑了起来。 周远瑞这算盘的声音,她就算在江城都能听到。 这是想要一劳永逸,要了配方,就有喝不完的酒了。 萧瑾煜见秦浅笑了,想起来刚才她在窗前观湖景,面上尽是轻松愉悦。看来姐姐极爱自然景色。 又想起每次姐姐来,都只待在诚王府,他顿时有些意动。 “姐姐,醉玉楼还有一款招牌酒名曰“醉霜雪”,味甘酒香,且不醉人。” “雍城这边还未酿好,所以现下醉玉楼没有,不过我雍城郊外的一处庄子上存了几坛有些年份的,姐姐想要去试试嘛?” “那庄子幽静安宁,自然美景,天然去雕饰。想来姐姐定然会喜欢。” 其实想要秦浅尝尝“醉霜雪”,不是萧瑾煜的主要目的,他想要带着秦浅去看看美景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闻言,秦浅还未回答,周远瑞已经先开了口:“我也要去,这“醉霜雪”听名字就是好酒。” “听闻江南一带,这“醉霜雪”比“醉春生”名气还大,很得女子们喜欢。” “如今你还劝秦姑娘试试,一定是好酒中的好酒” 周远瑞说的口若悬河,直到看到萧瑾煜没有情绪的双眸平静地望着他,这才住了嘴。 糟了,多喝了几杯,忘记萧瑾煜这臭小子想和秦姑娘单独待在一起了。 喝了美酒,一时高兴,嘴快了些。 秦浅倒是点头:“听名字,这“醉霜雪”就极有雅致,能得阿煜如此盛赞,想必喝起来定是不俗。” “何况庄子上还有美景可赏,我们便同去。” 说完她抬头看向陆太医:“师父想必也是极为喜欢美酒的,若是无事一同前往。” 周远瑞听到秦浅的话,知道肯定是万事无忧了,秦姑娘都开了口,想来萧瑾煜一定会带他去。 陆太医听了秦浅的话,只觉得感动不已。 看看,这就是姑娘家的贴心细致,哪像没良心的萧瑾煜,有好酒不知道第一时间拿来孝敬师父。 他点头应下:“无事无事,当然要一同前往了。” 萧瑾煜听到秦浅答应他,自然欢喜不已。 至于秦浅邀了陆太医和周远瑞一同前往,他自是不放在心上。 四人从醉玉楼的侧门出来后,上了马车,两辆马车此时朝雍城郊外而去。 很快,马车就出了雍城。 出城之后,去往庄子的路上,马车经过了一处热闹的街道。 秦浅还未见过大景的市集街道,当然十分感兴趣,便挑开了马车的窗幔向外看。 萧瑾煜看着秦浅好奇的样子,低头轻笑:“姐姐,可要下车去逛逛。” 秦浅自然是十分乐意:“好啊。” 由于是要逛街市,戴着帷帽反而更加引人注目,萧瑾煜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纱,替秦浅细细戴好。 “姐姐戴这个,方便一些。” 秦浅点了点头,任由萧瑾煜的动作。 萧瑾煜看到秦浅乖巧的样子,实则心思早就飞到了马车外面,心里软的不像话。 姐姐还是小姑娘呢,通过相处,他越来越发现,姐姐很坚强,但是本质上还是柔软又单纯的小姑娘,她也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 陆太医和周远瑞听到常石来报,说萧瑾煜和秦浅下了马车,要逛逛街市,也下了马车,跟在两人身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街市熙来攘往,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连成一片。 各种小摊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秦浅看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虽然秦浅是戴着面纱,但她一身月白的绣金洒花裙一看就名贵不凡。 她气质出众,端庄优雅,仪态万千,风姿绰约。 所到之处,便是人群中的焦点。 而跟在她身边的萧瑾煜,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一双幽深的黑眸如同无波的古井,面上冷峻淡漠。 虽有病弱之态,但丝毫不损他清冷矜贵。 真是一对璧人,众人不禁默默惊叹。 只是若是看那位姑娘,这位公子冷峻的目光会立刻扫过来。 众人便纷纷不敢再看,毕竟二人一看便是贵人,还是少惹事为好。 秦浅扭头看着身边,从下马车开始就“病弱”了几分的萧瑾煜心中暗笑。 阿煜果然谨慎,毕竟这样的身份,怕不是走到哪里都难保不会有眼线盯着。 同时秦浅也有些心疼,阿煜真的很辛苦。 秦浅只是盯着糖葫芦的小摊多看了两眼,很快木秋便将一串糖葫芦送到了秦浅手上。 秦浅扭头看着身边的萧瑾煜,只觉得他心细如发,但凡是她多看了两眼,感兴趣的东西,萧瑾煜统统命人买了下来。 第65章 卖身葬妹 秦浅和萧瑾煜慢慢行走在繁闹的街道上,内心却安宁不已。 陆太医和周远瑞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也逛的兴起。 街道的尽头就在前方,秦浅感受着大景的烟火气,心情愉悦,她将手中吃了两颗的糖葫芦,递向萧瑾煜:“阿煜,好甜,可要尝尝。” 萧瑾煜微微低头,看着巧笑嫣然的秦浅,实在是觉得如此轻快活泼的她十分少见。 他没有接过糖葫芦,反而是低头就着秦浅的手,咬了一口。 裹着糖的山楂进入口中,顿时酸甜的滋味仿佛充满了心间,萧瑾煜微微一笑:“好甜。” 秦浅闻言将手中的糖葫芦塞进萧瑾煜的手中:“阿煜喜欢的话,剩下的都是你的。” 萧瑾煜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只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甜的一串糖葫芦了。 就在此时,街道尽头,拐角处,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小姐,救救我,可怜可怜我。” 秦浅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衣衫破旧,身形消瘦的女子。 看上去这姑娘应该有十六、七岁。此时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还有血迹。 由于秦浅和萧瑾煜身边跟着不少身怀武艺的人,所以这女子肯定没办法近秦浅的身。 不过看起来这女子很是聪明,她并不想着要往前攀扯秦浅,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跪在那里对着秦浅磕头,并未抬起头。 秦浅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萧瑾煜自然不会出声,他静静地站在秦浅身边,没有去看地上的女子。 此事,若是姐姐出声,那他便依姐姐的意思。若是姐姐不愿管,那便罢了。 “小姐,救救我,可怜可怜我。” “” 秦浅知道,在这样的时代里,可怜人很多。 只是这女子出现的时机很是凑巧,出现的地方也不对劲。 若是真的需要帮助,为什么不去繁闹的主街,而是躲在这幽暗的街角阴影里。 除非她不想去,或者说不能去。 那有可能是怕官差,或者是怕权贵。 怕官差,有可能是作奸犯科之徒,怕权贵,也许是惹上了大麻烦。 大景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权贵错综复杂,牵扯前朝后宫。 若是此事牵连到了阿煜,怕是会给阿煜惹麻烦。 她有善心,但是前提是阿煜才是第一位。 而且若是这姑娘是有心之人派来接近阿煜的,怕是后患无穷。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女子向她求救一定不是偶然,而是专程挑中她向她求救。 秦浅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女子的哭喊。 很快她就看出来,这女子虽然在磕头,不过很是注重力道。 看来确实有猫腻,秦浅本想直接走开,又担心这女子是别人派来专门接近萧瑾煜的,她索性看下去。 秦浅站着不动不说话,萧瑾煜当然是静静站在秦浅身边,全副心神都在秦浅身上,看着秦浅毫无波澜的面容,脸上丝毫没有怜悯之情,萧瑾煜心中暗暗赞叹,姐姐果然聪慧。 两位主子都没说话,其余的人自然都静静地站着,守在两人身边。 陆太医和周远瑞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由于那女子是在阴影里,不走近看不清,不过倒是能听到声音。 他们两人也没有出声,静观事态变化。 一时间周围静的出奇。 地上的女子哭喊了几声,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哭声大了些:“求求小姐,可怜可怜我和我妹妹。” 听到这句话,秦浅终于有了反应。 妹妹? 难不成还有个孩子? 秦浅对着木冬点了点头,木冬马上会意开口:“怎么回事?抬起头来回话。” 闻言,那女子不再哭喊,怯生生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虽然衣衫破旧,身形消瘦,可是这姑娘的小脸却是白白净净。 虽不漂亮,却很清纯,此时眼中含泪,怯生生抬头的模样,无端有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抬起小脸,声音含着哭腔:“小姐行行好,帮民女葬了我妹妹,我愿当牛做马用后半生报答小姐。” 葬? 此言一出,秦浅扭头看萧瑾煜,萧瑾煜却用手轻轻挡住了秦浅的视线,向常石递了一个眼神。 “姐姐,别看,别怕。”萧瑾煜在秦浅耳边轻声说道。 常石得到萧瑾煜的眼神,上前两步,走到拐角后,便看到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的尸体,额头上有个血窟窿,此时血已经凝固。 常石退回到原有的位置,对着萧瑾煜点了点头。 萧瑾煜放下挡在秦浅眼前的手,对着秦浅点了点头。 秦浅明白,那女子身后不远处真的有一具女童的尸体。 既然只是埋葬妹妹,如何需要专程向她求救呢? 卖身葬父的戏码一向是戏里的,若是穷苦之人真的要埋葬亲人,没有能力,怕是会草草就地掩埋。 不需要赌上下半辈子? 而且这女子虽然眼含热泪,眼中却没有悲伤。 看来还是有问题。 秦浅看向木冬,木冬冷冷开口:“你妹妹是如何去世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泪滴滑落:“爹娘早逝,民女和妹妹相依为命,不料今晨准备上山采野菜,妹妹滚下山崖,摔死了” 说到这里,女子哽咽着声音,身体微微颤抖。 “求求小姐,可怜可怜民女,安葬了妹妹,民女这条命就是小姐的了。” 秦浅看着那女子抬起头三次,有两次都用目光瞟向萧瑾煜的方向。 虽然她十分小心,仅仅是用余光去偷偷关注一下,就怯生生地低下头,但是秦浅还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看来,这女子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小姐,救救我”,在向她求救,实则是向萧瑾煜求救。 这女子也并不想将她的命给自己,而是想给萧瑾煜。 如此楚楚可怜之姿,也不是做给她看的。 只是,是这女子自己对萧瑾煜起了心思,还是别人送来的美人计呢? 秦浅扭头看向身边的萧瑾煜,他正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扭头,对她温柔一笑。 秦浅这才猛然意识到昔日的小小孩童,如今已是俊朗无双,丰神俊逸的翩翩少年。 在大景,萧瑾煜的年纪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第66章 峰回路转 秦浅看着如今已经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萧瑾煜,一时感慨万千。 阿煜如今高大俊朗,气度不凡,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秦浅心中既感慨又欣慰,如今的阿煜,早就可以独挡一面了,甚至可以保护她。 思及他刚才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秦浅只觉心头一阵暖意。 只是在大景,作为皇子,他始终如履薄冰,危机重重。无论如何强大,都不能掉以轻心。 收回心思,秦浅缓缓开了口:“将她妹妹葬了。”说完,她利落转身想要离开。 木冬低头:“是,姑娘。” 木冬上前两步,走到那女子面前,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拿这些钱去葬了你妹妹。”木冬对着那名女子说道。 秦浅虽然不清楚这女子到底是自己存了心思,还是听从了谁的命令蓄意来接近萧瑾煜,但她觉得此事就这样了结便可,这女子是万万不能带回去的。 不管这女子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她都不会给别人一丝一毫伤害萧瑾煜的机会。总之这女子心思不纯。 至于葬了这女童,和这名女子无关。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地上跪着呜咽的女子听到那清冷如仙的小姐终于开了口,她忙磕头道谢:“多谢小姐大恩,此后民女的命就是小姐的了。” “小姐大恩大德,民女感激不尽” 她不急着将地上的碎银抓在手中,反而不停地磕头道谢表忠心。 秦浅和萧瑾煜此时早就转身准备离开。 只有木冬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暗笑,真是好谋算。 若是真的需要银子埋葬妹妹,现在有了银子,第一时间却是想着要报恩。 跪在地上的女子哽咽着道谢,磕头,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只是哭喊了几句之后,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她听不到任何回应。 不仅听不到那小姐的声音,现在连那侍女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她慌忙抬起头来,却见那小姐和公子已经转身想要离开。 木冬得了秦浅的示意,对着女子开口:“你的命,我们姑娘不要。” 闻言,只见刚才还泪流满面的女子怔忪了一瞬,随后开始恐慌地用力磕头哭喊。 “小姐,可怜可怜民女,民女无家可归,只愿当牛做马报答小姐。” “小姐,求求你带民女走,民女做什么都愿意。” “小姐,行行好,求您救救我” “” 只是这番表忠心,秦浅丝毫没有听进去,也没有回头,反而已经向前走了两步。 甚至木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女子见秦浅一行人真的要走,急的跪着往前挪了两步,这次真心实意地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小姐,民女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求求小姐开恩,让民女做您的奴婢!” “小姐,求求您了。” “” 那女子哭喊着求秦浅,却见一行人并未停下脚步。 她知道此时若是不孤注一掷,怕是要失去这次机会了。 她哭喊得愈加大声:“公子,求求您了,可怜可怜民女,民女愿当牛做马。” “民女无处可去,怕是活不下去的。” 秦浅听着这女子终于将“小姐”换成了“公子”,暗叹,看来她终于是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看来是急了。 身后的女子见自己这般哭喊,两人都未回头,她站起来,狠了狠心:“多谢小姐和公子的大恩,民女感激不尽。” “民女无父无母,现在唯一的妹妹也没了。” “天下之大,民女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公子和小姐的大恩,民女无以为报,便只能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报答恩人的大恩了。” 她站起身作势想要去撞墙,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她咬了咬牙,控制了一些力道,看着墙准备撞上去。想着应是撞不死的,等会就直接装晕,晕倒在地。 刚才那位小姐既然不求任何回报能给她银子安葬妹妹,想来应有几分善心,不会是冷血无情之人。 如今,只能赌了。 这些高门贵女们一向单纯天真,等会看到她晕死过去,不可能就直接这么走了。 何况她如今刚死了妹妹,又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实在是可怜。 下定了决心,女子咬唇准备行动。 听到这些,秦浅和萧瑾煜倒是没有回头,无他,二人都知道那女子不会真的寻死,只是做戏罢了。 不过陆太医倒是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那女子之前在阴影中,不离得近倒是看不清面容,刚才她追着秦浅走了两步,如今已站在光亮处。 陆太医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惊,变了脸色。 他慌忙喊道:“拦住她。” 听到陆太医出声,萧瑾煜总算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陆太医,却见陆太医紧张地盯着那女子看。 陆太医感受到萧瑾煜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 那女子果然听到了一行人中有人喊出了她想听的,她此时也不犹豫,毅然决然向墙壁撞去。 萧瑾煜示意常石:“将人带回去。” 常石上前一步,利落地拦住了想要撞墙的女子。 本要假意撞墙被中途拦下的女子,终于听到了那天人之姿的公子的声音,低沉冷峻,却格外悦耳。 她一副自尽未遂,丧失一切希望的绝望表情,心里却暗喜自己真的赌对了。 秦浅听到陆太医出声,知道这件事恐另有内情,看来这名女子的确不简单。 陆太医走到萧瑾煜身边耳语了两句,萧瑾煜点了点头,吩咐常石让那女子上陆太医和周远瑞的那辆马车。 那名女子正身体颤抖地哽咽,满脸泪痕,口中止不住地念叨:“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民女一命,多谢公子” 真是凄楚可怜,弱小无助。 常石奉命,来带这女子上马车。 女子听到常石让她上马车,顿时喜出望外,看来她得偿所愿又进了一步。 不枉她豁出命去,奋力一搏啊。 果然只要能够豁得出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67章 新的生活 这名女子的确不简单。 她姓于,名字只是爹娘随口起的,叫谷子。 于谷子的家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偏远的村里。 于谷子家中世代是种地的农民,爹娘都没有什么文化。 于谷子的父母想要改变家中世代贫农的命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于谷子的哥哥,他们的儿子于伟身上。 于父于母辛辛苦苦种地,节衣缩食,送于伟去读书。 可是于伟并不是读书的料,整日除了借着读书的名义什么活儿也不干,还拼命问于父于母要钱,想要在同窗面前不那么自卑,抬起头来。 于伟整日跟着同窗厮混,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自然学业一塌糊涂。 于父于母可不懂读书的事情,只知道宝贝儿子要钱再难也要想办法,因为他是于家唯一的希望,于家世代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 于伟什么农活儿也不用干,可怜于谷子小小年纪就要做家务,家里什么好的于父于母都留给了于伟,她什么也没有。 可是于伟面对父母的付出,没有丝毫愧疚,反而享受地心安理得。 很快,于伟就染上了赌博。 于伟一开始确实尝到了一点甜头,所以很快陷了进去,殊不知让新手尝尝甜头是每个庄家的套路。 久赌必输,很快于伟就欠了赌坊一大笔钱。 于父于母自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于伟还赌债,于是将年仅七岁的于谷子卖进了青楼。 于谷子在家之时,时常被打骂,还要干农活。 被卖进青楼之后,由于年纪尚小,姿容也并不出众,所以只是做了小丫鬟。 于谷子在这里能够吃饱穿暖,努力干活就有饭吃,这样的日子,于谷子觉得比在家好多了。 她很满足自己的新生活,也有了新名字,小真。 于谷子,不对,现在是小真了,早已决定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小真一直只是在后院做些粗活,日子简单也算快乐,青楼的老鸨对她们这些小丫鬟还算不错。 只是小真的命运在她十岁那年发生了转变。 小真十岁那年,青楼突然间换了主人,原来的老鸨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真所在的青楼也改了名,名曰“红香楼”。 红香楼很快就扩大了规模,又送进来了很多美貌的姑娘,小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她命运的转折点,红香楼新来的姑娘,如歌。 如歌有一把好嗓子,人也生的花容月貌。 如歌到后院来挑伺候的小丫鬟时,一眼就看中了单纯快乐的小真。 小真随后就成了如歌的贴身婢女,不用在后院再做粗活。 如歌人美声甜,在红香楼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姑娘。 小真跟在如歌身边,自然过得也是十分滋润,小真只觉得这大概就是天堂一样的日子。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 五年后,如歌被老鸨送到了雍城的红香楼,彼时十五岁的小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眼中已经大的出奇的红香楼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号而已。 跟在如歌身边久了,小真早已褪去了青涩,由于不做任何粗活,小脸也养的白白嫩嫩。 来到雍城的这一年多,小真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掷千金,什么叫做纸醉金迷。 雍城的有钱人太多,有钱又有权的贵人也多。 她从前以为如歌已经是最美的歌妓,如今到了雍城的红香楼,她才知道,如歌的姿色在这里只能算是中上。 小真在红香楼见多了一掷千金的贵公子,开始动了心思,如今她已经快十七了,该为自己想想出路了。 两个月前,小真在红香楼的后院,遇见了一名公子。 这名公子看起来与红香楼格格不入,他说自己是来雍城求学,来这里是被同窗拉来的。 小真见他一脸正气,身上满是书卷气与来红香楼的其他客人自是不同,当即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何况小真本就打算嫁个读书人或者是给有钱人做小妾也好,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红香楼。 自己的容貌不算出挑,自然是没资格做红香楼的姑娘,小真又不甘心一辈子做丫鬟,只能另做打算。 这名公子倒是出现的恰到好处。 这公子虽衣着不算华贵,但是既然是读书人,想来以后肯定有出息。 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是私定终身。 那公子说自己家中只是做点小生意,不过等他日后高中,定然能给小真更好的生活。 只是他半月前来找小真,说是自己的盘缠被人偷了去,如今身无分文,只得有段时间不能来看小真了,只怕还会露宿街头。 小真一听,忙将自己攒的一些钱给了那公子,谁知那公子说这几日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些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肯收。 那公子还安慰小真,说这些银子都是小真多年攒下来的,他不能收。 小真被这话哄的晕头转向,而且她多年来一直在这红香楼中,来这里的男人眼中只有漂亮的姑娘,哪里会将她这种小丫头放在眼中。 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也是第一次被异性如此对待,何况还是一个读书人。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真,不忍看到心爱的人为钱为难。 她想反正过些日子,他家人就会送钱来,只是现在帮他应应急而已。 小真偷偷拿了一些如歌的金银首饰,让心爱的人先拿去当了,银子到手应应急,等家里人送了钱来,再赎回来便是,反正如歌的首饰不少,一时应该发现不了。 那公子感动地将她搂在怀里,温声哄了她好久。 小真沉浸在甜言蜜语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憧憬着心爱的人日后高中,自己就能是官夫人了。 只是自从那公子拿走了如歌的金银首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真一开始是思念,后面开始有点心慌,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他应该是有事被绊住了,到最后开始恐慌。 而如歌很快也发现了丢失金银首饰之事,并且发现小真魂不守舍的异常。 如歌找人去调查,却发现那名公子早就离开了雍城,不见踪影。 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学堂里也是查无此人。 如歌将情况如实告诉小真,小真这才终于相信自己是被骗了。 第68章 嫁他做妾 小真得知自己被骗之后,简直是万念俱灰。 她哭着跪在如歌面前,求如歌原谅她,如歌念在她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原谅了她,不打算再追究。 只是小真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她怀着一些妄念,万一公子隐瞒身份只是苦衷呢? 万一他只是有事耽搁了,并没有抛弃她呢? 小真整日里失魂落魄,不是打碎瓷器,就是冲撞客人。 管事妈妈自然是留不得她了,将她调往后院浆洗衣服。 小真整日恍恍惚惚,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以为是如歌向管事妈妈告发她偷东西一事,才让她去浆洗衣服,因此恨毒了如歌。 在后院浆洗了两日衣服的小真,简直苦不堪言。毕竟小真已经多年不曾干过粗活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清醒,哪有什么苦衷呢?不过一开始就是想要她偷金银首饰给他而已。 如歌因为一点钱财居然也不要她了,一点主仆情分都不顾。 想要她在这红香楼的后院,浆洗衣服一辈子吗?做梦! 小真想要逃出红香楼,再做打算。 浆洗衣服的奴仆之中,有一个毁容的丑陋妇人,带着一双儿女,住在最偏僻的角落里。 这丑陋妇人应是在红香楼浆洗衣服多年了,与后门看门的婆子颇为熟悉,她的一双儿女如今只有十岁,都是在红香楼跟着打杂的,偶尔两个孩子能够出了院门站在外面看看。 那小女孩名唤“小小”,虽然只是在后院打杂,可是丑陋妇人很爱她,她哥哥也对她很好,守门的婆子也很喜欢她。 小小整日都是快乐的,小真能看出来她眼睛里的快乐,有点像从前的自己。 小真有点羡慕她,也有点嫉妒。 小小有娘亲和哥哥疼爱,即使打杂做活,旁人也总会帮她,她的小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 直到今日,小真正在浆洗衣服,却看见小小快乐地从房里出来,头上还戴了一根木簪,那木簪虽看着不值钱,却打磨的有些精致,被磨成玉兰的形状。 小真有些嫉妒,凭什么?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爱过她对她好过,就连如歌,多年的主仆情谊,如歌都不在乎,也将她弃了。 还有那个骗子,骗了她的心,还骗她去偷东西。 凭什么小小有人爱,有人疼,即使小小娘亲只是浆洗衣服的奴仆,还会给小小买这么精致的木簪。 凭什么小小干活有人帮忙,她洗这么多衣服却不见有人帮她。 小真却不知道,她洗的不算多,只是她这些年娇生惯养,身体已经不习惯干粗活了而已。 何况小小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又讨喜,大家自然照顾她几分。 小真嫉妒极了,佯装晾衣服,走过小小身后,偷偷抽走了小小发间的木簪。 果然,小小很快发现发簪不见了,惊慌失措,已经开始落泪。 小真这时看到小小居然这么在意这个木簪,眼睛一转,想出一个逃出红香楼的方法。 她找到小小,告诉小小她知道谁捡到了木簪,不过想要小小帮她一个忙,她就告诉小小。 只要小小能帮她引开看门婆子的注意,她想出门去买点药,自己腿伤了。 小真本以为小小不会答应,还准备再多劝几句,却见小小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小小转移看门婆子的注意之后,小真很快溜出了红香楼,只是刚走两步,小小就跟出来跑在她身后,问她木簪在谁手中。 小真一边拖延时间说自己想想,一边疾步向前走,谁知小小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小真见甩不开小小,只好将怀中的木簪掏出来还给了小小。 小小见小真从怀中掏出木簪,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此时已经有些怀疑小真想要逃跑,索性告诉小真,她要陪着小真去买药,再一起回去。 毕竟小小已经十岁了,已经有些懂事了,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果让小真逃了,怕是会连累看门阿婆。 小真见甩不掉小小,有些心急,红香楼本就在雍城最西,她加快脚步出了城,把小小往偏僻处引。 小小果然紧跟在她身后,小小还在想小真是不是真的要去买药的时候,就被小真用石头砸了脑袋。 小真看着小小的身体,有些惊魂未定,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有些六神无主,她杀人了。 小真本想就将小小的尸体扔在这里,她立刻逃命。 只是她的目光顿时被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对男女所吸引。 心中有了另外的主意。 逃的话能逃去哪里呢? 她不会做粗活,也没有任何手艺。 如今逃出了红香楼,早晚会被发现的。 红香楼分号众多,万一被抓回去呢? 她可是杀了人,要被砍头的。 如果是做了有钱人或者贵人的奴婢或者是妾呢? 谁敢去有钱人的后院搜人呢? 她不过就是红香楼最下等的丫鬟罢了,杀的也不过就是浆洗衣服奴仆的孩子而已。 红香楼会为了她这么个小角色得罪人吗? 那孤儿寡母有能耐抓住她吗? 小真不想当奴婢了,看见那公子的第一眼,她就被惊艳了,在红香楼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如此天人之姿的男子。 而且那男子衣衫华贵,凭她在红香楼多年的经验,这人一定非富即贵。 小真知道想嫁给这样的人做夫人是不可能的,那么做妾呢? 若是能做这俊美公子的妾室,既能解决现在所有的问题,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要想个办法接近这公子才行,听说名门贵女们一向天真单纯,就从那姑娘入手。 小真从小小怀中掏出木簪,擦干净脸上的尘土,整理了一番头发,插上木簪,拖着小小的尸体,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此时小真坐在马车上,心中欢喜不已,面上却是泪水涟涟。 看到最后上了马车的周远瑞,小真不由眼前一亮,刚才那天人之姿的公子确是要将她带回去,只是看着似乎颇为在意那位姑娘。 若是二人是夫妻,可能自己想要做妾不太容易,若是不成,眼前这个也不是不行,也是一表人才,只是看着有些风流。 小真觉察到陆太医时不时在看她,想起来刚才就是这老头最后关头让人拦住了她。 难不成是这老头看上了她? 老是老了点,但是也不是不行。 这几人肯定都是富人,说不定还有点小权,能攀附上任何一个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过,小真还是在心中祈祷,最好是能给那位公子做妾,她真的有些动心了。 第69章 没有秘密 萧瑾煜扶着秦浅上了马车,轻轻帮她将面纱取下。 他拿过案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姐姐,逛累了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秦浅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闻着马车中她最爱的清冷梅香,微微眯了眯眼睛。 真的感觉到非常的舒服惬意。 秦浅在江城连着好几天为了项目没日没夜地工作加班,确实是有点累了。 到了大景之后,经过了这番与萧瑾煜的重逢之喜,又一同吃了晚膳逛了街市,现在骤然放松下来的确有了几分困意。 秦浅觉得能来大景不仅是上天赐予她和萧瑾煜的一段奇遇,还是上天对于她的眷顾。 在大景,所有的时光好像都是命运对于她的馈赠,让她能够在分身乏术的工作中,生活中,有一段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考虑,真正属于自己的宁静的时光。 何况,这里还有阿煜,他总是对她如此细致妥帖。 在大景,她真的能感觉到十分的安心与惬意。 萧瑾煜看着秦浅明显有些疲倦的神色,将靠垫放在她身后,向她身边靠了靠。 “姐姐,先睡会。可以靠着我。” 秦浅此时真的有些困了,而且待在萧瑾煜身边,她总是格外安心。 闻着熟悉的清冷梅香,待在暖和的马车之中,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听到萧瑾煜的声音,秦浅虽然是听到他说话了,但是此时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完全听不清萧瑾煜在说什么。 她将身体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萧瑾煜见她已然困极,低头笑了笑,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替她盖上了一件披风。 马车缓缓驶向萧瑾煜的庄子,得了萧瑾煜的命令,马车行驶的缓慢平稳。 萧瑾煜的庄子外,马车停了之后,陆太医和周远瑞,连同小真已经下了马车,却还未看见萧瑾煜和秦浅的马车有动静。 马车停了之后,萧瑾煜看着熟睡的秦浅,舍不得叫醒她。 可是在马车上睡着的确不舒服,萧瑾煜准备抱秦浅进去。 他将手轻轻放在秦浅的颈后,准备将她打横抱起。 就在这时,秦浅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人此时挨得极近,随着秦浅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秦浅刚刚睡醒,意识还未完全回拢,此时睡眼惺忪,眼睛里湿漉漉的,有些许迷离和懵懂。 萧瑾煜本想将秦浅抱起来,刚刚将手搭在她的后颈,俯下身去,就看见秦浅睁开了眼睛。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萧瑾煜没料到秦浅此时会突然睁开眼睛,他明明已经动作很轻了。 他看着秦浅此时湿漉漉的眼睛,刚刚睡醒后的慵懒与懵懂,只是想要将姐姐抱回庄子的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瞬间的僵硬与紧张。 萧瑾煜将这一切归于他吵醒了秦浅,他低声轻轻唤她:“姐姐,庄子到了,我送你回房去睡。” 秦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萧瑾煜放大的眉眼近在眼前。 听到萧瑾煜的话,她眯了眯眼,总算清醒了一点。 “好。”秦浅乖乖应着。 由于刚睡醒,秦浅的声音格外软糯,透着一种乖巧。 萧瑾煜慢慢放开了秦浅后颈的手,不知为何,感受着手心中残留的温热,他有些不舍。 陆太医和周远瑞下了马车之后,见萧瑾煜和秦浅的马车没有动静,刚想上前去看看,就见萧瑾煜先下了马车,又伸手去扶秦浅。 几人下了马车之后,之前就已经得到萧瑾煜消息的庄子管事早已候在了旁边。 管事此时低着头恭敬道:“主子,姑娘,各位贵客,里面请。” 陆太医和周远瑞都气笑了,他们就是贵客们,秦浅就是姑娘,还单独拿出来说。 管事毕恭毕敬地在前面提灯引路。 这个庄子占地广阔,绿树成荫,更是在群山脚下,确实非常雅致清幽。 小真看着眼前占地面积广阔的庄子,精致恢弘的屋檐雕花,想到刚才那庄子的管事口中喊的是“主子”和“姑娘”。 难道说那小姐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 那是不是说她有机会能够做那位公子的妾室? 主子?她果然是好眼光呢,毕竟她的第一选择就是他。 萧瑾煜低声询问秦浅:“姐姐累了吗?姐姐可要先去休息?我们要去正厅有事。” 秦浅知道萧瑾煜将那女子带回来,一定是有事。 她此时倒是不困了,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人想要利用那女子接近萧瑾煜来伤害她。 只是她如果也跟着去正厅,是不是不太方便。 她摇了摇头:“不困了,让木秋木冬陪我去就好,你先去忙。” 秦浅说完,看了看萧瑾煜,眼中含着担忧。 萧瑾煜看着秦浅的眼神,他不仅聪明还在秦浅身上花的心思是最多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秦浅的担忧。 想到刚才秦浅说不困了,他低头问她:“姐姐不困了,可要同我一同去正厅?” 秦浅闻言抬起了头:“我去会不会” “姐姐” 萧瑾煜还是头一次打断秦浅的话,没让她将剩下的话说完。 秦浅一开口,萧瑾煜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那是他不想要听到的话。 “姐姐,不会的。” 萧瑾煜看着秦浅的眼睛,认真地开口:“姐姐,不会,我在你面前不存在任何秘密。” “姐姐,若是不困了,就和我一起去。” 秦浅听到萧瑾煜说这些,点了点头。 众人进了正厅,厅内已经摆好了秦浅爱吃的茶点,熏香也都换成了清冷梅香。 小真看着厅内华贵雅致的陈设,顿时觉得她想要的生活就在她眼前,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众人都落座之后,小真发现下首居然也有她的座位,她一时有些欣喜若狂。 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被当做一个人对待,而不是被当做下人、奴婢。 小真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赌错,她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第70章 编织谎言 萧瑾煜见秦浅脸上并无倦意,显然在马车上小憩之后,秦浅精神好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萧瑾煜看向陆太医,陆太医对着萧瑾煜点了点头。 常石得了萧瑾煜的眼神,心领神会上前开了口。 “报上姓名。” 小真如今正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当中,突然听到常石出声,不由心中一惊。 待看清只是一个随从开的口,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恼怒,区区一个随从居然说话如此不客气。 这随从是个什么身份,且不说看如今的情况,自己十有八九能攀附上三位主子中的一人做妾,就算今日还不能成事,但来日方长。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自己只能做一个小小侍女,和这随从也是平级,大家都是下人,且她还能在后院,不比一个随从往后的前程要好。 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和她说话,待她日后有机会,必不会叫他好看。 小真自觉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神色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小真其实自从年幼被卖进红香楼,后来被如歌选去做了贴身丫鬟,这些年没受过什么苦。 她自觉自己聪明机灵,今日里演的这出戏天衣无缝,骗过了众人。 可她不知道自己这番拙劣的做戏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更何况在场的人谁不是聪明人。 小真心中纵然恨得牙痒痒,可面上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显得格外凄楚可怜。 她垂下头,声音凄楚:“民女叫于小真。” 常石接着开口:“家住哪里?” 小真犹豫了一瞬,知道自己不能将真实的家乡说出来,毕竟她父母尚在与否她不知道,若是尚在岂不是糟了。 她定下心神:“就在附近的村子里。” 小真的犹豫以及这番含糊不清的回答也落在了在场之人的眼中。 小真也知道只说附近的村子,怕是说不过去,就在小真还想着等会要怎么往下编,却不想这个问题居然已经被轻轻揭过了。 “你爹娘是什么时候去的?” 小真见刚才的问题已经过了,不由心中大定:“爹娘五年前走的。”说着,她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妹妹是如何摔死的?” 小真刚刚放下的心此时又提了起来,不过想到小小如今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上山采野菜,她不小心崴了脚,滚下山坡撞在石头上摔死的。” 小真还是心虚,说完这句马上补上一句装可怜:“爹娘死后,我们就以采野菜为生。” 众人心里都清楚,小真的话怕是没有几分是真的。 周远瑞知道此时应该自己出马了,他将自己不离身的折扇轻轻在手心处拍了拍,对着小真露出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笑:“我看你头上的木簪,很是雅致,从何而来。” 小真说了谎,又担忧着自己的前程,心中正是忐忑,如今看到周远瑞开口,对着自己说出这种话,心中大喜。 她猜测周远瑞一定是看上自己了,她偷偷去瞧萧瑾煜,却见他连个余光都没给自己,目光中只有那位小姐。 小真心里闪过一丝失落,看来自己的指望只有这位拿着扇子的公子了。 小真佯装羞涩,低下头:“多谢公子称赞,这木簪是” 小真本想说是自己雕刻的,这样最能博得好感,只是怕日后自己不懂雕刻之事露馅。 若是说买来的,也不行,小真之前整理头发戴上木簪之时,倒是仔细看了一眼,这发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小真眼睛一转:“这木簪是我爹亲手给我做的。” 听到这句话,陆太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周远瑞觉察到陆太医的情绪,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常石见状,重新开口:“你说你和你妹妹今日上山采野菜,是采什么野菜?” 小真此时正沉浸在自己得了周远瑞的青睐的喜悦中,冷不防听到常石的话,心中厌烦不已。 小真觉得此时自己要给周远瑞做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对着常石这样一个下人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苦菜” “可是附近山上没有苦菜。” 小真闻言有些慌,她抬起头悄悄去看在场的人的反应,却见几位主子的反应都淡淡的,想来没有多想,定下心神,她胆子大了起来,没好气地说:“是我记错了,不是苦菜,是蕨菜。” 小真以为常石这个没眼色的随从这下应该闭嘴了,没想到常石不依不饶。 “附近山上也没有蕨菜。” 小真有些恼怒常石这个没眼色的随从,又怕引来周远瑞的怀疑,焦急万分,开始想对策。 她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我我记错了。” “那是什么野菜呢?” 小真开始低头抹眼泪装可怜:“今日妹妹身亡,我心中悲痛,有些记不清了。” 小真以为自己这番装可怜,大家能够能对她有一些恻隐之心,让这个不知道礼数的随从闭上嘴。 可是常石并没有如她所愿,说出的话越来越不客气:“妹妹?你说你妹妹是崴脚滚下山崖,头磕在石头上而死?” 小真见常石又提起小小的死,一时有些慌乱,忙低下头:“是的。” “若如你所说,为何你妹妹的脚踝处没有伤,身上衣物也没有翻滚落下山崖的痕迹,只有后背有被拖拽的痕迹。” 小真听到这些,更加慌张,她期盼着能有人让常石闭嘴。 可是她今天经历了逃出红香楼、杀了小小、对着几位贵人做戏,心中大乱,静不下心来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主子的命令,常石一个下人如何能够盘问她。 小真心乱如麻,只知道现在必须要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此时也顾不上坐着了,忙跪在地上,开始拭泪:“山坡不高,所以滚下来后衣服上的痕迹不明显。” “至于妹妹背后的拖拽痕迹,是因为民女只是个小女子,背不动妹妹,这才出此下策。” 小真觉得自己这番解释天衣无缝,还能引起贵人们的怜惜,应该是解决了这次的危机。 只是常石接下来的话让她坠入了地狱。 第71章 拆穿谎言 常石面容严肃,言辞也依旧严厉:“你说家在附近的村里,是哪个村?” “你上山采的不是苦菜,不是蕨菜,那是什么野菜?” “既然已经采这野菜度日多年,现在想起来是什么菜了吗?” “你父母五年前去世,你妹妹如今看起来只有十岁,你独自抚养妹妹五年,怎么双手白嫩不见分毫粗糙。” “你若是真心疼爱相依为命的妹妹,就这么拖拽着她的尸身,任她背后的衣服被石头划烂,鲜血淋漓?” 小真大惊失色,她抬起头,去看几位贵人的脸,他们神色极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除了那天人之姿的公子眼里只有那位小姐,其余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小真此时终于清醒了,是了,如果不是有了主子的命令,一个随从怎么敢随意开口,还有那些字字锥心的追问,看来他们早就看穿了她。 她此时顾不上想什么荣华富贵了,跪地痛哭求饶:“我只是想要安葬妹妹,不是故意欺瞒贵人们。” 小真知道现在自己可能没办法在这里求得庇护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所以杀人的事,自己一定不能认。 现在自己认错,也只能认下,她为了想要伺候小姐,在身世来历方面说了一点小小的谎。 小真决心等会实在没办法就说出自己来自于青楼,怕被救命恩人不喜,这才没办法撒了谎。 若是等下承认自己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只因自己和妹妹年幼被卖进青楼受尽欺凌,她才没办法,带着妹妹逃出来。 妹妹逃跑途中不小心头撞到了石头惨死,自己如果被抓回去的话,一定会继续忍受欺凌,实在是想要留在救命恩人身边,这才迫不得已撒了谎。 小真觉得这番言辞,不能打动这些贵人的话,虽不能留下来,起码能够放自己离开。 但是如果认了自己杀人的罪名的话,恐怕这些人会将她扭送至官府。 小真这边打了一通腹稿,可是半点没用上。 常石不按常理出牌:“这女孩恐怕不是你妹妹,你二人之间并无相似之处。” 小真手都抖了起来,她喃喃开口:“不是亲妹妹,但是有姐妹之情。” 众人一眼就看出小真在说谎,常石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头上的木簪从何而来?” 小真愣住了,这个问题刚才周远瑞也问过她,难道这些人和这发簪的主人有旧? 糟了,这下更不能承认小小是被她所害,小真咬紧牙关:“这是我爹捡来的,不是我爹自己做的。” 她在说谎,很明显。 常石上前一步抽出了手中的长剑:“说实话。” 小真吓得瑟瑟发抖,她现在如何不明白自己能被带回来,全是因为头上的发簪。 她哆哆嗦嗦地拔下头上的木簪,将木簪递出去:“这真是捡来的,贵人们若是喜欢就拿去,民女什么都不知道。” 常石接过发簪之后,将发簪递给陆太医,陆太医摩挲着手中的发簪,神情有几分动容。 小真以为自己已经拿出了发簪,应该会被放走,只是她没想到常石的长剑又抽了出来。 小真跪地哭喊:“民女再不敢隐瞒了,只因为在青楼中被欺凌,才和亲如姐妹的小小妹妹逃了出来,不想小小妹妹撞到头死了” “我只是不想要再回去青楼,才隐瞒了自己和小小妹妹的来历” 小真不敢说出“红香楼”三个字,她知道红香楼势大,万一这些人要把她交给红香楼怎么办。 而且她和小小的背景不经查,一定不能说。 小真哭着狠狠磕头:“我再也不敢说谎了,求贵人们饶过我这一回” “” 只是小真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哭诉,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常石的长剑已经抵住了她的脖子。 她这下真的慌乱起来,只觉自己的命危在旦夕。 大意了,她只看到这些人给她银子安葬小小,便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些人不算冷血无情。 如今小真也终于意识到,这些贵人们,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杀人也算不得什么。 她身体抖的不成样子,但她知道不能说出小小死的真相。 可是那长剑如今就抵在小真的脖子上,她吓得已经要失去语言的能力,小真将双手攥紧,指尖已经快要扎破手心,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小真微微抬起头,看见上首始终不曾看过她一眼的那位公子,见他全副心神都在身边的小姐身上,小真知道,他才是这里真真正正的主子,也是几人之中身份最高的。 只是小真看着他冷漠的脸,心里明白,这位公子对她应该是没有半分怜惜之情,如今自己最后的指望只能是这位小姐了。 看那公子对身边的小姐的态度,再想到当初也是这位小姐给了她埋葬小小的银子,想来应该不是冷心冷清之人。 而且同为女子,听到她的遭遇,这位小姐该有几分怜悯之情才是。 只是那位小姐如今正低头喝茶,小真看不到她的神情。 小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说实话,自己不是被扭送官府,就是被送回红香楼。 不说实话只能命丧于此了。 左右都是个死,小真知道只有这位小姐开口,才能救自己了,她大哭出声:“小姐,您心善给我银子埋葬妹妹,我知您是菩萨心肠” “我只是不想回去那人间炼狱,会被折磨致死的,这才会一时犯了糊涂撒谎” “小姐,您大恩大德,心地善良,放过我,小姐” “小姐行行好,小姐” “” 小真就算刚才在街道拿性命作威胁,也不曾如此声嘶力竭过。 毕竟刚才只能算是做戏,如今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杀意,小真知道自己若是再行差踏错一步,立马就会死在这里。 小真此时泪流满面,再不见之前的惺惺作态,大声哭喊着求饶起来。 第72章 心如蛇蝎 小真撕心裂肺,凄楚哀怨的哭喊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秦浅,此时正垂下眼眸喝茶,对于刚才小真所说的一番言论,她自然也听出了一些问题。 前言不搭后语,支支吾吾,很明显,于小真是在撒谎。 只是谁也没料到,一向装作怯懦胆小的小真,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突然发出凄厉无比的哭喊声。 这时猝不及防的哭喊声突然响起,还是冲着秦浅的方向哭喊的。 秦浅刚刚端起手中的茶杯,突然听到了这种尖声凄厉、无比刺耳的哭喊声,一时不察茶杯稍稍倾斜,茶水洒了出来一些。 幸好水不烫,所以洒出来一些在手上倒是没有什么烫伤。 萧瑾煜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秦浅身上,自然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掏出帕子拉过秦浅的手,替她细细擦拭手上倾洒的茶水。 萧瑾煜的动作轻柔无比,小心翼翼。 秦浅手上的茶水擦拭干净之后,萧瑾煜仔仔细细地捧着秦浅的手,看她有没有烫伤。 虽说这茶水不烫,但是还是有点热度的,倒在了手上,虽说不至于烫伤,但是还是有些许红痕。 此时那红痕在秦浅白皙娇嫩的纤纤玉手上被衬的格外明显。 萧瑾煜的眼中瞬间不见了笑意,好像粹着冰。 萧瑾煜捧着秦浅的手,心疼地不行,都不敢用力,他不自觉低头吹了吹:“姐姐,疼吗?” 秦浅摇了摇头,她皮肤白衬得这红痕很是明显,只是看着有些严重而已。 此时木秋已经拿来了烫伤的膏药,萧瑾煜用准备好的湿帕子净了手,开始小心翼翼地给秦浅涂药。 萧瑾煜一边上药,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拖下去,半个时辰,让她交代干净。”自始至终都没看地上的小真一眼。 而小真早已在哭喊了两声之后就被堵住了嘴巴,此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浅知道这个女孩一定有所隐瞒,并且身份一定不简单。 秦浅明白知道阿煜如今吩咐人将于小真拖下去,要她交代,怕是要用刑。 这于小真看起来蠢笨不堪,漏洞百出,说好听点是棋子,说难听点只是个炮灰。 秦浅明白,重要的是于小真嘴巴里面的实话,不管如何,观她言行,酷刑之下一定会说的。 只是秦浅作为现代社会的青年,纵然知道这个时代是这样的,可是同为女子,秦浅还是有了几分不忍心。 秦浅看着还在低头给她涂药的萧瑾煜,缓缓开了口。 “本想着这簪子的主人,与我姑母一向不睦,能找到的话,倒是可以好好蹉跎一番。” “只是现在找不到人了,这人留着确实是没用了。” 常石在秦浅出口的瞬间,就暂停了要将小真拖下去的动作。 小真本就在挣扎,此时听到了秦浅的话,顿时剧烈挣扎起来,因为她嘴巴堵着,此时只能发出一些模模糊糊的呜鸣,身体疯狂地在地上挣扎扭动。 秦浅对着常石点了点头,常石会意赶忙上前将堵着小真嘴巴的布条拿了出来。 小真此时知道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现在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说实话,她就会被拖下去。 被拖下去的后果,小真简直不敢想,肯定是要对她用刑了,她这条命,今天一定是保不住了,幸好如今这小姐愿意开恩。 小真忙跪着想要往前挪两步,却不想常石见她要往前跪爬,怕她惊扰到了秦浅,顿时一柄长剑已经拦在了她的身前。 小真不敢再大声哭喊,只得磕头颤声求饶:“我说我交代” “这簪子就是那死去的女童的,而且那女童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小真,现在思维已经混沌了,她已经完全不去想什么,杀人的事情暴露,会被官府抓走之类的了。 虽然思维混乱,但是小真的意识格外清醒,她知道这是她能够活着的最后的机会了。 她必须要抓住最后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小姐与那簪子的主人有仇,而不是有旧,小真觉得自己能保住这条命的机会终于来了。 如果说将那女童被自己所杀之事和盘托出的话,或许能讨得这小姐的几分欢心,毕竟自己或许可是帮这小姐杀了仇人之后也说不定呢。 什么? 那女童居然是她杀的? 居然是眼前这个女子杀的? 是什么要让她对一个孩子下手? 秦浅压下心头的震惊,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细细道来。” 小真跪在地上,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听到秦浅的声音,她知道现在是抓住最后机会的时刻了。 小真看见,果然只要这小姐开口,就算那公子已经下了命令,可是周围的一切人都听这位小姐的调遣,心想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小真这次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实话的话,迎接她的只有是死亡,所以她仔仔细细、原原本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为了讨秦浅欢心,小真甚至在说到她是如何杀害小小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我悄悄将石头攥在手中,乘小小不察,狠狠地将石头砸在她的额头上” “” “民女只是怕回那红香楼受磋磨,又远远看见小姐面若观音,想来定是良善之人,所以起了跟着小姐的心思” 小真将头磕的邦邦响:“小姐,我以后再不会对您有半分隐瞒,您就饶了我这一次。” “” 小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说出了实情,还帮小姐料理了一个不顺眼的人,应该能够保住命了,心中不由燃起了希望。 秦浅听完小真的描述,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就因为一点点的嫉妒,所以就拔了女童的木簪? 后来又以木簪为威胁,让那孩童帮她偷溜出来之后,再将那女童砸死? 最后想要攀附高枝,还要利用那女童的尸身大做文章? 将那女童利用个彻彻底底,人死了都不放过。 简直就是心如蛇蝎。 哪有什么身不由己、被人胁迫,不过就是恶毒。 明明就可以不杀那女童的,可是偏偏要害了那可怜孩子的性命。 利用别人的尸身,还要抢别人的木簪戴在头上,甚至还能继续做戏。 当真是可怕。 第73章 杀人挑衅 陆太医听到是小真杀了那女童之后,气得拍桌而起,颤抖着嘴巴说道:“你这个毒妇。” 小真此时还沉浸在自己能够杀了和那小姐有仇怨的人的喜悦当中,觉得自己今天不仅能够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够留下来做这小姐的奴婢。 小真此时心中劫后余生的喜悦,听到陆太医骂她是毒妇,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默默低着头跪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小真可不管这老头说她什么,她看的分明,在场的人当中,这小姐的地位绝对是最高的,只要这小姐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萧瑾煜命令下去,让手下的人去雍城红香楼后院,将那浆洗衣服的奴仆和她儿子一并带回来,悄悄行动,切勿惊动任何人。 此时红香楼的后院中,偏僻的角落里,破败的房间内,那浆洗衣服的奴仆正抱着她的儿子,两人正在抱头痛哭。 今日中午开始小小就不见了,那奴仆和她儿子一直在寻找小小,却不见小小的踪影。 很快,他们发现,一同消失的,还有小真。 看门婆子也是急了,若是红香楼丢了人,她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这个事情三人也不敢声张,毕竟私自出红香楼的院子也是不行。 三个人面上装作镇定自若,假装无事发生。实则焦急不已,一直在寻找小小和小真的身影。 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很快就到了晚上,红香楼后院要落锁的时间。 看门婆子只得先按照规定落锁,嘱咐浆洗奴仆和她儿子,先回房,半夜汇合之后再一起去寻找丢失的两个人。 也许小真是有想要逃出红香楼的想法,但是那浆洗衣服的奴仆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逃跑的,可是小小为什么没有回来,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眼皮一直跳,心中越来越担心,担心女儿凶多吉少。 此时院门刚刚落锁,还需等到半夜时分再去寻找小小,她此时和儿子抱头痛哭,担心小小出了意外。 这男孩名叫鲁大,鲁大此时也十分担心妹妹,他和母亲妹妹在这红香楼后院相依为命多年。 他年纪还小,一直在红香楼后院打杂,母亲和妹妹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时妹妹丢失,他急得快要疯了。 萧瑾煜的人很轻易地就躲开了红香楼后院的守卫,根据小真的话,他们摸到了后院里最偏僻的房间。 听到里面两人的哭声,他们确定没有找错人,忙推门而入。 此时正在抱头痛哭的奴仆母子二人看着眼前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几人,一时有些惊慌害怕。 母子二人刚想哭喊救命,却听领头的人说:“二位莫要惊慌,我们是找到了小小,所以我们主子派我们来接二位。” “主子现在想见你们,二位可否和我们去一趟?” 萧瑾煜的人得了命令不可对这母子二人动粗,所以他们也是对这这母子二人相当的客气。 母子二人一看到这些人这么说,听到有小小的下落,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 不管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现在满心满眼,只想着小小的安危,于是二人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和他们走一趟。 很快萧瑾煜安排的人就带着母子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红香楼的后院,安排这对母子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向萧瑾煜的庄子而去。 很快母子二人就来到了萧瑾煜的庄子,二人下了马车见到了这样精美的住宅之后,不免有些心慌。 不知道小小现在如何,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并且此地离雍城这样的远,此时母子二人心里都不免打起了鼓。 鲁大虽然和小小同岁,是龙凤胎,但是比小小懂事很多,他毕竟是个男孩子,需要照顾妹妹。 他人也机灵,此时已经感觉到不妙,非常的害怕,不禁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子二人都很忐忑,只是太过于担心小小,还是要硬着头皮往前。 好在下人门对母子二人十分客气,两人还能勉强撑着站稳。 母子二人被庄子上的下人一路领着往正厅走。 小真此时还跪在旁边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跪在这里,只是没有人出声,她也不敢再哭喊。 而且小真想着现在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要拖她下去,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看来一定是小姐对她心软了,小真有些庆幸。 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陆太医有些着急,心神不宁。 他有些坐立不安地向外张望着,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只木簪。 很快,母子二人就来到了正厅,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真。 此时对女儿的担心已经超越了所有的感情,那奴仆看到小真跪着,却没看见小小的身影,不由得对着小真问道:“小小呢?我的小小呢?” 小真正低头想着自己逃过了一劫,就看见了出现在这里的母子二人。 她心中不由一惊,好快,这么快就能从红香楼后院把人带过来,这是何等的厉害。 小真想起秦浅之前的话,又看见出现在这里的母子二人,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一定是那小姐根据自己的话,找人将这母子二人抓回来的,这二人一定跟小姐有仇。 如今把这两个人这么快抓回来,看来是要处置他们了。 小真现在十分确定,上首的小姐和这两人有仇,且仇怨还不小。 小真知道保住性命还不够,想要留在小姐身边,必须要讨小姐的欢心。 现在,到她表现的时机了。 看着向她扑过来的母子二人,面上全是担忧与恐惧,里面全是对女儿和妹妹的爱,小真嫉妒地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母亲和哥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凭什么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 现在不仅能够狠狠地伤害这些人,还能讨小姐欢心,小真看着焦急不已的两人,抬起头,面上露出一抹得意至极的笑。 “小小?” 小真语气轻蔑中带着冷笑:“小小已经被我杀了” 第74章 杀人偿命 什么? 小小死了? 那浆洗衣服的奴仆根本不敢相信小真所说的话,可是看着小真癫狂不已的模样,她虽不愿意相信,心中还是泛起了恐惧。 她激动地直接扑上前去,撕扯着小真的衣服:“你说谎……,你说谎……” “你在说谎对不对?小小没有死……” “小小不会死的,你一定在说谎。” 小真脸上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她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妇人,心头升起一阵诡异的快感,她还想要开口继续刺激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下一秒就被常石堵住了嘴巴。 可怜的浆洗妇人此时已经慌了神,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小小不会有事的……” 鲁大此时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双手紧紧握拳,心中慌乱得不行,生怕妹妹真的出事了。 在场的人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都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他们二人有权利知道真相不是吗? 常石很快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本就坐在地上,精神已经崩溃的母子二人听到小小已经惨死的事实,听到小真将小小如此残忍地杀害,母子二人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声。 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扑向被束了手脚,堵住了嘴巴的小真,拼命地撕打她,发出的悲鸣撕心裂肺:“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小小?” “我们孤儿寡母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到底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 “……” 鲁大也扑向小真,他手中没有武器,滔天的恨意让他一口死死咬在小真的胳膊上,鲁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瞬间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下,可是他没有松口反而更加用力地咬着。 他心中悲痛万分,恨意滔天,恨不得将小真这块肉咬下来,恨不得咬死这个蛇蝎心肠的杀人凶手。 小真被束缚了手脚,又被堵住了嘴巴,此时被这母子二人一同撕打,只能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她痛得想要大叫,却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一点点呜鸣。 小真此时的全部希望还都寄托在秦浅身上,她认为常石将这一切告诉这对母子,就是因为那小姐想要杀人诛心,看这对母子痛不欲生。 小真被这二人打的受不了,她抬头看向秦浅的方向,拼命挣扎,希望小姐能够下令让人拉开这两个疯子。 在拼命挣扎中,小真终于看清了秦浅的脸,此刻秦浅的脸上没有面纱,一张脸美得惊人。 可是小真看清秦浅脸上的表情时,顿时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一颗心好像坠入了地狱。 因为小真看见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看仇人伤心欲绝的畅快,也没有半分欣喜。 有的只是不忍,以及对那对母子的同情和和恻隐之心。 小真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她这才意识到好像事实情况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巨大的恐慌让小真忘记了挣扎,鲁大竟生生从她胳膊上咬下一块肉来。 锥心的疼痛传来,小真这才开始拼命地闪躲,并向秦浅的方向挣扎,她不死心,她也许还有机会。 看着伤心欲绝,哭到几近昏厥的母子二人,秦浅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绝望与无助。 秦浅知道他们二人需要发泄,需要哭出来,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谁也没有将他们从小真身上拉开,也没有出声制止他们。 秦浅听着那绝望的母亲一遍遍哭喊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什么你冲我来啊,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小小啊……你走了娘要怎么活啊……小小……” “……” 鲁大也嚎啕大哭起来,嘴角还流着小真的血,泪水混着血水从他的下巴滴落,小小孩童眼中都是悲痛与绝望。 过了很久,母子二人的哭喊声终于慢慢低了下来,两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眼中的光好像全部熄灭了,只余绝望。 小真还在不停地抬头冲着秦浅的方向拼命挣扎,可是此时陆太医开了口:“二位放心,我定会让这毒妇偿命。” 陆太医从这对母子进入厅堂之后,就紧紧盯着那妇人,只见这妇人佝偻着身体,衣衫洗得发白,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疤痕让她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怖。 妇人的疤痕很多,其中最长的一条从左眉骨延伸到了右嘴角,而且可能是由于脸伤了之后就没有治疗过,这些疤痕格外骇人,这妇人整张脸都毁了,已经毁容了,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面容。 即便如此,陆太医还是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眉眼,与记忆中看到过的那幅画中的女子做着对比。 即便是脸已经毁了,可是眉眼间还是依稀有几分相似,陆太医越看越觉得这妇人便是记忆中,那画中的女子。 小真听到陆太医说要她偿命,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起来,拼命抬起头对着秦浅哭喊,由于被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秦浅看出她的意图,只轻轻说了八个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小真听到秦浅的这句话,看到她脸上有些愤怒、甚至是憎恶的表情,瞬间心如死灰,不再挣扎也不再动了,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果然秦浅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就有人将小真拖了下去。 跪坐在地上的母子二人,听到两人的话,也有了一丝反应,盯着小真被拖下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恨意。 陆太医站起来向两人走了两步,萧瑾煜见状,朝着常石点了点头,很快除了萧瑾煜、秦浅、陆太医、周远瑞四人,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门也被关上。 秦浅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除了那对母子,只剩他们四人,又看见陆太医的动作,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秦浅知道陆太医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她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是否合适。 她将头转向萧瑾煜,萧瑾煜如何不知道秦浅在想什么,他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以作安抚,又执起她的手为她再涂一层烫伤膏。 秦浅看到萧瑾煜这样的反应,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第75章 故人相见 陆太医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握紧了手中的木簪:“二位稍等片刻,等会整理好了小小的仪容,我就带二位过去见小小最后一面。” 跪坐在地上的母子二人听到陆太医的这番话,终于有了反应,此时也意识到了他们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两人伏在地上对着陆太医郑重地磕了个头:“多谢恩人……多谢……” 陆太医扶起二人:“不必多谢。” 二人起身之后,陆太医让二人坐着说话。 母子二人看着厅堂中的几人,明显都是权贵之人,一时有些拘谨与瑟缩,忙摇头称不用。 可是在陆太医的坚持下,两人还是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椅子上,只敢坐一点点边,不敢完全坐好。 母子二人都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着的是对他们有恩的贵人们,只是他们身份低微,这几人一看就不是凡人,还是有些紧张。 陆太医此时拿出手中的木簪问道:“这木簪可是你的?” 那妇人看见陆太医手中的木簪,忙接了过来:“是,是我的。” 陆太医此时又细细看了看眼前的妇人,确定她就是那画中的女子,不禁掩饰住心中些许的激动和期许,缓缓开口询问:“你可认识陆尚白?”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谁知那妇人听到陆太医的问题之后,好像瞬间紧张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有些坐不住了。 但是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什么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不认识,从没听过……” 虽然那妇人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她不知道,她紧绷的神情、颤抖的声音和微微打颤的身体都在告诉众人,她在说谎。 何况她反复强调“不认识”三个字,明显就是心虚,在心里给自己肯定。 陆太医听到这妇人的回答,看到这妇人大惊失色却强装镇定的神色,有些不解。 自己只是问她认不认识哥哥,为什么这妇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如此紧张,甚至恐慌,好像是如临大敌。 就算是自己看错了人,只是问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且她的表现,明明就是在说谎。 陆太医十分惊讶并且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妇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陆太医看着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妇人,缓缓开口试探:“那倒是在下认错了,陆尚白是我兄长,我曾见过他给我寄的一幅画像,上面那女子与你十分相似。” 那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妇人听到陆太医的话,猛地抬起头来,身体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哆嗦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陆太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当她仔仔细细看着陆太医的脸,看着陆太医的眉眼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有几分相似之后,她的眼泪瞬间滑落,语气颤抖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是……你是尚白的弟弟?” “你是……你是尚鸿?” 陆太医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在下陆尚鸿。” 妇人的眼泪汹涌而下,她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地再次开口:“那你可知这簪子……这簪子从何而来?” 陆太医明白这妇人心中仍有顾虑,并没有完全地相信他。 他接过妇人的话茬:“这簪子是我兄长亲手雕刻,送给了他的心上人田春,这雕刻簪子所用的檀木是我从药王山亲自帮他选的。” “兄长不擅长作画,这簪子的样式也是我亲自设计,画给兄长的。” 那妇人听了陆太医的话,终于放了最后的防备,完完全全地相信了陆太医。 毕竟田春这个名字,她已经十年没有用了,就连一双儿女也不知道,且他还知道那簪子的由来以及各种细节,如果不是真的陆尚鸿,怕是不可能知道的。 此时已经卸下心防的田春瞬间痛哭出声:“尚鸿……你是尚鸿……” 陆太医看着突然之间情绪激动,哭到失声的妇人,知道她接下来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他看着明显悲伤到极致的田春,安抚她:“是,我是尚鸿。” 田春眼泪连串滑落,声音中带着极度的绝望与愤恨,还有悲痛与惊慌:“尚白……尚白他是被人害死的……” 陆太医听到田春的话,不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田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哥哥陆尚白,是宫廷的一个小侍卫,十年前落水而亡。 哥哥死后,他才回雍城,进了皇宫做了太医。 哥哥早年丧妻,没有孩子,也未续弦。 十年前,哥哥给他的信中,提及自己有了心上人,名叫田春,是个青楼后院的小丫鬟,虽身在青楼,可是纯洁美好,他心悦之,必会想办法将她娶回家。 心中还有二人的画像,哥哥不善丹青,想必是那女子所画。 信中,哥哥还提及想要送田春一件定情信物,哥哥还特意要他帮忙寻找上好的檀木,并要他亲手设计发簪,哥哥说他要亲手雕刻发簪送给心上人。 陆太医没想到这居然是哥哥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他找好檀木,设计好木簪,回信之后不到半年,就接到哥哥失足落水的噩耗。 陆太医回了雍城之后,也曾想对哥哥的心上人照顾一二,也不知道两人是否成了眷属。 不过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哥哥提及的青楼之中也没有田春此人,陆太医以为二人并没有在一起,也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今日,陆太医好奇回头去看当时哭喊着寻死的小真,一眼就看到了小真头上的发簪。 那发簪是陆太医亲手设计,如何能够不认得,他这才叫人拦住了小真。 如今见着这妇人,也只是因为她也许就是自己哥哥的故人,陆太医才有此一问,谁知居然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陆太医听到田春的话,简直是五雷轰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哥哥不是意外落水身亡的吗? 第76章 悲伤过往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意外的,不只有陆太医本人,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秦浅、萧瑾煜、周远瑞三人看出陆太医应该是认识这妇人,大家本以为只是会听到陆太医与这妇人叙旧,以为两人可能是故交。 谁知两人言语中提及到陆太医的哥哥陆尚白,本就已经很意外了,不想竟然引出了这么一个惊人的爆炸消息。 此时田春涕泗横流,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着,她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 陆太医见状,心中也十分着急。 他不明白,刚才田春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的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陆太医纵然是心急如焚,可是看着精神恍惚、激动不已的田春,还是安抚道:“你别着急,慢慢说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田春这时手抖的厉害,她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舌尖都是麻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那段尘封已久的事情,扭头看了看一直注视着她的鲁大,田春心里总算下定了决心。 鲁大,如今已经渐渐长大了,也渐渐懂事了,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一切了。 下定了决心后的田春缓缓地开了口,娓娓道来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十年前,田春还只是雍城一家青楼,香魂楼的一名小丫鬟。 她天性纯真,爹娘死的早,被香魂楼的老鸨带回了青楼中,在后院做洒扫。 她一直干着小丫鬟的活,十分纯真善良,也没有什么心机,更没有想要离开这里地心思。 在香魂楼的生活,田真很满足,在这里生活能够吃饱穿暖。 可是她的命运在十年前的一天晚上发生了变化。 当时宫廷小侍卫陆尚白有一日被好友拉来了香魂楼,陆尚白不胜酒力在后院跌跌撞撞行走之时,碰到了当时洒扫的田春。 田春见这位客人有些醉意,扶他坐到了一旁,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被照顾的陆尚白想要道谢,抬头却看见了一双纯真美好的眼睛。 陆尚白早年丧妻之后,一直未曾打开过心房。 初见田春,看见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这样,单纯美好的田春,陆尚白忍不住一见倾心。 两人接触过程中,田春自知身份低微,又知道陆尚白在宫中当值,所以不敢靠近。 但陆尚白告诉她这些都不是问题,她的身份,也不是问题,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迎娶她过门的。 两个人很快陷入了爱河,陆尚白也将田春从青楼里接了出来,两个人在外头租了宅子,度过了一段欢乐的时光。 陆尚白承诺一定会想办法娶田春进门,要她等等他。 而在这期间,陆尚白想要送心爱的人一件定情信物,也就给陆太医写了信,让他帮忙寻找檀木以及设计发簪。 两个人在一起的半年时光里,十分的幸福美满。 虽然因为身份差异,迎娶之事还要徐徐图之,可是两个人早已如胶似漆,互定终身。 陆尚白承诺,一定会给田春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两个人却始终没有等来幸福的结局。 因为有一天,下职回来的陆尚白心神不宁、十分紧张。 他对田春说,他好像是遇到了麻烦,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不论是他还是他的父母或者是田春,他们都有可能遭受到伤害。 陆尚白说好在现在他还不确定那些人有没有查到他,但是他不敢保证就算查不到,自己会不会出事。 他含着眼泪将木簪交到了田春手中,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并告诉田春,让她暂时先连夜就出城。 出城之后,她先去一处庙宇等他,他安顿好一切之后,再去寻她将她接回来。 田春握紧那木簪,顿时心里既甜蜜又惊慌,甜蜜的是,陆尚白对她的情意,并且事事都想着她的安危,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惊慌的是,她不知道陆尚白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真的有危险。 但是她愿意听从安排,于是田春连夜出了城,住在了城外两人约定好的庙宇当中。 只是一连过去半个月,田春日盼夜盼,都始终不见陆尚白来到他们约定的地方来找她。 她越等越心慌,越等越担心。于是便偷偷回了雍城来到他们之前住的宅子附近,却见有一些人正在宅子门口问周围的人是否见过住在这里的女人。 田春心中大惊,这些人为什么找她? 她心中既害怕又惊慌,同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正在田春六神无主之际,又听到周围的邻里指指点点,在旁边窃窃私语地说,住在这里的男人前几日掉进河中溺水而亡。 说着都在感慨,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呢? 瞬间田春就明白了,陆尚白一定是因为那个秘密,被人害死了。 这些人来找她,估计是怕陆尚白将秘密告诉了她,为了以防万一,想要将她灭口。 清醒过来的田春知道她必须要跑了,只因她前几日发现自己腹中已经有了陆尚白的孩子,她必须要活下来。 田春趁着这里人多,还没有人注意到她,默默地往城门处跑,想要出城逃命。 只是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田春眼尖地发现城门口附近也有人在找她,因为他们手里还有自己的画像。 田春惊慌失措,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既然这些人手中有她的画像,一定是已经去云魂楼打听过她了。 田春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也不可能出城了,云魂楼肯定也回不去了,甚至田春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 田春觉得很绝望,她知道自己出不了城了,可能很快就会被这些人抓住灭口。 田春不怕死,甚至想要去地底下陪陆尚白。 她真的不想要独活,失去了爱人,她早就失去了生的念头。 可是 田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还有孩子,这是她和陆尚白两个人的孩子,孩子不能出事。 腹中的孩子给了田春想要活下去的勇气,也给了她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第77章 爱人骨血 田春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她和陆尚白的孩子。 田春火速离开了城门附近,躲在偏僻的小巷之中,她在想办法。 她知道躲着不是长久之计,她需要吃东西,她需要活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田春心一横,下定了决心,她取出匕首将自己的脸划烂,躲在了乞丐堆里,乞讨了几日。 田春知道如果还顶着之前的脸,她早晚一定会被抓住灭口。 可是乞讨也不是长久之计,整天抛头露面,脸又是烂的,万一被发现,那些人若是本着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估计自己还是躲不过。 很快,田春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个同乡,当时这个同乡被另外一个老鸨带回了另一个青楼。 两人之间偶尔会联系,田春知道,带同乡回去的那位老鸨前不久死了,那青楼也改名为红香楼。 同乡沉默寡言,一直都在那青楼的后院最偏僻的地方做着浆洗衣服的活计。 同乡之前告诉田春自己患病,怕是命不久矣,在这个世界上,怕是她死了,也只有田春一个人会在意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田春不想连累同乡,只是现如今她需要一顿饱饭,一点银子,之前陆尚白给她准备的,她都放在城外,可是现在出不了城。 田春找到同乡的时候,看到的是同乡苍白病弱的脸,同乡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田春,告诉田春自己就要死了,临死前还能看见世界上唯一记得她的人,她很满足。 同乡说完就死在了田春怀中,田春悲痛万分。 可是田春很快就想到自己可以利用同乡的身份留在红香楼,反正红香楼之前的老鸨已经死了。 田春将同乡葬在了山上,顶替了同乡的身份,开始在红香楼后院浆洗衣服。 几个月后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便是鲁大和鲁小小。 其实应该是陆大和陆小小,但是田春甚至不敢用光明正大用“陆”这个姓,只能取谐音。 她只想让自己和两个孩子活着,她不敢从红香楼出来,也不敢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知道陆尚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不知道那些人还要找她多久,她怕若此时冒头,只怕保不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只得整日缩在红香楼的后院浆洗衣服,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在这几千个日日夜夜里面,她也曾经无数次地痛恨那个害死陆尚白的人,恨的心头好像在滴血。 这个人,害得她和相爱的人天人永隔,害得自己的一双儿女小小年纪就受尽磋磨。 但是她没有能力也没有任何的手段去报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留住心爱的人的骨血。 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坚强的母亲,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受了近十年的蹉跎。 没想到,女儿还是被人杀害了。 可怜的小小只是见母亲常在夜里拿出那木簪默默地坐着,她小小年纪,却也到了爱美的年纪。可是因为贫穷,她连木簪都没有。 可怜的小女孩只是因为爱美,偷偷拿出了母亲的木簪,想要戴一下,不想阴差阳错引来了杀身之祸。 所以小小才会在木簪丢失时惊慌失措,以及在小真要她帮忙时,毫不犹豫,因为小小知道那是母亲最看重的东西。 田春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爱人离世,受尽磋磨,面容尽毁,浆洗衣服,近十年含辛茹苦带大两个孩子。 她这一生太苦太苦了。 女儿今日却被歹人所害,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她本就已经苍老的面容,瞬间像老了十岁一样。 听完了田春的话,大家也都震惊于这段悲伤的往事之中。 田春的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她扭头看向已经呆愣在原地的陆大,将他拽了一把,拽到了陆太医的面前,对他含泪开口。 “尚鸿,这就是你哥哥的骨血,陆大” “他和小小是龙凤胎,只是小小” “小小她现在小小已经不在了” 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又对陆大说:“孩子,这是你叔父。” “你不是一直问你爹去哪里了吗?