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成为摄政王的阶下囚》 第1章 自尽?你想得美! “启禀九王!犯人失去意识了!” 地牢里的厉衡闻声后方才睁开阴鸷的眸,实则,他一直在心里掐算着鞭声的次数。 寻常女眷断然撑不过五鞭,她居然拖着负伤的小身板硬挨了二十三鞭才昏厥过去。 厉衡双眸微眯,探道:“可曾招供?” “回九王,犯人一言未发。” 方才本就萌生的挫败感加重,厉衡面色铁青,下令道:“泼醒,接着打!” 这一次,厉衡干脆跟着士兵进入地牢深处,来到那被俘虏的囚犯面前。 只见那老旧的铁链悬吊着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女子,瞧着她个头不高,一身单薄的中衣早已被鞭子抽得稀烂,血水顺着衣襟流淌着,她双眸微翻,无力的挂在那里,那遍体鳞伤的小身板可谓是惨不忍睹。 纵是如此,厉衡仍是在她的嘴里套不出丝毫线索,尤其是被她放跑的太子的踪迹,他能知道的只有她的名字和身份——三日前被斩首的亡国之君的幼女,宜宁公主虞清仪。 厉衡眯着眸,只见几盆刺骨的冷水朝着虞清仪泼去,没一会儿的工夫,那翻白的眸便微微动了两下。 见她有了意识,厉衡开口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执拗些什么。你所谓的好兄长为了金蝉脱壳不惜让你送命,如此背叛,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继续维护的?” 虞清仪半瞌着眼,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四目相对的刹那,眸底迸发的唯有恨意。 自从她眼看着他的长剑刺穿了她父皇的身躯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也跟着大周王朝一起死了。 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就这么看着虞清仪没有半点招供的意思,厉衡的耐心渐渐的被磨没了。 “还是想不通?浸些冷水让她清醒一下!” 下一刻,锁链迅速下降,虞清仪顿时便被投进了带着浮冰的冷水中,刚浸入的刹那,她的四肢还控制不住的抽搐,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薄唇微张,没有了挣扎。 这时,厉衡的随从利刃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好!她要自尽!” 厉衡瞠眸,顿时一跃而起,只一瞬间便砍断了顶端的铁链,还未等她沉入水底,便拽着铁链向上将她捞起,在将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后,他立刻跟上,一脚踏在她的小腹上。 “噗——” 脚下的人儿猛地喷出一口水,接着便本能的咳嗽起来。 厉衡就这么看着脚下意图自尽的虞清仪,冷声警告道:“你以为你死了本王就会放过虞清君了?虞清君欠本王的命债,岂是你这贱人能还清的?!” 虞清仪模糊的视线中呈现着厉衡那张阎罗般的面孔,她猜不透他为何恨意深重,她也没兴趣去猜。 事到如今,她已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栽便再度陷入了昏厥。 一无所获的厉衡望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摆了一道,他咬牙切齿的道:“来人!把她治好!她若断气,本王拿你们是问!” 但不得不说的是,她伤得太重了,现在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三日前,大周主君被刺,宣告着大周王朝已经终结,正在庆祝之际,却得知大周太子虞清君越狱逃出了京城。 那虞清君在战乱中斩杀了他们的首领和八爷,可谓是毁了他们的命门,他们的起义军九死一生方才翻盘,八爷厉鼎是厉衡的大哥,亦是他在世间仅剩的至亲,他的死,注定让厉衡与虞清君不共戴天。 于是厉衡抄起毒箭便追出京城城门,岂料对方身手敏捷,马技精湛,三番五次躲过攻击并朝着山上跑去,这可彻底惹恼了厉衡,他干脆直接封山,势要将虞清君当场击杀! 不知追了多久,终于让他得了机会,一箭射中了前者的肩膀,前者跌下马,从山顶滚落到山腰,方才停下。 厉衡这才泄了口气,昂首来到山腰处,看到山腰处的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着,他得意的扬起嘴角,出手便将人捞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刚想宣告胜利之时,突然发现他手中拎着的人体重轻得不似男子,再仔细一看那张惨白的俏脸——居然是个女眷!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真正的虞清君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而眼前这个女眷,大抵是他们搜遍京城都没能找到的宜宁公主! 那狗皇帝当年屠了厉家满门,而今他最疼爱的女儿竟是落到了他手里,他若不把她生剖肢解的扔在他坟前,如何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但眼下虞清君在逃,大局为重,厉衡只得极不情愿的掏出一颗解药给她喂了下去,接着便将她带回了地牢。 但是审了几个时辰,也套不出半点的线索。 现在情况则是更加糟糕——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全力治疗,但这虞清仪已到了连口药都灌不进去的程度,并且还开始发高烧,炎症也开始严重起来。 太医院院正只得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道:“启禀九王,病患伤势太重,没有任何求生意识,这……” 厉衡听闻这话,眸中迸出一丝怒火,当即对着虞清仪所在的房间高声喝道:“军中传来情报,虞清君方才已在城外被擒,不出三日,本王就会将虞清君斩首示众!” 众太医原是不理解厉衡的意图,岂料在厉衡话落的间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虞清仪竟是忽然睁开了双眸! “醒了!病患醒了!” 厉衡听闻太医的惊呼声,就知道虞清仪是在耍他! 跟他耍花招?这贱人还不够格! 但就在厉衡胸有成竹之际,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虞清仪在睁开眼后用尽全力推开了床边想要给她喂药的太医,猛地冲下床便朝着屋内的柱子撞去! 众太医被这操作吓得惊呼:“糟了!她要撞柱!” “快拦住她!!” 然而,就在虞清仪即将撞柱的瞬间,突然,一只大手顷刻间扼住她的脖颈,当即控制住她,并将她整个身体都狠狠撞在墙上。 那撞击的力度极重,虞清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厉衡手上的刹那,让厉衡瞬间失去了理智,他能感受到这小脖颈的生脆,甚至有种想要用力将它捏碎的冲动! 于是,厉衡不受控制的加大了力度,以至于虞清仪的脖颈发出“咔嚓”的声音,她没有反抗,双眸不住的上翻,只要厉衡稍微用力,她便会立刻香消玉殒。 第2章 他发狂般的折磨她! 厉衡却是犹如失控一般,越发的用力。 他遂冷声道:“这种感觉,你也很享受是吗?” 门外的利刃见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拿出一粒药道:“爷!” 厉衡瞥见那药,这才突然松开手,服药的间隙,他眼看着虞清仪的身体顺着墙渐渐下滑,瘫软的躺在地上。 翻白的眸子渐渐回转,意味着她没能踏过奈何桥,仍在厉衡为她设的地狱中挣扎。 厉衡冷笑一声,这是他对她三番五次挑衅的回报! 然而,出乎厉衡意料的是,下一刻,虞清仪虚弱的小脸上竟摆出一道轻蔑的笑。 厉衡恼道:“你笑什么?” 虞清仪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直言道:“你不让我死,说明你根本没有线索。少在那里狂妄自大,你抓不到他的。” 她已落得这般境地,居然还敢嘲讽他! 厉衡只感觉他的尊严和骄傲被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狠狠踩在脚下,他无数次涌出干脆杀了她的念头,但又无数次控制住自己——这都是她的计谋!她现在就是一心求死! 厉衡眯缝着双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我们便看看到底谁能玩的过谁!” 于是,在简单的处理过伤口后,虞清仪便被重新吊在了地牢里,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还专门用布条塞住她的嘴。 这还不止,厉衡专门找来了大周的百姓,在将他们带到地牢后,向他们介绍眼前这位是大周宜宁公主虞清仪,接着便告诉他们——每人可以抽十鞭,抽她一鞭会得到十两银子,皮开肉绽给二十两,抽到叫出声给五十两。 于是,那些大周的百姓为了得到更多的钱,每一鞭都往死里抽,力度比之前的士兵狠毒了太多。 而厉衡就坐在一旁看着,并提醒道:“这些人的口音你应该辨得清,都是京里的人,大周天子脚下的子民。” 虞清仪肯定辨得出这些人,这是她认知里最爱的父皇倾尽一生去守护的子民。 但现在,一边吐着污言秽语一边对她下死手的却也是这些人。 她不理解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一旁的厉衡就这么看着这些人发狂一般将她抽得大幅度摇摆,看着她疼得抽搐的模样,心情愉悦许多,他甚至很享受这样的画面。 但让他不爽的是——每次她被抽到昏死过去,也没见有人领到听到叫声的那份赏钱,就算在辣椒水里浸醒,也未见她惨叫过一声。 就这么折磨了几日后,厉衡发现皮开肉绽的疼痛对她而言起不了任何作用。 厉衡不清楚这女人的过往,但这女人确实很扛虐。 最终,厉衡把她吊在了地牢的蛇窟,并且下令一旦发现晕厥立刻泼醒,让她时刻处于清醒中。 但一连七天过去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任何刺激、恐惧甚至无休止的噪音折磨都未能使她精神崩溃。 就连狱卒们都未曾见过这么难对付的! 直到第七天,门开了。 厉衡再度进入了地牢,来到了这个体无完肤的女人面前。 岂料,还未等他开口,她便率先嘲讽的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不过就这点本事,你这些所谓的酷刑,都是本宫玩剩下的。” 她嘴毒,厉衡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那狗皇帝亲手教养的女儿,不可能是个善茬,厉衡只是平静的道:“那咱们便玩点没玩过的。” 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缓缓捏住虞清仪的下颚,在靠近这女人的时候,厉衡不得不承认,她的五官还蛮精致的,引得他眯着眼,压低声音道:“这里有五个男人,但只有一个女人……莫不如……” 话音未落,厉衡突然在虞清仪的眸中察觉到一丝惊惧! 尽管她很快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那细微的变化让厉衡感到格外兴奋。 下一刻,他便毫无征兆的伸手扯住她那破烂不堪的中衣。 “啊!——” 突然! 他破天荒的听到一声惊叫! 她竟然挣扎了! 这么多天都没叫出一声的女人突然慌乱的模样让他骤然兴奋,他立刻对着后面的士兵吼道:“滚出去!” 他的反应让她惶恐且难以置信,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整个人便突然被他推进了辣椒池中! 被淹进辣椒池的前一刻,她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在迅速撤离,她当即瞠大了眸,已然意识到什么的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拉住,整个人都在迅速往下沉。 “畜生!放开我!你敢——” “嘶啦——” 下一刻,她的衣服被厉衡撕得粉碎。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虞清仪用力的挣扎,但整个身体却被狠狠的往下拽,直到她再也喘不上一口气,张着小嘴渐渐被拉到水底。 然而,就在她意识恍惚之际,突然! 一阵剧痛席卷了虞清仪的身体,整个身体犹如被长矛刺穿一般! “啊——” 她瞬间瞠大了眸,在辣椒池底惊叫出声。 疼…… 浸了这么多天的辣椒水,她第一次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剧痛! 那一刻,那种疼痛让她浑身都在抽搐,而这一次,厉衡终是看到了她的挣扎和恐惧。 只见她在拼命的想要向上游去,却被一次次拖入水中,辣椒水和血水混成一片,她每一寸皮肤都浸着辣椒的油水。 她疼得不停的尖叫,直到双眸翻白,渐渐叫不出声,直到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 末了,她感觉整个身体飘忽着落入一个怀抱中,这时的她已然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像个绵软的玩偶,一旦失去支撑就会缓缓滑入水中,只听耳畔传来一道声音:“你的味道,还算不错。” 那声音显然夹杂着一丝愉悦,但他的好声好气,反倒让虞清仪越发的反胃。 就这么看着他在尽兴后仍饶有兴趣的嗅着指尖的鲜血味,她干脆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眉峰微挑:“本王还以为你会哭。” 她不言语,但眸中的戾气显然在告诉他——但凡她不死,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她不屈服的模样,倒是让他越发的感兴趣:“对了,本王差点把送你的惊喜给忘了!” 说罢,他便将她捞起,她四肢无力,被扔在岸上的时候已然动弹不得,他遂丢了一件衣裳盖在她的身上,她费力的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方才池子里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是一场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 岸上的冷意,让她逐渐恢复了清醒。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而这时,厉衡已然开始叫人了:“来人!把她带出去!” 他要干什么?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亦或是……他又打算怎么折磨她? 第3章 留府做侍妾,给本王侍寝 但虞清仪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这么被士兵拖着向前走。 她不知道这个恶魔又要做什么。 “吱嘎——” 直到牢门突然打开,一道强光硬生生的打在她身上! 习惯了地牢的暗无天日,突然被烈阳笼罩的感觉让她本能的躲闪,她紧闭着眼,忍受着让她痛不欲生的光照。 但拖行仍在继续,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在何处停止的,只听闻耳畔传来一声喝令:“把眼睛睁开!” 她不依,仍闭目躲闪。 这时,利刃也提醒着厉衡道:“爷,贸然睁眼可能对她的眼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厉衡凝眸:“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本王留你们何用?” 于是,虞清仪不知他们对她的眼睛做了什么,只感觉眼前的光线忽明忽灭,灼痛感也在慢慢消失。 “睁眼。” 厉衡命令着她,她偏过头去,但下一刻便感觉自己的下颚被用力捏住,她的脑袋无法动弹,不得不正对着厉衡,几个士兵强行去扒开她的双眼,迫使她主动将眼睛睁开。 睁眼的那一刻,光照仍让她感到极其不适,尽管她被放在阴凉的位置。 而她眼前看到的是一面面插在城墙的大旗,那旗上只写了一个字——楚! 在看到那一个个“楚”字时,虞清仪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厉衡嘴角微微上扬:“这就受不住了?” 他大抵知道她的命门在何处了,他遂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脑袋向下转动。 地面上站着近百名大臣,此刻正跪在大殿前,齐齐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高台上的虞清仪银牙不住的颤动着,被生生按着头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大周亡了。 父皇毕生的心血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全族被屠,国破家亡,让虞清仪喊不出一点声音。 她突然开始挣扎,但厉衡偏是将她按得死死的,并在她耳畔柔声细语的道:“今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你……出狱了!” 她用余光瞪了他一眼,不稀罕他用这种怜悯的口气! 但厉衡却故意装看不懂她的意思:“你应该感恩新帝,新帝登基,不得杀戮,你活下来了。并且,本王奉命收你入府,从此你便是本王的婢妾。” 瞧着她眼中的恨意变得更加浓烈,厉衡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自尽,那便是对新帝的大不敬,你父皇母后的尸首和墓地都在新帝手里,你若自尽,他们便会受到挫骨扬灰之刑。” 这一击对虞清仪而言是致命的,如此威胁,让她如何敢再寻死? 虞清仪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他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疯子! 在被迫看完整个登基大典后,她被他捞回了地牢,本以为他能还她一个清净,岂料他竟拿起烙铁,认真的道:“本王的奴,须有标识。刻下此印,纵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送回本王的王府!” 话落,一道滚烫的烙印打在虞清仪那白皙的背上。 “呃啊——” 这一次,虞清仪终是承受不住,嘶嚎了一声。 厉衡很享受这样的声音,下意识的加重了力度,但下一刻,虞清仪的身体在抽搐了两下后,便瘫软了下去。 他差点以为她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躯。 末了,他命人将虞清仪抬进了马车,已然昏死过去的虞清仪并不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前往哪里。 她隐约能感觉到剧烈的颠簸,这种感觉好像骑在马背上一般,她从小便喜好跟皇兄们一起习武,无论是马术还是射箭,她都不输皇兄们分毫。 她感觉自己骤然回到了围猎场上,看着皇兄们驰骋着,她迅速拉动缰绳,高呼着:“皇兄,等等我!” “小妹!快跟上!” 虞清仪立刻驭马追了上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很快,疾风拂过耳畔,她拼尽全力想追上哥哥们。 但前方突然起了大雾,只见跑在前面的皇兄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雾里。 “皇兄……” 她意识到不对,前方那不是雾,而是一场大火! 待她冲到前方的时候,只见皇宫已然成了一片血海。 “宜宁!” 突然,她看见父皇喊着她的名字,一把将她抱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父皇拨动开关,将她关进地下密室。 下一刻,他的身体便被长剑贯穿,硬生生的倒在血泊中。 而那挥剑之人,正是如阎罗一般的鬼王厉衡! 梦中的虞清仪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她亲眼目睹了这厉鬼般的男人杀了父皇和兄长。 最后,他发现了藏在地下密室的她,一把将她捞出来扔进了辣椒池。 他在辣椒池里毫不留情的占据了她…… 疼…… 疼得叫不出声…… 她在辣椒池底的时候,不停的寻着利器。 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这个畜生! 一股恼意让虞清仪瞬间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趴在马车车厢的底板上,不知是昏迷中跌下来的,还是抬她的时候直接就扔在了这里。 却也在这时,马车停下了。 随从的两个士兵掀开车帘便将她拖了出来,带到了厉衡面前。 厉衡瞧着她故意垂着头,饶有兴趣的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直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在不自觉的躲避。 “看来驯服过的就是不一样。” 但她不看他,让他格外不爽,尤其是他能控制下巴,却不能捏住她的眼球。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女人了。不论你认不认,这都是事实。” 他说了这么多,终是换来虞清仪开口回应了二字:“下作。” 他佯装没听清,回道:“那是自然,你不过是个婢妾,确实是下贱之辈。” 他尚且不知前朝最受宠的公主突然做了任人凌辱的婢妾,究竟作何感想。 却也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娇滴滴的声音:“盈儿见过九王!” 虞清仪循声望去,她万万没想到这畜生居然有妻室! 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个叫盈儿的女子也惊奇的道:“九王,这位妹妹是……” “前朝的公主,大赦天下的时候,陛下将她送给本王了,往后就在府里做个婢子罢!” 那女子闻声后,娇声道:“九王可以把她送给妾身嘛?妾身正巧身边缺人呢!瞧着这位妹妹投缘,想接来和妾身做个伴儿!” 厉衡瞥了眼那被人架着双脚都没力气落地的女人,回绝道:“她可不像个能干活的,留在本王身边做个侍妾还差不多!” 第4章 她想暗杀厉衡这个畜生 厉衡不得不承认,有些味道在尝过后,便会成瘾。 这个女人,是他主动向新帝沈应舟讨来的,入府后只能伺候他一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叫来了府上的郎中,毕竟她现在如同风中的细柳一般,稍不留神就会折断。 于是,虞清仪就这么在厉衡的院子里的客房躺了三日,她这三日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大多时间都在昏睡,哪里知道自己躺的是厉衡的院子? 而这样的大动干戈,简直让徐盈儿难以置信。 她堂堂大楚右相的嫡女,三书六礼娶进门的正室都没这个待遇,这个本该千刀万剐的前朝公主,竟被照顾得如此精细。 徐盈儿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徐盈儿的乳娘前去打探,才在郎中口中得知虞清仪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而她身上背负着前朝太子的下落,摄政王下令不可让她断气。 厉衡既下了令,全府上下都得遵从,更别说是刚进门不久的徐盈儿。 虞清仪接受治疗的这几日,厉衡并不在府上,他们的起义军首领被虞清君击杀,当今的天子是首领的嫡子,今年二十岁,对朝政方面的事并不了解。 选他为帝,一来是对起义军的弟兄们有个交代,免得再起内乱;二来是他出身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外戚。 但在世人眼里,厉衡在这种情况下担任摄政王,可谓是掌握了实权,故而这几日不用想都知道厉衡有多少需要处理的事。 也正因如此,虞清仪算是得了清闲,身体日渐恢复,但这些日子她时常梦魇,梦中总会呈现一双大手将她的脑袋浸入辣椒池水中! 那种窒息感和下一秒的痛感让她屡次惊醒。 醒来的时候,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好在那个畜生不在,她能在没人的地方无声的宣泄片刻。 在休养了七日后,虞清仪能慢慢起身下地走动了,客房的桌上有面铜镜,虞清仪透过铜镜看清了自己带着伤痕的脸。 郎中说疤痕不重,按时贴膏药能慢慢恢复,只是铜镜中这张精致的俏脸,曾是父皇的颜面,每次带她出宫,总能听到惊呼与赞美声。 但现在面对这张脸时,她的双手不住的颤动,银牙微微打磨着,眸光不由自主的开始躲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虞清仪警觉的起身,却见来者是之前那位徐盈儿。 不是厉衡,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遂问道:“你来作甚?” 徐盈儿瞧着她这不忿的态度,倒也能理解前朝公主骨子里的嚣张气焰,她倒不是来找茬的,只是想见见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往后便是一个府上的姐妹了,听闻你身体好些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要来瞧瞧的。” 虞清仪打量着徐盈儿,瞧着她年岁不大,况且在她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争厉衡这个疯子的宠,更别说是真心爱他。 但这些都是后话,虞清仪在打量了一圈后,眸光终是落在徐盈儿那金光闪闪的步摇上。 虞清仪遂主动道:“姐姐是空手来的吗?” 这话问的,着实让徐盈儿尴尬,她本就是来看看她现下到底什么情况的。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本就是来问问妹妹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有什么需要的便跟姐姐说,姐妹之间无需客气。” 虞清仪看了一眼自己残破的衣衫,直言道:“姐姐可以送妹妹一些衣服首饰吗?” 被她这么一说,徐盈儿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到,她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于是她连夜送来了一整箱的衣服首饰。 而她哪里知道,在锁上门后,虞清仪在整箱首饰中翻出一支锋利的簪子。 她的眸中迸出一抹杀意——她要他死! 又过了三日,厉衡终是在夜里回府了。 徐盈儿一如既往地迎他,郎中也如释重负的汇报道:“回摄政王,宜宁公主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五成,如今已经能正常起身行走了。” 她恢复速度很快,体质比那些柔弱的闺秀结实了太多。 正因如此,厉衡更笃定她能做个合格的侍妾。 殊不知虞清仪在听闻厉衡的声音后,悄然将簪子插在盘好的发丝间,穿戴整齐后坐在桌前。 下一刻,便听“吱嘎”一声。 厉衡果然是第一个进了她的门。 她这身盛装,倒是让厉衡感到惊喜:“你这是知道本王要回来,特意在迎接本王?” 虞清仪嗤了一声:“你脸可真大,谁说这是给你看的?” 同样是女人,像徐盈儿那样规规矩矩的每次都在大门口等他的,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但像虞清仪这样一身反骨的,他反倒有种强烈的想要驯服她的冲动! “那本王今晚偏要看个仔细了!” 说罢,他便上前一把扼住她的脖颈,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捏着她的脖颈把她重重摔在床上。 虞清仪故意没有露出破绽,和往常一样准备逃离,哪成想这疯子竟是加大了力度,猛地将她的脑袋磕在了墙上。 强烈的头晕脑胀,让虞清仪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厉衡挑眉:“老实了?” 她极力缓着身体,没有继续反抗,任由厉衡靠近她,仔细端详着她的容貌。 她上了妆,尽管遮住了脸上的疤痕,但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是对尊严的践踏。 不过,她差点忘了,她在厉衡面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但让她不可置信的是,厉衡突然提了一句:“那两个伤你脸的狱卒已经被送去净身房了。没有本王的命令,这张脸谁也不许动,包括你自己。” 虞清仪很清楚对那两个借机泄愤的狱卒而言,净身比处死更加残忍。 她暗中掐算着蜡烛熄灭的时间,不出意料的是,就在厉衡认真欣赏之时,蜡烛灭了。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一片昏暗。 她想,他大抵是没发现她发丝里藏着簪子,反倒是饶有兴趣的道:“真是个不识趣的,本王还没好好看看你呢。” 说着,他便突然推倒了她,沉浸的嗅着她脖颈上的胭脂味儿。 “今日的妆,倒是很浓,确定不是给本王看的?” 他认真的盘问着,哪里注意到虞清仪的小手抬起,看似纵他,实则是在摸索发丝间的簪子。 她掐算着时机,等待他放松警惕的那一瞬。 她引他入饵,就是为了送他下地狱! 第5章 打死她也不会配合侍寝 于是,她就这么纵着厉衡咬着她的脖颈,附和的做着深呼吸,感受着他慢慢闻向了她的耳垂,很好,她就要这样的距离。 虞清仪在估算过后,突然果断的拔出了簪子,只一瞬间便朝着厉衡的脖颈刺去! 那距离和时机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岂料,就在她的簪子刚触到男人脖颈的刹那,她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阻力! 竟是厉衡突然抬手制住了她! 虞清仪瞠眸,立刻一个反身便跃下了床,厉衡紧跟其后,在伸手抓她的时候,她敏锐的闪躲,甚至企图反击。 她哪里知道,厉衡在她刚开始表现得乖顺的时候便生了警惕,他就想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现在看来,若不是他早有防范,没准真会被她反杀。 不得不说,她的身手和判断都很出色,只可惜,到此为止了。 下一刻,厉衡干脆发动内力,一道强劲的气流将虞清仪震得当即摔在地上,厉衡旋即一脚踏在她的小腹上,见她手里仍紧握着那簪子,他一把将其夺了过来。 她犹如被拔了牙的毒蛇,不甘的躺在地上。 