你爹你爹他在十年前便已经走了” 说完这一切,田春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瘫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陆大此时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是母亲刚才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他从小一直就和娘亲还有妹妹相依为命,他也无数次地问过娘亲他的爹去哪了? 可是娘亲一直都只是抚摸着他的头不说话,有的时候会流泪,目光中充满了哀伤,他也不敢多问。 他也想知道真相,他也在等待着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而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真相,陆大有些不可置信,他把头缓缓地转向陆太医叫了一声:“叔父。” 陆太医听完田春的这番痛彻心扉的往事之后,也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可能是由于一些原因才被人所害。 他精神恍惚不定,忽然听闻陆大叫他一声“叔父”。 孩子的声音中满含着委屈与不可置信,陆太医顿时老泪纵横。 当年哥哥早年丧妻,后来落水身亡,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而他年轻的时候,在外游历,也未曾娶妻。 他一直以来都很愧对父母,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哥哥也未能为陆家留下一儿半女,这在他心中一直遗憾。 如今看到哥哥的骨血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叫着他“叔父”,一瞬间他的心头百感交集。 陆太医脑海中浮现的是父母对他的期许,还有他小的时候哥哥对他的关爱,还有他知道哥哥身亡时候的悲伤。 那些心酸的过往此刻通通都化成了热泪,陆太医老泪纵横,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来,刚一开口,话还没出口,眼泪已经先流了下来。 陆太医看到眼前乖巧懂事的陆大,从他的眉眼中依稀看出与哥哥还有几分相似,不由得心头震动。 第78章 亲人相见 陆太医看着眼前和自己哥哥有几分相似的乖巧孩童,听着他口中的“叔父”,老泪纵横的同时,上前一步将陆大抱进了怀里。 他抚摸着陆大的头顶,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陆大此时感受着陆太医的怀抱,那怀抱是温暖的,微微颤抖的身躯和陆太医泪流满面的神情令他有些恍然。 陆太医口中慈爱地叫着他“好孩子”,并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那种温暖让陆大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一瞬间,从童年开始缺失的父爱,仿佛在这一刻有了一丝丝的弥补。 他终于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也终于找到了这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亲人。 小小孩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陆太医今日再见到那发簪,本来只是想着与哥哥的故人见一面,因为随着时间的逝去,哥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陆太医十分想念陆尚白,看到那发簪他明明只是动了,想要可以与哥哥有旧的人聊两句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一段触目心惊的往事就此呈现在他的眼前,而其中所含的层层迷雾也显露出来。 陆太医,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许这就是天意。 是天意让他知道了一些真相,是天意让他要去寻找真相,还哥哥一个公道。 看着厅中抱在一起痛哭的三人。秦浅、萧瑾煜、周远瑞三人也感到十分的意外,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凑巧。 其实三人也有过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说这一切是有人刻意所为。冲着萧瑾煜和陆太医来的。 不过三人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仔细想想若这是有心人谋划的,应该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今天出行吃饭,是一个临时做的决定。 而小真的所说的一切,萧瑾煜也已经派人查证,表明是真的。 就算是时时刻刻盯着萧瑾煜,找到了这个他逛街市的机会,但是有些事,是谋划也做不到的。 比如小小今日偷偷戴那发簪,还有小真莫名的恶意,这一切是没办法谋划的。 那么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这些巧合,这些天意就是上天要将当年陆尚白枉死的真相,送到陆太医的面前,要他为哥哥申冤。 陆太医陪着田春与陆大母子二人去看陆小小最后一面。 陆小小此时已经被整理好了仪容,换好了衣裳,人也被安置在了上好的棺材之中。 田春和陆大看到了那小小棺材的一瞬间,就冲了上去,已经哭喊出声。 陆小小的小小身体静静躺在那里,面上灰白,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布料,是小小从出生到现在最好的一件衣裳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的,而小小再也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田春泪水决堤,她看着女儿的小脸,紧闭的双眼,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只是手指刚刚碰到,感受到那冰冷,她不禁逃避地一缩。 她有些想要逃避,仿佛只要这样,就能骗自己,小小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 田春哭的肝肠寸断:“小小小小” “娘来了,小小” “小小,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娘来接你回家了,小小” “小小,别睡了,娘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小小” “小小乖,听话你先醒醒好不好?” “” 陆大则是攥紧了拳头,眼泪也是模糊了双眼。 陆大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想要看清妹妹的样子,只是眼泪仿佛怎么也擦不干。 他蠕动着唇,有些说不出话来:“妹妹妹妹,哥哥来了。” 陆太医在两人身边,也看着棺木中的陆小小,此时心中颇为伤痛,今天是他看到自己这个侄女儿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萧瑾煜此时正在送秦浅回房休息,他们没有选择去打扰陆太医三人去见亲人最后一面。 两人此时静静走在长廊之中,木秋和木冬一前一后提着灯笼给两人照亮。 庄子上美景非常,此时在夜色之中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此刻两人都没有心思欣赏。 秦浅目睹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有些难以平静。 一条无辜的生命、一个幼小的孩童,就这么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未来。 一切的开始仅仅是因为小真可怕的嫉妒心。 还有陆太医的哥哥,死的不明不白,十年过去了,亲人们也不知道真相。 田春,一个伟大的母亲,为了一双儿女,亲手毁了自己的脸,十多年不见天日地劳作。 她不敢让孩子姓“陆”,不敢离开红香院,没有能力为爱人报仇,也不能随爱人而去。 她甚至不敢抬头,不敢大声说话,永远活在阴影里。 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陆大,不明哥哥死因的陆太医。 秦浅心头涌起难以平静的情绪,惋惜、悲凉。 这一段往事之中,有太多太多心碎的可怜人。 萧瑾煜看着秦浅轻轻皱起的眉头,低声安抚她:“姐姐,若是没有睡意,我陪你说话可好?” 秦浅点了点头:“好。” 她现在心绪难平,的确没有睡意,如果有阿煜陪她说话,想来会好一些。 两人行至庄子上萧瑾煜特意给秦浅准备的房间,木秋和木冬取来了点心。 萧瑾煜坐在秦浅身边,递给她一杯清水:“夜已深,姐姐就别喝茶了,喝点水。” “姐姐饿了吗?吃一些点心。” 秦浅接过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我不饿。” 萧瑾煜知道秦浅今日看到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情绪自然不高。他陪在秦浅身边,和秦浅说着话,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边见完侄女最后一面的陆太医,让人先带田春母子下去休息,只是刚吩咐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陆太医停住了回房的脚步。 他转头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田春母子二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请等一下。” 第79章 意外发现 田春母子二人正由庄子上的下人带下去休息,两人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悲痛,像是失去了灵魂。 此时两人远远望去像是两个木偶般僵硬。 听到陆太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田春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仍旧呆呆往前走着。 倒是引路的下人听到陆太医的声音,想着他有什么话需要吩咐,停下了脚步。 而失神的田春则是根本没注意身前领路的人停了下去,仍旧毫无意识地向前走着,直接就撞在了身边引路的下人身上。 撞击的疼痛传来,田春这才回了神。 她看到已经行至眼前的陆太医正盯着她,不知道陆太医想要说什么。 陆太医看着悲痛失神的田春,向她作了一个揖:“嫂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陆太医还是将这声“嫂夫人”叫出了口。 虽然田春并没有和陆尚白拜堂成亲,可是陆太医知道,在哥哥心中,田春早已是他的夫人了。 如果哥哥还活着,想必早就娶了田春进门。 何况田春实在令陆太医敬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亲手划烂自己的脸,躲藏在红香楼后院做粗活近十年,含辛茹苦带大了哥哥的一双儿女。 陆太医心中认定田春当得起“嫂夫人”这个称呼,她就是哥哥的妻子。 回神的田春听着陆太医的这声“嫂夫人”,眼泪又滑落下来,低声抽泣了几声。 如果如果陆尚白还活着,那自己是不是早已嫁给他了,和他举案齐眉,一双儿女也承欢膝下。 想到这,想到刚刚离去的陆小小,田春又哭了起来。 她稳了稳心神,嘶哑着声音开口:“何何事?” “尚鸿你直说便是。” 陆太医虽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嫂夫人,你也知道那木簪是我设计哥哥亲手雕刻,这木簪算是我和哥哥共同的一个回忆。” “我想今夜借用你那簪子,回去睹物缅怀哥哥一番,不知可否方便?” 田春听了之后并没有多想,她自怀中掏出木簪,将它轻轻递给陆太医:“自是可以。” 陆太医接过木簪,嘱咐田春母子二人:“你们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办小小的后事,红香楼便不要再回去了。” 田春点了点头:“谢谢谢谢你尚鸿。” 陆大听到陆太医这么说,知道自己和母亲终于可以离开红香楼了,也许自己还能有机会读书,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妹妹陆小小。 如果如果小小还活着,现在不知道会多开心。 陆太难掩心中的悲痛,含着眼泪也向陆太医作揖道谢:“谢谢谢谢叔父。” 陆太医看着懂事的侄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照顾好你母亲。” 陆大闻言点了点头:“是,叔父。” 望着田春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陆太医握紧了手中的木簪快步回了房间。 陆太医之所以这么着急,是为了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陆太医初听田春说起往事,知道哥哥的死不是意外之后,悲痛不已,震惊万分。 只是听着听着,陆太医就听出了许多不寻常。 和田春这样一个后宅妇人不同,陆太医毕竟已经进宫当差十年了。 陆尚白十年前只是守宫门的一个普通侍卫,一日下职之后,和同僚一起喝酒,谁知醉酒后两人跌入河中,意外身亡。 只因那天下着雨,河中水流也湍急。 陆尚白确实常常和同僚一起下职后喝酒,也确实酒量不佳。 那天也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加上下雨。 这一切,怎么看都是一场意外。 如今,若不是意外,那么说明陆尚白说过的那个秘密一定很重要。 加上能够派人在城门附近打听田春,分明就是想斩草除根,且背后势力不小。 陆太医猜测,应该是宫廷辛秘,或者说对陆太医出手的人应该是宫里的人。 而刚才陆太医突然想起来的事,便是这木簪,当初他设计的时候留了一个小小的机关。 由于陆太医学医,又常年在外游历,哥哥托她设计发簪,他当时想着若是能在簪子中放上常备的一些伤药粉,岂不是十分方便。 陆太医设计的木簪是空心的,可以从玉兰下拔开,里面可以放一些伤药粉。 当时信中,陆太医除了附上了木簪的设计图,也把自己的这一奇思妙想在信中告诉了陆尚白。 就在刚才,陆太医突然福至心灵,想起田春说起,哥哥让她离开前,送她此簪。 若是哥哥真的按照他的奇思妙想做了此簪的小机关呢? 若是中间,有哥哥所说的秘密呢? 陆太医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属实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是说有些异想天开了。 可是他还是有一种想要查证这个想法的冲动。 且这个想法升起之后,就怎么也压不下去,即使陆太医内心也觉得十分荒谬。 可是想要查证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到陆太医心悸,他最终还是选择忠于内心,追上了田春母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陆太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木簪中有没有东西,甚至不管哥哥是否真的按照图纸做出了那小机关,他都要证实一番。 陆太医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簪,健步如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他怀着激动又期待的忐忑心情,靠近了烛火,将木簪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迎着烛光,陆太医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木簪,没看出木簪的玉兰花和簪身结合那里有什么异常。 果然,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想法还是太过于荒谬了。 陆太医想要放弃的时候,还是怀着最后的一点点不死心,两只手捏住木簪的两端,想要拔一下试试。 陆太医此时心中其实已然不抱任何期待了,只是没想到,肉眼不可见的木缝被拔开。 木簪中有一卷起来的字条随着木簪被拔开,缓缓掉在地上。 陆太医看到居然真的有字条掉出来,瞳孔一瞬间放大。 那悠悠落地的卷起来的字条,明明就轻飘飘的,可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那字条明明就落在了地上,却仿佛落在了他的心上。 第80章 沉重真相 那明明轻飘飘却重若千斤的字条仿佛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落在了陆太医的心上。 那不是字条,那应该是沉重的真相,此刻就悠悠落在了心头,压得陆太医喘不过气来。 重的不是字条,而是近在咫尺的真相。 陆太医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拼命张口想要大口呼吸,可是为何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字条,这一瞬间居然不敢低头去捡。 陆太医知道他地上的这张字条,就代表着哥哥枉死的真相,它如今就在眼前,陆太医却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怯意。 那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矛盾心情,陆太医想要知道真相,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不忍心面对那份残忍。 陆太医不过犹豫了一瞬,便俯下身去捡那字条,他指尖颤抖不已。 将纸条握在手中,陆太医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展开那小小的字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待看清字条上的字,陆太医不禁瞳孔一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陆太医感觉周身血液冰冷,让他止不住的颤栗。他心头涌起恨与苍凉,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力之感。 望着这张字条,陆太医深深低下了头,缓缓闭上眼睛,流出了两行泪。 昏黄的烛火旁,陆太医静静地坐在那里,悲痛与凄凉充盈在他的心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竟有些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静坐半晌,陆太医攥紧手中的字条,情绪慢慢缓和过来了。 他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想要手刃仇人不能急于一时,需要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陆太医想要起身去找萧瑾煜,他急着起身,却一时没有站稳。 慌乱之中,他的手扶住了桌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由于陆太医刚才扶桌子,导致桌子不稳,桌上的茶器滚落在地,瞬间茶器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太医这是一时急火攻心,所以才没有站稳。 他一手扶在桌子上,一只手攥着那纸条,闭上眼睛,慢慢缓解脑中的晕眩,大口呼吸着。 终于,冷静下来的陆太医大步离开房间,准备去找萧瑾煜。 谁知陆太医到了萧瑾煜的房间前,才得知萧瑾煜还在秦浅房中没有回来。 陆太医半刻也不想等,转身朝着秦浅的房间而去。 十年相处的师徒之情,陆太医早已将萧瑾煜这个徒弟当做亲儿看待,两人之间没有秘密。 何况现在哥哥报仇之事,还需要萧瑾煜的帮忙。 至于秦浅,陆太医也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想法,秦浅对于萧瑾煜的意义,陆太医心中都明白。 很快,怀揣着满腹心事的陆太医就来到了秦浅的院门外。 木秋看到陆太医出现很是惊讶,只因陆太医的神色看起来苦涩又悲痛。 木秋看到陆太医因为走得急,还喘着粗气,他看到木秋迎上来,只无力地摆了摆手:“我要见瑾煜。” 此时,秦浅的房内,萧瑾煜正一边和秦浅闲聊,一边给她作画。 萧瑾煜看着秦浅明显慢慢放松下来的神色,心中松了一口。 秦浅凑到萧瑾煜身边,看着他快要完成的画作,赫然就是她今夜在醉玉楼厢房,推开窗赏湖景那一幕。 萧瑾煜看秦浅靠近看画,还是有一丝紧张,他开口问她:“姐姐,你看如何?” 秦浅看着这幅画,画上的她,发丝随风轻扬,神情是舒畅与惬意。湖景以及漫天星光都是她的陪衬,她是这幅画最美的存在。 她笑着点了点头:“阿煜,你画的真好。” 萧瑾煜想起来送给他的那幅素描小像:“比起姐姐的画技,我还是逊色不少。” “姐姐送我的小像,我将它珍藏在书房之中,日日都有看。” 秦浅听萧瑾煜提起那幅素描小像,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画技不精,只是恰巧学过素描而已。” 她看着眼前萧瑾煜的画作接着开口:“阿煜你画的这幅画,简直传神,我看着这画,好像能看到湖中的波纹,还能感受到夜风。” 秦浅看着画中的自己,有些移不开眼:“就像照片一样真实。”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么说有些疑惑:“照片?” 秦浅拿出身边自己来大景的时候提在手中的包,翻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此时它是开不了机的,就像一块砖,这一点秦浅早就知道,她猜测可能是由于时空不同的原因,通讯设备不仅不能用,甚至没有办法开机。 萧瑾煜见秦浅从包中拿出了一个奇怪的物体,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秦浅看着萧瑾煜那双求知的眼睛,不禁笑了笑:“这个呀,在我们那里,是人均一个的基础物品。” “用它对着人物或者风景,咔嚓一下,就是照片” “” 秦浅正在和萧瑾煜解释相机能够拍出照片,照片是何物。 忽听门外木秋的声音传来:“主子,陆太医说要见您。” 萧瑾煜听到木秋的话,明白陆太医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找他,而陆太医之所以来这里,想来是不介意姐姐在场。 萧瑾煜将目光投向秦浅,秦浅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萧瑾煜明白了秦浅的意思,他开口吩咐木秋:“请师父进来。” 很快,陆太医推门而入,秦浅和萧瑾煜看着悲痛万分,眼神空洞的陆太医,心中都十分理解他。 毕竟得知自己哥哥的死亡不是意外,还有自己的亲侄女也在今日惨死,侄儿、嫂嫂流落在外,吃苦十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滴着血的过往。 陆太医一步步走近,坐在萧瑾煜身边的椅子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吃力地抬起手,将手中的纸条递到萧瑾煜面前:“瑾煜,这是在那木簪中发现的。” “是我是我哥哥放进去的。” 萧瑾煜接过那字条,看清上面的字,一双犹如寒潭般深邃的黑眸眯了眯,他眉头微蹙,眼中深藏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杀机。 第81章 九非正统 萧瑾煜看完纸条上的字,将纸条轻轻放在桌上。 秦浅侧目望去,就见小小一张泛黄的字条的上只有八个字,“九非正统,邓氏振刚”。 九非正统,邓氏振刚。 秦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八个字,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当时田春说陆尚白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害死。 可见这个秘密非同小可,而害死陆尚白的人必然势力不小。 陆尚白留下的字条,写了这八个字,说明这一定就是那个不得了的秘密。 非正统? 正统只有皇帝,九非正统?是说九皇子并非皇帝亲生,后面那个“邓氏振刚”应该是一个名字,是说这人才是九皇子的生父。 陆尚白就是发现了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才会被杀人灭口。 毕竟不管在什么年代,敢给皇帝戴绿帽,甚至是混淆皇室血脉,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这就是陆尚白身亡的真相吗? 秦浅能够凭借这八个字猜出真相,那么更何况是身在大景的萧瑾煜和陆太医呢,他们二人看到纸条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知道这就是让陆尚白丧命的那个秘密。 真相确实是如此。 十年前,刚和田春互定终身不久,还想着要努力娶田春回家的陆尚白,在一个很平常的当值的一天,发现了这个不得了的秘密。 陆尚白只是个守宫门的小侍卫,那一日当值,已是夜半,他突然想要方便,便和一同当值的同僚说了一声,去方便。 谁知走到黑暗处,陆尚白却听到了两个人正在说话。 “刚哥,你知我多想你吗?” “每每思念你,便只能看着其儿和你相似的眉眼思念你” “好妹妹,我当然也想你了,只是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丽嫔,现在想要见你一面,还得是我守南门的时候,才能偷偷过来” “来,让我亲一口,想死你了” “” 陆尚白听到这些,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他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丽嫔? 刚哥?守南门?今夜守南门的不就是丽嫔娘娘的表兄邓振刚吗? 两人竟有私情? 等等?陆尚白想起丽嫔刚才的话,她说看着其儿和邓振刚相似的眉眼思念他? 其儿?相似?萧瑾其?那不是九皇子吗? 陆尚白明白自己这不仅仅是发现了丽嫔和邓振刚的私情,更是发现了九皇子并非正统。 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家中还有双亲和一个云游在外的弟弟,如今还有了田春,陆尚白知道这件事他必须当做没有听到。 可是慌乱之中,他踩到了树枝,空气中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你侬我侬的两人瞬间没了任何声音,陆尚白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匆匆离开了藏身之处。 同僚看到回来后有些魂不守舍的陆尚白还打趣他,说他怎么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想家中的小娘子了。 这位同僚和陆尚白关系不错,也曾见过田春,知道两人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不禁打趣陆尚白。 陆尚白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依旧魂不守舍,只是在听到同僚也要去方便的时候瞬间清醒,他拉着同僚说马上天亮换班了,忍忍。 当天回到田春这里的陆尚白知道,虽然夜里黑,可是万一被查出来当值的人是他呢? 他知道现在如果要辞了侍卫的职位不做,怕是更是引人注目。 他心中慌张又惊恐,他知道不能连累田春,田春现在还留在雍城太危险,毕竟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尚白将秘密藏于木簪之中,送给了田春,让田春先出了城。 而他则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当值,想要静观其变,若是几月之后还是风平浪静,他就找个机会自然地辞了这侍卫的职位。 可是一种强烈的不安让他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出事,除了让田春出城,那天下值之后,他就没回过家,就怕连累父母。 若是查出来了是他,他没回过家,想必父母能够逃过一劫。 陆尚白的预感不错,那天夜里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最害怕、最惊慌失措的不是陆尚白,而是丽嫔和邓振刚。 两个人本在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突如而来的变故吓懵了两人,毕竟他们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两人匆匆分开,都一夜没睡。 天亮之后,邓振刚已经打听到当天在守西门的两人是谁。 陆尚白,早年丧妻,家中只有父母,兄弟不在,如今一直和相好的住在一起。 陆尚白的同僚,年纪轻轻,不是雍城本地人,刚做侍卫半年,在雍城就孤身一人。 丽嫔和邓振刚很快就确定了要灭口的人,陆尚白,陆尚白的相好,还有陆尚白那个同僚。 至于陆尚白的父母,由于陆尚白那天之后没有回过家,且如果一家都死光,实在引人注目。 丽嫔和邓振刚虽不确定那天听到他们秘密的人到底是哪个侍卫,但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所以,为了防止是陆尚白,并且防止陆尚白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相好,这三个人都得死。 很快,陆尚白和同僚,就因醉酒加上下雨,落入河中溺亡。 只是丽嫔和邓振刚派出去找田春的人回禀两人,田春不见了,丽嫔大惊,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田春的失踪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田春必是知情人,不然她跑什么? 可是搜遍了雍城,甚至找到了田春之前在雍城外待过的庙宇,甚至找到了田春留在那里的东西,就是没有找到田春人。 田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丽嫔和邓振刚想着,田春一定会回庙宇拿东西,毕竟那些金银细软,是陆尚白作为一个侍卫来说,好几年的积蓄了。 于是派人就守在庙宇附近,谁知这一守就是两年。 丽嫔和邓振刚只好劝自己想必田春已死,毕竟如果人没死,不可能不回去拿自己的全部身家。 只是到底心底里还是有不安。 第82章 秋日美景 这一夜,有人辗转反侧,最后在熟悉的清冷梅香中才沉沉睡去。 这一夜,有人暗中部署,忙到半夜。 想要利用九皇子的事掀起更大的风浪,不仅是要斩掉贤妃郑明珠母子的跟班而已,还要狠狠重创她们。同时为师父的哥哥报仇。 这一夜,有人整夜未眠,闭上眼睛就是年少的哥哥,好像隔着时间的长河看着他。 这一夜,还有人整夜对着窗默默流泪,为自己枉死的爱人与女儿默默诵经祈福。 这是寻常的一夜,月亮高悬,星光漫天。 这也是不寻常的一夜,无数伤心的人垂泪到天明。 毫无疑问,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的秦浅,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萧瑾煜倒是早早就已经来过了两次,知道秦浅还在睡时,知道秦浅经历了昨天的那些事怕是没睡好。 他嘱咐木秋和木冬千万保证秦浅院子附近的宁静,让秦浅不要受到任何打扰,好好休息。 秦浅醒来之后得知萧瑾煜和周远瑞在议事,陆太医则是陪着田春母子去处理陆小小的身后事。 她让木秋和木冬不用去向萧瑾煜禀告她已经醒了,她知道经过昨天木簪中的秘密一事,萧瑾煜应该是有事要忙。 秦浅起身吃了饭之后,由着木秋的巧手为她梳发髻,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阳光和满眼的景致,感受着还不算萧瑟的秋风,微微眯了眯眼睛。 梳洗好之后,秦浅想要出去逛逛,毕竟这里的景色确实太美。 木秋木冬跟在秦浅身后,三人在庄子里慢慢逛了起来,木秋手里还拿着披风,虽说现在正午日光正好,但是防止起风,木秋还是贴心地带上了披风以备不时之需。 漫步在美丽的景色中,因昨日那些往事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像慢慢平静了一些。 不知不觉,秦浅就走到了庄子的后门附近,看着门外的景致,秦浅抬步走了出去。 木秋和木冬跟在秦浅身后,秦浅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想着昨日那些事,想着大景的残酷,想到殒命的陆小小、陆尚白,不知不觉思绪渐渐飘远,脚下却没停,越走越远。 木秋和木冬自然不会叫停秦浅,她们看出秦浅有心事,应该是想要散散心,何况姑娘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她们会负责好姑娘的安全。 秦浅漫步走着,微风拂面而来,望着满眼的美丽景色,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顿觉心情舒畅不少。 往事不可追,未能做好的就是过好当下,把握未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个在玩风车的小女孩,映入眼帘。 这女孩大概五六岁,应该是附近农户的女儿,能看出家中不算富裕,穿着一双很旧很旧的布鞋,身上的衣服也洗的发白,但是洗的很干净。 有些瘦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手上拿着的风车看起来很破旧,应该是捡来的。 可是小女孩却玩的很开心,她举着破旧不堪的风车奔跑着,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这秋日的美景中。 秦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被小女孩的童真所感染,笑意慢慢爬上嘴角。 小女孩奔跑着,却不小心狠狠摔倒在地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已经变得很薄,在地上一摔瞬间撕裂开来,膝盖和手肘也摔出了血。 小女孩却忍住没有哭喊,只有眼泪从刚才还充满笑意的眼中大颗大颗滴落。看得出来小女孩很是懂事。 这一变故发生的突然,秦浅见小女孩摔倒,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木冬见秦浅往前,她动作更快地上前一步,扶起了地上的小女孩。 秦浅看见小女孩摔伤的膝盖和手肘,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已然撕裂,忙拿过木秋手中的披风,将小女孩裹得严严实实。 她对着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不哭不哭,姐姐给你上药,没事的。” 小女孩本就忍着没有哭喊,只是默默流泪。 如今她扬起小脸,感受着身上那柔软的布料,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居然世界上还有这么柔软的衣服。 她擦了擦眼泪,眼前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姐姐,声音又温柔又好听,姐姐的笑好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女孩瞬间憋住了眼泪,乖乖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木秋和木冬虽然现在在秦浅身边,但都是暗卫出身,身上自然有伤药,木冬麻利地给小女孩处理了伤口,上了药。 秦浅捡起小女孩掉在地上的风车,还给小女孩:“你的小风车,以后千万要小心哦,别跑那么快了。” 小女孩怔怔地盯着秦浅的脸,无意识地接过了风车,她真的觉得眼前的姐姐好美,就像是天上来的仙女,比她曾经远远看到过的那些富人小姐还要美。 而且,姐姐没有像那些富人看垃圾一样看她,反而一双眼睛里只有温柔和笑意,还给她披上了这么好的一件袍子。 此时,远处有妇人匆匆跑过来,还伴随着担心的呼唤:“红丫红丫” 听到呼唤的红丫扭过头,看见是娘亲,笑着招了招手:“娘娘” 很快,喘着粗气的妇人已经跑至身前,她看着自己受伤的女儿,瞬间明白是秦浅一行人帮助了摔倒了的女儿。 她虽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但是就算没见过世面,她也能看出秦浅必定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小姐。 她忙诚惶诚恐地道谢:“多谢这位小姐,谢谢您。” 秦浅对她笑了笑:“不客气。” 妇人看见秦浅如此平易近人还温柔有理地对她微笑,瞬间受宠若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抱起红丫,连连冲着秦浅低头道谢:“谢谢,谢谢心善的小姐” 这时她才注意到红丫身上的披风,这披风的布料入手顺滑柔软,妇人知道这是顶顶好的布料。 她慌张地想要将披风还给秦浅,却发现上面已沾染了灰尘和血迹,妇人心头一惊,这披风怕是她无论如何也赔不起的。 第83章 一见倾心 妇人看着已经染满了灰尘和血污的名贵披风,心中顿时惊慌不已,她看着秦浅支支吾吾开口:“小姐小姐这” “这这披风我洗干净了,再还给您。” 秦浅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妇人,明白她在想什么。 秦浅轻轻笑了笑,意在安抚那妇人:“没事,这披风你拿去给红丫改两身衣服。” 那妇人听到秦浅这么说,忙推辞,毕竟人家帮红丫上了药,如何还能接受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这布料是妇人从来没见过的名贵。 “谢谢小姐,只是只是这披风我不能收。” “我们穷苦人家,穿这么好的料子,没办法干活的。” “我不能收” 秦浅看着红丫被洗到薄薄一片的衣服,知道这样的布料就算给了她们,他们也必定舍不得真的穿在身上。 秦浅吩咐了木秋一声,木秋上前接过了披风,递给了那妇人一点碎银子。 那妇人看到碎银子哪里肯收,想要将木秋拿着银子的手往回推,可是她发现自己推不动那只手。 妇人心中直犯嘀咕,这看着白白净净的小丫鬟,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怎么力气这么大,干惯了农活的她居然推不开这小丫鬟的一只手。 “小姐,我不能收不能收” “今天是您帮了红丫,还给她上药,是该我们谢谢您才对,如何还好收您的银子” 秦浅示意那妇人接过银子:“拿着,给红丫做两身衣服,就当做你的谢礼了。” 那妇人见秦浅坚持,这才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了银子,嘴里还念叨着:“这怎么使得?小姐您真是大好人。” “谢谢您,谢谢小姐” “” 妇人一番道谢之后,这才转身抱着红丫离去。 红丫趴在自己娘亲的肩头,看着秦浅,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秦浅,一时有些不舍,甜甜地冲着秦浅道谢:“谢谢姐姐。” 秦浅对着红丫也露出一抹微笑,看着红丫被那妇人抱走,慢慢走远。 此时,这一幕出现在画卷上,只见整幅画浑然天成,落笔有神。 画卷上右边是抱着红丫渐行渐远的妇人,左边才是整幅画的灵魂。 只见一绝色女子身穿浅碧色的洒花裙,裙摆和袖间绣着寒梅的银线纹样,腰间是一条月白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束住。 一头青丝只有个简单的随云髻,斜插着一只碧玉簪。其余头发垂于腰间。 女子生的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犹如九天玄女落入凡尘,不施粉黛的小脸上此时正洋溢着一抹美到极致的微笑,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她立在秋风中,发丝随着秋风扬起,即使背后的美景如画,可是她仍是美过了身后的风景。 萧瑾贺望着这幅画,满意得不得了,他此时顾不上多加欣赏这幅画,想要去和画上的女子认识一番。 虽然萧瑾贺知道有些唐突,可是他实在是想要结识这名女子。 萧瑾贺,大景四皇子,也就是萧瑾煜的四哥。 生母是和文康帝青梅竹马的淑妃。 淑妃,文康帝最宠爱的妃子,四皇子萧瑾贺也是文康帝最最疼爱的皇子。 四皇子萧瑾贺明明不占长不占嫡,却是文康帝最疼爱的儿子,甚至疼爱程度已然有些超过贵妃所生的大皇子,和中宫皇后生的三皇子。 比起在角落里顽强生长的萧瑾煜,四皇子萧瑾贺可谓是蜜罐里泡大的皇子。 淑妃因着与文康帝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如果不是母族身份不高,怕是贵妃、皇后之位,文康帝也是能给她的。 四皇子萧瑾贺是淑妃所生,文康帝自然疼爱万分,可以说文康帝将所有父亲的慈爱都给了萧瑾贺。 文康帝看重,自然在宫中,萧瑾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巴结的对象,没有任何人敢对萧瑾贺不敬,其他皇子也是对着这位兄弟都是捧着的。 萧瑾贺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性格洒脱又平和,端的是谦谦君子。 这样的他压根就不像是宫里出来的皇子,反而像是世家的小少爷,身上没有半分阴暗和后宫中的尔虞我诈。 毕竟他从出生就一直顺遂,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包括别人盼不来的文康帝的慈爱。 他知道兄弟之间或许会多有争斗,但是他从不会去起什么心思,毕竟他对权势没有兴趣,生来就在罗马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他反而真的把后宫当做一个大家庭,觉得兄弟间有些小摩擦也不会影响都是兄弟的事实。 萧瑾煜小的时候,受到欺负,萧瑾贺也曾劝诫过其他皇子,他们对着萧瑾贺自然是满口答应,可是在萧瑾贺看不到的地方,毫不收敛,更加肆无忌惮。 可是萧瑾贺并不知道,他觉得皇子之间还是兄友弟恭,十分有爱的。 这样的萧瑾贺,最喜欢的事就是作画吟诗等一切风雅之事。 今天萧瑾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这里景色不错,就特意来采风。 他找朋友借了朋友的庄子,坐在阁楼之上,看着美景,正要作画。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绝美的女子入了他的画,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他就想要将这美丽的一刻永远留下来。 这女子美的惊人,萧瑾贺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气质出尘,一举一动都仿佛牵动了他的心魂。 他埋头提笔,一边作画一边想着等会如何上前结识这位姑娘而不显得唐突与轻浮。 只是很快,他看到了红丫摔倒到被母亲带走的全过程。 萧瑾贺提着笔,一时被秦浅脸上温柔至极又美到惊人的微笑惊艳到了,尤其看到她亲手用披风裹住了那个小女孩。 萧瑾贺被她温柔的动作吸引到移不开眼。 第84章 画中仙子 如果说第一眼就被倾城女子的一举一动所不自觉地吸引,那么在此刻,萧瑾贺感觉自己已经深深沦陷。 如果说气质出尘,美貌如仙是他平生第一次所见。 那么这样一位能亲自给小女孩披披风,并对孩子露出如此温暖明媚笑意的女子,萧瑾贺更是第一次见了。 他看见这女子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纯净与美好,就像是高山之巅晶莹剔透的雪。 在后宫之中,或者说在整个大景,萧瑾贺没见过这样一个女子。 她眼中没有任何对小女孩的嫌弃之情,她将昂贵的蜀锦披风毫不犹豫地就那样披在小女孩的身上。 她那双美丽璀璨的双眸之中只有温柔与温暖。 萧瑾贺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众生平等的神性。 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却知人间冷暖的仙子,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为雕刻的匠气,只有灵动与自由。 这都是萧瑾贺心之向往的美好,那样一份从未见过的随性与灵动。 她的身上毫无后宫之中,或者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的那份仿佛禁锢在枷锁之中的沉重。 那是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灵动与鲜活,即使她神情淡然,萧瑾贺也能感觉到。 萧瑾贺匆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领,想要即刻便去结识画中的仙子。 他虽然还未想出如何不显唐突与轻浮的说辞,却是怕仙子等会走了,他错过了仙子,要如何去寻。 他抬脚准备下阁楼,瞥到桌上的画,不禁眼中一亮,萧瑾贺将刚才的画细心地卷好,将它拿在手中,这才打开了房间的门。 萧瑾贺作画不喜旁人打扰,所以下人们都守在门口。 此时见萧瑾贺出来,面带笑意,守在门口的萧瑾贺的两个小太监为书和为砚忙着恭喜他。 “恭喜殿下又作出满意的画作” “恭喜殿下” 萧瑾贺此时的确因为画中仙子的出现,心情愉悦,他含笑着吩咐道:“随我出去见见画中美景。” 为书和为砚看着萧瑾贺脸上的笑容知道这是殿下心情极好的表现,于是欢喜应声,随着萧瑾贺离开了阁楼。 萧瑾贺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心急如焚,一向最是注重仪态的他越走越快,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画中的仙子。 他除了越走越快之外,还在心中不断打着腹稿,有些紧张。 萧瑾贺一向是谦谦君子,仪态礼数皆是最佳,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些局促与紧张,而这份紧张让萧瑾贺心中升起一种别样新奇的感觉。 为书和为砚看着殿下如此急促的脚步,小跑着追上萧瑾贺,心中惊讶自家殿下今日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样子的美景,竟如此愉悦。 只是当萧瑾贺总算走出了庄子的大门,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美丽的秋景,却独独未看见画卷里最美丽的那抹风景。 萧瑾贺一时都觉得自己实在做梦,刚在画中的女子其实从未出现过,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他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因为走得急此时在低低喘气,满心的欢喜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仿佛顷刻间从云端落了地。 为书和为砚在萧瑾贺身后面面相觑,不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瑾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如画的秋日美景,一时没有了动作。 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往前走去,直到看到红丫摔倒在地留在地上的血迹,萧瑾贺这才确定刚才眼见的一切不是一场美梦。 他总算重新笑了起来,想要吩咐为书和为砚去打听打听这附近的庄子上都着什么人。 刚才那画中的仙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如此出色的人儿必定也是来庄子上赏景的。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吩咐,就有下人来报,淑妃叫他即刻回宫,说是今晚文康帝会来和他们母子用晚膳。 淑妃让他即刻启程,切不可耽误了时辰。 萧瑾贺坐上马车之后仍掀开马车的窗幔向后望去,期盼能够再看到那抹最美的风景,只是可惜什么都没有。 也罢,今日之事耽误不得。 萧瑾贺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人打听到附近的庄子都是什么人所有。 如此一来,那画中仙子的身份怕是很容易就知道了,毕竟如此倾城绝色的女子,怕是雍城之内找不出第二个。 秦浅在萧瑾贺起身准备下楼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原地,回去了庄子里。 毕竟出来逛了许久,秦浅想着萧瑾煜此时应该忙得差不多了,她虽知道自己出了庄子的事情萧瑾煜必定知晓,但是她还是怕他担心。 大景这个时代不是现代,可谓是危机四伏,尤其是在萧瑾煜身边。 萧瑾煜的确刚刚忙完,昨夜就忙到了半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忙完之后的萧瑾煜第一时间就是想着此时也到了午膳的时辰,秦浅到了现在还没醒来,是不是彻夜未眠。 萧瑾煜是嘱咐了木秋和木冬,秦浅若是醒了第一时间来禀报,所以不见木秋和木冬来报,自是以为秦浅还未睡醒。 只是木秋和木冬虽然是萧瑾煜的暗卫,但是在萧瑾煜让她们侍奉在秦浅的身边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两人,只要秦浅在的时候,秦浅的话是她们要执行的第一命令。 萧瑾煜的心中,秦浅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毕竟谁也不会喜欢身边侍奉的人,心中第一位的主子不是自己。 萧瑾煜想要秦浅能够在大景的每时每刻都轻松畅快,给她最大的自由。 萧瑾煜还想着秦浅还未起身,只是出了书房,才被门口的人告知,庄子门口的守卫传话,秦浅出了庄子。木南木北已经暗中跟上去保护着。 萧瑾煜知道有木南木北、木秋木冬四个人护在秦浅身边,秦浅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的身边可是不太平。 这样想着,萧瑾煜便想去寻秦浅,只是他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秦浅站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对着他露出一抹能够冲破云层的笑容:“阿煜,忙完了吗?” “我们一起吃午膳。” 萧瑾煜看着前来寻自己的秦浅,也轻轻扬起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好啊,姐姐。” 第85章 皇家清誉 萧瑾煜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时机有很多,也许可以慢慢布置。 但是这件事关系到陆太医的哥哥陆尚白的死,萧瑾煜知道恨不得立刻手刃仇人的那种心情。 萧瑾煜一向是谋定而后动,任何一件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毕竟这些年都是他这样一步步谋划走来。 只是如今这件事,萧瑾煜不想要拖沓,等什么时机和筹谋。 不然也不可能昨晚一直忙到半夜,今天又忙了一上午。 该死的人,他必不会让那些人多活一时半刻,就应该马上送他们去见阎王,这样才能帮师父的哥哥报仇。 今夜他就要邓振刚的命。 除了这关系到师父陆太医的哥哥,萧瑾煜不想拖沓之外,萧瑾煜相信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去做这件事,就算只是临时安排,也能做的天衣无缝。 此事若是直截了当地只让文康帝知晓,怕是这件事情发挥不了萧瑾煜想要的效果。 毕竟混淆皇家子嗣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文康帝也会遮掩下来。 萧瑾煜想要做的,就是让文康帝捂也捂不住这件事。 萧瑾煜可不会在乎什么皇家颜面,他眼下最在乎的大概是是今日庄子上的午膳合不合秦浅的胃口。 吃完午膳后的萧瑾煜和秦浅便是坐在一起赏景、下棋、喝茶、聊天,两人相处之中自是十分惬意舒畅。 黄昏很快来临,厚厚重重的云彩慢慢盘踞在天边,夕阳中下的晚霞美的就像是画一样。 萧瑾煜和秦浅站在庄子的阁楼之上,抬头便是近在咫尺的晚霞,低头就是一片青黄交错的林木,只觉这里就像是仙境一般。 此时雍城最大的一座酒楼,食味轩的三楼的一间厢房之中,二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三人正坐着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一派兄友弟恭其乐融融之象。 当然啦,这都是表面上的其乐融融罢了。毕竟他们三人演技都确实还不错。 这景象任何人看了,都得夸一句他们兄弟感情好。 要说这三个人为什么凑在一起,难道是因为他们关系好吗? 当然不是了。 前段时间派去截杀萧瑾煜的人中,在座的三位皇子可是都参与了。 而最近呢,因为三人母族的小辈们互相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加上三人又被文康帝训斥了一番。 这就导致三人呢,最近有些夹着尾巴做人。并且常常三人约着一起聊聊天,或者是出宫来逛一逛。 然后美其名曰呢,就是兄弟之间联络感情呢,向文康帝释放出兄弟之间非常和睦的这么一个信号。 想让文康帝觉得呢,他们三人是真的很无辜,只是呢,被自己的母族连累了。 三人推杯换盏之间一派兄弟和睦之感,就在三人都聊得很愉快的时候,旁边厢房有声音传来,不想这厢房竟如此不隔音,三人倒是也没多想,只是饶有兴致地谈着些诗词歌赋一类的话题。 旁边厢房的交谈声传来。 “我说王兄啊,今日怎么突然间说要换地方呢?” “唉?邓兄有所不知,听说呀,这食味轩最近新上了一款菜,可谓是相当的别致美味,定是要尝上一尝的。” “哦?什么菜?还有我没有吃过的好东西吗?” “邓兄有所不知,这菜呀,是出自北方一带。” “虽说邓兄,如今步步高升,已然做到了侍郎的位置,可是这菜啊才引进雍城没两天,你一定还没吃过。” 三位皇子听到了“邓兄”、“侍郎”这样的字眼,这才突然对隔壁厢房的交谈有了一点点兴趣。 最近升了侍郎的,又姓邓的,大概就是邓振刚了,说起来此人好像是九皇子的表舅啊。 二皇子和五皇子看了九皇子一眼,九皇子这时也知道了,隔壁厢房的人是自己最近刚刚升了职的表舅。 他一脸倨傲地回望着二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看着这个脑袋空空的草包,心里不免直翻白眼。 隔壁厢房的对话还在继续。 “恭喜恭喜,邓大人,如今平步青云,可谓是顺风顺水前途一片大好啊。” “王兄谬赞了,你将来也有一日会飞黄腾达的。” “多谢邓兄,希望能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不过想来你现在虽已做了侍郎,但是我想你不满足于此,邓兄,毕竟哈哈哈哈” “毕竟什么啊?王兄你在说什么?” “邓兄你我多年兄弟,你还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你别想着连我都瞒呀。” “王兄说什么,邓某可听不懂。” “我想要说的,当然还不是还不是说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九殿下能够继承大统,你这位九皇子的生父怕是做一国丞相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到时候邓兄可是要多多提携兄弟” “哐啷”一声,应该是酒盏落地摔碎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的是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怎么会怎么会” “唉邓兄你我二人兄弟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况你与九殿下眉眼之间的相似在下又不是看不出来啊” 很快,这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 三人听到这里,此时已经是脸色大变,又听到旁边厢房传出了一声惨叫,三人立刻推开门,准备去旁边厢房瞧一瞧发生什么。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皇家清誉,还有刚才那一声惨叫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那邓振刚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直接杀了自己的兄弟? 虽然刚才那邓振刚嘴里说着叫人不要胡说,可是后面那句你怎么知道,还有他惊慌失措的语气,明显就是说明那人说的是真的。 还提到了什么相似,二皇子和五皇子此时抬眼去瞧九皇子的脸,九皇子也意识到了什么,气的面容都扭曲了。 第86章 杀人灭口 九皇子此时扭头走在三人的最前面,就要去隔壁厢房将那胡说八道的人治罪。 他脸上怒气冲冲、杀气腾腾,一副要将隔壁那妖言惑众之人生吞活剥的表情。 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污蔑皇家清誉,污蔑他母妃,简直是不想活了。 二皇子和五皇子跟在九皇子身后,脸上的表情既惊慌又忐忑,偏偏心里还升起些阴暗不已的猜测与想法。 惊慌和忐忑当然是因为在此居然听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而这里的厢房又是如此不隔音,怕是这件事肯定要闹到文康帝面前了,免不了要牵扯其中,好在这件事自己确实也是始料未及。 至于心中升起的那些阴暗不已的猜测和想法,当然是经过刚才隔壁厢房之人的诉说,他们倒是真的突然发觉,这九皇子与文康帝确实并无几分相似。 至于跟那邓侍郎像不像,二人此时倒是有些模糊回忆这邓侍郎的长相,脑中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罢了。 之前从未将这二人放在一起对比过,倒是不曾发现什么。 如今这猛地一对比,好像还真有点相似。 文康帝的皇子不少,现如今就有九位,继位一事必不会风平浪静,想必定是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 九位皇子中,除了这七皇子萧瑾煜的养母是灵嫔,没有妃位的就只有九皇子的母妃丽嫔了。 丽嫔家世不高,但是这九皇子与丽嫔母族汤家都是依附于右相郑家,丽嫔在宫中也是贤妃郑明珠的拥簇者。 所以九皇子虽然没有多少继承大统的希望,但是他是贤妃郑明珠所生的八皇子的一大助力。 八皇子如今可是了不得,外祖乃是右相郑为林,母妃是四妃之首贤妃,皇子中唯一封王的七皇子萧瑾煜和他同出于郑家,还有九皇子这个助力,可谓是实力不容小觑。 如今若是传出此等丑闻,那么 若是有心之人,胡乱传说,是假的,免不了也让文康帝心生不满,且一定会处置了九皇子那刚刚升官的表舅邓振刚,想来也是好事一桩。 但若是真的那 二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味。 若是真的,那九皇子乃至整个汤家邓家都要倒大霉了,这九皇子也就不再是九皇子了,八皇子也要少个左膀右臂了。 二皇子和五皇子,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今日无意中撞到的这件事,看来真的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呢。 只是除了文康帝可能会因为他们听见了这等之事,免不了会对他们有一番训斥或者禁足,不过倒也没事。 反正已经听到了这件事,免不了被训斥,现如今还不如安心看戏。 与九皇子的震怒不同,二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则是怀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情跟在九皇子身后。 三人身后跟着他们各自的小太监,与九皇子的震怒、二皇子、五皇子的玩味不同,几名太监此时心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他们都垂着头战战兢兢,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他们都知道自己一定是难逃一死,活不了多久了。 毕竟听到了如此皇家丑闻,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们都活不成了。 想必很快就会被文康帝赐死,这种事是他们的主子也保不住他们的。 只是三人还未走出厢房,九皇子心中最最恐惧的事情就发生了,只听隔壁厢房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啊杀人啦杀人啦” “杀人啦” “”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各种碗碟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惊恐的大叫声以及众人纷纷推门,或者是在走廊中奔跑的声音。 各种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食味轩现在都炸开了锅。 九皇子闭了闭眼睛,眉头一跳,心中暗骂一声“坏了”。 他当然不相信刚才那人的妖言惑众,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但这件事情就算是假的,此事闹得这么大,想必表舅邓振刚这个人是一定保不住了。 此时闹成这样,让父皇颜面何存,九皇子,此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惊惧万分。 九皇子此时只觉得自己气的马上就要发疯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狠狠地踹开了自己厢房的门,快速冲到了隔壁厢房。 映入眼帘的却是瘫软在地,惊恐地睁大眼睛的邓振刚。 邓振刚此时瘫坐在地上,手边放着一把长剑,那长剑沾满了鲜血,他身上也被溅了许多鲜血。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穿着褐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此时胸口的伤口涌出大量的血迹,人躺在了血泊当中,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九皇子想着刚才那声音可能只是邓振刚与那胡说八道的贼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对于刚才那些惊恐的那些尖叫声说着什么“杀人”之类的,他倒是没有真的相信。 他不相信官员杀人的事情会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 只是眼前的一幕狠狠的冲击着他的眼睛,九皇子顿时觉得惊恐万分。 什么意思?邓振刚真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吗? 他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居然在天子脚下杀朝廷命官。 难道就因为刚才那贼人的胡言乱语便当场诛杀官员吗?就算那贼人妖言惑众、罪该万死,也不应该是由邓振刚动手。 还是说 九皇子简直不敢往下想,毕竟这件事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倒是二皇子和五皇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情大好。 没想到这邓振刚居然如此大胆,天子脚下就敢如此行事,杀害朝廷命官。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灭口? 因为这实在是太像杀人灭口,他可知一旦杀了人,自己就是百口莫辩了。 流言本就难以控制,如今再加上这一条人命,就算刚才那人说的都是假的,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免不了大家私下里会多加猜测。 看来九皇子这次的麻烦事不能善了啊。 第87章 亲生儿子 二皇子和五皇子能想到的,九皇子自然也能想到。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邓振刚到底是何意思?为什么要杀人? 难不成那贼人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 九皇子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捂住了胸口,不敢多想,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容不得他不多想,邓振刚,现在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周围惊恐的叫喊声,吵闹声、碗碟摔在地上的碎裂声,食味轩此时已经被各种噪音充斥,房顶都快要掀翻了。 此时食味轩混乱一片,而在这片混乱中,九皇子惊恐不已、头疼欲裂,而坐在地上的邓振刚只是呆呆地望着地上被一剑穿心的尸体。 周围如此嘈杂的声音,居然都没能让邓振刚回神。 到底是什么情况?九皇子愤怒不已,他两步上前晃了晃邓振刚的身体,目眦尽裂地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啊你说啊”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说啊你说啊” “” 可是邓振刚就好像是失了神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九皇子用力地晃动着他的身躯,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九皇子顿觉气血上涌,脑中一阵刺痛,他端起旁边桌上的酒壶将一整壶的酒,直接泼向邓振刚的脸,好让他清醒清醒,快快回神。 邓振刚,最近才升迁,自然是神清气爽,每日只觉心情畅快。 最近周围人也都对他是极尽恭维,各种酒局也接踵而至。 邓振刚心中实在畅快,他不仅是宫中九皇子的生母丽嫔娘娘的表兄,和九皇子还有那样一层关系,他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只觉得自己已经能看见自己光明的未来。 最近约他的酒局很多,和他关系不错的王兄自然也是几日前就约了他。 只是当时约的是雍城新开的酒楼醉玉楼,他也觉得这新开的酒楼不错,听说在江南名气很大,对于这里的菜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只是今日出门赴宴前,王兄却派人来说改在了这食味轩,说是食味轩有惊喜,他要在这里好好招待他一番,醉玉楼就约在下次。 邓振刚自然是应了,对自己这位好兄弟的恭维十分的受用。 邓振刚春风满面、心情愉悦地来到了食味轩的厢房里,推开门倒是看见了王兄正坐在桌前。 见他来了以后,这王兄居然没有像从前那样殷勤地上前来迎他,邓振刚心头一阵不满。 什么意思?从前这王兄在他面前都像个哈巴狗儿一般讨好他,今日是怎么回事? 邓振刚心头十分不舒服,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等会可要好好训斥一番这不懂规矩的王兄。 只是他推门进来之后,下一秒他就感觉脑中一阵晕眩,人便没有了意识。 可是刚才他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王兄已经死在了他面前,被人一剑穿心,而他的手正握着剑柄。 邓振刚只觉得心头大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王兄怎么会死在他面前?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要陷害他?是谁? 他最近升迁,风头无双,是谁在嫉恨他? 是不是他最近挡了谁的路?才会被人如此陷害。 到底是谁?谁非要置他于死地? 邓振刚只觉得心头大骇,又听到身边那些尖叫声与众人叫嚷着“杀人”的声音,他头昏脑涨,感觉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 邓振刚心里倒是没想着他会因为杀人而出什么事情,毕竟他确确实实没有杀人。 虽然只有他和王兄在这厢房之中,但是他确实是没有做,他相信他一定是清白的,也相信官府一定会抓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现在比较害怕的事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嫉恨于他? 竟然有如此势力,今日能够污蔑他杀人,那么下一次呢? 他到底能不能保住他的坦荡官途? 毕竟沾染了这些事情之后,他怕自己声誉有所下降,而导致自己官途不顺。 一心只担心着自己官途是否坦荡的邓振刚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冲进了他的厢房之中。 他只是眼神空洞地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心中既害怕又担忧。 担忧这有势力的人若是再对他下手呢,若是背后之人牵扯到哪位皇子,怕是文康帝也不会秉公处理。 担忧自己的官途出现任何问题,前途是不是堪忧。 就是没有担心今天杀人的事情,他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他确确实实不是杀人凶手。 邓振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被一壶酒泼了满面,他才缓过神来。 缓过神来之后,邓振刚一阵怒意,想看看究竟是谁居然敢对朝廷命官这般无礼。 只是一抬眼,他便看到了眼前拿着酒壶,泼他一脸酒的居然是九皇子。 居然是九皇子 见到是九皇子,邓振刚此时晕晕乎乎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 这不仅是尊贵的九皇子还是他和丽嫔的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邓振刚从前也曾远远地见过九皇子几次,毕竟他俩的关系,并不适宜过多的接触。 所以他与九皇子也并不相熟,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 但这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总是默默地关注着九皇子,即使远远地看着,他也想多看几眼,能看清他一些。 此时邓振刚脑子混沌,他见面前的是九皇子,倒是不像以往那般畏畏缩缩地低头悄悄去瞧自己的儿子,不敢让别人看出他是在关注九皇子。 邓振刚现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九皇子,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慈爱,毕竟这是他儿子啊,亲生的儿子 他远远地看着他,看到他出落成优秀的皇子,无数个夜里邓振刚心中除了欣慰还有一丝丝苦涩。 他无法与九皇子相认,因为那不仅是九皇子,还是他往后的依靠。 此时邓振刚眼中的这抹慈爱,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在场之人的眼中。 第88章 惴惴不安 原本怒气冲冲想要继续质问邓振刚的九皇子,看着邓振刚眼中这么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慈爱,突然心头一跳。 震怒之余一阵巨大的恐慌袭来,他一时只觉得拿着酒壶的手臂有些发抖,完全不敢去想这么慈爱目光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仅不敢去想,更是逃避地闭了闭眼睛。 其实邓振刚也是因为今天昏迷之后醒来懵懂之余,又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冷不丁地在这种心绪杂乱的情况下看见了亲人还是自己的儿子,一时有了一丝丝的情绪外露。 二皇子和五皇子当然也看到了邓振刚此时脸上的表情,心里面同时也是将那猜疑又放大了几分。 要说初听那人同邓振刚的对话,二人只是信了五分,更多的还是抱着要看好戏,看九皇子怎么丢脸怎么收场。 可是到了此时,他们已经对刚才那人所说的话信了十之八九,毕竟细细看来,以前不曾注意,现在这邓振刚和九皇子就都在眼前,放在一起对比眉目间倒真的有几分相似呢。 这九皇子不像父皇文康帝,却和这邓振刚邓侍郎有几分相似,加之邓振刚居然为了要隐藏这个秘密,直接杀人灭口,想必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食味轩里有这么多人,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呢? 二皇子和五皇子顿觉心情大好,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他二人只怕都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直接笑出声了。 九皇子心头一阵大骇,他有些站不稳了,此时他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得有声音传来。 “大理寺在此,闲杂人等先行退让。” 食味轩中惊慌失措的民众们看到大理寺来了,心头顿时安定下来。 混乱的场面很快平静下来,刚才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也不敢再乱看。 大理寺的人来了,二皇子和五皇子倒是喜闻乐见,这件事本就根本不可能瞒过文康帝,只是不想文康帝马上就要知道了,二人想到这里又要忍不住想要笑了。 毕竟谁人不知道,大景的大理寺是直属帝王管制。一般的案件刑部管的居多,但是染上了大理寺,那就不一样了。 但是此时大理寺的到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就是邓振刚,他知道今日自己一定是遭到了陷害,只是没想到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居然直接去了大理寺报官。 邓振刚震惊于大理寺来此的速度,他就算是清白的,但是大理寺突然而至且气势汹汹来此,怕是别人会对他是否是这桩案子的凶手多有猜测,有些影响他的声誉,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官位。 另外一个惴惴不安的人就是九皇子了,他看到这么快大理寺就过来了,再联想到今天的这一切,顿时感觉血液已经凝固了。 虽然在萧景煜和各个皇子的眼中,这九皇子确实是草包,但不代表九皇子一点脑子都没有。 他此时看着已经到达了食味轩的大理寺,还有地上的邓振刚,再看到地上的尸体,他顿时觉得今天邓振刚一定是入了别人的局。 这局也包括了他和二皇子还有五皇子,偏偏就这么巧,让他们三人听到了这一切。 而且这局把母妃也算了进去,就是要坏她清誉。恐怕是要她被父皇所厌弃。 再往深了想,也许此局之中想要算计的只怕还有他们汤家所依附的郑家 九皇子不敢再想下去,刚才邓振刚的眼神让他此时不安到了极点。 此时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眼前,居然是大理寺少卿钱明峰,此人年轻有为,是除了大理寺卿外,大理寺的二把手。 钱明峰寒门出身,早年死了爹娘,幸被大理寺卿带回了雍城抚养长大。 他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和大理寺卿一样只效忠于文康帝,可谓是大景最不可小觑的年轻官员。 今日大理寺来的人居然是钱明峰,这件事倒不是萧瑾煜能够百分百确定的。 毕竟萧瑾煜只知道钱明峰一向对于各种案件都十分负责,也只是知道今天钱明峰正好是在大理寺中当值,对于是不是钱明峰亲自带队,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 钱明峰来到了厢房门前,看到还未从厢房附近撤离的人居然是三位皇子,他虽有些意外但并没有任何其余的表情。 “下官见过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 二皇子和五皇子看到居然是钱明峰亲自来了,脸上的兴味收敛不少,毕竟他们知道这位大理寺少卿深得文康帝看重,未来有可能是大理寺卿。 谁不知道大理寺的人都是文康帝的心腹,二人收敛神色:“钱大人不必多礼。” 只有九皇子还沉浸在巨大的不安之中,一时没有说话。 钱明峰也并没有多在意九皇子的态度,他抬眼看向厢房内的尸体,以及瘫坐在地的邓振刚,冷冷开口:“请邓大人和我们走一趟大理寺。” 说着,他毫不在意邓振刚有没有反应,直接对着身后吩咐:“带走。” 邓振刚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喃喃开口:“好好” 他此时倒是心中大定,毕竟大理寺的能力想要查出今晚的真凶不过是易如反掌,他很快便能洗脱冤屈。 毕竟他一直在昏迷当中,以为不过就是污蔑他杀人,并不知道厢房里面还出现过什么谈话。 邓振刚想要自己起身,不过倒是觉得浑身酸软,还是大理寺的人将他扶了起来。 这番动作下来,邓振刚总算是清醒了不少,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努力做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劳烦钱大人了,本官实在是被冤枉的。” 钱明峰面无表情:“邓大人放心,大理寺自会查明真相。” 邓振刚见此,心中安定不少,他露出一抹笑,丝毫不在意钱明峰的冷脸,毕竟谁人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文康帝面前的红人。 “那就多谢钱大人了,钱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第89章 另有内情 钱明峰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职责所在,邓大人不必道谢。” 说完他扭头向三位皇子辞行:“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下官就先回大理寺了。” 二皇子:“钱大人请便。” 五皇子:“钱大人慢走。” 终于有些缓过来神的九皇子这时总算出了声:“钱大人慢走。” 钱明峰抱了抱拳转身离开,大理寺的人带着邓振刚和地上的尸体,跟在钱明峰身后,很快一行人离开了食味轩。 邓振刚跟着大理寺的人离去,只是离去之前他悄无声息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九皇子。 只是他这个动作也落入了二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眼中。 九皇子看到邓振刚的这个动作,此时只觉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他不觉有些脚步虚浮,还是身后的小太监扶住了他。 二皇子和五皇子则是在看戏。 当然,这个表情也没能逃过钱明峰的眼睛,作为大理寺的二把手,他对断案一事十分敏感、心细如发,且武艺不凡。 众人见大理寺的人终于走了,食味轩此时又开始嘈杂起来。 九皇子抬头看了看,只见食味轩几层楼上下一片混乱,一瞬间嘈杂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他闭了闭眼睛,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捂住了,想必流言很快就会传扬出去。 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九皇子不知为何,他明明笃定这件事情一定不是真的,必定是那已经死了的贼人要陷害他、陷害他母妃,甚至是陷害刚刚升迁的邓振刚,或者是郑家。 他笃定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但是不知为何,联想到刚才邓振刚眼中的那抹慈爱,他只觉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心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将要发生。 二皇子五皇子还有九皇子一行人匆匆坐上马车,准备启程回宫。 与此同时,文康帝正在淑妃的宫中同淑妃和四皇子萧瑾贺用晚膳。 珍馐美味摆满了整张桌子,淑妃正在给文康帝夹菜,她是个婉约娴静的美人儿,身上有一种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气质。 纵然已经到了中年,淑妃还是有一种小女儿家的神态,天真又清澈的眼神,面容柔美娇嫩,根本不像是深宫之中的后妃,反而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如此妙人儿,难怪文康帝宠她二十年如一日。 此刻文康帝看着淑妃亲手为她布菜,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要不是因为萧瑾贺在场,他都要伸手去抓淑妃的手了。 “淑妃,你也要多吃点朕自己来” 淑妃低头羞涩一笑:“陛下,臣妾想要为您布菜” 文康帝爽朗一笑:“哈哈,还是蓉儿贴心” 淑妃听到文康帝当众喊她闺名,羞的满脸通红,她将头低下,声音有些娇嗔:“陛下” 文康帝知道她不好意思,也就不再逗她,转而抬起头慈爱地看向萧瑾贺:“贺儿最近在忙什么?” 萧瑾贺在文康帝面前一向放松:“儿臣最近在作画。” 文康帝听了连连点头:“贺儿画技一向不俗,有空将你的画拿来给朕瞧瞧。” 萧瑾贺连连点头:“多谢父皇夸赞,儿臣若是作出了满意的画作,一定拿去给父皇看。” “好好哈哈哈” 淑妃的宫中此时气氛融洽,一派和乐。 就在此时却听见文康帝身边的大总管刘力刘公公德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奴家有事禀报。” 听到这些话,文康帝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刘力刘公公如果不是有要事的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他用晚膳的。 能让刘公公此时在殿外说着有事要禀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文康帝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一声:“让他进来。” 立刻就有宫女去通传,很快刘公公就进了殿内。 文康帝见刘公公进来,随意地问道:“何事?” 刘公公弓着腰回禀文康帝:“是大理寺少卿钱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文康帝听到是大理寺有事,还是钱明峰要求见,知道一定是有事,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贺儿,你陪着你母妃用膳。” 说着他拍了拍淑妃的手,出了殿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内,文康帝坐在上首,钱明峰跪在地上。 “臣见过陛下。” 文康帝对于钱明峰这个年轻人还是相当欣赏的,也准备把他培养成他师父的接班人,下一个大理寺卿。 “起来回话。” “谢陛下。” 钱明峰起身之后,开始阐明来意:“陛下,臣有事禀告。” 钱明峰将今日食味轩的案件很快叙述了一遍,文康帝听到那死去的王姓六品官死前居然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钱明峰感受着文康帝的怒火,表情却没有多余的变化,这也是文康帝器重他的一点,宠辱不惊,沉得住气。 钱明峰接着开口:“臣已下令处理流言,必不会让流言蔓延。” “臣查到那邓振刚应该是中了迷药,才会昏迷过去,对厢房中的话一概不知。” “前来大理寺报案的是一名街边的乞儿,身份并无问题,据那乞儿交代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前来报案。” 文康帝听了钱明峰的话,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局,就是要污蔑邓振刚杀人并且传播流言。 只是这等事,钱明峰不会立刻进宫面见他,文康帝开口:“还有何内情。” 钱明峰此时倒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像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积蓄力量。 文康帝知道钱明峰的性格,此刻第一次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有些稍稍的诧异。 钱明峰此时低声开口:“回陛下,臣在审问邓振刚之时,他虽说是一进了厢房就晕倒了,对那番谈话毫不知情。” “却在却在臣说出流言之时,面色大变,惊恐不已,开始含糊其辞,怕是这其中还有内情。” 第90章 大逆不道 文康帝知道钱明峰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有了把握,如何敢来面见他,如何需要此刻来面见他。 “啪”,是茶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这声碎裂,钱明峰听到文康帝的声音,似含着滔天的怒气。 “带他来见朕,朕要亲自审他。” “是。” 很快邓振刚就被带到了文康帝面前,文康帝看着下首伏在地上,颤抖不已,连头都不敢抬的邓振刚只觉一阵滔天怒意。 此时御书房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屏退出去了,只留下文康帝的心腹刘力刘公公和钱明峰。 邓振刚其实在刚刚到了大理寺之后,本来心情还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毕竟大理寺的能力定能查出凶手。 而他只是被冤枉的而已,且他刚刚升迁,已经是从四品了,丽嫔娘娘还是自己的表妹,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只是当时钱明峰向他陈述了当时在场发生的事情之后,邓振刚听到竟然隔壁厢房有人听到了的那些流言,然后就发生了死人的事情。 流言?什么流言? 邓振刚还是有些茫然,这么说背后之人居然还想要污蔑他的声誉? 这么想着,邓振刚也问了出来:“敢问钱大人,是何流言。” 钱明峰平静地将纸张递到了邓振刚面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可不会说出来。 邓振刚接过纸张,越看脸色越白,手也越来越抖。 他脸色变得煞白,哆嗦着嘴唇,颤抖着身躯,面部扭曲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今天那背后之人要的不是因为他升迁而污蔑他这件事情。 而背后之人,真正想要做的是将九皇子的身世透露出来,他要的是汤家和邓家覆灭啊。 邓振刚瞬间因为迷药作用残留的晕眩消失了,他脑中现在无比清明,也无比恐惧,他总算知道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意欲何为了。 当然,他脸上逐渐惊恐的表情,以及身体的颤抖也没有逃过钱明峰的眼睛。钱明峰从邓振刚接过纸张开始,就一直在盯着邓振刚看。 一开始钱明峰并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他之所以盯着邓振刚看只是想要知道邓振刚到底有没有卷进局中,在这个局中邓振刚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只是被污蔑的无辜之人,还是局中的一员。 一直看邓振刚的钱明峰看到邓振刚的一系列表现,看到如今脸色煞白六神无主的邓振刚,心头闪过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钱明峰不动声色地给邓振刚的心头加了一把火:“邓大人,你说自己一进厢房就晕了过去,想来这话不是邓大人所说。” “既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是从邓大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怎么邓大人看起来却如此紧张?” “难不成” 钱明峰后面的话倒是没有说出来,未尽之意可以有两种,一种就是说难不成真是邓振刚说的,另外一种当然是说邓振刚如此紧张,难不成这些话都是真的。 却不想此刻的邓振刚半分没有隐藏住情绪,虽然平时邓振刚不算是最最能够隐藏情绪之人,但起码为官多年,还算遇事沉稳。 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意外都太过于骇人,邓振刚一时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冷静。 邓振刚面色煞白,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钱明峰敏锐地听出邓振刚话中的重点,他半点不去辩解这些话不是自己说的,反而将重点放在说这些话不是真的。 钱明峰盯着邓振刚,不想错过半分他面上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 “既然不是真的,那流言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皇家清誉,大理寺必定要查到底。” 邓振刚听到这种话,并没有将来要洗脱冤屈的那种庆幸的表情,脸色却变得更白,面上惊恐更甚。 钱明峰瞬间明白了,如今这件事已经超过了他能够处理的范围了,他必须要立刻马上面见文康帝向他禀报此事。 于是,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文康帝坐在上首,看着一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的邓振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抬起头来回话。” 邓振刚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牙齿却在不停的打颤,上下牙碰撞发出的响声,周围人都能听得到。 邓振刚失神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结结巴巴地开口。 “是是陛下” 文康帝直视着邓振刚的眼睛,只冷冷吐出一句话:“死前,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邓振刚身体伏在地上,抖得犹如风中的落叶。 他如今说不出多余的一个字,他从被钱明峰带进宫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以他的官职能被带到文康帝面前,必定是这件事已经有了证据。 今日就一定是他的死期,也是丽嫔、九皇子的死期了 不不 邓振刚在心中呐喊着,不要,不能是这样的结果不能 邓振刚当然知道他现在必须要极力地否认,否则的话,要死的人,简直是太多太多了。 他心中又升起来求生的欲望,可是抬起头面对着文康帝的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加上文康帝的身上自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与霸气。 如今盛怒之下的文康帝身上的气压更是凌冽地吓人。 在这样的威压之下,邓振刚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任何一句旁的话,只一味地拼命磕头求饶:“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文康帝看到邓振刚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狠狠的抓起了桌上的砚台砸向邓振刚。 邓振刚顿时头上就被砸了个血窟窿,鲜血往外直冒。 他顾不上钻心的疼痛,也不敢再出声求饶,只一个劲地狠狠磕头,很快额头上血肉模糊。 第91章 流言蔓延 文康帝震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将他带下去,务必让他将所有的事情吐的干干净净。” “是,陛下。” 钱明峰行礼之后,将瘫软在地的邓振刚像拖死狗一样带了出去。 刘公公侍候在文康帝身侧,大气不敢出。 他在文康帝年少时就侍候在文康帝身边,对文康帝的心思可以说能揣摩个十之八九。 可是刘公公此刻感受着身旁之人的帝王之怒,就连他也忍不住心悸,有些想要逃离这里。 文康帝很快就召来了自己的金吾卫,让他们去查。 金吾卫是效忠于大景帝王的暗卫,手段残暴,能力出众。 此刻,大理寺的暗牢之中,邓振刚已经被送上了刑架。 幽深的暗牢之中,只剩邓振刚,以及他面前的大理寺卿钱岭、大理寺少卿钱明峰,还有两个金吾卫。 邓振刚此时已经有了想要赴死的念头,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死了。 大理寺卿钱岭冷冷开口:“想死?怕是不行。” 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邓振刚就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钱明峰上前,抓过邓振刚鲜血淋漓的手往证词上一摁,算是画了押。 钱岭带着钱明峰,带着证词匆匆进宫面见文康帝。 御书房内。 文康帝看完手中邓振刚的证词,怒极反笑,随手一扬,纸片飘扬如雪花落地。 文康帝只觉一瞬间气血上涌,气到晕眩,他手都在发抖。 登基为帝之前他即使是不受宠的皇子,也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而这一切竟然会发生在他成为了帝王以后。 哪个帝王的后宫居然能出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刘公公见文康帝气成这样,忙上前为他轻抚后背顺气。 文康帝挥了挥手示意,钱岭带着钱明峰默默地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刘公公还在战战兢兢地为文康帝抚背顺气,文康帝深吸了几口气,仍是忍不住心头的怒意。 他拂袖将桌上的一应物品全部扫到地上仍是不解气,手掌又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刘公公见状忙上前查看文康帝的手,心疼地劝慰。 “陛下,小心御体。” 文康帝心力交瘁,回寝殿还请了御医过去,说是胸闷气短。 文康帝一夜未眠,清早起来,听着金吾卫的禀告,气到差点没能上早朝。 早朝之上,文康帝面色阴沉的可怕,下首的一众官员也是感觉到了文康帝的心情不愉,一个个都垂着头生怕触怒了龙颜。 下了早朝之后,文康帝却听到了更坏的消息。 原来是钱明峰来面见文康帝,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文康帝请罪。 “臣有罪,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文康帝看着面前跪地请罪的钱明峰眉头一跳:“何罪之有?” 钱明峰这才艰难地回答:“昨日流言如今已经传遍雍城,臣有罪,未能制止流言蔓延。” 文康帝乏累地眯了眯双眸,有些头晕。 他知道这件事早有人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流言能够蔓延的如此之快,并不是因为大理寺办事不利。 这件事怪不得钱明峰。 文康帝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钱明峰跪在地上暗恨幕后之人的狡猾:“背后之人早已暗中部署好了一切,今晨天还未亮,雍城大街小巷中飘满了纸张。” “那纸张上的字是用猪血写成,上面写九皇子不是陛下亲生,身份成疑,表舅邓振刚为遮掩当众杀人。” “纸条数量众多,是在邓振刚进食味轩的前一天就准备好的,用布包裹着,挂在不显眼的高处或者树上。” “昨夜,据街头乞儿们说,有人告诉他们,哪些地方会有包袱,里面不仅有银子还有吃的。” “这才” “” 文康帝让钱明峰退下之后,怒到又砸了手中的砚台。 到底是谁?设局如此行事? 背后之人准备的纸张上面并没有写九皇子的生父是邓振刚,只写九皇子身份成疑,表舅为遮掩杀人。 高实在是高啊 直接写九皇子生父是邓振刚也许都达不到如今的效果,偏偏写的含含糊糊,众人肯定会对九皇子生父是谁多加猜测,这比直接去写更能引起百姓的好奇。 而他还不能在此刻杀了邓振刚,甚至不能处置任何一个邓家人,否则就是坐实这件事情。 这是要他忍气吞声? 好手段好计谋。 此人不仅是算计了邓家汤家,最主要的是竟然敢算计天子。 这样一来,现在他如何行事都会引得无数猜测。 最好的办法就是善待邓家汤家和九皇子,让他们活着,才能保皇家清誉。 这是要让他不能立时发作? 文康帝只觉得胸口发胀,险些要站不住了。 雍城和皇宫之中,流言四起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是萧瑾煜和秦浅这边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清晨早起,漫步山林之间,作画抚琴。 秦浅感觉这两日自己好像是误入了什么世外桃源,或者是走进了仙境一般。 在这样闲适的时光和如画的美景之中,心情得到一种治愈与放松。能感觉到浑身舒畅,那种舒爽的美好好像从身体的每个细胞当中冒出来。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中的白色云朵被晚霞染成了火焰一般的嫣红色。 云絮在空中飘动,就像是轻纱拂过了天空。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而来,翩翩落叶随风飘舞。 萧瑾煜陪在秦浅身边,两人并肩在庄子外面散步。 萧瑾煜看着晚霞之下,秦浅的面容有些模糊,却有着惊人的美,只觉得时间若是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此间天地只有他们二人,他们要是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在一起,该有多好。 每当秦浅在身边的时候,萧瑾煜才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找到了人生中缺失的那些东西,自己也变得完整起来。 秦浅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心中那些困扰着他的一切情绪都会暂时烟消云散,只余安心。 仿佛她就是专门来治愈他的心。 第92章 神仙眷侣 秦浅和萧瑾煜并肩站在一起看夕阳的画面美不胜收,两人不仅仅像是在赏景,还像本身已经融入了风景之中。 今日萧瑾煜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秦浅也是一身白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飘飘若仙。 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是无比的和谐美好,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不光是画面如此,旁人看着也忍不住会多想,比如红丫的娘亲。 秦浅和萧瑾煜本在庄外散步,看着夕阳谈心。 路边等候了两日的红丫看到秦浅眼睛一亮,她本是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远远看见了秦浅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朝着秦浅跑来。 秦浅本在和萧瑾煜说着夕阳的景致,看着远远跑来的红丫,脸上不禁也绽放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红丫仰起小脸,奋力奔跑着,身上已经穿上了一件新衣,是一套红色的布衣,穿在小姑娘身上很可爱。 衣服的布料看着虽不名贵,可是却看着异常保暖,针脚也细密。 应该是红丫的娘亲亲手做的。 穿着一身红衣的红丫蹬着两条小短腿,咚咚地跑到了秦浅的面前,扬起笑脸,对着秦浅绽放出了甜甜的童真的微笑。 “姐姐。” 红丫声音甜甜地叫了秦浅一声,然后在秦浅面前转了一个圈。随后有些害羞地开口。 “姐姐,谢谢你送红丫的衣服。” “我很喜欢,谢谢你,姐姐。” 秦浅看着拼命仰着小脸,绽放出最可爱笑容的小女孩,只觉整个心都柔软起来。 秦浅看着红丫,蹲下身子和她平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红丫的头说道:“不用谢,红丫。” “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红丫听了秦浅的夸奖,脸色微微涨红,十分不好意思。 虽然爹娘也经常会夸她生得好看,长得有福气,但是多的是那种父母亲哄孩子的宠爱的感觉。 红丫觉得,姐姐的这句夸奖,和父亲母亲的夸奖都不一样。 姐姐的这声“真漂亮”,加上姐姐那双温柔又认真的眼睛以及伴随着姐姐清冷无比的嗓音,感觉是那么的真诚可信。 从姐姐口中说出的“真漂亮”这三个字,是那么的令她信服,就好像这不仅仅是姐姐的一句夸奖,而是姐姐在很认真地和她陈述一个事实。 红丫就是觉得姐姐说的一定是实话,她真的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秦浅上次从庄子外面回去之后,萧瑾煜看到秦浅身后,木秋手上的披风都是灰尘和血迹,一时十分紧张,以为是秦浅伤到了哪里。 秦浅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便直接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秦浅帮助了红丫的事情萧瑾煜是完全知晓的。 萧瑾煜此刻看着蹲下身子,对着红丫笑得温柔又宠溺的秦浅,还听到了红丫对着秦浅甜甜地叫“姐姐”。 这明明是美好又温暖的一幕,萧瑾煜却不知为何,心底里忽然有了一丝一丝不愿 是了,是不愿 不愿姐姐对旁人笑的如此温柔,不愿别人叫秦浅为“姐姐”,秦浅不是别人的姐姐,是他萧瑾煜的姐姐才对。 秦浅是他一个人的姐姐,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姐姐,怎么会对别人也笑的这么美好。 所以当初,姐姐如果遇见的不是他,是不是也会倾力相助呢? 萧瑾煜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萧瑾煜很清楚地知道秦浅虽然表面上看着清冷淡漠,恍如谪仙,但是她的骨子里充满着善良,不然当初也不会一次次救了娘亲和他。 他也知道秦浅对于眼前的小女孩的举动,是一种善意,是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种善意。 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愿,他想要姐姐的眼睛里只看到他一个人,对他一个人露出如此温柔又宠溺的笑。 红丫看着眼前的秦浅,听到她的夸奖,不禁羞红了脸,她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姐姐姐姐” “你你能在这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红丫结结巴巴地说完,有些忐忑地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又祈求地望着秦浅,像是生怕秦浅拒绝一般。 秦浅看着这样的红丫,怎么可能拒绝呢。 她点了点头笑道:“好啊,姐姐在这里等你。” 红丫听到秦浅答应了,开心地在地上蹦了两下,急忙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姐姐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之后,红丫转身就朝着远处跑去。 秦浅在她身后,看着她跑的这么快,想起她前两天才跑的太快摔倒了,忙嘱咐了一句:“红丫,你小心点,慢点跑。” 回复秦浅的是红丫飘在空中的一句话:“知道啦,姐姐” 可是虽是这样回复秦浅,红丫的速度分明一点都没有慢下来,转眼间人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秦浅看着这样活泼可爱的红丫,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弯弯的眉眼中都是暖意。 萧瑾煜伸手去扶蹲在地上的秦浅,怕她蹲久了腿酸。 秦浅看着萧瑾煜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缓缓站了起来。 萧瑾煜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想到秦浅和红丫之间的相处,想到秦浅温柔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想到红丫甜甜地对着秦浅叫“姐姐”,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好形容,也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 要说怎么回事,他就是很在意,很在意这一切 很在意秦浅对着别人做出曾经对他做的事情。 即使他的心里清楚这是因为秦浅的善良,他的理智也告诉他,那只是一个小女孩,秦浅对她和对自己肯定是不一样的。 可是可是他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 他不想这样子,不愿这样子 心里有点别扭的感觉 有些不应该如此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独属于自己的月光也照在了其他人身上。 哪怕只有那么一缕月光,他都不愿分给旁人。 第93章 如此般配 萧瑾煜觉得以后若是秦浅要是想要帮助别的孩子,那应该他来,秦浅的月光只需要照着他就够了。 萧瑾煜怀着心中这一丝有点奇怪的心思,没忍住扭头对着秦浅喊了一声:“姐姐。” 萧瑾煜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喊秦浅这么一声,只知道好像理智不归自己所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就这么喊了出来。 秦浅听到萧瑾煜叫她,转头去看萧瑾煜,夕阳下的萧瑾煜眉目俊朗,温柔地不像话。 萧瑾煜平时穿深色的衣服较多,可他此时一身白衣在夕阳下,显得愈加清俊无双。 秦浅看着如今已经如此丰神俊逸的萧瑾煜,忽然有些感慨,觉得时间真的很奇妙。 时间能让一个人有着翻天覆地、脱胎换骨的变化。 谁能想到,眼前如此出众的翩翩少年,是从前那个在偏僻的宫殿中,活得小心翼翼的孩子呢。 秦浅看着眼前如此出众的萧瑾煜,对着他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意。 “阿煜,怎么啦?” 萧瑾煜看着眼前露出绝美微笑的秦浅,嘴角也扬了起来:“姐姐,看,夕阳” 萧瑾煜看着扭头去看夕阳的秦浅,一时间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他和秦浅两个人了。 就在他心情稍有好转,想要跟秦浅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景色之中时,就见不远处红丫带着她的娘亲,两个人正疾步朝着这边走了来。 萧瑾煜瞬间觉得心情好像没有刚才那般美妙了。 很快红丫和她娘亲就已经来到了秦浅面前,红丫的娘看着面前矜贵无双的两人一时十分局促。 红丫的娘亲低了低头,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还是鼓起勇气从身后拿出了自己做的麦芽糖。 “小姐,多谢您的好心。” “我还从未见过像小姐这般心善之人,不仅帮红丫上药,还送红丫衣服。” “我们农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正值秋收,我和红丫亲手给您做了麦芽糖,希望您能收下。” “希望小姐能够不嫌弃。” 说着她往前递出了手中的竹篮,似十分不好意思,还有些怕秦浅会拒绝。 就在这时,红丫的娘又看到了站在秦浅身边的萧瑾煜,她本就有些局促不安,此时更是因为怕秦浅会拒绝,有些想要说些什么。 因为秦浅给她的感觉一直太过于温柔美好,她从未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富家小姐。 她又看着那从头到尾眼中只有这美貌小姐的公子,这公子也是如此惊为天人,生得丰神毓秀。 于是红丫的娘一时有些没忍住自己平常喜欢说话的习惯。 “小姐心善,又生得如此貌美,日后定能幸福一生。” “这位公子也生的俊朗,和小姐真是般配呢,二位一定能够相守一生,平安喜乐。” 萧瑾煜出生皇家,自幼在宫中长大,又因体弱多病,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不会说这些有关于男女之情的话。 所以这些话是萧瑾煜从未听过的。 今天听到这普通的乡野村妇说这句话,萧瑾煜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冒犯或者不高兴。 相反,萧瑾煜听到这些话,心中不仅没有一丝厌烦之情,竟升起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的什么呢?大概可以说是雀跃吗? 萧瑾煜此时也没有意识到这算不算雀跃,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抗拒,或者说丝毫不讨厌这妇人所说的这句话。 他只是有些紧张地转头去看秦浅,他怕这妇人的话会让秦浅感觉不适,或者怕秦浅觉得自己被唐突了。 可是他在秦浅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愉快,或者是觉得被冒犯被唐突的神情。 相反,秦浅只是微微的对着红丫和她娘亲点了点头,笑着接过了红丫娘亲递来的竹篮。 “谢谢你们的麦芽糖,我不嫌弃。” 秦浅知道这朴实的村妇,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感谢对她表达她帮助了自己女儿的一种谢意。 她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亲手做的麦芽糖,也许是她们能够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而她说自己和萧瑾煜般配之类的话,祝他们平安喜乐之类的,秦浅知道她都是出自于最真心实意的祝福。 秦浅不在意这些陌生的善良的人会误解她和萧瑾煜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不在意这些美好的误会,也不想这个时候去反驳什么,反而让想要真心道谢的对方感到不自在,甚至是产生类似羞愧的情绪。 所以秦浅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对方送来的谢礼,并对她出自真心实意的谢意与祝福报以微笑。 萧瑾煜看到秦浅也如同他一般,好像也并不抗拒那村妇如此说,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一脸笑意。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隐隐的愉悦之感。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一种小小的雀跃,在悄悄地冒出了头。 他不知道这股雀跃来自于何处,但是他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好。 刚才因为秦浅也对着别的孩子浅笑,让别人叫她“姐姐”的那种小小的小小的失落感瞬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现在心里满满充盈着那种想要微笑的愉悦,心好像想要飞起来的感觉。 萧瑾煜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是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因为秦浅,也是因为那村妇的话,最重要的是秦浅没有反驳和解释。 红丫母女二人看到秦浅不仅收下了麦芽糖,丝毫没有任何嫌弃的神情,还客气地对她们说了谢谢。 她们在秦浅的眼中完全看不到她对麦芽糖的嫌弃,她好像丝毫不觉得麦芽糖这种礼物拿不出手,反而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就算她们知道秦浅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但还是被她的客气再一次弄得受宠若惊。 两人都是欣喜中夹杂着不知所措,对着秦浅连连道谢,再一次感谢秦浅送来的银子,以及秦浅之前对红丫的帮助。 第94章 留住美好 红丫和她的娘亲在多番感谢之后,总算离开了此地。 两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红丫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边走一边扭头去看秦浅,她一脸的依依不舍,还冲着秦浅摆手,笑的十分的可爱。 红丫的娘亲,此时也忍不住,回头望去。 那夕阳下并肩而立,容貌出色的一双璧人,两人的身上有着相似的清冷的气质。 不过纵使清冷,秦浅的脸上是柔软又温暖的笑意,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无尽的暖意。 而她身边的男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神情淡漠,可是红丫的娘亲还是看出来他此刻心中充满着温情。 他只有在她刚才说般配的那句话的时候向她扫了一眼,其余时间那公子的全副心神都在那美貌的小姐身上。 仿佛半点也不愿意将目光,甚至是余光分给其他事物,整个天地之间,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小姐。 仿佛这位小姐在他眼中抵得过世间万物。除了她,他再也不会将任何事物看进眼中。 红丫的娘亲能看出那公子眼中的万千情意。 她在心中暗暗地感叹了一句:“果然只要人怀着向善之心,那她一定会幸福美满。” “小姐如此良善,难怪会有这样一位待她如珠如宝的公子,全副心神都被她所牵引。” 夜色渐渐暗了,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天空中模糊的月影。 秦浅和萧瑾煜漫步往庄子里走。 萧瑾煜看着身侧的秦浅,那种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小小的雀跃的小苗头,慢慢的冒出了头,好像在心间缓缓地长出了枝芽。 这让他感觉到整个人的心好像都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说他一人在大景时,他的心像是被过往、被仇恨、被权势捆住了,心上仿佛有一层厚厚的枷锁。 不过每当秦浅在身边时,他的这些枷锁都会变得好像不见了,他待在秦浅的身边,便会感到轻松与惬意。 但是他内心深处知道,他心头背负的那些枷锁,其实是一直在他心上的,只是因为待在秦浅的身边时,他便可以忽略掉其他的东西。 可是今天,他仿佛感觉到心头的枷锁裂开了一个缝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虽然非常细小,细小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缝隙。 虽细小,但那缝隙是明明白白存在的,它就是在突然之间出现,并且发出了“嘭嘭”的碎裂的声音。 萧瑾煜能听到那清脆的“嘭嘭”声,仿佛是代表他身上的枷锁,似乎在慢慢地碎裂开来。 他只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整个心仿佛荡在云朵之上。 两人本是并肩而行,萧瑾煜却在此时脚步稍稍落后半步,望着秦浅的背影,仿佛只要看着她的背影,他就能感觉到内心的安宁。 他有些眷恋地默默看着秦浅的背影,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神情是多么温柔。 秋风拂过,萧瑾煜看着秦浅鬓边被风拂起的发丝,想要如同往常一样,伸手帮她将鬓边的发丝拂开。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平常做起来十分习惯的动作,在这一刻,他竟无端有了一丝紧张和犹豫。 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不敢去碰触秦浅的发丝。 萧瑾煜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这一秒的犹豫,他心里也微微觉得自己有几分奇怪,今天他的情绪实在有些杂乱与无常。 他一时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所裹挟,没能理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就算是犹豫,他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轻轻抬手帮秦浅拂开她鬓边被风吹起的发丝,柔声说道:“姐姐累了吗?” 秦浅摇了摇头:“阿煜,我想你能作一幅我们两个人的画像送我,好吗?” 秦浅来到大景已经有数日了,这几日虽然就像是误入仙境,在世外桃源生活一样美好。 但是她知道自己总归会回到自己的时代,她知道可能猝不及防的分别就会发生在下一秒。 她伸手去摸挂在腰间的玉佩,秦浅想自己是贪心的。 一开始她难过于自己和阿煜没能好好道别。 后来,她又因为带不走大景的任何东西,没能留下一个念想,而有些心生遗憾。 现在她得到了想要的信物,萧瑾煜给了她这枚玉佩,她居然还是觉得那么的不舍,觉得不够。 如今她竟然想要留下一张照片,她和萧瑾煜的合影,照片没办法做到,那她就想要留一幅画。 她相信凭着萧瑾煜精妙绝伦的画技,这幅画她一定会十分满意。如此也算是留下了他们二人的照片了。 秦浅这么想着,便提出了要萧瑾煜作画的请求,秦浅承认自己的贪心,可她真的想要留住和萧瑾煜有关的一切美好。 就算知道,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留住的,至少能让她多留住一些美好。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么说,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微笑,黑眸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当然好啊,姐姐。” 庄子里书房的窗户,有昏黄温暖的烛光透过窗纱,在黑夜之中,这透出的烛光显得格外温暖。 书房内则是点着清冷的梅香,秦浅和萧瑾煜都立在书桌面前,萧瑾煜低头作画,秦浅就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不多时,一幅画便在萧瑾煜的笔下生成。 秦浅低着头细细看去,画卷之上,是她与萧瑾煜并肩在阁楼之上赏景。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如诗如画的美景,脸上的神情俱是恬静而美好的。 秦浅看着这幅画,实在是觉得很惊喜,她的阿煜果然就是最厉害的。 她太过于喜欢这幅画,忍不住拿起画细细去看,脸上都是惊喜与笑意。 萧瑾煜低头看着笑意盈盈,脸上满是惊喜的秦浅,知道姐姐对他的这幅画很是满意。 不过萧瑾煜还是有些遗憾,毕竟自己即使画的再像,还是画不出姐姐的神韵。 萧瑾煜决心下一幅画,他一定能作的更好,到时候再送给姐姐。 想到姐姐想要他们二人的画像,萧瑾煜只觉自己心中的雀跃更甚。 第95章 一次分别 萧瑾煜看见的秦浅的欣喜,虽然知道秦浅对这幅画十分满意,但心中还是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浅,想要听到她的夸奖。 此时秦浅正好举着画抬起了头,她笑的眉眼弯弯,轻启樱唇,正准备同萧瑾煜说些什么。 只是这句话萧瑾煜到底还是没有听到。 因为下一秒,秦浅便消失在了萧瑾煜眼前。 而刚才还满心期待,今日心情颇为复杂的萧瑾煜,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房间。 一瞬间巨大的失落袭上了萧瑾煜的心头,这失落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都空了。 空荡的房间之中,只剩他一个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 周围的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秦浅温热的呼吸和她身上的馨香,只是她人已经离开了。 萧瑾煜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中,开始看着烛火发呆。 他心里默默的发问,像是在问秦浅,又像是在问自己。 “姐姐,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秦浅拿着这幅画,看着上面绝美的风景和活灵活现的人像,有些爱不释手。 心中感叹不愧是阿煜,画技如此精妙。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想着,要将这幅画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拿在手上。免得一个没留神,回去了之后把这幅画落在了这里。 那一定会成为她不能忘记的遗憾。 她正准备抬头夸萧瑾煜,没想到只是刚刚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发现面前的萧瑾煜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准备跟她出去吃饭,如今呆呆地望着她的陶曼曼。 陶曼曼本来是因为秦浅说要带她去吃饭,开心不已,站在门边两人就要出门了。 因为秦浅最近心情不算太好,又一心扑在工作上,真的是非常的忙碌。看着最近劳累的秦浅,她还是十分心疼的。 好不容易,今天秦浅破天荒地没有加班,回家这么早,又提出要带她出去逛街吃饭,陶曼曼看见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的秦浅,自然高兴。 她开心的是秦浅总算是稍微摆脱了一点点阴霾,重新变得对生活有激情起来。 两人正准备出门,陶曼曼发现,她只是自己感觉有了一瞬间的恍神,抬眼望去,秦浅已经换了装束。 穿着古装的秦浅现在就在她的面前,而秦浅的手上还捧着一幅画,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愣,也有一点点失落。 陶曼曼明白,可能在刚刚她恍神的这一瞬间,秦浅又去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景。 她看着秦浅手中拿着画,忙凑上前去看。随后陶曼曼发出了一声惊呼。 “哇这也画的太好了。简直就跟照片没什么区别。” “我们月月宝宝真美啊,就像仙女一样。” “旁边的小帅哥好帅呀,天呐” “真的好帅” 陶曼曼口中发出惊奇的称赞声:“月月宝宝,这么帅的小帅哥,不会就是那个皇子萧瑾煜?” 秦浅闻言,掩饰住心里微微的失落,对着陶曼曼点了点头:“嗯,是他。” 陶曼曼凑得更近了一点,止不住地打量着画,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呼。 “哇塞,那你也没说过他这么帅呀,简直是帅的人神共愤。这不比霍君玉帅多了。” “可惜你们不在一个时代,不然的话和这么帅的一个弟弟在一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我不是听你说他对你又细心,又体贴吗?没想到长得还这么帅,要知道脸可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陶曼曼调侃着拖长了语气:“年下好啊年下好,年下把姐姐当成宝” 陶曼曼知道之前秦浅那么伤心,现在又能见到那个萧瑾煜一面,心情必然是开怀的,但是这乍一回来,面上的神情也显出,她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她耍着宝,就是想让秦浅能开心一点。 秦浅当然是十分了解陶曼曼的,她听着陶曼曼耍宝,笑着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脸:“等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就出发好不好?” 陶曼曼躲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快去,嘿嘿。” 秦浅一边换衣服,一边默默想着,通过这两次特殊情况,她知道自己或许还能够有机会再去大景。 这说明,她可能还是会有机会再次见到萧瑾煜的。 还有就是她现在有了这幅画,又有了萧瑾煜给她的玉佩,她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有可能没有机会看到萧瑾煜能够平安喜乐一生,没有办法多陪伴他一些时日了。 想到这里,秦浅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也收好了画卷,准备找个时间将画裱起来。 秦浅和陶曼曼狠狠地血拼了一番,并且去吃了大餐,玩到尽兴之后才回到了秦浅的公寓。 陶曼曼明显感觉秦浅这次去了大景回来之后,整个心情都变得更加豁达了一点。 那种之前不能再见到萧瑾煜的郁闷的心情,此刻好像也有了十分明显的好转。 其实陶曼曼之前调侃归调侃,但是她心里明白,秦浅对萧瑾煜应该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所以秦浅绝对不是因为萧瑾煜就对霍君玉是那种态度。 陶曼曼真的想问问秦浅,她对于霍君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看法与态度。 因为这几天霍君玉也明里暗里地联系了陶曼曼,不仅问她秦浅最近心情如何,还有就是解释她上次撞见自己和秦露出现在商场的事情,说那是一个意外。 这一通操作下来,陶曼曼倒是感受到了霍君玉对于秦浅的在乎,毕竟骄傲的霍家小少年能够对于她这个局外人解释,还旁敲侧击打听秦浅的状态,可是不容易丫。 所以陶曼曼倒还真的是想问一问秦浅到底和霍君玉之间是怎么了?明明是青梅竹马,明明从前秦浅对霍君玉也没有这么不在乎,为什么秦浅如今好像对霍君玉没有半分情意,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陶曼曼看着,现在刚从大景回来,虽说心情还算平静,但是仍然难掩失落的秦浅,决定等两天再问。 第96章 圣明仁善 秦浅离开之后,萧瑾煜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庄子上待了月余。 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里仿佛还残留着秦浅的气息一般。 本来因红丫她娘亲的话,内心还有些波澜和情绪变化的萧瑾煜,在秦浅离开之后,瞬间没有心思去想任何别的东西了。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再提不起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心里只想知道他下次还能不能见到姐姐?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姐姐一面? 在庄子上的这段日子里,萧瑾煜除了每天晨起习武,便是赏景作画。 他想要在秦浅下一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能够再送她一幅画,一幅他认为比较能拿得出手的画作。 至于雍城那边,部署只在一开始,纸片流言之前,就撤离了所有人,毕竟萧瑾煜知道后续但凡谁会有一点点的动静,必会被大理寺和金吾卫盯上。 这个月,雍城所有的消息萧瑾煜也是同步知晓。 大理寺和文康帝的手段,也不是唬人的,那些流言很快被压了下来。 同时流言的出处也被查了出来,说是邓家与汤家虽为姻亲关系,但是其实内里不合,争斗不断,谁也不想被谁压一头。 可是汤家的女儿被送进宫,生了九皇子又封了丽嫔,这些年汤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反观邓家,日渐落寞,邓家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次事件的导火索就是,邓振刚作为邓家最出色的的儿郎,刚升迁,就被汤家的兄弟在后运作,想要将他从侍郎的官职上拉下马。 原本世家,尤其是姻亲之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表面上的和睦维系得别提有多好了。 可是汤、邓两家又不是世家,所以才会闹得这般难看。加上还牵扯到一些上一辈子的恩怨。 邓振刚得知此事,想要先发制人,找人做了局,专门约在人多眼杂的食味轩,让别人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流言,然后他再将人斩于剑下。 如此一来,既能败坏九皇子和丽嫔的声誉又能出口恶气,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为了维护九皇子和丽嫔的声誉斩杀恶人。 只是没想到事情闹大了,听说丽嫔听见了这件事对邓家恨之入骨,直接于殿中昏厥。 也是,这种流言对于女子来说着实残忍,何况丽嫔可是后宫中的女人。 大理寺更是迅速查清了真相,并公之于众。 文康帝下令处死邓振刚,并且清查了邓家一些鱼肉百姓,霸占田产的恶性,都做了处置,但是若是无罪的,就不会被波及,能够留得一命,只是邓家三代之内不得再入仕。 汤家受了无妄之灾,文康帝多有安抚。 对于丽嫔和九皇子,文康帝也是安抚居多。 一时间百姓盛赞文康帝宅心仁厚,加上邓家被爆出做了这么多恶事,如今邓振刚居然敢当众诛杀朝廷命官还诋毁皇家清誉。百姓只觉处置了邓家一些人真是大快人心。 文康帝真是圣明仁善,不波及无辜的邓家之人,留下他们性命,只是让他们三代不能入仕,真是仁厚。 一时间雍城传唱文康帝仁厚的贤名。 萧瑾煜在庄子上看着这些消息,面无表情神情淡漠,可是眼中分明满是讥讽。 仁厚? 估计是查出邓家确实并不知情,一切都是邓振刚和丽嫔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是还是不能轻易放过。 这不,那些文康帝平常根本不会关注的什么仗势欺人、欺男霸女都统统治了罪。 三代不得入仕?怕是世世代代都没有可能了,也许能不能活过三代还不一定呢。 至于汤家,看汤家人的反应,估计也是不知情,只觉邓振刚失心疯了,也是因为两家上一辈子确有恩怨,此恩怨还不小,邓振刚就是要拖汤家一起下地狱。 如今文康帝对汤家多有安抚,汤家人一个个感激涕零。 至于丽嫔,应该是吓的,怕是这“病”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汤家人怕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困兽,文康帝不是不发作,而是现在对于文康帝来说最要紧的放在第一位的是他的颜面,是他帝王的尊严。 如今最最惊恐的应该就是丽嫔了,当时她小门小户的背景进了宫,一无子嗣二无宠爱。 她在这深宫之中郁郁寡欢,满腔的野心也施展不出分毫,后来一个雨夜,她失魂落魄地半夜闲逛,偶然撞见了还是守卫的表哥邓振刚。 邓振刚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寂寞,他早就对这个美貌的表妹觊觎已久,加上当天他偷偷喝了两口酒,酒壮怂人胆。 在邓振刚的引诱之下,当时还是个答应的丽嫔失身给他,谁知道就是这一次,丽嫔有了身孕,生下皇子的丽嫔可谓是在后宫之中翻了身。 汤家后来因为有了九皇子,也是依附上了郑家,后宫,丽嫔作为九皇子生母又搭上了贤妃,可谓是过得颇为顺心。 邓振刚的事情刚刚传到丽嫔耳中之时,丽嫔就大惊失色地晕厥了,这一点倒是真的。 她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捅破,凭借文康帝的手段,怕是查清楚毫不费力。 眼下,怕是不仅她要死,九皇子要死,汤家所有人都要给他们母子二人陪葬了。 当初被振刚引诱,到后来被人发现,她和邓振刚吓得处置了那侍卫之后,这些年她就再也不曾和邓振刚见面。 这些年虽偶有通信也都做的极为隐蔽,不敢叫两人之外的任何人知晓,这是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丽嫔其实当年也想对邓振刚隐瞒九皇子是邓振刚的孩子,这样骗过了邓振刚,说不定也能骗过她自己的好,让她更加安心,可是邓振刚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么多年过去,九皇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丽嫔以为这个永远的秘密会被她和邓振刚带进坟墓。 再也无人知晓,谁知一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惊惧万分,知道这件事必定会被文康帝知晓,当即就晕死过去。 第97章 断郑一臂 丽嫔的想法和邓振刚有所不同,邓振刚还是雄心万丈的,不仅想要做一番事业,更是想要九皇子若是有机会能继承大统,他将来必定会权倾天下。 而丽嫔则想着,如今能够生下皇子在后宫中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而且她心里也清楚,凭借她们汤家的背景和九皇子的资质,怕是继承不了大统。 只盼着九皇子能够平安长大,将来封个亲王。她呢,就做个亲王的母妃,将来在后宫之中舒舒服服做个太妃,也是极好的。 可是如今这一切就这样破灭了。 丽嫔醒来之后,就看到了宫殿中的太医。太医告知她,她这是急火攻心,病得十分严重,需要好好休养。 丽嫔知道这是文康帝叫她就此在宫中好好休养,她只觉得整个人现在已经坠入了地狱。 通过身边贴身宫女的讲述,她也知道了文康帝对邓家的处置以及对汤家的安抚。 丽嫔心里知道,文康帝只是碍于皇家颜面,现在不能发作,他一定不会放过汤家,汤家只怕下场凄惨,他们一个个的都活不下来了。 她瘫坐在宫殿之中,生无可恋,她知道自己现在甚至连求死都不能。 既然文康帝要她活着,要他们汤家现在活着,来证实流言皆是虚妄,那她现在是万万不能死的。 她现在若是违背了文康帝的心意出了任何事情,只怕汤家九族、十族的人头都不够文康帝砍的,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曾经因为和邓振刚的私情愉悦过、惊恐过,也因为这份天地所不容的感情痛苦过、挣扎过,被邓振刚引诱之后,她也曾无数次悔不当初过。 但她最多的还是恐慌将来有一天会因为此事连累家人、连累汤家,她从未忘记过自己是汤家的女儿。汤家是她在宫中的底气,她也是汤家的后盾。 可是一切已经发生,她早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她不想连累族人,可是如今怕是不行了。 九皇子听到最近的这些事情,自然是愤怒不已。 可是午夜梦回,那天发生的一幕幕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想到那天的情形,还有邓振刚的那双眼睛,九皇子内心全是不安。 邓振刚既然对汤家恨之入骨,发了失心疯要拉汤家坠入地狱,为何看他会是那样的眼神? 他心中不安,夜夜难眠。又得知自己的母妃生病了,急忙来丽嫔宫中看望丽嫔。 文康帝并未阻止九皇子的任何行为,九皇子顺利地见到了丽嫔。 文康帝知道丽嫔不会乱说,也不敢乱说。因为她现在不说,也许她的孽种还能多活两日,若是说了,那孽种怕是留不得了 丽嫔当然不会说,九皇子看着面色惨白、脸色灰败,好像已经没有生念的母妃,心头猛然一跳,他心中的不安和惶恐也在急剧增加。 他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可是那些话他怎么可能问得出口呢? 他不仅害怕,内心还在拼命的逃避。 更何况丽嫔的状态,那种好像人已经入土,魂魄已经离散的状态,让他有一种窒息般的恐慌,他大步离开了丽嫔的寝殿之中,逃回了自己的宫殿。 萧瑾煜在庄子上住了月余,如今雍城明面上的风波早已平息下来,至于文康帝暗地里要对汤家如何做,怕是不会急于一时。 算起来,萧瑾煜自从遇刺一事之后,已经养病小半年了。如今他这“病”也该稍微好转一点点了。 在他养病期间,文康帝和太后时常会差人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还会送来珍稀药材,如今马上入冬,他也该回诚王府了,尤其该进宫向文康帝和太后请安谢恩。 萧瑾煜的马车自庄子出发,途中遇见了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萧瑾煜知道那是四皇子萧瑾贺的马车,萧瑾贺作为文康帝最受宠的皇子,端方温润,最喜吟诗作画,极尽风雅之事。 萧瑾煜住在庄子上,自然知道最近萧瑾贺经常在附近的庄子小住采风。 四皇子萧瑾贺倒是没有注意到有马车过去,还是他身旁的太监提醒他,他才知道七皇子的马车过去了,看来是身体调养好了些要入宫谢恩。 萧瑾贺之所以什么也没注意到,只因一心都放在马车木几上的那幅画上,望着那画中女子的容颜,他只觉心头荡漾着别样的情愫。 萧瑾贺自那日回去宫中之后,就差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庄子都是谁家的。 这才知道他的七弟,诚王萧瑾煜在此养病。 除了萧瑾煜的庄子和自己借住的庄子之外,这附近只剩两个庄子。 一户是右相郑为林郑家的,一户是工部侍郎家的。两家倒是都有适龄的女子,就是不知道当时在那赏景的画上女子到底是哪一位? 四皇子萧瑾贺倒是很想再深入查一查,到底是哪家的女子,只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一方面这事不好做的太明显,若是让那两家人知道,尤其是那位姑娘知道只会觉得他唐突轻浮,总归现在是知道了定然是这两家的女子,不用太过于急切。 另一方面,他更希望能够再次巧遇那姑娘,他便可将手中的画卷奉上,这不是更好? 所以最近一月他便只来这庄子附近采风,还时常在附近散步,渴望再次见到那位姑娘。 萧瑾煜进宫谢恩之后准备离开皇宫,又碰见了贤妃郑明珠,郑明珠依旧是心有不甘又不得不装作和气的态度,这次倒是装的更加用力了一些。 萧瑾煜知道文康帝这番操作可能能够平息所有的声音,可是平息不了一些人内心的猜忌。 尤其是郑为林这样的老狐狸,怕是这郑为林已经多多少少猜到现如今九皇子怕是废了,这等于断了郑家一臂。 本就一直拉拢他的郑家只怕此时更加着急了,所以郑明珠现在在他面前的态度装的越来越用力。 郑家怕是要有所行动了。 萧瑾煜猜的不错,郑府中,郑为林对着手下吩咐:“准备的差不多了,下个月是个好时机。” “回相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第98章 美人为计 雍城明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大理寺和金吾卫一刻也没有放弃追查捅出九皇子身世的幕后之人,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萧瑾煜也同样在查上次遇刺那拨死士的来历,暂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文康帝这边则是猜测此次捅破九皇子身世的人和那死士背后之人可能就是同一人,两件事都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无从查起。 文康帝大为光火,这件事一日不查清楚,他的心情就无比憋屈,偏偏如今还要暂时忍耐留下那些人的性命,文康帝只觉得郁结于心。 如今已经是深冬时节,雍城最近也是下了好几场雪,大雪过后整个雍城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今日恰好又有雪落下,雪花飘扬慢慢落下,就像飞舞在空中的梨花。 寒风呼呼地吹着,落月苑中的梅花也已经开了,腊梅顶着寒风开放,显得格外美丽,远远的就能闻到梅花的清香。 萧瑾煜今日起了大早,此时他正立于落月苑的梅花旁,仰头去看枝头的梅花。 梅花怒放,白梅像雪,红梅似火,在寒风中仍能开出花朵。淡雅馨香,使人感到心旷神怡。 萧瑾煜却神情落寞,今日格外思念秦浅,看着盛放的梅花,他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日子,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早已远远超过了上一次分别的时间。 不知这个冬日,还能不能有机会让姐姐看到这落月苑中他为她亲手种下的梅花。 这个时候,常石来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萧瑾煜点了点头准备乘坐马车出府。 萧瑾煜之所以今日起了大早,又因为格外思念秦浅来到落月苑看梅花,如今还要出府去国安寺祈福。 是因为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三,也就是萧瑾煜十七岁的生辰。 从萧瑾煜十岁那年遇到了秦浅之后,他的每个生辰都有秦浅的陪伴。 每一次秦浅都会带着生辰礼物和叫“蛋糕”的甜点出现,陪他度过难忘的生辰,给他唱生辰歌,并且和他一起吹灭烛火许愿。 因为十二月二十三日也同样是秦浅的生辰。萧瑾煜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知道秦浅和他是同一天生辰的时候,他有多惊喜。 只是如今时间流速变了,秦浅大概不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没办法来陪他。 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是秦浅的生辰呢?萧瑾煜觉得应该不会是,上次两个月过去,秦浅却说只有短短五天。 以往每年的生辰,他都会一早就去国安寺上香,替秦浅祈福,然后回宫等着秦浅的到来,只是今年怕是等不到她了。 萧瑾煜出了诚王府,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国安寺而去。 一直盯着诚王府动静的郑为林的郑府也接到了消息,很快一辆马车从郑府出发也向国安寺驶去。 郑府出发的马车精致奢华,此时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年方十六。 她一身粉色的锦缎襦裙,上面绣着精美的蝴蝶,外面披了一件淡粉色的披风,腰间挂着环佩。 头发梳的是单螺髻,满头珠翠,显得气质格外华贵,加上她长得也是艳丽妩媚,美貌非常。 她眉目眼波流转之间,颇有几分勾魂摄魄之感,当真是一位容貌出众的美人儿。 马车中的美人儿是郑为林郑相的妹妹的亲孙女,萧瑾煜的表妹,杨倩昕。 早年郑为林的嫡亲妹妹郑文秀嫁给了江西的一个六品官员杨卓义,杨卓义当时年轻有为风流倜傥,一下子就将郑文秀迷住了。 这些年杨卓义依附郑为林的权势,已经升迁到了江西太守的位置,郑文秀也过得顺风顺水,杨卓义后院中不敢纳妾,就只有郑文秀一人。 郑文秀生了两个儿子,杨倩昕就是郑文秀二儿子的女儿。 郑为林所图之事,杨卓义与郑文秀夫妇当然也心知肚明。 如今郑家势大,加上贤妃在宫中乃是四妃之首,八皇子还是很有能力为那个位置争上一争的。 再加上如今出自于郑家的七皇子萧瑾煜封了诚王,若是能得萧瑾煜倾力相助,他们也能多几分成算。 只是如今九皇子出事,他们也相当于是断了一臂,本就一直有心拉拢的萧瑾煜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郑为林也有了新的打算,美人计。 这次他从雍城接来了杨倩昕,等着萧瑾煜生辰一定会去国安寺上香的时机,就是要将美人送到萧瑾煜面前,来一段偶遇。 郑为林当然知道萧瑾煜少年英才,天资聪颖,这点儿小心思不可能瞒过他,可是无妨,他就是用的阳谋。 只要杨倩昕出现在萧瑾煜的面前,萧瑾煜就一定能够明白他的用意,若是萧瑾煜接受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萧瑾煜不喜欢杨倩昕,那就是要么不吃这一套,要么对杨倩昕不满意,自然也是无妨。 就把这次见面真的当做一场偶遇就可以了,如此一来双方面上也都能过得去。 何况杨倩昕美貌如花,端庄有礼,萧瑾煜身边从未有过女子,如今还正好应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郑为林不觉得萧瑾煜辉拒绝,江西太守的嫡孙女做他诚王萧瑾煜的王妃之位可能够不上,但一个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的。 何况这还是他的表妹,若是娶了杨倩昕,不仅是抱得美人归,还能亲上加亲,可谓对萧瑾煜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退一万步讲,就算萧瑾煜真的拒绝不接受,或者是心生抗拒,那大家就自然而然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会生出嫌隙。 杨倩昕的马车出发之后,附近盯着郑府的人也迅速地放出了消息。 很快宫门口的一辆马车也向国安寺而去,而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四皇子萧瑾贺。 派人盯住郑府的就是他,今日听到消息,他也是立即就出了宫。 至于萧瑾贺为什么要派人盯住郑府,又为什么要随着杨倩昕的马车一起前往国安寺,这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第99章 各有盘算 半个月前,已经很多次往返于庄子和皇宫之间的萧瑾贺,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画上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所以他的心情颇为急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越来越急切,终于按捺不住。 萧瑾贺找人秘密地去查了一番,那两处庄子,其中一处是工部侍郎的,但是工部侍郎家中的女子,适龄的都已出嫁,最近并未出门,还有一个倒是未嫁,但是一年前就出了雍城,定然不是。 排除了工部侍郎家的庄子,那女子就一定是来自于另外一处庄子,这处庄子的主人便是右相郑为林。 萧瑾贺印象中,郑为林家中虽有如此年龄的女子,可是都十分招摇,也曾远远见过,画上的女子并不在其中啊。 且如此出众的女子,美的如同九天玄女,只要出现,必定会名满雍城。 直到萧瑾贺又得到消息,郑为林将他妹妹的孙女在一个多月以前从江西接来了雍城。 得到这个消息,萧瑾贺觉得自己茅塞顿开,如此说来那女子一定就是郑为林从江西接来的他妹妹的孙女。 她从来不曾来过雍城,所以这般女子在雍城从未展露过头角,自然不为外人所道也。 既然确定了这女子的身份,萧瑾贺终于定下心来,并派人守在郑府附近,盯住郑府。 若是那女子出了郑府,他便要去见那姑娘一面,双手奉上这幅画,一定要与那女子结识。 只是派去的人已经盯了大半个月,却从未见过那女子出郑府,萧瑾贺只好耐心地等下去。 今日居然传来消息,那女子出了府,方向是国安寺,萧瑾贺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当即出宫也坐着马车向国安寺而去。 “王爷。” 马车外,常石的声音响起。 “王爷,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是四皇子的,方向也是朝国安寺而去。” 萧瑾煜倒是没在意,他的这位备受宠爱的四哥向来只在乎风雅之事,今日也去国安寺,怕是又为了作画或者是赏景。 一旁的常松也开口禀告:“王爷,郑府出来的马车走了另外一条近路小道,看样子会比我们先到国安寺。” 萧瑾煜坐在马车之中,眸中是没有掩饰的冷意。 最近这两个月,九皇子倒是还好好的活着,只是听说他不如往日里那般张扬,喜欢上了一个人待在宫殿里。 丽嫔也还活着,只是听说病的越发重了,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文康帝命太医一定要尽心医治,保住丽嫔的命。 狡猾如郑为林,当然知道那传言肯定是真的,丽嫔、九皇子和汤家怕是要全族覆灭。 只是不能让文康帝知道郑家已经有所察觉,朝堂之上和汤家倒还是做着表面功夫,实则郑为林失去了汤家、失去了丽嫔以及九皇子的助力,可谓是伤筋动骨。 郑为林心中肯定是着急了。 萧瑾煜向来关注郑家的消息,当然也知道郑为林接了他妹妹的孙女来雍城的消息,对于郑为林打的是什么主意,萧瑾煜倒是一清二楚。 美人计吗? 萧瑾煜温柔地摩挲着左手上秦浅为他亲手编的红绳,在这个时候 脑中无端地浮现出秦浅的脸。 美人?除了姐姐,谁能称得上是美人?姐姐仙人之姿,清辉霁月。 其他的女子在他眼中怎么能够称得上是美人? 郑为林可真是打错了主意,美人计对他来说一点儿作用也不会有。 不过既然派人上赶着要来自取其辱,那他只能无视了。 萧瑾煜不想理会郑为林那些恶心的行为,只想今日上了香为秦浅祈福之后,回诚王府落月苑静静地待着。 马车中的杨倩昕,此时心情也颇为复杂,她是杨卓义二儿子的女儿。 祖父祖母,还有他父亲乃至他们整个杨家都被绑在了郑家的这条大船上,毕竟没有郑家就没有杨家的今天。 郑家、杨家,个个都想着要谋图一番大事。 这大事自然是扶持八皇子登基。 如今七皇子萧瑾煜封了诚王,自然对所图谋的大事,更有助力。 而郑为林提出需要他们杨家出一个女儿去接近萧瑾煜,杨家的众人欢欢喜喜的地就将她送了出来。 杨家都说这是大好事一件,将来若是成了诚王妃,哪怕是诚王侧妃,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能离开江西来到雍城。 好事? 杨倩昕知道这确是一件好事,但也不完全只有好处。 如果真是十全十美的好事,那么这样的好事如何会轮到她,而不是她最最受宠的堂姐呢? 这是因为她的好堂姐乃至整个杨家,都想着将来能将堂姐嫁给八皇子,说不定未来还能做皇后。 而且谁人不知诚王萧瑾煜,从小就身体病弱不堪,性命全凭一口汤药吊着,若不好好调养的话,活不过双十年华。 纵使萧瑾煜文采卓绝、少年英才,还第一个封了王,纵使做王妃或者侧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谁真的愿意嫁给一个病秧子呢? 八皇子和七皇子,想也知道该怎么选了。 杨倩昕也不是那么愿意嫁给萧瑾煜,她可不想到时候年纪轻轻地便做了寡妇。 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上了皇家玉牒,将来萧瑾煜撒手人寰之后,她可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嫁的,只能一辈子守寡。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如堂姐得宠,她的父亲在祖父面前也没有伯父在祖父面前得脸,这件事情只有她来。 想她可是江西太守的孙女,从小便过得锦衣玉食。 她知书达礼又生的如此美貌,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不行,江西那么多好儿郎都由着她挑。 现在居然要她上赶着来讨好萧瑾煜,她虽知道萧瑾煜乃是皇子,心里仍然有一丝不甘心。 杨倩昕死死地咬了咬嘴唇,心中虽有不甘,可是她知道她只能做好。 现在只能往好处想,以后嫁过去之后,好好的调养萧瑾煜的身体,能够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毕竟听说他俊美无双,天资聪颖,目前还是皇子中唯一一个封王的,也颇得文康帝宠爱。 安安心心做诚王妃或者是侧妃也不错,起码未来不会出任何变故。 以后若是八皇子真正的登上了高位,堂姐这种身份也别想做皇后。 皇后? 简直就是在做梦,杨家这样的家世,肖想皇后之位,他们也真敢想。 若是八皇子没成大事,也与她无关,她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诚王妃就够了,无论谁登上高位,她的富贵荣华都少不了,也牵连不到她。 这么想着,杨倩昕总算慢慢压住了心头的不甘,释怀了。 第100章 祝她幸福 现下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杨倩昕,定了定神,收敛了身上不安的神色。 她随意又慵懒地拂了拂耳边的珠缀,身旁贴心的婢女马上为她重新补了补唇上的口脂。 她重新端坐好,微微垂下眼眸,表情不再是艳丽魅惑之姿,反而有了一种含羞带怯、柔顺羸弱之感。 这种感觉再配上她略有一丝倔强的眼神,仿佛她是一棵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小草,坚强无比。 这是杨倩昕最好的保护色,她从小在杨家长大,处处被她堂姐压了一头。 长相出众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堂姐看她最不顺眼的一个原因之一。 杨倩昕一贯在堂姐面前伏低做小,装作良善可欺、逆来顺受,没有半分心机。 杨倩昕知道自己长相明艳动人,实在美貌,若是再加上楚楚可怜、温柔娴静的性格。 这种极致的反差,大概没有男子能够抗拒她的魅力。 她知道萧瑾煜的情况,他虽是文康帝最得宠的儿子之一,但是因为身体病弱不堪,注定是无缘高位的,早早就出了局。 且生母早亡,养母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嫔位,想来这面上的无限荣光,私底下也是有一些不为人道的辛酸的。 毕竟在深宫之中,没有母妃的皇子,过得约莫不会太容易。 郑家倾心扶持的只有八皇子,不过是拿他萧瑾煜做一块好用的垫脚石罢了。 杨倩昕不信萧瑾煜想不到这些,也不信同为出自郑家的皇子,萧瑾煜看到如此区别对待会甘心。 想来肯定是不甘心的,才会与郑家关系不冷不热,还需要杨家出女儿来拉拢。 杨倩昕可不在意杨家或者是郑家的人,更加不会在意八皇子能不能登上高位,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将来。 唯利是图的祖父祖母,谄媚无比的大伯一家,处处欺压她的堂姐堂兄,唯唯诺诺的父母,蠢笨不堪的弟弟,她通通不在意。 既然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萧瑾煜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那她就利用好萧瑾煜过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庶女所生的病弱不堪的皇子,生母早逝,外祖家只拿他做垫脚石,拼了命要扶持他的弟弟登上高位。 真是可怜啊,那么就让她来做他身边那一朵最温柔的解语花。 如此弱小可怜,被郑为林从杨家带来当作工具来献给他,她是多么可怜无辜,多么地身不由己,情非所愿。 杨倩昕知道自己完全不必惺惺作态,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她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向萧瑾煜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虽一开始身不由己,只是在见到他之后,她想要在他身边照顾他,并且和他真正的在一起。 她要用所有的真诚和最坦率的态度来面对萧瑾煜以此来打动他,她本来也不打算入了诚王府之后为郑家和杨家做任何事,她问心无愧。 杨倩昕觉得自己的想法万无一失。必能成功攀附上这位诚王殿下。 很快就到了国安寺,她下马车之前又整理了一番发髻,保证自己一切准备妥当,这才下了马车,进了国安寺等待萧瑾煜的到来。 四皇子萧瑾贺这边得到了消息,说是那杨家小姐的马车途中走了另外一条近路,目前已经到了国安寺。 萧瑾贺只觉自己虽然现在还在路上,但是心早已飞到了国安寺中,这种带着期盼的急切的心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整整两个多月的寻找和等待,今日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他终于能够重新见到那位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这些时日,他无数次地看着那画卷上清冷如仙又实在温暖的女子,脑中浮现的全是在那绝美秋景之下的倩影。 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他的心神,他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萧瑾贺自然也知道,前面还有一辆要往国安寺而去的马车,车上的人是他的七皇弟,如今的诚王萧瑾煜。 刚才出了宫门之后不久,就有人向他禀告了此事。 萧瑾煜每年十二月二十三都会去国安寺并不是什么秘密,萧瑾贺自然知道。 只是偏巧一直不露面的杨小姐今日就出了府,目的地也是国安寺,这就让萧瑾贺不得不多想了。 毕竟算起来这杨小姐可是萧瑾煜的表妹,萧瑾贺是端方君子,心思俱放在风雅之事上,可是不代表他不聪明。 相反,萧瑾贺心思敏感细腻,聪慧过人。 他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么一想,萧瑾贺意识到杨小姐出现在庄子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诚王萧瑾煜在那附近养病,她前去探望呢? 再加上今日,萧瑾煜和杨小姐同时前往国安寺会不会也是约好的。 郑为林难不成是想要将杨小姐许给萧瑾煜,毕竟他可是萧瑾煜的外祖。 萧瑾贺只觉得脑中轰鸣,心痛不已,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这所有的巧合了。 萧瑾贺知道他如今应该掉头回宫,觊觎自己皇弟未来的妻子岂是君子所为。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掉头回宫”几个字说出口,他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脑海中又浮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对着小女孩的灿然一笑,还有她毫不犹豫用披风裹住小女孩的那一刻眼中对小女孩的心疼。 萧瑾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是平生第一次知晓什么是心动的滋味,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掉头回宫。 他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也许是他想多了呢?也许两人之间并无情意呢? 就算是真的如他所想,杨小姐与七皇弟之间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那么他必定会祝福两人,也会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自是不会拿出画卷去结识她。 只是他到底要自己亲眼看一看才算死心,除此之外,内心里更多的是还想远远地看她最后一眼。 最后一次,远远地看她最后一次,如此也算是他对自己平生的第一次动心有个交代了,他必不会打扰她半分。 如此他便心满意足了 第101章 谦谦君子 萧瑾贺下定了决心之后,心情颇为复杂,既有即将见到杨小姐的那份隐隐的期待愉悦,又有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那种痛苦。 他向着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开始提速向着国安寺而去。 是以,萧瑾煜的马车,刚刚到国安寺,后面萧瑾贺的马车也紧随其后地到了。 萧瑾煜今日一身黑色金绣鹤纹的锦袍,外披一件黑色大氅。身姿挺拔、长身玉立。 面上虽有病弱的苍白之色,却仍旧矜贵无双,他眉眼深邃,面容清冷,眼神中满是淡漠。 他下了马车之后,只立在那儿,就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远观有如高山未化的冰雪一般,清冷寂寥。 四皇子萧瑾贺下车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带上那幅画。 萧瑾贺与萧瑾煜的气质则是完全不同,他身穿一件绣着祥云的白色锦缎长袍,外披一件白色金纹大氅。 眉目舒朗,背脊挺直。眼神清澈,动作优雅。嘴角微微向上,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真可谓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萧瑾煜暗笑萧瑾贺今日马车速度倒是快,在他之后出发,居然和自己几乎同时到达国安寺。 下马车之前,已经有人告诉萧瑾煜,查出四皇子萧瑾贺派了人蹲守在郑府附近,杨小姐一出门,他就出了宫。 萧瑾贺做的极为隐蔽,萧瑾煜常年派了得力的人手暗中盯住郑府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的。 萧瑾煜知道郑为林绝不可能有让杨小姐搭上四皇子萧瑾贺的心思。 文康帝对淑妃母子的盛宠大景皆知,甚至很多人猜测,文康帝都有可能立萧瑾贺为太子。 若不是萧瑾贺不占长不占嫡,怕早已经是大景太子了。 很多人还猜测,文康帝还未立太子,就是因为想要四皇子萧瑾贺做太子。 郑为林是老狐狸,可不是失心疯。 插手萧瑾贺的事,等于是在找死。 所以萧瑾贺跟着杨小姐来国安寺所为何事呢?难不成他对这杨小姐有了心思?两人之前难道见过? 萧瑾煜立在马车旁边没有动,直到萧瑾贺走近之后,他才低头对着萧瑾贺唤了一声:“四皇兄。” 萧瑾贺心情复杂地看着萧瑾煜,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七皇弟和杨姑娘身上是如出一辙的清冷不凡。 萧瑾贺只觉心头钝痛,但他还是微笑点了点头:“七皇弟。” 他看着萧瑾煜面色苍白,站在寒风之中好似摇摇欲坠,仍然来国安寺上香,不忍心地嘱咐了一句:“七皇弟,如今天气寒凉,可要注意身体。” 萧瑾煜掩住唇,面上又白了几分:“多谢四皇兄挂念。” 萧瑾贺本就是真心实意关心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弟,如今还知道自己心仪的杨小姐可能要嫁给他,更希望萧瑾煜能够保重身体。 萧瑾煜自然能看出萧瑾贺今日不同以往的心情,他眼神略有复杂地看着自己,除了有对他的关心,似乎还有别的。 萧瑾煜只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怕是真的,萧瑾贺追着杨小姐来国安寺应该是对杨小姐有心思。 两人拾级而上,往国安寺内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已经先一步到达,在国安寺门边等候着的杨倩昕看的一清二楚。 她当然知道前面的那个黑衣男子便是萧瑾煜,果然病弱不堪。 只是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俊美无双,就算周身有病气,但是仍旧是天人之姿,似山间朗月。 他就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只敢远观的一种距离感。 疏离又淡漠,清冷又孤寂,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对这世间一切都不在乎。 如此俊美的男子,她倒也不算亏。 她将目光移向后面的马车,只见马车上下来一名白衣男子,只一眼,她就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的文雅,彬彬有礼。 但是最吸引杨倩昕的还是白衣男子的那双眼睛,清澈又坦荡,只有清明与暖意,毫无一丝杂质。 杨倩昕见过太多的男子,只是从没见过这样干净美好的。 她知道这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不是那些自诩有点才学,装作风雅的伪君子。 萧瑾煜与萧瑾贺拾级而上,而杨倩昕则是将目光都放在萧瑾贺身上,甚至忘记了要隐藏情绪。 直到身边郑府派来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嬷嬷出声,她这才回了神。 “杨小姐,诚王殿下身边那位是四皇子殿下。” “杨小姐请谨言慎行,不要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您在雍城,代表的可是郑府的脸面。” 杨倩昕回神心中暗叫不好,明明这嬷嬷刚才还被她支开了,居然回来的如此之快。 偏偏刚才这副样子还让这嬷嬷看到了,要是不赶紧攀上萧瑾煜,她怕是不好过。 她哪里知道,这嬷嬷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刚才她吩咐的事情,嬷嬷转头就吩咐了其他人去做。 郑府的嬷嬷阅人无数,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杨倩昕想要支开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杨倩昕怕是看上了四皇子。 这种事可是万万不能的,肖想四皇子,怕是找死。 嬷嬷赶紧上前阻止了杨倩昕产生多余的心思。 杨倩昕这才反应过来,嬷嬷刚才说了什么。 嬷嬷说嬷嬷说那白衣公子是谁? 是是四皇子殿下? 杨倩昕只觉内心瞬间袭来巨大的失落,大景谁人不知四皇子萧瑾贺,谦谦君子,风雅无双。 而且四皇子萧瑾贺可是文康帝最最疼爱的儿子。 谁人有胆子敢觊觎四皇子,文康帝只怕会觉得没人配得上他最疼爱的儿子。 萧瑾贺的婚事怕是文康帝要亲自做主的。 自己这样子的身份,怕是根本不配肖想四皇子。 杨倩昕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两人,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只能是诚王萧瑾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将全部心神都放在萧瑾煜身上。 这样做才是对的,只能成功,不能有一丝闪失。 若是失败,那她以后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第102章 那不是她 杨倩昕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悄悄将脊背挺得更直,站得更加笔直,神情温婉又坚毅,微微垂下头摆出自己最好看的姿态。 而一旁郑府的嬷嬷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看她迅速进入了状态,这才在心中满意了几分。 杨倩昕何尝不知道身旁的嬷嬷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今天若是做的有任何不好的地方,这嬷嬷必定会如实禀告郑相。 她就算是江西太守的孙女又如何,在郑相眼中她只是一枚棋子。 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之下,杨倩昕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本想在萧瑾煜面前能够表现得可怜一些,可是她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可怜,根本不用演。 杨倩昕微微抬头看着慢慢走近的诚王萧瑾煜和四皇子萧瑾贺,努力地保持着自己最好的姿态。 她觉得现在自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又在心中嘲笑自己,诚王府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这分明是好事。 不过她总归是对自己的各方面条件还是比较自信的,所以她相信她今天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杨倩昕逐渐放松下来,心中扬起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萧瑾煜和萧瑾贺,两人缓缓拾级而上,已经快要行至国安寺的寺门。 两人的心情完全不同,一个无波无澜唯有思念,一个挣扎苦闷,难以抑制。 完全不同的心情,但是此刻却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他们在想,对方和杨小姐如今是什么关系? 萧瑾煜和萧瑾贺终于走完了国安寺门前向上的长长的台阶,到了国安寺的大门。 迈步进入国安寺,门口早有僧人低头等候,而在另一侧,杨倩昕和郑府一行人也在恭候。 杨倩昕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姿态优雅地屈身行了一礼。 她身姿柔美,声音婉转地唤了一声。 “小女杨倩昕见过诚王殿下,见过四皇子殿下。” 说完她并未抬起头,而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显得格外乖巧知礼。 萧瑾煜和萧瑾贺,两人自一进寺门自然也看到了她。 四皇子萧瑾贺听到她行礼所说的话之后,顿时感觉心头的那块大石落了,只觉瞬间心情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的那些苦闷与纠结,挣扎与失落,通通都不见了。 那些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他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一种类似于万分庆幸的喜悦。 不是她不是她这才是杨小姐这才是杨小姐她不是杨小姐 很快萧瑾煜和萧瑾贺的声音一同响起。 “不必多礼。” “杨小姐不必多礼。” 听到两人的声音,杨倩昕这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了头。 一张艳丽美貌的小脸上,有一双无比勾魂的眼睛,可是眼神却满是纯情,还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四皇子萧瑾贺的方向,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瑾煜,而后慌忙移开视线,面颊微红,似十分羞涩。 郑府的嬷嬷看着杨倩昕如此这般的表现,暗暗满意。 杨倩昕也在心中给自己的表现打了满分。 只是她的这番动作,并没有换来萧瑾煜的一个眼神。 萧瑾煜本就不会看杨倩昕的任何表演,无论她摆出了多么无辜可怜的姿态,或者是勾人摄魄的表情,萧瑾煜都不会有半点心思。 而且此时的萧瑾煜心思是在身边的萧瑾贺身上。 萧瑾贺既然派人在郑府门口盯着杨小姐的行踪,又跟着杨小姐来了国安寺。 那么必定两人相识,或者说是他对杨小姐起了心思。 只是为何?杨小姐没有半点和萧瑾贺相识的迹象,而萧瑾贺明明刚才还心情一般,怎么瞬间感觉他周身的低气压没了? 而且萧瑾贺也是一副不认识眼前女子的表情,那他到底为什么要盯着杨小姐呢? 还是说他难道盯着的是郑府? 萧瑾贺这边见眼前的杨小姐并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只觉万分庆幸,喜出望外。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命人立刻去重新查,既然不是郑家,那难道是工部侍郎家的那个一年前离了雍城的女子悄悄回来了,住在庄子上,所以才疏忽了吗? 萧瑾贺一刻也不想多等,当机立断准备离开国安寺,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七皇弟,杨小姐。” “我有事先行一步。” 萧瑾煜听到萧瑾贺居然要离开,一时猜不透萧瑾贺来一趟国安寺却连大殿都没进去就要走,到底是为何。 “四皇兄慢走。” 杨倩昕行礼:“恭送四殿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四皇子走了,就剩她和诚王两个人,对她来说做事更方便一些。 萧瑾贺说完,已经利落扭头朝着国安寺外走去。 杨倩昕怯生生地抬头瞧了一眼萧瑾煜,看着眼前没有任何别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外露的萧瑾煜,只觉得刚才自己的满腔斗志,此时都化为乌有。 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今日好像完全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对她根本就没有半分心思,甚至没有半分好奇和兴趣。 别说心思了,他甚至没有半分在意到她这个人。 他的目光也不曾落在她的脸上,只是幽幽地望着身后的宝殿。 一副生人勿近,不将天地间任何事物放在心上的样子。 杨倩昕只觉得无比挫败,这是她从未遭遇过的情况。 她明明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但凡眼前的人能够多看她两眼呢,或者多和她说两句话呢,她一定有办法让他对她起心思。 可是眼前之人,不仅是远观看着冷如山间积雪,如今站在他身边,更是让她觉得在冬日里冷得快要发抖了,整个人甚至是连同整颗心都冻僵了。 这个人根本就是从里到外都冰冷彻骨。 杨倩昕知道现在的状况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居然会是如此糟糕。 第103章 初觉心意 杨倩昕挫败极了,她甚至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让萧瑾煜多看她一眼。 她咬了咬唇,只觉得自己现在脸烧的可怕,此刻是真的感到有些羞意,而不是演的。 “诚王殿下,小女初来雍城,今日是第一次来国安寺,对此地并不熟悉。” “能否能否跟诚王殿下同去殿中上香祈福。” 杨倩昕忐忑极了,她第一次没有把握,而且她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眼前之人有可能会拒绝她。 只是她必须尽力一试。 萧瑾煜当然无暇理会,也不想理会眼前的杨倩昕。 他除了分出一点心思在萧瑾贺身上,剩下所有的思绪都在想着秦浅。 时间流速变化,她大概不会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姐姐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她有没有想念自己,有没有可能正在想他? 两个人如果互相想念,会感应到彼此吗? 大概是不能,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若是能够感应,那么她只要一想他,他就会知道。 姐姐如果知道他的外祖给他送美人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会不会有一丝不高兴? 萧瑾煜突然意识到,明明在他心中,能让秦浅高兴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他最怕她心情不愉。 只是为何刚才想到若是姐姐因为这件事会不高兴,他除了慌乱无措之外,却并不抗拒,反而心中还隐隐升起一种小小的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愉悦。 他好像很希望,姐姐能够在意这件事。 姐姐会因为这件事不那么高兴。 他希望姐姐在意,哪怕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说他两句,他都会高兴不已。 若真是如此,那他必定会用尽一切心思和满腔的真心哄好她。 他怕她多想,好像又希望她能在这件事上多想。 他会告诉她,让她放心,自己不会多看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一眼。 他只想看着她就够了。 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任何女子,除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萧瑾煜心中一惊,他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自然而然地这么想? 后面那呼之欲出的想法是他无论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 这时杨倩昕的声音打断了萧瑾煜心中杂乱的想法,他本想直接说一句告辞,绕过她直接去殿内上香。 只是他连这句告辞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就在他准备张口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左腕传来了熟悉的炙热。 萧瑾煜只觉得这一刻,他沉寂了两个月的心,突然就在此刻活了过来。 是姐姐姐姐来了。 他连告辞也无暇说出口,抬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秦浅的身影,他又扭头看向了国安寺门外,却只看到了萧瑾贺刚刚离开的背影。 他和萧瑾贺是刚刚一同从寺外走进来的,那姐姐就有可能是在寺内了。 姐姐一定是在这附近的,而且周围都是他的人,他们看到姐姐在此,一定会马上来禀告他。 只是萧瑾煜到底还是等不及,他直接向寺内大殿的方向走去。 想到又可以见到秦浅,萧瑾煜便是片刻也等不了了。 萧瑾煜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即便现在心情激动不已,面上仍是淡漠至极的表情。 一直看着萧瑾煜的杨倩昕只感觉面前的萧瑾煜,好似虽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但是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及在他面前有种无法抬头的威压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而且没有听到萧瑾煜拒绝的声音,杨倩昕本以为自己总算有了一小步的进展。 她心头一松,猜测萧瑾煜是否已经被她所触动,哪怕只有一点点注意到了她,却见萧瑾煜已经迈步绕过她,向大殿方向走去。 脚步看着不似刚才上台阶时的那般缓慢,反倒是微微加快了步子。 杨倩昕心中气结,她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萧瑾煜就算是身子不好,也要着急离开她的身边。 她就这么失败吗?到底是为什么? 身旁郑府的嬷嬷见她如此不中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从大景回来又有五日了,今天周末,陶曼曼提议和秦浅去游乐场玩玩,换个心情。 宠闺蜜狂魔秦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而且她今天还准备去拿裱好的画像。 萧瑾煜送她的那幅画,她两天前送去裱了,如今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取回来放在卧室。 两人换上了同款的白色长袖雪纺长裙,裙摆的轻纱上点缀着珍珠小花,看着俏皮又灵动。 陶曼曼感叹:“姐妹装果然好好看啊,今天好热,我怕我们会被晒伤,特意选了长袖,怎么样,我贴心。” 回应她的是秦浅的一个拥抱:“曼曼最贴心了” 话还没说完,秦浅被自己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是霍君玉。 秦浅倒是接到这通电话,没有感到意外,她觉得霍君玉最近好像是有点怪怪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在医院造成的误会,但自己最近的几次拒绝和态度,难道让霍君玉没有感觉到其实那都是一个误会吗? 既然没有,那么秦浅还是很乐意解开这个误会的。 只是他们名义上是未婚夫妻,她如今在对方没有明确说出什么的情况下,直接自己说出我对你没有意思,你不要多想,这些话好像也不太合适。 这也是秦浅一开始只打算用态度表明自己立场的原因。 “月月,在做什么?” “我和曼曼准备出门。” 只听那边霍君玉轻声笑了笑:“那我长话短说。” “我这周出差了,不在江城,下周才能回来。那下周四的晚上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秦浅也想着如果说自己可能电话里的态度不够让霍君玉明白的话,可能见见面大家聊一下,会更好。 所以秦浅也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好啊,我有时间。” 霍君玉听到秦浅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好,顿时心花怒放,紧握在身侧的拳头顿时松开来,心下松了一口气。 第104章 再次相遇 霍君玉听到秦浅爽快地就答应下来,除了感觉松了一口气之外,还伴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喜悦。 果然秦浅确实还是很在意他的,可能是由于他们两个都是有些孤傲的性格,导致有些话不太能够轻易地说出口。 这也就导致了他误会了秦浅对他没有情意,两个人之间这些年的隔阂与误会也慢慢加深。 如今他约秦浅七夕当天一起吃饭,看秦浅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的样子,想必秦浅对他还是有情意的。 想到半个月前在医院的那一幕,秦浅昏迷时还叫着他的名字。 霍君玉只觉得自己该死,居然自己折磨自己这么多年,不仅自己饱受痛苦,也让秦浅这些年来伤了心。 他决心从现在开始,他要抛掉自己所有的那些不知所谓,和秦浅重新开始。 可是他哪里会知道秦浅根本就不知道下周四是七夕,毕竟霍君玉也并没有明说下周四是什么特殊日子,她以为那不过就是霍君玉随便挑的日子。 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她来往于大景和现实之间,虽然时间不过半月,但是对于秦浅来说却不是,就算霍君玉将几月几日说出来,秦浅也不一定能知道那天是农历七月初七,是七夕。 得到了秦浅的答复,霍君玉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地挂了电话。 秦浅则是将那枚萧瑾煜送她的“清月佩”放在了一个小巧的香囊中,挂在了身上。 毕竟这玉佩名贵又精致,恐怕太过于引人注目。 旁边的陶曼曼看见秦浅如此爱惜珍视这枚玉佩,有点吃醋:“呜呜,月月宝宝,我也送你玉,你也要一直带在身上好不好?” 秦浅有些失笑:“好啊。” 陶曼曼随口问道:“是谁的电话啊?月月宝宝。” 她苦着脸:“月月宝宝,你不会是又有工作,今天可是周末。” 秦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啦,你放心,说好今天陪你的。刚才是霍君玉打来的。” 其实秦浅最近几天心情还不错,陶曼曼其实是非常想问一问,秦浅和霍君玉之间的事情的。 只是今天她们要出去玩,陶曼曼看着现在的神采飞扬的秦浅,觉得现在讲这些可能会有点扫兴。所以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时秦浅感觉到搭在陶曼曼肩上的那只左手,左手腕传来了熟悉的灼热感。 