厉衡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支被磨得如刀刃一般的簪子,嗤了一声:“虽说徐盈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刺杀这种事儿,大抵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这次的刺杀失败,让虞清仪认识到厉衡的城府——他从一进门就识破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引她上钩! 但虞清仪还是冷声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本宫,想让本宫侍寝,做梦去!” 岂料,她这样的反应,厉衡并不意外。 她现在重伤未愈,能做到如此地步,才是出乎他的意料。 厉衡遂道:“本王现在不想做梦,只想做你。” 虞清仪:“……” 这一夜,她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上,再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有无尽的疼痛与不住的叫骂,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只感觉最后眼前一黑,就再没有任何知觉了。 若是此刻死了,倒也挺好。 她和厉衡,必须死一个。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恢复了意识,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睁眼,她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地牢,哪里的地牢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恐是厉衡下了令的缘故,没有鞭打和虐待,只是关在地牢里,但这也导致一个弊端——地牢内没有士兵看守。 虞清仪躺了一天一夜,最后饿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她以为这次终于能死透的时候,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来者又是徐盈儿。 她对徐盈儿不感兴趣,各种刑罚都吃过一遍,甚至连死都不怕,况且她也不可能争宠,因此徐盈儿做什么都威胁不到她。 但徐盈儿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只感慨道:“我若知道你借簪子是想刺杀他,我早就劝你了。我比你早来一个月,他的性子,我多少还是懂些的……”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杀他?” 她这言论可是吓了徐盈儿一个激灵! 她“啧啧”两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就你现在的情况,他没卸你两条胳膊已经很仁慈了!” 仁慈?这种词儿竟能用在这个畜生身上! 只听徐盈儿继续埋怨道:“你知不知道你做这件蠢事连带着把我也坑了?你就不能想开点儿……” “你侍过寝吗?” 虞清仪第二句话,又把徐盈儿问住了。 见徐盈儿没有答复,虞清仪自嘲道:“那你又怎会懂我?” 她这番诉苦,倒是惹得徐盈儿不满的道:“我不懂你?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徐家三位嫡女,唯独我被父亲丢到这里受这个罪!你倒是无牵无挂能在这里寻死觅活,我敢吗?我现在只恨你没种!除了在这里等死,你就不知道想想别的出路?” 徐盈儿的精神状态,瞧着也不像装的,虞清仪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主意不成?” 只听徐盈儿道:“我们联手,说不定都能逃出去!你逃出去找你哥,我远走高飞,相府很快就会再送一位进去,谁乐意伺候他谁伺候去,我们就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吗?!” 徐盈儿的话,骤然激起虞清仪的斗志。 对了,她还真想去找皇兄,尽管她只知道他的逃跑路线,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若想离开摄政王府,首先得离开地牢。 虞清仪遂道:“你带食物过来了吗?” 徐盈儿没懂她的意思,回道:“带了两个包子,不知道你吃不吃就没拿。” 虞清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厮确实不是宅斗的料子。 “我不吃包子,去给我拿几碗参汤和燕窝。” 徐盈儿还真就去给她拿了,回来的时候特意强调道:“这里面没下毒,我不害你,你也别害我啊。” 虞清仪在接过参汤后,猛地将参汤全都灌了下去,刚咽下去的时候,她便感觉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接着便又喝了一碗燕窝。 她现在的身体虚不受补,这两碗汤的力度,让她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开始冒虚汗,并且开始颤抖。 徐盈儿吓坏了:“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没给你下毒啊!” 虞清仪虚弱的嘱咐道:“叫郎中……” “好,我这就去叫!但这是你自己要喝的……喂!你没事?” 还没等徐盈儿说完话,虞清仪便双眼一翻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 徐盈儿吓得赶忙往出跑,边跑边喊:“出事了!出事了!郎中呢?宜宁公主吃完参汤后晕倒了,是她自己要吃参汤的,还有燕窝!” 郎中们好不容易稳住了虞清仪的病情,一听又出事了,赶紧跑进地牢将不省人事的虞清仪抬了出来。 同时,此事也惊动了厉衡,厉衡还以为把她关进地牢静养能让她消停几天,谁承想她居然又在里面自尽了! 厉衡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难伺候的女人,稍不留神就死给他看。 不多时,一头雾水的徐盈儿也被带到大堂受审,徐盈儿在厉衡面前奋力申冤道:“那人参和燕窝是她自己要吃的!妾身没有给她下毒啊!” 他当然知道她没这个胆子,遂道:“看来本王是将你置之事外了,那么从现在起,本王便告诉你——她若有什么闪失,第一个陪葬的就是你!” 第6章 合谋出逃!离开京城! 徐盈儿承认自己并不聪慧,在惶恐之余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她敢光明正大的坐在虞清仪的床前,她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现在可以研究一下如何离府了。” 就在她坐在床边整理思绪的间隙,虞清仪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将她吓得一怔。 她诧异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虞清仪,惊道:“你醒了?” “本来问题就不大,调养两天就没事了。”虞清仪解释道,“若非如此,我怎么能从地牢出来并且让你有机会看守我呢?” 瞧着虞清仪微微扬起的嘴角,徐盈儿更加笃定了自己不适合在这种宅子里生活。 尤其是连虞清仪都好奇的道:“喂!跟我说句实话,你进府之前没做过功课吗?我看你那样,恐是连做戏都不会,这才事先没跟你沟通的。” 果然不出虞清仪所料,徐盈儿受惊又委屈的反应那叫一个真实! 瞧见一切都是做戏,徐盈儿更加委屈的道:“整日学习琴棋书画,还有插花、斟茶、刺绣,谨小慎微、知书达理……” 虞清仪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奈的道:“我从小就不喜这些,父皇也不强迫我。如果不是自己感兴趣,那么学这些就是为了硬着头皮在宅子里伺候男人,他们不配!” 尤其是那个畜生,更是不配有女人! 她遂起身将门锁好,果断的同徐盈儿道:“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能找借口套马车出府,我给你画路线图,出城后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决绝让徐盈儿同样萌生了信心:“我们能顺利出城吗?万一那些官兵追来……” “待我养好伤,那些官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徐盈儿:“……” 她有点不敢相信,但虞清仪却是果断的画出了路线图。 虽然她确认过徐盈儿不可能是厉衡的眼线,但路线图还是只画了一半,另一半留在了脑子里。 而徐盈儿的优势便是知道厉衡哪天不在府上:“最近的一天是三日后,那天晚上他在宫里有酒局,估计前半夜都回不来。” “三日,那足够了。这三日我便一直装病不起,你也不用过来看我,三日后我扮成你的奴婢随你出府,没人会猜到是我。不过前提是你不得走漏风声,否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干脆……” “不不不!我保证不说出去!” 这三日,厉衡一直在府内,他白日审阅一些新帝无法批复的折子,夜里便会来看虞清仪。 虞清仪虽然懒得理他,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若不是她不想让自己伤势加重耽误逃跑,她早就把他烙在她背上的印揭开了,哪里会让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瞧着她一副蔫样,厉衡不信:“本王问过郎中了,你身体素质很好,早就该恢复了。” 虞清仪冷声道:“所有你满意的地方,本宫都会尽力糟蹋它,就比如这次。” 厉衡挑眉:“那便顺了本王的意了,本王还真想看看你吃燕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畜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简直出乎虞清仪的意料,他居然带了一大罐的燕窝,硬生生的捏着虞清仪的嘴往下灌,她感到反胃,想要往出吐的时候,他便捏着她的下颚,不许她吐。 看着她被灌得翻眸的样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犀利:“你不是喜欢吃吗?那就多吃一点!本王饿你两天是让你缓缓身体,你既想糟践,那也该由本王糟践!” 虞清仪知道这个畜生疯起来就该吃药,实在不行就去疯人塔,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忍受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畔不住的传来的徐盈儿的声音。 徐盈儿也不知夜里发生了什么,但瞧这痕迹应该是厉衡来过了。 只是这痕迹过于恐怖,想来给厉衡侍寝,得考虑第二天自己是不是有命在! “宜宁,你还好?” 徐盈儿瑟瑟发抖的问着,虞清仪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大碍。 但这样的日子,虞清仪受够了,徐盈儿也受够了。 虞清仪只考虑他昨天的行为对她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她遂道:“你这两天不用过来,免得引起怀疑,他这两天大抵也不会再来了,我好生缓缓。” “那、那你保重!” 徐盈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单是被这一幕吓到都够她受的。 而接下来的两日,厉衡果真没有过来找虞清仪的麻烦,虞清仪也难得清净了两日。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厉衡乘坐马车出门了,徐盈儿方才看到了机会。 前两日她一直说自己看上了一家酒楼的宴席,适逢家中姐妹邀请,想去参加宴会。 此事报备了管家后,管家也没说什么,毕竟在众人看来她是个乖顺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于是虞清仪就这么打扮成丫鬟模样,趁着夜黑上了马车。 如此顺利,让虞清仪感到警觉:“这一路没人说什么?” 徐盈儿回道:“他们都忙着这次宫中晚宴的事儿,关注点不在我这里。” 虞清仪信不过她,转头问同她一起上车的乳娘方妈妈,方妈妈道:“这种信任,大抵只能用这一次,如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徐盈儿见方妈妈忧心忡忡的模样,信誓旦旦的道:“没事的乳娘,宜宁说她能保护我们!” 方妈妈:“啊?” 虞清仪一脸无奈的看着不可置信的方妈妈,还是保守的回道:“还是小心为上。” 由于尚未宵禁,京城内的路倒还好说,快出城的时候,虞清仪嘱咐徐盈儿买口棺材,她躺在棺材里,若有紧急情况,她便直接掩护马车冲出城门。 徐盈儿自幼没离开过京城,尚且不知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但听虞清仪说,外面的空气比京城新鲜太多,连风都是自由的。 徐盈儿心里祈祷着,便见马车来到城门口处。 守城的官兵问道:“干什么的?” 方妈妈率先探出头来,悲痛欲绝的摆了摆手道:“奔丧去!” “奔丧?没有队伍吗?就两个人?” 瞧着他们不信,虞清仪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但在此之前,她尽量不露出破绽。 守城的官兵还是道:“检查一下!” 马车内的徐盈儿突然紧张起来,在车内驳道:“人都去了,你们这不是冒犯逝者吗?” “我们可不信那说道!按规章制度办事!” 说罢,官兵便抬手掀开盖板—— 第7章 遇刺!虞清仪跌落山谷! 开棺的那一刻,车内的徐盈儿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都屏住呼吸,一旦出现意外,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走走!赶紧走!” 谁料,在掀开盖板的刹那,官兵瞄了一眼便捂着鼻子盖上棺材板,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徐盈儿和方妈妈对视了一下,赶紧加快速度出城,直到来到附近山脚下的一处树林后,马车方才停下。 徐盈儿赶忙掀开盖板,结果里面竟传出来一股剧烈的臭味! 徐盈儿担忧的道:“宜宁,你还好?” 虞清仪睁开眼,这才猛地咳嗽两声,起身从棺材里扔出一个包裹,臭味正是源自那里。 “方才在棺材铺看到有几块发臭的腐肉,便藏在身下了,再加上我现在这张脸……” 在摸到脸上的伤疤时,虞清仪思绪突然沉重,这时耳畔传来崇拜的声音:“宜宁!真有你的!我说他们怎就突然放我们走了!”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落魄逃命的亡国公主,不成想竟会有人夸她。 但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虞清仪赶忙把棺材卸下,减轻马车负担,同时她也换了一身简装,以便应对路上的突发情况。 “接下来,按这个路线图给出的方向行驶。”说着,虞清仪便将路线图的备份交给车夫,并亮出匕首,吓得徐盈儿赶忙解释道:“车夫是自己人!” 车厢内这才安静下来,车厢内只有徐盈儿、虞清仪和方妈妈,前方一位车夫在平稳的驾车。 徐盈儿突然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跟我认知中的公主不一样啊!难道你不需要学得端庄典雅,比如插花斟茶这些……” “我有三位皇姐一直在做你说的这些事,其中一位皇姐很早便和亲了,不过现在她们都不在了。” 徐盈儿:“……” 话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沉重? “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是个习武的。” 虞清仪回道:“许是小时候跟皇兄们在一起玩久了,他们都喜欢带我一起骑马射箭,慢慢也就会了。” 徐盈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那你还挺得宠的……” 等等!这句话应该不至于戳她伤心处? 徐盈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虞清仪的反应,总觉得她好像在生气…… 突然,虞清仪高喊一声:“停车!” “吁——” 马车停下,车夫回头问道:“有何吩咐?” “附近声音不对,恐是夜里野兽出没,避开山林。” 本就是荒山野岭,再靠近山林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顺利走了两个时辰,距离京城已经很远了,车厢内的徐盈儿又紧张又犯困,倒是虞清仪一直神情紧绷,不敢松懈。 徐盈儿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这样搞得我蛮怕的……” 虞清仪分析道:“风声、树叶的响声都不对,山林里有东西,不确定是什么,这样僵持下去只会加大危险,莫不如……赌一次。” “赌?怎么赌?” 虞清仪看了眼路线图,这里的路线图还差一段路就到了终点,也就是走了目的地的一半,如果能离开这里,她就能指引他们去她要去的地方! 于是,虞清仪警惕的环顾四周,遂下令道:“车夫,让马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可是……” “照我说的做!” 再按这种慢吞吞的速度行驶,只会被暗处的埋伏者吞噬。 于是,车夫遂夹住马腹,抽动马鞭,骏马长嘶一声,突然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就在骏马加速的时候,暗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虞清仪心里嘀咕一声:终于现身了! “吁——” 只见下一刻,车夫突然将马车紧急叫停,车厢内大幅度颠簸一下。 待车厢内的几人缓过神时,竟见马车前后被几个骑马的男子包围,几人举着火把,厉声道:“还请三姑娘回府!” 虞清仪就知道暗处有埋伏,还判断不出是人是鬼,敢情是马蹄踩着树叶的声响。 而徐盈儿则是判断出——这些是相府的人! “相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没有走漏风声啊!” 虞清仪掀开车帘,质问道:“你们是相府的人?” “正是!”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出城?” 为首的男子道:“无可奉告!相府只确保摄政王妃的安全,你可以走,还请王妃留下!” 徐盈儿一听这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虞清仪的手道:“宜宁!救我!我不想回去当什么王妃,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你可千万不能自己跑了!” 虽说他们提出与虞清仪无关这个事儿确实让虞清仪有过一丝想要撇清关系的念头,但她也确实答应过徐盈儿,抛弃同伴这种事儿,她还真做不出来。 只不过,对方有五个人,而且还是五个壮年男子。 “本宫不清楚他们武功如何,但既说过保你,本宫便不会背弃承诺。” 看着虞清仪站起身来走出马车,徐盈儿给她磕一个的心都有了,但这时,方妈妈却是低声道:“姑娘,早知出逃一事荒谬,还是想好回去怎么认罪!” “可是她说她保我们的……” “她自己都一身伤,怎可能是相爷手下那些死士的对手?” 就在徐盈儿意识到虞清仪出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虞清仪已然出去突围了,只见她如同踏风般一跃而起,朝着正前方的死士便发动进攻。 死士直言道:“我们不清楚你是何人,但带三姑娘回去是我们的任务,你若继续阻拦,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你们都已经跟到这里了,你以为我会留活口不成?” 若是有人回去通风报信,大部队找到这里,虞清仪岂不是暴露了虞清君的大半行踪? 这些人,就算徐盈儿不发话,她也不能留! 于是虞清仪遂上前同这几名死士过招,不利的是——这是一对五! 兵器摩擦的声音很快便在黑夜里响起,虞清仪先发制人,在他们没有完全发挥实力的时候迅速从暗处出手,击杀了一位死士并抢夺了他身上的长剑。 但她一个人哪里是其余四人的对手,在防御片刻后,她便突然感觉额头冒汗,有种体力不支的感觉。 不行!若是在这里出事,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车厢内的徐盈儿一边担心自己的处境,一边害怕虞清仪真的死了,她不敢在马车内探出头,只是低声同方妈妈道:“方妈妈,你总说深宅大院冷血无情,但我这次应该算是交到朋友了?” 方妈妈叹了口气道:“她是前朝公主,新朝初建,理应避讳才是。” “可是……” 然而,就在徐盈儿困惑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糟了!又有一波人过来了! 徐盈儿掀开帘子瞄了一眼,竟见来者是右相徐天威! 天爷啊!她爹居然亲自过来了! 但还没等徐盈儿反应过来,便听徐天威下令道:“放箭!” “嗖!——” “嗖!——” “嗖!——” 那箭射得让人毫无防备,已然有些体力不支的虞清仪根本来不及躲闪,便突然感觉左肩被利器贯穿。 “呃——” 那道强大的冲击力顷刻间把虞清仪推下了山谷! 第8章 虞清仪早就被太子背叛了 原本对付四位死士已然有些吃力,这一箭直接将虞清仪打下了山谷。 车厢内的徐盈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其余几人看着虞清仪不住的向山谷滚落,在接连撞了几下山壁后摔在一处溪流旁便没了动静。 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上前补刀的时候,徐天威下令道:“尽快回府。今日之事,不宜声张。” 事已至此,车夫只得调转方向,跟随徐天威回府。 而落在溪水中的虞清仪没多久便被水流冲走,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有村民发现她被卡在溪流边的树枝上,将她捞上了岸。 待虞清仪醒来时,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只见一位老者惊道:“你醒了?” 虞清仪示意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玉林谷,姑娘,你是逃出来的吗?” 突然被这么一问,虞清仪顿时警觉:“你怎么知道……” “你后背上的烙印,是个厉字。这种印记只有京城权贵府上的奴仆才有,而且刻不刻看主人意愿,一旦主人刻了,就意味着怕丢,旁人捡到后看到此印不归还,那就……” 这话听得虞清仪咬牙切齿,厉衡那个畜生竟是还怕她跑了! 虞清仪遂道:“老人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想连累你们,能不能给我一匹马?我拿这个换!” 她出发前管徐盈儿要了几个防身的簪子,但让她意外的是老者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收,他指了指马厩,让虞清仪自己去牵走一匹。 临行之前,虞清仪又要了一张弓和几支箭,并向老者做礼道谢,老者只道:“快些赶路罢!能走多远便走多远!” 于是,天明之时,虞清仪便启程了,好在伤口不在要害位置,也得亏她知道如何从玉林谷抵达目的地。 穿过前面这段荒路,再往东走,便是皇兄所在的地方,当时他们约定过如果虞清仪也能逃出去,他们就在那里汇合。 只是这片林子十分危险,须在白天穿过去,若是到了夜里,后果不堪设想。 虞清仪遂夹了一下马腿,催马走快一些,毕竟她现在旧伤未愈,左肩的箭伤很深,稍有拉扯便疼痛难耐。 再忍一忍就好了…… 虞清仪咬紧银牙,默默计算着此地与丛林出口的距离,她在丛林里走了几个时辰,现在大抵还剩几里路,不远了。 就在她心不在焉之时,突然注意到马车前方竟有一个盖满树叶的大坑,竟是人为的陷阱! “吁——” 虞清仪见情况不对,立刻勒马! 就在骏马停步的间隙,虞清仪已然判断到暗处的人所在的方位,她果断拔箭朝着那个方位瞄准,那一刹那,她同样看到了暗处兵器反射的银光。 然而,就在她准备松弦的刹那,突然听闻一声:“公主!” 虞清仪怔住! 自大周覆灭的那一刻起,便再没有人这般唤她了,她没有松弦,只见暗处站着一位拿着弓箭的男子。 “四喜?!” 那是太子的贴身侍从四喜,他在出逃的时候由于没人发现混在人群中逃出了城门,在门外一直坚持要接应太子和小公主逃离。 四喜在看到虞清仪后,当即老泪纵横。 “公主!您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虞清仪现在没心思叙旧,她当即问道:“太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四喜感慨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瞧他一副不知当不当讲的模样,虞清仪催问道:“你说!太子他去哪儿了?” “他……他在逃到这里后,把奴才扔在这儿了。然后他往西边去了,奴才也不知他的行踪。” “西边?”虞清仪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不是说在云阳城集合吗?那里有我们的兵马,有我们的势力,他怎么……” “因为路上听说您被捕了,所以……”四喜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虞清仪整张俏脸都凝住了。 他本能的跪在虞清仪面前道:“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说这些的……” 但虞清仪不傻,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旋即嘴角不禁开始颤抖。 “我没有背叛他,我这些天遭受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提,但我没有透露他的行踪!我一直在遵守约定,我千辛万苦逃到这里,结果他……” 有那么一瞬,虞清仪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是,她被捕了,而且是被厉衡掳走的。他有警惕心,为了自保突然改了主意,或许站在他的角度这并没有错。 但她这么多天的守口如瓶究竟是为了什么?天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结果就在她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得知他改路跑了,放弃了她,也放弃了跟随多年的侍从,一个人跑了。 这到底是算个什么事儿啊! 虞清仪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熬到了这里,马上就要看到天明了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她现在还要尝试站在皇兄的角度考虑,否则她便是承认了连皇兄这个唯一的亲人也抛弃她的事实! 四喜看得出她那濒临崩溃的模样,也理解她到底在崩溃什么,他只得劝道:“公主,咱们还是先离开丛林,再想办法解决旁的问题。只要咱们还有命在,早晚有一天能想办法复兴大周。” “我没兴趣复兴大周,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四喜遂道:“那咱就出去再看看,哪里清净往哪里走。奴才一个人在荒郊野岭待着没事,可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哪里受得起这种罪……” 虞清仪却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她现在什么罪没受过?而且—— “不必再喊‘公主’了,现在是新朝,能在偏远荒地谋得一条生路就足够了。” 四喜顺着她的意思道:“是啊,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谈话的间隙,他牵着马往前走着,他能看出来虞清仪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他们必须尽快找个地方歇息。 “主子,您在马上睡一觉,睡醒了就到您想去的清净地儿了。” 但虞清仪已然习惯了警惕,尽管她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也一直在为没有意义的生存而斗争。 “出了丛林,我们也往东走,尽管他对我不义,但我还是想找他……” 感性让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万一这是个误会呢? 她既执着,四喜便也顺着她的意思,牵着马往前走。 然而,就在即将离开丛林的时候,虞清仪再一次感觉暗处的声音不对。 她突然下令道:“停下!” 四喜诧异的道:“怎么了?” 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种感觉…… 虞清仪不敢描述,她立刻转头了望,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到厉衡在后面盯着她! 但是……怎么可能?这附近除了他们之外,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第9章 她的左肩算是残废了 虞清仪也不知为何会是这样,单是想到厉衡那恐怖的眼神,她便感到背后发凉。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逃出厉衡的魔掌! “你说得不错,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于是虞清仪再度夹了一下马腿,加快了速度。 四喜看得出来虞清仪已经体力透支了,但她仍在强撑着,他在宫里待了十来年,是跟这些皇子一同长大的,他最是知晓虞清仪虽然习武,但也没说去哪里拜师磨练过,现下她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了。 虞清仪自己也感觉乏力犯困,她一直在分辨自己是耳鸣了,还是真的听到有脚步声一直跟随着他们。 她遂低声同四喜确认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四喜回道:“这林子深,常有野兽出没,白日里尽量不招惹就好了。” “不,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虞清仪先前就不想靠近山林,就怕出这种事儿。 四喜回头看了一眼后,同样感觉到林子里那些他们看不清的地方有许多双眼睛在发光。 打实有些瘆人! 四喜忙道:“咱们快些走!免得真蹿出来什么东西……” 说着,四喜便拉着马绳往前走,但情况没他们想得那般顺利,他们加快了脚步后,暗处的脚步声也加快了。 四喜不禁开始发慌,但还是坚定的道:“还请主子放心,不论发生什么,奴才定当尽力保护好主子!” “国都亡了,我也给不了你钱财和势力,你为何还要保护我?” “因为……” 但就在四喜转头想要回答之时,突然听见正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吼——” 竟是一头巨大的花豹蹿了出来,直接朝着骏马扑了上去。 “主子,当心!” 虞清仪见状,立刻下马,下一刻便见骏马被扑倒并被咬断脖颈,本以为这匹马能打发这只花豹,哪成想又一只花豹从她的后方蹿了出来。 它的目标是她! “主子,您快退后!” 四喜见状,立刻朝着花豹射箭,但这一举动激怒了另一只花豹,两只花豹同时朝着四喜扑去! “四喜!” 那一刹,虞清仪脑子里只迸出一个念头——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信了! 她立刻拔出匕首,跳到花豹后背上,一刀刺进了花豹的脖颈。 看着花豹痛苦的嘶叫着,她当即朝着四喜喊道:“还不快跑!” 四喜万万没想到虞清仪居然会出手救他,他赶忙爬起身准备逃跑,但这种厮杀很快便让虞清仪箭伤复发,她忍着剧痛在杀了一只花豹后立刻去对付另外一只。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时暗处再度蹿出来五六只花豹!它们是成群来的! 四喜心里“咯噔”一声,忙喊:“主子!当心啊!” 但为时已晚,这时个头最大的花豹一口咬住了虞清仪的肩膀并将她摔在地上,那种近乎撕裂般的疼痛让虞清仪顿时昏厥过去,见她没再反抗,另一只花豹上前咬住她的脖颈便打算将她拖走。 四喜在见到这一幕后近乎吓懵,本能的抄起弓箭要跟它们拼了,但这时他已然被一群花豹包围,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四喜就这么看着为首的花豹叼着虞清仪向远处走去,其他花豹则是叼着马的尸体紧随其上。 就在四喜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 前方的豹群猝不及防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为首的花豹和虞清仪同时被一道气流震得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影迅速揽住虞清仪的腰肢,一把捞起她,遂站在豹群前方。 四喜在见到那人后,吓得屏住呼吸——竟是厉衡! 见猎物被抢,花豹们不甘的低吼着,纷纷朝着厉衡扑去,厉衡单手拎着虞清仪,另一只手则发动内力,只听他低喝一声:“找死。” 仅仅过了几招后,所有花豹便都倒下了,剩下几个还能动的爬起来准备逃离,仍是让厉衡一掌打死了。 厉衡没有理会四喜,只是查看了一下虞清仪左肩的伤,“啧”了一声:“这胳膊是不想要了吗?” 说罢,他便打算带她离开这里了。 至于四喜,他瞟了一眼道:“大费周章结果就抓了个奴才,真是晦气。” 不多时,厉衡便带虞清仪来到附近最有名望的医馆,毕竟她的左臂不能再拖了,他还没有让她变成残废的打算。 可纵是老郎中尽力救治,她的左肩还是落下了病,郎中嘱咐道:“她的左肩伤口牵扯到经络,整个左臂可能都使不上力气,但在伤势恢复后慢慢疗养,还是有机会治愈的。” 厉衡就知道她的左肩伤势太重了,治了一遭终究落了个左臂脱力的毛病。 回到京城后,厉衡找太医再度确认了一遍,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服药,或许休养几个月后慢慢会恢复。 末了,虞清仪被带回了摄政王府,怕她没事闹自尽,厉衡依旧让她住在他院子的客房内,并让四喜好生照看着。 四喜就这么被带进了摄政王府,整个人都是慌的,但他瞄了一眼厉衡,发现厉衡情绪也很不好。 瞧这情况,厉衡是知道他们的行踪的,他故意让他们逃走,想借机看看虞清仪会逃到哪里,如果她真找到了虞清君,正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结果,厉衡也被摆了一道——虞清君居然跑得这么决绝,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若不是虞清仪受伤差点被花豹叼走,估计厉衡都不信邪,打算继续观察看看会不会有转机。 现在虞清君的失联闹的,世上又多了两个伤心的人。 而在虞清仪昏迷的时候,厉衡连夜派兵将云阳城搜了个底朝天,结果落实了虞清君失联的事实。 而这一夜,虞清仪再度发烧了,郎中们大动干戈的声响惊动了被禁足罚跪的徐盈儿。 方妈妈出去打探了一番后,告知徐盈儿道:“她也没逃成,被摄政王抓回来了。” 岂料,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徐盈儿竟是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她还没死!我以为她掉下山谷之后就完了呢!她没事就好!” 方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奈何自家姑娘从小想法就单纯,她哪里知道事发后摄政王府主动找的徐天威,他就是想让徐盈儿出错,找相府的茬儿,打压相府势力! 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 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宽,只瞧着虞清仪后半夜退了烧,情况稳定了下来,意识也渐渐恢复了。 厉衡见她退烧了,直接问道:“她醒了是吗?” 郎中回道:“有些清醒了,但是……” “吱嘎——” 厉衡懒得听那么多废话,折腾了摄政王府这么久,她既然醒了,那他可要找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谈谈了! 但在厉衡进门后才发现,虞清仪仍在昏迷,方才郎中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她现在的恢复意识,仅仅是时不时的会微微动一下,像是想要躲避什么,又像是在梦魇。 她从未有一刻让他满意过,就连昏迷中那无意识的动作,也让厉衡心生恼意,他遂坐在床边,轻轻捏住她的下颚,警告道:“你在躲什么?想躲本王是吗?想躲到荒郊野岭让本王再也找不到你,是吗!” 第10章 终于被厉衡折磨残了 她的举止已经不止一次的激怒了他,但瞧着她呼吸平稳的躺在那里,对他的控诉没有丝毫反应,厉衡几乎咬碎了牙,真想把这张平静的俏脸浸入冷水中,让她在挣扎中清醒。 在意识到这股念头越发强烈的时候,厉衡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赶忙吞下一颗药丸。 自当年厉家满门抄斩后,他便落下这个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毛病,一旦那股念头起了,他只想杀几个人来缓解,在世人看来他残暴狠戾,但在他看来,这个全族都能轻而易举的被冤杀的大周才是祸根。 在药效的作用下,那股想虐她的念头止了,毕竟郎中再三嘱咐她现在再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确实,瞧着她身上的数不尽的鞭伤,还有烙印、箭伤、咬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末了,厉衡转身离开了,并嘱咐四喜道:“你这主子在府上闹了几次自尽了,你若是能劝解她,留你倒也有些用途。再不济,待她下次自尽的时候你也可以跟她做个伴儿。” 四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厉衡离开后,四喜立刻来到虞清仪身边,鞍前马后的照顾着主子。 至于厉衡,这几天忙着在朝上打压徐天威的势力,以至于徐天威准备拉拢的大臣纷纷知晓了招惹厉衡的后果,不敢造次。 这些天厉衡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一眼虞清仪的状况,他还真没想到虞清仪居然昏迷了整整七天,到第八天的清晨,她才悠悠转醒。 四喜见虞清仪终于醒了过来,激动的道:“主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虞清仪眼眸微微转动,扫了一圈就发现这里是摄政王府,事到如今,她对这绝望的处境都有些麻木了。 只记得昏迷前左臂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疼得叫不出声,但现在醒来,竟没感觉到疼痛,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便想抬手试探,结果竟发现左臂抬不起来,没有任何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 四喜蹙着眉,知道这事瞒不住,遂如实道:“主子,您的左臂伤及经络,暂时没有知觉了,不过太医说了,用药调养,过段时间会恢复的……” “残了是吗?” 虞清仪麻木的解读,让四喜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没有,能恢复的!” “不必安慰我,被厉衡折磨了这么多天,不死也得残,无所谓了。” 四喜忙道:“主子,别这么想啊!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我们总会谋得一条出路的!” 虞清仪的眸光突然变得冷冽,她扫了一眼四喜:“他教你这么说的?” 突然被主子瞪了一眼,四喜开始发慌:“这其实也是奴才的意思……” “出去!” 她接受不了连自己唯一的亲信都成了厉衡的眼线。 但四喜还是坚持劝道:“主子,奴才嘴笨,但还是希望您能想开点儿,毕竟……” “滚出去!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瞧着虞清仪激动的用右手拔出匕首,四喜立刻怂了:“您别激动!奴才这就出去!” 房门关上后,屋内终是剩下虞清仪一人,总算是清净了。 她坐在铜镜前,这一次,她没有避讳镜子,而是麻木的看着左脸还敷着药膏的自己,她下意识的想用左手去掀药膏,这才意识到左臂真的抬不起来了。 她干脆用右手扯下药膏,一道疤痕暴露在她面前。 先是被鞭打到毁容,再是失了贞洁,后又被刻上奴隶的烙印,现在又落了残疾……她曾是一代骄女,但此时此刻,她却是格外的厌恶自己。 就是这样的自己,厉衡竟还残忍的逼她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了,厉衡照例没打招呼便破门而入,瞧着虞清仪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厉衡不满的道:“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还想继续作死不成?” 虞清仪冷笑一声:“摄政王现在应该清楚了——太子的下落,本宫一无所知。所以,本宫实在理解不了摄政王非要留着本宫的意义。” 他先前说留她是为了太子的线索,现在他肯定清楚太子丢下她改路跑了。 之前的一切,就像一场闹得轰轰烈烈的笑话。 而厉衡却是毫不犹豫的道:“虞清君的事,你不必操心了。就算没了他,你也是本王的婢妾,本王对你的表现十分得意,就想把你留在本王的院子里养着。” 虞清仪顺势问道:“今晚来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将厉衡惊得不轻,她这是疯了不成? 只见虞清仪轻蔑的笑道:“摄政王,本宫不得不叹你真有品味!” 话落,虞清仪干脆解了外袍,身上那些数不清的疤痕暴露在厉衡面前,她却是一副唾弃的口气:“这样的身子,你很喜欢是吗?你能下得去手是吗?” 他是疯子,很好,现在她也快被逼疯了! 厉衡看得出来醒后的她接受不了残废和被抛弃的双重打击,若不是在找她之前服了药,他早就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将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怼进墙里了。 他遂干脆便道:“四喜,这段日子你好生劝劝你的主子,若是得了失心疯,你便陪她去疯人塔!” 说罢,厉衡转身便离开了,他懒得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 次日,厉衡不在府上,徐盈儿在解禁后过来探望虞清仪,来到门口的时候,四喜说她昨夜情绪很不稳定,后半夜服了安神汤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 徐盈儿道:“反正我一个人在院里也无聊,不如让我进去陪陪她。” “那……奴才去通禀一声。” 本以为虞清仪会拒之不见,没想到在听说是徐盈儿后,她反倒让她进来了。 她不信徐盈儿也会被厉衡收买,不过收买了也无所谓,往后绝交便是。 但不知为何,跟徐盈儿相处,虞清仪总感觉很放松。 “宜宁,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给你带了点秘制的药!” 虞清仪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每天吃的药已经很多了,都成了药罐子了。” “我这个跟他们不一样的,这是我之前给自己留的!听说那个畜生疯起来会伤人,我怕留疤,特意去找的偏方药粉,不过这个得药浴,你把门关上,这个只有咱们姑娘家能用。” 说实话,虞清仪此刻心底还有一丝警惕,她直言问道:“是厉衡叫你来的吗?” 徐盈儿诧异的道:“开玩笑!他能让我来这儿?他这个王八托生的玩意儿罚我跪了三天,睡觉都得跪着睡,你看我膝盖都紫了,我现在属于半残,我走这两步都是拄拐来的,相府都没人管我!” 有那么一瞬,虞清仪竟是被她逗笑了。 她真没想到她以为自己残废得一无是处的时候,竟有人陪她一起残废。 不多时,方妈妈便准备好了药浴的水,虞清仪解了衣衫,进了木桶。 那一刻,徐盈儿着实惊呆了,她身上的鞭痕,少说有几十道,这是劳什子畜生,能把她打成这样! 第11章 她不配合就得挨鞭子 而虞清仪进入药浴桶后,身上突然不住的开始发颤,她突然发现她太想沐浴了,一天一次根本不够,她太想把厉衡的痕迹从自己本就独立的身上洗下去了。 但她只有右手能勉强擦去身上的污垢,她的左手…… 她低着头,偏是不信这个邪,想要在水中抬起左臂,但她卯足了力气,都无法唤醒这条胳膊。 徐盈儿看得出她的挣扎,遂解释道:“郎中说是伤口压迫到了经络,经络暂时麻痹了。我有解法,我带你找他去做针灸,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徐盈儿远比外面那些人真诚,毕竟虞清仪现在的处境已经没有更坏的余地了——虞清君被抓?唯一的奴才被杀?再被糟蹋的更严重?或者她死? 这些对跌入谷底的她而言都无所谓了。 她只是突然问了一句:“我想知道,到底怎样才能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 徐盈儿怔了怔,她懂她的意思,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回道:“我帮你洗!我在府上当姑娘的时候为了讨父亲欢心,私底下梳妆打扮乃至各种沐浴保养我都研究过,没人比我更懂这些了,况且……就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 “嗯!父亲找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会撇清关系,因为以前从来没人在乎我的死活的……所以……谢谢你啊!” 其实虞清仪并不认为她救了徐盈儿,毕竟这根本就是一出闹剧,但现下徐盈儿竟是很愿意报答她,对于精神近乎崩溃的虞清仪而言,她的举动让她感到错愕。 她还真没想到徐盈儿的手法很轻,比那畜生温柔太多了,这种感觉让她渐渐生起强烈的困意,她遂问道:“可以睡会儿吗?” 徐盈儿怔了一下,回道:“你要是能睡着的话,当然可以了!” 她太乏了,现在完全没有体力,整日晕晕乎乎的,于是,浴桶内很快便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末了,徐盈儿给她换了件衣裳,并用药膏给她的左臂按揉一番,有一点她欺瞒了她—— 这并不是她先前就有的药,而是在得知她左臂残废后特意出去找的药,方妈妈跑遍了附近的医馆,方才找到一个敢保证一个月内就能恢复的郎中。 傍晚的时候,虞清仪睡醒了,让她感到清净的是厉衡并不在府上。 但坏消息是他往西边走了,他要在西边挨家挨户的搜虞清君。 这个疯子的举止,甚至让虞清仪感觉虞清君逃得有他的道理。 次日清晨,徐盈儿带着虞清仪出门了,她说要带她去找那位郎中看看,不过这一次,马车后方跟了两个侍卫。 徐盈儿无奈的道:“唉,被他监视了。” 虞清仪却对此不痛不痒,淡定的靠在那里眯觉:“咱们又不逃,怕他作甚?” “这倒也是,一点都不心虚。” 马车停下后,徐盈儿便扶着虞清仪进了医馆,在郎中的诊断后施了针。 原本虞清仪没抱什么希望,岂料在连续用药七日后,再去针灸的时候,左臂竟微微有些麻痛的感觉! 虞清仪当即惊呼道:“这比府上那些没用的汤药强太多了!” 徐盈儿见她有所好转,得意的道:“你看,我没骗你?真的管用!” 那郎中瞧她们高兴的样儿,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道:“回去之后可以尝试抬一些小物件锻炼一下,想要完全康复,还得治上一个月。” 于是,在厉衡不在的日子里,徐盈儿每天都带虞清仪过去,过了半个月后,虞清仪的左手能尝试着拿些小物件了,但有些重量的物件还是不行。 好在厉衡没回来,不然谁知道他又会玩什么恶毒的游戏? 不过,虞清仪还是不解的问道:“他怎么出去那么久?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情况?” 徐盈儿懒得管这些,他不在,她俩都挺清净的。 “没准死在那边了,朝廷不敢放消息呢!” 这话听得爽快,虞清仪巴不得厉衡死在外面。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她皇兄,她和皇兄一起长大,皇兄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论怎样她都挂记着这个唯一幸存的亲人。 并且,她还是放不下想去找他的念头。 但天不遂人愿,她没盼到虞清君的下落,倒是在半个月后,发现厉衡居然回来了! 在听说厉衡回来的那晚,虞清仪有些不可置信,她差点以为他真的死在外面了呢! 厉衡此番在西域搜索后,确实受了些伤,回府后的第一晚便撞开了虞清仪的房门,不满的道:“你这杀千刀的女人,竟敢戏耍本王!西域各大部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虞清君的下落!” 在得知他没找到虞清君后,虞清仪心里紧绷的弦终是松了,瞧着他身上挂着的伤,她轻蔑的笑道:“你有毛病?又不是本宫蹿使你去找的,本宫只说不清楚他的下落,你非要亲自去搜,还能怪在本宫头上?” “你!……” 她居然敢如此不屑的嘲讽他! 厉衡当即恼了,一手捏着她的脖颈便将她抵在墙上,虞清仪对此已经麻木了,反问道:“摄政王就没有旁的花样了?本宫现在憋气的本事都被你练出来了!” “看来你伤势恢复得不错,这半个月,府上将你照顾得挺好?” “本宫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 “你说呢?!” 厉衡猛地将她扔在床上,用实际证明了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这一次,她的反抗已经没有先前强烈了,但中途还是会昏厥,盛怒之下的厉衡不肯罢休,生生让她几度清醒,随后又昏过去。 他厌恶她这麻木的态度,却又对她无可奈何,途中又抽了几道鞭子。 白日里,厉衡依旧不在,虞清仪又没有丫鬟,徐盈儿在帮她药浴的时候,看到又添了几处鞭伤,惊得掩住了嘴。 而这一次,虞清仪意识模糊,身体无力,还是徐盈儿扶着她,将她固定在浴桶上,生怕她晕厥落入水中溺死。 “你真的不想办法再试一次吗?” 虞清仪虚弱的问道:“试什么?” “逃走啊!再逃一次!这种牲口都不如的日子,你过得下去吗?” 第12章 把她扔给山贼做压寨夫人 “还有可行的出逃方案吗?” 虞清仪何尝不想逃离?但她深知现在到处都是监视她们的人,她们不可能再有出逃的机会。 岂料徐盈儿却道:“我大抵是没戏了,但你还有希望!父亲在我进府的时候顺势引了眼线进来,所以我对厉衡的行踪了如指掌。他最近还在计划去西域,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但如果可能的话……跟他一起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说不定你真有可能找到你哥!” 虞清仪瞠眸! 万万没想到徐盈儿在府上还有眼线!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虞清仪显得格外平静,规规矩矩的待在客房,没有闹事。 厉衡每隔几日会进一次她的房,她知道他是来宣泄的,所以渐渐不再反抗。 厉衡却眯着眸表示不满:“这可不像本王认识的宜宁公主!怎么?是觉得只要顺从,本王就对你没兴趣了是吗?” 虞清仪的右臂被他控制着,将头摆过去不看他,淡漠的道:“这是摄政王的府邸,一切随你。” 这话惹得厉衡不满,他偏要将虞清仪的脑袋掰回来与他对视:“本王没兴趣看你心如死灰的样子。” “胳膊都残了一个,本宫还能再造反不成?” 这话听着倒有几分不满了,厉衡挑眉道:“本王给你吃了那么多药,你这胳膊就没有一点好转?” “给本宫灌了那么多假药,你还很骄傲是?” 她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这个模样,反倒惹得厉衡咬牙切齿。 “好啊!残废!三日后本王再赴西域,为了避免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在府上逍遥自在,本王准备带你一起去。” 那一刻,虞清仪怔住了。 徐盈儿的情报不假,一旦跟他去了西域,她有很大的机会出逃! 但虞清仪还是佯装拒绝道:“摄政王可真有意思,嫌本宫残废一条胳膊还不够,若想再卸一条胳膊,现在卸就可以,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但耳畔得到的回应却是:“本王亲自卸就没意思了。” 这个疯子!他是打算换种方式折磨她! 于是,在启程的前三天,虞清仪偷偷看过一次郎中,郎中保证过一个月会恢复,但现在她的左臂仍不能动弹。 郎中检查过后,确认道:“按说脉络已经疏通了,血液可以正常流动。” “可它还是动不了!” 虞清仪头一次感到着急,但郎中对此也是无计可施。 这几日的针灸还在继续,虞清仪也尽全力的想去抬起这条胳膊,但是都无济于事。 就连四喜也担忧的道:“主子,您现在这种情况跟他去战场,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跟他说说,咱去不了!” 说了也没用,厉衡那疯子不可能答应,况且……虞清仪也是真的想顺势逃走! 她要再试一次,她要去西域找皇兄汇合! 三日后,虞清仪被带上了马车,可笑的是她居然被丢在最后一个车厢里,跟物资挤在一起。 而厉衡则是在最前方,据说是上次跟西域闹了冲突,这次起兵讨伐西域残党。 他要打谁跟虞清仪不挨关系,她只知道路途颠簸,杀千刀的厉衡故意把她跟箱子丢在一起,上山的时候箱子不住的倒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不让四喜陪同,附近也没有士兵能帮她把箱子挪开,她只有一条胳膊能用,根本动弹不得。 前方的厉衡瞥了一眼后面拉货马车的颠簸情况,遂加快速度继续走山路。 虞清仪在马车内被压得难以呼吸,哪里知道队伍到了哪里,直到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响:“想过此地,买路钱留下!” 显然是荒郊野岭的一群山匪,眼拙到连摄政王都不认识。 前方的士兵道:“你们是瞎了吗——” “且慢!”还不等士兵说完,厉衡便打断了他们,“路上不宜打草惊蛇,把最后一辆车马留给他们便是。” 最后一辆车马? 虞清仪正疑惑着,便感觉有人在解下自己所在的这匹马的缰绳,接着便将整个车厢丢在地上,她连同货物箱子都被从车厢里刨了出来,摔在地上。 而前方的厉衡则是示意队伍继续往前走。 什么意思? 虞清仪这才反应过来,厉衡竟是把她丢在这里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喂!你别太过分了!” 虞清仪说着便打算去追厉衡,但山匪二当家却意识过来:“这是那位爷送咱们的压寨夫人!别让她跑了!” 听闻这话,立刻有一个壮汉上前拦住虞清仪的去路,虞清仪一脚便将他踢开,准备上马。 但还没等她骑上马背,又上来几个壮汉,前面三个拦住她的去路,后面两个直接扯住她的小身板把她拽了下去,接着便狠狠的将她摔在地上。 “小娘子,方才那个队伍已经把你送给我们了,你老实伺候我们,我们也会好生待你的。” 几张猥琐的脸朝着虞清仪扑了过来,虞清仪哪里忍得了这些,右拳直接过去便将最前面的男子打得后退,那男子瞧着不住满血的鼻子,当即恼了:“娘的!老子给你脸了!” 说罢,那男子便一拳狠狠击中虞清仪的小腹,虞清仪哪里受得住这强劲的疼痛,当即向后摔去。 摔倒的间隙,男子又补上一拳,她整个身子都被砸在箱子上,箱子里的物资被砸得碎了一地。 待她再度抬眼的时候,便见十多个男人围着自己,好似在期待即将到来的美食。 但那为首的男子却示意他们退后,后面的人旋即讨好的道:“这是寨主夫人,肯定是寨主先享用了。” 而寨主正是眼前的男人! 这也是厉衡折磨她的一环吗?把她丢到山匪窝里,让一群山匪羞辱她! 然而,就在寨主靠近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亮。 余光一瞥,竟见左边的箱子里掉落出了一把刀,那把刀被草丛遮掩,尚且没有被注意到。 但那把刀毕竟在左边,即便左手只差一点就能碰到,但她的左臂……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虞清仪多想,她一边看似迎合着寨主,一边不停的在接近那把刀。 直到寨主即将触碰到她的薄唇的时候,她几乎卯足了力气握住那把刀,本能的拽了过来。 “噗嗤——” 直接贯穿寨主的心脏! 而她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厉衡早已停下了脚步,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只见那寨主倒下后,后面的人疯了一般扑向了虞清仪,准备把她撕碎! 厉衡眯着眸,眼看着他们把虞清仪控制在地上,并且他们接下来的举动越发的疯狂—— 第13章 你的身子,本王都看腻了 远处的厉衡就这么看着虞清仪被他们扑倒撕扯,场面混乱不堪,而他的选择是观望。 他想,她若是真的被这群山匪糟蹋了,那她便没有他预想中的价值,她被羞辱致死,只能算那狗皇帝的因果报应,他是不会管她的。 而眼下的虞清仪却是实打实的被山匪打得满身泥泞,衣服破烂不堪,甚至被拖进了寨里。 事态并没有任何反转。 厉衡眸底划过一抹失望,转头通知队伍道:“走。” 话落,整个队伍便继续前行了。 殊不知,此刻的虞清仪在遍地鲜血的山寨门口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她身旁遍地是男人的尸首,而她慌乱之中捡了一件完整的衣服便勉强的趴在了寨前的一匹马前,艰难的上了马。 她差一点就被这群男人拖到床上去了,岂料关键时刻她豁出去挥刀一个又一个的砍了他们。 原本残废的左臂,在斩杀寨主的时候便恢复了知觉,后面的力量更是强劲。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杀出来的,在上马后她浑身都在颤抖,但她还是勉强驭马去找厉衡。 不为别的,他得带她去西域! 于是,还没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厉衡的队伍便有人高呼道:“摄政王!有人追上来了!” 厉衡凝眸,余光瞟了眼身后,下一刻,他的瞳眸瞠大,不可置信的望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骑着马追了上来,他示意弓箭手无需动手,任由虞清仪毫无纪律的骑马追到厉衡的正前方。 满身的泥泞和伤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遮掩不住的是她的恼意,当着全军的面,虞清仪毫不顾忌的骂道:“厉衡,你有病啊!” 那一刻,全军都沉默了。 不少人知道这是前朝公主虞清仪,但她这种不知死活的做法,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厉衡看着她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又瞟了眼她能扯住缰绳的左臂,质问道:“你可知欺瞒摄政王是何罪?” “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先前冲撞你了,你就可以直接把本宫扔到山贼窝里是吗?” “本王说的是你的左臂。” 他在意的是她的左臂在应激的情况下已经恢复了,而她控诉的是他轻而易举就能毁她清誉,让她活在冷嘲热讽之中生不如死。 瞧他那副淡漠的畜生模样,虞清仪打实想当着众人的面唾他一口。 但不知是不是动怒的缘故,一阵窒息感席卷而来,虞清仪突然上不来气,眼前厉衡的影像越发模糊。 还没等厉衡继续质问,虞清仪便突然两眼一翻,身体径直倒在了马背上,脑袋砸在了马脖颈的鬃毛里。 看着体力透支晕倒在自己面前的虞清仪,厉衡淡漠的道:“拖下去,扔进货箱。” 末了,虞清仪被扔进了距离厉衡最近的车厢,依旧跟货物挤在一起。 而她的表现,确实让厉衡陷入沉思——他一度认为她完了,因此没能看到后面她是如何唤醒左臂并持刀反杀山匪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能激发潜能做到爆发性反杀,体能和武力绝非常人。 他很奇怪,那杀千刀的前朝皇帝为何会培养出这样的公主? 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只做个婢妾,有些浪费了。 队伍赶路走了三天两夜,虞清仪就像个行李一般被丢在货厢里,又冷又渴,但体力实在是缓不过来劲儿来,动弹不得。 每当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车厢里的时候,外面的副将就会丢一个葫芦进来,并道:“摄政王说了,饭可以不吃,水必须喝,而且得本将军看着你喝完。” 虞清仪嗤了一声,默默骂了一句“脑子有毛病”。 副将自是听到了,他听说过虞清仪,但她能这般放肆的辱骂厉衡,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他遂打招呼道:“末将谭城,你可以叫我谭副将。” 