什么?现在又要去大景了吗? 下一秒,秦浅就发现自己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是高大的树木。 她这是在一片树林之中? 秦浅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彻骨的寒冷,江城现在正属于盛夏时节,酷暑难耐,而这里却是冰天雪地,显然大景如今已是冬季。 秦浅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颤抖,突然从盛夏来到了寒冬,这极致的温差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加上她如今只穿了一件长裙,可想而知有多冷。 秦浅知道萧瑾煜一定就在附近,她艰难地挪动着已经快要冻僵的身体,往左走了两步,发现面前是长长的阶梯。 她抬眼望去,看见三个苍劲的大字“国安寺”。 看来此处是寺庙,由于没有看到萧瑾煜的身影。 秦浅又扭头向下看去,远远就看见了长长的台阶下是萧瑾煜的马车。 秦浅心中一喜,她不知道萧瑾煜如今在不在马车中,但是她知道萧瑾煜此刻肯定也在找她,估计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她现在想要去马车里,因为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冻死了。 于是她又向前艰难地挪了两步,这才出了树林。 从国安寺当中疾步而出,有着万分庆幸,又很激动的四皇子萧瑾贺此时却发现自旁边树林里走出一名白衣的女子。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萧瑾贺的瞳孔便放大了,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他找了她很久,大概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费了很多心思都没能如愿以偿,没想到竟在此刻巧遇了她。 之前那次只是远观,如今她离得这样近,反而愈加美貌非常,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清冷之美。 她肤如凝脂,眉若弯月,清眸璀璨。 眼眸中似藏有璀璨星辰,顾盼之间,光华流转。 她此时长发未挽,三千青丝随意垂于腰间。 青丝随风轻轻舞动,腰肢纤细,身穿一件素到极致的白色长裙,有着天外仙子般超凡脱俗的气韵。 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 气度清华,出落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出尘,飘逸若仙。 冬日的冷风将她的发丝轻轻吹起,此刻她鼻尖也被冻的微微泛红。 萧瑾贺一开始的瞬间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是看到了她被冻的泛红的鼻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萧瑾贺的行动以及他的心快于他的理智,等他理智回拢时,他早已经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秦浅的身上。 要知道,这种行为对于一向是谦谦君子,恪守君子之道的萧瑾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十分唐突的行为。 但是好像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眼里心里全部都没有了什么君子之道,什么理智,只有眼前的女子。 他什么都无暇去想,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此刻冷的身体微微颤抖,异常寒冷。 她快要冻坏了。我不能让她冻着。 这是萧瑾贺当时脑中唯一存在的想法,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大氅已经披在了面前女子的身上。 理智已经回来了一些的萧瑾贺顿时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是有多么地唐突。 他开始紧张起来,还是头一回有了一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无措之感,但他还是开口关心她。 “天气如此寒冷,姑娘穿的太过于单薄,恐会伤了身子。” 对于四皇子萧瑾贺来说,美好的犹如是梦幻泡影一般的再一次相遇,此刻对于秦浅来说,却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因为秦浅从出现在大景到挪出树林的这两步,巨大的温度差,刺骨的寒冷,已经让她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第105章 雪中撑伞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能挪动两步,此时过了几息,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冷得失去知觉了。 大脑中混沌一片,都有些没办法思考了。 直到带着人体温的大氅被披到了身上,秦浅这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听到眼前之人的关心,她抬眼看向面前之人,温润如玉的公子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心。 披上了大氅,终于不再冷的发抖的秦浅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多谢公子。” 她看了看眼前之人身上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锦缎长袍,忙说道:“只是公子将这大氅披在我身上,你自己怎么办?” 说着秦浅想要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还给他,反正马上萧瑾煜就会找来,而且萧瑾煜的马车就在长长的台阶下面。 萧瑾贺听了秦浅的话,也看出了秦浅的意图,他自是不可能让她再受一点冻。 而且眼前的女子如今自己都冷的已经瑟瑟发抖了,还不忘关心他,他只觉得心口涌上一阵甜意。 他忙开口拒绝:“姑娘,我这就让下人去马车中重新取来大氅,你不必忧心,万不能再受冻了。” 四皇子萧瑾贺身边的为书在萧瑾贺解下自己的大氅之时,就已经开始着急了,心疼自家殿下的身子。 如今听到萧瑾贺这么说,他自是求之不得:“殿下,我这就去马车里为您取大氅。”说完他一溜烟儿地向着马车跑去。 殿下? 秦浅听到这声“殿下”,再看看眼前这位温润如玉、一表人才的贵公子,身上白色锦袍的金绣精致无比。 能被称为“殿下”,那必定就是皇家子嗣了。 萧瑾贺看着面前美的惊人的女子,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天地间一抹最亮的风景。 她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听。 她的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空灵悦耳,如玉石相击。 萧瑾贺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全然被眼前的人所牵动,他扬起淡淡的微笑,关心她。 “姑娘的马车可在这附近?我送你过去。” 他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国安寺外,身边怎么没有丫鬟跟随。 也没有去想她怎么会穿的如此单薄地出现在寒冬的雪地之中。 他只是将身旁的小太监为砚手中的纸伞拿过,将伞举至她身前,为她挡住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 虽然此时雪已经快要停了,现在雪已经很小很小了。 可他不愿雪花沾染眼前的女子,她合该是世上最纯净的存在。 她明明听到了刚才为书叫他殿下,却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转换什么态度,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仿佛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不会因为他身份高贵就露出谄媚的神色。 仿佛对于她来说,眼前之人只是给予她帮助的一个普通人,与他的身份没有丝毫关系。 秦浅已经知道眼前之人的大致身份,她并不想暴露自己和萧瑾煜的关系,大景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明白。 眼前之人是皇家子嗣,他即使对萧瑾煜并无其他的意图,只是这里人多眼杂,这件事若是被人知晓 有心之人知道萧瑾煜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必会对萧瑾煜多加关注,暗中调查。 阿煜想要保全自身,如此艰难,尚且需要以病弱之态降低他人的忌惮,她万万不能节外生枝。 这些念头在秦浅的脑中闪过,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再一次真诚道谢。 有一点,萧瑾贺想的没错,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秦浅此刻知道眼前之人是真心想要帮助她,并且真的给了她温暖。 “多谢殿下的帮助,我的马车并不在附近。” 秦浅的道谢是发自真心的,只是后一句也算不得是撒谎,她的马车的确不在附近,长长的台阶下的是萧瑾煜的马车,不是她的。 秦浅自台阶旁的树林出现的那一刻,不仅是她看到了萧瑾煜的马车,守在马车旁边的常石自然也看见了她,包括暗处的木南和木北。 常石自然是想立刻上前,只是下一秒就看见四皇子殿下已经为姑娘披上了大氅,他只好暂时停下了脚步。 萧瑾煜绕开杨倩昕之后,心中怀着莫大的喜悦往国安寺内宝殿的方向疾步而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转了方向,刚刚能看到大殿的轮廓,就得到了常松带来的消息。 “王爷,姑娘出现在寺门外” 萧瑾煜听了立刻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大步迈去。 萧瑾煜心中的急切只有他自己知道,整整两个多月,他无时无刻不想见到秦浅。 她可知,每次她离开之后,他都觉得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 山水无人同赏,便失去了原有的美。 杨倩昕此时还立在国安寺的大门边,诚王萧瑾煜冷漠非常,甚至对她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她一个女子,一个闺阁小姐,刚才都那么说了,只是请求与他一同去殿内上香祈福,他居然都没有答应。 杨倩昕此时脸烧的通红,只觉得懊恼万分,羞愧不已。 她不用去看身边郑府嬷嬷的表情都知道,她在心中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不中用。 她低下头,倒是注意到寺门外不远处的台阶上,说自己有事要先行离开的四皇子殿下正在和什么人说话,由于四皇子萧瑾贺是背对着她,又将他面前之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到什么。 就在杨倩昕低头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肘被身旁的嬷嬷碰了一下,她疑惑地抬起头,顺着嬷嬷的示意看过去,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诚王萧瑾煜。 杨倩昕没有错过郑府嬷嬷眼中地欣慰,自然也是想到大概刚才萧瑾煜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是她愚钝没有参透他的意思,而诚王萧瑾煜见她没有跟上,特意回头来寻她。 杨倩昕只觉刚才还万分懊恼的心情全部不见了,她扬起最是纯情又有点委屈的微笑娇滴滴地冲着萧瑾煜喊了一声。 声音婉转,委屈中又带着惊喜。 “诚王表哥!” 第106章 百般滋味 杨倩昕为了能够让萧瑾煜听出她的惊喜与娇俏,她特意稍稍提高了一点点自己的声音。 是以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反而清脆悦耳。 杨倩昕的目的便是能够让萧瑾煜看到自己除了温婉之外还有一些活泼可爱的性格。 毕竟她现在还摸不准萧瑾煜的喜好,自然是想着要多展示一下自己不同的一面。 以便能够知道萧瑾煜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所在的位置本就离国安寺大门不远,只有几步的距离。 杨倩昕的这声“诚王表哥”,声音虽不高亢,但也不算小,两人自然也听到了。 秦浅本就因为刚才说了自己的马车不在附近,不知道接下来面前的人还会问什么,自己该怎么去回答。 此时听到这声音,还听到了“诚王”两个字,不仅能够暂时避开与眼前之人的下一句交谈,也能缓解尴尬。 正好还听到了有人叫萧瑾煜的封号,她状似好奇,不自觉地想要循声望去。 而萧瑾贺一直看着秦浅,见她目光移开,此时贴心地微微侧了侧身子,不再挡住她的视线,也和她一同往国安寺的门内看去。 杨倩昕喊完之后,就一直满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又欣喜羞涩地盯着萧瑾煜看。 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发现萧瑾煜面上依旧是之前的那般清冷淡漠,没有看她一眼,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他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只是目光直直地望向国安寺门外。 萧瑾煜急着去找秦浅,他急走两步,刚刚从拐角处转出来,便仿佛心有灵犀、似有所感地看向国安寺门外。 杨倩昕的这一声“诚王表哥”,萧瑾煜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何况他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有听到。 因为他抬眼便看到就在不远处,国安寺门外的台阶之上,秦浅和他的四皇兄萧瑾贺并肩而立。 萧瑾贺就站在秦浅身边,离她很近,并且竟然亲自为她撑着伞。 而秦浅身上还披着萧瑾贺的大氅。 如四皇子萧瑾贺这般的贵人,出门穿的衣服自然都是精心搭配好的,他的大氅和他内里的白色锦缎长袍,都是一个色系,一样的祥云绣纹。 此时两人站在一起,穿着相似的衣服,都抬眼望着萧瑾煜这边的方向。 萧瑾煜只觉两人离得极近。 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毕竟萧瑾贺还是保持着君子该有的礼节的。 只是在萧瑾煜的眼中只觉得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似乎格外和谐美好。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萧瑾煜的眼睛和他的心。 萧瑾煜只觉大脑中一瞬间空白,他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只是这百般滋味都不好受,酸涩中带着疼痛,难过中带着苦闷,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 只是这其中还夹杂着又见到了秦浅的喜悦,他看着秦浅冻的微红的鼻尖,心疼不已。 他想立刻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可是这时他却发现秦浅在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移开了目光,面上平静无澜,好像她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想要上前的冲动立刻烟消云散,萧瑾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萧瑾煜不知道秦浅此刻是什么想法,他也分不出心思去思考秦浅在想什么,为何不让他上前。 但是多年来凭借他对秦浅的了解,他对秦浅的相知已经深入骨髓,他完全不用去思考,就知道秦浅现在是什么意思。 秦浅现在的意思,是不希望他过去。 纵使萧瑾煜想要立刻上前带走秦浅,免她受冻,更是不想看到现在她站在萧瑾贺旁边的画面。 只是秦浅既然不希望他现在轻举妄动,他纵使再难受,也会先遵循秦浅的意思。 杨倩昕见萧瑾煜的目光,没有向自己偏移半分,反而是望着国安寺门外,她也好奇扭头向国安寺门外望去。 便看到在国安寺门外几步开外的台阶之上,一个未挽发髻的绝色女子站在四皇子萧瑾贺身边。 她身上不仅披着四皇子萧瑾贺的大氅,四皇子殿下居然还亲自为她撑着伞。 两人立在雪中的画面,如梦似幻,如一双璧人立于霭霭白雪之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杨倩昕顿觉心内艳羡不已,又有点酸涩,四皇子这样的谦谦君子居然已有了意中人吗? 她不久之前才生出的那一丝丝妄念现在显得尤为可笑,也罢,四皇子殿下就算心中没有意中人,难道就是她可以肖想的吗? 四皇子萧瑾贺看到萧瑾煜去而复返,此时站在国安寺内也望着这边的方向,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被赶来的为书打断了思绪。 四皇子萧瑾贺身边的小太监为书已经自马车中重新取了大氅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跑的气喘吁吁,实在是太过于担心萧瑾贺会着凉。 他旁边还有已经接到木南的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木秋和木冬。 木秋和木冬迅速走到了秦浅身边,先是低下头屈身对着萧瑾贺和秦浅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四皇子殿下。” 行礼为其一,其二是告诉秦浅面前之人的身份。 萧瑾贺温和一笑:“起身。” 木秋和木冬起身之后,木秋不似平常那般温柔沉稳,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焦急,只是她拼命压抑住了。 木秋先往秦浅手中塞了一个暖手炉,又赶忙开口。 “姑娘,奴婢先引您去国安寺内的厢房换衣服,天寒地冻,姑娘要当心身体。” 木秋看到秦浅身上披着的明显是男式的大氅,又看到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还有刚才她塞暖手炉时碰到的冰冷的手。 只觉十分心疼,自己和木冬已经来的够快了,可还是让姑娘冻成了这副样子。 姑娘身娇体弱,前不久才生了病,如今又受了冻,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木冬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情,看着这样的姑娘,实在是心疼。她性子一向比木秋急,她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秦浅。 第107章 擦肩而过 秦浅扭头看向四皇子萧瑾贺,扬起嘴角,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真诚地再次道谢。 “多谢四皇子殿下的善意,今日幸得您相助才不至于叫我继续受冻。” “我需先去厢房中梳妆。” “您的大氅我稍后还您,不知您何时离开国安寺?” “我该去哪里还您衣服。” 秦浅已经确切知道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四皇子殿下。 这样高位的权富之人,应该是不会接受已经搭在她身上过的这件大氅,这件衣服他必定是不会再穿了,也应该不会要的。 但是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只是让秦浅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四皇子殿下微微一笑,面上笑容清朗,显得亲切又格外平易近人。 “无妨,姑娘不必心急。” “我暂时没有什么事,还并不打算离开国安寺。” “便在这国安寺中上柱香,等着姑娘便是。” 秦浅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四皇子殿下。” 说完秦浅便准备跟着木秋和木冬往国安寺内走。 只是她刚刚要走出萧瑾贺的伞下,四皇子萧瑾贺忙出声叫住了她。 “姑娘且慢。” 秦浅闻言扭头看向萧瑾贺,萧瑾贺示意自己的小太监为砚将自己手上的伞递给秦浅身后的丫鬟。 萧瑾贺缓缓开口劝道:“此去寺中厢房,路途不近。” “姑娘刚受了冻,切莫再淋雪加重寒气。” “便先撑着伞过去。” 为砚会意,将萧瑾贺手中的伞递到了木秋手中。 秦浅再次道谢:“多谢四皇子殿下。” 木秋接过伞,撑在秦浅头顶,三人朝着国安寺内走去。 秦浅并未向萧瑾贺屈膝行礼,她也不会大景的礼仪,她从始至终只是态度真诚道谢。 可是四皇子萧瑾贺并未有任何不愉,也不认为秦浅不知礼数,她虽未行礼但是道谢句句真诚,他听得出。 无论是一开始她叫他“公子”,后面变成了“殿下”,到最后的“四皇子殿下”。 她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温柔和煦,宛若这冬日的暖阳一般。 一边心疼萧瑾贺身子的小太监为书急忙为萧瑾贺披上他重新去马车里取来的大氅。 萧瑾贺则是看着秦浅的背影。虽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轻舞的发丝。 秦浅迈步进入国安寺路过杨倩昕身边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杨倩昕一眼,她还记得是这个女孩子叫了阿煜一声“诚王表哥。” 杨倩昕也在看着这个美貌非常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 秦浅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女,明艳动人,一身粉色的锦袍与大氅显得她娇俏可爱。 杨倩昕则是在心中暗暗抽气,如此容貌倾城的女子,清冷绝尘,仿若山间皎月。 气度清华,姿容无双。 两人四目相对间,杨倩昕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样的女子,又看刚刚四皇子萧瑾贺对她的态度,想必定是身份尊贵无比的高门贵女,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四皇子妃。 秦浅见妙龄少女对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也微微清浅一笑,杨倩昕看到清冷出尘的绝色女子展颜一笑,仿佛春风吹皱了湖水般。 杨倩昕心中感叹,难怪能入四皇子萧瑾贺的眼,当真是闭月羞花之姿。 萧瑾煜在秦浅移开目光,知晓秦浅的意思之后,就努力地不去抬头看她,他怕自己多看秦浅和别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一秒,便会心痛万分。 他微微垂下眼眸,可是即便不去看,他的全部心神仍是在注意着秦浅。 萧瑾煜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不错,他将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之间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萧瑾煜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狠狠地攥成了拳,他用力攥紧,因为他的用力,双手青筋暴起。 萧瑾煜拼了命才能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与钝痛。 秦浅和木秋木冬的脚步没停,很快就走到了萧瑾煜面前不远,萧瑾煜感觉到秦浅的靠近,他终是忍不住慢慢抬起了眼眸。 萧瑾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上仍是平日里那副淡漠异常的表情,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划过秦浅的脸。 秦浅当然也在分神注意着萧瑾煜,见他状似无意地将目光转向她,虽未抬眼与萧瑾煜对视,但还是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意。 她这笑似乎是在笑如今萧瑾煜有些装模作样的可爱模样,笑他面上装出来的冷漠与平静,笑他们二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装作不相识。 只是秦浅不知道,萧瑾煜如今的样子本就是在他一直以来在众人面前的样子,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那个永远温柔又笑意盈盈的阿煜。 萧瑾煜自然看到了秦浅嘴角那抹甜美的微笑,一瞬间,那些酸涩和苦闷仿佛去了大半。 不论如何,她始终是他的姐姐,他一个人的姐姐,他一个人的阿浅,他的神明少女,是不会离开他的。 萧瑾煜心疼秦浅的身体,怕她冻坏了,他真的想要跟在秦浅身后,守在秦浅身边,或者先去给秦浅诊脉一番。 秦浅和萧瑾煜擦肩而过,往国安寺内的厢房而去。 秦浅离开后,萧瑾煜抬眼往国安寺门外望去,却见他的四皇兄萧瑾贺仍然望着秦浅离开的方向没有回神。 萧瑾煜只觉心中的思绪纷纷回拢,刚才因为秦浅出现而杂乱不堪的种种想法瞬间理顺。 大景四皇子萧瑾贺,文采斐然,风雅清贵,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最是知礼守礼之人。 萧瑾贺作为文康帝最最疼爱的儿子,一向是皇子中最最尊贵无比的存在,文康帝对萧瑾贺才仿佛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而对其他皇子只能算是君臣。 这位四皇子,不爱权势,只醉心于吟诗作画的风雅之事,时常出宫采风。 文康帝对四皇子萧瑾贺的疼爱非常,皆是因为四皇子母妃淑妃是文康帝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年少便相识,文康帝一直以来都十分宠爱淑妃。 第108章 肖想神明 淑妃与文康帝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纵使淑妃出身不高,仍是入宫就封了妃。 这么多年来文康帝对淑妃盛宠不衰。 萧瑾煜少时在深宫之中受尽磋磨,从未对深宫之中的兄弟情父子情,抱有过任何多余的期待。 他也深知在这样的权力旋涡当中,君臣父子之间,必定是先君臣再父子。 何况皇家哪里有什么纯正的父子情,更多的已是君臣之情。 尽管如此,萧瑾煜也不得不承认文康帝对他这个四儿子萧瑾贺是真正父亲对儿子的疼爱。 文康帝对四皇子萧瑾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人尽皆知。 文康帝允许萧瑾贺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即便四皇子萧瑾贺非嫡非长,但他却是最最受宠的皇子,任谁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这也就导致了四皇子萧瑾贺从生下来开始,就已经是站在了权力的顶峰。 四皇子萧瑾贺不需要如同其他的皇子一般去做一些什么事情,来讨文康帝的欢心。 他也不需要努力上进,用功读书去赢得文康帝的关注。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是文康帝最最疼爱的儿子了。 他从出生至今一直顺遂,毫无任何波折可言。 所以这样子的他,跟宫中其他所有的皇子都不一样。 萧瑾煜也承认,他的这位四皇兄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谦谦君子,清正端方,他担得起君子之名。 他喜风雅之事,也毫无争权夺势之心,更是性格洒脱淡然,一片赤诚。 这样性情高洁却不染丝毫利欲的人,是皇子中乃至于高门贵族之中都难得出现的人。 萧瑾煜也算了解他,毕竟四皇子萧瑾贺是唯一一个从不会区别看待宫中任何一个皇子的人。 在萧瑾煜很小的时候,饱受欺凌的那几年,四皇子萧瑾贺也完全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另眼看待,也从不曾欺负他,甚至他还规劝过其他的皇子不要去欺负弟弟,说他们都是兄弟。 在萧瑾煜的心中,四皇子萧瑾贺是一个因为太过于顺遂,得到了世间所有的宠爱,所以有些天真的,但是善良纯真的人。 他是一个知礼守礼,恪守君子之道的君子。 萧瑾煜从小到大与这位四皇兄虽接触不多,但是自觉有些了解他。 所以在萧瑾煜发现四皇子萧瑾贺居然盯着右相府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萧瑾贺起了拨弄权势的心。 其一是因为四皇子萧瑾贺一直以来都是清正端方的一个人,纵使那是伪装或者是他有了变化也不会毫无征兆。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萧瑾贺他想要些什么,他完全都不用自己动手,凭借文康帝对他的宠爱,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求。 而萧瑾煜刚才猜测四皇子萧瑾贺来国安寺的目的,是为了那郑为林郑相从江西接来的杨家小姐。 可是刚才杨家小姐和萧瑾贺的碰面,加上萧瑾贺转身就走的行为,让他发觉两人之间并不相识,反倒像是第一次见面。 而如今 萧瑾煜看向国安寺门外,立在雪中的四皇子萧瑾贺 这样的一位有着君子德行的人,居然能在此情况下,直接将自己的大氅披在陌生女子的身上。 凭借萧瑾煜对他这位四皇兄萧瑾贺的了解,他不觉得这是萧瑾贺是能做出的行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君子,极其注重礼节,绝不会站的离一个女子这样近。 他想要帮助陌生的女子,最多只会让自己的太监去马车里取御寒之物,但是绝不会取自己的衣物给女子。 更不会直接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女子身上。 何况他堂堂皇子,还是文康帝最最宠爱的四皇子殿下,居然为一个陌生的女子,亲自打伞。 萧瑾煜并不怀疑四皇子萧瑾贺会去帮助陌生的女子,但他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帮助陌生女子。 这不符合萧瑾贺一直以来遵循的君子之道和君子礼节。 何况现在 萧瑾煜看着还在望着秦浅背影,没有回神的四皇子萧瑾贺,他能清晰地在萧瑾贺的眼中看到惊艳与欣赏,还有愉悦与激动。 甚至还有对于秦浅离去的不舍 萧瑾煜面上神情更冷冽,犹如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心中已经翻起滔天巨浪。 他意识到他的这位四皇兄居然对他的姐姐有了心思 萧瑾煜只觉得滔天怒意萦绕在心头 萧瑾贺怎么能对姐姐他怎么敢对姐姐起这样卑劣的心思 姐姐这样的玉姿仙容,纯洁美好,合该是立于云端的仙女。 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敢肖想神明? 姐姐是他的神明,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姐姐是他的 姐姐只能是他萧瑾煜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对姐姐起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姐姐是专门为了他而来,是救他于水火的神明,是他生命中的光,是他心上最最遥不可及的月亮 旁人怎么能够有妄图摘下他的月亮的心思,仅仅是有这个想法也绝对不行。 谁人配?谁人敢妄想夺走他萧瑾煜的月亮? 萧瑾煜已然怒极,理智已经快要被脑中燃起的熊熊大火燃烧殆尽。 他紧紧地攥住拳头,咽下胸口泛起的怒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冲着四皇子的方向淡淡开口。 “四皇兄不是说有事要先行离开吗?” 四皇子萧瑾贺听到了萧瑾煜的声音,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清润温和地回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无妨。” “七皇弟不是要去大殿中上香祈福,怎么又折了回来?” 萧瑾煜看见自己的这位四皇兄,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中冷意更甚。 “想起抄了佛经落在马车里,想着自己亲自去取来更显诚心,不想行至此,侍卫已经送来了。” 萧瑾贺闻言微微一笑:“如此,我便和七皇弟一同前往殿中上香。”说完他闲庭信步重新往国安寺内走。 萧瑾煜面色淡漠如常:“如此甚好。” 第109章 绝非巧合 杨倩昕见两人已经转身重新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在郑府嬷嬷的死亡凝视与示意下,也硬着头皮跟在了两人身后不远处。 走在前面的萧瑾煜自然是觉察到了杨倩昕跟在身后不远处,倒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 他想起来之前听到的禀告,萧瑾贺在盯着郑府,又跟着杨小姐来到了国安寺。 他知道这一切绝非巧合,之前也确实猜测四皇子萧瑾贺是为了杨小姐才来了国安寺。 可是观萧瑾贺与杨小姐的照面,明显并不相识,而且只是一个照面,萧瑾贺居然连大殿都没进,就要离开国安寺。 现在却说不是要事不急,仍然要留在寺中上香。 若是现在萧瑾贺留下来是为了姐姐,那么他来这里的目的呢? 萧瑾煜垂着双眸,思索着萧瑾贺来到国安寺之后的异常,包括他的情绪变化。 突然想到之前离开庄子的时候,四皇子萧瑾贺的马车和他相对行驶,以及萧瑾贺那段时间时常去庄子附近采风,经常来往于庄子和皇宫之间。 萧瑾煜这一刻,突觉脑中一片清明 难道说萧瑾贺曾见过姐姐,只是他误以为姐姐便是杨小姐,所以才会派人守着右相府,才会在杨小姐出门之后也出了宫,跟着杨小姐来了国安寺。 如此就能解释的通今天发生的一切,萧瑾贺今日此举,就像是确认了杨小姐不是姐姐之后,便要离开国安寺。 因为他不是为杨小姐来的,而是为姐姐来的。 萧瑾贺应该是没有见过自己和姐姐在一块,看他的反应他并不知道自己和姐姐相识。 想到这,萧瑾煜又细细回想了一遍今日他的这位四皇兄的情绪变化。 寺外刚碰面时的复杂与低落,见到杨小姐之后突然不再压抑的神情,以及刚才他看姐姐的眼神。 萧瑾煜的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愤怒在胸膛之中剧烈跳动。 没想到萧瑾贺竟然早就已经在觊觎他的月亮了 四皇子萧瑾贺同萧瑾煜一起往大殿中走,冬日的冷风一吹,他原本因为想见的人出现而激动万分的心也稍稍平复了一点。 他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见到画上仙子的情形,那是在郊外的庄子附近,而今日却是在国安寺。 他误以为她是杨小姐,所以跟着杨小姐的马车来了国安寺,却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还是在这里误打误撞遇见了她。 这次的巧遇的确是他梦寐以求的。 只是萧瑾贺不忍去问她为何孤身一人穿的如此单薄出现在雪中,但是不代表他内心中没有疑问。 若说这两次相遇的唯一一个共同点,四皇子萧瑾贺想到这,目光划过身边诚王萧瑾煜的脸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在自己的七皇弟萧瑾煜附近,是了,那附近的庄子除了工部侍郎家和郑家的,他一直以来忽略的那个就是萧瑾煜的。 当时,萧瑾煜应该就是在庄子上养病。 他先入为主,知道萧瑾煜受伤养病,也从未有过与任何女子相识的传闻,所以从未往这个方向追查过 这才丝毫查不出画上女子的半点踪迹 可是刚才,二人分明没有任何的交流,好像又不像是相识。 萧瑾贺只觉心中疑云四起,一时想不透最关键的一个点。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国安寺的宝殿之中,杨倩昕知道刚才既然已经喊出了“诚王表哥”这样的称呼,如果今天还是毫无收获,只怕她马上就要被送回江西了。 其实能回到江西,嫁给一个疼她又上进的好儿郎她是愿意的,只是,想到一向嫉妒她美貌,想要永远把她踩在脚下的堂姐,她心生恐惧。 父母懦弱,弟弟蠢笨,大伯一家怕他们有朝一日越过了大房,对二房一向打压惯了,大房绝不可能让她嫁的太好。 杨家一向对于堂姐寄予了厚望,想要将堂姐嫁给八皇子,若是今后堂姐真的如愿,那她今后的人生岂不是永远会被堂姐摆布。 而嫁给诚王萧瑾煜,她就不会那么受制于杨家,她是绝对不可能帮助杨家和郑家,更不会劝说诚王萧瑾煜去帮助八皇子。 她私心里根本不希望八皇子能够登上高位,否则堂姐虽不可能为后但一定是宫妃,她便只能此生永远受制于堂姐。 杨倩昕咬了咬唇,知道如今最好的选择还是嫁给诚王萧瑾煜,她今日一定要有一点点收获,哪怕就一点点,如此才能留在郑府,然后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秦浅跟着木秋和木冬来到了国安寺的一处厢房之中,来到了有炭火的温暖的房间中,秦浅才终于感觉自己慢慢活了过来。 木冬看着秦浅冻红的双手和鼻尖,又见木秋替她解下大氅后,看到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十分单薄的长裙,实在是心疼不已。 木冬一向说话直率,性子也是比木秋急上几分,她忍不住心疼开口。 “幸好奴婢和木秋虽没有跟着王爷出门,却在这附近不远” “只是还是来迟了,姑娘身上都冻红了,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姑娘前不久才生了病,还未养好呢,如今又挨了冻” “” 秦浅知道木冬是心疼自己,听到她可爱又关心的碎碎念,又看见虽没有出声却满脸担忧的木秋,她轻轻一笑安抚两人。 “我没事,只是冻了一会儿现在缓过来已经好多了。” 木秋和木冬很快给秦浅换好了衣裳,木秋一边给秦浅梳发髻,一边低声问秦浅。 “姑娘,还觉得冷吗?屋内炭火可要再添些,进门之后没有再添是怕与屋外相差太大,姑娘会感觉到不适。” “不用啦,如今我已经缓过来了。”秦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看见自己的脸色已经恢复,而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木冬在一旁候着,看着美若天仙,又温柔亲切的秦浅,忍不住问她。 “姑娘只穿了一件这么薄的衣裙,是不是因为来自于夏天?” 第110章 来自仙境 木冬之所以有此一问,自然是知道秦浅不属于这里。 此前木秋和木冬经历过几次秦浅凭空消失,已经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适应。 两人早已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这匪夷所思的神奇的一切。 早在第一次之后,未免她们会在姑娘面前表现得不尽人意,或者是表现出对姑娘行为的害怕恐惧,扰了姑娘的心情。 萧瑾煜早就告诉了二人,秦浅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地方,就像是仙境一般。 若是她们二人胆敢因为姑娘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寻常的事而对姑娘态度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对,或者是从心里害怕不敢靠近姑娘。 那她们二人便没有资格继续待在姑娘身边了。 木秋和木冬两人自然是明白萧瑾煜的意思,可是明显他多虑了,她们二人是绝不会对姑娘有任何不好的观感和想法的,更不会在伺候姑娘的时候不用心。 虽然跟姑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木秋和木冬都觉得秦浅就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她生的美丽,性情又温柔,格外平易近人。 没有一点儿架子,从来都对她们二人和善可亲也从不会对她们二人颐指气使。 她们喜欢这样的姑娘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而且来自仙境的,那肯定就是仙女了。姑娘确实美好如仙子一般。 即便姑娘不是仙女,姑娘只是普通人,她们也一定会用心侍奉姑娘,因为姑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木秋和木冬在秦浅身边也有些时日了,算有几分了解秦浅,知道她的性子。 所以木冬在旁边站着的时候一时没有忍住,居然不知不觉地就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木秋听到木冬这般没有规矩的问话,实在觉得她有些逾越了,只觉得她有些毛躁,居然犯了大错。 这么问姑娘,岂不是唐突了姑娘,姑娘的事,也是她能打听的吗? 木秋的眼睛一扫过来,木冬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想跪下来请罪。 木冬是真的面对如此温柔的秦浅,有些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心里话问出来了,谁让她看着姑娘便觉得十分亲近呢。 木冬一边慌忙地想要下跪,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 “姑娘,木冬不是有意要打听你的事,只是……” 岂料她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了秦浅的声音。 “不必下跪,也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 “我确实是从夏天过来的,所以才只穿了一件裙子,没想到如今已是寒冬时节了。” “这次我离开有多久了?” 听到秦浅这么说,木冬急忙站直了身子,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姑娘离开那天是十月初八,今日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三了呢。” “姑娘已经离开整整两个半月了……” “奴婢和木秋都很想念姑娘。” 秦浅听到木冬可爱的话语,冲她微微一笑:“我也很想你和木秋。” 木秋和木冬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相视而笑,一时间心中有些惊喜,姑娘居然说她也很想她们。 姑娘真好啊…… 秦浅听了木冬的话,这才得知原来自己已经离开大景两个半月这么久了吗? 明明这次也只是过了五天而已。 木冬刚刚说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三?这么说,今日是阿煜的生日。 从前每年阿煜的生日,自己都是和他约好了日子过来的,所以自然会准备好生日蛋糕和礼物。 现在时间流速变了,倒是误打误撞在他十七岁生日的这天来了大景。 秦浅低头思索着,这次她可什么都没有准备,那要送阿煜什么生辰礼物呢? 就在秦浅沉思之际,就听到木秋说:“姑娘,梳妆好了。” 秦浅站起来,对着木秋和木冬问道:“四皇子殿下,现在何处?” 木秋和木冬没有想到姑娘张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王爷而是问四皇子在哪? 但是木秋还是赶忙回道:“王爷和四皇子殿下现下都在大殿内上香。” 秦浅点了点头,任木秋为她披上大氅,木冬则是带上了四皇子萧瑾贺的大氅和纸伞,三人推开门向着国安寺大殿的方向走去。 很快,秦浅三人就到了国安寺宝殿的殿门附近。 秦浅没有想着要进殿打扰上香的人,而是站在殿外不远处看着白茫茫的一片雪景,感受着古寺的宁静。静静地等待着四皇子出来。 大殿内萧瑾煜和四皇子萧瑾贺此时已经上完香,只是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寂静庄严的大殿之中,上香的三人可谓是各有心思,暗潮涌动。 上香结束之后,三人一起出了大殿,便看到大殿门口不远处的树下,白雪之中,站着一袭红衣的秦浅。 秦浅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织绣锦袍长裙,裙摆上绣着点点红梅,腰间以同样的月白色的束带束紧。 外面披了一件红色金绣的大氅,大氅的领口处,还有雪白的绒毛。 她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被掩在层层绒毛之中,显得小脸格外的乖巧可爱。 发髻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凌虚髻,并没有带多少金银首饰,只在发间插了两只白玉梅花簪。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身穿红衣的她就像是雪中红梅,此刻绽放在雪中。 虽然是清冷的模样,但是这身红衣给她清冷绝尘的气质加上了一丝烟火气。 秦浅一向穿素色居多,可是萧瑾煜给秦浅准备的满满几屋子的衣服和首饰,倒是什么风格都有。每一样都是萧瑾煜精挑细选的。 从前在他还不能在秦浅面前行动时,他便遗憾不能亲自为姐姐挑选一些衣物和首饰。如今倒是如愿了。 看惯了秦浅平时的素雅装扮,此时见她犹如一团火焰般站在雪地中,萧瑾煜不觉眼前一亮。 不禁为自己挑选的衣服,现在此刻穿在秦浅身上格外的美丽,而有一些小小的骄傲。 果然他挑选的衣服穿在姐姐身上都很适合呢。 萧瑾煜望着雪中的那抹红色的身影,平日的眼中的寒意早已消失。 第111章 互起疑心 同样被惊艳到的当然还有四皇子萧瑾贺。 清冷的女子穿上了大红的颜色,立在雪中,犹如仙女下凡尘的感觉。 萧瑾贺只觉得自己竟要看呆了去,直到听到了身边萧瑾煜低低的咳嗽声,这才回神。 萧瑾煜用帕子微微掩着唇,轻轻咳了两声,脸色苍白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 秦浅也听到了萧瑾煜的咳嗽声,可是她知道这只是萧瑾煜在人前的伪装,所以努力不去看萧瑾煜的方向。 倒是杨倩昕,此时看到萧瑾煜这般模样,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忙快步走到萧瑾煜身侧,轻声关心他。 “诚王表哥没事?可是受了寒?” 萧瑾煜轻咳了两声之后,总算平息下来,他低声说了句:“多谢挂念,无妨。” 秦浅看到三人自大殿中走了出来,便缓步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秦浅来到四皇子萧瑾贺身边,对他清浅一笑。 “今日多谢四皇子殿下相助,特来将衣裳和纸伞还给您。” 说着,秦浅从木冬的手中拿过大氅和纸伞,亲手朝着萧瑾贺身边的小太监递过去。 萧瑾贺的小太监为书想伸手去接,岂料萧瑾贺竟然自己伸手去接了过来。 “姑娘已道谢多次,不必再谢了。” “可否请姑娘移步亭下?我有东西想请姑娘一观。” 秦浅听到了四皇子萧瑾贺的话,感觉到很意外,有东西要给她看?是什么东西? 秦浅虽有一点好奇,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面前的人确实是一个帮助了她的心善之人,所以秦浅点头答应下来。 “当然,四皇子殿下请。” “姑娘请。” 于是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两人朝着国安寺内的八角亭走去。 萧瑾煜知道自己现在不合适待在此处,他强忍心头的怒意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杨倩昕见他面色苍白,刚才又咳嗽了两声,除了确实想要接近萧瑾煜之外,也有几分担心。 毕竟萧瑾煜看着摇摇欲坠,病弱不堪,感觉好像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她也跟在了萧瑾煜身后,同萧瑾煜一同离开了此地。 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来到了寺内的八角亭中。 秦浅见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呈上了一个画卷,四皇子接过之后,微微笑道。 “姑娘,想请你一观的便是此画。”说着,他缓缓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秦浅抬眼望去,便看到了一幅绝妙的秋景图,画上居然还有她,这是庄子外的秋景。 秦浅看着这幅画,画风清新,富有层次,所画的秋景栩栩如生,观之犹如置身其中。 而画上的她,神态生动,整个人灵动跃然于画卷之上。 真是一幅绝佳的上乘之作。 看来作画之人的丹青水平同阿煜一般,十分出众。 四皇子萧瑾贺自展开画卷之后,就一直看着面前女子的表情,见她眼中满是赞叹与惊讶,并无半点不喜,这才开口。 “姑娘觉得此画如何?” 秦浅真诚夸赞:“色彩和谐,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实为难得一见的佳作。” 四皇子萧瑾贺听了秦浅的这番赞叹,还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真诚,眼睛亮了亮,低头温润一笑:“多谢姑娘夸奖。” “两月多前,我在雍城远郊赏景作画,姑娘正好在此时入画,如同是秋日里的一道风景,我便作了此画。” “还望姑娘不会觉得我唐突。” 秦浅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眼前之人刚才确实帮助了自己,而他若是有心隐瞒,不必拿出此画即可。 如今,拿出来大大方方给她看,想来也不是别有用心之人。秦浅也明白了这位四皇子殿下帮助她的原因。 秦浅摇了摇头:“四皇子殿下画技精湛,妙手丹青。将我画的如此生动,我怎会觉得唐突。” 萧瑾贺见她言辞真诚,这才心底舒了一口气。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秦浅。” 秦浅…… 萧瑾贺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的这个名字和她极为相配。 “萧瑾贺,贺雨诗成云满山的贺。” …… 秦浅和萧瑾贺立在八角亭下一同观雪景,两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萧瑾贺虽有心有不舍,但是知道今日秦浅受了冻,不宜在室外久待。 如今天气太过于寒冷,只怕对秦浅身体无益。 他依依不舍地对着秦浅关心道:“秦姑娘的马车是否已经到了?秦姑娘要回去了吗?” 秦浅闻言点了点头:“家中马车已经到了寺外,这便准备回去了。” 萧瑾贺点了点头嘱咐道:“秦姑娘今日受了寒凉,当心身子,可喝些汤药驱寒。” 两人一起朝着寺外走去。 萧瑾煜听到四皇子萧瑾贺居然邀请秦浅去寺中八角亭,只觉愤怒与酸意充斥着胸腔。 还因为他继续待在此处只怕会让秦浅之前不想暴露关系的想法落空。 只得转身离开此处。 杨倩昕也跟在萧瑾煜身后,有些担心地嘱咐他。 “诚王表哥,你的身子要不要紧?” 萧瑾煜知道这杨小姐不过就是郑为林派来的一枚棋子,他无心为难她,也不想理会。 “本王无事,杨小姐请便。” 说完萧瑾煜快步向寺外走去,他如今只想让秦浅快点回到他的身边。 萧瑾煜坐在马车之中,看到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一同从国安寺出来,眼神中的冷意越来越深。 木秋和木冬引着秦浅走到了萧瑾煜早早为秦浅准备好的马车前,秦浅在马车前站定,对着萧瑾贺浅浅一笑。 “今日多谢四皇子殿下,我这便回府了。” 萧瑾贺回以清朗的笑意:“秦姑娘路上当心,今天再次见到秦姑娘,可为幸事。” 秦浅再一次谢过四皇子萧瑾贺之后,上了马车离开。 四皇子萧瑾贺立在雪中,望着秦浅的马车离去,直到秦浅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他这才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上马车之前,四皇子萧瑾贺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萧瑾煜的马车,然后他没有任何停留地上了马车。 很快,萧瑾贺的马车也消失在了国安寺门外。 第112章 徐徐图之 片刻之后,萧瑾煜的马车和郑府杨倩昕的马车也一前一后离开了国安寺。 郑府。 右相郑为林已经听完了郑府嬷嬷的禀报,他沉默地挥了挥手,郑府嬷嬷便恭敬地退了下去,而郑为林则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若说杨倩昕有多么不中用,难成事,郑相倒也不会这么认为。 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外孙萧瑾煜,的确不是好接近的对象。 郑为林知道可能是由于萧瑾煜幼时在深宫过得并不如意,后来又病体孱弱,疾病缠身。 是以他待人接物,一向十分冷淡,整个人清冷淡漠,难以琢磨。 而他对于郑府也不如八皇子对郑府那般亲近。 所以他也没想着杨倩昕能够多么有能耐,仅靠着还算不错的皮相就能让萧瑾煜卸下心防,刚见面就能将他迷的神魂颠倒。 听到郑府嬷嬷的回禀,对于今日杨倩昕的表现,其实郑相还是比较满意的,虽说未成什么事,却是实实在在按照计划去做了,毕竟这说明她是一个敢于去尝试的棋子。 听话,并且能够去做。如此说来,也不算是毫无用处。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能有心去做,便可徐徐图之。 对于萧瑾煜,不必急在这一时,郑府和八皇子是需要萧瑾煜,但是其他人则会因为他母妃姓郑,想要拉拢也会多加掂量。 至于刚才郑府嬷嬷向他禀报的,出现在四皇子萧瑾贺身边的女子。 对此,郑相也是颇为惊讶。 四皇子萧瑾贺潇洒随性,醉心山水。从未听说过哪家贵女得了这位的青眼。难不成如今四皇子已是心有所属。 只是这件事情,郑相无意去打探,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谁人不知四皇子萧瑾贺就是文康帝的逆鳞,他可不想在如此情况下,触碰了文康帝的底线,惹得文康帝不喜。 只是文康帝虽宠爱四皇子萧瑾贺,还是没有立四皇子为储,毕竟四皇子母族落寞,如此说来登上高位还是得靠母族势力。 回到郑府的杨倩昕十分忐忑,知道盯着她的郑府嬷嬷一定会向郑相详细禀告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杨倩昕自知今日自己毫无作为,想来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弃子,又要回到江西去活在大伯一家,尤其是堂姐的压迫下。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中万念俱灰,自己到底还要活在堂姐的阴影下多久呢? 她不甘又愤恨地想着,只觉得自己前路迷茫。 她心中惴惴不安,只是未曾想到一直到深夜也未得到郑相传唤。 她渐渐放下心来,看来今日的失败还有补救的可能。 与此同时,四皇子的寝宫内。 四皇子萧瑾贺一边欣赏着书案上的画作,一边听跪在下方的人回禀。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殿下,派去保护秦姑娘的人,跟丢了” 闻言,四皇子萧瑾贺将目光从画上移开,平静地问道。 “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将头埋得更低:“一开始我们的人都跟在秦姑娘的马车后不远处,护着的” “一开始还跟的好好的” “岂料到了快要进雍城不远处的一处岔路时,出现了十几辆马车,秦姑娘的马车与这些马车毫无差别” “很快我们的人便弄混了,这个时候马车四散,我们分头去跟不同的马车,只是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不知连秦姑娘是否还在城外还是进了城都不知道。” “只怕只怕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不过四皇子萧瑾贺明白了自己手下的未尽之意,只怕是秦姑娘的人想要甩开他派去的人。 萧瑾贺又问:“另外的一队人呢?” 跪在地上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们派去盯着诚王府的人看到诚王从国安寺直接回了诚王府,一个人。” 手底下的人退下之后,萧瑾贺难得没有读书作画,反而思索起了今日的一切。 面对着美若天仙又娇弱可人的秦姑娘,萧瑾贺自知她一个姑娘衣衫单薄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也不会多问,怕唐突了她。 可是他心中自是有疑问,更多的还是担心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当时身边也没有丫鬟在,若是没有遇见他,她是否会有危险,或者说冻坏了呢。 派人跟着她的马车也是想要护送她到家,以免她遇到危险。 只是,居然能够甩开他的人。 萧瑾贺回想今日穿着一袭红色大氅立在雪中的秦浅,脑海中浮现她的身影。 她穿的是蜀锦的锦袍,衣服上的绣纹用的是最上等的金线,刺绣精美无比。 她发髻简单,金银首饰都不曾带,但是发间的那两支白玉梅花簪,是最好的羊脂白玉,配以最好的雕工才能雕刻出那样生动的梅花。 这一切都表明,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是了,不然如何能够甩得开他的人。 至于他的七皇弟萧瑾煜直接回了诚王府还是独自一人,也不能说明他一定不认识秦姑娘。 想起本来去了大殿之后,又回过头来的萧瑾煜,四皇子萧瑾贺眯了眯眼睛。 虽然萧瑾煜当时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一贯的淡漠。 但是由于今日杨小姐的出现,萧瑾煜并未多看这样的美人一眼,而他当时却看了秦姑娘。 这让萧瑾贺有些起疑,这才派人盯住了诚王府。 如今的情形,四皇子萧瑾贺一无所获,跟丢的跟丢,盯着诚王府的人也说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似乎疑团却越来越大,让他看不透迷雾,摸不到真相。 萧瑾贺垂眸看向书案上的画,画上的秦浅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温柔明媚的浅笑。 萧瑾贺目光温柔地看着画上的秦浅,低声喃喃自语:“秦浅,你究竟是什么人?” 四皇子萧瑾贺以为已经独自一人回到了诚王府的诚王萧瑾煜实则从未回过诚王府。 他此时人在醉玉楼中。 第113章 生辰快乐 当然,四皇子萧瑾贺跟丢的秦浅自然也在醉玉楼。 萧瑾煜知道四皇子萧瑾贺必定会派人跟着秦浅,毕竟他当时以为杨小姐是他要找的人,都能盯着郑府半个月之久。 所以萧瑾煜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果然,一切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还好萧瑾煜早早做好了安排,直接将秦浅送进了醉玉楼。 而独自回诚王府的人自然也不是他。 萧瑾煜坐在去醉玉楼的马车之中,听着常石禀报查到的一切。 眼中寒意更甚,没有一丝笑意,望过去整个人冷的就像冰一样。 在听到四皇子萧瑾贺在八角亭中和秦浅的对话之后,萧瑾煜手不自觉地捏住了马车中木几的一角。 又听闻萧瑾贺居然画了一幅秦浅的画像,萧瑾煜想到他有可能这段时间日日夜夜对着这幅画像,肖想自己的月亮,便觉滔天的怒火在脑中焚烧。 萧瑾煜手掌下的木几瞬间碎裂开来。 秦浅当然是先一步来到了醉玉楼中,马车停在醉玉楼的侧门,醉玉楼的管事早已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将人引进了萧瑾煜专属的厢房之中。 对于为什么会来到醉玉楼,而不是回诚王府,秦浅也猜到了一二,她只怕自己会给萧瑾煜带来麻烦。 想到今日是萧瑾煜的生辰,而自己这次来的突然什么都没准备,秦浅思索如何给萧瑾煜庆生。 秦浅身在醉玉楼,想到可以亲手为萧瑾煜煮一碗长寿面怕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想到这里,她向管事提出要借用厨房,听到秦浅的要求,别说醉玉楼的管事了,就连木秋和木冬都愣住了。 姑娘居然要洗手作羹汤吗? 姑娘如此金尊玉贵,怎么能去厨房,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只是秦浅既然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自然无人敢不从。 只是木秋和木冬跟在秦浅身边,格外紧张,两人下定决心一定要看好姑娘,万不可让姑娘受伤。 秦浅带着木秋和木冬来到了醉玉楼管事特意为她备好的厨房,面对生火等事,秦浅是一头雾水,半点儿也不会。 还好有木秋和木冬两人在旁边帮她。 其实秦浅的厨艺非常一般,都不能称之为厨艺,只能说会简单地烧开水之类的。 毕竟秦浅身为秦氏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有太多东西需要她去学,她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加上家中有厨师,秦浅怎么可能下过厨。 只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秦浅想,就算没有实操过,但是区区一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还能难住她不成? 长寿面而已,她肯定是手到擒来。 只是秦浅没想到,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碗长寿面,做起来也十分不易。 加上她根本不知道古代的这个灶台怎么生火,怎么控制火候,秦浅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她很快理清了思路,让木冬帮她生火,自己则准备先煎个蛋。 在木秋和木冬的帮助下,火生好了,木秋发现秦浅居然要煎蛋简直吓了一跳,开始担心的劝说她。 “姑娘,您千万小心,还是让奴婢来” 秦浅听木秋这么说,以为木秋会,想要请教一番,忙问木秋:“木秋,你会啊?” 岂料木秋诚实地摇了摇头:“奴婢也不会,只是怕伤着姑娘了。” 秦浅又将希冀的目光移向木冬:“木冬你呢?” 木冬蹲在地上,还摆弄着烧火的木头:“姑娘,奴婢也不会。” 秦浅失望地收回了目光,木冬见不得姑娘这般失落,忙开口建议:“姑娘,这里是醉玉楼,不如找管事叫个厨娘来做。姑娘千万别伤着自己” 秦浅闻言却摇了摇头,做长寿面当然也是想给萧瑾煜一个生日惊喜,肯定是要她亲自做。 索性鸡蛋就不煎了,打个荷包蛋好了,简单。 秦浅这边和木秋木冬手忙脚乱地做长寿面,这边萧瑾煜人已经到了醉玉楼外。 醉玉楼管事毕恭毕敬地守在侧门,对着萧瑾煜低头回禀:“姑娘已经到了,现在人在厨房。” 萧瑾煜闻言眉头一挑,厨房? 他迈开步子:“带路。” 很快萧瑾煜随着醉玉楼管事来到了秦浅所在的厨房。 他进门之后,听到动静的秦浅回头望去,看到是萧瑾煜,她粲然一笑。 “阿煜,你回来啦?”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这普通的一句话,却觉得心中暖流划过,是啊,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 有秦浅的地方才能叫做家,他回来了。 萧瑾煜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姐姐,我回来了。” 木秋和木冬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王爷在姑娘面前笑的十分和煦温柔的画面,还是习惯不了一直以来冷面冷心的王爷居然有如此反差。 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在萧瑾煜的眼神示意下,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秦浅见木秋和木冬出去了之后,忙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用手去挡萧瑾煜的眼睛。 萧瑾煜任她柔软的小手贴在自己的双眼之上,不同于外面的寒冷,她的双手格外温暖,好像暖进了他的心里。 他还微微低下身子,配合着秦浅的动作。 萧瑾煜不知道秦浅想要做什么,每次和秦浅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去思考什么,只想专注看着眼前之人。 只是不管秦浅想要做什么,他都会配合她的。 由于双眼被秦浅的手完完全全地覆盖住,萧瑾煜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可是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因为秦浅的双手就在他的双眼之上,给他带来极其温柔的触感,和难以言状的温暖。 很快,耳边响起了秦浅的声音,温暖又美好:“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萧瑾煜听到秦浅唱起了每次生辰,她都会唱给他的歌谣,嘴角扬起,闭上的双眼也笑的弯下来。 姐姐居然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明明时间流速已经不同,今日不是姐姐的生辰了,她还是记得这些。 纵使她来的极为突然,可是还是会记得祝他生辰快乐。 第114章 拥她入怀 萧瑾煜只觉心中暖意已经弥漫到了全身,他觉得此刻真的很温暖美好。 何况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他心上的月亮如今就在他身边。 秦浅唱完生日歌,这才慢慢将手从萧瑾煜的眼上拿下来。 她扬起下巴,似乎颇为得意:“阿煜,生辰快乐,你看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长寿面。” “怎么样?不错” 只是秦浅的话没说完,却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 原来秦浅的手上因为做面,不知道怎么弄得满是黑灰,她没注意,刚才她用手蒙住萧瑾煜的眼睛,此刻手拿开,她看见萧瑾煜眼睛周围被她抹的黑乎乎的。 简直就像是大熊猫,哈哈。 “哈哈哈”秦浅笑的停不下来,她不知道她的脸上也和萧瑾煜差不多,面刚做好,萧瑾煜就回来了,木秋和木冬还没来得及给她擦。 萧瑾煜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满脸黑乎乎,就像是小花猫一样的秦浅,她正笑的合不拢嘴。 萧瑾煜看见她黑乎乎的双手,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他却并不在意自己的脸上是何模样。 只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她此时小脸黑乎乎的,却笑的格外欢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灿若星辰。 萧瑾煜看着如此灵动的秦浅,缓缓再靠近一点,拿出帕子替她细细去擦她的脸。 秦浅反应过来之后看到萧瑾煜洁白的帕子如今已是黑乎乎的一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估计和萧瑾煜差不多。 她一时有些懊恼和不好意思,亏自己还笑的那么开心,结果自己也是那副黑乎乎的样子。 此时萧瑾煜和她离的极近,萧瑾煜刚才又低着头给她擦脸。 秦浅便顺势拿过了萧瑾煜手中的帕子,仰头也为他擦拭他脸上的黑灰。 秦浅神情专注地擦拭着,动作温柔。 却不知萧瑾煜看着面前微微仰着头的她,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瑾煜感受着脸颊之上温柔至极的擦拭,一双黑眸中满是晦涩的感情,却被他死死压抑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萧瑾煜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逃避的情绪,他闭了闭眼睛,怕自己眼中炽热的情意吓到眼前之人。 那些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刻意忽略甚至是不敢去细想的妄念在此刻终于全部爆发。 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胸膛里此刻疯狂跳动的炽热的心,它此刻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了她,为了眼前之人。 萧瑾煜的心中升起的除了汹涌的爱意,还有紧张与惊慌。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刻意控制自己不要去多想的原因。、 他怎么能够妄想摘月,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人,是他心上纯洁无瑕的月亮。 而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居然起了这样的卑劣的心思,察觉已是深陷其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满腔的真心与爱意系在一个女子身上,他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能够陷入感情的人。 可是事实就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他早已对心头的月亮起了觊觎之心。 只是在一叶障目下,不知道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萧瑾煜只觉得她手中的帕子拂过的地方,都格外滚烫,他紧张到身体僵硬,明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怕吓到她,却还是忍不住。 萧瑾煜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去看秦浅的脸。 只是没想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秦浅含笑的眼眸,他顿时呼吸一滞,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脸上的炙热更加明显,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高的吓人。 萧瑾煜多想时光就能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他的心剧烈跳动的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在耳边冲他叫嚣着,让他再也不能逃避自己的想法,让他知道他爱她。 秦浅收回了手,看着萧瑾煜虽然还有点黑,但是明显好多了的脸,扬起嘴角,眼眸弯弯:“阿煜,看到了吗?” “我亲手给你做的长寿面。” 萧瑾煜只觉秦浅的手从自己的面颊上拿开之后,心中升起丝丝不舍。 听到秦浅的话,他直起身子,将目光移到了桌上的那碗长寿面上。 一碗普通至极的面条,有一个已经破了的荷包蛋,还有一点葱花,说实话,卖相十分一般,可是他却从未如此期待。 萧瑾煜心中除了异常的欢喜,更多的是感动。 他如何不知道,秦浅这样的气质,肯定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怎么可能亲自下过厨。 看着她如今擦拭了之后,仍然有些黑乎乎的小脸,却满脸都是温柔笑意,眼中还带着期盼。 萧瑾煜轻声笑了,强忍住心头感动的酸涩与暖意:“这碗长寿面一定很好吃。” 秦浅仰头看着萧瑾煜,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我的阿煜,真的能够保护我了呢。” 萧瑾煜被她话中的“我的阿煜”击中心房,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在此刻居然如此柔软与欢喜。 “阿煜,我这次来的突然,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和蛋糕” “所以亲手为你做了这碗长寿面给你做生辰礼” “希望我的阿煜,平安喜乐,往后余生诸事顺遂” 萧瑾煜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从前那些明明平常的举动如今他再做都是不该的。 只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秦浅面前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 萧瑾煜终究是没有压抑住,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秦浅送他的另外一个生辰礼物好了,这是他今天最想要的生辰礼。 萧瑾煜说服了自己,上前一步,低下身子,将秦浅轻轻地抱进了怀中。 即使他已经快要失控,可还是只轻轻地拥着她,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更怕她会觉察到他卑劣的心思。 萧瑾煜的心中天人交战,有终于拥她入怀,得偿所愿的欢喜,更多的还有对自己的唾弃以及怕秦浅觉察他异常的紧张。 第115章 月色正好 秦浅被萧瑾煜拥在怀中,倒是一愣,可是并不会多想,她和萧瑾煜之间又不是没有拥抱过。 她知道萧瑾煜一定是感动了,她轻轻拍了拍萧瑾煜的后背。 萧瑾煜感受到了秦浅的动作,用自己有史以来最强的意识力控制着自己轻轻放开了秦浅。 秦浅仰头看着萧瑾煜:“阿煜,虽然今天没有蛋糕,可是还是要许愿” 萧瑾煜闻言,乖乖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愿望,一年又一年,从未变过。 愿自己能够和姐姐一起走过年年岁岁。 萧瑾煜睁开眼睛后,秦浅自然不会问他生日愿望是什么,毕竟愿望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两人在桌前坐定,秦浅将长寿面推至萧瑾煜面前:“呐,我第一次做,不知道会不会好吃。” “就算不好吃,你也要吃几口哦” 萧瑾煜心道果然如此,秦浅果然是第一次下厨,他郑重地将碗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姐姐做的长寿面,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长寿面” “何况这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碗长寿面,怎么会不好吃?” 秦浅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我第一次做就做的如此不错,看来我可能真的有天赋” “阿煜,你快尝尝看” 萧瑾煜低头执起竹筷,将一口面送进口中。 秦浅则是紧张地看着萧瑾煜的表情,想要知道自己的大作怎么样。 萧瑾煜第一感觉就是咸,咸到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马上就快被齁死了。 齁咸的滋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很快已经变为苦。 萧瑾煜知道秦浅一直在看着他,他强忍着口中咸到发苦的滋味,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萧瑾煜抬头迎上秦浅有些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眼睛:“好吃” “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长寿面” “姐姐真的很有天赋” 闻言,秦浅嘴角绽放出甜甜的笑意:“真的吗?” 萧瑾煜点了点头,又送了一筷子面进入口中。 秦浅见萧瑾煜一连吃了好几口,心情有些小小的得意,没想到她真的有天赋啊。 看着萧瑾煜低头吃面,秦浅不禁也想试试,刚才刚做好,萧瑾煜就回来了,她可是一口没尝。 不过仅此一碗,她可能尝不到了。 可是看着萧瑾煜一口接着一口,秦浅想要尝尝自己做的面的心情终于达到了顶峰,只是这是阿煜的面,她是不会抢的。 不过秦浅还是半开玩笑地对着萧瑾煜说道:“真的这么好吃啊?让我尝一下?” 秦浅本就没打算真的去吃,只是和萧瑾煜开玩笑。 不想萧瑾煜听到秦浅的话,却摇头拒绝:“这是姐姐专门给我做的长寿面,我要一个人吃完。” 秦浅听到萧瑾煜这么说,立马意识到不对。 萧瑾煜对她有多好,她知道,他根本就是拿她当做亲姐姐,视她为亲人。 萧瑾煜对她从来不会不舍得,就算是她亲手做给他的长寿面,他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秦浅狐疑地看着萧瑾煜,萧瑾煜则是低下头吃面,避免与秦浅对视,毕竟秦浅可是相当敏锐且聪明。 萧瑾煜低头吃面,岂料一只手移开了他的面。 萧瑾煜急忙抬头想要将碗端回来,却在看到秦浅的目光时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秦浅执起竹筷夹起两根面条,萧瑾煜看到秦浅的动作想要出声阻止:“姐姐” 秦浅听到萧瑾煜出声,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她将面送进口中,下一秒。 “噗” 她就扭头将面吐了出来,而萧瑾煜则是已经将倒好的水端到了她面前。 秦浅接过水,急忙大口喝了起来,只是一杯水已经见底,她仍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舌头都是苦的。 从舌尖苦到舌根,整个口腔都是齁到极致的苦。 萧瑾煜又给她递了第二杯水,秦浅这次喝完整杯水,才算觉得那种苦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舌头还是麻的。 她也给萧瑾煜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喝,自己则是终于适应了发麻的舌头,有些娇嗔地责备他。 “阿煜,你” “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啊?” “这么咸为什么不说?还要把面都吃完。” “你难道真的打算全吃完吗?” 看着被自己的面,咸的表情痛苦的秦浅,萧瑾煜则是低头笑出了声:“我不觉得咸啊,姐姐做的长寿面真的很好吃。” 秦浅看着笑出了声的萧瑾煜,有些心疼他又有些感动:“你怎么这么傻啊?” “不是说了,不好吃吃两口就可以了吗?” “什么都不说还一直吃,你想要咸死自己吗?” “你还装作一副一切都很正常的表情,真可恶啊差点就要被你蒙混过去了” 萧瑾煜止住了笑,看着面前假装生气,表情格外生动的秦浅,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她:“可是姐姐,我真的觉得它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一碗长寿面” 秦浅知道萧瑾煜这是在珍惜她的心意,所以即使这长寿面再难吃,他还是想要将它吃完。 自己的心意能够被他人如此珍视,秦浅自然十分开心,只是这碗长寿面,萧瑾煜不能再吃了。 秦浅佯装恼怒:“反正这面你不许再吃了。” 萧瑾煜不答应,伸手想要去端面:“不行,我要吃完。” “你知道吗?这可是我最珍视之人专门为我做的第一碗面。” “无论如何我都要吃完,我真的觉得好吃” 秦浅发觉萧瑾煜的动作,先一步移开了碗,有些动容:“那也不许吃了,既然喜欢,以后每年我都” 说到这,秦浅却突然顿住了,每年吗?她真的能够每年都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吗? 这次前来也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萧瑾煜的生日,她如今根本没办法控制来大景的时间,时间流速也在越变越快。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哪一次就是和萧瑾煜的最后一次相见了,她真的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吗? 萧瑾煜本在浅笑着看着秦浅,见她突然顿住,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只是他不想看到秦浅有些忧伤的神情。 他又一次伸手去端面:“我不管,我一定要吃完这碗面。” 秦浅则是先一步端走了面:“不给不给,绝对不行” “你就让我吃完好不好?” “想都别想” “” 有欢声笑语从醉玉楼的小厨房传出,今夜的月色格外美。 第116章 年关将至 如今正是接近年关的时候,雍城十分的热闹,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充满着喜庆的节日气息。 只是这世上到底每天都会有失意之人,无论是什么日子。 杨倩昕这几日在郑府便待得十分忐忑,惶惶不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郑相遣送回江西。 遣送回去的名义定然是她无用至极,不堪一用。 她在杨家的处境本来就不好,此次得了机会来雍城,纵使派她来的目的是接近病弱的诚王,但是那毕竟是金尊玉贵的王爷。 堂姐就算一直做着将来嫁给八皇子,以后能做皇后的春秋大梦,也觉得诚王不能与八皇子比,诚王府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可是堂姐还是不想看到她居然能够接近金尊玉贵的王爷,甚至比自己能够先一步去雍城,或许在八皇子登上高位之前,见到自己没用的堂妹还要行礼。 所以杨倩昕知道得到这样的一个机会,她依旧被堂姐恨着,若是就这般回了江西,怕是迎接她的将是更残酷的未来。 毕竟她已经在郑相眼中没了价值,杨家对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自从几日前在国安寺见过萧瑾煜之后,杨倩昕其实就明白,这个冷漠异常的诚王根本不好接近。 而自己的表现,堪称灾难。 只是这几日,郑相仿佛遗忘了她一般,既不给她下达命令,也不提将她送回江西。 杨倩昕就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有些寝食难安,接近年关,郑相府中自然也是忙碌起来,充满着过节的氛围。 杨倩昕根本不想家,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过年,心中不免还是落寞。 她有些颓然地漫步在郑府的长廊,心中一阵悲伤。 郑府长廊下,身着粉裙的美貌少女面露哀思,眉头轻轻蹙起,周身都是淡淡的哀伤。 这副神态不仅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更为她添上了朦胧模糊的美感。 杨倩昕的身影落在不远处的蓝袍公子眼中,见到这样的美人,他当即升起浓浓的兴趣。 即使已经有些猜到了杨倩昕的身份,他还是张口问道,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位小姐看着眼生,是何身份?” 身旁郑府的管事此时毕恭毕敬:“回八皇子殿下,那是江西杨家的杨小姐。” “哦?原来如此。”八皇子玩味一笑,随着郑府管事转身离开了此处。 宫中自然因为过年,更是处处精心布置,宫中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最近也是喜气洋洋,干劲十足。因为逢重大节日,赏赐自然是格外多。 四皇子宫中。 四皇子萧瑾贺独自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冬景,听着背后之人的禀报。 听完之后,他没有回头,只挥手让人退下,仍是静静地立在窗前,思绪已经渐渐飘远。 失意的人自然也包括四皇子萧瑾贺,刚才手下回禀的内容让他忍不住生出一丝烦闷。 居然是这几日查遍了,也查不出秦浅这样的人存在的一丝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雍城外,然后了无痕迹,仿佛是抓不住的云般,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姑娘,居然查不到半分存在的痕迹,真是匪夷所思。 纵使四皇子萧瑾贺知道,那日,是秦浅的马车甩开了自己的人,可是却半分没有怪她的意思。 尤其现在查不出她的半分踪迹,萧瑾贺心头闪过一些猜想,他格外担心起来。 若她是被有心之人圈养在后宅之中的可怜人呢?所以国安寺是她想要逃跑的行为吗? 所以她才会穿的那样单薄,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 所以那天他派去的人是被她背后之人甩开的吗? 萧瑾贺知道这是一定的。 秦浅?这个名字是真的吗? 萧瑾贺回想起她说自己名字时的神情,应该是真的,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居然是连自己都查不出的人,除非她几乎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这样的出众的女子,必然会让人印象深刻。 现如今,萧瑾贺只觉心头思绪杂乱,只觉现在想要找到秦浅怕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若是这其中没有丝毫古怪,怎么会有人将她存在的痕迹通通抹去呢? 他有些后悔那天轻易地就放秦浅离开,如今怕是机会渺茫能够再见她了。 想到秦浅两次出现的地方都和诚王萧瑾煜很近,萧瑾贺一时觉得还是需要再盯着自己的这位七皇弟一段时间。 萧瑾贺垂眸向外望去,心中不免止不住的担忧。 虽然各处均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但是诚王府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非是萧瑾煜对此不上心,而是刻意为之。 当年萧瑾煜的娘亲就是死在了新年夜的烟火之下,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期待烟火。 所以过年这个日子对于萧瑾煜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开心的日子,反倒那天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不会因为这个日子有一丝一毫喜庆的感觉,反而在众人都喜气洋洋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生出那种怅然若失,孤寂于天地之间的落寞。 后来自从遇见了秦浅之后,秦浅倒是每年过年都会来陪萧瑾煜过年。 那时萧瑾煜还不能动,但他会准备好饭菜,等着秦浅的到来。 秦浅在身边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在万家团聚的时刻里,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只是秦浅也知道这个日子对于萧瑾煜来说,是悲痛万分的日子,所以她从前每年过年来陪萧瑾煜时都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给他一个拥抱,静静的陪他说很多话。 当然,她也在为消逝在深宫中的芷兰无数次感到痛惜。 如花的年纪,就这样永远地埋葬在了宫墙之下,悄无声息地化为一抹幽魂。 她的家人也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如今竟然还要用美人计来引诱她用命护下来的孩子,要他为杀母仇人之子卖命,要他做仇人的儿子向上的垫脚石。 秦浅只觉得悲哀至极,心疼萧瑾煜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在心疼自己。 风流成性的父亲,一跃而下的母亲,疼爱中带着估价的爷爷,不是皇权的时代,不是也如此丑陋不堪吗? 第117章 雪中嬉戏 萧瑾煜一进落月苑,就看到了秦浅。 满是白雪的院落中,一枝红梅的枝头下,立着一个丁香色的身影。 枝头上的梅花,随着风簌簌落下几朵,梅花下的女子裙摆被风吹起,衣裙飘飞间皆是幽香。 萧瑾煜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秦浅挡住冬日里的寒风。 秦浅觉察到萧瑾煜的靠近,扭头对他一笑。 “阿煜。” 萧瑾煜温声劝她:“姐姐,小心风大,我们可在室内赏梅。” 秦浅其实在萧瑾煜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她早早伸手在枝头上捏了一把雪攥在掌心里。 此刻趁着萧瑾煜低着头同她说话劝她,她见萧瑾煜此时心思都在劝诫她上面。 秦浅悄悄伸出手,将手中的雪球砸向萧瑾煜。 萧瑾煜当然在秦浅伸手动作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他练武且身手不凡,自然能轻易躲过这个雪团。 秦浅的动作,虽说也是十分敏捷,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已经是很慢了。 但他没有躲开,反而是任雪团砸在了他的肩头。 秦浅见雪团砸中了萧瑾煜,笑的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哈哈哈” “没想到?我居然偷袭成功了” 萧瑾煜听到秦浅的笑声回荡在空中,也忍不住扬起嘴角,笑的格外宠溺。 “好啊,姐姐你居然偷袭我” 秦浅自然知道越接近过年,萧瑾煜心里一定是越难受,她此举也是想让萧瑾煜起码放松片刻。 他从小身边便环狼饲虎,他仿佛自从芷兰走后,就再也不能做一个孩子了,也没有资格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心里背负的太多太多了,秦浅只想尽可能让他能够快乐一点,哪怕只是一瞬,也是好的。 秦浅朝萧瑾煜扬了扬下巴,笑的像个狡黠的小狐狸:“偷袭你怎么啦?” “而且你不懂,这怎么能算是偷袭呢?” “这叫策略,攻其不备” 秦浅跑开两步又低头攒了一个雪团拿在手里,有些挑衅:“来啊,你可以报复我” 秦浅其实也不是跳脱的性子,她本身性格就是恬淡的,加上又要做完美的秦大小姐,所以连性子里最后的一些跳脱也压抑住了。 除了和性子十分直率可爱的曼曼在一起,秦浅会稍微活泼一些,她平日里一向是清冷的。 只是秦浅觉得和萧瑾煜待在一起,与其说她想让他快乐一点,帮他找一点少年人的朝气,实际上她自己本身也很放松。 和萧瑾煜在大景的相处,让她好像可以完全不去在意任何其他的东西,以及身份带给她的小小禁锢,让她可以完全地随心所欲。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直白的挑衅,也弯腰攒起了雪团,只是他还未起身,还在低头攒雪团,秦浅的第二个雪团已经砸在了他身上。 耳边传来秦浅略显得意的笑声:“哈哈攻其不备第二次” “果然好用,哈哈” 萧瑾煜则是也向秦浅扔去一个雪团,只是秦浅灵巧地向后躲开,雪团在秦浅的脚前碎裂开来。 萧瑾煜三击未中,反倒是又被秦浅砸中两下,秦浅停下脚步,有些不满:“阿煜,你该不会故意在让着” 秦浅话还未说完,萧瑾煜手中的雪团已经轻轻击中她的裙子下摆,她的裙角瞬间湿了小小的一块。 秦浅惊讶地看着笑的欢畅的萧瑾煜:“好啊你” “阿煜你也学会攻其不备了是?” “哈哈还不是姐姐教得好” 萧瑾煜见秦浅又攒起了一个雪团,转身就想跑远,可是还是被秦浅又砸了两下。 萧瑾煜本也没想让秦浅玩太久,若不是见她灵动活泼,真的想要玩雪,他肯定舍不得让她徒手碰雪。 