车厢内的虞清仪懒得理他:“不认得。” 韩城却低声在车厢的窗口道:“末将知道虞清君的下落。” 那一刹,虞清仪记住这个名字了。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队伍终于抵达营地,并开始驻扎,驻扎结束后,厉衡在队伍里组织了片刻秩序,待各位副将歇息后,方才叫人将虞清仪拖了出来。 被拖出来的时候,厉衡见虞清仪那副蔫得半死不活的模样,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抬头注视着她,并道:“路上颠簸,随便吃东西是会出人命的。” 这就是他饿她三天的理由,她当即唾了一口:“没颠死你真是太可惜了。” 厉衡眯眸:“你若是想饿第四天就继续骂。” “本宫没读过几本书,能想到的骂你的词儿程度都太轻了。” “那就是不骂了?不骂了就进帐篷。” 说罢,两个士兵便把她丢进了帐篷,帐篷里正摆着一盘烤羊肉。 只听厉衡道:“赶紧吃,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本王提不起半点兴致。” 那她还偏不吃了! 即便她很清楚反抗会换来什么,她也依旧不愿就范。 于是不出意料的是厉衡恼火的掰开她的嘴,将烤羊肉往她嘴里塞。 末了,他不满的道:“本王带你来是让你伺候本王的,休要本末倒置了。” 虞清仪不屑的道:“本宫从不伺候人。” “看来本王罚你罚得还是太轻了。” 虞清仪想到自己还得找机会联系谭城,不能让自己再一次残废,她遂退了一步:“本宫没做过粗活,不会伺候人。” “铺床。” 虞清仪:“……”这个若是不会,那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为了出逃,她勉强服软一次。 在她铺床的时候,厉衡问道:“你不是说胳膊残废了吗?这不是能动吗?” 他居然还有脸说! 若是关键时刻还不能动,她真就被糟蹋了! “宽衣。” 她正在心里嘀咕着,厉衡便发出了下一道指令。 虞清仪只感觉反胃:“还请摄政王自重。”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你以为你现在穿的这套衣服是谁换的?” 虞清仪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男人的衣服,她怒斥:“无耻!” “你的身子本王都看腻了,你倒是还惦记着那点儿清誉呢?想开点!现在全军的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婢妾……你,没有尊严!” 就在厉衡靠近虞清仪说到最后一句时,虞清仪突然抬手,一个巴掌朝着厉衡呼了过去。 “啪!——” 那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直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厉衡才意识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打他! “你好大的胆子!” 第14章 最让她窒息的是他的残暴 虞清仪深知这么做的后果,但她现在没有任何软肋,便没有任何理由惧怕厉衡。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人得志的反贼!本宫这一巴掌就是替父皇打的!” 不出意料的是,厉衡瞪圆了双眸,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掐着虞清仪的脖颈便出了营帐。 而让他最为恼火的点是——她居然十分淡定! 好啊!那他就看看她能淡定到什么程度! 不多时,他便将她扔进不远处的河里,接着便在岸边站着,虞清仪不清楚这畜生究竟又想怎么对待她。 直到——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进水中。 虞清仪一怔,立刻潜水躲闪,很快一支又一支的箭射向了她! 对了,如果她可以顺着这条河离开,那么她便有机会逃跑了! 于是虞清仪心底萌生一丝希望,眼看着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射入水中,她一边轻松躲闪,一边朝着远处游去。 而厉衡的箭突然停下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虞清仪迟迟没有浮出水面,不成想她的水性竟是不输军营里的士兵。 但她不知道的是,厉衡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他想玩的游戏,就是先给她逃跑的希望,然后—— 虞清仪在游出几里后,尚且以为附近稍微安全了,但她的耐力也逐渐到了极限。 就在她停下来将头稍稍浮出水面时,突然! 一道黑影从她正上方跳下,还不及她反应过来,脖子便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 她立刻反应过来是厉衡! 而厉衡最是享受这种感觉——她以为她能逃,实际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由不得她耍半点花样! 他更享受的是虞清仪在水中的挣扎,尽管她的水性让他震撼,但不得不说,她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 但他偏要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上岸,并在她耳畔道:“好好的营帐你不喜欢,那便在这里侍寝好了。” 他的残暴,是最让她窒息的地方。 次日清晨,虞清仪再次醒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捆在一起并上了锁,他将她锁在了地桩上。 营帐里并没有人,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想清静一会儿,但不敢再奢望这种清静。 果然,没一会儿的工夫,厉衡便进了帐篷,确认了一下虞清仪没有发烧后,便将虞清仪拎了出去。 让虞清仪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将她拎上了马! 虞清仪低声质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上战场走走,今个儿本王心情不错,带你见见大场面。” 虞清仪嗤了一声,他昨晚在水中那般残暴,心情当然愉悦了。 而她根本没力气骑马,在上了马后便无力的倒在马背上,身上疼得厉害,根本坐不起来。 这时,谭城看出了情况不对,上前道:“姑娘许是不会驭马,末将负责牵马。” 厉衡没有阻止他,只叮嘱了一句:“你带她去高处,好生看看今日这一仗。” “遵命!” 于是,虞清仪便浑浑噩噩的倒在马背上,任由谭城带她去了高处无人的地方。 她极力保持清醒警惕,待察觉四处无人后,遂道:“谭副将,你之前说过你知道我兄长的下落,为何不告知摄政王?” 谭城瞧着四周无人,直言道:“朝堂之上,并不是谁都服他。末将更佩服公主的意志,让末将实在是自愧不如。” 意志?说来可笑! 他屠她全家,她还能原谅他不成? 她恨他,而且会恨他一辈子。 “这里没人了,还请副将明说——我兄长现在在哪儿?” 谭城见她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直言回道:“末将告诉公主,公主也逃不走,不如趁着庆功宴上他醉酒,末将带公主离开,亲自带公主去找。” 虞清仪深知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她警觉的道:“给我个理由。” 谭城直言:“方才说了,他残暴苛政,朝堂上不是谁都服他。末将的家眷就在西域,他们这帮人在造反的途中为了让西域归降,抓了一些西域的亲眷充军,末将就是在这批人里上位的。如今倦了,想回家了。以前家里来信说知道前朝太子的下落,正巧有缘,可以结伴离开。” 虞清仪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现在除了他口中的线索,虞清仪找不到其他出路。昨夜的教训,让她清楚这一切都在厉衡的掌控之中。 他就是想让她放弃抵抗! 虞清仪确认道:“今晚能走成吗?” “只要得胜,就能走成。” 于是,虞清仪破天荒的低头去看山崖下的交战。 她虽有一身的武艺,但没接触过边疆战事,只能看出双方阵营都很大,厉衡冲在中原军队的最前面,倒是临危不惧,攻守得当。 她看不懂这场战事,但她真的希望西域阵营砍下厉衡的首级。 但情况让她失望了——西域阵营节节败退,最后落荒而逃! 谭城叹道:“得胜了,今晚等末将消息。” 虞清仪尚且不清楚谭城究竟是否值得信任,但就算他不带她走又如何?她很清楚厉衡吃醉了酒会发哪门子疯! 果然,厉衡带着队伍回到了营地,他们赢了一仗,准备在庆祝一番后继续攻打下一个不服管的部落。 谭城知道厉衡要找虞清仪,于是很自觉的牵着虞清仪的马,把她带了回来。 厉衡瞥见还趴在马背上的虞清仪,扯了扯嘴角道:“别给本王装柔弱!下马给本王倒酒!” 虞清仪当着全军的面,故意假装听不到,厉衡恼得直接将虞清仪从马上拽了下来,任由她摔在地上。 即便被他摔在地上,她也要当着全军的面打他的脸! “倒酒!” 虞清仪有气无力的道:“没力气,倒不了。” 谭城倒是上前献殷勤道:“末将给摄政王倒酒……” 厉衡不悦的道:“本王只说让婢妾倒酒!” 谭城瞟了虞清仪一眼,示意虞清仪这时候别跟他唱反调,还不如趁现在给他灌醉了。 虞清仪遂咬牙切齿的提着酒壶来到厉衡面前,粗暴的往杯里倒酒。 倒完酒便把酒坛子往他面前一砸,故意激将道:“本宫倒是好奇,摄政王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实际上究竟能吃几坛?” 第15章 被厉衡强行灌酒,喝晕了 厉衡看得出来虞清仪无时不刻都在尝试打他的脸,他今日起兴,一把将虞清仪拽到身旁,喝令道:“只要你陪本王共饮,本王吃多少坛都没问题。” 虞清仪当众拒绝道:“我不会吃酒。” “那便学着吃!灌也得灌进去!” 虞清仪不是没被他灌过,他灌食的方式都是掐着脖子硬往里塞,残忍到她不想过多回忆。 于是,为了厉衡能多吃几坛,虞清仪也得陪他吃,她不是不能吃酒,但厉衡这个酒量,她实在是跟不上。 今晚她还打算趁他醉了出逃,总不能他还没醉,她先倒了。 于是在吃过一坛后,虞清仪便不吃了。 厉衡将酒杯递到嘴边,她不留情面的偏过头去,他恼得想掰开她的嘴灌酒,但谭城见状却道:“这小美人儿能吃几口酒?她都吃了一坛了,已经不错了!” 见他开口,其他几位副将也道:“对这种小美人儿就得怜香惜玉一些,得懂得珍惜!你看西域这边的姑娘,有几个比咱们中原的漂亮?” “西域这边的姑娘武力倒是不错……” 瞧着将士们唠着唠着便没再理会虞清仪,虞清仪终于喘了口气,这坛酒吃得她头晕,若不是以前陪父皇见使臣学着提高一些酒量,她这会儿已经倒下了。 厉衡许是被哄得高兴了,一连吃了二十多坛酒,夜深了才往营帐走,即便是吃得有几分醉,也不忘拽着虞清仪一起回去,生怕她跑了。 进了营帐后,厉衡让虞清仪给他宽衣,宽衣的时候,他趁着虞清仪不注意,一把扯下虞清仪的外衣,虞清仪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吓得惊叫出声。 只见厉衡冷笑一声:“小美人儿,这称呼可真不错!得亏你的脸恢复得快,不然让他们看到这些——” “嘶啦——” 说话的间隙,虞清仪的外衣被撕得粉碎,一道道伤疤暴露在厉衡面前,厉衡确是醉了,笑道:“这里也很美,是吗?还有这里……” 说着,大手轻轻触着虞清仪腰间的烙印,虞清仪当即后退两步,警告道:“别碰我!” 瞧她那副模样,惹得厉衡更是想笑:“你是本王的人,这辈子都是!你给本王记清楚了!” 虞清仪紧咬着牙,脑子里只映出四个字:令人作呕! 好在没一会儿的工夫,厉衡躺下休息了。 由于醉酒,他忘了给虞清仪上锁,虞清仪找了件外衣披上,一直在营帐内等待。 在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后,虞清仪悄然掀开了帘子,离开营帐奔着不远处的谭城跑去。 谭城牵着一匹马,立刻招呼虞清仪上马,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营地。 谭城在走的时候确认道:“他应该睡熟了?” “睡熟了,如果咱们走得快些,他便追不上了。” “我带你去我家所在的部落。” 由于谭城手里只有一匹马,于是只能跟虞清仪共乘一匹,虞清仪坐在后面,并没有靠近谭城。 她无法完全信任谭城,但她若是不跟他走,她无处可去。 好在这一路上,谭城也没跟她说什么,一直专心赶路。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很快便穿过一整片林子,来到了一处部落。 “穿过这个部落,前面有个村子,我家就在那里,那个村子有两千人,是个很大的村落。” 虞清仪问道:“我兄长是在你说的村落里吗?” 谭城肯定的道:“他们有消息,说是见过这个人,就算不在这里也走不远,到时候带你打听打听。” 谭城的热情,让她在放松警惕的边缘徘徊,有种冲动让她想去相信这个人,但她还是做不到。 她现在只感觉马匹跑那么快,那一坛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她有些犯晕想吐,但一直强撑着。 直到两个时辰后,谭城带她来到了另一个村落,并停了下来。 谭城介绍道:“就是这里了!” “到了?”虞清仪抬眼看了眼村落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她看不懂的西域文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听谭城道:“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我知道有个铺子,是我兄弟开的,我带你过去,我们正好修整一下。” 虞清仪确实很累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后方的草原,好像躲进人群,就能逃离厉衡的魔掌一样。 但她还是嘱咐道:“帮我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我兄长。” 谭城回道:“放心!” 终于,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谭城先下了马,示意要扶虞清仪下马,虞清仪拒绝了:“我自己能下。” 她脚步虽然不稳,但还是踩着镫子熟练的下了马,谭城看出她的不适,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虞清仪摇了摇头:“没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跟我兄弟说明一下情况。” 于是,虞清仪便看着他进入了客栈,来到柜台跟一个男子说着什么,男子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她,而他们用的是西域的语言,虞清仪听不懂,只感觉头晕得站不住,一直勉强的靠在马背上。 没一会儿的工夫,谭城出来了,并道:“他们答应让我们入住了,这些是我的表亲,往后你可以住在这里,加入我们的族群。” “加入你们的族群?” 这话让虞清仪听着有些不对劲,谭城见状立刻补充道:“不然呢?你现在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 “不是说找我兄长吗?” 谭城回道:“我跟他们说了,他们说听说过此人,在打听他的踪迹,你先别着急,先回楼上休息。” 说罢,谭城便带着虞清仪上了楼,上楼的时候,虞清仪只感觉客栈一楼有许多男子在注视着她,她转头瞟了一眼,那些男子便低头干活去了。 “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这里族群很庞大,他们跟我都属于一个支系的,我们属于远亲。” “整个客栈的人都是你亲戚?” 谭城点了点头,这时他已将虞清仪带到二楼,找了一个最里面的客房,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你就在这里休息,我跟他们再沟通一下你兄长的进展。” 说罢,谭城便出去了,虞清仪想偷偷看一眼他到底在跟外面的人沟通什么,但自打坐在床上后,再起身便感觉整个人都头晕目眩的。 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吱嘎——”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虞清仪瞧着两个陌生男子突然闯了进来,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16章 虞清仪被囚在枯井密室 其中一名男子回道:“进来给姑娘送点醒酒汤。” 另一名男子也在一旁布置着,虞清仪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放了个香炉在桌上。 虞清仪立刻意识到不对,起身便想出门问问谭城到底在干什么。 但刚走两步便感到头晕目眩,恍惚中她看得出来两个男子神情中透露着一丝猥琐。 “你们要干什么……” 只闻那男子回道:“不是说了吗?给姑娘送点醒酒汤啊!” 虞清仪心道不对,他们居然说中原话了! 这时,另一个男子道:“听闻姑娘厉害,在山寨一个人能击败一群山匪,我们西域的姑娘也不曾那般勇猛……” 反应过来不对劲的虞清仪铆足了力气冲出门外,但就在她推开门的刹那,竟发现外面站着十来个男人! 那一刻,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屋内的男人继续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听闻姑娘能击败一群山匪,我们倒有兴趣跟姑娘切磋一番呢!” 虞清仪越发的感到眩晕无力,后腿如同脱力一般,整个人突然栽倒下去。 倒下的瞬间,身体被为首的男子捞住,那男子直言道:“谭城说把你送给我们当女人了!瞧着美人儿长得不错,这笔交易划得来!” 虞清仪警觉的道:“什么交易?!” “他是逃兵,出去了就没有回来的理由,否则会牵连村落,但既然他这般识相,我们也答应护着他了。” “那我兄长呢?!” 虞清仪这才反应过来谭城竟然骗她! “什么兄长?我们只知道他跟我们说你做我们的女人,加入我们的族群,跟我们过日子……” “混账!”虞清仪斥骂一声,那杀千刀的谭城竟敢利用她! 但当她想伸手去推这些男人的时候,整个身体突然变得绵软无力。 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尊严、有价值的人,不是给这些男人取乐的! 但现下她使不出半分力气,被那为首的男人拎起便摔在地上。 而这时谭城却是站在门外,听闻里面“啧”了一声道:“不是说能击败一群山匪吗?怎么摔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谁在屋里放的迷烟?老子可不喜欢她跟个死鱼一样!” 瞧着里面情况不对,谭城正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谁料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谭城心慌,赶忙下去查看了一下情况,结果便见街坊邻居们奔走相告的惶恐模样。 “天呐!中原军居然闯进来了!” “怎么回事啊!我们跟这场讨伐可没关系啊!” “快关门!关门!快!” 各个商铺纷纷开始关门,谭城心道不妙,难不成厉衡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他同样招呼着客栈赶紧关门,接着便立刻上楼朝着不满的掌柜道:“表舅,摄政王追来了!快避一避!” 为首的男子也没想到中原军这么快就跑到这里搜查逃兵,遂赶忙拖起虞清仪的身子便朝着后院跑去,并道:“随我来!我有地方藏人!把人藏起来,剩下的人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于是那男子带众人来到一口枯井处,掀开井盖后直接将虞清仪丢了进去,虞清仪倒是没有知觉不懂得反抗,但谭城便犹豫起来:“表舅,这靠谱吗?” 为首的男子“啧”了一声:“你不下去也行,到时候我们把你交出去,美人儿我们照样留下享用。” “可别!”谭城真是怕了,“我下去,我下去总行了?” 于是谭城便也跳进了枯井内,这井下是个密室,虞清仪在摔下去的时候便恢复了意识,但身上还是使不出来一点劲儿。 她抬眼便看到谭城也一并进来,她恼火的瞪着谭城,斥道:“你竟敢骗我!” 谭城干脆解释道:“你离开中原想活下去就得靠族群庇佑,他们尚且能跟军队抗衡,你单枪匹马的如何活下去?我这也是为你好!想活下去就得成为他们的女人!”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虞清仪还真就怀疑过他,但为了得知兄长的下落,她情愿赌上一把。 而现在,她只想杀了他! “我兄长的下落你根本不知道是?” 谭城此刻仍在辩解:“他就是逃到西域了,你在我们村落待久了自然也就有消息了。” “你卑鄙!” 虞清仪那刚烈的性子还真就惹到谭城了,她若是乖乖就范,村落的男人们会好好待她,但她现在这模样,估计也只有被打死的份儿。 谭城恼道:“你不过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摆脸色!老子先前没碰你那是看在这些弟兄们的面子上,你以为老子对你没有那份心思吗?” 虞清仪没有体力,现下根本不是谭城的对手。 只见谭城起了歹心,他刚才便压抑不住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更不用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突然扑了过来,一把将虞清仪推倒在地,虞清仪迅速起身逃开。 “你居然还能挣扎?那老子就陪你玩玩!” 谭城真就不理解了,她这么个被厉衡玩到烂透的破鞋,还装什么清高? 厉衡能玩,他凭什么不能! 此刻外面的中原军已经搜查到客栈附近,厉衡后半夜就酒醒了,发现虞清仪和谭城都不见了,二人白日在山上独处,晚上不约而同的消失,这让厉衡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谭城的老家! 猎犬在来到客栈门口后便停下不住的狂吠,厉衡也猜到客栈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干脆破门而入,进院强行搜查。 为首的掌柜知道中原军会来找人,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带着一众伙计上前道:“你们干什么的!我们没招惹你们!” 厉衡见惯了这种做派,直言下令:“搜!” 接着士兵便打算闯入,奈何西域这些村民身强体壮,一群人在门口堵着闹事,场面一度难看。 这时,厉衡一个眼神下去,后方的副将便放进去几只黑鹰,黑鹰凶狠的攻击着为首的掌柜和伙计,几人躲闪的间隙,厉衡带人直接冲了进去。 “搜!——” 第17章 被抓回来,还受了重伤 与此同时,密室里的谭城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情况,他正恼火着虞清仪明明没有力气逃走却还是不住的挣扎,谭城终是被惹恼了,他干脆掐着虞清仪的脖子,一把将她的脑袋磕在石壁上。 虞清仪这才彻底没了意识,身体软绵绵的栽倒下去。 谭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终于瘫倒在地,不再反抗,他当即红了眼,发狂的扑上前撕扯着虞清仪的衣衫,兴奋的吼道:“你是我的!是我的!听见了没有!” 他如同疯了一般摇晃着虞清仪的身体,似乎在歇斯底里的宣泄对厉衡的不满! 谁说这个女人只有厉衡可以占据?他也可以!厉衡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不配!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呃!”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兴奋的时候,突然,后背传来一阵生疼! 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后背! 好在他穿了防护铠甲,一般的箭矢无法穿透他的身体。 但谭城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便感受到身后射进一束白光,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拔出刺进后背的箭,反手便抵在虞清仪的脖颈上。 转头的刹那,他果真见厉衡站在密室的入口,手里还握着一张长弓。 谭城突然咧开嘴笑了出声,他万万没想到厉衡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但他敢说他的速度更快,他用方才那支箭挟持着昏迷的虞清仪,警告道:“你敢过来老子就杀了她!” 厉衡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但瞧着虞清仪残破不堪的衣服和些许暴露在外的肌肤,他神情中迸出了一丝杀意。 而让谭城心里不安的是,厉衡对他的威胁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 谭城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还没等他去印证自己的猜测,突然! “噗——” 谭城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黑血! 那箭,有毒! 接着,他感觉浑身发冷,身体不听使唤的倒在地上。 在脱离他的掌控后,虞清仪整个身体无力的摔在地上,任由厉衡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让谭城没想到的是厉衡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脱下自己的外衣,套在虞清仪身上,这让谭城更加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便听厉衡下令道:“来人!将谭城押下去,挖去双眼!” 谭城当即惶恐的道:“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 厉衡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他确实恼了——虞清仪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能看! 不多时,厉衡便拎着虞清仪从井底出来,此刻外面这些人已经被治得服服帖帖,在院里跪成了一排。 厉衡不是不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可以不伤及无辜,但这个客栈,他瞧着有些反胃。 “此地过于污秽。烧了,片甲不留。” 被捆在院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听闻这话,纷纷惊慌的喊道:“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 但在厉衡上马的刹那,整个客栈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 在回营地的路上,厉衡检查了一下虞清仪的伤势,后脑有块淤青,虽不严重,但恐是会昏迷一段时间。 厉衡眯缝着眸,咬牙切齿的道:“不争气的东西,本王治好你的左臂,不是让你再次出去作死的!” 他不过是醉酒后没给她上锁,她就敢伙同副将逃跑,她还真是太小看他的能力了。 她甚至以为他不在府上,徐盈儿就能偷偷摸摸的带她搞事! 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 徐盈儿能在他眼皮底下找到郎中并且诊治一个月,说明那是厉衡为了让虞清仪配合治疗故意把能治她的郎中安排在外面,也是故意让徐盈儿找到他并且带她去治病。 结果到头来虞清仪竟又一次计划逃跑! 他说句难听的,就虞清仪现在的情况,她一个人在外面有生存能力吗? 在回到营地后,厉衡让军医检查了一下虞清仪脑部的磕伤,军医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随后简单在患处擦了点药,遂道:“许是有些震荡,并不严重,缓上片刻便能痊愈。” 军医走后,厉衡便将虞清仪锁在了营帐中,接着便没再管她。 他还有下一个部落要去讨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耽误进度。 而虞清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只感觉耳畔传来喧嚣的声音,十分聒噪。 她想远离当下的喧嚣,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又一次被锁在地桩上。 这熟悉的营帐,让虞清仪感觉到这次的逃亡是在做梦。 但梦醒之后,侵蚀她的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绝望。 她逃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被抓回来了。 纵是被人扔进密室,也无济于事。 至于密室里发生了什么,虞清仪本能的不愿去回忆,整个人就这么呆滞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深夜时分,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厉衡掀开门帘进入营帐,虞清仪见状立刻闭上眼睛装晕。 厉衡冷声道:“你大抵是不知道你真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很难看吗? 虞清仪睁开眼,干脆不装了,这一次被抓回来后,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至于厉衡,他今夜想玩什么花样,就随便他! 但让虞清仪意想不到的是,厉衡解下了她的锁链,拎起她便朝着另一个营帐走去。 “你又要做什么?” 亦或是说,他见她醒了,就迫不及待的想惩罚她?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虞清仪震惊! 这营帐内装的竟是谭城! 并且,在看到脸上全是鲜血的谭城后,虞清仪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而厉衡却是拧着虞清仪的脑袋迫使虞清仪直视谭城。 “怎么?有逃跑的胆子,没有看他的胆子?本王不过是将他的眼睛挖了,这就受不住了?” 尽管虞清仪恨不得将谭城碎尸万段,但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过于血腥,但凡是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当然,厉衡这种畜生除外! 只见厉衡郑重的强调道:“他已经招了,他没碰你,包括客栈里那些男人都没碰你。你还是本王的女人,你这辈子只能做本王的女人,由不得这些杂碎玷污!” 虞清仪原以为她昏迷之后定是任由谭城摆布了,她心死之余不愿过多回忆当时的场景,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谭城并没有得逞! 而厉衡则是掐着虞清仪的下颚,在她耳畔道:“本王这次只当你是被他花言巧语蒙骗了,不追究你逃跑的事。” 虞清仪:“……” “不过,你得老实交代为何跟他逃跑!” 虞清仪不能再提自己想要找皇兄的事了,只怕他发癫再搜几次,真的把皇兄搜出来。 但见虞清仪沉默不语,厉衡的耐心渐渐消失:“本王难得想放过你一次,你非要上赶子找虐是吗?” 第18章 把她扔进河里淹到昏厥 这话打实将虞清仪逗笑了。 她找虐?她吃饱了撑的自己落入这个魔鬼的手里找虐是吗?说什么想放了她,他可曾有一刻打算饶她? 她皇兄的事,她不会透露的,让这事就这么过去,皇兄尚且能有一丝生机,这也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唯一能帮到他的了。 她承认,她到现在都不承认皇兄会背弃他们,若是认了,那她便一丁点儿的盼头都没有了,她将永世活在暗无天日的炼狱中。 于是,虞清仪遂道:“本宫跟他逃跑还需要理由吗?” “你这人不傻,信他必有所图,不然你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老实交代,你在惦记什么?” 这话又将虞清仪逗笑了:“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您觉得本宫还敢惦记什么?还敢奢望什么?” 三番五次的想逃,结果都是不出两日就被抓回来。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认清了现实,她跟这个眼线遍布中原的人玩不起。 她遂直言道:“本宫没什么好惦记的……” “还在欺瞒本王!” 虞清仪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癫,她玩不起了,这就是事实。 “您觉得本宫还能欺瞒您什么?尊贵的摄政王?” 厉衡双眼迸出恼意,猛地出手将虞清仪抵在营帐的支柱上,且不说虞清仪早就习惯了他突然发癫,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没说谎。 “本宫该说的已经说尽了,您若不信谁也没办法,实在不行您就用力一点,拧断它。” 厉衡犹如一头嘶吼着的暴兽,而她却是第一个三番五次挑衅他的猎物。 一旁的谭城看出这是个将功补过的大好机会,忙道:“末将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跟末将说她要……” “闭嘴!”岂料,厉衡当即对他吼道,“再敢多说一句本王割了你的舌头!本王要她自己说!” 虞清仪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想什么,他早就清楚。 她所有的心思都瞒不过他,只是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还在坚守着什么。 贞操也好,信念也罢…… 这一切在厉衡那滔天的权势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而可笑。 末了,虞清仪终于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遂干脆回了厉衡四个字:“无可奉告。” 意料之中的是厉衡瞪圆了眼,如同猛兽一般不留情面的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吞噬了她,这一次甚至比以前更加残暴。 虞清仪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尚且不知被挖了眼的谭城是否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觉得,他肯定知道。 只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就没有厉衡干不出来的恶劣事儿。 天亮之后,她依旧被锁在地桩上,身上疼得难受,但除了这么浑浑噩噩的待着,她什么也干不了。 她的人生,算是就这么废了,甚至还不抵早早解脱的那些皇姐。 昨天夜里,他发狂的时候告诉她一个事实:“你可以继续跟本王耍花招,但你要记好了——本王可以修复你的胳膊,也可以随手再拆你一条腿。” 她这才知道原来徐盈儿带她看诊的郎中是他安排的,路过山寨把她丢给山匪赌她能不能唤醒左臂也是他安排的。 她就像个任他摆布的玩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于是,这一天,她破天荒的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地上。 任由晚上他得胜归来,队伍里开始了庆祝,并且厉衡再一次把她拖了出去,她就算趴在马背上不能动弹,也得陪着他。 当然,他这次记得把她的胳膊锁在一个杆子上,跟马绳绑在了一起。 宴席上,厉衡毫不避讳的唠起了谭城的事:“那谭城已经招了,他是沈应舟的人。想不到本王抬沈应舟上位,他竟敢跟本王耍心眼。” 厉衡身边的冯副将道:“他虽是新帝,但天下人都知道他并无威望,实权在摄政王手中,让他如何不忌惮?但此事他也是翻了船,没想到谭城竟是个逃兵!” 朝堂上的事儿,虞清仪不想听,新朝爱死不死,跟她有何关系? 她用力偏过头,将脸背对着厉衡,继续睡她的觉。 厉衡察觉到她的不满,突然问她一句:“饿了?” 冯副将和李副将以为厉衡这是不想跟他们讨论他和沈应舟之间的矛盾,也跟着转移话题道:“这小美人儿被谭城掳走,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得亏摄政王救得及时。” “本王的东西,岂有让他人夺了的道理?” 虞清仪不知他这是拿话给谁听呢! 不过也是,她现在就像个狗一样被拴在柱子上,同样被拴的是她身下这匹马。 在厉衡眼里,她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殊不知厉衡却是认真的,就算她是条狗,也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 厉衡起身解下了她的绳索,检查了一下她的后脑,淤青退了,她脑袋应该不疼了。 “下来吃饭。” 这一次,虞清仪没跟他闹绝食,因为她清楚闹绝食只会被强行灌食,但她不解的道:“不知尊贵的摄政王打算让我在哪里吃?” “就在这里吃!下马!” 当着众副将的面,厉衡不想对她太残暴,免得落下没有必要的恶名影响他在军中的威望,但让虞清仪没想到的是——他给她的碗里竟全都是牛肉! 她还以为他会让她吃糠咽菜呢! 但伙食突然变得这么好,让虞清仪隐隐感到不安。 直到宴席结束,厉衡重新给虞清仪上了锁,将她带回了营帐。 “吃饱了吗?” 这话让虞清仪感到不安:“你想干什么你就直说。” “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虞清仪隐隐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她现在没法逃跑,也没有能力拒绝厉衡,只得被他再度丢上了马,来到上次的那条河边。 虞清仪突然感到不安:“你要干什么……” “给本王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上来!” “本宫今晚没干什么招惹你的事?” “少废话!下去!” 于是,虞清仪被套着锁链,整个人被厉衡丢在了河里。 这一次,她被锁链拴着,不可能像上一次在水下逃走。 但她潜了片刻便受不住了,想要上岸,岂料她刚浮出水面,厉衡便强制按着她的脑袋,将她往水里按! “噗噜噜噜……” 虞清仪只感觉窒息,他是想淹死她吗? 但厉衡偏是要看看她的能力,她上次潜水时间可不短呢! 但这一次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幺蛾子,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开始挣扎着要上来。 于是,每次她要上来的时候,他都强行把她按下去! 直到一炷香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她身体突然瘫软着往下沉了,他这才迅速将她捞上了岸,一掌打在她的小腹上。 只见她猛地吐出一口水后,恢复了呼吸。 “没用的东西,你那天晚上可不止这么点体力!怎么?现在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了是吗?” 第19章 驯她跟驯狗一样! 虞清仪喘了许久的气,呼吸方才恢复平稳,她就知道厉衡突然改善她的伙食没安好心! 他还能善待她?不存在的! 待虞清仪喘匀了气,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有病?你知道把人淹在水里一炷香是什么概念吗?” 那是两刻钟!会出人命的! “本王只知道你沿着这条河游了四里,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厉衡高大的身躯渐渐蹲下,俯视着虞清仪的俏脸道:“缓过来了就下去,少在本王面前耍花招。” 那虞清仪偏是缓不过来了! 厉衡瞧她这犟种模样,“啧啧”两声道:“你要知道这世上就是弱肉强食的。而像你这样的女眷想活下来,要么依靠男人,要么靠你自己的本事。” 虞清仪“嗤”了一声:“你又在发什么癫?你以为本宫很想活下来吗?若不是你偏要拦着,本宫早就死了一百次了!还会在这里听你叨叨?” 不往远说,就说刚才,他但凡没有手欠把她捞出来,她就已经溺死解脱了! 而她的想法让厉衡感到格外无语,看来他还是低估她了,想驯服她,他的路还长着。 厉衡干脆站起身道:“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死不了,何尝不让自己活得舒坦一点?你是想重复刚才那样的淹法,还是自己潜下去一炷香,然后回去睡觉?” 如果非得选一样,虞清仪当然是选后者。 但虞清仪还是明说道:“我熬不了一炷香!” “那就熬到你能潜水一炷香的时候放你睡觉,不然今夜,你死不了,但本王就会这么反复淹着你。” 虞清仪咬了咬牙,方才那种淹法,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反复体验! 但她还有其他选择吗?厉衡瞧着她有力气犟嘴后,干脆再度把她扔进河里,让她在水底想清楚选择哪种! 在将她扔进河里后,厉衡则是站在岸边掐算着时间,前半柱香对她而言不成问题,但后半柱香……她大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潜力! 果然,在半炷香后,虞清仪又准备浮出水面了。 厉衡冷声道:“你可真是欠揍!” 于是他当即向水中射了一箭,警告她自觉下去。 原本感到脑袋开始发酸的虞清仪被这一箭吓精神了,但头晕没有任何缓解,她还是想上岸,但只要她有往上浮的势头,厉衡立刻出箭警告她。 厉衡看着身旁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至少比上一次强了,但这时,虞清仪实在是坚持不住,在水中渐渐失去意识,不受控制的在水下张嘴呼吸。 厉衡在看到水面上浮出的泡沫后,立刻眼疾手快的将她捞了上来,再度将她腹中的水打了出去。 但这一次,她没有立刻醒过来,恐是需要缓上几个时辰。 “今晚就先放过你,明晚再练。” 说罢,他将虞清仪扔到了马背上,带她回到了营帐。 为了避免她再次发烧,厉衡将她的身体擦拭了一遍,换了件干爽的衣裳,又将他的被子拿出来给她盖上。 她睡得倒是很沉,哪里知道厉衡全程是冷着脸的——她今晚的体能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不说,他还得亲自伺候她就寝! “别让本王发现你是个废物,不然可不是卸你一条左臂那么简单了,信不信本王把你做成人彘!” 他盛怒之下真能干出这种事,但眼前昏睡着的虞清仪却是无意识的偏过头去,她不服他的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若不是落在他手上的是杀父仇人的女儿,厉衡早就没耐心了! 后半夜,厉衡根本没睡,坐在营帐门口吃了两坛酒,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来到虞清仪面前,瞧着眼前的女人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干脆抄起一桶河水便泼向虞清仪。 那刺骨的凉意对虞清仪而言犹如一场再熟悉不过的噩梦,梦中的她三番五次被厉衡淹在水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惊得她瞬间睁开双眼。 但睁开双眼的刹那,她便看到了厉衡那张厉鬼般的冷脸。 “你昨晚如同废狗一般,还有脸睡到日晒三竿不成?起来!” 天还没亮,厉衡便再度把她丢上了马。 这一次,厉衡喝令道:“不准趴在马背上,给本王坐直了!” 虞清仪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迷迷糊糊的哪有力气骑马,她遂不屑的道:“坐不起来。” “啪!——” 一道马鞭直接朝着虞清仪抽了过来,虞清仪立刻握紧缰绳后退两步,得亏她躲得快,马鞭没抽到她脸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厉衡?怎么?吊着抽玩腻了,现在又换花样了?” “啪!——” 话音刚落,又一道鞭子抽了过来。 厉衡冷声道:“本王就算换花样又如何?过来!” 他骑着自己的马,同时牵着虞清仪那匹马的缰绳,带她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 “昨晚你的水性让本王极其不满,水下功夫不行,陆上功夫若是还不行,本王干脆砍了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彘。” 虞清仪不屑的偏过头去,早就习惯了他的恶劣。 只听厉衡下令道:“现在,骑马给本王跑一圈。” 那态度简直就是在训狗,虞清仪驳道:“本宫不会骑马。” 好家伙!她居然敢睁眼说瞎话! 厉衡被她气得眉头拧成一团,当即掏出一枚银针刺入了马的大腿。 骏马骤然受惊,瞬间向前狂奔,那速度之快,以至于马背上的虞清仪都没反应过来。 好在虞清仪第一反应握紧缰绳,否则这么快的速度摔下来,腿都能摔断! “吁——” 勒紧马绳的瞬间,虞清仪身体轻微后仰,虽然远处的厉衡只能看到她拉绳的姿势,看不清她肢体的细节,但她在紧急关头停马的操作堪称完美。 接着,厉衡突然一跃而起,向虞清仪的四周撒了大片碎石一般的东西。 “这是——” “炸药。”厉衡嘴角微微扬起,“能不能突围,全凭本事。” 虞清仪咬牙,心底怒斥厉衡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只见厉衡生怕她不信,随手朝着空地扔了块石头,结果那片地轰然炸开。 岂料,还没等虞清仪反应过来,她的马瞬间受到了惊吓,猝不及防便往反方向跑去。 根本连给虞清仪停马的时间都没有,那马便已经踩中了炸药。 “轰——” 第20章 他就想疯狂的糟蹋她 远处的厉衡没有上前,就这么看着骏马踩到炸药瞬间被炸飞! 这女人……该不会没开始就结束了? 由于炸药引起的烟雾,厉衡所在的位置无法清晰的看到虞清仪的动态,但他能看到的是飞出去的仅是那匹马,在骏马踩中炸药的瞬间,虞清仪立刻松绳,一脚踏在马背上向后借力,只一瞬间便后退了十几米,随后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厉衡看着她的表现,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天赋。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新的念头——瞧着她会轻功,难不成她会运用内力? 厉衡遂打算试试她的能力,于是便发动内力打向虞清仪所在的那片空地,一旦炸药受到震动,便会陆续开始爆炸。 虞清仪身后的炸药突然被引爆,本就惊魂未定的虞清仪都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后方的炸药,她一边避开脚下有问题的地方,一边前进着突围。 她确实用了轻功,没有触碰地面,岂料附近的炸药还是无理由的爆炸,甚至连正前方的路都突然炸了! 虞清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刻后退到没有炸药的地面并勉强站稳。 瞧着前后左右的炸药都在爆炸,虞清仪的反应竟是惶恐的望向四周,完全乱了阵脚。 那炸药爆炸根本毫无预兆,虞清仪完全不知如何突围! 远处的厉衡瞧着她居然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暗骂了一声:“妈的!高估她了!” 厉衡说罢,立刻一跃而起,穿过炸药阵地,一把捞起她,接着便用轻功跃到半空中,如此便避开了炸药的阵地。 被他带得飞到半空的虞清仪俯视着下面还在不住爆炸的地面,吓得俏脸惨白。 厉衡也感受到了她加剧的心跳,很快便带她落在了地上,但在离地面还有三米的时候,他突然松了手。 虞清仪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再次被他摔在了草地上。 待她勉强从地上坐起来直视厉衡那张冷脸时,竟发现厉衡整个人都黑着脸,神情中充斥着不满和嫌弃。 厉衡背着双手,冷声质问道:“你知道‘鸡肋’两个字怎么写吗?” 虞清仪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疯,但事到如今,她也快被他逼疯了,她遂毫不顾忌的回怼道:“你知道‘傻批’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这突如其来的脏话,竟是给厉衡整不会了,“你堂堂一国公主,竟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 那能说明什么?说明厉衡有必要关心一下虞清仪的精神状态,但厉衡显然没那善心,虞清仪遂直言道:“一国公主怎么了?还不是大清早的被你轰炸?我摆出那端庄仪态有个鬼用?能让我吃上一口热乎饭吗?” 厉衡:“……” 倒还别说,虞清仪毫无顾忌的发了通疯后,在被厉衡带回营帐的时候,还真就吃上了四菜一汤。 看着眼前这般丰盛的饭菜,虞清仪压根不敢吃:“这是下毒了?还是吃断头饭呢?” 厉衡真是受够了她,不是她想吃口热乎饭的吗? 厉衡遂冷着脸道:“下了毒岂不是更好?你正好解脱了!怎么?难不成还想活着?” 话落,虞清仪还真就痛痛快快的吃饭了,若是真下了毒,她死前也算是吃了顿饱饭。 以前的饭菜要么就是充饥的馒头,要么就是被厉衡强行灌食,她已经许久没吃上一顿正经饭了,这顿饭吃得她竟是有点想哭。 她不知生死未卜的皇兄过得如何,反正她现在在厉衡魔掌中过得是挺难的…… 厉衡无意间瞥见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没给你下毒!死不了,你至于吗?” 他是不会懂虞清仪的心绪的,虞清仪对他也没有半点的奢望,在吃完饭后,她干脆问道:“你又是淹我又是炸我,到底想干什么?” “老实交代,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是谁教的?” “怎么?瞧着我学了女眷不该学的东西,你有意见?” 见她还在犟嘴,厉衡神情中迸出一丝不悦,虞清仪已经察觉到那是又想做了她的眼神。 她遂回道:“没人教,跟皇兄随便学的。” “哪个皇兄?” 虞清仪撂下筷子,不愿面对这个话茬,但她突然意识到,即便她不说,也会有其他老臣告诉他,而她不说的后果就是在本就难受的时候被他做上一顿,最后这个秘密也守不住。 这让虞清仪感到绝望,她遂回道:“被你追杀的那位。”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怪不得你这般惦记他。” 虞清仪:“……”果然,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武功确实不错,能斩杀本王的兄长。” 虞清仪凄笑一声:“所以你恨他,恨我父皇,但你只逮着我了,就只能在愤恨的时候拿我发泄是吗?”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过厉衡还是补充一句:“我们有仇是事实,但你被糟蹋一点都不冤,在你选择放那孽障逃走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将面对什么!” 说实话,她不知道。 她以为这不过是以命换命,没想到她居然想死都死不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而厉衡到头来都没告诉她,又是淹她又是炸她究竟是为什么,而这居然只是开始,在吃完饭后,厉衡便带着她来到一处如同墓穴一般的地方。 厉衡介绍道:“这是前两天打下来的部落留下的一处密室,里面是个八卦阵一样的迷宫。这两日,本王还得讨伐最后两个部落,没时间看管你,你在里面能找到吃的就吃两口,找不到也饿不死。待本王攻打完那两个部落后回来找你,你最好别让本王看到一具尸首。” 还没等虞清仪搞清楚厉衡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见厉衡打开机关,拎起虞清仪便将她扔进了墓穴的入口。 机关关上的时候,虞清仪清晰的听到了厉衡的声音:“你若能活到本王回来的时候,本王便带你回京,你若死在这里,那便正好给这些老东西当陪葬了。你姿色不错,恐怕就是这里面的鬼,都得惦记着你。” 说罢,墓穴的门便关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厉衡又在搞什么鬼? 但很明显的是,虞清仪在下来的时候,就闯入了不知名的墓穴,也不知她是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挥动拳头便朝她攻击过来—— 第21章 她在陵墓里被百般折磨 虞清仪尚且不知来者是人是鬼,第一反应便是一个闪身躲开攻击,但那人影再次攻打过来,虞清仪无处可逃,只得出掌回击。 但正如厉衡说的那般,她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在对掌的时候,她发现对方是一个石头做成的傀儡,至于为什么能这么灵活的攻击,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石人很有重量,她一个女眷的力气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她赶忙再度躲闪,四处摸索着墙壁上开门的机关。 她现在就在墓穴门口,一定有机关能出去的! 如果这里封死了,再找另一个出口可谓是难如登天。 虞清仪遂焦急的摸索着石壁,但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疑似机关的存在,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这里根本没有开门的机关,这里出不去,只能穿过整个墓穴才能从另一侧爬出去! 虞清仪被这种可能性吓到,但就在这时,石人再度朝她一拳打了过来! 虞清仪所在的位置根本来不及躲闪,被石人一拳怼在墙上,这一拳下去,犹如被巨石狠狠砸中一样,疼得虞清仪喊不出声来。 她知道她现在属于闯墓,闯墓会触发墓里所有机关,直到闯墓者被全部打死,机关才会停止。 而她怎么可能闯过重重机关抵达另一个出口逃出墓穴?她只有被打死在里面的份儿! 于是,虞清仪尝试停止反抗和行动,企图让机关认为她已经被打死了,谁料她停在那里换来的是石人朝着她的左臂又捶了一拳! 这一下直接将虞清仪击倒在地,她左臂本就有旧伤,这一击疼得她的额头直冒冷汗。 她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厉衡那个杀千刀的,老天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石人第三拳打下来的时候,虞清仪躺在地上紧闭着眼,她本就默认了自己这水平不可能活着通关,但就在她闭眼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打得出现了幻觉,眼前突然看到了虞清君的俊脸。 那是七岁那年,偶然有一次她去东宫探望太子,进去的时候,便撞见太子正在练剑。 他挥剑的样子意气风发,惹得她好奇的凑上前,也拿起一把剑道:“皇兄在玩什么?宜宁也想一起玩!” 院里的宫女见小公主居然拿剑,吓得失了魂儿,正在他们劝阻小公主不要胡闹的时候,虞清君却道:“小宜宁,那把剑太沉了,你现在玩不动它,给你换把木剑好不好?” 虞清仪点了点头,他遂递给虞清仪一把小木剑,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拿着!皇兄教你!” 于是,从那天起,虞清仪便跟在虞清君身后,模仿着他出招和动作。 那时,虞清仪问他:“皇兄为什么要练这个?” “自是为了保护大周的土地和子民,身为储君,须将国泰民安放在第一位。” 虞清君微微蹲下身,温柔的看着虞清仪,他看得出来虞清仪年幼听不懂这些,遂道:“小宜宁不用理解这些,小宜宁学这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也许将来有一天皇兄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我们大周的公主须有自保的能力,切不能让外敌折辱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皇兄教的一招一式,还有那句——切不能让外敌折辱了! 如果让那个挨雷劈的发现她被打死在墓穴门口,死了都得被他嘲讽一番,这简直太丢大周皇室的脸了! 于是,虞清仪豁出去了,在石人准备捶第五拳的时候,虞清仪铆足力气将内力集中在右臂,反身一拳朝着石人击打过去。 她的内力并不稳定,但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拳正中石人的要害,顷刻间,那石人便被打散,碎石散落了一地。 虞清仪这才勉强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她一直说着死了就解脱了,但真正孤立无援的要被打死在这里时,她却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她不想死! 既然这里没有机关,那她便试一试,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便不能放弃。 与此同时,厉衡已然抵达了下一个不肯归降的部落。 此时天已经黑了,突然有那么一瞬,他在想今天早上闹着说在他这里吃不上一口热乎饭的女人,这会儿在墓穴里能不能翻到一口吃的,他怕她饿死,把一些干粮扔在第三个关卡和第四个关卡之间的位置,只是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 而这时虞清仪刚抵达第二个关卡,这里四处飞射乱箭,没有目标与方向,一旦有人闯入,箭矢便会旋转着飞射。 虞清仪见这里有口枯井,立刻憋了口气躲进了井水里。 她有理由怀疑厉衡是故意的——她一旦冒头就会被乱箭射中,只能一直浸在水中等待这波箭矢射尽。 这次不用被人按头潜水了,而是她必须撑到机关里射不出箭的时刻。 待虞清仪从第二个关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憋得头晕眼花,根本走不动路,她干脆躺在一处没有机关的地方,实在是太累了,她想睡一觉。 但有种直觉告诉她——在这里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她就算爬也要爬到第三个关卡! 待爬到第三个关卡后,她趴在地面上便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这里很可能有食人蚁! 于是她顿时起身,根本没敢过多触动地面,用厉衡口中那三脚猫的轻功踏着侧面墙壁掠过去的,这才躲过了第三个关卡。 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一个罐子,罐子里是几根腊肉和一坛烧酒! 这……还能吃吗? 但挨过了三关后,虞清仪确实没有体力了,她现在走路都十分吃力,若是不吃,真有可能饿死在这里。 于是,她拔出随身携带的银簪,确认没有毒后便吃起了腊肉,口渴的时候,里面没有一口能喝的水,于是她干脆将一坛烧酒全喝了。 但吃完这些后,她突然感觉头晕,于是真的支撑不住了,遂倒在了第三个关卡和第四个关卡中间的位置。 第22章 晕倒在最后一关的出口 虞清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她根本睡不实,唯一的感觉就是浑身发冷,冷得她不住的发抖。 她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感觉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定睛一望,居然是一条毒蛇爬在她的手上! 虞清仪立刻屏住呼吸,没有轻举妄动,任由这条毒蛇在自己身上爬了过去,待那条蛇爬远后,她猛然从地上站起来,而前面的第四关,则是蛇窟。 拜厉衡所赐,虞清仪在蛇窟里被吊过一段时间,厉衡看得出来她有点害怕,于是下令不许让她昏厥,一旦昏厥立刻泼醒,时间长了,她瞅着密密麻麻的蛇倒也有些习惯了。 但与先前刑罚不同的是厉衡放的并不是毒蛇,而这些五彩斑斓的蛇很明显带有剧毒! 并且,一条眼镜蛇已然注意到了站起身的虞清仪,迅速朝着虞清仪蹿了过来。 虞清仪咬着银牙,当即捡起烧酒坛子,重重摔在地上,在眼镜蛇蹿起来扑向她的瞬间,她抄起酒坛子的碎片便朝着眼镜蛇击去! 刹那间,酒坛子的利刃割断了蛇头,虞清仪同时立刻蹲下,直到那眼镜蛇摔在地上,彻底不再动弹。 但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后面那些栖息在墙上的毒蛇也纷纷发现了虞清仪,同时蹿出来朝着虞清仪咬去,虞清仪再度挥动酒坛子的碎片,那碎片就如同飞镖一般,必须把握力度及准确度,一丁点儿的误差都会让她当场毙命。 于是虞清仪不得不同时瞄准几条毒蛇,几张碎片同时朝着毒蛇的脖颈割去,蛇头断裂的瞬间,虞清仪用轻功一跃而起,避开顺着惯性冲过来的蛇头。 鬼知道她是怎么通过第四关的,通关的时候,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那些断成两半的蛇让她生理性的感到想吐。 