如今陪她玩了这么久,萧瑾煜怕她冻伤了手,急忙投降叫停:“姐姐,我输了,我们进殿” 他的视线停留在秦浅捏过雪,如今有些泛红的双手上:“姐姐我们快点进殿,暖一暖身子” 秦浅看到萧瑾煜的视线,当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她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回去” 两人并肩向落月殿走去,秦浅悄悄去看身侧的萧瑾煜,却看到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秦浅弯起眼眸,萧瑾煜却有些不自然地想要移开目光,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秦浅怎么会不知道萧瑾煜一定是在让着她,阿煜可是曾经能抱着她飞过湖面,还会舞剑的高手。 怎么可能次次被她用雪团砸中? 想也知道是这个傻子在让着她,逗她开心,可能她打不中他都要自己走位去接那雪团。 哎,秦浅心中叹息,本想逗他开心来着,结果这个傻子心里只想着陪她玩耍,让她开心。 秦浅只觉心里软的不像话。 她转身踮起脚尖,用自己冰凉的双手,贴上萧瑾煜的脸颊。 萧瑾煜没想到秦浅会有这样的动作,只是第一时间只感觉自己被脸上的冰冷触感激了一下。 而后他明明应该感觉到冰冷的脸却渐渐变得有些热了起来,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面上的热度。 而眼前是秦浅略带狡黠又灿若星辰的眼眸,她近在咫尺,如今正在用双手抚上他的脸。 萧瑾煜虽然不舍但是他更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让秦浅怀疑,所以艰难地想要扭开自己的脸。 谁知秦浅根本不依,略带责备的语气却格外的软:“阿煜,你不乖” 萧瑾煜纵使身手了得,却觉得自己在秦浅面前没有半分力能使出来,明明她毫不用力,他却动弹不得。 萧瑾煜以为秦浅这么说他是因为他乱动,没想到却听秦浅说:“你居然在打雪仗比赛偷偷让我,你现在都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狡猾了是不是” 第118章 相约守岁 萧瑾煜张口想要解释,却在对上秦浅的双眼时,只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感情。 他艰难地伸手想要将秦浅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因为再这样下去,他怕秦浅马上就会发觉自己的心意。 只是当萧瑾煜真的将双手附在秦浅的手上之时,他只觉掌下那双手柔软无骨,明明她双手冰凉,他却觉得热度自他手掌已经烫到了他心里。 萧瑾煜眼神晦暗不明,只望着秦浅感觉自己整颗心此刻像是泡在热水中一般。 “阿煜?” 秦浅见萧瑾煜愣神,疑惑地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总算拉回了萧瑾煜的思绪,他将秦浅的双手从脸颊上轻轻拿下来,有些掩饰地垂下眼眸,不想让秦浅看出他刚才的失态。 “是我不对” 秦浅听到他这么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什么情况? 明明她就是想要逗逗他而已,她当然知道他让着自己是想要自己开心,她只是随便这么逗逗他,阿煜怎么如此认真? 萧瑾煜觉察到秦浅停下了脚步,本还攥着手心温热触感,一遍遍胡思乱想之际,他第一反应就是秦浅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异常看出了什么。 他也随着秦浅停下的动作,僵硬地停在了原地,平时智谋无双的脑中现在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秦浅有些疑惑地看着明显有些无措的萧瑾煜,有些莫名。 阿煜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她刚才语气太过于认真,太过于严肃了? 让阿煜以为她很生气? 所以现在这是她把阿煜吓坏了地意思吗? 秦浅觉得有些心疼,没有安全感的人,敏感又小心翼翼,阿煜可能从未被这样吓唬过,所以实心眼的当了真。 她轻轻弯起眼眸,抬手做了时常对曼曼做的小动作,用手轻轻捏了捏萧瑾煜的脸。 “我逗你的,怎么会觉得你狡猾呢?你一直以来都是最好最好的阿煜。” 轻润又温柔的话,划过耳边,萧瑾煜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他慢慢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秦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眉眼之间皆是温柔的笑意,面上哪里有半分他害怕看到的神情。 萧瑾煜心下虽然松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庆幸,可是心头仍不可避免地袭上了巨大的失落。 这种矛盾的情绪无法言说,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如何。 若说拼命压抑,想要不被秦浅发现,庆幸万分,这些他自然是有的。 可这失落又是从何而来? 萧瑾煜意识到他在秦浅心中永远只能是弟弟这样的角色,所以即使他有什么反常,或者是不对劲的地方,秦浅想必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更不会往他所害怕的那个方向去想。 因为秦浅拿他当做亲生的弟弟,她足够信任他,她不会多想。 萧瑾煜只觉得自己又痛苦又煎熬,他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可能永远都无法宣之于口。 只是面对秦浅时他除了忍不住心动之外,又难免心虚,总觉得自己对秦浅生出了这样卑劣的心思,实在是不该,自己好像不配去这么做。 如今面对着眼神澄澈,温声哄他的秦浅,萧瑾煜心中除了夹杂着苦涩的甜蜜,更多的是有一点淡淡的对自己的厌弃。 萧瑾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同于以往,有些僵硬的笑:“手这样冷,我们快进殿内” 守在落月殿前的木秋和木冬见二人越走越近,拼命地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王爷和姑娘两个人也太般配了?两个人在雪中嬉戏打闹,然后姑娘还捏王爷的脸。 啧啧,这种动作姑娘做起来,王爷居然就那么乖乖站着,简直看的人脸红心跳。 暗处的木南和木北都不敢看,生怕哪天萧瑾煜找他们秋后算账,谁让他们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这天,萧瑾煜必定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 萧瑾煜进宫前特意来了一趟落月苑,秦浅得知萧瑾煜要进宫参加宫宴,微微点了点头。 “阿煜,不用担心我,你快去” “我在落月苑等你回来,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守岁” 萧瑾煜闻言,眼睛亮了亮,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将秦浅耳边碎发用手拂开,低声承诺:“我会尽早回来,姐姐要等我” 秦浅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过年” 萧瑾煜有些不舍地出了落月苑,神色淡漠地上了马车,心中对这场宫宴厌烦不已。 什么宫宴,不过是一群虚伪之人戴着假面,说着违心的话,只为哄文康帝一人开心的闹剧罢了。 萧瑾煜只想待在诚王府陪着姐姐,根本不想去乌烟瘴气的宫宴。可偏偏他不得不去。 四皇子萧瑾贺多日来寻找秦浅的踪迹未果,他对于秦浅的状况越来越担忧。 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能够将秦浅藏的这样深。 恰恰就是因为查不到任何东西,萧瑾贺才会觉得十分可怖,他不禁猜测背后之人究竟想要隐藏什么,才会如此布局。 萧瑾煜进了宫,去宫宴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也要前往宫宴的四皇子萧瑾贺。 萧瑾煜行礼唤了一声:“四皇兄。”他可不相信他和萧瑾贺的碰面会是单纯的巧遇,必然是萧瑾贺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萧瑾煜掩住眸中冷意,只能因为他聪明的四皇兄早就已经怀疑他和秦浅认识,还派人盯着他的诚王府。 如今一无所获,居然亲自前来,看来他的确很心急。 四皇子萧瑾贺看着眼前神情淡漠,一如既往恭敬有礼的萧瑾煜,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秦浅的事真的和自己的这位七皇弟有关吗? 萧瑾煜从小便身体病弱,但文采斐然,谦和有礼。这样的七皇弟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将秦浅藏的如此严实。 萧瑾贺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猜测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第119章 七夕相约 宫宴结束之后,萧瑾煜立刻起身就往诚王府赶。 可谓是归心似箭,只要一想到秦浅还在诚王府中等着他,他便觉得心中都是暖意。 只是当他回到了落月苑,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落月殿,心便瞬间一寸寸冷了下去。 姐姐走了 她明明告诉他,她会等他回来,和他一起守岁,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呢? 萧瑾煜知道秦浅的去留不是他们二人能够决定的,只是他此刻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落月殿中,感觉格外孤寂。 之前萧瑾煜走后,秦浅就乖乖待在落月殿中等着萧瑾煜,心里还在默默计划两人守岁要做些什么,下棋?还是说去赏月。 只是她等了没多久,便感觉到眼前一白,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中。 陶曼曼看着眼前穿着厚重的古装,已经热出汗的秦浅,有些见怪不怪了:“月月宝宝,你这是从冬天回来的,赶紧去换了,看你热的一头汗。” 秦浅也没有多解释,急忙去换衣服,这才想起来这次自己在大景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而现在的她是要和曼曼一起去游乐场。 天哪,秦浅总算想起来两个人姐妹装的事情,暗叫一声不好,那件裙子在大景啊,曼曼等会肯定要崩溃的。 果然,陶曼曼看着换好衣服的秦浅终于意识到她和秦浅的姐妹装还没穿出门,就夭折在了大景。 她憋着嘴,似是立马就要哭出来了:“啊月月,我们的姐妹装呢?月月” “呜呜,可怜的小裙子,还没见见世面就不在了” “我的心好痛啊” 秦浅失笑着搂住陶曼曼的肩:“买买买,好不好?” 秦浅十分豪气地开口哄她:“走啦,我们现在就出去买,全部由我这个罪魁祸首来买单,好不好?” “好不好啊?我的曼曼小宝贝” 陶曼曼一听秦浅这么哄她,立刻眉开眼笑:“月月宝贝,你说的是真的?” 秦浅看见她立刻变脸的这副模样,忍不住掐了一下她脸颊旁边的肉:“当然是真的了,我的小祖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相信我吗?” 陶曼曼可谓是非常的识时务,一边推着秦浅往门外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月月宝贝,我最相信你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 秦浅这几日因为项目的推进已经到了比较成熟的阶段,所以相对于之前来说,轻松了很多。 她最近和曼曼好好的放松了几天,只觉得惬意不少。 直到周四中午,秦浅在公司收到了霍君玉发来的消息,上面有一个餐厅的名字,并附上了不见不散。 秦浅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和霍君玉有约。 也不能怪秦浅忘记了,虽然这件事是上周约的,可是对于秦浅来说,这中间她又在大景待了一周,在她的记忆里,这可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 秦浅回了一个会准时到达的消息过去,便没有多在意。 晚上六点,秦浅准时来到了和霍君玉约好的餐厅,装潢精美的中式餐厅,霍君玉包下了整整一层。 秦浅被侍应生引到了桌前,霍君玉已经亲自为她拉来了椅子。 秦浅看着眼前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霍君玉,他笑容满面,一脸的春风得意。 秦浅一开始并不知道霍君玉包了餐厅的一层,她坐定之后望着明显心情十分不错的霍君玉随口问道:“君玉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霍君玉看着眼前眼中满是疑惑,却生动美丽的秦浅,缓缓勾起唇角:“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如今能够有这个机会单独一起吃饭,难道不算是天大的喜事吗?” 秦浅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作为两个人开场的一种方式,没有想到霍君玉居然这么认真的回答了。 听到霍君玉的回答,秦浅敏锐地意识到今天的霍君玉明显有些不对劲。 他能这样用十分熟悉又略带玩笑的语气和她这么说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两个人之间的确时常玩笑,他会也经常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只是只是一切早就变了 这些年他们二人越来越生疏,彼此之间越来越客气,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秦浅不知道霍君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时她听到了餐厅中悠扬的古琴声响起。 秦浅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间餐厅整整一层,如今只有她和霍君玉这一桌客人。 秦浅扭头看向霍君玉:“你包下了这一层?” 霍君玉见秦浅注意到了他的贴心,满意一笑,他点了点头:“是啊,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秦浅一瞬间有些茫然,不知道霍君玉这是怎么了,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医院的事情。 她以为霍君玉不会放在心上,或者说即使误会了她的意思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如今的情况让她明白,自己好像完全想错了。 秦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误会,却发现霍君玉正在低头吃东西,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秦浅一瞬间又有了一些不确定。 秦浅决定先看霍君玉是什么态度,什么意思。 谁知霍君玉全程没有提起那件事,也没有提起别的,只是和她聊起了自己在国外的一些事情,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两个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秦浅现在真的有些拿不准霍君玉的意思了,她和霍君玉慢慢聊着,分了些心思想要去想想霍君玉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回国后,两个人没有好好聚过,所以想要好好在一起吃一顿饭? 秦浅不动声色地一边和霍君玉闲聊一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确定眼前的霍君玉是否有些异常。 霍君玉当然能够感受到秦浅一直似有若无的打量,他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要装作云淡风轻,只挑些轻松愉快的话题聊。 第120章 他的谎言 悠扬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在餐厅之中,头顶暖光投下一片暧昧的阴影。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落地窗外是星光璀璨的万家灯火。 在这样子的环境之下,霍君玉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融洽。 他心下挣扎了几息,还是下定了决心,优雅地端起了桌上的红酒:“月月,很庆幸我们仍然是从前的模样。”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仍旧继续说下去:“这些年,我们彼此都未曾变过” 秦浅抬眸望向霍君玉的双眼,见他眉眼带笑,神色温柔无比:“月月,你知道吗?” “我无数次都在庆幸,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两个从小就有婚约” “只要想到那个和我度过余生的人是你,我无数次感谢命运” 秦浅听他这么说,面上客套的浅笑终于瞬间凝固下来,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想到十六岁的生日宴前的那个晚上,她听到的一切,她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之人让她无比恶心。 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她其实在放下他之后并不会觉得如何,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理解生在霍家,万事不能由心的他。 她是曾经伤心过,他居然在别人面前这么说,那一刻,她就决心此生不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她是曾经掉过眼泪,但那不是为他而流,她是为曾经自己动过的那一丝少女心事而流。 骄傲如秦浅,不会去怪霍君玉,因为对于不在乎的人和事,秦浅只想做到完完全全地忽视这一切。 但是她更不会原谅霍君玉,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永远注定不可能了。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很好,秦浅其实早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会脱离这段可笑至极,两个人都很是抗拒的婚约。 对于霍君玉,秦浅已经完全不再去想什么从前的情谊,或者将来继续履行婚约,她也明白霍君玉是一样的态度。 她早就已经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居,一个陌生人。 今天的这场饭局,她虽在一开始稍感不适,但是仍在耐心忍耐,想要知道霍君玉此举何为。 她没想到霍君玉能够在她面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谎言。 这一瞬间,秦浅对霍君玉产生了厌恶。 他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都完全烟消云散的时候,现在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这些呢? 这样做戏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之前在医院听到她昏迷之际的时候喊的那声“阿煜”,让他误会她喜欢他? 所以他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要她迷失在他的爱情谎言当中吗? 如果说他真的是现在想要和她发展,她只会不愿意但是不会厌恶,毕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只想把话说清楚。 可是他现在还在说谎,一直庆幸吗?感谢命运吗? 霍君玉的话就像是刺耳的利刃一般,秦浅拿起桌上的红酒,仰头喝了两口,已经完全失去了想要和霍君玉交谈的想法。 霍君玉看着眼前神情冷淡的秦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说的太过于肉麻,让她心下尴尬或者是不喜。 他停住不再说话,秦浅的电话此时也响了起来,秦浅说了句不好意思,接通过了电话,陶曼曼的声音传来。 “月月宝贝,我到了” 秦浅在之前觉察到气氛不对的时候,就给陶曼曼发了信息,以免等会说开之后,尴尬,有曼曼来接她比较好。 陶曼曼收到秦浅的信息之后,有些吃惊,七夕哎,月月居然在和霍君玉吃饭,不是不是?她天天和秦浅在一块,怎么没看出来秦浅有什么想要和霍君玉在一起的心思。 让她去接人?陶曼曼觉得这是闺蜜在向她求救,这根本就不是接人,这是去解救闺蜜。 陶曼曼瞬间觉得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毕竟秦浅一向是非常强大的,现在变身需要她陶曼曼女侠拯救的小猫咪,她可不是要义不容辞。 陶曼曼一脚油门,火速冲到了餐厅附近。 秦浅对着电话说了一声:“知道了”又抬起头对着霍君玉冷冷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只余冷寂。 霍君玉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倒是没有多问,站起身说道:“我送你出去。” 秦浅和霍君玉刚出餐厅大门,霍君玉提前安排好的侍应生上前一步送上了一捧玫瑰花。 霍君玉怕秦浅不收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是他想要知道秦浅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霍君玉装作没在意,没有接过花,自己递给秦浅,而是绕过秦浅去给她开陶曼曼的副驾车门。 侍应生将花递给秦浅,秦浅并不打算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打算在外面这么多人面前做什么不体面的行为。 她接过那捧娇艳欲滴玫瑰,坐进了车里,对霍君玉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霍君玉看着眼前淡漠的秦浅,有些怀疑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会意错了罢了。 他只觉自己一下失了力气,有些疲惫地嘱咐秦浅:“路上小心。” 秦浅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升起车窗,陶曼曼早就看出秦浅的脸色不愉,秦浅升起车窗之后,她就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陶曼曼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秦浅的表情,见她脸上毫无半分喜悦之情,之前猜测她是七夕和霍君玉约会的想法已经完全没了。 难不成两个人之间是闹翻了吗?还是说吵架了? 可是看刚才的情形,也不像啊! 陶曼曼又瞄了一眼秦浅手中的玫瑰花,有些猜不到秦浅和霍君玉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早就想要和秦浅好好谈谈的,这次一定要问清楚。 陶曼曼下定了决心,开始组织语言。想着到家了一定要和秦浅好好聊着。 秦浅这时只觉左腕传来了熟悉的灼热 第121章 她的习惯 春风拂过,大景已经不是寒冷的冬天,如今已迎来了桃红柳绿的季节。 柳树爆青,长出了新的枝芽。小草也发了芽,花也开了小花苞。一片生机勃勃之感。 萧瑾煜此时正在书房之中,思索着几天前的事情。 三天前,他和周远瑞在郊外,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此人疯疯癫癫,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一般。 此人摇晃着身体,一边跌跌撞撞地东倒西歪,一边嘀嘀咕咕地胡言乱语:“骗子都是骗子什么灵药?都是骗子” 周远瑞听到这乞丐的这句话,瞬间变得十分严肃,将此人带回了雍城,想要想办法医治此人,看看能否让他恢复神志。 萧瑾煜知道这件事一定和周远瑞的娘亲有关,不然他不会如此,只是就算是陆太医出手,这几日那人仍是没有恢复一点,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 此刻萧瑾煜坐在书桌前,昏黄的烛火下,他放下手中书卷,闭了闭眼,有些疲惫。 他心里默默算着秦浅离开的时间,已经整整七十三天了,不知道下次见到秦浅会是什么时候。 正在这么想着,萧瑾煜只觉左手手腕有他梦寐以求的灼热感传来,他瞬间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与期待。 果然,他看到秦浅出现在了书桌前,萧瑾煜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他看到秦浅的怀中抱着一大捧红的娇艳欲滴的花,像是月季,却更加饱满。 这些花一看就是精心修剪过的,被精致的纸张包裹成好看的圆,如今秦浅捧着花,站在那里,她脸上还带着刚刚来到大景的一点点茫然。 她此刻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身后,犹如黑色的瀑布一般顺滑,白皙的脸颊上,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即使透着一点点茫然,也格外晶莹明亮。 她脸颊泛着粉嫩之色,竟比她怀中的花还要娇美。 萧瑾煜看着眼前他思念已久的秦浅,只觉自己的心一瞬间被暖意填的满满的。 他低声唤她:“姐姐,你回来了” 秦浅回神意识到自己已经来了大景,忙对萧瑾煜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双眸弯成了新月模样:“阿煜,我回来了” 她这一笑,当真是笑靥如花,比怀中花朵更美。 萧瑾煜上前一步,想要接过秦浅手中的花,却见秦浅先一步将它随手放在了书桌之上。 萧瑾煜这才发现秦浅又只穿了一件烟粉色的裙子,忙为她披上了披风,又吩咐人让木秋和木冬赶来侍候。 萧瑾煜闻到了秦浅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酒味,忙着给她找解酒药。 在这之前,还不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秦浅坐了下来,手中捧着热茶,看着萧瑾煜为她忙前忙后的身影,笑眯眯地开了口:“阿煜,你真好” “现在没有你在身边,我有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呢” “你现在真的很会照顾人哎” 秦浅自顾自地说着,却不知道她的话在萧瑾煜心中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姐姐说,没有他在身边,她很不习惯是吗? 萧瑾煜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僵了,心里却升起了愉悦又欣慰的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能对姐姐动心思,不能产生那些卑劣又不堪的心思。 更不能产生那些永远也不可能的遥不可及的妄念。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没有办法永远留在姐姐身边,没有办法给她照顾和关心,他甚至在姐姐离开之后,连姐姐的消息也没有途径知道。 最重要的是,在姐姐心中,他的角色一直都是弟弟,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他不想打破现在这样的关系,以及相处方式。 一旦捅破这一切,姐姐必定会对他有一定的疏远,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但是她现在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有他在身边她不习惯,他就瞬间丢盔弃甲,只觉得满心欢喜。 此刻心中只觉得欣喜异常,就算明明知道她说的这些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对于萧瑾煜来说,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他满心欢喜。 他低声说道:“我也很想姐姐” 萧瑾煜顿了顿,还是又开口说道:“每天都在想姐姐” 他又在心里默默补充,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木秋和木冬很快就带着衣物和首饰来到了萧瑾煜的书房外,萧瑾煜安排两人带着秦浅去旁边的厢房换衣服。 木秋和木冬见到秦浅都十分开心,实际上,两人在听到木北过来说让她们来侍候姑娘的时候,已经觉得异常快乐了。 秦浅走了两个多月,她们两人是真的很想姑娘,有些挂念姑娘的安危,想要知道姑娘在别的地方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 一时间得到秦浅回了诚王府的消息,两人自然是喜笑颜开,立马收拾好了每天都会准备好的东西,急匆匆地赶来了书房。 两人欢欢喜喜一左一右地搀着秦浅,引着她往隔壁的厢房走,木冬则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姑娘,奴婢和木秋真的好想您” “您这次又离开了两个多月,奴婢和木秋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姑娘回来呢” “姑娘,您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奴婢和木秋真想一直跟在您身边照顾您我们实在不放心” “” 木冬叽叽喳喳地说着关心的话,木秋也在旁边一脸微笑的点着头,看向秦浅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秦浅听着木秋木冬两个人的关心,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忍不住关心她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木秋和木冬听了,两人满脸欣喜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秦浅离开书房后,萧瑾煜仍在秦浅的那句“已经习惯萧瑾煜在身边”而心情激荡。 他的眸光扫过书桌上秦浅带来的那束花,此时它被随意的放在书桌上,斜着的花束中,露出一片白色的纸条。 第122章 情窦初开 其实在一开始,秦浅抱着一束花出现的时候,萧瑾煜第一反应便是她怀中的那捧花,是她带来送给他的礼物。 毕竟在以前他们相约见面的很多年里,秦浅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给萧瑾煜的礼物,所以这也让萧瑾煜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当秦浅将它随意地放在书桌上之后,萧瑾煜就知道是他想多了,那并不是她带来给他的。 而且现在他细细想来,如今由于出现了些许不知道缘由的变故,不仅导致了时间流速变化,现在姐姐来到大景的时间与机会也已由不得他们两个人来决定。 所以姐姐是不可能提前知晓自己会来到大景的,更别说会提前准备好礼物。 显而易见,这束花并不是秦浅想要送给他的礼物,所以这是秦浅想要送给别人的?还是别人送给秦浅的? 这些想法在萧瑾煜的脑中快速的划过,但是他并没有产生任何其他多余的想法,仅仅只是念头从他的脑中划过而已。 萧瑾煜并不在意秦浅会不会给他带什么礼物,只要能多见秦浅一面,对于他而言就是最最值得庆幸与欢喜的事情了。 所以,其实萧瑾煜并没有那么去关注书桌上的这一束花,也并没有想要去探究这件事情。 但是就是这样不经意地目光扫过书桌,他看到了斜着的花束当中,露出了一张被裁剪的工工整整的洁白的纸片。 偏生那纸条上还露出了几个字,掩映在花中。 萧瑾煜一眼就看见了“情窦初开”的字眼,不知为何,他只觉眉心一跳,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地伸手将纸片从花束中抽了出来。 将纸片拿在手上,萧瑾煜这才发现它精美异常,做的比寻常纸片要厚很多,上面画了些许金线花纹,十分精致,拿在手中散发着淡淡幽香,应是专门熏过香。 萧瑾煜看到这精致的纸片上,有几行字。 “月月: 时光流转,你我始终一如往昔。 天上月,心上人,从来都是眼前之人。 需要多么幸运,才能从青梅竹马走到情窦初开再到两鬓斑白。 你是这世上我最想要到达的彼岸。 君玉” 萧瑾煜看着手中的这张散发着幽香的精致纸片,开始认真思考这束花为什么在秦浅的手上。 短短几行字,写出的是对女子的倾慕之情,直白得让人能看出字里行间的炽热。 月月是谁?君玉又是谁? 君玉写给月月的信在这束花中,那么显而易见,这束花是君玉送给月月的,为什么这束花会出现在姐姐的怀中。 萧瑾煜向来敏锐又聪明绝顶,如何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只是他刻意不去想他最不想要承认与接受的那个结果,也刻意去思考一定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才会让秦浅拿到了别人的东西。 可是尽管如此,萧瑾煜还是发现自己捏着纸片的手抖了一下。 他将纸片轻轻放在花束之上,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脑海中那个他不愿意去想,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念头浮浮沉沉,却还是清晰得让他想要逃避。 萧瑾煜知道他不该产生妄念,也知道自己和姐姐永远不可能有一个结果,他也从不曾奢望可以得到心中所想。 他最想要的就是能够在姐姐还能来大景的每时每刻,都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她能够快乐。 他只愿姐姐能够万事无忧,一生顺遂。 他从没想过能够成为永远陪在姐姐身边的那个人,但是他好像也从未刻意或者说是潜意识忽略了,去思考一下其他。 萧瑾煜这才恍然,他可能是因为内心深处极不愿意去接受,所以竟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不会是那个永远陪在秦浅身边的人,可秦浅不可能一直一个人。 想到这里,萧瑾煜只觉心中钝痛不已,秦浅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她需要人照顾,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关爱。 她不可能一个人,她会嫁人生子,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 萧瑾煜无力地倚靠在窗前,只觉心头的苦涩像是从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这一刻,他一直不敢去想,刻意不去想,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还是血淋淋地摆在了他面前。 他原本只是想着他没有资格,也本就没有机会陪她余生。 所以他是想要以她弟弟的身份,就这样等着她的每次出现,即使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无所谓。 他愿意去等,愿意去等每一次的见面,即使它遥遥无期。 他从不奢望能够去拥有月亮,也不试图想要去摘月,他只想仰头凝望,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可是秦浅她不能永远一个人,他不舍得,她合该被这世上最好的人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照顾她,保护她,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痛到像是心头裂开了一个大洞,冷风从洞口吹进心房,带来撕心裂肺的疼。 这疼不是瞬间的爆发,反而是连绵不绝的悲鸣,它越来越痛,痛到萧瑾煜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也许,那不是姐姐的东西呢? 姐姐虽如天边皎月,却不叫月月。 萧瑾煜突然之间好像找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暂时好受一点的方法。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误会了呢?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萧瑾煜知道这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明白,他什么事情也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带给姐姐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能做的就只有在姐姐留在大景的日子里,带给她一些欢乐,他根本无能为力。 姐姐当然应该去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可是那人会从一而终地对姐姐好吗? 那人会将她视若珍宝,永远都不给她一丝委屈受吗? 那人会将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吗? 那人会比他更爱她吗? 不不会 萧瑾煜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姐姐,没有人 他绝不放心将姐姐交给一个人,何况他舍不得 第123章 袒露心事 在木秋和木冬的巧手下,秦浅很快换好了衣裙,重新回到了萧瑾煜的书房当中。 秦浅看萧瑾煜静静地站在书房的窗前,似是在看着屋外的春景。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几天前她来到大景的时候,大景还是漫天的白雪,落月苑中的红梅开得正好。 如今,不过是短短几日,大景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四处都是新生的绿芽,入眼便是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萧瑾煜听到秦浅推开了书房的门,扭过头来,对着秦浅露出了一抹她所熟悉的温柔的笑意:“姐姐可曾用了晚膳?” 虽然萧瑾煜的笑还是熟悉的感觉,可秦浅总觉得今日萧瑾煜唇边的笑,似乎是那么一点点的勉强与不自然。 秦浅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吃过了,阿煜呢?吃过了吗?我陪你” 萧瑾煜笑了笑,温柔又宠溺地道了一声:“好。”便吩咐木秋和木冬下去准备了。 如今书房中只剩下秦浅和萧瑾煜两人,萧瑾煜慢慢走回到了书桌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姐姐带来的这束花,可是送我的?” 萧瑾煜暗恨自己的卑劣,他明知道这束花与他毫无关系,却还是想要以此来试探秦浅的心意,并想要知道这束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瑾煜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去试探姐姐呢? 可是他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强烈,是他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他独自在书房胡思乱想的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感觉自己不仅心痛到麻木,思绪也极为混乱。 萧瑾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想要听到秦浅否认,这不是她的东西,他明明知道秦浅的否认,改变不了将来的一切,也改变不了他没有可能陪在秦浅身边的这个事实。 可他还是觉得如果能听到秦浅的否认,他是否现在的心就不会那么痛。 萧瑾煜一边在心中暗恨自己的卑劣,一边又无比渴望听到秦浅的否认。 他一边希望能有个世间最好的人可以照顾姐姐的余生,一边又心痛到极致,想要她永永远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做他一个人的月亮。 萧瑾煜快被自己脑中这些杂乱不堪,又矛盾不已的思绪逼疯了。 秦浅听到了萧瑾煜的问题,扭头看向萧瑾煜书桌上那一捧红的热烈的玫瑰。 脑海中想起的,除了十六岁生日那天夜里听到的那些话,还有她曾经在机场见过的霍君玉捧着那一束红玫瑰。 在机场的那一幕,秦浅也从来不曾忘却,那时霍君玉手中的那捧红玫瑰也是如此娇艳欲滴,仿佛一瞬间和眼前这捧红玫瑰重合了。 秦浅一时怔在了原地,只觉这一切无比的荒诞与可笑。 脑海中又涌上了,来到大景之前,她刚刚才见过霍君玉的画面。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周身似乎都冷了下来,只轻轻扯了扯嘴角:“不是。” 萧瑾煜问完便有些紧张地盯着秦浅的表情看,所以他将秦浅所有的神态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姐姐似乎面对着这束花的表情,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厌烦与抗拒。 难道说这不是她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出,萧瑾煜只觉心头的欢喜,不断地向上涌来,瞬间冲淡了他之前大半的苦涩。 只仅仅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瞬间缓和了自己的心痛,他只觉自己像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萧瑾煜在心中更是唾弃自己的卑劣 。 他怎可如此?一边道貌岸然地想着要姐姐幸福,一边却又担心她与其他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那怎么姐姐来大景还抱着” 萧瑾煜试探性地想要问下去,此时秦浅却看见了萧瑾煜轻轻放在那斜着的花束表面的那张贺卡。 秦浅当然知道贺卡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大景的,一定就是花中的了。 萧瑾煜的话还没有问完,便看见秦浅拿起了贺卡,后面的话他默默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秦浅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贺卡,将上面的字粗略地看了一遍之后,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如果说刚才秦浅还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情绪,那么现在她脸上的嘲讽意味就十分明显了。 而这样的表情,萧瑾煜从来没有在秦浅的脸上看到过。 这时他看到秦浅将那张纸片轻轻捏在了手中。 萧瑾煜拿起过那纸片,知道那纸片被做的有多硬。 他害怕秦浅伤到了自己的手,忙上前轻轻执起她的手,从她的掌心轻轻地取出了那张纸。 从秦浅手中取出了纸片之后,萧瑾煜看着秦浅柔嫩白皙的掌心明显多了几道红痕,心疼不已。 脑中完全还没有任何思考,就像是遵循着心中的本能,他轻轻低下了头,冲着秦浅的掌心吹了两口气。 他是真的很心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做什么。 直到吹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按照心中所想,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萧瑾煜悄悄抬头去看秦浅的表情,却见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发现他所做的这些。 似乎是没有在意他的这些行为。 好像是他这样做,秦浅也不会多想半分。 心头涌上说不上来的失落,此时萧瑾煜也意识知道秦浅的状态,多多少少有些不寻常。 萧瑾煜不想再多问,他也以为刚才他没有问完的问题,秦浅没有听到。 谁知这时他听到了秦浅的回答:“因为这是别人送我的,我还未来得及放下。” 萧瑾煜只觉脑中一片轰鸣,他知道秦浅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送她的? 什么意思? 所以这束花确确实实是姐姐的吗? 所以那纸上所写的月月岂不是 萧瑾煜觉得秦浅像是知道他心中现在所想的一切,因为他刚想到这些,下一秒就听到了秦浅的声音。 “我小名叫月月,是我母亲给我起的” 第124章 倾诉往事 秦浅当然听到了萧瑾煜的问话,刚才跟霍君玉见面,已经让她无比厌恶以及恶心霍君玉的行为。 她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其实早就对于曾经那些往事已经毫不在意,人心易变,无论霍君玉现在想要转变什么想法,她也不会觉得如何。 只是他说谎,他想要用谎言来粉饰太平,这是秦浅不能接受的。 为何不能坦荡一些呢? 曾经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为何如今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压抑的情绪在秦浅看到这张纸片时,终于达到了顶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青梅竹马?他居然谎言还不够,居然还想要用尽儿时的情分来达到目的吗? 萧瑾煜在听到秦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耳边一阵嗡鸣声,扰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虽然那纸片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他也只是看了一遍,但是那些文字就像是扎根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般,他无比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字。 青梅竹马、情窦初开 萧瑾煜其实心里一直都认为自己和秦浅之间才是最特别的,她是从另一个世界专门为他而来,照亮他生命的一束光。 她救了娘亲救了自己,将他从阴暗的无间地狱中拉上来,给他一束光给他一个希望。 她陪着他一路走来,她一直是他心中的精神支柱。 只要想着她,只要想着还有她在自己的身边,萧瑾煜便觉得无所畏惧,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击倒。 他将来定会手刃仇人,将这天下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萧瑾煜觉得秦浅是他生命中,抬头便能望见的,独属于他的那轮新月。 而他也知道秦浅对他有多么在意,无论是从前还是后来的相处,她对他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 她懂他的一切,也理解他支持他做一切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默默的陪着他,用她的方式给他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可是直到这一刻,萧瑾煜才意识到,她不仅是自己的月亮,更是他人心上的月亮。 那人甚至和她青梅竹马 萧瑾煜只觉从未有过的苦闷堵在胸口,不仅如此,还生出了许多委屈与酸涩,更多的还有无措与仓惶。 他知道,那是名为嫉妒的情绪,如同是焚心的烈焰一般,灼烧着他的整颗心。 那烈焰烧的他心痛万分,理智全无。 他的心头有烈焰灼烧,周身血液却冰冷无比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冷热交加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此时木秋和木冬在门外出声:“王爷,姑娘,晚膳好了。” 萧瑾煜全身僵硬早已无暇思考,怎么可能会对这句话有反应,倒是秦浅扬声回道:“将晚膳拿进来。” 木秋和木冬将晚膳摆在了书房之后便退了出去,书房中又瞬间只剩下了秦浅和萧瑾煜两个人。 秦浅和萧瑾煜相对而坐,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也都没有动筷。 这些年有太多太多的事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秦浅总是不断地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间。 她要求自己永远不要将情绪写在脸上,永远不要去做那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不要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她对自己从来都无比苛刻,都快要将自己变成了没有情绪的机器。 机缘巧合下来到大景,秦浅觉得在这里,她好像完完全全卸了所有的一切,将自己变成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样子。 在大景,她好像总能忘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一切,总能忘记那些不开心、不愉快,总能忘记所有让自己糟心的事情。 在大景,她总是可以快快乐乐地做自己,在大景,有阿煜陪在她身边,她总是感觉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是上天的赐予她的额外的时光。 所以每次在大景她从来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从未提起过自己的事情,更不会想要倾诉些什么。 在平日里,她也不想因自己说这些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而去让曼曼替她担心,所以她总是一个人背负着所有,走了好久好久。 可是今天,也许是之前喝了酒,也许是她发现从前认识的人如今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也许是在亲近的阿煜面前,她便十分安心。 她竟然无端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秦浅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阿煜就是她最好的人选。 秦浅低头望去,桌上的晚膳全都是她喜爱的口味,阿煜总是这样贴心,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什么时候都对她体贴入微至极,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秦浅执起手中的木筷给萧瑾煜夹了一块鱼肉轻声劝道:“阿煜,多吃点” “知道你最喜欢吃鱼了” 萧瑾煜心头纵使无比苦涩,可是听到秦浅记得他喜欢的口味,并亲手给他夹菜,心里纵然难受,还是会升起一点小小的雀跃。 看,他就是如此,即使已经痛到麻木,可是只要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即使她是不抱任何绮念的无心之举,也会让他由衷地从心底里升起一簇小小的火花,那火苗虽小却不会熄灭。 萧瑾煜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无比低哑:“好” 萧瑾煜乖乖地将鱼肉送进口中,只觉得味如嚼蜡,又怕自己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僵硬,会让秦浅不开心。 他还在默默地整理表情,却听到秦浅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她的音色一直都是清凌凌的,现如今发出的声音却是低哑又微弱,好似透着疲惫与哀伤。 “我娘亲也和阿煜一样,喜欢吃鱼” 萧瑾煜还没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就听到了秦浅的这句话,他抬眸就看见了秦浅脸上的哀伤。 秦浅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鱼脍上,眼中却没有焦距,仿佛透过这道菜在看着什么。 她目光哀伤,声音几乎若不可闻,可是萧瑾煜听得清清楚楚。 他早已顾不上去考虑自己的心情,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对秦浅的心疼。 第125章 伤心往事 萧瑾煜从未听秦浅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和其他的一切。 秦浅不愿意说的,萧瑾煜当然不会多问一句。 他从来不愿意姐姐为难,更不会想要听到姐姐说一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只需要让姐姐开心,陪着姐姐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萧瑾煜当然也想更加了解秦浅,更加了解她的一切,他想要知道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过得好不好。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都在做些什么。 可是他永远不会主动去提及,只想去等,等到姐姐想说的时候,他只想姐姐永远露出笑颜。 所以这还是萧瑾煜第一次听到这些,他当然十分惊讶。 可他此时从秦浅面上的哀伤,当然能看出来秦浅现在的情绪十分低落。 为何是这样的表情?为何提起母亲是这样的神态? 萧瑾煜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秦浅接着说了下去。 “她在我五岁那年便从楼上跳了下去,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目都是黑白,他们所有人都用那种心疼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我拼命的想要告诉自己,那是假的,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只要梦醒来,妈妈她就会在我身边” “她不会离开我的,她怎么会离开我呢?” “可是她真的永远离开了我” “她怎么会不要我呢?她真的不要她的小月亮了吗?” “是她说说我出生那天,她看到天上的月亮那么温柔洁白,她说我是上天赐给她的小月亮” “她说她爱我可是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不要我了吗?她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啊?” 秦浅的眼角眼眶红的厉害,已经有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她面色苍白,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就像马上要碎掉。 萧瑾煜心疼到快要无法呼吸,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拭泪,秦浅没有动,任由萧瑾煜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拭去。 萧瑾煜只觉指尖的那滴泪,像是要灼伤他的心一般,如此滚烫。 他想上前将秦浅抱在怀里,却知道他现在此刻能做的就是做一个最好的倾听者,去听姐姐想要说出来的话。 毕竟能让姐姐这样说出来,她一定是下了很久的决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去做” 秦浅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心酸:“我不明白,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就要这样丢下我?” “难道是就是因为那个可笑的理由吗?她就觉得她的小月亮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吗?” “你知道吗?我父亲风流成性” “妈妈嫁给他之后却发现,他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女儿,若不是那对母女找上门来,妈妈一辈子都可能不知道这一切” “后来他们时常争吵,以为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明明我明明听得到那些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怕极了,每次听到都会噩梦” 秦浅说着,忍不住闭眼又是一串泪珠滑落,这次萧瑾煜除了拭泪之外,更是握紧了她的双手。 温热的力量仿佛从掌心一路蔓延到了秦浅的心里,她突然觉得更加的委屈。 “他们跳楼前不久争吵,我都听到了。听到那个没有一丝一毫悔过之心的男人,居然说他这么做,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还不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来继承秦氏而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真可笑啊明明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可是妈妈居然信了” “妈妈也觉得我以后不能孝敬她带给她幸福吗?她一定要为了那个不爱她的男人丢了性命” “她可是高材生,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怎么可以因为生不出男孩这种荒谬的理由就自杀?” “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要我了吗?不要她的小月亮了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听那些荒谬至极的话?” “男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不就是要继承秦氏,我也可以做到。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 “她跳楼前究竟有没有有没有想过我?” 萧瑾煜听着秦浅这番痛到极致的话,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秦浅搂进了怀里 秦浅则是靠在萧瑾煜的怀中,终于痛哭出声 她压抑的太久,如今能够这样说出来,只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委屈通通都堵在了胸口 萧瑾煜搂着秦浅,听到她就在他的怀中小声哭泣着,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这样痛过。 都是他不对,都是他不好,他居然没能早点知道这一切,让她一个人默默地痛了这么久,他都没能给她一些安慰。 很快萧瑾煜便觉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彻底被秦浅的眼泪浸湿,他只觉得胸口处她眼泪沾过的衣服贴在心间,似是一把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痛得惊人。 他极力才能忍住这种痛意,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该死之人。让她如此难过。 所以她才那么累,那么辛苦,眉宇间有时总是带着淡淡的倦意,才会上次累到昏迷,生病了也不好好医治,就是为了她所说的“秦氏”。 她本该是被人捧在手上,用尽一切去好好呵护,她却如此坚强,如此辛苦,让他实在好生心疼。 萧瑾煜搂紧怀中的秦浅,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不像话。 第126章 无能为力 秦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是无意识地用手攥紧了萧瑾煜胸前的衣服,止不住地抽噎着。 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之间得到宣泄,一时之间便难以停下来。 秦浅感觉到后背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过自己的脊椎,带来令人安心的力量,这个怀抱好温暖,温暖的让她想落泪。 “阿煜”秦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嘶哑。 “我在我一直在”萧瑾煜轻轻抱紧怀中他最最珍视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够让她不那么痛。 萧瑾煜张了张口,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好几圈,还是艰难地说出了:“月月月,别难过,我在,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声月月,秦浅又忍不住呜咽出声。她环抱住萧瑾煜的腰身,把头整个埋在萧瑾煜的怀中。 秦浅哭了许久,萧瑾煜的安抚声也一直没有停,直到秦浅终于停了下来,她这才不好意思地从萧瑾煜的怀中退了出来。 秦浅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她是姐姐,怎么能在阿煜的怀里哭的这么狼狈,这也太尴尬了。 她有些不敢抬头,偏偏萧瑾煜担心秦浅哭伤了眼睛,想要看看她眼睛怎么样了。 秦浅怎么好意思抬头,萧瑾煜见她一直不抬头,以为她情绪实在低落或者是把自己眼睛都哭伤了,急得不得了。 秦浅本是低着头的,谁知却感觉到萧瑾煜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侧脸,他的掌心干燥又温暖,带着他身上的冷竹香。 秦浅被萧瑾煜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些发愣,顺着萧瑾煜的力道慢慢抬起了头。 萧瑾煜实在担心秦浅,他从没见她示弱过,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的样子。 所以他有些关心则乱,居然急到直接将手抚上了秦浅的脸,想要确认她现在的状况。 只是当秦浅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萧瑾煜此时突然觉得掌中的肌肤,柔软到不可思议。 掌心的温热是全然陌生的触感,却让他的心此刻发出怦怦的声响,秦浅的双眼哭到有一些红肿,此刻眼中全是潋滟的水光。 不同于平时总是微笑的秦浅,她现在双目有些红肿,眼中还沁着泪花,看上去整个人委屈脆弱到让他心疼。 她此时眼中有一丝惊讶,但是更多的还是哀伤。 明明只是想要确认秦浅如今的状态,可此时除了心疼之外,萧瑾煜居然有些不敢和秦浅对视。 他不敢对上秦浅的双眼,怕下一秒就会深陷其中。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开此刻抚着秦浅侧脸的手,而是掏出帕子,轻轻替她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月月别哭” 秦浅抬起头之后,才惊讶于萧瑾煜的动作,还未有其他反应,就看他一边替她拭泪,一边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秦浅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在萧瑾煜面前哭得如此狼狈,此时又看他一边认认真真地替她擦眼泪,一边一本正经地叫着她的小名说让她别哭,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他的目光里满是心疼和温柔,看着她就像在是看一件快要破碎的瓷器。 秦浅只觉得在萧瑾煜面前是真的一点面子也没有了,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她瞬间脸就有些红了。 本来白皙无瑕的脸颊,因为哭微微泛起了一点粉红,此时倒是更加红了一点,还有些微微发烫。 萧瑾煜当然感觉到了秦浅脸上的变化,他只觉得手掌下的小脸,温度在升高,明明已经替秦浅擦干了泪水,他却还没将手从秦浅的脸上拿下来。 倒是秦浅十分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忙扭过了自己的头,看向另外一边:“我不哭了” 萧瑾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居然用手抬起了秦浅的脸,还迟迟不肯放开。 他有些懊恼,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更多的还是心疼,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无力感。 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法,希望秦浅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从前,那都是他的妄念,他清楚地知道秦浅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她不属于大景。即使他再想要秦浅陪在他身边,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秦浅留下来。 他即使再痛,也知道要随时放手放秦浅离开,他虽然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但是他不愿束缚她,更不能束缚她。 她的选择从来都是第一位,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她能够来到大景,已经是他觉得最幸运的事情了。 他只会表现出不舍,但绝不能表现出再多的情感了,他从不愿让姐姐为难。 这是第一次,他希望姐姐能够永远留在大景,她再也不需要那么辛苦地一个人扛住所有情绪,他会照顾好她,给她他能够给的一切。 不管是任何身份,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她身边,不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阿煜坐下吃饭” 秦浅移开目光之后,也不见萧瑾煜说话,她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萧瑾煜的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浅就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还在升高。 为了缓解尴尬,她总算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吃饭。 萧瑾煜的心中百转千回,听了秦浅的话当然是乖乖回了一声:“好” 两人又相对而坐,回到了秦浅哭之前的姿态。 只是现在秦浅觉得尴尬异常,头都不敢抬,又往萧瑾煜的碗中夹了一块鱼肉:“阿煜吃鱼” 萧瑾煜吃了一口鱼之后,终于发现了秦浅的不自然,尽管秦浅低着头,他还是看到了秦浅绯红的脸颊。 萧瑾煜当然不知道秦浅是因为不好意思,以为秦浅还是之前哭成这样的,现在这样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太过于担心。 萧瑾煜桌下的左手攥的很紧,心中浮现杀意。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何况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大景,萧瑾煜头一回如此挫败,他好像对秦浅的现状无能为力。 第127章 未婚夫婿 秦浅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找不到话题,这还是第一次她和萧瑾煜之间无话可说。 秦浅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张她揉皱的贺卡,这才想起来她今天为了什么才会将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 萧瑾煜本来还在暗恨自己的无用,却听到了秦浅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 “霍君玉,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萧瑾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猛地抬起头,却看到秦浅的目光望着地面,并没有抬头。 萧瑾煜顺着秦浅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地上的那张被揉皱的纸片。 “未婚夫”这三个字犹如巨石,砸在了萧瑾煜的心间。 上一秒他还在妄想着如果秦浅能够留在大景,那么他一定能够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可是下一秒,他就摔回了地狱。 秦浅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很小就定了娃娃亲。”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更是刺激到了萧瑾煜,原来,他对她从来都是一个意外,她是他的救赎,而他只能做一个最美丽的意外。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爷爷因为秦家日渐落寞,迫不及待想要在我的生日宴上宣布娃娃亲。” “我从来都没想过利用什么来达成我的目标,我从来都只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可是我没有办法抗拒这一切。” “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年纪。我被这一切推着向前走。霍君玉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一起长大。我了解他。” “因为是他,所以我对于这场联姻并不是完全的抗拒,甚至在很多时候我在想,幸好是他。才让一件不那么单纯的事情,似乎也变得有了一些意义。” “可我没想到,就在生日宴的前一天晚上” “我听到” 秦浅此时抿了抿唇,似乎没有办法张口。 而萧瑾煜也在秦浅的欲言又止之中,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果然很快秦浅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慢慢讲述了下去。 “我听到他对着他的朋友说,更喜欢秦露,觉得秦露更好。只是他的爷爷更喜欢我罢了。” 秦浅冷笑一声,终于抬头望着萧瑾煜:“不知道秦露是谁?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对了,我父亲有四个孩子。都不是一个母亲。”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知道,原来没有人会喜欢联姻。霍家小少爷对这场联姻也充满了抗拒。” 说到这里,秦浅轻轻地笑了起来:“就是那一天。我失神摔倒在花园中,不小心划伤了手腕,这才阴差阳错来到了大景,第一次见到了芷兰。” 秦浅的手从桌下抬起,双手附在了萧瑾煜的手上:“也许你会觉得是我救了你和芷兰,可是在我的心里,能够来到大景,能够有一场这样天赐的意外,何尝不是让我在我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人生里有了一些新的希望,我想要看到你们好好的。” 秦浅继续说下去:“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够依靠任何人,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我将来有一天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掉这场荒谬的联姻。霍君玉,他出国留学之后不久前重新回到了江城。” “那天你出了意外,我正好去商场找曼曼的时候昏迷了,我心里挂念着你。昏迷之中,叫了你的名字。” 萧瑾煜的一双手被秦浅握着,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于颤抖,可是心中的滔天怒意,让他简直没有办法去思考多余的事情。 他放在心上,可望而不可及,不敢妄想,甚至不敢直视的那轮皎皎的明月。 居然有人如此有眼无珠,要这样的折辱于她。 听到秦浅说她在昏迷之中,叫了他的名字,萧瑾煜总算是拉回了一丝自己的理智。 “他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玉”字,在场的人都以为我是在昏迷中叫他。” “我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或者说听到我这样去喊,听到我昏迷之中的那一声“阿煜”他是什么心情。” “但是事实就是,他好像想要继续这场他曾经抗拒无比的婚约。” “我不能理解这一切。人的初心不是不会变吗?既然他从前无比抗拒,为何现在又要做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呢。” “甚至是说谎,还想利用儿时的情分” 秦浅望着地上的贺卡,苦笑了一下。 萧瑾煜心中暗骂此人无耻至极。 秦浅的故事很粗略地就用寥寥几句这样讲完。 可是萧瑾煜却从这些简短的话语里,拼凑出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他强忍着颤抖的心,压低了声音问道:“月月,那你如今对他” 秦浅的心思都在今天发生的事情上面,以及陷入了有一些刚才在萧瑾煜面前痛哭的不好意思当中,所以并没有觉察到萧瑾煜对她的称呼有什么变化。 而且她本身就叫月月,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她冲着萧瑾煜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从我听到他那么说的那一刻,我此生便和他再没有半分可能” 萧瑾煜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落回了原位,让他有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还好,这样的人,这样的有眼无珠、不识珠玉的无耻之徒,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的月亮。 还好,那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瑾煜相信秦浅,他相信秦浅说出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得到。她说没有可能了,便是真的再也没有半分可能了。 他只是非常的心疼,父亲是这样一个人,母亲在她五岁那年自戕。 家族看重利益,联姻的对象竟然是一个如此朝三暮四的无耻之徒徒。 从前说她的庶妹好,现如今又巴巴地跑来要和她重续前缘,萧瑾煜想到那纸片上写的那几句话,只觉得现在心中作呕。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配得上秦浅,怕是连肖想她都没有任何资格。 第128章 我相信你 萧瑾煜真的很心疼秦浅,他从前以为自己的生活是一团漆黑,直到遇到了秦浅,他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光,遇到了自己的救赎。 可是他从来不曾知道,他心上的月亮,经常一个人默默地待在乌云里,可是他在看到她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半分阴霾,也不会待在阴影里,而是发出最最皎洁的月光,将他的前路照亮。 而他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他甚至不能永远留在她身边,作为一个弟弟,或者是朋友的身份,守护她,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萧瑾煜无比恼恨自己的无用。 他反手握住了秦浅的双手,抬起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秦浅一字一句地诚挚说道。 “他配不上你,也不会懂你的真心”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守护你”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用尽他的一生来呵护你” “月月,不要难过” 萧瑾煜多想此刻表明心迹,告诉秦浅,他就是那个想要守护秦浅一生的人,可是萧瑾煜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不仅没有办法守在她身边,反而现在说出这一切只会给秦浅带来困扰。 秦浅此刻双目微红,眼睛里还有着未曾消散的泪光,可眼神中的哀伤已经全然不见。 她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轻轻回道。 “嗯,我相信你”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么说,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划过,仿佛秦浅说的这句“相信你”不是在说相信他说的话,会有这么一个人。 而是好像在说相信他会是那个人,相信他能做到呵护她一生这件事。 萧瑾煜不禁在想,如果能够留在秦浅身边,他大概一定会证明自己的真心给秦浅看。 他没错过秦浅的每一句话,自然也没错过秦浅每句未尽之言中的意思。 如果没有在十六岁生日前阴差阳错听到那句话,她真的可能会嫁给那个叫霍君玉的人。 因为她说他们一起长大,她了解他,她甚至曾经觉得那是一件还算值得庆幸的事。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又牢牢占据了萧瑾煜的脑海,是他无法去忽视的存在。 心真的好痛,萧瑾煜知道这就代表着她的心是倾向过那个人的,只是那有眼无珠之人居然丝毫不懂得珍惜。 萧瑾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她未来会倾心于别人这件事,更不可能接受这一切,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心里升起想要永远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在秦浅面前,自从知道了自己对秦浅的心思,萧瑾煜从来克制又压抑,他就不敢有丝毫的逾越的心思。 他怕秦浅看出来他的想法之后,对他避之不及,对他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抗拒,失望等情绪。 就连从前相处时,一些正常却稍许亲密的行为,他现如今都不敢去做,就怕自己眼中浓到快要溢出的情意会被秦浅看出一二。 可是现在,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太过于杂乱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心疼、嫉妒、压抑、克制以及想要永远陪着她呵护她的那份妄念。 萧瑾煜不由分说地站起身,将秦浅一把搂进了怀里。 等到萧瑾煜回过神来,只觉得馨香满怀,他这才觉得浑身僵硬,只听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可他还是没有放开怀里的人,克制压抑得太久,如今心上的皎月就在自己的怀中,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她。 就让他放纵自己这一次,虽然明明知道抓不住这月光,可是能够短暂地骗骗自己的心也是好的。 秦浅突然被萧瑾煜拉入怀中,的确有些惊讶,不像之前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只是在哭。 现在她能更多地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被冷竹香环绕,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十分高大,怀抱能够将她整个人都环住。 温暖的怀抱,炙热的体温,带给令她无比安心的力量,好像此刻这个怀抱就是她的避风港,躲在里面就能够抵挡一切风霜雨雪。 少年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一声一声,充满着生命的力量。 秦浅知道他在心疼自己,想要给她鼓励。 秦浅缓缓抬起手,环住了萧瑾煜的腰身,这个动作,让萧瑾煜本还在挣扎,想要放开秦浅的心思瞬间消失。 秦浅闷闷开口:“阿煜,你知道吗?”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信神明,我的意思只是在说,我的一切我都只能去依靠自己,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萧瑾煜心疼地拍了拍秦浅的背,默默地放缓了呼吸,可是他仍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只是秦浅好像并未察觉,反而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真的很感谢命运,也感谢神明,能够让我遇见你” 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么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发急促,他心中升起雀跃的小火苗,随着心跳声,那小火苗在左右摆动。 “阿煜,你知道吗?每次来到大景,待在你身边,我都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恩赐” “在这里,我真的觉得很放松,很开心。” “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暂时抛下一切,真正在享受人生” 萧瑾煜纵使再克制隐忍,可是心爱的人如今就在怀中,说着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说她在这里真的很快乐。 即使他知道可能秦浅真正的意思不是他希望的那个样子,他还是没有办法再忍耐。 “月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留在大景,你会愿意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萧瑾煜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只觉得懊恼到想要将刚才说出口的话收回来。 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叫永远留在她身边,萧瑾煜现在除了懊恼之外只剩下慌乱,他觉得秦浅一定会听出他的意图。 只是秦浅还真的就没有多想,毕竟在这种情境之下,萧瑾煜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想要安慰她,关心她。 “如果我只能永远留在大景的话,当然要和阿煜一起生活。” 萧瑾煜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回应,刚才还有些慌乱的心此刻格外平静。 萧瑾煜想,也许他真的该知足了,即使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表明心意,可是能得到秦浅的这句话,那他就能凭着这句话,度过余生。 第129章 圣灵之教 秦浅回房之后,木秋和木冬看着秦浅红肿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 王爷和姑娘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们和木南木北是不被允许听两人的谈话的,所以她们不知道王爷和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木秋一开始担心姑娘和王爷可能发生了争执,只是看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像是有什么争执啊,难道这么快就和好了吗? 木秋木冬手忙脚乱地打来了热水,替秦浅敷眼睛,怕她就这样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疼。 萧瑾煜送秦浅回了落月苑之后,就听常石来报,说周远瑞来了,已经到了书房,说是有事。 萧瑾煜回到临风轩的书房,就看见周远瑞正饶有兴趣地拿着那束红的耀眼的花,正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见萧瑾煜推门进来,周远瑞则是笑嘻嘻地打趣道:“将花枝修剪得恰到好处,还精心装饰,是要送给秦姑娘吗?” “没想到你这么用心” 只是周远瑞不知道他的每句话都精准地踩在萧瑾煜的雷区上,所以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萧瑾煜就从他手中拿过了花。 只见萧瑾煜用右手将那花随意往空中一抛,然后右手出掌,含着内力的掌风将那束花一击,瞬间花瓣碎裂,洋洋洒洒飘了一地。 周远瑞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场花瓣雨,如果忽略掉萧瑾煜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可能还算美丽。 现在,看到萧瑾煜脸上冷的快要结冰的表情,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情况?冲他来的?不会 周远瑞有些胆战心惊,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惹到了这个煞神?他心中立刻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秦浅秦姑娘。 也只有她才能让萧瑾煜情绪失控,让他有火也发不出。 难道难道是因为萧瑾煜送花给秦姑娘,被拒绝了?然后这小子情场失意,又不舍得对秦姑娘说什么重话,估计还要强忍悲伤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结果转身就拿送不出去的花撒气。 可怜他赶上了这场悲伤的花瓣雨。 周远瑞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现在天气暖了,他的折扇终于不是摆设了,又派上用场了,时不时就要摇两下,端的是潇洒无双之态。 “瑾煜啊,你这花多好看啊,怎么就毁了呢?” “你看看真可惜了” 周远瑞想要稍稍试探一下萧瑾煜这是怎么了,在他看来就算是秦姑娘真的拒绝了这束花,也不代表什么。 而且秦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对萧瑾煜毫无情意,她简直对他好的过分。 所以,周远瑞猜测应该是两个人之间有点小矛盾,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只是他看到萧瑾煜的脸色好像更差了,本就面无表情,现如今更是冷的让人看着心里发寒。 萧瑾煜听到周远瑞说这束花用心,又想起了那个朝三暮四,有眼无珠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好脸色。 用心?用什么心?用儿时的情分用谎言诱骗秦浅的心吗? 萧瑾煜冷冷出声:“你要说什么事?” 啧,周远瑞看到萧瑾煜这副明显就是想要立刻送客的表情,心里暗叹了一声,情之一字真是可怕,居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改变一个人,让万年冰山也能顷刻融化。 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周远瑞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带回来的那人,用了针之后,神志清晰了一瞬。” “虽说只有一瞬很快便陷入了癫狂,但是还是吐出了一个信息。” 周远瑞说道:“他说圣灵教的灵药是骗人的。” “就这么一句” 萧瑾煜听周远瑞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娘亲的死与这圣灵教有关?” 周远瑞凝重地点了点头:“十有八九” 十一年前,周远瑞的娘亲,永昌侯的侯夫人,死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 侯夫人尸骨未寒之际,永昌侯迫不及待地就将戏子扶成了平妻。 周远瑞当时年纪还小,只记得侯夫人大病之际,一碗一碗的喝药,有一次,他听到母亲身边的丫鬟劝母亲喝药:“夫人,这灵药可是花了千金求来的,定能治好您” 那时他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想。 只是后来永昌侯急着抬举戏子,周远瑞开始怀疑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想要知道母亲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他的好父亲是不是也知情,或者说是不是凶手之一。 他这些年回想起过这件事,可是那时母亲生病,千金买方求药似乎也并不稀奇。 而且母亲身边的丫鬟是从小就跟着母亲的。 直到那天在郊外,他听到那疯疯癫癫的乞丐说什么灵药是骗人的。 周远瑞突然猜测,这人口中的灵药会不会就是母亲当年喝的那药,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直觉告诉他绝对有什么联系在其中,所以他带回了那个乞丐,并且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圣灵教?”萧瑾煜低头沉思。 周远瑞补充道:“我在宫外也未曾听过这样一个教,看来隐藏的很深。” “灵药?骗人?难道说我母亲的死真的只是因为圣灵教的药是骗人的假药?” “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娘虽出生商贾,可是从来久居后院,深居简出,她在雍城没有亲人,如何能够找到这么隐蔽的组织,拿到什么灵药?” “这里面一定是有,有心之人的刻意引导” “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看来我娘的死,绝对不会是意外” 周远瑞说着,身上平时那种风流倜傥的感觉早已变成了沉稳凝重,褪去了伪装的周远瑞,一看就是沉着冷静到极致的人。 萧瑾煜明白周远瑞的意思,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此人还需继续医治,同时我会派人去查这个圣灵教。” 第130章 病急投医 春暖花开之际,满目都是新绿与嫩绿。 秦浅第二日醒来,面对着木秋和木冬,也起了不好意思的情绪,毕竟眼睛哭成那样,还被看到,实在是有些尴尬。 好在两人似乎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秦浅自在了不少。 秦浅和萧瑾煜一起吃了午膳之后,两人在落月苑的湖边喂鱼,秦浅有一搭没一搭地向湖中投着鱼食。 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和煦,照在身上不晒反而暖洋洋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抢鱼食的鱼儿们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 秦浅只觉得岁月静好,心情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将胸口的一团浊气尽数吐出。 所以其实不管一个人是有多么强大,也不能一直将一切都压抑在心底,还是需要学会去释放和宣泄自己的情绪的。 秦浅坐在廊边,纤纤素手投下鱼食,她低头看着湖中的鱼儿,微微笑着,阳光在她背后为她镀上一层光晕。 萧瑾煜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秦浅,在他眼中,她只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代表了一切的美好。 她轻轻勾起的唇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的心弦被拨动,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跟着她微笑。 直到有人来报,要萧瑾煜去书房议事,萧瑾煜询问秦浅要不要一同前往,毕竟来的是周远瑞不是别人。 只是秦浅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想去打扰他们。 萧瑾煜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了落月苑。 临风轩,萧瑾煜书房。 周远瑞已经在书房等了萧瑾煜好一会儿了。 他见萧瑾煜进来书房,看向萧瑾煜的表情,昨天还阴云密布的脸,现在神色虽然一如既往地冷峻,可是凭借周远瑞对萧瑾煜的了解,这分明是眼角眉梢中都暗暗含着笑意,只是不亲近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啧,周远瑞在心中感慨,看来是和秦姑娘和好了呢。 周远瑞前来,是因为在陆太医的第二轮的针灸之下,那疯疯癫癫的乞丐终于有了比上一次多了两炷香时间的清醒。 那乞丐清醒的第一时间没有震惊于自己身在何处,他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哭喊着落下泪来。 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怪我不听劝,信了那圣灵教的灵药能够救我女儿,谁知道却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她是我害死的啊我糊涂啊我该死” 他来来回回、颠三倒四地哭喊这句话。 后来还是在陆太医的银针治疗之下,才总算是让情绪平息了下来 周远瑞也在这疯疯癫癫的乞丐口中还原出了他的往事。 他并不是乞丐,此人姓李。 他之前生活在南边一带,是一家经营酒楼的掌柜,生意还算不错,夫妻感情和睦,生了一个女儿过得可以说是幸福美满。 只是在五年前,李掌柜的女儿生了病。 一开始是浑身无力,整日里冒着虚汗高烧,慢慢竟是缠绵病榻,人也越来越消瘦越来越虚弱。 李掌柜夫妇自然是请了许多郎中,也整日里烧香拜佛,就是想要女儿能够好起来。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效果,都说李掌柜的女儿当时是早产,娘胎里带的体虚,现如今小病一直不好,身体的底子是伤不起的。 李掌柜夫妇自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不断地求医拜佛,只想能够让女儿好起来。 这是李掌柜夫妇唯一的女儿,他们二人自然是心痛不已,根本不可能放弃女儿。 李掌柜夫妇不知道找了多少郎中,在寺庙磕了多少个头,用尽了所有办法,三年来看着女儿在病痛中苦苦挣扎,变得越来越虚弱,看着女儿的生命在流逝,他们实在没有了办法。 尽管已经想尽了办法,还是治不好女儿的病,李掌柜和他夫人都觉得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 就在李掌柜夫妇已经绝望之时,转机出现了。 有一天李掌柜的酒楼来了一个客人,此人看着是个富贵公子,出手阔绰,一连来了好几天。 来的次数多了,加上这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李掌柜套近乎,两人便时常聊上几句。 过了两天在闲谈时,那人似乎是无意中,竟然透露说自己家里有人生大病,结果呢,就是因为圣灵教的那个灵药一下痊愈了,沉疴都好了。 现在想来,这番话,这刻意的接近和手段,自然是漏洞百出,也算不得高明,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只是那人当时抓住了李掌柜的心理。 要知道病急乱投医,李掌柜已经被女儿的病折磨得太久了,他太想能够让女儿有一个生的机会了。 这个人当时的那几句话,就像是在荒漠之中,给了一个人有绿洲的希望,让李掌柜瞬间觉得那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最后的希望了,女儿的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李掌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时鬼迷心窍,心里就认定了那圣灵教的灵药一定能够治好他的女儿。 他向那位姓罗的富贵公子恳求,想要让罗公子能够给他引个路。 谁知那罗公子支支吾吾,说什么圣灵教只会接受心诚之人的祈愿,而且那灵药可是千金难求。 李掌柜急的不得了,恨不得下跪求罗公子,罗公子半推半就之下,终于说自己被李掌柜爱女儿的诚心所打动,愿意引荐。 现在细想,这罗公子的姿态必定就是欲擒故纵,利用李掌柜急切的心态,一步步引诱他走向设好的圈套。 只是李掌柜当时已经满脑子都是想要治好女儿的病,完全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掌柜的夫人知道女儿还可能有希望的时候,喜极而泣,只要能救女儿,她做什么都愿意。 李掌柜夫妇二人十分感谢罗公子,简直已经开始把他当做了救命恩人。 罗公子也成了酒楼的座上宾。 第131章 祈愿大会 就在李掌柜夫妇二人急的不得了的几天后,罗公子告诉两人,圣灵教的祈愿大会,就在当晚。 李掌柜夫妇二人自然是激动万分,怀着虔诚的心跟着罗公子在深夜,去了一处宅子。 李掌柜悲切地回忆着。 那天夜色朦胧,像是笼着一层薄雾。 李掌柜夫妇二人手里拿着全部身家的银票,只觉得内心激动不已。 他们为了女儿的病,已经将酒楼盘了出去,家里面能变卖的也都变卖了。 他们不觉得心疼,银钱还能慢慢再赚,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救女儿,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没有关系。 李掌柜夫妻二人跟着罗公子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宅子,到了门口之后还有人带着,盘问了罗公子一番,这才放三人进去。 见到这种情形,李掌柜夫妻二人更是对罗公子感恩戴德,他们认定没有罗公子的帮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圣灵教的祈愿大会。 进了宅子之后,两人跟着引路人一路走到了地下,李掌柜夫妻这才发现,这处宅子的地下居然另有玄机。 幽深的甬道,两边的墙壁上都是火把,将一切照的很亮。 一路向里走去,过了片刻之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地下居然有一处祭坛。 说是祭坛,只是大片空地的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此时青铜香炉中正升起烟雾,四周一切都笼在烟雾之中,显得格外神秘。 此外,空地上跪着很多人,他们跪在那里,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掌柜夫妇见此情形也瞬间稀里糊涂地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再乱看。 这处宅子的地下,此时灯火通明,却异常压抑与安静,每个人都跪地十分规矩,根本不敢抬头乱看。 就在李掌柜夫妇已经觉得自己跪的膝盖发麻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一阵香风,两人听到有人喊道:“圣女降临拜” 众人此时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并高声喊道:“见过圣女圣女降临,福满人间” 李掌柜夫妇也跟着众人磕头呐喊。 又一声铃铛响之后,有人喊道:“起”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李掌柜这时才敢抬头去看圣女。 只见高台上的轻纱后面,有一个身着白衣戴着面纱的曼妙女子。 隔着轻纱和烟雾,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楚。 只见圣女此时向空中扔了一张黄色的符,瞬间那符居然燃了起来,李掌柜顿觉圣女果然有神通。 李掌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鬼迷心窍,就在那些虔诚的信徒面前,那么容易就相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百试百灵的仙药。 他将自己的手中全部的钱拿了出来,不停地哀求,这才求了一副灵药回来。 本想着,女儿吃了灵药之后,能够很快好起来。 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半点作用不说,女儿吃下药之后,病情居然从第二天开始就恶化了,没过多久,李掌柜的女儿就去世了。 女儿去世了之后,他的夫人也没有了任何生的斗志,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了一般,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李掌柜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这才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罗公子也早就不知所踪,那处宅子也早就人去楼空。 他无数次地在想,如果他没有轻信他人,如果他没有去相信那些人的谎言。 如果他没有想要去求什么骗人的灵药,而是本本分分地继续让女儿养病,就这么给女儿慢慢调养,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也许女儿还能拖一段时间,很快就能迎来转机,然后健康长大。 他的夫人也不会死,他也不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从那时候开始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两年来,他一直在追查着圣灵教的下落,但是圣灵教做事极为隐蔽,且盯上的都是一些有点钱,但是没权没势的人。 圣灵教的目的,应该是在于捞钱,他们都是自己去挑选自己的目标,而不是让人能够轻易找到的。 李掌柜之所以最近出现在雍城郊外,也是因为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过程中,终于让他在街上乞讨时无意听到圣灵教在雍城附近的一个县城,有祈愿大会。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想要赶来,他要这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毕竟他已经在责备自己和痛苦之中,不断的磋磨自己两年了。 他觉得如果不找一个可以恨的东西的话,他也要活不下去了,可是他就连死都不敢想,因为他怕自己死了之后无颜面对妻子和孩子。 他想也许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闯进圣灵教之后拿刀捅死几个人,给他的女儿妻子陪葬,也算他是一条好汉了。 知道了李掌柜的事情,周远瑞更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母亲的死一定和这个圣灵教有关,也和这个灵药有关。 通过李掌柜的描述,既然这个组织只图钱,且一直在秘密地进行这些活动,从来挑选的都不是什么达官贵族,而只是一些有点钱的百姓,就说明这个圣灵教只是图财,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样的圣灵教会用药去害永昌侯的侯府夫人吗?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透露着古怪,而且这两天查证的结果也说明圣灵教从未在雍城出现过,至少听到的人非常少,几乎没有人听过这样的教,就算有听过的也不是很相信,毕竟从未见过。 这就说明圣灵教根本不敢来雍城活动。 那怎么雍城的权贵,永昌侯的侯府夫人就能拿到这个灵药呢?并且毫无防备地喝下去。 这中间一定有人做了些什么? 一切都疑点重重,但是根据李掌柜所描述的,最近这个圣灵教会在雍城外的一个县城举办祈愿大会,这件事需要查证真假。 如果是真的,看来最近这些人就会挑选他们想要的目标了,这么说来,倒是有机会可以派人混进这个圣灵教的祈愿大会。 第132章 人面兽心 右相郑府。 府中亭台廊阁,小桥流水的绝美春景之中,一双身影看上去也是十分和谐。 只是事实情况却没有那么美好。 此时的杨倩昕正目露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八皇子,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神情惊恐,表情紧绷。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她面前的八皇子,他一身华贵的紫衣,头戴金冠,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神情温柔,一看便是个翩翩佳公子。 最近几月,杨倩昕再也没有找到能够接近萧瑾煜的机会,她每天都在忐忑中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萧瑾煜不仅是皇子,还是皇子中唯一的王爷,即使身体病弱,可是仍得文康帝几分看重。 几个月前国安寺的匆匆一面也让杨倩昕了解到诚王萧瑾煜的确是传说中的清俊淡漠。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不将任何闲事挂心头的模样,她真的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一点点机会能够入得了萧瑾煜的眼。 杨倩昕根本再也没有机会萧瑾煜,她也曾想要再制造几场偶遇,只是萧瑾煜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几乎不怎么出府,就连上朝也是得文康帝批准,几乎不用去。 杨倩昕忧心于没有机会接近萧瑾煜,更担心郑相看到她没有任何价值,说不准哪一日就会下令让人送她回江西。 这段时间,八皇子来过郑府几次,前两次每次见到杨倩昕他都是一副得体守礼的模样,他身上端的是皇子的高贵与高高在上。 杨倩昕却无端的感到恐惧,因为在没有旁人看到的角度里,八皇子看着她时,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意味不明的意味。 没有其他人时,面对她,八皇子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完美的浅笑,反而表情却是玩味的,眼神中满是危险以及不怀好意的凝视。 杨倩昕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代表着什么。 八皇子伪装的太好,只是不愿在她面前伪装,她不配。 今天又在郑府之中遇到,八皇子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浅笑,可是竟然靠近了杨倩昕,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着。 “真的如此这般没用?快要半年了,却毫无进展,难道你是没有用心去做吗?还是说你另有所图” 说到这里,八皇子停了话语,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危险不明的意味:“你放心,就算你做不到,我也能将你留下来” 八皇子说完之后,根本不管杨倩昕脸上是什么表情,自己则是踱着步子潇洒地离开了,只剩杨倩昕面色惨白地停留在原地,身体已经被惊得无法动弹。 她苍白的脸上滴下颗颗汗珠,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拿回身体的主动权,有些绝望地离开了原地,背影甚至有几分仓促。 没走远的八皇子回头看到杨倩昕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也很快离开了。 杨倩昕当然明白八皇子是什么意思,她一直都觉得郑家和杨家无耻,但是她没想到八皇子竟然无耻出了新高度。 八皇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好好的去做吗?至少发挥出自己的作用,能向他们郑明自己有用,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好处。 说什么如果做不到帮她留下来,帮她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杨倩昕想,八皇子的态度、眼神以及他说的话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答案。 攀附上八皇子,她能是个什么东西呢?是妾?说不定只是个婢女。 她要承受的不仅是今后无穷无尽的屈辱,更是会被堂姐狠狠的压在身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未来。 毕竟八皇子是杨家以及堂姐看中的那个人,如果她和八皇子有染,估计她很快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后院,不堂姐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杨倩昕怕的不得了,这比她接近不了萧瑾煜被送回江西,还要让她无法接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八皇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上去知礼守礼,实则是个内心肮脏不堪的小人。 他是怎么可以一边暗示她,不对是明示,他对自己有兴趣,一边让她去接近诚王萧瑾煜为他谋得更多的好处。 这样的无耻之人,让杨倩昕觉得无比恶心。 看似是安慰她说别怕失败,自己会让她留下来,实则是威胁。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如果没有用,那么这张脸可能会是她今后留下的资本,只是那不过是一种逗弄小猫小狗的一时兴起而已,就是明明告诉她,她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系在他的一念之间。 杨倩昕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房中,一个人静坐在床榻之上,只觉得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颤抖不止。 整个郑家都如此肮脏不堪,包括整个杨家都是一样的。 他们以为她就会这样认命吗?他们以为拿捏住了杨家,拿捏住了她的亲人,将她作为棋子送了出去,她就能为他们所用吗? 不不会的 杨倩昕在这一刻,只觉得可笑。他们就算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对杨家没有半分顾念之情,她一点儿都不在乎杨家,不在乎她的父母和弟弟,她早就已经失望透顶,她如今什么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只想要好好的活着,远离这可怕的地狱,远离漩涡当中。 如此看来,诚王萧瑾煜居然真真正正变成了她现在能够解救自己一生的最好的目标。 除了身体病弱之外,他少年封王,意气风发。文人墨客口中也传他才高八斗。 其次,他英俊不凡,人品比八皇子也要好得多,最好的证明的一点就是他对自己这样送上来的美人,竟然都能看都不看一眼,这才是正人君子。 这么看来萧瑾煜真的比这肮脏不堪的郑家和这个无耻至极的八皇子要好得多。 没有办法了,杨倩昕决定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接近萧瑾煜。 她必须要救自己 第133章 桃花之林 萧瑾煜一早就出府进宫早朝,早朝后又被文康帝留了下来。 文康帝向来喜欢看到皇子们在他身边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 萧瑾煜自然也要留下来,陪着众人演戏。 他挂念着王府中的秦浅,早在下朝之后被太监叫住的时候,就派人回王府送了信,要秦浅不必担心他,也不用等他用午膳。 秦浅醒来之后,得知萧瑾煜被留在宫中有事,正想着如何打发今日的时光。 秦浅抬头便看到了落月殿中墙壁上萧瑾煜曾经送她的那幅桃花图。 正是萧瑾煜之前,也就是大景去年的春天,萧瑾煜所画的那幅桃花图,萧瑾煜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国安寺,因为国安寺后的桃花林每到春暖花开之际,桃花都开得格外美。 秦浅如今心绪平和之后,也愈发感觉到,其实很多时候,只有把心里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才能够让自己可以更轻松的面对下一个阶段。 秦浅望着这幅画出神,木秋和木冬在身边陪着她。 秦浅问道:“这幅画是阿煜去年此时所作吗?” 木冬忙答道:“回姑娘,这是王爷去年四月专程去国安寺后的桃花林为您画的。” 木冬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是个小机灵鬼,姑娘不在的时候,她可是把这一切问的清清楚楚,就等着可以时刻在姑娘面前表现,能够让姑娘知道王爷的心意。 如果王爷能够和姑娘修成正果,那姑娘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不走了,她就能永远跟在姑娘身边侍候姑娘了。 桃花林?国安寺?秦浅莞尔一笑,因为去过国安寺,秦浅知道此地应该是离雍城不远。 秦浅不知道萧瑾煜今日要忙的事情还有多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皇宫。 她此时看着桃花图心绪翻涌之间,突然起了个心思,觉得去亲眼看一看这片桃花林也不错,还能摘几枝桃花回来送给阿煜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自己贸然出府,会不会给阿煜带来什么麻烦? 秦浅一时间有些犹豫了起来。 木秋何等细心,何况她时刻都在注意着姑娘。 木秋见秦浅盯着那幅桃花图看,眼中满是向往,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姑娘可是想去看看这桃花林?” 秦浅本就在犹豫,听到木秋这么说,她眼睛亮了亮,只是想了想还是说:“不妥。” 木秋和木冬一向对于侍候秦浅都是格外用心的,力求能够让姑娘事事顺心。 此时听到秦浅说不妥,木冬一向性子急:“姑娘喜欢,怎会觉得不妥呢?” 秦浅弯了弯眼眸,眼睛仍然盯着那桃花图:“青天白日的,我从诚王府出去,怕是会给阿煜招惹什么麻烦。” 听到秦浅这么说,木秋和木冬再一次忍不住在心里为王爷对姑娘的心意赞叹。 两人此时都露出了笑容,木秋则是开口说道:“姑娘放心,王爷早就交代了我们,若是姑娘想要出门去什么地方,只管吩咐便是,王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萧瑾煜的确是早早地就安排好了,如果秦浅想要出门,自然会着人清理一些王府边的眼线,同时利用一些空的马车作为烟雾弹引开暗处的人,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再安排秦浅出府。 萧瑾煜当然想要一直陪在秦浅身边,但是他有时需要进宫面见文康帝,不能时时刻刻在秦浅身边,他不愿秦浅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或者是想要出府去走一走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就寸步难行。 他想要秦浅能够开心快乐,他早就留好人手守在秦浅身边,保证秦浅的安全。 虽然他不在她身边,他还是不放心,但是他会尽可能的去陪她,如果他不能陪她的时候,他也会安排好一切,秦浅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会给她足够的自由,让她能够自由自在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如何会猜不到,秦浅会因为担心他的处境而多有顾虑,可是他不想要让她去束手束脚地待在他的身边。 他想要让她在大景的每一天都无忧无虑的,事事顺心。 所以萧瑾煜能为秦浅考虑的所有事情,他都已经考虑到了,能做的安排,他早已都做了,只要秦浅能够开心,萧瑾煜想他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浅听到木秋这么说,不禁有些吃惊和疑惑。 “阿煜他早就吩咐了你们?而且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木秋笑着点了点头,木冬则是不错过任何一个能够给萧瑾煜拉好感的机会。 木冬用力点了点头:“是啊姑娘。您想做什么或者是想去什么地方,只要吩咐奴婢就可以了,王爷早早都做好了安排。” 秦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现在是什么感觉。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心里无比的欢喜,这份欢喜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如此在乎她的人,将她的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什么事情都为她考虑。 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人生中便有了不可忽视的美好,美好得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这么想着,秦浅当然是弯起了眼眸,弯弯的眼眸中盛满了细碎的光,就像是有星光洒在了眼睛里,她扬起嘴角,笑容无比甜美。 “如果阿煜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今日我们就去看看这桃花林!” 秦浅语气欢快,心中的顾虑虽然没有完全消除,但是她相信阿煜既然告诉她自己安排好了,她便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既然已经有了想法,若是因为一些顾虑束手束脚,阿煜知道了,怕是觉得她不相信他,想来要难过了。 秦浅愿意去相信萧瑾煜,相信他已经能够保护好自己。 木秋和木冬看到秦浅这么欢喜,自然也跟着秦浅欢喜。 得了秦浅的吩咐,木冬赶忙让人去安排秦浅出行的事情。 不多时,秦浅坐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出了雍城,直奔桃花林。 萧瑾煜的确安排的十分妥帖,马车虽然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却奢华舒适,一看就是为秦浅专门早早准备好的。 暗中还跟着许多人,保护着秦浅的马车。 第134章 桃林仙境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温暖的春风格外温柔地拂过绿叶和花朵。 秦浅的马车此时已经停在了国安寺后的桃花林外,成千上万株桃树都已经开花,远远望去,就像是蓝天之下的百里胭脂云。 大片怒放的桃花形成了粉红与雪白相间的花潮,层层叠叠、扑面而来,给人带来美的震撼。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随风轻舞,飘飘扬扬洒在地面上,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桃花花瓣。 随风而来的,还有桃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满目都是温柔的粉白色,秦浅只觉身心畅快,就连呼吸之间都是桃花的香气。 果然亲眼看到的美景比那已经美到极致的桃花图还要美上几分。 因着今日要出门看桃花,木秋特意给秦浅挑了适宜的衣裙。 秦浅今日穿了一身淡粉烟纱洒花裙,低垂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粉玉桃花簪,清雅出尘、花容月貌。 穿梭在桃花林间,简直已经和花海融为一体,她怀中已经抱着几枝折好了的桃花枝,面上含笑,人比花娇。 虽说今日皇宫里,文康帝留下了几位皇子,又在演着父慈子孝,只是皇子之中却不包括四皇子萧瑾贺。 他早在一天前就出宫作画了,文康帝对他一向宠溺,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他。 更何况别的皇子争的头破血流,也要挤在文康帝面前多表现的机会,对于四皇子萧瑾贺来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本就不醉心权势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文康帝对他的宠爱,让他完全没必要去做这些,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最得文康帝看重。 所以萧瑾贺有着随心所欲的资本。 此时的四皇子萧瑾贺正坐在桃花林中,眼前的画纸上是怒放的朵朵桃花,被勾勒得活灵活现,就像是盛开在了画卷之上。 四皇子萧瑾贺仰头望着满目的桃花,在一片粉红的花潮之中,看到了他心心念念,找寻了多日却始终不见踪影的女子。 她仿佛已经融入了桃花之中,怀中抱着几枝桃花,此时笑得无比灿烂,真正让他知道了人面桃花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一幕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立刻屏住了呼吸,像是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他好像发出了一点点声响,就会打破这这场美梦一般。 秦浅转身之际,和距离不算近的四皇子萧瑾贺遥遥相望。 一时间两人都怔住了,四皇子萧瑾贺是因为还沉浸在美人与美景当中,而秦浅则是意外,又和四皇子萧瑾贺巧遇了。 此时木秋和木冬心中简直是警铃大作,虽说早早觉察到了远处有人,只是她们二人也只是想引着姑娘避开那人便是,谁知距离这么远居然还能互相瞧见。 而且出来之时姑娘是戴了面纱的,只是进了桃林之后,桃林此时人极少,姑娘便摘了面纱,欢欢喜喜地折花,谁知这人竟然隔那么远便看见了姑娘。 最让两人惊悚的是,这人居然是四皇子殿下。 简直是太巧了 上次在国安寺,四皇子殿下为姑娘撑伞还给姑娘披大氅的事情,此时还历历在目。 四皇子殿下的画上也有姑娘,他对待姑娘的态度也处处透着亲近。 木秋和木冬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会让王爷动怒。 秦浅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太巧了,对面的男子虽说身为皇子,可是秦浅在他身上没有看出半分皇子的那种倨傲,也没有那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有一身君子风骨,让人觉得他清正端方。 何况他确是心善之人,曾对她伸出援手。 遥遥相望之际,秦浅微微点头浅笑,以示作向对方打招呼。 不想四皇子萧瑾贺却站起了身走了过来。 很快萧瑾贺就走近了,他穿着一身白衣,行走在桃花林中,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秦姑娘,那日国安寺一别,好久不见” “四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四皇子萧瑾贺唇边扬起微笑,他真的觉得每次和秦浅的相遇都美得像是一场意外。 初次相遇,秦浅出现在金黄的秋景中,落叶萧瑟的风景里,她是那一抹碧色的风,吹进了他的心海。 第二次见面是在雪花纷纷扬扬的梅树下,她是皑皑白雪之中那一抹梅花红,亮得像是寒冬中最炙热的火,灼烧着他的心脏。 今日的第三次相见,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她出现在层层密密的花海之中,整个人融入了粉红与雪白之间,她仿佛是万千桃花中最娇艳欲滴的那一朵,面若桃花,人比花娇。 她出现在秋天、冬天和春天,总是出现在最美最美的时刻。 不可能也许不是她出现在最美的时刻,而是她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他心中最美的时刻,她出现时便有着最美的风景。 萧瑾贺自从过年宫宴之后仍是没有放下对萧瑾煜的怀疑,只是盯着诚王府的人这段时间以来半点线索也未查出。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盯着诚王府,暗中也是在细细查着线索,只是不管秦浅就犹如突然消失在江海之中的浪花,无论他怎么找寻都是无果。 只是无论如何,萧瑾贺从未想过要放弃寻找秦浅,她是他放在心间,让他心动的女子。 只是最重要是,他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强求,但若是她被人胁迫只能待在后院,那人还费心抹去她的一切痕迹。 萧瑾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她不管,他不能容忍这样美好的女子有一丝意外,他只想尽自己的力量能够帮到她,只是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萧瑾贺心中牵挂着秦浅,的确有些食不知味,他感觉自己好像没办法再见到她了。 不想,她又出现在了他面前,出现在这美好的春日阳光里,出现在桃花林之中,对他投来绝美的浅笑。 这一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她总算又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135章 是否试探 四皇子萧瑾煜看着眼前的秦浅,她笑靥如花,神情舒畅,眉眼带笑,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看着秦浅这样的神色,四皇子萧瑾贺总算有点放下心来,看着她不像是被苛待过半分。 虽说盯着一个姑娘实在是太过于唐突,可是萧瑾贺只是刚才遥遥相望,以及近处的惊鸿一瞥,还是很快就能看出端倪。 秦浅身上是最最上等金缕烟纱,因产自江南一带且数量稀少,可谓是一匹如金。 她头上的粉玉桃花簪,晶莹剔透,在阳光下仿佛是透明的,能透出丝丝缕缕的阳光。这亦是顶级粉玉所雕刻而成。 之前雪中相遇之后,她身上的衣物首饰也俱是华贵之物,就算是身为文康帝最宠爱的皇子,萧瑾贺也不得不承认,秦浅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首饰都是精心打造的,且每一样都造价不菲。 四皇子萧瑾贺知道这一切都表明秦浅是有被好好娇养的姑娘,至少在物质上她不曾受到苛待。 如今又见她眉眼含笑,也明白了她可能也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遭遇到一些圈养或者是禁锢,这一发现让萧瑾贺担忧了好几个月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那么同时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就变成了,既是这样金尊玉贵娇养的姑娘,为什么要抹去她出现的一切痕迹? 难道都是为了保护她吗?竟有人会将保护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只是萧瑾贺看着眼前天人之姿的女子,这样纯净美好的女子就应该被好好的保护。 知道之前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担忧有些过于多余,萧瑾贺觉得今日的心情格外好,不仅又见到了秦浅,更是消除了他心中对于她的担忧,让他能够知道她安好,就足够了。 “秦姑娘也是专程来这桃花林赏桃花的吗?好兴致” 秦浅勾起唇角看向怀中的桃花:“听闻国安寺后的桃花林,此时桃花开得正好,起了兴致想来一观,果真恍若人间仙境。” 四皇子萧瑾贺抬眼望向一望无际的桃花海:“是啊,桃花盛开之际,这里的景色当真是美不胜收,我来此作画,不知秦姑娘可有兴致观赏?” 秦浅上次见过萧瑾贺的画作,知道他在这方面极具天赋,且确实丹青能力非凡,于是欣然点头:“好啊” 木秋和木冬跟在秦浅身后,简直都在心里暗暗叫苦。 她们当然知道王爷暗中派了多少人保护姑娘,今日桃花林中发生的一切,甚至每一个小细节,王爷必定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们不敢想象,要是王爷知道了姑娘又和四皇子殿下见了面,并且还一同赏花赏画,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毕竟王爷可是将姑娘捧在心尖上,这是她们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只要是关于姑娘的任何事情,王爷一向是最上心的。 姑娘在王府的日子里,他便时刻伴随在姑娘左右,若非有要事必定不会离开姑娘身边。 姑娘不在的时候,他便时不时对着姑娘的画像,或是低头沉思,或是为姑娘备下衣裙和首饰。 总之姑娘的衣食起居各个方面,王爷可都是要亲自过问的,很多衣物首饰也是王爷亲自设计的。 跟在王爷身边的人,都知道王爷心里最重要的人便是姑娘了。 而且姑娘对王爷也是格外好,只是姑娘太过于美貌,难免会引来心怀不轨之徒,她们才不管面前的人是什么四皇子呢,只要是跟他们王爷抢姑娘的人,都是心怀不轨之徒。 四皇子萧瑾贺所作的桃花图确实精妙绝伦,只是秦浅却觉得萧瑾煜去年给她作的那一幅是她心中的最好的桃花图。 因为那是阿煜专程为她一个人,画下了整片花海,想要将这美景送给她看。 那个时候,每次她来大景,阿煜还不能动。每次都会给她准备很多文字与画作。 她每次就像看一本有图的日记,能够在字里行间体会到阿煜的心情以及山川美景。 那个时候就算没有条件,可是阿煜还是想把一切最好的风景画给她看,所以在秦浅心中那幅桃花图一定排第一。 两人一边欣赏着画作,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一边欣赏着眼前繁复的花朵,每朵桃花如今都开得正好,随着微风在空中轻轻摆动,就像是将要下一场桃花雨一般。 萧瑾贺低头,看到风吹起秦浅的披帛,那披帛随风摆动之际,偶尔会和他的衣摆相接触,他只觉得心头悸动。 萧瑾贺知道秦浅的处境大概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是他还是有几分在意。 因为能够在雍城将一个人所存在的所有痕迹通通都抹去,若非有非一般的势力,并不能轻易做到的。 而且秦姑娘全身上下的衣物首饰都是如此精致,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这说明这背后之人除了有势力,财力也是十分雄厚,并且还能甩开他派去的人。 萧瑾贺当然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但若是秦姑娘并不像他想象的处境,那若是秦姑娘现在未曾婚嫁,他可否有一点机会? 心思微动之际,萧瑾贺并不想对秦浅隐瞒任何事情,他斟酌了一番,还是低声真诚开口。 “秦姑娘,上次雪中相遇,你离开国安寺之后,我担心姑娘安危,派人跟着姑娘的马车,实在唐突” “还望秦姑娘海涵” 秦浅闻言一愣,这件事她的确已有几分猜测,毕竟那天她没有直接回诚王府,而是去了醉玉楼。 其实秦浅知道,在大景这个皇权时代,所有人都渴望拥有更多的权势,尤其是皇子,他们生来就要为夺嫡开始斗争。 所以她一直明白萧瑾煜的不易,不愿萧瑾煜在夺权的旋涡当中陷入险境。 之前在国安寺和这位四皇子殿下的相遇,秦浅便十分担心会给萧瑾煜带来麻烦,如今看来,萧瑾煜定是觉察到了有人跟着马车,这才安排人甩开了四皇子派来的人。 只是这位四皇子殿下为何要派人跟着她?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吗?还是说觉察到了她和萧瑾煜之间的关系,所以派人尾随试探一二。 如今他又主动说起这个,是诚心坦白还是又一次试探呢? 第136章 坦诚相待 秦浅不知道四皇子萧瑾贺的这番话究竟是真诚的坦白还是一种试探。 只是她不敢轻易去冒险。 秦浅知道人心都是复杂的,面前的人,确实是一个心善之人,而且言行举止、举手投足之间看着像是清正端方的君子,并不像是那种利欲熏心满目算计的样子。 可是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尤其是能做天下之主,能登上最高的位置。身为皇子,每个人都必定会有自己的一番成算。 所谓成王败寇,这些皇子们,其实并不比平头百姓幸福多少,因为胜利者永远只有一个,而没有胜利的那些人,他们的下场也并不会怎么好,甚至可能面临死亡和一辈子的圈锢。 所以是命运推着他们,让他们必须要去争,必须要去争那一个高位才能够保全自身。 秦浅并不想过多的去探讨人心的部分,她只是不得不多想,不得不设防,因为这关系到阿煜的安危。 就算眼前之人,曾经帮过自己,可是这涉及到皇权之争,秦浅不得不多想一层。 事关萧瑾煜的身家性命,秦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毕竟阿煜如今都还需在外称病韬光养晦。 刚刚封王,根基不稳,若是真的出现了任何闪失与意外,秦浅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秦浅听到四皇子萧瑾贺的话,瞬间只觉万千思绪闪过脑海,不由得神经紧绷,她不能不多想。 秦浅略垂了垂眼眸,神情淡然,不经意地回着话。 “那便多谢四皇子殿下的关心。” 秦浅只是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也算是正面回应了萧瑾贺的话。 她并不去深入探讨这件事,好似也完全不在意萧瑾贺派人跟着她的马车,更是不提她是否知晓这件事。 四皇子萧瑾贺面上还是一派坦然,好似半点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瑾贺身在皇宫,怎会毫无城府,只是他从来不擅长心计,也从不愿意攻于心计。 何况面对眼前的秦浅,他自是不愿意试探,他只想坦荡地有话直说。 他确实一直派人寻找她的踪迹,却不是为了探究她,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他想要和她相处,慢慢了解她,更希望她愿意告诉他她的事情,而不是去查她,去以那样的方式探究她。 他生怕唐突了她。 秦浅的这番话,四皇子萧瑾贺又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显然不想多谈这件事。 他也明白秦浅一个女子,在外有三分警惕是好事。低头沉思了一番,只想向她表现自己的诚心。 “秦姑娘不必道谢,我思虑不周才会这么做,我的人被姑娘的马车所甩开,所以未曾能够护的姑娘周全” 秦浅听到萧瑾贺的这番话,未曾想到他似乎愈加直白,低头粲然一笑。 “家中亲人将我护得紧,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四皇子殿下的善意,能在我有难之际,伸出援手拉我一把,还担心我的安危,这句道谢是无论如何都要说的” 秦浅明白太过于回避反而会徒增怀疑,不如坦荡地说出来,这番话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阿煜护她护得紧,不敢将她暴露于人前,怕想要对付他的人对她下手,所以一向都是在她的事情上安排的格外妥当。 萧瑾贺听到秦浅的这番话,明白秦浅是在说她的家人将她保护得紧,而且他也听出了秦浅话中的意思,叫他不必过于担忧她。 经过这番对话,萧瑾贺能够十分肯定秦姑娘确实被家人保护得非常好,且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受到任何圈养或者是禁锢。 她是自由的,也是幸福的,从她眼角眉梢的笑意也能看出她有被好好地精心娇养,如此这般便够了。 而且他也能听出秦浅好像并不想过多透露自己的家事,所以他便贴心的不再多问。 他将目光悄悄划向秦浅的脸,看见秦浅如今正望着远处的桃花,温柔地春风拂过她的脸颊,将她额边的碎发吹起,这一切美得就像一幅画。 想来是他近情乱智,秦姑娘是闺阁女子,而且气度绝佳,清冷出尘,定是极其注重声誉的,是他忧心生乱,失了分寸。 果然书中所言不假,遇情乱智,向来清正端方的谦谦君子,四皇子萧瑾贺头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做出这般唐突佳人的行为。 他不愿秦浅对他生了抗拒之心,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之前秦浅的马车能够甩开他的人,那他这段时间以来派人查她的踪迹也定然瞒不过她,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瞒她。 他只想坦坦荡荡地与她相处,交心的第一步便是不该有所隐瞒,她现在不愿提及的事情,他便尊重她的意愿,但是他想要想迈出这一步,不对她做任何隐瞒。 “秦姑娘,上次国安寺匆匆一别,见你衣衫单薄立于雪中,便十分忧心,派人跟着你的马车也实在是想要送姑娘安全回府” “不想,我派去的人竟然能够被姑娘的那车甩开,我实在意外,并不知这是秦姑娘家人对你的保护” “我忧心秦姑娘的安危,便加派人手去查,想要知道姑娘平安的消息” 说到这里,萧瑾贺有些不好意思,实在觉得有些惭愧,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查出来,不过还好没有查出什么,不然怕是会引得秦浅的不喜。 四皇子萧瑾贺移开目光,有些不敢去看秦浅的眼睛:“秦姑娘放心,我的人什么也没查出来,今日巧遇,看到姑娘平安,我心甚慰” 秦浅听到萧瑾贺的话微微一愣,抬眼去看萧瑾贺,只见他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桃花,面上有些不自然。 秦浅知道面前之人说的肯定是实话,毕竟他没有任何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的理由。 所以说,他真的派人去查她的踪迹,算起来,已经足足两个多月了。 秦浅看着萧瑾贺,萧瑾贺自然也能够感受到秦浅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他一时居然生出了一丝紧张,真是新奇。 第137章 反道而为 萧瑾贺可是堂堂四皇子,自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都有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早就已经习惯,不管什么场合都能泰然处之。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女子的目光而无端生出了紧张的情绪。 只要想到她的目光现在正在专注地看着他,萧瑾贺只觉自己的耳根处还有些微微发热。 秦浅看到的是萧瑾贺的那双眼睛,清澈中透着坦荡,全无半点城府与算计,身上的气质是温润如玉,君子之风。 这样的人是皇子?生活在环狼饲虎的深宫? 如果是阿煜身上是那种极致的隐忍与坚毅,那么四皇子萧瑾贺身上全然没有半分阴霾,就像是云淡风轻的一片云。 秦浅在他身上没有看到丝毫被深宫磋磨过的气息。 如果说此人极其善于伪装,可是他即使伪装得再高明,却无法让周身的气质如此干净。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这位四皇子殿下的确和阿煜不同,他从未收到过任何磋磨,甚至说应该极其得宠。 想来应该是很得皇帝的看重,他的母妃应该也很得宠,一生顺遂,才能养出这样的皇子,不必用尽心神,工于心计。 那么这位四皇子殿下的处境必定是比阿煜好的多,那么他的势力呢?阿煜势单力薄,孤身一人,如何能比得过如日中天的皇子呢? 两个多月的时间,派人搜寻她的踪迹,阿煜定然知晓,也必定会用尽全力护着她,可是真相总有揭开的那一天。 若是被这位四皇子查到阿煜的头上,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而面前之人,当真是担心她的安危吗?除此之外呢?有没有牵扯到或者是怀疑到阿煜呢? 秦浅知道,这些权贵都是手眼通天的存在,假以时日,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秦浅也知道醉玉楼是萧瑾煜的私产,如果这些都被查出,浮出水面,会发生什么呢? 秦浅看着眼前的四皇子萧瑾贺,一时之间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眼前之人早晚能够查到阿煜头上,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么说来,秦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说她现在坦白这一切呢? 一向越是遮遮掩掩的东西越能激发人的好奇之心,高高在上的皇子,顺风顺水,派出去的人却被甩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何况处于皇权中心的人,心思都格外谨慎,查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直接坦白,打消对方的疑虑呢? 越是在这种时候,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对方会真的失去兴致,若确实那天一开始派人跟着她的马车只是无心之举,只是甩开人的动作才让对方有了后续的行为。 遮遮掩掩之下,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的好奇,查到萧瑾煜的头上肯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秦浅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掉四皇子心中的好奇,可能这才有一丝可能让他放弃掉继续查下去,查到阿煜身上,查到更多东西。 秦浅做了决定之后,在心中斟酌了一番。 “四皇子殿下,当日多谢您出手相助,今日听闻殿下担忧我的安危,实感殿下的善心” “说来惭愧,我对雍城不熟悉,也只出过几次门,实在不知殿下会差人去查,想要得到我平安的消息” 四皇子萧瑾贺听到秦浅居然主动提起了自己不常出门这样的琐事,只觉心头一动,不由自由地转头看向秦浅,他有些欣喜于自己的坦诚有了作用。 当他的目光和秦浅的目光相对之时,他看到秦浅那双星眸之中是璀璨无比的亮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萧瑾贺只觉得自己就要陷入了那双眼睛之中,脑中一片空白,让他无法思考别的任何东西。 他不自觉地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却又有些不舍。 秦浅则是依旧带着浅笑,就像是在说天气一样漫不经心:“我向来不喜出门,竟是让四皇子殿下如此费心,实在有些惭愧” “不过我不会长待雍城,很快便会离开” 秦浅这番话,都没有说谎,也的确情真意切。 萧瑾贺则是十分意外:“秦姑娘不是雍城人?” 秦浅弯了弯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我是来看亲人的,并不会久待,之前也是离开了雍城” 萧瑾贺听到秦浅居然不是雍城人士,一时有些失落。他从小到大一直顺遂,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得到。 他醉心于吟诗作画,喜欢风雅之事,从未将任何一个女子放在心上。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子,走进了他的心里,在他寻找她踪迹的这段时间里,他日日忧心,忧心她的处境,夜夜思念,思念她的音容笑貌。 他十分确信,他已然对她动了心。 如今听秦姑娘的意思,她不是雍城人士,这就意味着他想要多见她几面,和她相处,实在不易。 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是否能抓住机会。 他想再多问秦姑娘几句,至少能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可是他又怕秦姑娘觉得自己唐突了。 毕竟之前才坦诚了派人跟着她马车的事情,他实在有些怕秦姑娘对他心生厌恶。 他何尝不想要慢慢来,慢慢去接近一个人,去了解她,有机会能和她赏景作画,踏青游湖。 但是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只是萧瑾贺没想到的是秦浅的下一句话,让他惊讶万分。 就在四皇子萧瑾贺还在心中沉思如何开口能够拉近和秦浅之间的距离,多争取一次相处机会的时候。 秦浅则是神情纯然的模样:“我来雍城是为了看我的亲人,以后可能来雍城的机会不多了” 萧瑾贺惊讶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秦姑娘不会再来雍城了吗?” 秦浅点了点头:“可能机会不多了,只要看到瑾煜一切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第138章 互相试探 萧瑾贺此时还沉浸在秦浅以后无法再来雍城的震惊与失落当中。 乍一听到秦浅的下一句话,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很快,他就抓住了秦浅话中的重点。 瑾煜? 难道说是萧瑾煜?他的七皇弟?如今的诚王? 每次见到秦浅的时候都出现在秦浅附近的萧瑾煜?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四皇子萧瑾贺知道既然秦浅已经说出了这个名字,那么大概她是不避讳的。 所以他定了定心神,有些疑惑的开口。 “瑾煜?是秦姑娘在雍城的亲人吗?” 秦浅点了点头,她怀中抱着几枝桃花,一张脸掩在桃花之中,目光飘向远方,眉眼弯弯唇角含笑。 “诚王殿下萧瑾煜就是我在雍城的亲人” 说完这句话,秦浅顾不上萧瑾贺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在意萧瑾贺脸上是如何的震惊。 她将视线从远处的桃花林移回来,目光定定地锁在萧瑾贺的脸上,嘴角又上扬了几分,露出一个比刚才的浅笑更为灿烂的笑容。 “四皇子殿下,家人护我护得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给瑾煜带来任何麻烦,怕对他有影响” “作为亲人,我们只是想要看到他安好便可,并不想给他带来任何其余的东西” “所以之前的事,希望四皇子殿下能够理解,若是知道四皇子殿下担忧我的安危,我一定会早早向您递了消息” “累您担忧,还请您体谅” 其实萧瑾贺一开始的确是震惊的,他没想到秦姑娘居然是七皇弟的亲戚。 只是当秦浅的目光投向他,对着他露出笑容又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这番话,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体谅不体谅的话,他如今什么都不想多想了。 他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她笑靥如花,桃花后的脸颊,竟是比桃花还要美上几分。 她轻声细语地向他解释,要他体谅,他怎会不体谅? 现在就算她说出任何别的事情,他想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回过神的萧瑾贺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觉耳根又热了起来。 “要体谅也是望秦姑娘体谅我自作主张,是我唐突了” 秦浅看着眼前的四皇子萧瑾贺,他神情柔和,目光依旧清澈,回答也是彬彬有礼滴水不漏。 秦浅一时有些看不透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对萧瑾煜的事没有多想。 可是仅仅是因为一个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安危,为何要大费周章派人查两个月之久,真的除了自己的人被甩开,没有其他的原因了吗? 这个原因当然是指这位四皇子是不是对阿煜生了什么忌惮之心,或者身处皇权中心自然而然地对阿煜起了警惕之心。 秦浅一时间有无法准确判断眼前的情况。 她只得继续这个话题:“家中不是权贵,和瑾煜的亲缘关系也很远,未免他人多想我等会是攀附权贵之人,还望四皇子殿下替我保密” 秦浅这番话也没有说谎,应该说她对四皇子萧瑾贺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只是隐去了一些跨越时空、一些更多的往事。 秦浅这么说有两个用意,其一就是坦荡地说出来和萧瑾煜的关系,能够让萧瑾贺不再去联想更多,也打消一部分对萧瑾煜的好奇。 其二便是,主动提出希望眼前之人能够替她保密这件事,直接说出目的的同时,也可以更加降低对方的戒心,并且试探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 萧瑾贺现在的态度,秦浅是如何也不会想到的。 他和秦浅离得这样近,随风而来的除了桃花的香气,还有秦浅身上的幽香。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柔声细语,耐心解释,并且还向他说出这等她不愿意示于人前的事,让他替她保密? 他们如今竟然是有了共同的秘密吗? 萧瑾贺顿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心中只剩欣喜。 四皇子萧瑾贺看着眼前的秦浅,她目光澄澈至极,清冷如天边皎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攀附权贵之人?怎么可能? 萧瑾贺心中认定秦浅不可能是那种人,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未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明明是七皇弟的远房亲戚,却生怕给七皇弟带来任何麻烦。 她绝不可能是那种人。 “秦姑娘的顾虑我明白,自然是会替秦姑娘保守秘密” 萧瑾贺顿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相信秦姑娘绝不是攀附权贵之人,大可不必在意市井闲言” 秦浅意外萧瑾贺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虽然她不知道今天和萧瑾贺的这番对话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是至少比继续遮掩然后让四皇子萧瑾贺继续查下去要好得多。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存在永远的秘密。 只是希望能够尽量可以护着阿煜一分,哪怕只是一时为阿煜赢得一些时间,只待日后阿煜能够更加强大,保全好自身。 何况她本就不属于大景,不知还能陪着阿煜多久,万不可再因为她叫阿煜费神,动用手中的人手。 “多谢四皇子殿下” “秦姑娘不必客气当初只是担忧姑娘安危,未曾想到会给姑娘带来困扰” 萧瑾贺一番话说的心头直跳,只觉自己实在是失了分寸,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说派人跟着秦姑娘的马车是担忧她的安危,那如何解释后面派人查她踪迹的行为呢? 只说太过于担心,怕是太过于牵强了,毕竟之前他们只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罢了。 秦姑娘若是问起,他要怎么说呢? 他不想对秦姑娘有所隐瞒,只是现在表明心迹怕是不到时候。 秦姑娘会不会猜出他对她 想到这里,萧瑾贺有了些许慌张,他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秦浅,却未曾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多余的神情。 看来,秦姑娘并未多想 四皇子萧瑾贺顿时放下心来,可是心头仍然免不了失落,原来她全然不曾知晓 第139章 他的身边 大景皇宫。 除了外出的四皇子萧瑾贺,抱病的九皇子,其余的皇子今日都聚在文康帝身边。 文康帝坐在上首,面上是一派慈爱。 下首的皇子们都仿佛带着最无懈可击的假面,端的是兄友弟恭。各个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博文康帝一句夸奖。 萧瑾煜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起眼的位置,面色苍白,透着病弱之气。 萧瑾煜其实心中早就不耐这种场合,每个皇子现在都在发挥着毕生的演技,包括他自己。 他现在满心都在想着诚王府中的秦浅,想着她收到了他要晚些回去的信,现在在做些什么。 他不在姐姐的身边,姐姐是否有好好吃饭。没有他陪着姐姐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会不会有些想他? 萧瑾煜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忙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八皇子正一脸乖巧地向文康帝卖着乖,逗得文康帝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八皇子觉察到了萧瑾煜的目光,抬头向他望来,脸上露出的笑容,呈现出的是纯良无害的单纯,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是关系融洽的好兄弟。 萧瑾煜心中嗤笑一声,八皇子一贯喜欢表面作戏,自以为高明。觉得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 实则只要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心怀鬼胎,心思不纯。 一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友好交流之后,萧瑾煜总算能够离开皇宫回诚王府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出了宫门,只觉归心似箭,同时那种有人在等他的感觉,让他十分沉迷于这种有些幸福的感觉。 只要一想到秦浅在等他,他就不自觉地想要露出笑容。 只是刚出宫门,便得到了消息,秦浅一个人去了桃花林。 萧瑾煜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吩咐马车前往桃花林。 而等在宫门外不远处的杨倩昕看到萧瑾煜出来之后,鼓足了勇气,想要上前叫住他。 毕竟她实在不愿意落入八皇子之手,那样一个无耻至极的人,落在他手上,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而且还会引来杨家以及堂姐对她的疯狂折磨,她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抓住唯一的一根稻草。 只是她刚刚下定决心上前两步,还未走近萧瑾煜,萧瑾煜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一般,直接上了马车,而马车很快就驶出了一段距离。 杨倩昕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这几个月来毫无进展,她是想找机会,可是心里到底觉得如果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机会,而且碍于萧瑾煜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她实在觉得没有希望,机会渺茫。 想着回江西之后,也许自己还能找到另外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呢。所以她一直没有用尽全力,可以说是她没有抛弃掉自己的一切自尊去做这件事情。 而现在因为八皇子对她的这个态度,杨倩昕终于感到害怕了,她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那么简单,如果不能抓住诚王萧瑾煜这棵稻草的话,她怕是根本没有机会回到江西,她只会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杨倩昕不敢再有半分迟疑,忙也上了马车对着车夫说道:“跟上前面诚王府的马车” 杨倩昕明白自己一定不能再退缩,只有豁出一切去才能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很快杨倩昕发现萧瑾煜的马车是奔着城外而去,她咬了咬唇命令车夫跟上,毕竟不管去哪儿,她今天都跟定了。 而萧瑾煜这边,马车行驶的过程中,也听到人来报说秦浅在桃花林里遇到了四皇子萧瑾贺。 听到这个消息,萧瑾煜只觉心中怒火中烧,对于萧瑾贺对秦浅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一想到两人如今正在一起看桃花,萧瑾煜的眼中流露出肃杀之气,像是敷上了一层寒冰。 他此时面色阴沉的可怕,只觉胸膛中有熊熊烈火一路燃烧到了他的心尖。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赶到秦浅面前,将她从旁人的身边带回来,让她回到他的身边,让她的眼中只能看得到他。 得了萧瑾煜的命令之后,马车又提速了几分,而后面的杨倩昕一直在跟着萧瑾煜,自然萧瑾煜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根本不在意此人想做什么,他也无暇在意。 他现在脑中心中全是怒火,他只想要赶紧赶到他的月月身边,只有看到她,他才能安心,他不能忍受她待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何况那个人对她还有觊觎之心。 后面的杨倩昕见诚王萧瑾煜的马车又快了几分,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只觉得是萧瑾煜想要甩开她,并不想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 只是如今她别无他法,她心中流淌过绝望,可是又很快重新燃起了希望,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跟。 杨倩昕也下令让马车提速,紧紧地跟着萧瑾煜,必不能被甩开。 两辆马车从出了雍城之后行驶得更加快,在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萧瑾煜身怀武艺,自然没什么感觉,只可怜杨倩昕一个闺阁小姐坐在如此快速行驶的马车之中,只觉得自己被颠的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一般,可是她不能退缩,仍然要坚持。 很快两辆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国安寺后边的桃花林外。 而此时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也准备离开桃花林。 要离开这里,四皇子萧瑾贺自然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他十分珍惜能和秦浅一起相处的时光,只觉得这时光太短,转瞬即逝,他心头似有万般不舍,可是秦浅既开了口说要回去,他便没有任何的理由要留她下来。 他只是在心中想着,秦浅不日便会离开雍城,他如何能够在秦浅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再有一次和秦浅相处的机会。 今日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且相谈甚欢,他觉得他和秦浅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近了,假以时日,只要能多相处,他必定能够打动她,必定有朝一日能够向她表明他倾心于她 第140章 桃林相见 秦浅和萧瑾贺两人慢慢顺着桃花林中蜿蜒的小路,踩着地上厚厚的桃花瓣往桃花林外走去。 两人并肩出了桃花林,秦浅一眼便看到了刚刚下了马车的萧瑾煜。 萧瑾煜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桃花林边,他内心心急如焚,想要看到秦浅,他才能安心。 两人此时四目相对 萧瑾煜在看到秦浅的那一瞬间,他那颗一路上都在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秦浅一直以来都有能够让他安心的力量。 只是眼前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站在一起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此时秦浅淡粉色的裙角随风轻轻摆动,她就像是桃林中最美的那朵桃花。 而她身后有花瓣飘落,这一切美的就像一幅画 而她身旁的萧瑾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立于她身旁。 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萧瑾煜看到秦浅往他的方向上前了两步,还对他露出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她此时眼眸弯弯,就像是天上的月牙,扬起的唇角让他的心情也跟着上扬。 看着这样的秦浅,萧瑾煜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就想要跟着扬起嘴角。 只是还未待他有表情,众人便听到了萧瑾煜身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杨倩昕发出了声音。 杨倩昕在路上,被疾驰的马车颠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般的难受,发髻也颠得有些松散,她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此时只觉得胃里难受的翻江倒海,恨不得呕出来。 她此时不必做任何楚楚可怜的姿态,因为她现如今的真实状况,看着已是十分的凄惨。 杨倩昕下了马车之后,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其实她倒也没有连在下马车前整理一下发髻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杨倩昕觉得就用自己现在这种姿态面对萧瑾煜,或许更能够打动这位冷面冷心、高高在上的诚王殿下。 她觉得用最真实的状况去面对着他是最好的,她也不必去在意一些表面的东西,因为她早已看出来这位诚王殿下对美色像是不屑一顾。 既然美色对他没有任何用处,那么她能做的只是哀求和真实了,她何必再去故作姿态呢? 她现在真实的状况,本就凄惨,说不定还能勾起萧瑾煜的几分怜悯之心。 杨倩昕发髻微乱,因为马车疾驰时太过颠簸,整个脸被颠得苍白无神,腿肚子也在打颤,身体发虚。 杨倩昕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下了马车。 昨日在八皇子的一番言语威胁之下,杨倩昕真的被吓坏了,她特意去求见了郑相,说自己想要去接近萧瑾煜。 郑相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应允了她出府的请求。 杨倩昕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总算艰难地下了马车,脚挨到地的那一瞬间,她有些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还好被丫鬟搀扶住了。 杨倩昕抬起头,没有想到竟然又看到了四皇子殿下和那位美貌的小姐。 两人感情真是好,她不禁心头划过一丝艳羡。 只是她很快将这些思绪抛在脑后,当务之急,是能够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杨倩昕顾不上矫情,也顾不上有其他的人在场,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站在原地,颤颤巍巍地低下身子行了一礼。 “见过诚王殿下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小姐” 行完了礼之后,杨倩昕站直身子,将目光转向萧瑾煜,头一次仰起头正大光明的看着他,她不再作含羞带怯、扭扭捏捏的姿态,而是坦然地抬头直视着萧瑾煜。 “诚王表哥倩昕有话想跟您说” 此时杨倩昕的状态,谈不上好,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她勉强站着好似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起来整个人透着绝望之气,只有在看向萧瑾煜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有一点点光。 这看起来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全部的希望,只是在外人眼中这种希望又变成了一种爱慕、倾慕之心。 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一起从桃林中出来,看到萧瑾煜之时,本想上前跟萧瑾煜说话。 只是因为杨倩昕的出现,秦浅才顿住了脚步,之前她已经和四皇子萧瑾贺说开,所以她也并未想着要在萧瑾贺面前隐藏她和萧瑾煜认识的事实,只是她正准备上前的时候出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萧瑾煜的外祖父郑为林郑相找来实施美人计的那位女子,杨小姐 有这位杨小姐在场,秦浅自然不可能再上前,于是她止住了想要往前的脚步。 秦浅止住了脚步之后,反而转头看了一眼四皇子萧瑾贺,萧瑾贺自然也明白秦浅扭头看他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告诉他,如今有外人在场,她自是不方便上前。 四皇子萧瑾贺心中还因为他和秦浅有着共同的秘密而欣喜,又见秦浅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只觉得自己跟秦浅之间的确亲近了一些。 那些她不能示于人前的事情,他却都知晓,而且她如此信任他,第一时间看向他,也是在提醒他,让他保守秘密,萧瑾贺并未因为这份提醒而心生恼怒,反而觉得这样的秦浅十分俏皮可爱。 四皇子萧瑾贺既然明白了秦浅的意思,自然是含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已经心领神会。 秦浅见这位四皇子殿下如此机敏,也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而两人这番互动,落在萧瑾煜眼中,萧瑾煜只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月月明明想要上前来的 而月月退回去的动作是因为听到了杨倩昕的声音,所以萧瑾煜扭了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倩昕 萧瑾煜此时心中早已怒极,对于这个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杨小姐,已经厌恶至极 他根本不想去理会这个人,只想带秦浅离开这里,将秦浅留在自己的身边 第141章 谋求生路 杨倩昕此时的确狼狈的可怕,明明整个人没有什么力气,连站在地上的腿都在打着颤,还要咬牙坚持着。 她现在不仅是被丫鬟搀扶着,简直是像两个丫鬟在架着她,可她仍然坚强地站在原地,并不想要离开,只是定定地看着萧瑾煜,眼中流露出来哀求和向死而生的决心 杨倩昕见萧瑾煜回过头来看向她,又大着胆子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诚王表哥,倩昕有话对您说” “还望宽恕倩昕自作主张寻您而来的失礼” 杨倩昕此时已经不想去管现在周围还有任何其他的人,她只想要能够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不要落入八皇子的魔爪。 除此之外,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外人在场又如何呢?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日她一定要跟萧瑾煜好好谈一谈。 杨倩昕说完之后十分忐忑,但是她仍然大着胆子望着萧瑾煜,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只见萧瑾煜身上冰冷的气息愈发严重,他一直都就像高山之巅的积雪一般,那样的冰冷无情。 此时他仍然冷静的可怕,就像是一尊玉石,没有丝毫的感情,他一双深沉的黑眸,虽然此刻看着她,但是杨倩昕觉得他的眼中却没有她。 那双黑眸中不含任何感情,就那样遥遥的望着她,就让杨倩昕吓的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这样的威压之下,杨倩昕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可是她的身体却没动半分,依旧咬牙坚持站在原地,等着萧瑾煜的决定。 萧瑾煜只要一想到刚刚秦浅是因为此人的出现,才收回了想要上前走向他的脚步,又和四皇子萧瑾贺相谈甚欢,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 他此时觉得眼前的杨倩昕要多碍眼有多碍眼,而且她的身份还是郑为林那个老狐狸从江西接过来的棋子,萧瑾煜只觉得此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秦浅跟四皇子萧瑾贺坦白了自己和阿煜的关系,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萧瑾贺继续查下去,凭借四皇子的势力,应该瞒不了多久。 而萧瑾煜如果想要继续隐藏她的身份,自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她做了这个坦白的决定。 同时也是为了试探萧瑾贺的态度,给阿煜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是这不代表秦浅想要在其他人的面前和萧瑾煜相认。 这位杨小姐还是被人派来的,不得不防 在她面前做任何多余的事,对萧瑾煜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她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萧瑾煜此时看着眼前的杨倩昕没有说话,他只是回头看向了秦浅。 萧瑾煜聪明绝顶,自然通过刚才四目相对之时,秦浅对他露出的微笑,以及想要上前的步子,就知道秦浅应该已经告诉了萧瑾贺,他和她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袖中的拳攥得更紧了,萧瑾煜虽然知道秦浅做事情,一向有自己的分寸与思量,但是他还是因为秦浅的情感,忍不住心头发酸,有些想要去胡思乱想,想她为什么竟如此信任萧瑾贺。 虽然明明知道秦浅这么做绝对不会是因为信任萧瑾贺,肯定都是为了他,可是只要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头出现的那种苦涩,让他十分苦闷。 此时他回头正大光明地望着秦浅,自然也是没有避讳萧瑾贺。 他知道没有必要避讳,除了他知道秦浅已经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了萧瑾贺之外,他其实是更想要让萧瑾贺看到他和秦浅之间的亲密。 萧瑾煜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仅仅是因为秦浅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以及秦浅跟萧瑾贺站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他居然想要在这种幼稚至极的事情上一争高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浅此时看到萧瑾煜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之际,她浅浅扬起了唇角,面带笑容地对他眨了眨眼。 四皇子萧瑾贺看到那个从来清冷淡漠的七皇弟,此时虽然仍然面无表情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好似周身的冰雪都消融了一般,整个人好像瞬间变得柔和了一些。 萧瑾煜也从秦浅的表情中明白,秦浅是在告诉他,先去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秦浅的一个笑容就能治愈萧瑾煜,他看到了秦浅的笑容之后,只觉得心绪瞬间平和下来。 萧瑾煜这才转过头,对着杨倩昕吐出了仅仅一个字。 “说。” 这个字没有任何的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单单从语气和这简短的一个字中就能听出萧瑾煜到底有多冷漠。 可是杨倩昕听到了萧瑾煜的这声“说”之后,眼中的亮光却越来越盛,她重新凝聚起了新的希望,毕竟能够得到说的机会,她觉得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进展。 而杨倩昕的表情变化也落在了秦浅和萧瑾贺的眼中。 秦浅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相信仅仅见过一面,这位杨小姐就能够对萧瑾煜情根深重,她此时的表现,难道是说郑相急于拉拢阿煜,想要阿煜为八皇子去做些什么,现在急需要他出手,才会这么着急,秦浅的心中充满了对萧瑾煜的担心。 而萧瑾贺则是看着杨倩昕的这副样子,猜测难道杨倩昕真的对萧瑾煜有了倾慕之心吗?看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追车而来,难道说这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比较深的情意,好事将近? 杨倩昕从出门跟着萧瑾煜开始,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如今已经抛掉了那些什么世家小姐的气度,她觉得她通通都能放下,只要能够不落入八皇子那个无耻之徒的魔爪,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所以即使难堪,杨倩昕还是依旧坚持了下去。 她低下头颤抖着声音,即使声音不大,且声音还在打着颤,可是坚定无比。 “诚王表哥,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第142章 坏的结局 杨倩昕挣脱开了身边的两个丫鬟,想要上前。 她的腿此时还有些发软,踉跄了一下,还是身侧的两个丫鬟的帮助之下,才堪堪站稳了,站稳之后,她又一次坚定地摆脱了丫鬟。 萧瑾煜面无表情地往一旁走了两步,杨倩昕也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萧瑾煜走去。 此时萧瑾煜和杨倩昕带来的下人也都比较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秦浅和四皇子萧瑾贺自然也不会上前打扰,只远远站在桃花林边,继续赏着桃花。 萧瑾煜和杨倩昕此时身边近距离没有了其他人,杨倩昕对上萧瑾煜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以及毫无情绪的黑眸,这种威压之下,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诚王表哥” “倩昕有千般无奈,万般不得已只是倩昕的确是来投诚的” “诚王表哥才高八斗,年少封王,定能明白旁人的用意” “我我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 “如今也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杨倩昕以为自己这真心实意的投诚,不说能够立刻说服萧瑾煜,起码自己的这份狼狈与哀求能够稍稍引起萧瑾煜的怜悯之心。 所以说完之后的杨倩昕,一双满含哀伤的眼睛,欲说还休地看着萧瑾煜。 只是她没想到,诚王萧瑾煜的表情未有任何松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其实对于杨倩昕会说什么话,追来又是什么意思,萧瑾煜不用多想就能一清二楚。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有四皇子萧瑾贺在场,他是不可能在这里有任何停留的。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带他的月月离开这里,而眼前的这位杨小姐,挡了他的路,浪费了他的时间。 萧瑾煜丝毫不在意眼前的这枚棋子,甚至不在意郑为林想做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样的计划。 因为萧瑾煜很清楚,只要他如今在郑为林眼中还有价值,那么这只老狐狸为了想要让他为自己那愚蠢的八皇弟好好地铺路,那么无论他拒绝多少次对方的示好,郑为林在如今的局势下,都不可能跟他撕破脸面。 郑家一脉相传的利益至上,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才会各种虚与委蛇,当一个人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像当初的娘亲和自己一样,被丢在深宫里,死在无人的角落,也无人问津。 总而言之,萧瑾煜如今根本不会在意郑家的行为,至少郑家现在对他只想拉拢,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这个助力。 而他,想要他们偿命 至于眼前这位一脸不想屈服,一枚不甘心的棋子,萧瑾煜从未将她放在眼中。 萧瑾煜很清楚,郑为林难道不知道这位杨小姐是这样的性格吗? 答案一定是知道的 郑为林知道杨小姐的不甘心,不屈服,还会派杨小姐来,只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棋子,更容易通过坦白打动到他。 不过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成本的豪赌,赌一赌他的心会不会因为真实的杨小姐而心软。 若他接受了,则只是接受拉拢的开始,只要有了一个开始,后续慢慢筹谋就好。 若他不接受,郑家也没有任何损失,唯一可能牺牲掉的只是一个小小杨小姐的闺誉而已。 毕竟表面上看起来今日是杨小姐自以为是的孤注一掷,实则一定是郑家的默许与步步引导,不然杨小姐怎么可能在郑府不同意的情况下,追他出城。 郑为林从始至终和他打的都是明牌,未曾控制过杨倩昕的一些自我行为,只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接受一个真心想要待在他身边的美人而已。 萧瑾煜看向远处的天边,神情冷峻。 杨倩昕发现传言不可尽信,传闻诚王萧瑾煜清冷矜贵,品性高洁如莲。 可是她现在发现,这位诚王殿下明明就是冷漠,冷漠得就像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冰雕一般。 萧瑾煜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感情煜温度:“不必。” 不必? 多么冰冷的两个字,冷的刺骨,让人只觉整颗心都被冰冻了起来。 杨倩昕想过自己可能需要尽力去争取,想过自己可能需要费一番力气去展示自己的诚意。 可是她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之后,即使已经将自己的一切放到最低,对方仅仅是冰冷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不必。 她的心中恐慌无比,也明白过来,今天她所做的一切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她大张旗鼓地追着诚王殿下的马车出城这件事情瞒不过郑府,甚至瞒不过一些世家。 她想要的结局,就是今天能够得到萧瑾煜的点头,已经算是豁出去了,只是从没有想过结局是这样子。 萧瑾煜说完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杨倩昕彻底慌了,她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抓萧瑾煜的衣袖。 未曾料到萧瑾煜向前走了一步,而杨倩昕因为之前马车的颠簸,本就身体在发软,所以没有抓住萧瑾煜的衣袖。 