但她必须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好不容易吃了些东西才储存了一些体力,她要活下去,她要活着离开这里! 在闯过第四关后,她来到了墓穴的正中央,这里的墓主是谁,她并不感兴趣,但她还是做了个礼道:“这位前辈,晚辈是误闯进来的,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宽宏大量、指点迷津。” 前四个关卡,考验了虞清仪的内力、水性、轻功以及反应力,虞清仪不敢想象后面还有什么难题。 于是在拜过墓主后,虞清仪在这附近尝试着寻找机关和出口,遗憾的是,这里同样没有出去的机关。 只是在摸索中,虞清仪发现这里的阵型是八卦阵,而墓穴的出口其实在入口的附近,二者可能就隔着一堵墙,但以虞清仪的功力,不可能击碎一堵厚重的高墙,她就算对此有着再深的无力感,也得顺着这个八卦阵再闯四关。 但在往下走之前,她学会了尝试修整自己。 她遂盘膝而坐,轻闭双目自行去感受源自丹田的内力,她以前从未尝试过自行疗伤,但如果不修整一番,后面几关,她根本没法去闯。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拜厉衡所赐! 而这时,外面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厉衡在扫平倒数第二个部落后没有选择休息,直接前往最后一个部落。 他的随从利刃心里有些猜测,遂在无人的时候低声问:“爷,时辰为何安排得比先前紧了?” 厉衡回道:“一鼓作气,早去早回。时间久了,将士们也会疲的。” 实则,厉衡驯虞清仪的时候,利刃一直跟在旁侧,他猜测厉衡在担心时间久了那婢妾在里面没吃没喝,不被打死也饿死了。 但他不说,利刃也没再问。 而厉衡给将士们的答复也没错,最后一个部落刚得知相邻部落被赶尽杀绝,随后便见厉衡率大队伍马不停蹄的过来围剿他们,部落首领吓得立刻上前归降。 于是,在次日天明,厉衡赶到最后一个部落的时候,最后一个部落归降了。 但厉衡却是能稳住队伍的,即便对方降了,军队也例行将他们一网打尽,搜罗战利品,将士们劳苦一番,总不能让他们感觉此行一无所获。 而厉衡在搜罗战利品的同时,虞清仪刚通过了第五关火场,她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做不到厉衡那样武艺超群,通过第五关的时候,整张俏脸尽是黑烟,衣服带着灼烧过的痕迹,她被呛得咳嗽不止。 但在来到第六关之前,她还是毅然拔出了一个士兵铜像的腰间的佩剑,挥剑冲进了第六关的剑阵。 晌午时分,厉衡准备启程往回走了,他掐指一算,时间刚好过了两天半,等他回到墓穴的时候,是整整三天时间。 不知道那个女人能不能活到他回来的时候,但他毕竟带着军队,不能在众将士面前因为一个女人失了分寸。 于是,他倒是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而虞清仪在闯剑阵的时候被剑刃划得遍体鳞伤,最后几乎是爬出了第六关。 应该还有最后两关就能出去了,都已经坚持到这里了,她绝不能放弃! 第七关看似什么都没有,但虞清仪在进去之后便感觉自己被强劲的气流推了一掌,重重摔在地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下去了,更何况这次的敌人她连看都看不到。 又一阵气流从地面涌起,径直将虞清仪推到了半空中,还未等她从半空中摔下,后面又一道气流打来,将她重重砸在了墙上。 她如同一个物件一般,被这看不见的推手蹂躏,就如同她此刻的命运一般。 内力…… 她突然意识到,她功夫不行的关键是她没能学会稳定的运用内力,而这一点,恰恰是皇兄从未教过她的! 所以,她说她是瞎学的,正经的东西是不稳定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 可就在方才,她在墓主面前学会了打开经脉,那么—— 虞清仪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她就算出不去,也得让厉衡知道,她绝不是死在第一关,而是拼尽全力杀到了最后一关! …… 在厉衡安顿好军队后,已是后半夜了,他这才带着利刃骑马来到了墓穴的入口。 利刃不得不佩服他的淡定,这几日他照常讨伐那些挑衅的部落,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事一般。 但在打开墓穴机关的时候,厉衡竟是破天荒的紧张了起来。 她……应该没死?! 他还真有点怕她没有内力,被石人捶死,毕竟墓穴入口处有一滩鲜血。 就在他担心之际,转头居然发现——那石人被击碎了! “内力这关,她过了。” 厉衡忐忑的继续往前走,生怕发现她死在中途哪里。 第二关,水性。 乱箭已尽,井中没有尸体,机关每次发动的时长为一炷香。 “水性这关,她过了。” 第三关,轻功。 一旦双脚落地时间超过三个数,食人蚁便会从枯井里爬出来,但第三关没有她的骨头残渣。 “轻功,过了。” 第四关,应变能力。 第四关的毒蛇会扑向闯墓者,但瞧着满地的酒坛碎片和蛇的残躯,她显然悟到了为何这里准备烧酒坛子。 “应变,过了。” 第五关,火场。 “没有尸体,她过了。” 第六关,剑法。 情况开始不妙,满地的血迹。 瞧着厉衡眉峰紧锁,利刃安慰他道:“没有尸体,她应该是过了。” 第七关,爆发力。 厉衡越发的开始忧心,后面都是利刃在安慰他:“爷,没有尸体,肯定过了。” 第八关,速度。 这里满是带刺的藤条,按说藤条这关比先前几关容易,但厉衡明显察觉到虞清仪往后的状态越来越差,本是最简单的从藤条中穿过去就能通关,但是……藤条上居然全都是鲜血! 这时,利刃突然发现第八关的出口那里躺着一道人影。 “爷!她在那里!” 第23章 该死!她伤得太重了! 厉衡循声望去,见虞清仪直挺着身子倒在出口处,心里“咯噔”一声,他立刻上前将虞清仪的身体翻过来,只见她浑身尽是剑伤,果然不出他所料,从第六关开始她就支撑不住了。 厉衡用手探了探她的脉息,竟是十分微弱。 “该死!伤得太重了!” 若说第六关是皮外伤,那么第七关打出来的全是内伤,怪不得第八关那么简单的关卡,她还能跟送人头似的被抽得浑身都是鞭伤。 但想骂她那都是后话,眼下厉衡都不敢像先前那般粗暴的把她拎上去,生怕回头她又残废了再度闹自尽。 于是,连利刃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厉衡竟是黑着脸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出去的,他甚至尽量让她脑袋靠在他怀里,而不是耷拉在外面。 厉衡瞥见利刃在看他,他随口解释一句:“大周皇室养出来的脆皮玩意儿,这么基础的关卡竟让她搞成这个效果。本王都怕一个不慎把她脖子弄断了。” 利刃心道:你掐了她这么多次都没断,这就算是挺结实的了…… 连虞清仪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是,厉衡遵守了他的承诺,她没死在墓穴里,他便带她回京了。 并且这一次,不是随便丢在货箱里,而是单独一个车厢,里面垫了毯子,她盖着厚实的被褥躺在车厢内,旁边还有监护的军医。 而厉衡放出的话是不知道他的婢妾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被狼咬成了重伤,但不管是怎么伤的,全军都看到了虞清仪的待遇。 尤其是她来的时候都敢跑到厉衡面前大骂厉衡而没被处死。 跟在厉衡身旁的冯副将斗胆开口道:“瞧着摄政王的女人过得都不错啊,一个婢妾都有这般待遇。” 厉衡冷着脸道:“你若是被狼咬了二十多道口子疼得直抽搐,你也有这般待遇。” 冯副将:“……” 厉衡见他说不出话来,直言道:“回京复命才是要事,本王养的婢妾,怎么对待她全凭本王意愿。” 在回京后,厉衡将虞清仪送回了客房,命令郎中给她治伤。 郎中们见虞清仪又是一身重伤回来,脑袋都大了,这摄政王在外面虐待她,回头又让郎中们把她治得一点后遗症没有,哪个郎中心里不犯嘀咕? 但摄政王府的郎中们皆知摄政王有多疯,他们受不了也得受着。 在治了一夜后,郎中给出的答复是:“回摄政王,外伤已经稳定了,好生休养、按时服药即可治愈,但她的内伤……” “她醒了吗?”厉衡突然打断了郎中的话,郎中以为他又要急着去骂她,生怕造成上次那样的乌龙,遂具体的道:“食指和眼皮动了,后半夜呢喃着要喝水……” 看样子是要醒了,但厉衡天亮还得去皇宫,干脆留下一句:“你们只负责外伤,等她醒了就告诉她——内伤,她得自己治!” 说罢,厉衡便拂袖离开了。 谭城的账,待沈应舟下朝后他要单独找他算! 于是,当时厉衡便在殿前求见沈应舟,现在沈应舟还需要厉衡主持大局,厉衡发的话,他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沈应舟遂坐在龙椅上,看着厉衡将谭城押了上来。 说实在的,沈应舟对谭城叛变的事不可能不知情,这一点,厉衡心里同样有数。 但沈应舟还是故作惊讶的道:“谭副将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厉衡回道:“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被本王挖了。” 这么血腥的话,能说得轻描淡写的,沈应舟有时候真想好生跟他学学。 沈应舟遂道:“那不妨告诉朕,他看了什么了?” 谭城知道自己现在想要活命,只能在此求助沈应舟,减轻自己的罪名,他当即跪下道:“卑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卑职也是一时糊涂,才掳走了摄政王的婢妾……” 沈应舟顿时有了台阶:“就因为一个奴婢?” 厉衡眸底带着一丝杀意:“本王的任何东西,都不容窥视和玷污。而这个人,触了本王的底线,不知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 “副将不忠,自是疑人不用。” “唰——” 岂料,沈应舟话音刚落,厉衡突然便一刀挥了过去。 刹那间,血溅大殿,人头滚落。 沈应舟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惊得差点喊“护驾”! 但他却硬着头皮没敢喊出声,毕竟他的经验没有厉衡丰富,谭城的事,他也是心虚的。 这人死了也好,免得捅出更多的事儿。 沈应舟遂从容的道:“摄政王可是解气了?” “这种叛徒,本王不想再看到,拖下去!” 他把人留到大殿上斩杀,就是要给这个晚辈小皇帝一个下马威! 沈应舟不傻,他看得出来,于是他故意转了话茬道:“是因为朕送给你的宜宁公主?不对,现在似乎不该这么称呼她了,摄政王可给她取了新的名字?” 这还真提醒厉衡了,这个女人的封号是旧朝的,不方便到处乱叫,而他这么长时间从未称呼过她。 他遂嘴硬道:“她不是有名字吗?叫虞清仪。” “朕知道,不过旧朝的名字最好别用了,尤其是‘虞’这个姓。”沈应舟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朕当时只是随口答应大赦天下把她送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挺喜欢她的,你那正妻不会生气吗?” 听得出来他在套话,这种雕虫小技,厉衡简直嗤之以鼻。 “劳烦陛下操心了,她们两个在府上处得挺好的,跟闺中密友一样。” “那就好,有机会带来让朕瞧瞧,朕上次看过她一眼,不过伤得太重了没看清楚她的模样。前朝的公主,姿色应该不错。” 厉衡回了一句:“现在暂时不便见人,她的伤一直没养好,又被人掳走,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厉衡不知道沈应舟在打什么算盘,但虞清仪是他的人,沈应舟的窥视和好奇,他一律拒绝。 但厉衡的反应,让沈应舟对这个前朝公主多了一丝好奇。 只不过,厉衡今日上殿就是来砍人的,砍完他就离开了,没有过多的寒暄。 与此同时,虞清仪这会儿也悠悠转醒,但与之前的疼痛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的五脏六腑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般,疼痛难忍,上不来气。 一旁的郎中解释道:“姑娘,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治,摄政王让你自行医治……” 让她自行医治?他有病! 但虞清仪似乎意识到自己受的是内伤,但伤得这么重,她自己哪里会医治? 于是,她便尝试着调节一下丹田的气息,岂料她才刚运上一口气,突然! “噗——” 一口鲜血从喉咙中不受控制的涌出—— 第24章 疼了一路,疼得痛不欲生 运气的瞬间,虞清仪便察觉到自己在第七关受的伤远比自己想象的重,以至于出第七关的时候就开始不住的咳血,但她察觉不到伤的位置具体在哪里,只感觉运气的时候浑身剧痛难忍,甚至疼得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确切的说,她疼了一路了,单纯的皮外伤不至于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而此刻,门外的厉衡本想看看她这一遭有没有学会自行运功疗伤,但瞧她这样儿,再放任下去恐是把自己作得内伤越来越重! “真是废物!” 有那么一瞬,她真是要把厉衡气笑了。 而一旁的利刃见厉衡看不下去了,立刻劝道:“爷,您这一趟打下来元气损耗得厉害,此刻应当静养调理才是。她伤得这般严重,您若是此刻为她治伤,恐是要闭关了……” 利刃总觉得就算是厉衡想培养自己人,也没必要这般冒险,更何况虞清仪一身反骨,当个婢妾玩玩就得了,她根本不可能对厉衡赤胆忠心。 而厉衡却道:“本王决定的事,轮不到旁人劝阻。” 利刃是为他着想,厉衡心里有数,但他还是看不下去这个女人能把自己治到吐血,于是他一个箭步来到床上,还不及虞清仪反应过来,他便盘坐在她的身后,几个穴位点下去,便打通了她的脉络。 “废物!本王只教你一次!” 话落,一道真气顺着穴道打入虞清仪的体内,虞清仪只感觉一道暖流在丹田萦绕,自下而上的冲击着五脏六腑。 力度和手法都是有规律可巡的,尤其是伤重的时候,切忌力度过强,反倒伤及肺腑。 厉衡知道此番需要消耗不少真气,此战下来,他本就损耗过多的真气,想不到最后留存的一点,竟用在了她身上。 “没用的东西,但凡你有一点真才实学,都不至于在第七关被打成那样!你那所谓的好兄长,只会教你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怕不是为了在面见邻国使臣的时候撑门面!” “不许你侮辱我兄长!” 他践踏她的尊严还不够,连她皇兄也要一并侮辱。 有那么一瞬,虞清仪受够了,她突然开始挣扎着不配合他的疗伤,她在这时候反抗只会更加消耗厉衡的功力,厉衡反手便点住了她的穴位,这个不老实的女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好好学学!什么才是真正有利于变强的功法,真正的武功,绝不是你那好兄长教你的那套鬼东西。你自以为见过世面,但在本王看来,你终究是他们用于权谋的工具罢了。” 被他点了穴的虞清仪唇舌发麻,说不出话来,这个疯子居然还禁她的言! 但不得不说,这确是皇兄没教过她的,她也不知道疗伤的时候需要调整穴位,该封的地方封上,该打通的地方打通,这才能保证真气不会乱窜到其他位置造成损伤。 在后方疗愈得差不多后,厉衡一掌便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随后打通了胸腔附近的穴位,可谓是毫不避讳。 “呃……” 随着厉衡的真气传输的量越来越大,虞清仪体内经受着巨大的真气流动,她哪里承受得住这些,浑身不住的发着抖。 厉衡没有理会她,若是这点苦都撑不住,那他可真是看不起她。 但由于考虑到自身真气亏损以及虞清仪身体的接受程度,这一次,厉衡只治了七成的伤便收功了。 收功的时候,他解开了虞清仪身上的穴位。 虞清仪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无力的瘫倒在厉衡怀里。 “只给你治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你自己操作。若是连这点东西都学不会,本王还不抵将你肢解了扔到你父皇母后的坟前喂狗。” 这么长的时间,整日受着这种言语攻击,虞清仪已经到了每逢泄气的时候都会被他活活气精神的地步。 如果她真的想以那种死了都被世人嘲笑甚至被当作饭后谈资的方式解脱,她根本就不会通关。 但她即便是通关了又如何?仅仅是活下来了,但等待她的还有下一轮折磨。 于是虞清仪没好气的道:“伤也疗完了,教也教过了,你怎么还不走?怎么?你是当我是铁打的,今晚还能再伺候你一番不成?” 厉衡今晚还真就没这个心思,至少她受伤的时候,他是不会动她的。 厉衡遂道:“今日突然想到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若是玩够了就赶紧出去!” 她这态度,厉衡也习惯了,若是换作刚开始,他早就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怼到墙上了,而现在,他只是平静的宣布道:“本王突然想起,你还没有名字。” “谁说我没有名字?!” “那狗皇帝给你起的名字和封号,是叫给你听的吗?‘宜宁’是因为他希望国家安宁,就好像什么‘安定’、‘太平’一样,叫给别人听的。至于你的本名,你这辈犯‘清’字,‘仪’是希望你规规矩矩的做个给皇室充脸面的傀儡,这就是你的一生。你以为你的过去很美好吗?” 虞清仪不知道厉衡是舔着多大的脸在这里曲解她的父皇,在她的认知里,父皇生平最疼爱的就是她,即便没有反贼作乱的时候,他都舍不得把她轻易许给哪位高官。 “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侮辱我的家人!” 厉衡直言:“好啊!那本王就告诉你,你那些不靠谱的家人给你取的不靠谱的名字,本王听着反胃。现在你是本王的婢妾,本王给你取了个新名字……给自己的奴婢取名,不为过?” 瞧着怀里的虞清仪这张倔强的小脸,厉衡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算高雅,但他自己很喜欢的名字:“凝儿。本王突然觉得冰凝的‘凝’更适合你,比那寓意国泰民安的‘宁’强太多了。” 虞清仪不屑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本宫有自己的名字。你即便叫了,本宫也不会回应。” “这是自然,就算给狗取名字,也是用食物引导,但如果这条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说罢,厉衡当即抽出一个鞭子,准备抽到她认这个新名字为止! 门口的利刃心里捏了把冷汗,这时候如果动鞭刑,恐怕先前的疗伤都会功亏一篑,这婢妾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大刑了! 第25章 他就想让她体验濒死感 但这些不是利刃该去管的,他只得看着厉衡眼神逐渐冷冽,捏着虞清仪的下颚质问道:“本王是怎样的脾气,你心里最是清楚。” “这话同样送给你——本宫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虞清仪回怼道,“想抹去本宫的过去,痴心妄想。” “你过去的人生有什么可留恋的?” “过去的人生至少父皇连我一根手指头都不忍心碰,现在呢?” “很好!既然你提到现在——” 虞清仪哪里知道自己哪句话会不经意间激怒厉衡,只见他突然暴怒,提起鞭子便从后方勒住了虞清仪的脖颈! 门外的四喜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他赶忙向一旁的利刃求助,听闻那摄政王是有狂躁的毛病的,一旦狂躁就控制不住要杀人,他身边只有利刃随身携带着解药。 但利刃此刻同样不敢再上前劝阻,只见他猛然用力勒着虞清仪的脖颈,虞清仪张着小嘴却说不出话来,双目翻白,已然没有反抗的能力。 眼看着再勒下去,她就会毙命,但厉衡却突然停手了。 停手的瞬间,虞清仪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再一次体验了濒死感。 “本王告诉你,这就是现在!几日不管你,你倒是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厉衡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同时又确认着虞清仪渐渐恢复了呼吸,翻白的眸子渐渐回转过来。 临走时,厉衡留下一句狠话:“你一日不改口,这日子便会持续一日。在本王这里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你最是清楚。” 待厉衡走后,四喜赶忙冲了进来,看着虞清仪脖颈上明显的勒痕,心痛的叹气道:“主子,您跟他犟什么?他愿意给您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毕竟您现在是他的婢,早晚会有新的名字。” “我怕我会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她是大周皇室宜宁公主虞清仪,这个身份陪伴了她十五年,他凭什么要将它抹去! 四喜瞧着虞清仪的犟种模样,也不敢跟她争辩,她现在伤势未愈,他遂劝她道:“主子,好生歇息!” “难道我们活该做新朝的奴隶吗?” 瞧着虞清仪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四喜劝道:“主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您跟奴才说的呀!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您先睡一觉!” 说罢,四喜主动给虞清仪熄了灯,没一会儿的工夫,虞清仪便睡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厉衡在回房后,脸色十分难看。 利刃同样劝道:“爷,她伤势严重,您此番给她治伤,功力近乎耗尽,恐是需要闭关调养了。” 但厉衡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两日风头紧,不宜闭关。” “可是您的伤……” “本王自有分寸。”厉衡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问利刃道:“你觉得‘凝儿’这个名字怎么样?” 突然被问这个问题,利刃怔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属下跟爷的想法一样,认为这个‘凝’字很符合她清冷的性子。” “那她为何如此排斥?” 利刃直言:“毕竟是个奴婢的名字,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厉衡在听闻这个解释后,眸光深邃了一分:“这里可没人把她当成公主伺候着!她吃的那点苦头算个什么?起义军这一路走来,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到今天的位置的?有谁吭过一声吗?真是矫情!” 于是,次日清晨,厉衡过来检查虞清仪的伤势,这一次他亲自把脉探看,发现她的脉象十分稳定,最后那三成伤也被治愈了。 而虞清仪却是昏睡着,他已然走到床边,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倒是一旁的四喜斗胆跪在厉衡面前道:“求摄政王宽恕主子的不敬,她幼时确是被旧帝宠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还请摄政王不要责罚她……” 但厉衡并没有理会四喜的话,而是直接拎起虞清仪,离开了客房。 在厉衡看来,上次她虽勉强通关,但第六关往后,她没有一项是合格的! “从今日开始,本王给你好生补补课!” 说罢,他一道穴位点下去,虞清仪身体仿佛受了刺激一般,骤然被惊醒。 但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把剑,以及厉衡的一句:“什么时候过剑阵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伤才叫通关。像你这样伤痕累累的,在战场上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但这难度对虞清仪未免太大了,第一次通过剑阵的时候,用时一个时辰,身上添了六处伤。 在简单处理伤口后,厉衡便再度把她丢了进去。 第二次用时半个时辰,身上四处伤。 厉衡摇了摇头道:“多跟它们过招,长点经验也是好的。” 虞清仪不知道厉衡到底为什么让她破了这个剑阵,她破了两次,他又不满意,第三次又把她扔了回去。 直到第四次的时候,虞清仪用时半个时辰,身上没添一点伤,厉衡本以为她这关总算过了,但谁料通关之后,她突然两眼一翻晕倒了。 厉衡:“……” 若是在战场上,她现在不仅死了,还会被混乱中的战马踩到肠子都漏出来。 “泼醒!重练!” 直到傍晚,训练结束,两个婢女扶着体力透支的虞清仪进入了徐盈儿的宅院,徐盈儿在屋里正闷着,见虞清仪被人带了过来,她不禁有些惊讶:“是摄政王送来的吗?” 婢女回道:“是。摄政王要您好生照顾她。” 待婢女走后,徐盈儿才诧异的道:“这是怎么搞的?身上怎么全都是血?郎中!快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直到后半夜,虞清仪才清醒过来,洞中的剑阵犹如一场噩梦,但晕倒之前,她好像听他说这次根本不合格! 她已然麻木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才叫合格,抑或是说,他无非就是想逼她认这个新名字。 那就随他的便!那新名字,她是不会认的! 第三日,她再度被扔到剑阵中,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和剑阵对抗。 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体力不支,但这一次她没有被剑器所伤。 厉衡遂放任她在地下密室继续练剑了,而他则是应付着这两日的请帖,以及沈应舟身边的太监——这大太监已经跑到他家门口了! 难不成是沈应舟不死心,派人过来打探虞清仪的消息了? 一想到这里,厉衡便没个好脸色,全程冷着脸看太监。 太监当然知道沈应舟很好奇虞清仪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竟让厉衡几次分神。 “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本王,皇上还在打她的主意!”厉衡直言不讳的道,“本王丑话说在前头,这人是大赦天下的时候送给本王的,既然送了,那便是本王的人!这话,麻烦公公务必转达给皇上。” 大太监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厉衡便察觉了他的来意,他的语气遂缓和了一分:“摄政王不必多虑,皇上也只是瞧着摄政王喜欢这位姑娘,而她又一直重伤不愈,特意带了太医院的人来诊治一下。” 带了一众太医过来?乍一看是在关心摄政王府,但这份关心,厉衡是拒绝并且厌恶的! “不劳皇上费心了,本王的人,本王自己会医!” 说实在的,厉衡没觉得自己和沈应舟的关系有多好,他最忌惮的便是沈应舟不知好歹,想把这婢妾收回去! 第26章 厉衡闭关,摄政王府遇袭 但沈应舟毕竟是新君,若是就这么将这些太医赶走,实在是不给他面子,厉衡遂道:“诸位太医既然关心摄政王府的女眷,正好过来看看王妃徐氏。徐氏近来疲乏犯呕,不知是什么病症。” 这话搞得大太监哑口无言,难不成是害喜了?但他听说徐氏只是摄政王硬着头皮娶进来的,并不得宠啊! 但既然有台阶下,大太监还是带着太医们进来了,厉衡没有拦阻,故意纵他们在几个院子看了一圈,他们若是能发现虞清仪的踪迹那可就绝了! 果然,一行人看了一圈后并未发现虞清仪,只得去给徐盈儿诊治。 徐盈儿猝不及防被一群太医包围,简直吓了一跳,只见厉衡站在一旁提醒道:“你不是说最近乏力干呕吗?本王找太医过来给你诊治一下!” 徐盈儿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她向来识时务,摄政王说她乏力干呕,那她就是乏力干呕! 没一会儿的工夫,太医诊治完了,回道:“王妃只是气血亏损,老夫给王妃开个方子,静心调养即可。” 这时,方妈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上前问了一句:“王妃现在的情况,可是会影响生育?” 太医遂叮嘱了几句关于生育的事,不多时便提着箱子随大太监离开了。 待人走后,徐盈儿不解的问方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妈妈猜测道:“只怕是宫里有人探查姑娘与摄政王的情况。此番话术传出去,好歹能让外人相信姑娘和摄政王是行过房的。” 而厉衡正是这个意思,沈应舟派人打探,他反倒摆了他一道。 大太监一走,厉衡便没心思再在徐盈儿房间待下去了,他转头便进了密室,查看虞清仪练剑的效果。 果然,这两天练下来,她出招的速度明显提上来了,受伤的次数也明显少了。 于是,厉衡突然按动机关,关了剑阵。 剑阵突然消失,让虞清仪感到十分诧异,但就在下一刻,她的后方突然蹿出来一道人影,挥剑朝她砍去! 虞清仪当即反应过来,立刻防御,但转头的一瞬,她居然发现那人影是厉衡! 厉衡一剑朝虞清仪劈了过来,虞清仪出剑抵挡,两剑之间立刻擦出了火花。 虞清仪感受到那强劲凶悍的力量,而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那道力量逼得直往后退。 但厉衡却冷声道:“你不是想杀本王吗?本王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若真能刺杀成功,就不用再过这种让你厌恶的日子了!” 虞清仪何尝不想杀他?她甚至怀疑厉衡教她习武的动机是什么?若她学有所成,第一个杀的就是厉衡! 而厉衡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真气亏损,是最好杀的,可就是这个水平的他,虞清仪跟他过招的时候仍然很难占到上风。 尽管他看得出来,虞清仪功力有所提升,而且她也尽了全力跟他过招了。 但过了几招后,厉衡就试探够了,遂加强了剑气的力度,猛的一击下去,直接砍断了虞清仪手中的剑! 断剑的刹那,虞清仪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随后,厉衡的剑刃便落在了虞清仪的脖颈上,一道刺骨的凉意让虞清仪意识到——自己的努力在厉衡这样的强者面前是如此不值一提! 她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的绝望了,厉衡的牢笼和虐待,她都习惯了,这种被践踏的感觉,她居然也习惯了。 但她被击败的时候,厉衡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折辱她,而是语气平和的道:“你这几招倒还像个模样,比先前进步不少。