她这时身体往旁边一歪,绝不是在作戏,而是真的没有站稳,往旁边倒去。 杨倩昕以为自己的这番动静,萧瑾煜至少会回头扶她一把,可是没有。 这时扶稳她身形的还是匆忙跑过来的小丫鬟。 杨倩昕此时终于接受了现如今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失败了,一败涂地。 她自以为今天的一切是抛开所有的孤注一掷,实则,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原来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她以为自己愿意忠于他,献上自己,他就会帮她摆脱困境。 可是原来对方从来都没打算接受她的靠近,她引以为傲,甚至引来堂姐忌惮的美貌,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眼看萧瑾煜已经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准备离开,杨倩昕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大的恐惧,以及想要最后再挽留的一丝决心,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句:“诚王表哥” 只是对方未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直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杨倩昕仍然未从巨大的恐慌之中缓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在郑相的眼中彻底的失去了价值。 等待她的好的结局就是回江西去继续,接受堂姐的磋磨,也许她多等几年,还能找到机会,为自己谋得一门好亲事,虽然很难。 而最坏的结局,就是留在雍城,留在那个人面兽心的八皇子身边,杨家肯定会将堂姐嫁给八皇子,所以她可能连一个侍妾的身份都不会有,只能做一个奴婢。 第143章 当街行凶 杨倩昕离开之后,萧瑾煜走向秦浅和萧瑾贺所在的方向。 秦浅迎着春风,往前两步,伸手递出怀中抱了许久的桃花枝。 “瑾煜,送你” 萧瑾煜一愣,他早就看到秦浅的怀中抱着几枝桃花,那花衬得她更加娇美无双。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是她摘来送他的。 不管之前萧瑾煜的心情是醋意也好,稍许苦涩也罢,如今只剩下从心底蔓延而上的甜。 他伸手慎重地自秦浅手中接过那几枝桃花,桃花开的正好,他似乎能从这几枝桃花的枝干上,感受到秦浅手心的温度。 萧瑾煜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寒意早已融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我来接你回府” 秦浅弯起眼眸,冲着萧瑾煜浅浅一笑,那笑容如同轻柔至极的春风,轻轻地拂过他的心尖。 秦浅转身着四皇子萧瑾贺说道:“四皇子殿下,我和瑾煜就先回府了,今日多谢你” 秦浅的话中有话,谢的是萧瑾贺帮她保守秘密一事。 四皇子萧瑾贺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领会到了秦浅的意思,他微微点头,心头却十分不舍秦浅就此离开。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 “秦姑娘,不知何时离开雍城?” “如今雍城春景正好,不知在秦姑娘离开之前,知否有机会能与秦姑娘一起游湖共赏春景” 其实萧瑾贺本身并不是这样直白的性子,只是他之前寻找秦浅的踪迹太久,而秦浅的每次出现对他而言,都是一场非常美丽却又难得的意外。 他本想慢慢地与秦浅相处了解,只是现在得知了秦浅的身份,知道她不会久居雍城,他怕再次相见之事遥遥无期,或者是她不再来雍城,自己便没了机会,他只想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 四皇子萧瑾贺这边一开口,萧瑾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黑眸盯着萧瑾贺,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幸好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不然的话,怕是萧瑾贺马上就会发现他的不愉。 秦浅怔忪了一下,不知道萧瑾贺何处此言,她抬头望向萧瑾贺,只见他对她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清朗微笑,目光中温情脉脉,仿佛含着万千情意。 秦浅不由地心头一跳,一时觉得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位四皇子殿下的用意,难不成他对她起了心思? 秦浅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其实她也不怎么相信感情这种事情,因为父亲母亲的原因,加上曾经她以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霍君玉如今也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秦浅本身就对感情这种事,没有任何的期许,也并不相信。 所以对于秦浅来说,对于猜测这位四皇子殿下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还是不确定的。 毕竟她并不认为仅仅见过两次面,对方就能对她有什么样的心思。 难道说还是为了再次试探吗? 秦浅的猜测还是更加偏向于第二种猜测。 不管如何,秦浅都不想再出任何的意外,所以她礼貌地拒绝了萧瑾贺。 “多谢四皇子殿下相邀,只是不日我就会离开雍城了,春日游湖怕是没有机会了” 萧瑾贺听到秦浅的拒绝之后,有一些失落,但他也知道面前的姑娘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而倾心于他的人。 她是如此的清冷脱俗,就像是抓不住的清风一般。 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君子之风,面上是和煦的笑容。 “春日游湖没有机会,那我便期待与秦姑娘夏日赏荷了” 秦浅听到萧瑾贺的这句话,不由心头一跳,如果说刚才她误会了,想多了,那对方如今的这句话,反而更加像是要证实她的第一种猜想。 秦浅不想再多想,忙收敛了思绪,礼貌含笑地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听到秦浅拒绝了四皇子萧瑾贺,其实萧瑾煜心中一松,果然秦浅对他这位四皇兄只有避之不及。 萧瑾煜低头:“四皇兄,我们先回府了” 萧瑾贺知道自己的这位七皇弟还是秦姑娘的亲戚,此时面上一贯的清朗笑容也多了一丝温情。 “七皇弟,照顾好秦姑娘” 萧瑾煜转身之后,脸上只余有些冰冷的怒意。 照顾好秦姑娘? 他当然会照顾好月月,因为那是他的月月,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很快两人的马车就消失在了萧瑾贺的视线当中。 萧瑾贺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着急,只是他并不后悔。 萧瑾煜和秦浅的马车一前一后一路回了雍城,直奔诚王府。 而此时,雍城的另一处。 有一浑身带血的大汉惊慌失措的跑,而后面有一批黑衣人在追。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可是长街上的人却不少。 那大汉满脸鲜血,跌跌撞撞的跑着,身前已经被刀砍出了一条伤痕,那伤痕狰狞无比,正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血。 地上的血迹很快蔓延了一路,大汉嘴唇发紫,身体摇摇欲坠地摔倒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周围的百姓瞬间尖叫起来,有些想要上前看看情况,又怕被伤到。 此地正好离大理寺不远,已经有人跑去大理寺报官。 黑衣人们瞬间放弃了地上的大汉,很快便撤退,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果不其然,很快,大理寺少卿钱明峰就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倒地的大汉身边。 而周围的百姓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刚才的事情。 原来刚才天刚刚暗下来一点,这个受了重伤的大汉就从一个偏僻的街角跑了出来。 周围的人本想上前看他的伤势,谁知他竟然拖着受伤的身体也要往前跑。 很快他身后就出现了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各个拿着大刀凶神恶煞,这下就没人敢上前了。 大汉背后又挨了两刀,终于倒地 第143章 当街行凶 杨倩昕离开之后,萧瑾煜走向秦浅和萧瑾贺所在的方向。 秦浅迎着春风,往前两步,伸手递出怀中抱了许久的桃花枝。 “瑾煜,送你” 萧瑾煜一愣,他早就看到秦浅的怀中抱着几枝桃花,那花衬得她更加娇美无双。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是她摘来送他的。 不管之前萧瑾煜的心情是醋意也好,稍许苦涩也罢,如今只剩下从心底蔓延而上的甜。 他伸手慎重地自秦浅手中接过那几枝桃花,桃花开的正好,他似乎能从这几枝桃花的枝干上,感受到秦浅手心的温度。 萧瑾煜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寒意早已融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我来接你回府” 秦浅弯起眼眸,冲着萧瑾煜浅浅一笑,那笑容如同轻柔至极的春风,轻轻地拂过他的心尖。 秦浅转身着四皇子萧瑾贺说道:“四皇子殿下,我和瑾煜就先回府了,今日多谢你” 秦浅的话中有话,谢的是萧瑾贺帮她保守秘密一事。 四皇子萧瑾贺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领会到了秦浅的意思,他微微点头,心头却十分不舍秦浅就此离开。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 “秦姑娘,不知何时离开雍城?” “如今雍城春景正好,不知在秦姑娘离开之前,知否有机会能与秦姑娘一起游湖共赏春景” 其实萧瑾贺本身并不是这样直白的性子,只是他之前寻找秦浅的踪迹太久,而秦浅的每次出现对他而言,都是一场非常美丽却又难得的意外。 他本想慢慢地与秦浅相处了解,只是现在得知了秦浅的身份,知道她不会久居雍城,他怕再次相见之事遥遥无期,或者是她不再来雍城,自己便没了机会,他只想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 四皇子萧瑾贺这边一开口,萧瑾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黑眸盯着萧瑾贺,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幸好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不然的话,怕是萧瑾贺马上就会发现他的不愉。 秦浅怔忪了一下,不知道萧瑾贺何处此言,她抬头望向萧瑾贺,只见他对她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清朗微笑,目光中温情脉脉,仿佛含着万千情意。 秦浅不由地心头一跳,一时觉得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位四皇子殿下的用意,难不成他对她起了心思? 秦浅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其实她也不怎么相信感情这种事情,因为父亲母亲的原因,加上曾经她以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霍君玉如今也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秦浅本身就对感情这种事,没有任何的期许,也并不相信。 所以对于秦浅来说,对于猜测这位四皇子殿下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还是不确定的。 毕竟她并不认为仅仅见过两次面,对方就能对她有什么样的心思。 难道说还是为了再次试探吗? 秦浅的猜测还是更加偏向于第二种猜测。 不管如何,秦浅都不想再出任何的意外,所以她礼貌地拒绝了萧瑾贺。 “多谢四皇子殿下相邀,只是不日我就会离开雍城了,春日游湖怕是没有机会了” 萧瑾贺听到秦浅的拒绝之后,有一些失落,但他也知道面前的姑娘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而倾心于他的人。 她是如此的清冷脱俗,就像是抓不住的清风一般。 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君子之风,面上是和煦的笑容。 “春日游湖没有机会,那我便期待与秦姑娘夏日赏荷了” 秦浅听到萧瑾贺的这句话,不由心头一跳,如果说刚才她误会了,想多了,那对方如今的这句话,反而更加像是要证实她的第一种猜想。 秦浅不想再多想,忙收敛了思绪,礼貌含笑地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听到秦浅拒绝了四皇子萧瑾贺,其实萧瑾煜心中一松,果然秦浅对他这位四皇兄只有避之不及。 萧瑾煜低头:“四皇兄,我们先回府了” 萧瑾贺知道自己的这位七皇弟还是秦姑娘的亲戚,此时面上一贯的清朗笑容也多了一丝温情。 “七皇弟,照顾好秦姑娘” 萧瑾煜转身之后,脸上只余有些冰冷的怒意。 照顾好秦姑娘? 他当然会照顾好月月,因为那是他的月月,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很快两人的马车就消失在了萧瑾贺的视线当中。 萧瑾贺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着急,只是他并不后悔。 萧瑾煜和秦浅的马车一前一后一路回了雍城,直奔诚王府。 而此时,雍城的另一处。 有一浑身带血的大汉惊慌失措的跑,而后面有一批黑衣人在追。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可是长街上的人却不少。 那大汉满脸鲜血,跌跌撞撞的跑着,身前已经被刀砍出了一条伤痕,那伤痕狰狞无比,正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血。 地上的血迹很快蔓延了一路,大汉嘴唇发紫,身体摇摇欲坠地摔倒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周围的百姓瞬间尖叫起来,有些想要上前看看情况,又怕被伤到。 此地正好离大理寺不远,已经有人跑去大理寺报官。 黑衣人们瞬间放弃了地上的大汉,很快便撤退,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果不其然,很快,大理寺少卿钱明峰就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倒地的大汉身边。 而周围的百姓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刚才的事情。 原来刚才天刚刚暗下来一点,这个受了重伤的大汉就从一个偏僻的街角跑了出来。 周围的人本想上前看他的伤势,谁知他竟然拖着受伤的身体也要往前跑。 很快他身后就出现了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各个拿着大刀凶神恶煞,这下就没人敢上前了。 大汉背后又挨了两刀,终于倒地 第144章 以身入局 大景都城,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当街行凶之事,还是在大理寺附近,简直就是一种挑衅。 钱明峰命人将地上重伤的大汉带回了大理寺,并且安抚了附近受惊的百姓。 这个被大理寺带走的吐血的大汉正是那位被圣灵教害得家破人亡,妻女惨死的李掌柜。 而他傍晚出现在街上被人追杀,还倒在了大理寺附近也自然是萧瑾煜和周远瑞的安排。 原来最近几天萧瑾煜便派人去往李掌柜所听说的雍城附近的那个会有圣灵教活动的县城附近查探。 派去的人扮做了一对做生意的小夫妻,两人恩爱非常、寸步不离感情,看着就很好,羡煞旁人。 只是妻子体弱多病,而丈夫心急如焚也是求医心切。 这对小夫妻徘徊了数日,丈夫可谓对妻子百依百顺、需要什么都会买来。 这样的一番安排之下,圣灵教果然上钩,已经有人装作纯良无害的模样接近了这对小夫妻。 还是一样的说辞,还是拙劣又熟悉的套路,主要就是抓住了这些人病急投医的心理。 这次接近这对小夫妻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着是十分的乖巧淳朴,口中说着圣灵教的灵药是多么神圣,说她也是慕名而来,眼神中的向往看着都不像是演的,只能说演技十分精湛。 小夫妻也是假装心急如焚地上了当,一边一步步地走向圣灵教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一边暗中将所有消息和线索传回。 两人发现圣灵教极为小心谨慎,挑选目标也格外慎重,若不是做足了准备,恐怕圣灵教根本不会冒险选中他们。 而圣灵教派来引他们上钩的那个女子,更是在他们两人身边观察了数日之后才放心下来,吐露圣灵教的存在。 传说中的祈愿大会,在没有开始之前,也并没有向两人多透露什么。 不过既然确定了圣灵教会在这里行动,那么萧瑾煜和周远瑞就开始了部署。 离圣灵教的祈愿大会的时间预计不远了,而这些人也并没有离开这个小县城。 派出去的人开始不动声色地全城摸索,很快摸清了圣灵教这次祈愿大会举办的废宅。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祈愿大会开始。 萧瑾煜知道,这个圣灵教这么多年来,没有多少人知道,一定是根基极深,且谨慎异常。 圣灵教一向偷偷摸摸暗中进行活动,挑选的地点也都是废弃的废宅,甚至还要在地下,生怕引起更多的人的关注,更是从不敢沾染权贵之家。 按理说,一个邪教组织想要赚更多的钱,自然是发展更多的信徒,即使不想招惹官府注意,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那么就是说圣灵教宁愿少赚钱,也要保护好自己的根基和背后之人。 看来圣灵教的幕后之人一定不简单,而且圣灵教不是那么好铲除的。 所以萧瑾煜和周远瑞的计划当然就是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直接捅到大理寺,捅到文康帝的面前。 毕竟一个经营了超过十年的隐秘教派,根基必定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连根拔起的,甚至可以预想到有了风吹草动之后,圣灵教肯定是要斩断一些枝叶全身而退的。 雍城郊外县城的这一批圣灵教之人估计也只是蝼蚁。 只有打草惊蛇之后,才能够让圣灵教慌乱起来,慌乱之后才能有线索继续往下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若是大理寺发现圣灵教的存在,有文康帝出手,再深的根茎也能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周远瑞想要看的是,永昌侯府的那个整日里装模作样的戏子和他的好父亲,若是知道了大理寺如今追查圣灵教一事,会不会怕当年的事情暴露,自乱阵脚。 周远瑞不相信如果两人真的参与了当年他母亲枉死一事,现如今能够沉得住气,毫无波澜。 圣灵教当然该死,就先交给文康帝去查,但是最该死的还是直接害他母亲之人。 李掌柜的血海深仇才是圣灵教,他早在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之后,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他没有脸面,他恨自己的愚昧,恨自己的无知。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他恨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他根本就没有脸面死,他怕死后下路黄泉看到妻子和女儿怨怼的眼神。 他恨自己,更恨那吃人血肉、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圣灵教。 他早已做了必死的决心,他也并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只是那些人问他。 “你只是想用自己的死换几条圣灵教信徒的命吗?” 他们问他甘心吗? 他们说那些蝼蚁不过是听从背后之人的命令,如果可以铲除更多的圣灵教中的人呢? 如果能够有希望彻底铲除圣灵教呢? 李掌柜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是想杀几个圣灵教信徒的,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其实他心里是绝望的。 如今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别说是让他做什么了,就算是让他现在去死,只要能够报仇,他都是愿意的。 所以今天的这场追杀的黑衣人是安排好的,而李掌柜身上所受的伤也是他心甘情愿受的,只有真正地将生死置之度外,豁出一切去做才能更加真实。 等到李掌柜在大理寺悠悠转醒之时,钱明峰很快来到了他身边。 李掌柜则是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句句实话,没有半句虚言,从妻女离世到他一路行乞至雍城郊外。 只是后面他隐去了被人所救以及这场局,只说自己被圣灵教的教中之人所追杀。 如果圣灵教真的这么神通广大,李掌柜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所以这番话其实还是颇有一点的古怪之处。 只是就算钱明峰如何去查,李掌柜所说的经历没有半句虚言,而这一丝古怪和一丝不确定,反而更能让大理寺想要查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猫腻。 若是有一天真的能将这圣灵教的真面目示于人前,那么周远瑞知道那个时候也能将母亲的死翻出来了。 周远瑞根本不在乎什么永昌侯世子的位置,也不在乎其他,他只要只要那些害了他母亲的人为他母亲偿命,如果他的父亲参与其中,他也一样要了他的命。 第144章 以身入局 大景都城,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当街行凶之事,还是在大理寺附近,简直就是一种挑衅。 钱明峰命人将地上重伤的大汉带回了大理寺,并且安抚了附近受惊的百姓。 这个被大理寺带走的吐血的大汉正是那位被圣灵教害得家破人亡,妻女惨死的李掌柜。 而他傍晚出现在街上被人追杀,还倒在了大理寺附近也自然是萧瑾煜和周远瑞的安排。 原来最近几天萧瑾煜便派人去往李掌柜所听说的雍城附近的那个会有圣灵教活动的县城附近查探。 派去的人扮做了一对做生意的小夫妻,两人恩爱非常、寸步不离感情,看着就很好,羡煞旁人。 只是妻子体弱多病,而丈夫心急如焚也是求医心切。 这对小夫妻徘徊了数日,丈夫可谓对妻子百依百顺、需要什么都会买来。 这样的一番安排之下,圣灵教果然上钩,已经有人装作纯良无害的模样接近了这对小夫妻。 还是一样的说辞,还是拙劣又熟悉的套路,主要就是抓住了这些人病急投医的心理。 这次接近这对小夫妻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着是十分的乖巧淳朴,口中说着圣灵教的灵药是多么神圣,说她也是慕名而来,眼神中的向往看着都不像是演的,只能说演技十分精湛。 小夫妻也是假装心急如焚地上了当,一边一步步地走向圣灵教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一边暗中将所有消息和线索传回。 两人发现圣灵教极为小心谨慎,挑选目标也格外慎重,若不是做足了准备,恐怕圣灵教根本不会冒险选中他们。 而圣灵教派来引他们上钩的那个女子,更是在他们两人身边观察了数日之后才放心下来,吐露圣灵教的存在。 传说中的祈愿大会,在没有开始之前,也并没有向两人多透露什么。 不过既然确定了圣灵教会在这里行动,那么萧瑾煜和周远瑞就开始了部署。 离圣灵教的祈愿大会的时间预计不远了,而这些人也并没有离开这个小县城。 派出去的人开始不动声色地全城摸索,很快摸清了圣灵教这次祈愿大会举办的废宅。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祈愿大会开始。 萧瑾煜知道,这个圣灵教这么多年来,没有多少人知道,一定是根基极深,且谨慎异常。 圣灵教一向偷偷摸摸暗中进行活动,挑选的地点也都是废弃的废宅,甚至还要在地下,生怕引起更多的人的关注,更是从不敢沾染权贵之家。 按理说,一个邪教组织想要赚更多的钱,自然是发展更多的信徒,即使不想招惹官府注意,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那么就是说圣灵教宁愿少赚钱,也要保护好自己的根基和背后之人。 看来圣灵教的幕后之人一定不简单,而且圣灵教不是那么好铲除的。 所以萧瑾煜和周远瑞的计划当然就是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直接捅到大理寺,捅到文康帝的面前。 毕竟一个经营了超过十年的隐秘教派,根基必定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连根拔起的,甚至可以预想到有了风吹草动之后,圣灵教肯定是要斩断一些枝叶全身而退的。 雍城郊外县城的这一批圣灵教之人估计也只是蝼蚁。 只有打草惊蛇之后,才能够让圣灵教慌乱起来,慌乱之后才能有线索继续往下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若是大理寺发现圣灵教的存在,有文康帝出手,再深的根茎也能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周远瑞想要看的是,永昌侯府的那个整日里装模作样的戏子和他的好父亲,若是知道了大理寺如今追查圣灵教一事,会不会怕当年的事情暴露,自乱阵脚。 周远瑞不相信如果两人真的参与了当年他母亲枉死一事,现如今能够沉得住气,毫无波澜。 圣灵教当然该死,就先交给文康帝去查,但是最该死的还是直接害他母亲之人。 李掌柜的血海深仇才是圣灵教,他早在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之后,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他没有脸面,他恨自己的愚昧,恨自己的无知。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他恨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他根本就没有脸面死,他怕死后下路黄泉看到妻子和女儿怨怼的眼神。 他恨自己,更恨那吃人血肉、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圣灵教。 他早已做了必死的决心,他也并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只是那些人问他。 “你只是想用自己的死换几条圣灵教信徒的命吗?” 他们问他甘心吗? 他们说那些蝼蚁不过是听从背后之人的命令,如果可以铲除更多的圣灵教中的人呢? 如果能够有希望彻底铲除圣灵教呢? 李掌柜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是想杀几个圣灵教信徒的,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其实他心里是绝望的。 如今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别说是让他做什么了,就算是让他现在去死,只要能够报仇,他都是愿意的。 所以今天的这场追杀的黑衣人是安排好的,而李掌柜身上所受的伤也是他心甘情愿受的,只有真正地将生死置之度外,豁出一切去做才能更加真实。 等到李掌柜在大理寺悠悠转醒之时,钱明峰很快来到了他身边。 李掌柜则是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句句实话,没有半句虚言,从妻女离世到他一路行乞至雍城郊外。 只是后面他隐去了被人所救以及这场局,只说自己被圣灵教的教中之人所追杀。 如果圣灵教真的这么神通广大,李掌柜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所以这番话其实还是颇有一点的古怪之处。 只是就算钱明峰如何去查,李掌柜所说的经历没有半句虚言,而这一丝古怪和一丝不确定,反而更能让大理寺想要查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猫腻。 若是有一天真的能将这圣灵教的真面目示于人前,那么周远瑞知道那个时候也能将母亲的死翻出来了。 周远瑞根本不在乎什么永昌侯世子的位置,也不在乎其他,他只要只要那些害了他母亲的人为他母亲偿命,如果他的父亲参与其中,他也一样要了他的命。 第145章 心的默契 秦浅和萧瑾煜的马车一前一后回了诚王府。 萧瑾煜自始至终都护着手中那几枝桃花,他已经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了属下报来的秦浅今日发生的点点滴滴,知道这是秦浅为他亲手摘的桃花。 她一直抱在怀里,等到他来时才将桃花给了他。 当然转述给他的,还有秦浅的那句,只要看到瑾煜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萧瑾煜只要想到这句话,就觉得从心间涌起那一点甜,好像叫他迷了神智,叫他甘之如饴,叫他想要忍不住的微笑。 夜幕四合,萧瑾煜手中抱着纯白瓷釉的花瓶,瓶中是他亲手插进去的,秦浅送他的桃花。 他抱着桃花来到了落月苑湖中的八角亭。 今日的春风格外温柔,入夜之后天气微凉,春风也带了丝丝凉意,但却刚刚好有一种舒畅凉爽之感。 八角亭中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晚膳,精致的佳肴都色香味俱全,桌案上还有新酿的桃花酒。 秦浅已经坐于桌案前了,她低头闻了闻精美玉壶中的桃花酒。 一阵桃花香气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酒香。还没有喝,就只觉得这桃花酒醉人心肠。 萧瑾煜将手中桃花放在桌案上,两人相对而坐。 秦浅还在为之前自己在萧瑾煜面前哭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的情绪。 因为她从未这样失态过,何况是在比自己小的萧瑾煜面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直视萧瑾煜,反手给他倒了一小杯桃花酿。 “阿煜,昨日的事,多谢你” 秦浅说完喝了一口桃花酿,甘甜清香,入喉绵密,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桃花香填满。 萧瑾煜看着有些躲闪的秦浅,心头轻笑,他怎么会看不出秦浅现在的不自在。 想到昨日她在他怀中,垂泪的模样,她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他的衣衫。 他心中痛惜不已,想要永远将她留下来的心思又一次达到了巅峰。 从前,他以为秦浅是被人捧在手心中的珍宝,谁知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一个人独自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真的不想要她离开,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好好守护她一生。 他心疼她。 萧瑾煜端起酒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月月,你和我之间,永远都不必言谢这个字” “你能在我面前展露情绪,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浅这才注意到萧瑾煜叫她月月。 她抬眸斜睨了一眼萧瑾煜:“如今连姐姐都不叫了,没大没小,叫我月月?” 月色下,她的那一眼,没有丝毫威慑的感觉,却是格外的娇媚。 秦浅以为萧瑾煜会和她说些什么,或者改口,或者跟她嬉笑一番。 谁知萧瑾煜的一双幽暗的黑眸望向她,他眼底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他有些慎重又无比认真的开口。 “我我可以叫你月月吗?” 秦浅没想到自己只是玩笑般的一句,会引来萧瑾煜如此认真的询问。 清亮的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如寒星,牢牢凝视着她,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就像是等待着一个重要无比的答案。 秦浅被萧瑾煜此刻的状态弄的有些发愣,这是什么问题? 这种问题有必要如此慎重,如此认真吗? 对上萧瑾煜这样的神情,秦浅有了短暂的不知所措。 但她很快无奈地笑了笑,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与纵容。 “可以” 萧瑾煜怎么会听不出秦浅语气中那种哄孩子似的宠溺,她根本从来都拿他当做是弟弟。 萧瑾煜一时间落寞无比,可是能够得到秦浅的同意,他还是勾起了唇角。 “月月月月” 秦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萧瑾煜有点怪怪的,他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觉的想要移开目光,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这样一双幽深如汪洋的双眸锁盯着,不自觉会有些心理压力? 明明是想要缓解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尴尬情绪的,只是现在的气氛怎么有些不同寻常,不似她想象中那样轻松。 秦浅决定换一个话题。 她顿了顿,还是认真地看着萧瑾煜,准备向他解释一番。 有的时候互相信任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还是需要时常地去沟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即使再亲密无间与互相信任,很多时候有效的沟通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阿煜” “今日我去桃花林偶遇了四皇子殿下,从他口中我得知那天他的人追着我的马车被甩开之后,他可能心生了一些猜想,又见我们同时出现在国安寺” “所以可能心中对你有了几分忌惮之心,并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如今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秦浅很确定萧瑾煜知道这件事情。 果然萧瑾煜点了点头:“我知道。” 萧瑾煜在听到秦浅提起四皇子萧瑾贺的时候,不想提及此人的情绪让他烦闷不已,他当然知道萧瑾贺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他在不停地寻找秦浅的踪迹。 他也知道萧瑾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甚至知道萧瑾贺将那幅画了秦浅的秋景图当做了宝贝一般随身携带。 秦浅得到了萧瑾煜的回答之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担心他如此这般,早晚有一天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知道你一直韬光养晦,不想过于展露于人前,但你还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之前,你需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我想与其让他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查下去,到时候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我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一来可以降低他的防备之心,二来看看他会不会对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失去兴趣” 萧瑾煜点了点头:“月月作的决定,无论是什么都是对的” “我都明白” 听到萧瑾煜的这番话,秦浅轻笑了一声。 她和萧瑾煜之间一直以来都有着无比的默契,两人都能知道对方做事情的动机与心思,他们也实实在在的都在为对方考虑。 第145章 心的默契 秦浅和萧瑾煜的马车一前一后回了诚王府。 萧瑾煜自始至终都护着手中那几枝桃花,他已经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了属下报来的秦浅今日发生的点点滴滴,知道这是秦浅为他亲手摘的桃花。 她一直抱在怀里,等到他来时才将桃花给了他。 当然转述给他的,还有秦浅的那句,只要看到瑾煜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萧瑾煜只要想到这句话,就觉得从心间涌起那一点甜,好像叫他迷了神智,叫他甘之如饴,叫他想要忍不住的微笑。 夜幕四合,萧瑾煜手中抱着纯白瓷釉的花瓶,瓶中是他亲手插进去的,秦浅送他的桃花。 他抱着桃花来到了落月苑湖中的八角亭。 今日的春风格外温柔,入夜之后天气微凉,春风也带了丝丝凉意,但却刚刚好有一种舒畅凉爽之感。 八角亭中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晚膳,精致的佳肴都色香味俱全,桌案上还有新酿的桃花酒。 秦浅已经坐于桌案前了,她低头闻了闻精美玉壶中的桃花酒。 一阵桃花香气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酒香。还没有喝,就只觉得这桃花酒醉人心肠。 萧瑾煜将手中桃花放在桌案上,两人相对而坐。 秦浅还在为之前自己在萧瑾煜面前哭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的情绪。 因为她从未这样失态过,何况是在比自己小的萧瑾煜面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直视萧瑾煜,反手给他倒了一小杯桃花酿。 “阿煜,昨日的事,多谢你” 秦浅说完喝了一口桃花酿,甘甜清香,入喉绵密,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桃花香填满。 萧瑾煜看着有些躲闪的秦浅,心头轻笑,他怎么会看不出秦浅现在的不自在。 想到昨日她在他怀中,垂泪的模样,她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他的衣衫。 他心中痛惜不已,想要永远将她留下来的心思又一次达到了巅峰。 从前,他以为秦浅是被人捧在手心中的珍宝,谁知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一个人独自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真的不想要她离开,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好好守护她一生。 他心疼她。 萧瑾煜端起酒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月月,你和我之间,永远都不必言谢这个字” “你能在我面前展露情绪,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浅这才注意到萧瑾煜叫她月月。 她抬眸斜睨了一眼萧瑾煜:“如今连姐姐都不叫了,没大没小,叫我月月?” 月色下,她的那一眼,没有丝毫威慑的感觉,却是格外的娇媚。 秦浅以为萧瑾煜会和她说些什么,或者改口,或者跟她嬉笑一番。 谁知萧瑾煜的一双幽暗的黑眸望向她,他眼底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他有些慎重又无比认真的开口。 “我我可以叫你月月吗?” 秦浅没想到自己只是玩笑般的一句,会引来萧瑾煜如此认真的询问。 清亮的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如寒星,牢牢凝视着她,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就像是等待着一个重要无比的答案。 秦浅被萧瑾煜此刻的状态弄的有些发愣,这是什么问题? 这种问题有必要如此慎重,如此认真吗? 对上萧瑾煜这样的神情,秦浅有了短暂的不知所措。 但她很快无奈地笑了笑,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与纵容。 “可以” 萧瑾煜怎么会听不出秦浅语气中那种哄孩子似的宠溺,她根本从来都拿他当做是弟弟。 萧瑾煜一时间落寞无比,可是能够得到秦浅的同意,他还是勾起了唇角。 “月月月月” 秦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萧瑾煜有点怪怪的,他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觉的想要移开目光,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这样一双幽深如汪洋的双眸锁盯着,不自觉会有些心理压力? 明明是想要缓解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尴尬情绪的,只是现在的气氛怎么有些不同寻常,不似她想象中那样轻松。 秦浅决定换一个话题。 她顿了顿,还是认真地看着萧瑾煜,准备向他解释一番。 有的时候互相信任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还是需要时常地去沟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即使再亲密无间与互相信任,很多时候有效的沟通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阿煜” “今日我去桃花林偶遇了四皇子殿下,从他口中我得知那天他的人追着我的马车被甩开之后,他可能心生了一些猜想,又见我们同时出现在国安寺” “所以可能心中对你有了几分忌惮之心,并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如今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秦浅很确定萧瑾煜知道这件事情。 果然萧瑾煜点了点头:“我知道。” 萧瑾煜在听到秦浅提起四皇子萧瑾贺的时候,不想提及此人的情绪让他烦闷不已,他当然知道萧瑾贺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他在不停地寻找秦浅的踪迹。 他也知道萧瑾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甚至知道萧瑾贺将那幅画了秦浅的秋景图当做了宝贝一般随身携带。 秦浅得到了萧瑾煜的回答之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担心他如此这般,早晚有一天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知道你一直韬光养晦,不想过于展露于人前,但你还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之前,你需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我想与其让他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查下去,到时候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我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一来可以降低他的防备之心,二来看看他会不会对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失去兴趣” 萧瑾煜点了点头:“月月作的决定,无论是什么都是对的” “我都明白” 听到萧瑾煜的这番话,秦浅轻笑了一声。 她和萧瑾煜之间一直以来都有着无比的默契,两人都能知道对方做事情的动机与心思,他们也实实在在的都在为对方考虑。 第146章 月光倒影 秦浅这一笑,瞬间气氛不似之前的那么沉闷,略微轻松了些许。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那轮弯月,此刻静谧的夜色中,它高悬于空中,散发出清凌凌的月光,显得格外温柔。 倒映在湖中的月亮,随着微风吹过湖面,湖水微皱,湖中的月亮在湖水的流动下,碎成一片星光。 秦浅低头掬一把湖水,使得湖中本就碎裂成星光的月亮倒影更是随着水波散作点点光亮。 对于四皇子萧瑾贺,秦浅并不了解,她也是担心萧瑾煜,所以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阿煜,你知道四皇子萧瑾贺这般是为何吗?” “只是因为你我同时出现在国安寺,他就能追查我的踪迹两月有余” “他是否对你格外关注与忌惮,所以十分敏感多疑?” 萧瑾煜上一秒还沉浸在得到了秦浅的允许,可以叫秦浅“月月”的欣喜当中,下一秒听到秦浅提及萧瑾贺,不由得心头一阵发堵。 秦浅自然是无知无觉,她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何况她本就不了解萧瑾贺,所以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瑾煜当然希望事实就是秦浅说的这样,那么他可以立刻直截了当地去回答秦浅的这个问题。 只是他心中明白,作为文康帝最宠爱的四皇子,其实这些年萧瑾贺确实从未有过任何争权夺势的念头,至少无论是表面上,还是私下里,他都未曾有过任何动作。 不论是伪装还是本性如此,四皇子萧瑾贺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君子之风,他真的只醉心于山水。 而这次萧瑾贺的一切行为都是因为秦浅,因为他对秦浅起了心思,才会如此。 秦浅既然问了,萧瑾煜就不会敷衍她,更永远都不会骗她。 只是萧瑾煜要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地将他人爱慕她之事,若无其事地说出呢? 所以面对秦浅,萧瑾煜难得地沉默了。 秦浅将手深入湖水之中,似要去抓那水中的月牙,湖水微凉,环绕于她的指缝间,触碰到的月牙,随着流水碎了又聚起。 久久未得到萧瑾煜的回答,她扭头看向萧瑾煜的方向。 清亮的月光下,绝美的女子,有着清澈明亮的双眸,此刻那双眸子中盛满了月光,仿佛是世上最美的星辰。 可能是喝了酒,她白皙无瑕的小脸此刻透着淡淡的粉,这一抹粉让她的清冷绝尘中透出一丝娇媚。 她就那么专注地望过来,瞬间就让萧瑾煜的心中乱成一团。 萧瑾煜不同寻常的沉默,也让秦浅心生疑惑,她看向萧瑾煜,月光下的少年俊美得不可思议。 她蹲下掬湖水开始,他也站起了身。 此时,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黑色锦袍,长身玉立。玉面清冷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眉眼深邃,一双黑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 那双面对她时总是含笑的眼眸,此时仿佛含着千万种情绪。 而他此刻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又罕见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着。 秦浅不由地更加担心这件事是否太过于危险,才会让萧瑾煜如此反常。 她又唤了一声:“阿煜” 萧瑾煜看着面前满脸写着担忧的秦浅,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不能让秦浅担心。 他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那双深如古井的黑眸牢牢锁住眼前的女子,不肯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月月” “四皇子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是因为他对你” 萧瑾煜艰难地说出了这些,已经是到了自己能够说的极限,他实在没办法对秦浅说其他男子对她的情意。 秦浅听到萧瑾煜突然停下的话语,看着萧瑾煜眼中复杂的情绪,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秦浅有些惊讶,第一直觉便是不可能,毕竟她和那位四皇子殿下仅有两面之缘,而他寻找她的踪迹时,他们还没见第二面,仅有一面之缘便心生爱慕,甚至是大费周章寻人踪迹? 只是秦浅了解萧瑾煜,若不是他认定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说难道是萧瑾煜误会了什么吗? 秦浅不可置信的表情自然也落在了萧瑾煜的眼中,只是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不可能将旁人对她的情意向她细细描述,更不想让她知道,四皇子整日对着她的画像睹物思人。 他甚至有点怕,怕秦浅会被对方这种情意所影响。 秦浅垂眸看向湖面,手心收拢,湖水从指缝间划开,很快手心又被湖水填满。 秦浅开始回想起和四皇子萧瑾贺的每一次见面,从他为她撑伞到今日离开前他问她是否有空赏景游湖。 有些事情不去想时一切都很平常,可是换个角度细细去想,的确处处透露出一些不寻常。 只是这些念头从秦浅的脑中匆匆划过,然后消失不见。 秦浅低头沉思之际,轻轻笑了一声,心情意外好了起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理由,那说明阿煜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这很好。 萧瑾煜的视线一直都紧紧锁在秦浅身上,秦浅的每个动作与表情他自然都看在眼里,包括她那一声轻笑。 湖面倒映出她模糊的笑颜,纵然迷蒙模糊看不清更多的表情,可是仍能从摇曳的湖水中看出女子绝美的笑靥。 包括她飘散在风中的那声轻到不能再轻的轻笑声,纵使轻到微不可闻却如同春日的惊雷,响彻在萧瑾煜的心间。 萧瑾煜永远不会对秦浅有所隐瞒,也永远不会骗她,他会给她最坦诚的一颗心。 他完全没办法对她沉默。 萧瑾煜设想过秦浅知道四皇子萧瑾贺对她的心思不纯之后,会有的各种反应。 他想过,她可能不在意或者心生抗拒、她可能会觉得被冒犯,或者好奇这是为何,对方是何时动心?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秦浅的反应是如今这样 第146章 月光倒影 秦浅这一笑,瞬间气氛不似之前的那么沉闷,略微轻松了些许。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那轮弯月,此刻静谧的夜色中,它高悬于空中,散发出清凌凌的月光,显得格外温柔。 倒映在湖中的月亮,随着微风吹过湖面,湖水微皱,湖中的月亮在湖水的流动下,碎成一片星光。 秦浅低头掬一把湖水,使得湖中本就碎裂成星光的月亮倒影更是随着水波散作点点光亮。 对于四皇子萧瑾贺,秦浅并不了解,她也是担心萧瑾煜,所以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阿煜,你知道四皇子萧瑾贺这般是为何吗?” “只是因为你我同时出现在国安寺,他就能追查我的踪迹两月有余” “他是否对你格外关注与忌惮,所以十分敏感多疑?” 萧瑾煜上一秒还沉浸在得到了秦浅的允许,可以叫秦浅“月月”的欣喜当中,下一秒听到秦浅提及萧瑾贺,不由得心头一阵发堵。 秦浅自然是无知无觉,她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何况她本就不了解萧瑾贺,所以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瑾煜当然希望事实就是秦浅说的这样,那么他可以立刻直截了当地去回答秦浅的这个问题。 只是他心中明白,作为文康帝最宠爱的四皇子,其实这些年萧瑾贺确实从未有过任何争权夺势的念头,至少无论是表面上,还是私下里,他都未曾有过任何动作。 不论是伪装还是本性如此,四皇子萧瑾贺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君子之风,他真的只醉心于山水。 而这次萧瑾贺的一切行为都是因为秦浅,因为他对秦浅起了心思,才会如此。 秦浅既然问了,萧瑾煜就不会敷衍她,更永远都不会骗她。 只是萧瑾煜要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地将他人爱慕她之事,若无其事地说出呢? 所以面对秦浅,萧瑾煜难得地沉默了。 秦浅将手深入湖水之中,似要去抓那水中的月牙,湖水微凉,环绕于她的指缝间,触碰到的月牙,随着流水碎了又聚起。 久久未得到萧瑾煜的回答,她扭头看向萧瑾煜的方向。 清亮的月光下,绝美的女子,有着清澈明亮的双眸,此刻那双眸子中盛满了月光,仿佛是世上最美的星辰。 可能是喝了酒,她白皙无瑕的小脸此刻透着淡淡的粉,这一抹粉让她的清冷绝尘中透出一丝娇媚。 她就那么专注地望过来,瞬间就让萧瑾煜的心中乱成一团。 萧瑾煜不同寻常的沉默,也让秦浅心生疑惑,她看向萧瑾煜,月光下的少年俊美得不可思议。 她蹲下掬湖水开始,他也站起了身。 此时,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黑色锦袍,长身玉立。玉面清冷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眉眼深邃,一双黑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 那双面对她时总是含笑的眼眸,此时仿佛含着千万种情绪。 而他此刻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又罕见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着。 秦浅不由地更加担心这件事是否太过于危险,才会让萧瑾煜如此反常。 她又唤了一声:“阿煜” 萧瑾煜看着面前满脸写着担忧的秦浅,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不能让秦浅担心。 他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那双深如古井的黑眸牢牢锁住眼前的女子,不肯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月月” “四皇子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是因为他对你” 萧瑾煜艰难地说出了这些,已经是到了自己能够说的极限,他实在没办法对秦浅说其他男子对她的情意。 秦浅听到萧瑾煜突然停下的话语,看着萧瑾煜眼中复杂的情绪,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秦浅有些惊讶,第一直觉便是不可能,毕竟她和那位四皇子殿下仅有两面之缘,而他寻找她的踪迹时,他们还没见第二面,仅有一面之缘便心生爱慕,甚至是大费周章寻人踪迹? 只是秦浅了解萧瑾煜,若不是他认定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说难道是萧瑾煜误会了什么吗? 秦浅不可置信的表情自然也落在了萧瑾煜的眼中,只是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不可能将旁人对她的情意向她细细描述,更不想让她知道,四皇子整日对着她的画像睹物思人。 他甚至有点怕,怕秦浅会被对方这种情意所影响。 秦浅垂眸看向湖面,手心收拢,湖水从指缝间划开,很快手心又被湖水填满。 秦浅开始回想起和四皇子萧瑾贺的每一次见面,从他为她撑伞到今日离开前他问她是否有空赏景游湖。 有些事情不去想时一切都很平常,可是换个角度细细去想,的确处处透露出一些不寻常。 只是这些念头从秦浅的脑中匆匆划过,然后消失不见。 秦浅低头沉思之际,轻轻笑了一声,心情意外好了起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理由,那说明阿煜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这很好。 萧瑾煜的视线一直都紧紧锁在秦浅身上,秦浅的每个动作与表情他自然都看在眼里,包括她那一声轻笑。 湖面倒映出她模糊的笑颜,纵然迷蒙模糊看不清更多的表情,可是仍能从摇曳的湖水中看出女子绝美的笑靥。 包括她飘散在风中的那声轻到不能再轻的轻笑声,纵使轻到微不可闻却如同春日的惊雷,响彻在萧瑾煜的心间。 萧瑾煜永远不会对秦浅有所隐瞒,也永远不会骗她,他会给她最坦诚的一颗心。 他完全没办法对她沉默。 萧瑾煜设想过秦浅知道四皇子萧瑾贺对她的心思不纯之后,会有的各种反应。 他想过,她可能不在意或者心生抗拒、她可能会觉得被冒犯,或者好奇这是为何,对方是何时动心?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秦浅的反应是如今这样 第147章 何为钟情 眼前美好如皎月的女子,静静坐在亭子边,将手伸入湖水之中,搅乱一池湖水,惹得那湖水的鳞波层层散开了去。 她可知她搅乱的何止是一池湖水,更是他心中的一池春水 偏偏她无知无觉,低头对着湖面莞尔一笑,轻笑声似一片羽毛划过他的心间,又如春雷响彻他的脑海。 萧瑾煜没想到秦浅是这样的反应,她似是毫不在意,可是又不显得抗拒,甚至轻笑出声。 萧瑾煜心头震动,胸膛此刻也随着剧烈的心跳声起伏,他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慌与紧张。 她这样的反应是为何? 难道难道秦浅她她并不讨厌四皇子萧瑾贺的倾慕,甚至有些欢喜? 萧瑾煜的理智明明在尽力拉扯他的情感,可是情爱里怎么会有智者,他此时已经慌乱到不知所措,明明只要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萧瑾煜竟然不敢开口。 秦浅对这件事的反应,实在出乎萧瑾煜的意料,他不敢去想她刚才的笑颜是为谁而绽放,他不敢去想其他的可能。 只是,萧瑾煜觉得此刻他的心如同烈火烹油 他凝视着秦浅的侧脸,月光下,她美好的如同月上仙子,她是他心上的月亮。 萧瑾煜上前蹲在秦浅的身边,左手从水中轻轻执起她的手,右手自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干手上的湖水。 他声音低沉含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湖水寒凉,不可贪玩” 秦浅勾起唇角看着眼前暖心又体贴的萧瑾煜,眼中的光亮如同星辰:“阿煜真贴心” 萧瑾煜此时手中握着秦浅的手,她指尖微凉,肌肤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素手纤细。 听到秦浅着这样说,他只觉面上有热气涌了上来,让他有些紧张。 只是想到秦浅刚才的反应,萧瑾煜还是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月刚才为何而笑?” “难道难道月月不讨厌四皇子这样的行为?” 萧瑾煜问出这些当然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她手上的湖水,即使慌乱到想要移开目光,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可是还是不舍得错过她面上的神情。 秦浅听到萧瑾煜这么问,先是呆愣了一秒,然后萧瑾煜看到她眼眸弯下来,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 “我为何笑?我当然是因为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忌惮或者想要对付我的阿煜,我很高兴我的阿煜没有什么潜在的危机” 在秦浅笑起来的那一瞬间,萧瑾煜就再也没办法移开目光,月色下,他心上的少女弯弯的眼眸中亮晶晶的,像是照亮他内心深处的光。 她笑容甜美,扬起的唇角仿佛含着世上最甜的蜜,让他只觉得心间甜的如同蜜罐洒了。 清凌凌的月光下,他们四目相对,他的手中是她柔弱无骨的手,他们执手相对,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场幻梦。 而最美好的还不止于此,她说她笑是因为她的阿煜不会有潜在的危机,原来她不仅从未将他人的倾慕放在心上,还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安危。 她说“我的阿煜” 她说,他是她的 这句话美好的让他永远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萧瑾煜的眼中似含着无尽的深意,若是与他对视,好像他的双眼能够将你的灵魂吸入他的双眼之中。 秦浅的下一句话,让美好的氛围瞬间击碎。 她仰头看向空中的明月,语气悲凉又哀伤。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一切都不过是当下的一时兴起罢了” “何为钟情?何来钟情?” “就算是两心相许的浓厚爱意,也会随着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情?” “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妄,是自欺欺人的一种妄念罢了” “我相信这世上可能会有难能可贵的情意,可是那不过是偶然绽放的奇迹” “既然是奇迹,怎么会轻易发生” 可能是今夜月色太好,可能是秦浅恰好喝了几杯酒,可能是因为昨日霍君玉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能是秦浅从未在父母和周围的豪门夫妻之间看到过美好的爱意,她看到的从来都是浮华之下的疮痍。 可能眼前的萧瑾煜是她亲近的人,可能是处于大景这个陌生又温暖的环境里。 秦浅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一点小小的感伤,她竟然对着月亮,轻飘飘地说出了心里话。 她想她对爱情,大抵是没有任何期待与信心的,她从不想将期待系于别人的身上,因为她不相信什么至死不渝的爱,也不相信别人,更不会有任何期待。 她也从来没有在身边见到过那种美好又纯粹的感情,大多都掺杂着太多的现实与名利,掺杂着太多太多的不纯粹。 萧瑾煜听到秦浅的话之后,那颗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秦浅的每句话,都似乎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丝毫不见她对情意的向往与憧憬。 萧瑾煜心中刚起涌起的那些无尽的柔情,此刻通通化为心疼与怜惜。 萧瑾煜从来都清楚自己没有办法永远陪在秦浅身边,他给不了她任何,他没办法守护她一生,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无比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只要她出现,他就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要静静的坐着,即使不说话,他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他觉得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才是完整的。 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怎么也看不够她的一颦一笑,他想要将她的每个神情都深深烙印在脑中。 面对她,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显露半分。 他想就算她永远不知道,也没有关系,这是他一个人至死不渝的情意。 可是就在此刻,萧瑾煜看着这样不相信爱的秦浅,心疼地心脏仿佛露了一个洞,心头吹来的风让他剧痛无比。 汹涌而来的爱意与心疼,让他再也忍不住,理智还没来得及回拢,话已经说出了口 第147章 何为钟情 眼前美好如皎月的女子,静静坐在亭子边,将手伸入湖水之中,搅乱一池湖水,惹得那湖水的鳞波层层散开了去。 她可知她搅乱的何止是一池湖水,更是他心中的一池春水 偏偏她无知无觉,低头对着湖面莞尔一笑,轻笑声似一片羽毛划过他的心间,又如春雷响彻他的脑海。 萧瑾煜没想到秦浅是这样的反应,她似是毫不在意,可是又不显得抗拒,甚至轻笑出声。 萧瑾煜心头震动,胸膛此刻也随着剧烈的心跳声起伏,他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慌与紧张。 她这样的反应是为何? 难道难道秦浅她她并不讨厌四皇子萧瑾贺的倾慕,甚至有些欢喜? 萧瑾煜的理智明明在尽力拉扯他的情感,可是情爱里怎么会有智者,他此时已经慌乱到不知所措,明明只要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萧瑾煜竟然不敢开口。 秦浅对这件事的反应,实在出乎萧瑾煜的意料,他不敢去想她刚才的笑颜是为谁而绽放,他不敢去想其他的可能。 只是,萧瑾煜觉得此刻他的心如同烈火烹油 他凝视着秦浅的侧脸,月光下,她美好的如同月上仙子,她是他心上的月亮。 萧瑾煜上前蹲在秦浅的身边,左手从水中轻轻执起她的手,右手自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干手上的湖水。 他声音低沉含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湖水寒凉,不可贪玩” 秦浅勾起唇角看着眼前暖心又体贴的萧瑾煜,眼中的光亮如同星辰:“阿煜真贴心” 萧瑾煜此时手中握着秦浅的手,她指尖微凉,肌肤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素手纤细。 听到秦浅着这样说,他只觉面上有热气涌了上来,让他有些紧张。 只是想到秦浅刚才的反应,萧瑾煜还是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月刚才为何而笑?” “难道难道月月不讨厌四皇子这样的行为?” 萧瑾煜问出这些当然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她手上的湖水,即使慌乱到想要移开目光,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可是还是不舍得错过她面上的神情。 秦浅听到萧瑾煜这么问,先是呆愣了一秒,然后萧瑾煜看到她眼眸弯下来,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 “我为何笑?我当然是因为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忌惮或者想要对付我的阿煜,我很高兴我的阿煜没有什么潜在的危机” 在秦浅笑起来的那一瞬间,萧瑾煜就再也没办法移开目光,月色下,他心上的少女弯弯的眼眸中亮晶晶的,像是照亮他内心深处的光。 她笑容甜美,扬起的唇角仿佛含着世上最甜的蜜,让他只觉得心间甜的如同蜜罐洒了。 清凌凌的月光下,他们四目相对,他的手中是她柔弱无骨的手,他们执手相对,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场幻梦。 而最美好的还不止于此,她说她笑是因为她的阿煜不会有潜在的危机,原来她不仅从未将他人的倾慕放在心上,还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安危。 她说“我的阿煜” 她说,他是她的 这句话美好的让他永远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萧瑾煜的眼中似含着无尽的深意,若是与他对视,好像他的双眼能够将你的灵魂吸入他的双眼之中。 秦浅的下一句话,让美好的氛围瞬间击碎。 她仰头看向空中的明月,语气悲凉又哀伤。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一切都不过是当下的一时兴起罢了” “何为钟情?何来钟情?” “就算是两心相许的浓厚爱意,也会随着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情?” “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妄,是自欺欺人的一种妄念罢了” “我相信这世上可能会有难能可贵的情意,可是那不过是偶然绽放的奇迹” “既然是奇迹,怎么会轻易发生” 可能是今夜月色太好,可能是秦浅恰好喝了几杯酒,可能是因为昨日霍君玉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能是秦浅从未在父母和周围的豪门夫妻之间看到过美好的爱意,她看到的从来都是浮华之下的疮痍。 可能眼前的萧瑾煜是她亲近的人,可能是处于大景这个陌生又温暖的环境里。 秦浅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一点小小的感伤,她竟然对着月亮,轻飘飘地说出了心里话。 她想她对爱情,大抵是没有任何期待与信心的,她从不想将期待系于别人的身上,因为她不相信什么至死不渝的爱,也不相信别人,更不会有任何期待。 她也从来没有在身边见到过那种美好又纯粹的感情,大多都掺杂着太多的现实与名利,掺杂着太多太多的不纯粹。 萧瑾煜听到秦浅的话之后,那颗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秦浅的每句话,都似乎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丝毫不见她对情意的向往与憧憬。 萧瑾煜心中刚起涌起的那些无尽的柔情,此刻通通化为心疼与怜惜。 萧瑾煜从来都清楚自己没有办法永远陪在秦浅身边,他给不了她任何,他没办法守护她一生,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无比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只要她出现,他就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要静静的坐着,即使不说话,他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他觉得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才是完整的。 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怎么也看不够她的一颦一笑,他想要将她的每个神情都深深烙印在脑中。 面对她,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显露半分。 他想就算她永远不知道,也没有关系,这是他一个人至死不渝的情意。 可是就在此刻,萧瑾煜看着这样不相信爱的秦浅,心疼地心脏仿佛露了一个洞,心头吹来的风让他剧痛无比。 汹涌而来的爱意与心疼,让他再也忍不住,理智还没来得及回拢,话已经说出了口 第148章 表明心意 萧瑾煜看着如此哀伤的秦浅,一瞬间对她所有的感情与心疼淹没了不多的理智。 “月月,我心悦你” 直到萧瑾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情感的冲动下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秦浅本在抬头望着月亮,听到萧瑾煜的这句话,她只觉脑中一片轰鸣,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萧瑾煜,月光下,他明明离她极近,整个人也站在明亮的月色里,可是他的双眸却漆黑如深潭,他紧盯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到底有多复杂,但是明显能够看出他眼底的炙热仿佛要将她淹没与吞噬。 至于他的紧张,从他攥紧她手的动作,就能感觉出来。 秦浅怔忪了片刻,终于明白她没有幻听,也没有听错,萧瑾煜说他说他心悦她? 秦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面前紧张无措到少年,用炙热无比的目光看着她,他眼中汹涌而来的强烈的情感仿佛要灼伤她。 秦浅被萧瑾煜这种坦率直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逃避的目光,狠狠触动了一下,当即移开目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萧瑾煜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有些事不去触碰也许还能粉饰太平,但是一旦揭开真相的一角,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如今再想解释,秦浅根本不可能相信,而他又永远不可能骗她。 只是他此时心乱如麻,慌乱紧张,明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最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是更多的却是恐慌。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旦在秦浅面前揭露,自己便与秦浅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姐弟的状态。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永远陪在秦浅身边,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够留在秦浅身边。 他更怕秦浅因为他对她卑劣的心思,而对他心生厌恶,从此再也不会见他。 可是他心底的最深处,仍有名为期盼的小嫩芽,自绝望的土壤中,冒出头。 也许 也许秦浅并不会因为他的情感与他疏远呢? 他很清楚秦浅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他也不会奢望秦浅能够回应他的感情。 他只是怀有希冀,期望她能够不会厌恶他。 所以萧瑾煜一直紧盯着秦浅,内心慌乱到无措,他怕秦浅转身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亲密无间。 他看到秦浅面上的错愕与震惊,看到她因为惊讶微微放大的瞳孔,以及感受到她想要抽回手转身离开的动作。 莫大的恐慌袭来,萧瑾煜眼底的灼热已经烧光了他的理智,他只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在心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他只知道,如果让秦浅就这么走了,他怕是要永远失去她了。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他绝不能够失去她 秦浅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面对一直以来与自己亲密无间的萧瑾煜,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都包含了哪些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面对萧瑾煜的眼睛。 那双素来总含着温柔笑意,永远亮晶晶地望着她的眼睛,现在里面含着无比浓烈的情感。 浓烈到她只望了一眼,就忍不住心尖一颤,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她只想现在离开这里,平复一下心情。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这里。 可是她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得更紧了,自己也没能成功转身离开这里。 萧瑾煜看到秦浅想要离开这里,心中莫大的恐慌让他攥紧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慌张到已经手抖,可是潜意识中对她的爱,仍然让他舍不得弄疼她。 可是萧瑾煜到底是习武之人,即便他已经潜意识控制了力道,,可是这股力道对于秦浅来说还是不轻的。 何况秦浅此时心乱如麻,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萧瑾煜这么轻轻一拉,秦浅自然没有站稳不自觉向前两步,萧瑾煜急忙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帮她稳住了身形。 经历了这番意外,秦浅自然而然地抬起头,正对上萧瑾煜的双眼。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此刻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移开视线。 秦浅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瑾煜,即使在萧瑾煜还小的时候,他已经少年老成,颇为沉稳。 后来他长大了,做了诚王,更是矜贵清冷,贵气天成,出色到让她骄傲。 可是现在的他,面上是恐慌与焦急,还有痛苦与无措,甚至还有祈求和期盼。 他那双从来对她含笑的目光里,不见了平日里的温柔,反而充满了浓烈的爱意。 是的,这一刻,秦浅从萧瑾煜的眼中看到了爱意 这认知让她顿觉无措极了,她本就因为萧瑾煜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六神无主,此时看着这样的萧瑾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做些什么。 抽不回来自己的手,秦浅却也不能和萧瑾煜这样僵持在这里,她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萧瑾煜整个人如今都透着哀伤与绝望,他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一切,那份哀求她留下来的心情,是他不用开口,她都能感觉到的。 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强硬地转身离开,虽然她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她知道,她现在需要安抚萧瑾煜的情绪。 秦浅直视着萧瑾煜,只觉很难在这样的情形下发出声音,良久才艰难地唤了一声:“阿煜” 秦浅只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试图拉回一点萧瑾煜的理智与思绪。 却不想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一声唤他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仿佛是漆黑的深渊中唯一的一束光,美好犹如天籁 第148章 表明心意 萧瑾煜看着如此哀伤的秦浅,一瞬间对她所有的感情与心疼淹没了不多的理智。 “月月,我心悦你” 直到萧瑾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情感的冲动下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秦浅本在抬头望着月亮,听到萧瑾煜的这句话,她只觉脑中一片轰鸣,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萧瑾煜,月光下,他明明离她极近,整个人也站在明亮的月色里,可是他的双眸却漆黑如深潭,他紧盯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到底有多复杂,但是明显能够看出他眼底的炙热仿佛要将她淹没与吞噬。 至于他的紧张,从他攥紧她手的动作,就能感觉出来。 秦浅怔忪了片刻,终于明白她没有幻听,也没有听错,萧瑾煜说他说他心悦她? 秦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面前紧张无措到少年,用炙热无比的目光看着她,他眼中汹涌而来的强烈的情感仿佛要灼伤她。 秦浅被萧瑾煜这种坦率直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逃避的目光,狠狠触动了一下,当即移开目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萧瑾煜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有些事不去触碰也许还能粉饰太平,但是一旦揭开真相的一角,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如今再想解释,秦浅根本不可能相信,而他又永远不可能骗她。 只是他此时心乱如麻,慌乱紧张,明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最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是更多的却是恐慌。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旦在秦浅面前揭露,自己便与秦浅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姐弟的状态。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永远陪在秦浅身边,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够留在秦浅身边。 他更怕秦浅因为他对她卑劣的心思,而对他心生厌恶,从此再也不会见他。 可是他心底的最深处,仍有名为期盼的小嫩芽,自绝望的土壤中,冒出头。 也许 也许秦浅并不会因为他的情感与他疏远呢? 他很清楚秦浅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他也不会奢望秦浅能够回应他的感情。 他只是怀有希冀,期望她能够不会厌恶他。 所以萧瑾煜一直紧盯着秦浅,内心慌乱到无措,他怕秦浅转身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亲密无间。 他看到秦浅面上的错愕与震惊,看到她因为惊讶微微放大的瞳孔,以及感受到她想要抽回手转身离开的动作。 莫大的恐慌袭来,萧瑾煜眼底的灼热已经烧光了他的理智,他只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在心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他只知道,如果让秦浅就这么走了,他怕是要永远失去她了。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他绝不能够失去她 秦浅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面对一直以来与自己亲密无间的萧瑾煜,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都包含了哪些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面对萧瑾煜的眼睛。 那双素来总含着温柔笑意,永远亮晶晶地望着她的眼睛,现在里面含着无比浓烈的情感。 浓烈到她只望了一眼,就忍不住心尖一颤,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她只想现在离开这里,平复一下心情。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这里。 可是她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得更紧了,自己也没能成功转身离开这里。 萧瑾煜看到秦浅想要离开这里,心中莫大的恐慌让他攥紧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慌张到已经手抖,可是潜意识中对她的爱,仍然让他舍不得弄疼她。 可是萧瑾煜到底是习武之人,即便他已经潜意识控制了力道,,可是这股力道对于秦浅来说还是不轻的。 何况秦浅此时心乱如麻,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萧瑾煜这么轻轻一拉,秦浅自然没有站稳不自觉向前两步,萧瑾煜急忙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帮她稳住了身形。 经历了这番意外,秦浅自然而然地抬起头,正对上萧瑾煜的双眼。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此刻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移开视线。 秦浅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瑾煜,即使在萧瑾煜还小的时候,他已经少年老成,颇为沉稳。 后来他长大了,做了诚王,更是矜贵清冷,贵气天成,出色到让她骄傲。 可是现在的他,面上是恐慌与焦急,还有痛苦与无措,甚至还有祈求和期盼。 他那双从来对她含笑的目光里,不见了平日里的温柔,反而充满了浓烈的爱意。 是的,这一刻,秦浅从萧瑾煜的眼中看到了爱意 这认知让她顿觉无措极了,她本就因为萧瑾煜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六神无主,此时看着这样的萧瑾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做些什么。 抽不回来自己的手,秦浅却也不能和萧瑾煜这样僵持在这里,她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萧瑾煜整个人如今都透着哀伤与绝望,他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一切,那份哀求她留下来的心情,是他不用开口,她都能感觉到的。 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强硬地转身离开,虽然她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她知道,她现在需要安抚萧瑾煜的情绪。 秦浅直视着萧瑾煜,只觉很难在这样的情形下发出声音,良久才艰难地唤了一声:“阿煜” 秦浅只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试图拉回一点萧瑾煜的理智与思绪。 却不想萧瑾煜听到秦浅这一声唤他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仿佛是漆黑的深渊中唯一的一束光,美好犹如天籁 第149章 不懂情爱 萧瑾煜是真的怕秦浅就此转身离开,对他厌恶,避之不及,他怕他连此后站在她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是如今听到她仍然愿意唤他“阿煜”。 这样亲近的称呼,她仍然愿意唤 萧瑾煜再也忍不住,他放开握住秦浅双肩的双手,揽住秦浅的腰,将她搂进了怀里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秦浅唤了一声“阿煜”之后,没有得到萧瑾煜的回应,猝不及防间,她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这个怀抱温暖中带着一丝僵硬与紧张,还有小心翼翼。 静谧的夜里,她可以听到萧瑾煜胸膛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萧瑾煜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际,她整个人如今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天地间,他们只剩下彼此的感觉 秦浅此时听到萧瑾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她素来温柔的语调,此刻变得低沉喑哑。 “月月,别走”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失了理智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要厌恶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提了,也不会再表现出来,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好不好” 萧瑾煜的声音没有从前一贯的那种从容,反而有些无措的慌乱。 萧瑾煜没有听到秦浅的回应,心中已经恐慌到了极点,他收紧了几分手臂的力量,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一点,怕她离开。 看似有些强势的动作,实则透露出的是无措的小心翼翼。 说出口的话,也毫无强势可言。 “是我不好,我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姐姐,别走好吗?” 其实萧瑾煜除了怕秦浅离开才将她拥入怀中,还有就是他不敢再去看秦浅的眼睛,他怕从秦浅的眼中,看到秦浅对他的抗拒,对他的厌恶,甚至对他的鄙夷。 此刻他不是大景的七皇子,也不是少年英才的诚王,更不是那个运筹帷幄、计谋无双的萧瑾煜。 而只是一个害怕留不住自己最重要的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哀求与惶恐,像是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够心软。 