剑是要每天都练的,从今往后每日至少两个时辰,别让本王发现你偷懒。” 虞清仪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他今天的态度……居然有些反常! 晚上回房的时候,厉衡直接安排她去徐盈儿的院里,而厉衡再也坚持不住,今晚便去闭关了。 虞清仪不明所以,回房后第一句话便是:“他今天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盈儿这会儿正在吃补气血的猪肝,听她问这话,突然被逗笑了:“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今天也纳闷呢,于是我特意问了府上的眼线,结果你猜怎么着?下午皇上派人来了,摄政王以为皇上是想把你讨回去,直接怼了他们一顿!” 虞清仪:“……” 怪不得今天没对她施暴…… 虞清仪遂坐在桌前,感慨一句:“新君什么模样,我还真没见过。若是将我讨回去也挺好的,在后宫大不了就是坐冷板凳,总好过在他手底下被百般折磨。” 她说话的间隙,徐盈儿也想到她差点被勒死的事了。 于是她一边把餐盘推向她,示意她吃点猪肝补气血,一边叹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明知道会被打,还是要故意气他!我就没这个勇气,我现在在府上也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别招惹他就行了,我就不会为了保住名字换这么深的鞭痕……” “你也觉得不值得吗?” 徐盈儿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主动拿起一块猪肝轻轻塞在她嘴里,并道:“所以我说我佩服你啊!但是咱们也得对自己好点,能不受的伤就少受点!来,吃点好吃的!” “我吃不下。” 虞清仪在被喂了一块猪肝后,便没有胃口再吃饭了。 瞧她匆忙的洗漱上床的模样,徐盈儿更是笃定今日太医诊错了人——乏力且没食欲的分明是虞清仪! 虞清仪在临睡前,突然问道:“你没觉得今天哪里不对劲吗?” 徐盈儿拿起一个猪蹄,边啃边道:“今天反常得厉害,但是跟咱们没关系呀!你好好休息,我继续吃我的夜宵,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不反常了!” 末了,虞清仪盖上被褥便睡了,跟徐盈儿在一起住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被厉衡叨扰,她能睡个安稳觉。 然而,就在虞清仪睡了约摸两刻钟后,突然隐隐约约的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 她警觉的睁开双眼,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徐盈儿被她吓了一跳,转头解释道:“我啃猪蹄呢!猪蹄骨有点脆……” “不是你!是这附近好像有急促的脚步声!” 话落,徐盈儿没心情吃猪蹄了:“宜宁,你别吓我啊!你耳朵可灵着呢!” “我确实听见有脚步声,而且是一行人!是厉衡又搞什么名堂吗?” 徐盈儿顺嘴回道:“不能是他!他今晚不是闭关了吗?” “他闭关了?”虞清仪顿时警惕起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呐!况且他闭关了咱们不是能清净点儿嘛……” 怪不得厉衡今天没心情收拾她,原来他是要准备闭关,这声响不是他搞出来的,难不成是…… 虞清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糟了!我出去看一眼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第27章 你就是给厉衡侍寝的贱婢 说罢,虞清仪便轻轻推开门,用轻功直接上了屋檐瞄了一眼。 只见一群黑衣人从正前方突袭,正在袭击厉衡所在的主院! 但厉衡的主院并不是没有防备,此刻利刃已经发现了刺客,立刻挥剑防御,岂料刺客越来越多,而利刃和死士加起来也才十几人。 远处的虞清仪瞧着主院的混乱场面,惊得险些怔在原地,不得不庆幸自己今日被送到徐盈儿的院里,不然连半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虞清仪急忙回房通知徐盈儿道:“别吃了!外面来了一帮刺客,正在攻打厉衡的院子!” “什么?”徐盈儿来这里两个月了,还未听过这等离奇事儿,“府上进刺客了?!” 虞清仪猜测道:“他估计是得罪人了,想等这个时机需要埋长线,这时袭府,摄政王府怕是要被洗劫了。” 徐盈儿听闻这话,哪里还吃得下去猪蹄,但虞清仪却是淡定的道:“不过他死不死跟我们没关系,我带你和四喜去地下密室躲上一日,等过两日再出来。” 四喜立刻应了一声,跟在虞清仪身后,虞清仪遂拉起徐盈儿的手准备带她躲进她练剑的密室,她尚且记得皇宫沦陷的时候,父皇也是拼尽全力把她丢进了密室,保住了她的命。 岂料,在虞清仪打算带徐盈儿离开的时候,徐盈儿突然慌了神儿,她第一反应便是:“我乳娘还在主院!这可怎么办!” “主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怕是顾不上你乳娘了,若是现在不立刻撤离,难保刺客会攻到这里。” 虞清仪无法确定方妈妈现在是否安全,但她们现在必须撤离此地。 可徐盈儿却无助的祈求道:“宜宁,你能不能救救她?下午太医走的时候,她就被利刃叫到主院去了,现在都没回来!” 徐盈儿的请求,顿时给虞清仪整不会了。 那些人就是冲着主院来的,他们极有可能杀光主院所有人逼厉衡强行出关对抗,闭关中的人一旦紧急收功出关,下场非死即伤。 没人确定他们杀完主院后会不会杀到这里,徐盈儿这时候不想办法赶紧逃走,居然还祈求虞清仪立刻回火坑救一个老嬷嬷?! 说实话,在她看来这请求未免有些荒谬了! 徐盈儿也看出了虞清仪的不情愿,她慌乱之下不知该怎么求她,只得如实阐述道:“我自幼丧母,被父亲苛待,整个右相府被灭门我都无所谓,可我在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看着徐盈儿焦急的模样,虞清仪心绪竟是有些复杂。 这方妈妈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能理解徐盈儿此刻的处境。 “我知道了。我先送你们去密室,随后便去救人。” “嘤嘤嘤……宜宁,真的太感谢你了!” 徐盈儿激动的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一个,而虞清仪却在送他们进入密室后,拔出一把剑便关门离开了。 这时的主院已经乱成一团,利刃和手下的死士死守正门,击杀着这些刺客。 利刃知道厉衡一直不想闭关就是担心这事,奈何真气耗尽,只得尽快处理完朝廷的事告假三日,但他还没来得及告假,便有人探到了内情,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此刻厉衡一旦出关便是中了歹人的奸计,他们拼死也要守到厉衡出关! “杀!——” 十名死士列阵,拼尽全力防守,但他们最大的弱点便是无法得知敌方究竟派了多少人过来! 利刃越发的感到不妙,生怕敌方声东击西,遂道:“后方防守单薄,那些家丁恐是支撑不了太久。” 但死士却道:“敌方来得突然,京中还有死士未能调回,暂时顾不上后方了。” 利刃勉强和前方突袭的刺客对抗,而此刻的后院,已然有刺客杀了进来,主院的丫鬟和婆子无处可逃,只得躲在后院,这其中也包括突然被叫过来的方妈妈。 岂料在前方打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后院已然被攻陷,家丁们根本撑不了多久,被打得死伤一片。 刺客见男丁已经无力阻挡,遂高喝着冲了进来:“杀!——” 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们吓得当即尖叫乱窜,听闻后院的惊叫声,利刃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岂料,就在刺客正要大开杀戒之际,突然! 一道强劲的剑气朝着刺客挥了过来,那剑气中带着内力,“轰”的一声将最前方的刺客震飞! 后方的刺客惊道:“什么人!” 只见一位女眷挥剑落地,挡在惊慌的奴婢面前,奴婢们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眷——这不是摄政王的侍妾虞清仪吗?! 而虞清仪若不是心软答应了徐盈儿,哪里会蹚这浑水? 只见刺客在怔了片刻后便高喊道:“杀了她!” 虞清仪“嗤”了一声:“本宫打不过厉衡,还打不过你们?” 话落,虞清仪一跃而起,挥剑应战,对方是六个刺客,只要不是强到厉衡那般变态的,她尚且能应付过来! 后院里的兵器响声顿时惊到了自顾不暇的利刃,利刃不敢相信竟是有人来支援他们! 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利刃惊骇之际,便见后方的刺客被逼退到房梁上,远离了后院的婢女们。 虞清仪乘胜追击,旋即一跃而起,斩杀着被逼到房梁上的刺客。 殊不知,那一刻,利刃整个人都傻了。 来者竟是虞清仪! 他记得摄政王担心这几日主院会出事,特意把她安置到偏院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虞清仪此番出招的速度极快,而且精准避开了刺客的攻击。 那熟悉的招式差点把利刃看傻了——没人知道虞清仪这三日在练什么功,只有利刃能认出来这套剑法一看就是厉衡教她的,厉衡的剑法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旁人想学都没那个命。 结果这三日厉衡竟是将自己的剑法设成机关,一对一的给她补课、喂招,相当于将其亲传给了虞清仪! 不出三日,虞清仪便已学会了三分模样,眼下这几个刺客跟虞清仪过招根本占不到上风。 刺客不可置信的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摄政王府怎会有如此凶悍的死士?” 第28章 做本王的侍妾很丢人吗 原本虞清仪的目标很明确,她来这里不管闲事,救了方妈妈就走人,谁承想这群刺客竟是突然议论起她的身份。 只见一个刺客高声喊道:“应该不是死士,她好像是那个给厉衡侍寝的!” 话落的刹那,整个主院突然静默了。 虞清仪知道自己在京城早就身败名裂了,但当这炸裂的言论猝不及防传到她耳朵里时,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淡定。 尤其是那句——那个给厉衡侍寝的! 虞清仪身为一朝公主,自也学过许多礼,但她后来才发现落入这些粗鄙之人手里后,这些礼节都成了笑话,她甚至还学会了爆粗口! “你们这些有爹生没娘教的混账,没人告诉你们嚼舌根要避着人呐——” 话落的间隙,虞清仪干脆一剑朝着那刺客的脖颈砍去! 这还是利刃头一次见这姑娘杀人,而且还是以割头的方式。 但眼下刺客源源不断的闯了进来,利刃只得请求道:“虞姑娘,还请您跟我们联手,守住主院。” 虞清仪此刻正在气头上,转头便怼道:“我不是来救他的!我巴不得今晚主院被突袭,我巴不得他死!” “虞姑娘……” 就在利刃想再请求她的时候,突然瞥见她眼角迸出了泪。 利刃自是清楚自从被厉衡掳为侍妾后,她的内心有多委屈,但厉衡对大周皇室的恨,他无法化解,他只知道忠心护主,只希望虞清仪能帮忙守住摄政王府。 但虞清仪却根本没理会利刃,自顾自的用剑指着剩下的刺客,质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是吗?” 刺客哪里知道这侍妾在发哪门子疯,她就是厉衡的侍妾,这不是事实吗? 于是刺客便再度列阵包围了虞清仪,此刻的虞清仪心底有种压不住的怒火想要发泄,她破天荒的动了杀心,喝道:“好啊!我今日就警告你们,往后谁敢再传这种污言秽语,来一个我杀一个!” “唰——” 一道强劲的剑气朝着刺客挥去,刺客被剑气击中,纷纷吐血。 这时,正在闭关的厉衡同样感受到了这强劲的剑气,这道力量已经远超了虞清仪下午和他过招时的水平。 这不是什么好事,她今日的训练本该停止了,再这般不管不顾的打下去,很容易走火入魔! 但厉衡现在无法出关,利刃显然也有私心让她就这么应战。 后方的刺客见情况不对后,竟是停了手,这批刺客被杀尽的时候,没有看到后方有新的刺客上来。 一连斩杀了十几个刺客,待缓过神来的时候,虞清仪突然发觉自己十分疲惫,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 利刃看着她站在屋檐上急促的喘息着,不敢上前说些什么,这时,虞清仪的眸光突然落在利刃身上道:“本宫今夜只是答应了徐盈儿救她的乳娘,因为……本宫的亲眷已经被你们杀尽了,本宫不想看到再有人被厉衡这个杀千刀的用同样的方式伤害!” 她此番帮了摄政王府大忙,也算是立了头功,但让利刃没想到的是——她出手的理由竟是让人感到十分离谱! 在他们二人守着主院的间隙,几个死士前去查看了一番,整个摄政王府附近没有可疑的潜伏者,这时,厉衡在京中的死士也陆续抵达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的防守终于有保障了! 而虞清仪在喘息过后,便准备带方妈妈离开了,却也在这时,利刃瞥了眼厉衡所在的密室,窗口处传来信号,利刃立刻解读了厉衡的意思,转头便道:“虞姑娘,摄政王要见你!” “他见我作甚?怕不是闭着关还要让我伺候他?” 利刃直言道:“爷他不会的,他可能是有话要跟你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帮我把方妈妈送回去,我就去见他。” 利刃应了,随后让两个家丁送方妈妈回到徐盈儿的院子,且现在刺客撤退了,府上的防御也稳定了,利刃便带着虞清仪来到了主院下方的密室。 厉衡的房间,虞清仪从来没去过,下面有修炼的密室也并不奇怪。 在来到密室的中央位置时,虞清仪感受到一阵巨大的能量场,而厉衡则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闭目打坐。 利刃在把人带到后,便后退了几步,徒留虞清仪和厉衡隔着一道气流形成的屏障相见。 虞清仪还是第一次看到闭关修炼的模样,好奇之余,没好气的问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真不听话。” 闭关中的厉衡没有睁眼,只回了这四个字,下一刻,只见厉衡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一道内力迅速朝着虞清仪的脖颈打去。 速度之快,以至于虞清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随后便倒在了屏障前方。 厉衡对利刃解释道:“本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生在这里歇息。再胡闹下去,必然真气反噬,武功尽废。” 利刃明白厉衡的意思,他同样担心过她再借着恨意屠杀下去会走火入魔。 并且,除了厉衡,摄政王府大抵没人能看住她。 厉衡继续吩咐道:“封锁整个王府,重点监视徐盈儿和她乳娘。” “是!” 待利刃离开后,厉衡方才睁开双眼,看着躺倒在他面前睡得正沉的虞清仪。 她脸上的鞭痕已经消退了,他也没再往她脸上添过伤,就这么看着她这安静的睡颜,厉衡心底也渐渐恢复了一丝平静。 这一次,没人中途用水泼醒她,也没人在她熟睡时把她丢入剑阵,梦里也不再有被淹的恐惧,虞清仪就这么在密室睡了三天三夜。 直到厉衡出关的时候,方才解了她的睡穴。 清醒过来的时候,虞清仪的脑子有些发懵,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 而下一刻,便见厉衡站在她的面前,冷声道:“醒了?” 这厉鬼般的声音,每次都能让虞清仪瞬间清醒。 “既然醒了,就给本王解释一下——做本王的侍妾,很丢人吗?好端端的怎就因为这句话发了那么大的火?” 第29章 本王凭什么不能看你哭? 自打她在墓穴受伤后,厉衡还真是有日子没碰她了,他遂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颚,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但虞清仪在想起那些出言不逊的刺客后,挣扎着想要躲远一点,她低声道:“我嫌你脏。” “脏?”厉衡突然笑了出来,“你以为徐盈儿为何到现在都是清白之身?本王对世俗的女人没兴趣,若不是那时在辣椒池你将本王惹恼了,本王还真没打过你的主意。” 奈何尝过了,便上了瘾,往后的一切对厉衡而言皆是一发不可收拾。 “本王劝你想开点!亡国乱世,像你这般姿色的女眷都被发卖到青楼去了,而你余生都只需服侍本王一人!那狗皇帝对你的婚事挑三拣四的,本王正好替他做了这个主!” “你!……” 他是怎么做到将这么无耻的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简直就是不要脸! 可还未等虞清仪反驳,整个身体便再度被剧烈的疼痛席卷。 他现在可谓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更别说是顾及虞清仪的意愿。 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干这个,可真是开了虞清仪的眼界! 而厉衡瞧着虞清仪那麻木的模样,在她耳畔问道:“听说,你居然还哭了?” 很明显是利刃告诉他的,但虞清仪没有理会他。 她的态度,让厉衡迸出恼意:“本王还从未见过你哭的样子!你每次都是这样,连叫出声都不会!” 虞清仪瞧他那不甘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他无休止的占据就罢了,还对她各种不满意! 暴怒之下的厉衡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偏要看她哭出声来,但虞清仪偏是不依,在她看来,他不配! 末了,结束的时候,虞清仪是踉踉跄跄的走出主院的,她今晚不想回客房住了,这个疯子出关了,她得离他远点儿。 于是虞清仪忍着疼痛回到了徐盈儿的院子,待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疼得实在是站不住,只得勉强的扶着墙。 徐盈儿在丫鬟通禀后顿时惊喜的出去接她,谁料打眼便看到她扶着墙,满头的冷汗。 徐盈儿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忙上前扶住了虞清仪道:“爷又对你动粗了?他怎么能这样,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虞清仪想说什么,但唇舌发麻,说不出话来,徐盈儿不敢想象厉衡又干了什么,只得抱着虞清仪安慰道:“我这就备热水给你沐浴。” 在进院之后,方妈妈当即看到了徐盈儿被馋回来的虞清仪,她立刻朝着虞清仪行了个大礼,并道:“老奴先前有眼无珠,言语上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虞清仪现在可受不起这等大礼,遂道:“无妨,你起身。” 救个老奴,无非就是帮徐盈儿一个忙而已。 而徐盈儿照顾她也是十分认真的,虞清仪能感受到。 这一次,在给她宽衣的时候,徐盈儿瞧着她身上又添了一些牙印,整个人都愣了。 “这怎么被咬出血了?怎么搞的?” 虞清仪不紧不慢的回道:“让疯狗给咬了。” 她也没想到,他盛怒之下居然还咬人! 不过,更让虞清仪无法理解的是—— “门外怎么多了一群侍卫?你这里怎么了?” 徐盈儿叹了口气道:“被禁足了。” “为什么?”虞清仪不解的问,“你招惹他什么了?他为什么要禁你的足?” 徐盈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对方妈妈道:“你看!我就说我是有朋友的!怎么样?你能放心了?” 虞清仪听不懂她们的话中之意,但徐盈儿却是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次日清晨,厉衡来徐盈儿这里找虞清仪道:“让那个废物出来练剑,本王准她睡了三天,还不知足!” 然而,光喊是没用的,这里的家丁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被利刃抓去充当死士了,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府上都没几个下人,最后还得是厉衡亲自把躺在床上的虞清仪拎走,丢到密室练剑。 在处理完虞清仪后,厉衡的眸光便落在徐盈儿身上。 徐盈儿在看到他出关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 只见厉衡站在她的院前冷喝道:“来人!把徐盈儿和方妈妈带走!” 这还是徐盈儿第一次被他兴师动众的带到主院的大堂,但进去之后,厉衡二话没说便让侍从给她们动刑。 徐盈儿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唯一能求的便是:“爷!我乳娘年岁大了,承不住这些刑罚,还请爷将她的刑罚加在罪妾身上。” 厉衡“嗤”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挺孝顺,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老奴,险些搭上本王侍妾的命!” 徐盈儿没想到他居然会为这事生气,但如果今日跪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件事,那倒也好说,就怕厉衡发现了旁的事儿! 在徐盈儿受刑的时候,虞清仪正在密室练剑,她今日没心情在这里练剑,她被拎走的时候感受到厉衡好像有事,而且他回去的方向好像是徐盈儿的院子。 于是,在通关一次后,虞清仪破天荒的按动了密室开关,出了密室直奔主院。 此刻的主院,厉衡正不耐烦的听着板子响起的声音,本来每人打十大板,但徐盈儿既然孝顺,那就让她扛二十大板罢。 与虞清仪不同的是,她可不是个哑巴,刚被打了几个板子就疼得嗷嗷喊。 哪像虞清仪,就算他把她做到双目翻白甚至失去知觉,她都没吭过一声。 但厉衡并不是单纯想听女人叫,就像徐盈儿这么叫唤的,厉衡打实感到心烦。 在二十大板结束后,徐盈儿已然起不来身了,好在厉衡给她留了口气,没往死里打。 厉衡遂眯眸问道:“本王劝你识相一些,莫把此事搞成屈打成招。” 然而,让厉衡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虞清仪居然从密室自己开门逃了出来,出来后便迅速跑到主院。 不出她的意料,徐盈儿果然被罚得不轻! 但这样的大刑,连虞清仪都没想到,他这是准备干什么?祸害她一个人还不够,难不成他还要继续害人?! 第30章 爷,求您别再为难宜宁了! 瞧着厉衡这是又要打算闹出人命,虞清仪当下只想前去制止这畜生的暴行,但还未等进入主院,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你不能进去!” 虞清仪知道跟他们废话起不到任何作用,干脆和门外的侍卫动了手,几招下去,便将侍卫打退,接着便冲进了主院大堂。 结果刚进大堂便见徐盈儿趴在地上,地上尽是血迹。 虞清仪质问道:“厉衡,你这是干什么?!” 她擅自离开密室还公然闯进大堂,对厉衡而言已是大不敬了,厉衡遂眯着眸问:“谁让你闯进来的?怎么?本王几日不收拾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吗!” 他传她武功,不是让她公然打伤侍卫进来怼他的! 但虞清仪现在已然是府上唯一不怕他的存在了,她直言回道:“我若能在府里上房揭瓦,只能说明摄政王这府邸太不结实了,摄政王一日不在,府邸都能被刺客围剿了。” 厉衡咬了咬牙,瞧着这女人真是皮痒了,上赶着挑衅他的威严。 但虞清仪没心情跟他顶嘴,只怼了一句后就将目光转向徐盈儿,问道:“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徐盈儿趴在地上,疼得哭都哭不出声来,厉衡见状,嘴角微微抽搐:“怎么?瞧你这架势,难不成接下来的刑罚,你要替她受着?” 厉衡只觉得荒谬,虞清仪恐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来就顶撞他! “你若觉得本王嗜血残暴,莫不如先问问她为何受此大刑!” 说到这里,徐盈儿没有反抗,但她还是辩解道:“爷,罪妾真的只知道廉二和罗五这两个人,旁的罪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虞清仪大抵猜到可能是什么情况了——徐盈儿在入府的时候,带过来的人里有右相府的眼线! 而摄政王府被突袭,和这些眼线脱不开关系。 但徐盈儿却是不住的哭着解释道:“况且,这两个人您已经杀了,您若是觉得信不过,大可将罪妾身边的人都杀了,只求您不要为难方妈妈……” “但本王最怀疑的就是她!” 那日,利刃将方妈妈带去主院,就是想探探她和沈应舟的突然来访有没有关系,结果还没等问出情况,摄政王府便遭遇了突袭。 厉衡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严惩罪魁祸首! 只不过他要严惩的人,实在让虞清仪看不下去了,徐盈儿就是个没心机的,她不信厉衡不清楚这一点! 于是,虞清仪遂道:“摄政王怀疑是方妈妈,可是有什么证据?总不能因为这里是摄政王的府邸,摄政王便想怀疑谁就直接处死谁?” 厉衡盛怒之下万万没想到这么严肃的事,虞清仪竟在帮着徐盈儿说话! 厉衡冷着脸道:“你现在滚出去,本王还能轻些罚你。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本王把她们都杀了,也轮不到你插手!” “跟我没关系?如果不是我当夜特意去主院救方妈妈,顺便救你一命,你现在有命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话落的刹那,厉衡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她居然说——她是特意去救一个老奴,顺便救他一命!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闭关吗?若不是为了给她疗伤,会发生后面这些破事?! 那一刻,厉衡的怒意到了极点,他当即从主位上一跃而下,一掌朝着虞清仪打去! 那一掌重到虞清仪根本接不住,被逼到连连后退,最后猛地撞在石柱上,嘴角顿时溢出鲜血。 而这时,趴在地上原本动弹不得的徐盈儿看到厉衡再一次对虞清仪动手,着实被吓坏了,她拼尽全力喊道:“爷,您有什么火冲我来,别再为难宜宁了!” 厉衡真是开了眼界了——别人的府邸上都是妻妾争宠、勾心斗角,而他的府邸上王妃和侍妾关系好到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他这个主子反倒像是个多余的! 真是绝到厉衡的三观都需要重塑的地步! 而虞清仪只是凭着自己的认知回道:“摄政王恐是不了解王妃。她根本就不是个会做戏的,着急起来只知道原地哭闹,事发时她只知道摄政王去闭关了,甚至还特意摆了一桌吃食庆祝这几日能清净了。刺客入府的时候她还在啃猪蹄,连一丝声响都没听见!” 厉衡怔了一下,只听虞清仪继续道:“这样的精神状态,要么城府至深,要么就是连右相府都怕她坏事,连她都避!摄政王觉得会是哪种可能?” 厉衡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从徐盈儿嘴里探不到任何消息了,况且徐盈儿在右相府孤苦无依,她没理由拼死维护右相府。 但虞清仪此番打实冲撞到他了,这比摄政王府遇袭更加让他暴怒! 厉衡遂咬牙切齿的扼住虞清仪的脖颈道:“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本王审案,不需要你来教!” 这一次,厉衡盛怒之下再度将虞清仪打入地牢,并将徐盈儿关在了她的隔壁牢房,方妈妈则还在受审。 徐盈儿只知道厉衡方才那一掌力度不轻,但她又看不到虞清仪此刻的情况,遂担忧的道:“宜宁!你还好?” 隔壁的虞清仪只回了一句:“我没事。” 这一次,虞清仪算是不得不学着运功疗伤了,她遂回忆着之前厉衡给她疗伤时的动作,封住不相关的穴脉后,静心打坐。 只是这伤……治起来有些难度! 而隔着一道墙壁,徐盈儿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只是单纯的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不该招惹他的,我爹若是要暗算他的话,第一个防的就是我,但这话说出来压根没人信。我乳娘一把年纪,哪里有心思为右相府卖命?她更担心我在府上活不下去,如果非要她选一边维护,她肯定会选摄政王府。” 说到这里,徐盈儿不禁感慨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宜宁,这府上大抵也只有你愿意相信我了。尽管……看起来是挺荒谬的。” 而隔壁的虞清仪一直没回应她,这倒是惹得徐盈儿担心了起来:“宜宁?你还好?” 殊不知,这一切尽在利刃的监视中,只不过让利刃没想到的是,虞清仪真的学会自己疗伤了。 但厉衡那一掌打得不轻,肉眼可见的肺腑震伤,且他在气头上根本不会给她叫郎中,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她自己了! 第31章 不会疗伤,就死在牢里吧! 利刃只是负责替厉衡监视一下情况,至少这一次,没再看到虞清仪因为不懂运功的强度而吐血了。 不过,在运功疗伤了一个时辰后,虞清仪便收功侧躺在稻草堆上,许是自身的真气还是不够,再度体力透支了。 利刃心里不禁为她捏了把汗,再看隔壁牢房的徐盈儿,挨了二十个板子同样疼得只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利刃遂返回主院,将情况通禀给厉衡,但这一次,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开口劝了一句:“爷,属下瞧着虞姑娘未必能在地牢挨上三日,莫不如……” “不用给她求情。”厉衡看得出来他什么意思,直言驳道,“本王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教她一次,若是还学不会,那就死在里面!” 利刃:“……” “还有那徐盈儿,本王也没往死里打,死不了。” 厉衡就算要跟右相府算账,也知道分寸,突然把他女儿弄死,在朝中定会落下话柄。 末了,厉衡便发了话:“除了那个方妈妈,徐盈儿身边所有奴仆一律杀了,随后告知右相府,摄政王府被刺客突袭,刺客是冲着王妃来的,院里的家奴都被杀了,王妃和她乳娘也受了伤,希望右相府协助调查。” “是!” 厉衡倒要看看,右相府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而地牢内的虞清仪和徐盈儿自是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当天晚上,虞清仪才悠悠转醒。 她做不到一次打坐太久,中途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至少没那么疼了。 并且,牢房里多了一盘吃食。 