可是秦浅的确心软了,萧瑾煜和她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在她心里,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 他们两人之间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也是她每次孤身来到大景唯一的依靠。 他们彼此之间一直亲密无间,没有秘密。 如今 如今听到萧瑾煜的这番话,知道原来他一直有这么一件事埋藏在心底,瞒着她,她的确惊讶。 听到他仿佛视死如归一般说出他喜欢她,秦浅的确一开始是震惊与手足无措的,毕竟她一直拿萧瑾煜当弟弟,从未往这方面设想过。 只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情绪平复,如今又听到萧瑾煜这般哀求的语气,秦浅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 秦浅很清楚萧瑾煜如今的心情,他一定是怕极了,怕她厌恶他,怕她从此以后不再理会他,他才会是这般表现。 秦浅知道自己现在的每句话,甚至是每个动作都有可能伤害到面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犹豫了片刻,秦浅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萧瑾煜的背,以示安抚。 顿时秦浅感受到,萧瑾煜的身体一僵,随即他揽着她腰的手又微微收紧了一分,萧瑾煜微微低头,将头埋在她的发顶,双手环抱她的力度克制又小心翼翼。 秦浅知道萧瑾煜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 秦浅冷静下来之后,瞬间大脑中涌入了很多想法,也想了很多。 她想她是可以理解萧瑾煜的。 萧瑾煜自幼在那样环狼饲虎的深宫长大,唯一接触的女性,除了他的娘亲就是桃嬷嬷了。 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危机四伏,如何有心思对周围的女孩子有过多的关注,或者是卸下心防。 而她来自异世,曾经救过他的娘亲,也帮过他。 他们相约见面,会在月圆时赏月,她陪他过了他十岁之后的生辰,他们一同过年,一起怀念芷兰 他会将生活中点滴的小事、所闻所见用最美的文字写给她,将所有风景都画给她看,他会准备好她喜欢的一切,搜寻礼物送给她 她也许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是他在那吃人的深宫之中,唯一可以放心托付之人 她是他的伙伴,是他的朋友,某种程度上,也许她也可能是他的一种寄托 后来他今天长大了,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可以堪堪护住他自己,可是随即而来,他面临的危险也在加剧。 就连他的外祖父郑相想要给他送美人也仅仅是为了拉拢他在用美人计而已。 而她和萧瑾煜之间的相处,像朋友、像知己,他们懂彼此、欣赏彼此。 在他的人生当中,她是为数不多对他真心相待的人之一。 这对于一个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子,而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情爱之事懵懵懂懂的少年来说,他觉得自己对她动了心实属正常。 她可以说是目前他的人生中唯一出现的女子,他们之间是朋友、是知己、是亲密无间的姐弟 他正是对情爱懵懂的年纪,觉得依赖与信赖、亲密与相知便是喜欢,这些秦浅都可以理解。 秦浅也知道,身处皇权的旋涡当中,萧瑾煜也许在普通百姓眼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艰辛,从小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只余孤身一人。 其他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能够算得上他的亲人,只怕剩下的只有仇恨与不死不休的关系。 秦浅知道萧瑾煜即便再强大,他也还是一个需要在繁重的枷锁下,时不时能够喘口气的少年。 如果是在现在,他这个年纪,怕是无忧无忧地长大,正在准备高考。 所以,他依赖她,他喜欢与她相处,喜欢她的陪伴,他误以为那是爱情,实则秦浅认为,这只是萧瑾煜错误的认知导致的。 因为他不懂情爱,所以以为这便是喜欢了 第149章 不懂情爱 萧瑾煜是真的怕秦浅就此转身离开,对他厌恶,避之不及,他怕他连此后站在她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是如今听到她仍然愿意唤他“阿煜”。 这样亲近的称呼,她仍然愿意唤 萧瑾煜再也忍不住,他放开握住秦浅双肩的双手,揽住秦浅的腰,将她搂进了怀里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秦浅唤了一声“阿煜”之后,没有得到萧瑾煜的回应,猝不及防间,她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这个怀抱温暖中带着一丝僵硬与紧张,还有小心翼翼。 静谧的夜里,她可以听到萧瑾煜胸膛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萧瑾煜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际,她整个人如今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天地间,他们只剩下彼此的感觉 秦浅此时听到萧瑾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她素来温柔的语调,此刻变得低沉喑哑。 “月月,别走”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失了理智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要厌恶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提了,也不会再表现出来,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好不好” 萧瑾煜的声音没有从前一贯的那种从容,反而有些无措的慌乱。 萧瑾煜没有听到秦浅的回应,心中已经恐慌到了极点,他收紧了几分手臂的力量,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一点,怕她离开。 看似有些强势的动作,实则透露出的是无措的小心翼翼。 说出口的话,也毫无强势可言。 “是我不好,我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姐姐,别走好吗?” 其实萧瑾煜除了怕秦浅离开才将她拥入怀中,还有就是他不敢再去看秦浅的眼睛,他怕从秦浅的眼中,看到秦浅对他的抗拒,对他的厌恶,甚至对他的鄙夷。 此刻他不是大景的七皇子,也不是少年英才的诚王,更不是那个运筹帷幄、计谋无双的萧瑾煜。 而只是一个害怕留不住自己最重要的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哀求与惶恐,像是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够心软。 可是秦浅的确心软了,萧瑾煜和她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在她心里,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 他们两人之间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也是她每次孤身来到大景唯一的依靠。 他们彼此之间一直亲密无间,没有秘密。 如今 如今听到萧瑾煜的这番话,知道原来他一直有这么一件事埋藏在心底,瞒着她,她的确惊讶。 听到他仿佛视死如归一般说出他喜欢她,秦浅的确一开始是震惊与手足无措的,毕竟她一直拿萧瑾煜当弟弟,从未往这方面设想过。 只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情绪平复,如今又听到萧瑾煜这般哀求的语气,秦浅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 秦浅很清楚萧瑾煜如今的心情,他一定是怕极了,怕她厌恶他,怕她从此以后不再理会他,他才会是这般表现。 秦浅知道自己现在的每句话,甚至是每个动作都有可能伤害到面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犹豫了片刻,秦浅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萧瑾煜的背,以示安抚。 顿时秦浅感受到,萧瑾煜的身体一僵,随即他揽着她腰的手又微微收紧了一分,萧瑾煜微微低头,将头埋在她的发顶,双手环抱她的力度克制又小心翼翼。 秦浅知道萧瑾煜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 秦浅冷静下来之后,瞬间大脑中涌入了很多想法,也想了很多。 她想她是可以理解萧瑾煜的。 萧瑾煜自幼在那样环狼饲虎的深宫长大,唯一接触的女性,除了他的娘亲就是桃嬷嬷了。 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危机四伏,如何有心思对周围的女孩子有过多的关注,或者是卸下心防。 而她来自异世,曾经救过他的娘亲,也帮过他。 他们相约见面,会在月圆时赏月,她陪他过了他十岁之后的生辰,他们一同过年,一起怀念芷兰 他会将生活中点滴的小事、所闻所见用最美的文字写给她,将所有风景都画给她看,他会准备好她喜欢的一切,搜寻礼物送给她 她也许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是他在那吃人的深宫之中,唯一可以放心托付之人 她是他的伙伴,是他的朋友,某种程度上,也许她也可能是他的一种寄托 后来他今天长大了,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可以堪堪护住他自己,可是随即而来,他面临的危险也在加剧。 就连他的外祖父郑相想要给他送美人也仅仅是为了拉拢他在用美人计而已。 而她和萧瑾煜之间的相处,像朋友、像知己,他们懂彼此、欣赏彼此。 在他的人生当中,她是为数不多对他真心相待的人之一。 这对于一个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子,而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情爱之事懵懵懂懂的少年来说,他觉得自己对她动了心实属正常。 她可以说是目前他的人生中唯一出现的女子,他们之间是朋友、是知己、是亲密无间的姐弟 他正是对情爱懵懂的年纪,觉得依赖与信赖、亲密与相知便是喜欢,这些秦浅都可以理解。 秦浅也知道,身处皇权的旋涡当中,萧瑾煜也许在普通百姓眼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艰辛,从小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只余孤身一人。 其他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能够算得上他的亲人,只怕剩下的只有仇恨与不死不休的关系。 秦浅知道萧瑾煜即便再强大,他也还是一个需要在繁重的枷锁下,时不时能够喘口气的少年。 如果是在现在,他这个年纪,怕是无忧无忧地长大,正在准备高考。 所以,他依赖她,他喜欢与她相处,喜欢她的陪伴,他误以为那是爱情,实则秦浅认为,这只是萧瑾煜错误的认知导致的。 因为他不懂情爱,所以以为这便是喜欢了 第150章 不愿沉默 秦浅并不会因为萧瑾煜今天的行为去责备他,她觉得自己充分理解萧瑾煜的心理。 面对这样的萧瑾煜,她如何忍心责备他,伤害他。 秦浅轻轻拍着萧瑾煜的背,一下又一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她尽量去忽略萧瑾煜揽在她腰间的手,和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她试着用温柔的语气,反复仔细地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说辞,开始劝慰萧瑾煜。 “阿煜,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别怕” 萧瑾煜听到秦浅依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着话,还说明白他的心情,顿时觉得心头暖意袭来。 他明知道秦浅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可是自心间开出的名为希冀的嫩芽,仿佛接收到了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雨露,开始想要生长。 秦浅仔细斟酌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 “我明白你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你不喜离别与孤独” 秦浅慎重地使用自己说出的每个词语,力求能够让萧瑾煜的不适感降到最低,不去刺激到现在有些脆弱情绪的他,照顾到他的任何一点点的小情绪。 “阿煜,你听我说,我明白你对我的对我的相知、知己之情” “但那可能并不是爱情” “你可能还不懂这些情感之间微妙的差别,才会一时” 萧瑾煜一开始得到秦浅的温柔安抚,并且她并没有转身离开他,甚至没有推开他,而且仿佛回应了他的这个胆大包天的拥抱。 萧瑾煜明知道他的希冀渺茫得如此遥远,可是内心仍然忍不住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秦浅每说一句话,他的心便沉一分。 秦浅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他真的不想懂。 原来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这就是她眼中的自己吗? 她所表达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原来在她心里,他仿佛还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她没有厌恶他,没有逃避他,甚至没有责怪他的逾越之心。 可是她的态度却更让他心生绝望。 原来她从未将他当作是一个男人,在她眼中,他是个孩子,他对她的感情,在她看来,只是不成熟的一种依赖之情。 她只当他是在胡闹,所以对他有着超乎想象的包容。 她竟然当他是一个分不清恩情与爱情的,不成熟的孩子吗? 萧瑾煜是知道秦浅的世界与大景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他从前庆幸于对于秦浅来说,自己能够很快成长起来,成长为能够给她遮风避雨的人。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自己的想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一切都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 秦浅从未将他当做过是同龄人,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男孩,那个需要她将他抱起来,为他包扎伤口的那个小可怜虫。 她对他的情谊、对他的宠溺甚至于对他现在说出这种混账的话也一如既往包容的态度,统统都说明,她始终是将自己放在一个给予,并且照顾的身份上面。 这一刻,萧瑾煜只觉得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刚才想过秦浅会厌恶他,她可能会对他避之不及,或者说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一时不想面对他。 只是萧瑾煜现在才发现,原来秦浅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更痛苦,更憋闷,更让他无力。 她的这份包容之心,只会让他更加愧疚与无措,还有绝望与悲伤。 萧瑾煜知道他现在如果想要挽回目前的局面,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再辩解,让秦浅误解,他的意思便是,她以为的这样。 这样不仅能够暂时平息这场由他失言引起的波折,更是能够让他与秦浅之间仍然是亲密无间、一点都不会生分的姐弟关系。 可是,萧瑾煜却不想这么选,不愿这么做。 因为有的时候,不辩解、保持沉默,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说的话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他的这份沉默就会变成默认。 那么这份默认引导对方误解,让对方陷入到一些错误的方向中,其实这种默认变相的来说,也是一种欺骗。 其实很多时候,欺骗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张嘴,只要不做声,或者是用自己的表情,或者是任何不作为的行为,引导对方去想骗、想岔,那么其实这变相的来说就是一种欺骗。 真相,早晚都有会被发现的一天,既然已经揭开了这一角,萧瑾煜知道就算今日他默认想平息此事,总有一天,秦浅也是会发现真相的。 他不愿意骗她,不愿对她隐瞒任何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想象当秦浅知道他对她有所隐瞒,甚至用沉默来逃避,即使这份谎言是善意的,她知道的时候该有多失落多难过。 萧瑾煜舍不得,舍不得秦浅难过。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既然已经说到了如今的这个份上,萧瑾煜从未奢望过,能够永远跟自己心上的月亮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留在她的身边,只求能够待在她身边一时便已足够。 可他不愿再在秦浅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从来都没有长大过的孩子, 不愿在秦浅的心里,他是一个连对她的感情都分不清的幼稚的、不成熟的人。 他想,即使秦浅会怪他、会怨他,甚至会现在拂袖而去,冷落他一段时间。 甚至是,他做了更坏的打算,秦浅不想再见他,那他也一定会努力去求得秦浅的原谅。 但他必须说实话,他不能沉默,他更不想骗她,他更加不想在秦浅的心目中,他永远都是那样一个不成熟的样子。 萧瑾煜现在怀中抱着秦浅,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拥抱住了全世界,她没有推开他,她在轻声安慰他。 即使萧瑾煜知道秦浅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这种人生好像在此刻圆满的幸福,让他忍不住恍神。 只是这份幸福,他必须要亲手打破。 纵使心头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太多太多的不愿,可是萧瑾煜知道自己该做怎么样的选择。 第150章 不愿沉默 秦浅并不会因为萧瑾煜今天的行为去责备他,她觉得自己充分理解萧瑾煜的心理。 面对这样的萧瑾煜,她如何忍心责备他,伤害他。 秦浅轻轻拍着萧瑾煜的背,一下又一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她尽量去忽略萧瑾煜揽在她腰间的手,和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她试着用温柔的语气,反复仔细地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说辞,开始劝慰萧瑾煜。 “阿煜,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别怕” 萧瑾煜听到秦浅依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着话,还说明白他的心情,顿时觉得心头暖意袭来。 他明知道秦浅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可是自心间开出的名为希冀的嫩芽,仿佛接收到了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雨露,开始想要生长。 秦浅仔细斟酌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 “我明白你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你不喜离别与孤独” 秦浅慎重地使用自己说出的每个词语,力求能够让萧瑾煜的不适感降到最低,不去刺激到现在有些脆弱情绪的他,照顾到他的任何一点点的小情绪。 “阿煜,你听我说,我明白你对我的对我的相知、知己之情” “但那可能并不是爱情” “你可能还不懂这些情感之间微妙的差别,才会一时” 萧瑾煜一开始得到秦浅的温柔安抚,并且她并没有转身离开他,甚至没有推开他,而且仿佛回应了他的这个胆大包天的拥抱。 萧瑾煜明知道他的希冀渺茫得如此遥远,可是内心仍然忍不住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秦浅每说一句话,他的心便沉一分。 秦浅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他真的不想懂。 原来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这就是她眼中的自己吗? 她所表达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原来在她心里,他仿佛还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她没有厌恶他,没有逃避他,甚至没有责怪他的逾越之心。 可是她的态度却更让他心生绝望。 原来她从未将他当作是一个男人,在她眼中,他是个孩子,他对她的感情,在她看来,只是不成熟的一种依赖之情。 她只当他是在胡闹,所以对他有着超乎想象的包容。 她竟然当他是一个分不清恩情与爱情的,不成熟的孩子吗? 萧瑾煜是知道秦浅的世界与大景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他从前庆幸于对于秦浅来说,自己能够很快成长起来,成长为能够给她遮风避雨的人。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自己的想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一切都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 秦浅从未将他当做过是同龄人,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男孩,那个需要她将他抱起来,为他包扎伤口的那个小可怜虫。 她对他的情谊、对他的宠溺甚至于对他现在说出这种混账的话也一如既往包容的态度,统统都说明,她始终是将自己放在一个给予,并且照顾的身份上面。 这一刻,萧瑾煜只觉得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刚才想过秦浅会厌恶他,她可能会对他避之不及,或者说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一时不想面对他。 只是萧瑾煜现在才发现,原来秦浅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更痛苦,更憋闷,更让他无力。 她的这份包容之心,只会让他更加愧疚与无措,还有绝望与悲伤。 萧瑾煜知道他现在如果想要挽回目前的局面,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再辩解,让秦浅误解,他的意思便是,她以为的这样。 这样不仅能够暂时平息这场由他失言引起的波折,更是能够让他与秦浅之间仍然是亲密无间、一点都不会生分的姐弟关系。 可是,萧瑾煜却不想这么选,不愿这么做。 因为有的时候,不辩解、保持沉默,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说的话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他的这份沉默就会变成默认。 那么这份默认引导对方误解,让对方陷入到一些错误的方向中,其实这种默认变相的来说,也是一种欺骗。 其实很多时候,欺骗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张嘴,只要不做声,或者是用自己的表情,或者是任何不作为的行为,引导对方去想骗、想岔,那么其实这变相的来说就是一种欺骗。 真相,早晚都有会被发现的一天,既然已经揭开了这一角,萧瑾煜知道就算今日他默认想平息此事,总有一天,秦浅也是会发现真相的。 他不愿意骗她,不愿对她隐瞒任何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想象当秦浅知道他对她有所隐瞒,甚至用沉默来逃避,即使这份谎言是善意的,她知道的时候该有多失落多难过。 萧瑾煜舍不得,舍不得秦浅难过。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既然已经说到了如今的这个份上,萧瑾煜从未奢望过,能够永远跟自己心上的月亮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留在她的身边,只求能够待在她身边一时便已足够。 可他不愿再在秦浅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从来都没有长大过的孩子, 不愿在秦浅的心里,他是一个连对她的感情都分不清的幼稚的、不成熟的人。 他想,即使秦浅会怪他、会怨他,甚至会现在拂袖而去,冷落他一段时间。 甚至是,他做了更坏的打算,秦浅不想再见他,那他也一定会努力去求得秦浅的原谅。 但他必须说实话,他不能沉默,他更不想骗她,他更加不想在秦浅的心目中,他永远都是那样一个不成熟的样子。 萧瑾煜现在怀中抱着秦浅,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拥抱住了全世界,她没有推开他,她在轻声安慰他。 即使萧瑾煜知道秦浅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这种人生好像在此刻圆满的幸福,让他忍不住恍神。 只是这份幸福,他必须要亲手打破。 纵使心头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太多太多的不愿,可是萧瑾煜知道自己该做怎么样的选择。 第151章 参商不见 萧瑾煜闭了闭眼,低头将下巴轻轻搁在秦浅的发顶,闻着秦浅身上的清冷梅香,只觉自己的心总算平静了一点。 他纵有万般不舍,此刻眷恋与贪图这份缱绻,也不得不对她毫无保留地说实话。 萧瑾煜轻轻放开怀中的秦浅,他再有不舍,也明白此时需要认真地面对她。 原本是幽香满怀,萧瑾煜放开之后,虽然有仍有幽香萦绕在周身,只是怀中的温暖却突然消失。 萧瑾煜低头看向秦浅的眼睛,幽深如深潭的黑眸,此时就那样再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意,直直的望向秦浅。 他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慎重与认真。 萧瑾煜看着眼前的秦浅,她美好得宛如他永远也触及不到的月光,他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开口。 “月月” “初识你,你带我去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烟火,你告诉我,在夜空中绚丽的烟火,纵然最后会归于沉寂全然消散,但只要曾经奋力留下过痕迹便无愧于自己” “你告诉娘亲会化作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辰,只要我永远将她放在心底,不曾遗忘她,她便永远在天空中看着我。” “我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娘亲走后,上天给我的一场幻梦,这场幻梦只是让我好受一点,慰籍我的心灵。” “那天夜里看到的烟花,我也以为不过是我梦中所见的幻想罢了” “可后来在文华殿受欺负的那些日子里,我总是忍不住回想当初的那个夜晚,很多次是它支撑着我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站起来,我告诉自己,我总有一日要改变这一切” “后来我以命相搏,手段不高明,却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秦浅听到这里,虽然被眼前萧瑾煜的黑眸牢牢锁住,被他眼中炽热的情感所灼伤,但还是不忍移开目光,反而伸出手,握住了萧瑾煜的手。 萧瑾煜心中自嘲一笑,心中的苦涩漫无边际地蔓延。 他想,她如今还愿意这样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她听了他接下来说的话,会如何气恼。 “后来我遇到了月月,方知那一夜居然不是梦。” “从此之后,我遇见了自己的月亮。” “在那冰冷的深宫之中,这轮明月散发的月光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秦浅听到萧瑾煜这么说,此时自己又握着他的手,而且他们此刻四目相对,她能看到萧瑾煜眼底压抑不住的浓烈的情绪,秦浅只觉自己的心间被灼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看萧瑾煜的眼睛。 可是她知道萧瑾煜现在的态度是认真的,他是在很慎重地跟她讲这些心底埋藏最深的话,不管他以为自己的感情是如何得,她现在都需要尊重萧瑾煜,给他这个能够张口宣泄自己情感的机会。 所以就算秦浅现在想要避开萧瑾煜的目光,想要暂时短暂地逃避一下,她还是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起初,我只想待在月亮的身边,只要月光偶尔照在我身上,我便已十分满足” “她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力量,让我觉得在这世间、在这黑暗的深宫之中,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敬重她、依赖她,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便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那一个” “后来她不在的时候,我思念她,我想将我见到的每件事都讲给她听,看到的每处风景都画给她看,只要她能够开心,我能看到她的笑颜,我便觉得心满意足。” “我知道她不属于大景,不可能永远都待在我的身边,可是只要能在她身边片刻,我便觉得圆满” “他在大景,我在她的身边,我觉得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好像都找回来了,我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可我从未意识到这份连我自己都以为的姐弟之情,有一天突然都变了” 萧瑾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从准备说出来的这一刻,并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也知道这大概是此生唯一的机会能够向秦浅诉说他的爱意,所以他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感情。 他眼中溢出的爱意,让秦浅终于忍不住垂下了眸子。 可能是因为她喝了酒,此时秦浅面若桃花,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粉红,也许还有旁的缘故,让她才会如此,可是她很快又抬起了头,双眼定定地看向他。 这个动作就像是给了萧瑾煜无限的勇气,萧瑾煜已经不再去想什么后果,或者是结果。 他只想在这一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表达出自己对她的爱意。 “我以为这样在我心中圆满的日子会这样永远地过下去,我可以慢慢积蓄力量,为她遮风挡雨,将她护在我的身后。” “可是遭遇刺杀的那一次,当你” 萧瑾煜看着秦浅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温柔的不像话,语气中还透露着心疼与伤痛。 “当你浑身湿透地倒在马车里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怕到忘记了自己是医者,怕你出任何意外,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慌乱,在我心里你的安危大于一切。” “后来我们发现,你再也不能自由地来到大景,然后你突然消失在落月殿”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贪心,原来想要待在你身边是不够的,我想永远都能看到你,那种会失去你的感觉我不敢回想。” “我没有办法去想象,如果再也见不到你,我今后的人生将会荒芜成什么样子” “之后重逢的喜悦,还有你的那滴泪,让我已经绝望的心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你重新来到我身边,为我重新带来了生机” “我开始日思夜寐地思念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支撑着我的只有从前的那些刻骨的仇恨,我感受不到一丝快乐,我发现你才是我的灵魂” “这个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你早已有了别的感情” “直到在国安寺看到四皇子站在你身边,为你撑着伞,你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好像无比和谐,那一刻,我心头涌起的苦涩与酸意盖过了所有,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你早已动了心” “我没有办法想象我的人生中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肯定我不会对任何其他的女子动心,我也不想要任何人,如果没有你,我愿永远孤身一人” “参商不相见,如何拥明月。” ”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从不奢望能够将心上的月亮拥在怀里。” “可是我想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我不是分不清爱意与恩情的孩子,我知道自己的心。我对你” “此生不负,万事不渝。” 第151章 参商不见 萧瑾煜闭了闭眼,低头将下巴轻轻搁在秦浅的发顶,闻着秦浅身上的清冷梅香,只觉自己的心总算平静了一点。 他纵有万般不舍,此刻眷恋与贪图这份缱绻,也不得不对她毫无保留地说实话。 萧瑾煜轻轻放开怀中的秦浅,他再有不舍,也明白此时需要认真地面对她。 原本是幽香满怀,萧瑾煜放开之后,虽然有仍有幽香萦绕在周身,只是怀中的温暖却突然消失。 萧瑾煜低头看向秦浅的眼睛,幽深如深潭的黑眸,此时就那样再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意,直直的望向秦浅。 他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慎重与认真。 萧瑾煜看着眼前的秦浅,她美好得宛如他永远也触及不到的月光,他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开口。 “月月” “初识你,你带我去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烟火,你告诉我,在夜空中绚丽的烟火,纵然最后会归于沉寂全然消散,但只要曾经奋力留下过痕迹便无愧于自己” “你告诉娘亲会化作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辰,只要我永远将她放在心底,不曾遗忘她,她便永远在天空中看着我。” “我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娘亲走后,上天给我的一场幻梦,这场幻梦只是让我好受一点,慰籍我的心灵。” “那天夜里看到的烟花,我也以为不过是我梦中所见的幻想罢了” “可后来在文华殿受欺负的那些日子里,我总是忍不住回想当初的那个夜晚,很多次是它支撑着我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站起来,我告诉自己,我总有一日要改变这一切” “后来我以命相搏,手段不高明,却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秦浅听到这里,虽然被眼前萧瑾煜的黑眸牢牢锁住,被他眼中炽热的情感所灼伤,但还是不忍移开目光,反而伸出手,握住了萧瑾煜的手。 萧瑾煜心中自嘲一笑,心中的苦涩漫无边际地蔓延。 他想,她如今还愿意这样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她听了他接下来说的话,会如何气恼。 “后来我遇到了月月,方知那一夜居然不是梦。” “从此之后,我遇见了自己的月亮。” “在那冰冷的深宫之中,这轮明月散发的月光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秦浅听到萧瑾煜这么说,此时自己又握着他的手,而且他们此刻四目相对,她能看到萧瑾煜眼底压抑不住的浓烈的情绪,秦浅只觉自己的心间被灼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看萧瑾煜的眼睛。 可是她知道萧瑾煜现在的态度是认真的,他是在很慎重地跟她讲这些心底埋藏最深的话,不管他以为自己的感情是如何得,她现在都需要尊重萧瑾煜,给他这个能够张口宣泄自己情感的机会。 所以就算秦浅现在想要避开萧瑾煜的目光,想要暂时短暂地逃避一下,她还是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起初,我只想待在月亮的身边,只要月光偶尔照在我身上,我便已十分满足” “她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力量,让我觉得在这世间、在这黑暗的深宫之中,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敬重她、依赖她,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便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那一个” “后来她不在的时候,我思念她,我想将我见到的每件事都讲给她听,看到的每处风景都画给她看,只要她能够开心,我能看到她的笑颜,我便觉得心满意足。” “我知道她不属于大景,不可能永远都待在我的身边,可是只要能在她身边片刻,我便觉得圆满” “他在大景,我在她的身边,我觉得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好像都找回来了,我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可我从未意识到这份连我自己都以为的姐弟之情,有一天突然都变了” 萧瑾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从准备说出来的这一刻,并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也知道这大概是此生唯一的机会能够向秦浅诉说他的爱意,所以他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感情。 他眼中溢出的爱意,让秦浅终于忍不住垂下了眸子。 可能是因为她喝了酒,此时秦浅面若桃花,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粉红,也许还有旁的缘故,让她才会如此,可是她很快又抬起了头,双眼定定地看向他。 这个动作就像是给了萧瑾煜无限的勇气,萧瑾煜已经不再去想什么后果,或者是结果。 他只想在这一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表达出自己对她的爱意。 “我以为这样在我心中圆满的日子会这样永远地过下去,我可以慢慢积蓄力量,为她遮风挡雨,将她护在我的身后。” “可是遭遇刺杀的那一次,当你” 萧瑾煜看着秦浅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温柔的不像话,语气中还透露着心疼与伤痛。 “当你浑身湿透地倒在马车里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怕到忘记了自己是医者,怕你出任何意外,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慌乱,在我心里你的安危大于一切。” “后来我们发现,你再也不能自由地来到大景,然后你突然消失在落月殿”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贪心,原来想要待在你身边是不够的,我想永远都能看到你,那种会失去你的感觉我不敢回想。” “我没有办法去想象,如果再也见不到你,我今后的人生将会荒芜成什么样子” “之后重逢的喜悦,还有你的那滴泪,让我已经绝望的心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你重新来到我身边,为我重新带来了生机” “我开始日思夜寐地思念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支撑着我的只有从前的那些刻骨的仇恨,我感受不到一丝快乐,我发现你才是我的灵魂” “这个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你早已有了别的感情” “直到在国安寺看到四皇子站在你身边,为你撑着伞,你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好像无比和谐,那一刻,我心头涌起的苦涩与酸意盖过了所有,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你早已动了心” “我没有办法想象我的人生中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肯定我不会对任何其他的女子动心,我也不想要任何人,如果没有你,我愿永远孤身一人” “参商不相见,如何拥明月。” ”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从不奢望能够将心上的月亮拥在怀里。” “可是我想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我不是分不清爱意与恩情的孩子,我知道自己的心。我对你” “此生不负,万事不渝。” 第152章 唯一幸福 听到萧瑾煜说的这些话,秦浅完全被震撼到了。 洁白月光下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他已经足够高大,高大到如今他需要低头,而她则需要仰着头,他们才能四目相对。 他不再是当年那般让人欺负的模样,反而犹如挺拔而立的青松。 秦浅最近无数次地都觉察到萧瑾煜早已和从前完全不同,他已经长大,变得强大,能够将她护在身后,不变的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细心与妥帖。 可是这一刻,萧瑾煜的成长,这样具象化地这样直面地击中她的心灵,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而她看着他目光紧紧锁住自己,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向她表明心迹,他如今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那种气场,就连秦浅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此刻用那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望着她,眼中只有浓烈到能够灼伤人心的爱意,和一种仰望着她的悲伤。 却完全没有不顾一切的占有欲,或者令女孩子不喜的那种浅薄的凝视,而只有深情又克制的凝望。 经过萧瑾煜的这一番话,秦浅发现自己可能对于萧瑾煜的认知确实不到位。 在她的心里,还是需要被照顾、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真的已经完完全全的,可以自己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完全有强大的内心,并且能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而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表明,他确实好像明白什么是恩情,什么是知己之情,而什么又是爱情 再加上现在眼前仿佛气压极强的,又带着压抑不住爱意与失落的人,正在就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就这样望着她,秦浅下意识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瑾煜。 她以为的,只是不成熟的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是说出的话,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且他心中有成算明白他们之间并没有未来,可他仍然愿意将这一切说出来。 这份勇敢与坚定,秦浅都看到了。 只是 只是 秦浅移开目光,不再与萧瑾煜对视,因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在此刻如此若无其事、心平气和与眼前之人对视。 秦浅慢慢放开了握着萧瑾煜手腕的手,而她也很清楚地看到随着她的这一动作,眼前的萧瑾煜面上流露出更加悲伤的神情,他的眼神中仿佛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悲伤。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秦浅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只是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眼中有着洞悉一切的平静与哀伤。 他望着她,就像是在望着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幸福。 秦浅承认,这一刻,她的心有被萧瑾煜这样一颗炙热的真心触动,被少年人毫无保留的坦率的爱意触动。 但是她更为清醒地知道,就像萧瑾煜说的参商不相见,他们注定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是绝对不会有未来的。 何况萧瑾煜对她来说,就像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弟弟,是她的朋友,是她的知己,可是她在大景,唯一能够依赖之人,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过了很多东西。 可是她对他却没有爱情,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除了亲情之外,其余的感情。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萧瑾煜会对她产生别的感情。 秦浅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更不希望萧瑾煜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会永远孤身一人,她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她希望萧瑾煜能够放下这段无疾而终、从未开始过的感情。 她相信萧瑾煜一定行。 秦浅放开了握住萧瑾煜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向萧瑾煜的双眼。 纵使于心不忍,她半分不想伤害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可是她知道不能让眼前之人越陷越深,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情窦初开,他可能真的懂恩情与爱情之间的不同,他可能真的对自己动心,他可以不懂事,但是她不行。 她从未对他起过任何旁的心思,只是一直在以姐姐的身份照顾他,想要他平安顺遂。 她没有办法回应这份爱,她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她给不了他陪伴,给不了他照顾,不可能嫁给他,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甚至不可能回应这份感情,因为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她要做的就是帮他下定决心,让他彻底放下,这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事。 “阿煜,抱歉,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你要知道人生在世,除爱情之外,友情亲情,或者是很多别的感情也很弥足珍贵” “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也很珍惜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时光” “希望你能尽快放下,希望以后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秦浅说完之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萧瑾煜。 她不忍心再看,也不想看到萧瑾煜脸上悲怆的神色,秦浅转过身,离开了这座亭子。 秦浅知道,现在需要给萧瑾煜留出时间与空间,让他安安静静自己待一会儿,想一想,平复一下心情。 萧瑾煜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强忍着自己想要追上去拉住她的想法,静静地看着秦浅离开的背影。 这一瞬间,他只觉那从来都照在他身上、照亮他前路、照亮他生命的月光,骤然从他的身边远去了。 对于刚才秦浅说的,希望他以后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萧瑾煜就这样望着秦浅离开的方向,即使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萧瑾煜在心里无声地说。 “不会有的,我心里唯一的认定的就是你也只有你” “没有你,我谈何幸福?” “你才是我唯一的幸福” 第152章 唯一幸福 听到萧瑾煜说的这些话,秦浅完全被震撼到了。 洁白月光下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他已经足够高大,高大到如今他需要低头,而她则需要仰着头,他们才能四目相对。 他不再是当年那般让人欺负的模样,反而犹如挺拔而立的青松。 秦浅最近无数次地都觉察到萧瑾煜早已和从前完全不同,他已经长大,变得强大,能够将她护在身后,不变的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细心与妥帖。 可是这一刻,萧瑾煜的成长,这样具象化地这样直面地击中她的心灵,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而她看着他目光紧紧锁住自己,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向她表明心迹,他如今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那种气场,就连秦浅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此刻用那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望着她,眼中只有浓烈到能够灼伤人心的爱意,和一种仰望着她的悲伤。 却完全没有不顾一切的占有欲,或者令女孩子不喜的那种浅薄的凝视,而只有深情又克制的凝望。 经过萧瑾煜的这一番话,秦浅发现自己可能对于萧瑾煜的认知确实不到位。 在她的心里,还是需要被照顾、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真的已经完完全全的,可以自己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完全有强大的内心,并且能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而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表明,他确实好像明白什么是恩情,什么是知己之情,而什么又是爱情 再加上现在眼前仿佛气压极强的,又带着压抑不住爱意与失落的人,正在就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就这样望着她,秦浅下意识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瑾煜。 她以为的,只是不成熟的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是说出的话,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且他心中有成算明白他们之间并没有未来,可他仍然愿意将这一切说出来。 这份勇敢与坚定,秦浅都看到了。 只是 只是 秦浅移开目光,不再与萧瑾煜对视,因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在此刻如此若无其事、心平气和与眼前之人对视。 秦浅慢慢放开了握着萧瑾煜手腕的手,而她也很清楚地看到随着她的这一动作,眼前的萧瑾煜面上流露出更加悲伤的神情,他的眼神中仿佛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悲伤。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秦浅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只是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眼中有着洞悉一切的平静与哀伤。 他望着她,就像是在望着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幸福。 秦浅承认,这一刻,她的心有被萧瑾煜这样一颗炙热的真心触动,被少年人毫无保留的坦率的爱意触动。 但是她更为清醒地知道,就像萧瑾煜说的参商不相见,他们注定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是绝对不会有未来的。 何况萧瑾煜对她来说,就像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弟弟,是她的朋友,是她的知己,可是她在大景,唯一能够依赖之人,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过了很多东西。 可是她对他却没有爱情,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除了亲情之外,其余的感情。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萧瑾煜会对她产生别的感情。 秦浅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更不希望萧瑾煜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会永远孤身一人,她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她希望萧瑾煜能够放下这段无疾而终、从未开始过的感情。 她相信萧瑾煜一定行。 秦浅放开了握住萧瑾煜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向萧瑾煜的双眼。 纵使于心不忍,她半分不想伤害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可是她知道不能让眼前之人越陷越深,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情窦初开,他可能真的懂恩情与爱情之间的不同,他可能真的对自己动心,他可以不懂事,但是她不行。 她从未对他起过任何旁的心思,只是一直在以姐姐的身份照顾他,想要他平安顺遂。 她没有办法回应这份爱,她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她给不了他陪伴,给不了他照顾,不可能嫁给他,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甚至不可能回应这份感情,因为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她要做的就是帮他下定决心,让他彻底放下,这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事。 “阿煜,抱歉,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你要知道人生在世,除爱情之外,友情亲情,或者是很多别的感情也很弥足珍贵” “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也很珍惜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时光” “希望你能尽快放下,希望以后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秦浅说完之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萧瑾煜。 她不忍心再看,也不想看到萧瑾煜脸上悲怆的神色,秦浅转过身,离开了这座亭子。 秦浅知道,现在需要给萧瑾煜留出时间与空间,让他安安静静自己待一会儿,想一想,平复一下心情。 萧瑾煜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强忍着自己想要追上去拉住她的想法,静静地看着秦浅离开的背影。 这一瞬间,他只觉那从来都照在他身上、照亮他前路、照亮他生命的月光,骤然从他的身边远去了。 对于刚才秦浅说的,希望他以后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萧瑾煜就这样望着秦浅离开的方向,即使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萧瑾煜在心里无声地说。 “不会有的,我心里唯一的认定的就是你也只有你” “没有你,我谈何幸福?” “你才是我唯一的幸福” 第153章 蓄意试探 大理寺这边,钱明峰把李掌柜审问了个地朝天。 李掌柜除了咬紧牙关,在任何威压之下都没有说出来到雍城之后几天的经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都交代了。 而且他说的可都是实情。 这些事情,大理寺当然也都一一去核实了,发现他说的确实没有问题。 多方查证之下,这个神秘的圣灵教,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不查不知道,一查,结果却让人大为震惊。 这个圣灵教虽说一直都在暗中行动,但是在民间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少。 都说是曾经受过圣灵教的恩惠,或者是得到过圣灵教的一些帮助。 而圣灵教也没有要求他们宣传,反而要求他们要保密这件事情。 近十几年间,圣灵教在大景很多地方都举办过传说中的祈愿大会。 受到蒙骗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这些人一般都是因为受到了蛊惑,一部分人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心不诚,所以才导致灵药没有效果。 而一部分人则是认为自己偏听偏信了虚无缥缈的事情,反而害死了自己的家人,不甘心,想要继续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因为圣灵教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每次圣灵教选择举行祈愿大会的地点也都多在一些荒废已久的老宅,且都选在夜深人静之时,而在场的大多数信徒也都是做戏的,每次圣灵教只蒙骗一部分有财力的人之后便迅速撤离此地。 所以一直以来圣灵教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也曾有受害者报官,可是官府派人去查,那些线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都是在一些小地方,偏远的小县城,这种不了了之的案子,自然也不会受到多大的重视。 所以就让这个坑蒙拐骗一直骗人的圣灵教存活了这么多年。 而今这件事情闹到了雍城,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进城,只是选择了雍城郊外,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掌柜,竟然拼了命的往城里跑。、 圣灵教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追杀李掌柜,并且要当街行凶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结果。 这件事情,大理寺当然要查到底。 若说只是仅仅因为一个平头百姓的死活就让大理寺如此大费周章要查清此事,倒也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这圣灵教从偏远的西边传来,而且这么多年来,居然就这样做坑蒙拐骗之事,却一直没出问题,反而一直默默隐藏着自己的势力。 这说明控制着圣灵教的背后之人,若是有心做点别的事情,或者是图谋更大的一些什么事情也未可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大景的一切,当然要掌握在文康帝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组织,不仅来路不明,还想隐藏下去,怕是不可能。 大理寺这边当然是没有声张,在暗中派出大量人手查圣灵教的事情,而在雍城郊外的这一支圣灵教徒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举行下一场祈愿大会。 大理寺的人,也早已埋伏在了附近。 两天之后的祈愿大会上,一举抓获了在场的所有人。 抓了人之后,大理寺当然知道这边的抓捕不可能再瞒过圣灵教,其他地方的信徒,自然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索性放出消息,让他们自乱阵脚,这才有机会能够追查下去,查清一切。 大理寺直接张榜告诉大家,各地如有人能提供圣灵教的线索可得赏银。 看样子,大理寺要将这件事情查到底了。 当民众除了信仰当今天子之外,居然去信仰一些什么破邪教,文康帝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这背后之人,他一定要抓出来。 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已然成了雍城最近几日最大的谈资,人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圣灵教。 永昌侯府。 夜幕四合,周远瑞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回来,要陪永昌侯吃饭,但其实他是为试探永昌侯和那戏子张氏而来。 永昌侯正在张氏德侍候下舒舒服服的喝着小酒,时不时抓一把张氏的柔弱无骨的小手。 此时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满身酒气的回到家中,大喇喇的坐在桌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酒杯“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没好气的数落着。 “你看看你,堂堂侯府公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反倒是张氏一贯善解人意的嘴脸,一边给永昌侯拍着背给他顺气一边劝道。 “又不是常喝,侯爷就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你就饶了远瑞这一回” 永昌侯握了握张氏的手,叹口气说道。 “你呀惯会溺爱孩子,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他有真儿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远瑞看着面前演戏的两个人,只觉得心中作呕。 干什么装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一个明明就是图色,后院的女人已经快装不下了。 另外一个不过是图财,每天小意侍奉、曲意逢迎。还装作一副贤惠大气的模样,实则内里虚伪不堪。 这两个人该不会演着演着把自己带入了这样的角色里,以为自己本身就是这样子? 周远瑞被永昌侯这样说也不恼,他向后一仰,没什么规矩的瘫在椅子上。 有些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说道。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不敢了”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面上那副毫不在意,敷衍至极的表情,让永昌侯更加大为光火。 刚刚才被张氏安抚下去的情绪,瞬间上来了。 文康帝一拍桌子怒道。 “你这个逆子,早晚有一天要气死我” “就你这样,还不如你二弟的一半,日后如何担得起永昌侯府的门楣?” 听到这话,周远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眯着眼睛看似醉醺醺的模样,实则盯紧了张氏的脸。 张氏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模样。 周远瑞心中嗤笑一声。 装!给我好好的装!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第153章 蓄意试探 大理寺这边,钱明峰把李掌柜审问了个地朝天。 李掌柜除了咬紧牙关,在任何威压之下都没有说出来到雍城之后几天的经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都交代了。 而且他说的可都是实情。 这些事情,大理寺当然也都一一去核实了,发现他说的确实没有问题。 多方查证之下,这个神秘的圣灵教,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不查不知道,一查,结果却让人大为震惊。 这个圣灵教虽说一直都在暗中行动,但是在民间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少。 都说是曾经受过圣灵教的恩惠,或者是得到过圣灵教的一些帮助。 而圣灵教也没有要求他们宣传,反而要求他们要保密这件事情。 近十几年间,圣灵教在大景很多地方都举办过传说中的祈愿大会。 受到蒙骗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这些人一般都是因为受到了蛊惑,一部分人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心不诚,所以才导致灵药没有效果。 而一部分人则是认为自己偏听偏信了虚无缥缈的事情,反而害死了自己的家人,不甘心,想要继续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因为圣灵教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每次圣灵教选择举行祈愿大会的地点也都多在一些荒废已久的老宅,且都选在夜深人静之时,而在场的大多数信徒也都是做戏的,每次圣灵教只蒙骗一部分有财力的人之后便迅速撤离此地。 所以一直以来圣灵教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也曾有受害者报官,可是官府派人去查,那些线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都是在一些小地方,偏远的小县城,这种不了了之的案子,自然也不会受到多大的重视。 所以就让这个坑蒙拐骗一直骗人的圣灵教存活了这么多年。 而今这件事情闹到了雍城,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进城,只是选择了雍城郊外,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掌柜,竟然拼了命的往城里跑。、 圣灵教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追杀李掌柜,并且要当街行凶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结果。 这件事情,大理寺当然要查到底。 若说只是仅仅因为一个平头百姓的死活就让大理寺如此大费周章要查清此事,倒也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这圣灵教从偏远的西边传来,而且这么多年来,居然就这样做坑蒙拐骗之事,却一直没出问题,反而一直默默隐藏着自己的势力。 这说明控制着圣灵教的背后之人,若是有心做点别的事情,或者是图谋更大的一些什么事情也未可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大景的一切,当然要掌握在文康帝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组织,不仅来路不明,还想隐藏下去,怕是不可能。 大理寺这边当然是没有声张,在暗中派出大量人手查圣灵教的事情,而在雍城郊外的这一支圣灵教徒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举行下一场祈愿大会。 大理寺的人,也早已埋伏在了附近。 两天之后的祈愿大会上,一举抓获了在场的所有人。 抓了人之后,大理寺当然知道这边的抓捕不可能再瞒过圣灵教,其他地方的信徒,自然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索性放出消息,让他们自乱阵脚,这才有机会能够追查下去,查清一切。 大理寺直接张榜告诉大家,各地如有人能提供圣灵教的线索可得赏银。 看样子,大理寺要将这件事情查到底了。 当民众除了信仰当今天子之外,居然去信仰一些什么破邪教,文康帝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这背后之人,他一定要抓出来。 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已然成了雍城最近几日最大的谈资,人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圣灵教。 永昌侯府。 夜幕四合,周远瑞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回来,要陪永昌侯吃饭,但其实他是为试探永昌侯和那戏子张氏而来。 永昌侯正在张氏德侍候下舒舒服服的喝着小酒,时不时抓一把张氏的柔弱无骨的小手。 此时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满身酒气的回到家中,大喇喇的坐在桌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酒杯“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没好气的数落着。 “你看看你,堂堂侯府公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反倒是张氏一贯善解人意的嘴脸,一边给永昌侯拍着背给他顺气一边劝道。 “又不是常喝,侯爷就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你就饶了远瑞这一回” 永昌侯握了握张氏的手,叹口气说道。 “你呀惯会溺爱孩子,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他有真儿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远瑞看着面前演戏的两个人,只觉得心中作呕。 干什么装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一个明明就是图色,后院的女人已经快装不下了。 另外一个不过是图财,每天小意侍奉、曲意逢迎。还装作一副贤惠大气的模样,实则内里虚伪不堪。 这两个人该不会演着演着把自己带入了这样的角色里,以为自己本身就是这样子? 周远瑞被永昌侯这样说也不恼,他向后一仰,没什么规矩的瘫在椅子上。 有些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说道。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不敢了”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面上那副毫不在意,敷衍至极的表情,让永昌侯更加大为光火。 刚刚才被张氏安抚下去的情绪,瞬间上来了。 文康帝一拍桌子怒道。 “你这个逆子,早晚有一天要气死我” “就你这样,还不如你二弟的一半,日后如何担得起永昌侯府的门楣?” 听到这话,周远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眯着眼睛看似醉醺醺的模样,实则盯紧了张氏的脸。 张氏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模样。 周远瑞心中嗤笑一声。 装!给我好好的装!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第154章 露出马脚 周远瑞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打了个酒嗝,突然有了一点坦诚的感觉。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最近出这么大的事,儿子今天去喝酒,也是想跟别人打听打听,那传说中的什么圣灵教,还有那灵药是不是真的管用。” “毕竟有那么多人都信信仰,那么多信徒呢” “若是能求的一贴灵药给父亲服下,父亲的头疾也可舒缓片刻” 周远瑞说完,想要去拿桌上的杯子,不曾想手一抖,没拿稳杯子,杯中的水洒在了他的衣服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有些手忙脚乱地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实则是掩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悄悄去观察永昌侯和张氏的表情。 永昌侯脸色稍霁,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争气,但是听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孝心,虽说不一定是真是假,但是可让这个犟骨头这么哄着他跟他说话,他心情还是稍微好一点。 而一旁的张氏脸色就没那么自然了,虽然还是在竭力保持着温柔贤良的模样,可是周远瑞却发现她拿起酒壶倒酒的那双手有点抖,还有点僵。 脸上从来被她演绎的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似乎也有点僵硬,并没有那么自然,仿佛她脸上的假面碎开了一角。 这一刻周远瑞的心情无比复杂。 一方面他可以确定大概永昌侯应该没有参与母亲的死这件事情。 另外一方面,他也明白母亲的事一定和这张氏有关,不然的话,张氏听到圣灵教和灵药这些的时候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远瑞仍然装作迷离的醉眼朦胧的状态,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喉头像含着一口鲜血,而他袖中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而掌心此时已经鲜血淋漓。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能够猜到张氏和母亲的死有关,但是他仍然还有一丝侥幸,毕竟人总是在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上面,会产生一丝丝逃避的心理。 他想母亲的一生,并不幸福,若是缠绵病榻而去,从另一个角度讲,何不算是一种解脱呢? 可若是她是被人害死的,周远瑞心似刀割,母亲是被人害死的,那母亲的一生就太过于悲惨了。 如今周远瑞直面现在的这个现实,终于心中悬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母亲的死的确是张氏所为,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也未可知。 毕竟她一个小小戏子竟然有这般能耐吗? 这也是周远瑞一直没有除去张氏的原因,他要揪出所有人。 不管还有谁,不管参与的人有多少,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永昌侯,虽然他现在表现的淡定自若,可是焉知是不是在演戏,周远瑞也不可能凭借这一时的判断就免除了他的嫌疑。 周远瑞想他会继续查下去,有罪的,害过他母亲的,他都要他们偿命。 眼下,知道既然张氏已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必会最近很是关注圣灵教的消息。 而她也必定会方寸大乱,谋害侯府夫人的罪名,足以将她打入地狱,她绝对不可能毫无反应的坐以待毙。 到时候她必定会有所动作,周远瑞也能顺着这一切顺藤摸瓜,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慢慢惩处。 周远瑞装了一番,歪歪斜斜地躺倒在椅子上。 永昌侯看到周远瑞这个样子,其实还是比较烦闷的,毕竟这副没出息的鬼样子,看着心里面就是一阵厌烦,只是想到刚才这小子还想着他有头疾的事情。 永昌侯到底软下了几分心肠,吩咐丫鬟将周远瑞扶了下去。 若是平常张氏看到永昌侯这般,肯定又要酸言酸语的挑拨几句了。只是刚才她听到了周远瑞提起圣灵教和灵药的事情,想到最近也听到她的心腹丫鬟向她说起最近大理寺好像抓了一批圣灵教的信徒。 想到这里,张氏就心慌的不行,十一年前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是大理寺亲自出马查,若是让他们真的查出了点什么,或者是抓到的那些圣灵教信徒,那些信徒再吐露些什么不该说的,可怎么办呢? 张氏心魂不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找心腹之人商量对策。 而被丫鬟送回房中的周远瑞在人走后,立刻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整个人哪有一点醉意,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 他很快趁着月色出了府,准备去找萧瑾煜。 周远瑞来到诚王府之后,直奔临风轩的书房,他在碰运气,因为他知道最近秦浅回来了诚王府,所以他不确定萧瑾煜会不会在书房里。 只是他没想到,才进临风轩的院子,就见萧瑾煜的书房有亮光,他倒是很诧异,按理说秦姑娘在的话,萧瑾煜肯定会陪在秦姑娘的身边啊,怎么会自己在书房呢? 里面会不会有两个人?他这样进去,现在会不会打扰他们二人的相处? 他朝守在书房门口的双福招了招手。 双福见到是周远瑞,忙走了过去。 只听周远瑞有一点神秘兮兮的问道:“瑾煜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吗?” 双福看着神秘兮兮的周远瑞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向来跳脱的周公子,今天是怎么了?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王爷是一个人在书房” 哦?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萧瑾煜此时正在处理? 周远瑞一边疑惑的想着,一边推门进了书房。 想象中萧瑾煜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毕竟在秦姑娘在诚王府的时候还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一定是在处理很重要,很机密的事情,而且他一定全神贯注马上解决完事情回去陪秦姑娘。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的是呆坐在书桌前的萧瑾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厌世之感。 萧瑾煜根本没有在处理任何的事情,反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在走神。 朱远瑞被眼前的萧瑾煜的状态搞得一愣,瞬间心领神会一定是和秦姑娘有关。 这俩人之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154章 露出马脚 周远瑞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打了个酒嗝,突然有了一点坦诚的感觉。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最近出这么大的事,儿子今天去喝酒,也是想跟别人打听打听,那传说中的什么圣灵教,还有那灵药是不是真的管用。” “毕竟有那么多人都信信仰,那么多信徒呢” “若是能求的一贴灵药给父亲服下,父亲的头疾也可舒缓片刻” 周远瑞说完,想要去拿桌上的杯子,不曾想手一抖,没拿稳杯子,杯中的水洒在了他的衣服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有些手忙脚乱地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实则是掩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悄悄去观察永昌侯和张氏的表情。 永昌侯脸色稍霁,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争气,但是听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孝心,虽说不一定是真是假,但是可让这个犟骨头这么哄着他跟他说话,他心情还是稍微好一点。 而一旁的张氏脸色就没那么自然了,虽然还是在竭力保持着温柔贤良的模样,可是周远瑞却发现她拿起酒壶倒酒的那双手有点抖,还有点僵。 脸上从来被她演绎的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似乎也有点僵硬,并没有那么自然,仿佛她脸上的假面碎开了一角。 这一刻周远瑞的心情无比复杂。 一方面他可以确定大概永昌侯应该没有参与母亲的死这件事情。 另外一方面,他也明白母亲的事一定和这张氏有关,不然的话,张氏听到圣灵教和灵药这些的时候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远瑞仍然装作迷离的醉眼朦胧的状态,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喉头像含着一口鲜血,而他袖中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而掌心此时已经鲜血淋漓。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能够猜到张氏和母亲的死有关,但是他仍然还有一丝侥幸,毕竟人总是在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上面,会产生一丝丝逃避的心理。 他想母亲的一生,并不幸福,若是缠绵病榻而去,从另一个角度讲,何不算是一种解脱呢? 可若是她是被人害死的,周远瑞心似刀割,母亲是被人害死的,那母亲的一生就太过于悲惨了。 如今周远瑞直面现在的这个现实,终于心中悬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母亲的死的确是张氏所为,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也未可知。 毕竟她一个小小戏子竟然有这般能耐吗? 这也是周远瑞一直没有除去张氏的原因,他要揪出所有人。 不管还有谁,不管参与的人有多少,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永昌侯,虽然他现在表现的淡定自若,可是焉知是不是在演戏,周远瑞也不可能凭借这一时的判断就免除了他的嫌疑。 周远瑞想他会继续查下去,有罪的,害过他母亲的,他都要他们偿命。 眼下,知道既然张氏已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必会最近很是关注圣灵教的消息。 而她也必定会方寸大乱,谋害侯府夫人的罪名,足以将她打入地狱,她绝对不可能毫无反应的坐以待毙。 到时候她必定会有所动作,周远瑞也能顺着这一切顺藤摸瓜,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慢慢惩处。 周远瑞装了一番,歪歪斜斜地躺倒在椅子上。 永昌侯看到周远瑞这个样子,其实还是比较烦闷的,毕竟这副没出息的鬼样子,看着心里面就是一阵厌烦,只是想到刚才这小子还想着他有头疾的事情。 永昌侯到底软下了几分心肠,吩咐丫鬟将周远瑞扶了下去。 若是平常张氏看到永昌侯这般,肯定又要酸言酸语的挑拨几句了。只是刚才她听到了周远瑞提起圣灵教和灵药的事情,想到最近也听到她的心腹丫鬟向她说起最近大理寺好像抓了一批圣灵教的信徒。 想到这里,张氏就心慌的不行,十一年前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是大理寺亲自出马查,若是让他们真的查出了点什么,或者是抓到的那些圣灵教信徒,那些信徒再吐露些什么不该说的,可怎么办呢? 张氏心魂不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找心腹之人商量对策。 而被丫鬟送回房中的周远瑞在人走后,立刻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整个人哪有一点醉意,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 他很快趁着月色出了府,准备去找萧瑾煜。 周远瑞来到诚王府之后,直奔临风轩的书房,他在碰运气,因为他知道最近秦浅回来了诚王府,所以他不确定萧瑾煜会不会在书房里。 只是他没想到,才进临风轩的院子,就见萧瑾煜的书房有亮光,他倒是很诧异,按理说秦姑娘在的话,萧瑾煜肯定会陪在秦姑娘的身边啊,怎么会自己在书房呢? 里面会不会有两个人?他这样进去,现在会不会打扰他们二人的相处? 他朝守在书房门口的双福招了招手。 双福见到是周远瑞,忙走了过去。 只听周远瑞有一点神秘兮兮的问道:“瑾煜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吗?” 双福看着神秘兮兮的周远瑞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向来跳脱的周公子,今天是怎么了?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王爷是一个人在书房” 哦?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萧瑾煜此时正在处理? 周远瑞一边疑惑的想着,一边推门进了书房。 想象中萧瑾煜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毕竟在秦姑娘在诚王府的时候还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一定是在处理很重要,很机密的事情,而且他一定全神贯注马上解决完事情回去陪秦姑娘。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的是呆坐在书桌前的萧瑾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厌世之感。 萧瑾煜根本没有在处理任何的事情,反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在走神。 朱远瑞被眼前的萧瑾煜的状态搞得一愣,瞬间心领神会一定是和秦姑娘有关。 这俩人之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