虞清仪问道:“这是何时送过来的?” 隔壁的徐盈儿听见虞清仪这边终于有了回音,被惊到了一分:“宜宁,你醒了?刚刚送饭的过来,说你睡着了,我怕你伤得严重会出什么事,让他帮忙叫个郎中,结果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虞清仪对此早就习惯了:“厉衡不可能给咱们叫郎中的。” 说着,她便打开了食盒。 里面居然是四菜一汤,还是热乎的。 “盈儿,你有银簪吗?他给的饭,我都不敢吃。” “巧了,我刚才也是拿簪子试了一下,我这个没毒。你把手伸过来,我把簪子递给你。” 徐盈儿遂将簪子解下,在靠近墙壁的栏杆想把簪子递过去,但墙壁太厚,手完全伸不过去。 虞清仪遂道:“你把它滑过来,我能够着。” 徐盈儿接着便把簪子放在地上,尽量滑向虞清仪的牢房,不过力度有限,簪子落在了牢房外面,伸手是触碰不到的。 虞清仪接着便瞄准了簪子,尝试着发动内力,借着气流将簪子往她牢房的方向吸。 徐盈儿本以为她够不着,结果下一刻就被这操作惊到了:“居然还能这样!真有你的!” 瞧着虞清仪是一点点用内力的气流将簪子吸进牢房的,负责监视的利刃当即无语凝噎。 好消息:厉衡没白教她这么多天,长本事了。 坏消息:整这出是怕厉衡给她下毒。 这让他怎么跟厉衡禀报?若是描述不好,她又得挨一顿打! 利刃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检测过饭菜没问题后,跟隔壁的徐盈儿道:“我这个也没毒。不过,他怎么舍得送四菜一汤的?而且还特意保了温!” “啊?你的菜那么多吗?我的就两个菜!” 虞清仪回道:“要不我给你推过去两盘?” “不用不用!我不饿的,倒是你啊,自打来了摄政王府,他就没完没了的伤你,估计也是瞧着你睡了一整天,怕你撑不住。” 那她就先吃了,吃完接着把剩下五成的伤治好。 而利刃这边也如实通禀了情况,虞清仪在疗伤两日后,内伤差不多治愈了。 “两日?”厉衡真是被她气笑了,撑死了就伤到两个位置,她居然两日才治愈? 利刃回道:“瞧着是真气不太够用。” 厉衡:“……” 他一直很迷惑那虞清君到底在教她什么?她学的这点东西,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帮他金蝉脱壳的? “看来该让她补补内力这课了。” 也就是虞清仪在墓穴里被揍得最惨那关。 不过,在此之前—— “明日把徐盈儿放出来治伤。但前提是,以后别让她一口一个‘宜宁’的叫她!” 她现在是厉衡的人,厉衡打心眼里不想再听到她在前朝的封号和名讳。 于是,在第三日清晨,牢房的门再度被打开了。 徐盈儿还以为又是送饭的,但隔壁的虞清仪在感受到那真气所带来的压迫感后,顿时惊醒。 是厉衡来了! 抬眸的间隙,厉衡已然出现在虞清仪的牢房前,只见他黑着脸道:“瞧着你这三日在牢房待得不错,是不是本王不在,感觉清净多了?” “不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吗?怎么?说得像是我们自愿入牢一样?” 看她这状态,果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她这喜欢顶撞他的毛病,让厉衡越发的恼怒:“今日不是冲你来的。至于你的账,本王稍后再跟你算。” 隔壁的徐盈儿一听这话,顿时吓精神了。 只见厉衡来到牢前,眯着眸道:“看来你伤得也不是很重,这三日,你这嘴就没闲着。” 这可把徐盈儿整不会了,她这三日都说什么了?她没谈及任何机密啊! 更关键的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机密啊! 她思考的间隙,牢门被家丁打开,厉衡带了个凶神恶煞的嬷嬷进来,直接下令:“掌嘴!” “啪!——” 一道掌掴下去,当即把徐盈儿打懵了。 隔壁的虞清仪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厉衡,你大清早的又过来发什么癫?” 说实话,若论出言不逊,虞清仪比徐盈儿严重太多了,但她从未挨过厉衡的掌掴,而徐盈儿向来胆小,她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徐盈儿也百思不得其解,遂道:“爷,您就算要打,也得让罪妾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厉衡回道:“故意挑衅。” 甭说是徐盈儿一头雾水,虞清仪都觉得这过于荒谬了! “你倒是说清楚,她挑衅你什么了?” 厉衡瞥了眼虞清仪,她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厉衡处置她的原则是——哪里都能动,就是不会动她的小脸。 但这徐盈儿,他没那个心思,也无所谓。 厉衡遂警告道:“本王说了,待把她的事处理了,很快就会过来收拾你,你先顾好自己!” 第32章 她凭什么承受他的仇恨? 自从来了这炼狱般的地方,虞清仪就发现这里的人都得看厉衡的脸色生活,就算平日里谨小慎微,也架不住厉衡突然发疯! 这府上,唯有虞清仪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故而她也是唯一没有任何顾忌的,她干脆再度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她到底挑衅你什么了。” 既然她非要问,那他就让徐盈儿死个明白。 厉衡遂质问着徐盈儿道:“告诉本王,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瞧着厉衡用手指向虞清仪的牢房,徐盈儿有些发懵:“她是旧朝皇族虞氏的幺女宜宁公主啊……” “啪!——” 又一道掌掴下去,让徐盈儿立刻反应过来厉衡不许她这般称呼虞清仪! 虞清仪立刻会意,这疯子大清早过来就是为了逼她就范。 只见他冷喝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徐盈儿知道他的意思,但她知道虞清仪宁可被勒得险些断气也不承认那个新名字。 徐盈儿不想背叛她! 瞧着她不回应,下一道掌掴又狠狠的扇了过来。 “啪!——” 他践踏人命的模样,让虞清仪感到强烈的不适,第三个巴掌打下去的时候,虞清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即喝道:“够了!” 厉衡眯着眸道:“怎么?第四个巴掌,你要替她受着?” 虞清仪知道他找茬是假,逼她是真,倘若她不妥协,他今日就会打到徐盈儿吐血为止! 虞清仪被气得浑身颤抖,咬着牙道:“你给我取那个名字太难听了,我不接受,所以压根没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厉衡得意的扬起嘴角:“你现在告诉她也不迟。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 虞清仪紧攥着小拳头,实在是难以启齿。 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畜生居然拿人命裹挟她! 只见那嬷嬷再度扬起手准备打人,虞清仪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宁……” “嗯?”在厉衡的眼神逼问下,她才迫不得已的认栽:“凝儿。” 下一刻,嬷嬷的巴掌便收起来了,但虞清仪却感到十分反胃。 更让她反胃的是厉衡那得逞的笑容:“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才跟她做自我介绍啊!” 这话同样让徐盈儿感到反胃,如果是她的话,改名也就改名了,但虞清仪犟到宁死不屈,他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她! “现在王妃可是知道她的名讳了?” 徐盈儿回道:“知道了。” “下次别让本王听到你乱喊一些不该喊的称呼,有些应当避讳的东西,你爹定是教过你的。这一次,你带来的所有奴仆一律斩杀,就是给你的警告。以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心里应当有数了。” 这冰冷的话让徐盈儿顿时心惊,见她刚想问些什么,厉衡便补了一句:“看在你隔壁这位还算听话的份上,方妈妈给你留下了。你们若是再做大逆不道的事,就拿你们的亲信的命赎罪!” 末了,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徐盈儿被拖了出去。 而现在,牢房内只剩下虞清仪一人了。 虞清仪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徐盈儿屋里的人全给杀了! 而厉衡瞧着她那恼火的模样,冷声道:“怎么?你还有些不服气,是吗!” 虞清仪咬着牙道:“你简直就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她这才发现他不只是对她无情,而且对这府上的任何人都十分冷血! 厉衡瞧着她像个炸毛的小野兽一般,倒是起了兴致:“难道你以为你敬爱的父皇不是如此?” “我父皇宅心仁厚,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本王的冷血,正是跟他学的。” 厉衡这才发现这小公主十五年来看到的景象根本就是被蒙上一层猪油的,他父皇只因忌惮就杀厉家全族的事,她根本不知情。 但厉衡懒得跟她解释,就她这样在蒙蔽中长大的皇族千金,跟她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她眼中的父皇不知道被罩上了多少层的光环! 末了,厉衡直言道:“本王说了,处置完徐盈儿,下一个就是你!” 话落,他便一把上前扼住她的脖颈,把她提出了牢房。 虞清仪瞧着他的方向,大抵是猜到了——他要把她扔到另一个地下密室! 看来徐盈儿是能出去的,但她却是出不去了。 只见厉衡打开机关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这个门可是上锁的,就别想着摸索机关自行逃出来了。你自己造的孽,下场你要自己承担!” 话落,厉衡便将虞清仪扔进了密室,并上了锁。 而虞清仪在落入密室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的剑阵! 并且,还没等她站稳,地面上突然有一道强劲的气流攻来,直接将她怼在墙上。 这是……那墓穴中的第七关! 她尚且记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跟那强劲的气流对掌,最后被打得几度吐血,狼狈的逃出来的,但现在门被锁住,在这幽闭的地方,她恐是只有被揍的份儿! 虞清仪思索的间隙,又一道气流打了过来,她发动内力回击,但这种感觉却如同上次在大堂接厉衡那掌一样,她拼尽全力,但仍是接不住。 而厉衡把她丢在这里就不管她了,只嘱咐了利刃一句:“盯着她点儿,免得她哪根筋搭错了又觉得这里可以求死了。” 厉衡不让她死,利刃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他这几日一直观察着虞清仪的招式动作,她确实比以前长进不少,现在尽管接不住带着内力的气流,但好歹她能去接了。 只是……她显然不是对手,这才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倒在角落里不动了。 利刃立刻将机关停下,但厉衡却是下了令的,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在机关停止的时候,躺倒在地的虞清仪终于感觉自己能喘上一口气了。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格外的生理不适。 恍惚之中,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认命?她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离开这个魔鬼了吗? 他恨她父皇,她就得承受这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仇恨吗? 虞清仪想到这些,挣扎着想要起身,她总得想个办法,哪怕筹谋多年,也不能就这么活在暗无天日的炼狱里! 奈何身体遭不住这强劲内力的攻击,刚爬起来的时候,喉咙便不受控制一般,不住的咳嗽,嘴角尽是血腥味儿。 她想离开这里,但听到的却是利刃无可奈何的声音:“能爬起来就自行疗伤!爷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至少今晚是别想了!” 但虞清仪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在吐了一口血后,只感觉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再度躺倒在了地上。 利刃见她突然晕倒,不禁有些着急,他不能上前帮她,只能在门口喊她:“喂!你醒醒啊!别在这里睡啊!赶紧爬起来疗伤!” 第33章 她被打得不停的吐血 利刃先前并不知道虞清仪的招法是如何速成的,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了,才感到格外的恐怖。 就算被丢到武当山投入最严厉的师门之下,接受的训练也是搬石头劈柴,循序渐进的提升体能和功力,而厉衡的方式完全是根据他自己的意愿来的! 能活下来,自是能消化他传授的武功,根本不管她的接受程度和体能状态,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没活下来呢?难不成死了就会被厉衡当作一颗废棋? 利刃不能把她带出密室,但厉衡嘱咐过不能让她死了,那么他对这些机关是有控制的权力的。 最关键的是,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姑娘!你醒醒啊!能听见我说话吗?” 利刃能看到她的食指微微的颤动着,瞧着是有意识的,于是继续坚持唤道:“爷只是眼里容不得瑕疵,他对你在墓穴中的表现一直不满意,不过也只是这两关而已,第六关你已经通过了,只要再撑过这关,爷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真的不会为难她吗?这话说出来利刃自己都不敢信! “你千万不能睡啊,先爬起来疗伤。刚才我看到爷这个机关的设置了,强度太大了,我帮你把力度调小一些,你再试试能不能通关?” 他的声音,虞清仪听到了。 只是浑身疼得厉害,实在是没力气爬起来。 想来厉衡是鞭打浸泡这些外伤玩腻了,现在开始施加内伤了,有时候她真的会泄气的想这么躺下去,甚至就这么死了。 但是她不甘心,该死的明明另有其人,她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魔鬼,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总有一天,她要雪耻! 于是,虞清仪再一次尝试着爬起来,每次都是躺下还好,爬起来的时候喉咙里的血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但她还是撑着身子坐起来了,像之前那样开始运功疗伤。 而利刃也是擅自调整了机关的难度,这一次,待她疗伤结束后再度面对内力气流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道内力的强度轻了许多,好像对手是个功力不高的初学者! 难不成利刃真的给她放水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对打,虞清仪就不是单方面被碾压了,而是游刃有余的出招还击。 利刃见状,终是放心的回去将情况通禀给厉衡了,他知道厉衡最厌恶的是欺骗与隐瞒,遂主动交代了自己怕虞清仪出意外而将难度降级的事。 他主动交代了情况,厉衡也没责怪他,只是冷声道:“她之前那几关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不干涉,她也成功出关了。” “属下并不知情,只是觉得通关难度对她而言有些大了。” 厉衡回道:“你这是在害她。强度不大,她能练出什么?照这么练,还不得再练个十年?谁会给她那么长的时间?” “那属下将强度加回去?” “突然加到最强的难度,她反倒会吃不消,调成中等,练上三天看看情况。” “是!” 于是,利刃在第二日便将难度调成了中等,这总比上来就是高难度要强了太多。 第二日的时候,虞清仪同样感觉到难度提升了,对手像是习武十年的前辈,尽管这一次对付起来有些吃力,但也不是像之前那样想防御都挡不住,只有挨打的份儿。 大抵是利刃跑去说情了,这才让她能喘上一口气,看来就连厉衡的侍从都比厉衡能有点人性。 每到申时,机关就会停止,这也让虞清仪能睡上一觉。 待到第三日的时候,虞清仪对付这中等难度的机关,也没头一日那般吃力了,多少能摸索到一些进攻和后退的路数。 利刃瞧着她多少有点长进,不禁鼓励了两句:“还记得你和王妃出逃那晚遇到的死士吗?其实那五个人就是这般水平,如果以你现在的程度,绝不至于在跟他们对打的时候被人偷袭打落山崖。” 瞧着厉衡大抵不在,虞清仪问了一句:“厉衡到底要干什么?我功力什么水平,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抵是赌气!他只想让你知道,他教你的东西比皇族那些花拳绣腿更加实用。” 在虞清仪看来,厉衡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仅仅是因为他看不惯她先前的招法,就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吐血,再一次又一次的自行疗伤。 她的身体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残破的布偶,破了洞就缝合,缝合后再破洞,如此反复。 但虞清仪现在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他把她丢到这里,就算她想多睡一会儿,但只要机关发动,她就必须出手还击。 虞清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机关才会停止,但只有机关停止后,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只不过,在第三日睡熟之后,第四日清晨机关并未开启,虞清仪甚至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出了问题,已经感受不到气流了? 但她还是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睁开了双眼,抬眼的刹那,她看到了比机关开启更可怕的一幕——厉衡居然一直站在她身旁! 虞清仪惊得猛然爬了起来,只见厉衡冷着脸道:“你若再不起来,本王真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你要干什么?” 虞清仪心头一紧,一旦来者是厉衡,那机关岂不是会直接换成最高难度的?利刃想放水都放不了! 而厉衡却直言戳破她的小心思:“本王不是查你这几日偷懒放水的事的,况且你也逃不掉,该面对的关卡还是要面对的。而本王今日过来,是想给你放一日假。” 虞清仪早就看透了他,他不可能那么好心!他所谓的给她放假,只会让她体验其他糟心的事儿。 并且,虞清仪在起身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厉衡眯着眸道:“怎么?三日前落下的伤,现在还未痊愈?” 虞清仪直言回道:“已经分不清新伤还是旧伤了。” “伤在肺部最末端的位置。” 不得不说,确实是厉衡说的位置,虞清仪没治,确切的说,她没有时间去详细治愈每一处伤。 厉衡遂道:“也罢!正好今日带你出来歇息一天,本王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虞清仪一听这说辞便感到惶恐,他口中的惊喜,哪次不是致命的惊吓? “惊喜就不必看了,我现在身体不适,如果真想放假的话,不妨容我休息一天。” 厉衡微微扬起嘴角:“你以为密室里那三日是白睡的?至少往后一个月你都没有那样的日子了。现在,你是自己爬起来,还是需要本王找两个人把你抬出去?” 第34章 逼她面对大周暴政的事实 虞清仪咬着牙,在瞪了厉衡一眼后,吃力的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但站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勉强。 厉衡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虞清仪的胳膊,捏紧了她的脉搏。 虞清仪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到:“你干什么?” “怎么?弄疼你了?” 厉衡挑了挑眉,他的手劲儿向来很大,但他更想知道虞清仪自己疗伤能疗到什么程度,现下五脏六腑还有几处伤? 结果除了肺部,一切正常。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把肺部治了,本王不想听你咳嗽,如肺痨一般,甚是闹心。” 虞清仪心里暗骂:你才肺痨!你全家都是肺痨! 半柱香的时间里,虞清仪认真诊治了肺部的最末端,待她差不多治愈后,厉衡给她扔了一套衣服过来。 她平日里穿的衣服没有几件像样的,而且他每次疯起来都喜欢撕她衣服,突然见到这么正经的衣服,虞清仪不禁问道:“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厉衡没有直接答复,只是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这血迹斑斑的衣服能去哪儿?打算出门给本王丢人现眼吗?赶紧换掉!” 瞧着他又要发疯,虞清仪立刻收敛,不再招惹他,免得他疯起来把最高难度的关卡打开让她通关。 不多时,在虞清仪收拾好后,厉衡便带她上了马车。 他没有透露去处,让虞清仪顿时有些紧张。 临行之前,厉衡警告道:“不许抛头露面,不然被青楼老鸨惦记上,本王哪天嫌你烦了就直接把你卖了。” 于是,虞清仪便坐在轿子里,没敢掀开帘子。 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不像是要出城的样子。 不对…… 越往前走,越安静了,这种安静,让虞清仪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参见摄政王!” 外面传来官兵的声音,这让虞清仪瞬间意识到——他带她回到了皇宫! 那是她自幼生长的地方,她甚至还没到出嫁被分配公主府的年纪,这个地方,她怎么可能不熟悉? 在入宫后,虞清仪突然在马车内开口提醒道:“厉衡,宫中骑马可是死罪。” 厉衡知道她肯定辨得出自己曾经的家,但他却不屑的提醒道:“只可惜改朝换代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旧制了。” 猝不及防又在虞清仪心窝子捅了一刀! 虞清仪咬了咬牙,没再吱声。 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厉衡这才下马掀开了帘子:“出来!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是——” 虞清仪下了马车后,发现厉衡带她来的分明就是曾经的禁地——鉴查院! “本王带你来这里,纯是想给你洗洗眼睛,免得你今后再说一些疯话!” 说罢,厉衡便拽着虞清仪的胳膊,带她直接进入了放置文书典籍的地方。 这里如同密室一般,想要进去需要开启层层机关,最后厉衡带虞清仪来到正中央的位置,还不等虞清仪反应过来,厉衡便将一些奏折扔在她面前。 虞清仪没明白厉衡的意思,厉衡再度强调道:“说了带你过来洗洗眼睛!打开看看!” 虞清仪遂打开了一个折子,那上面的内容让虞清仪感到触目惊心。 厉衡问道:“你父皇的笔迹,你应该认得?五年前徐州瘟灾,他封城进行了一场屠杀,徐州当年没留下一个活口,这就是你敬爱的父皇。” 虞清仪只感觉有些发懵,这上面的字迹,怎么会是父皇的?父皇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 厉衡又丢给她一本折子,并道:“三年前,为了铲除西域王族,他将其整个队伍引入一个村镇,将整个村镇封村剿灭,西域王除了,当地村民全都成了陪葬,这就是你敬爱的父皇。” 虞清仪瞠着双眸,只是看了两个折子,她就不想再往下看了,她抬头驳道:“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有模仿他的字迹?” 厉衡皮笑肉不笑的抽动着嘴角:“你也不想想,本王让大周百姓暴打你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往死里打?如果这是个宅心仁厚的皇室,怎会连半点的体面都不配拥有?” 虞清仪咬着牙否认道:“你这根本就是歪理邪说……” “那这个呢?!”厉衡见她这被猪油蒙了心的模样,打心底里恨她无药可救,他抛出第三本折子,狠狠的砸在她的面前。 “因为怀疑厉家与反贼勾结,就抄家灭族的事,你根本不知道?” 厉衡说话的间隙,眼神就好像能喷火一般。 “厉家当年也是忠心耿耿,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不知那时宜宁小公主几岁?外面腥风血雨,小公主的寝殿岁月静好?过去没看到也就罢了,现在若是还看不到,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而眼前的虞清仪则是被这些折子吓懵了,她不信这些折子是父皇所写,这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我父皇呢!他一直在教我仁义道德、教我正直、教我重情重义……” 厉衡打实被她气笑了:“是呵!你是很重情义,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替徐盈儿出头,这样的你能做出替虞清君去死的事太正常了,在他们眼里你不需要摄政,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为国捐躯!” “你闭嘴!!” 虞清仪再也听不下去了,如果眼下这一切不是个骗局的话,那岂不是说她从小到大看到的一切都是骗局?这不可能! 厉衡实在是看不下去她拼死维护那狗皇帝的模样,他遂冷声道:“你那皇兄让你替他去死、半途改路抛弃你,你偏是不信!这些载入史册的折子明晃晃的摆在你面前,你也不信!那好,你就在这里好生待着,一本本的看,好生治治你的眼睛和脑子!” 厉衡知道,倘若某一天她找到了虞清君,她仍是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哥。 但她必须知道起义军为什么要推翻旧朝,到底谁才是十恶不赦? 而虞清仪本就有些不适,在猝不及防看到这些折子后,她更是感到上不来气。 她一本都不想看,她只想安静一下。 只是身体如同不受控制一般,双腿突然发软,整个人骤然瘫倒在这些奏折面前。 耳畔突然响起厉衡的那句——如果这真是一个宅心仁厚的皇族,为何大周百姓鞭打虞清仪的时候眼神是那般的嫉恶如仇? 看着眼前这些奏折,虞清仪只感到全身不住的发颤,甚至越发的眩晕耳鸣。 甚至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会儿沈应舟同样来到了厉衡所在的地方,见里面大门紧锁,他好奇的问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锁门?摄政王可是在里面有什么要事?” 第35章 她的体能消耗过度晕倒了 厉衡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他,不过厉衡没法证明他是知道厉衡来到鉴察院后过来堵他的。 那么,厉衡就当他们是偶遇,遂道:“本王的小侍妾昨夜梦魇,一直思念旧帝,本王就带她来这里看看旧帝的遗物。” 沈应舟回道:“这里不就是放了些旧帝的书籍和折子吗?若是喜欢,摄政王带回去便是,总是来这里看也是有些折腾。” “那本王便谢主隆恩了。” 说到这里,沈应舟的人便已经去开门了,厉衡同样来到门前,顺势同虞清仪道:“好了凝儿,皇上答应把这些折子送给你了,咱们回家慢慢看,你先出来。” 厉衡也不怕这话把虞清仪当场气死,她记忆里父皇一直以天下人为重,皇兄也立誓将国泰民安放在首位,而眼下这些东西,她不接受也不想看,谁知厉衡竟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 而厉衡见虞清仪没有回应,以他的性子早就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塞进马车了,奈何沈应舟也在,他不能在皇上面前对她动粗。 于是厉衡耐着性子哄道:“凝儿,别难过了。本王回去给你做些好吃的,想吃些什么?” 见他这态度,甭说是吃些什么,虞清仪恐是连前天早上的饭都能被恶心到吐出来! 但她知道,她若不识相,沈应舟前脚刚走,她就又得挨一顿暴打。 于是虞清仪勉强站起了身,缓缓走了出来。 她从暗室里出来的刹那,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只见她一袭青蓝色的纱衣,别有一番韵味。 沈应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当即看得痴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前朝公主竟是倾国倾城之貌! 他甚至有些后悔——倘若当初仔细看她两眼,他断然不会把她送给厉衡! 而这时,厉衡则给了沈应舟三分面子:“凝儿,没见过当朝皇帝吗?还不跪拜!” 虞清仪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以前还想着瞟一眼他究竟是何人,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他。 此时此刻,她根本没那个心情,于是便敷衍着行了个大礼:“参见皇上。” 沈应舟着实被这前朝公主的姿色和气韵打动了,忙道:“平身!” “谢皇上!” 然而,就在站起来的时候,虞清仪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顷刻间栽倒下去。 倒下的瞬间,她猝不及防的跌入厉衡的怀里。 厉衡万万没想到她悲愤过度的节骨眼居然碰到了沈应舟,于是只能替她圆道:“又在想父皇了是吗?” 虞清仪的眩晕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被厉衡这离谱的言论惊醒。 他可真是会演!演技逼真到不要脸的程度! 既然要演,那她就陪他一起演! 而一旁的沈应舟则是关切的道:“她是身体不舒服吗?正好传太医给她看看!” 厉衡本想说“不需要”,谁承想虞清仪却不配合的在他怀里没有站起来的迹象,若不是对面的人是沈应舟,他掐掉她一层皮也得逼她站起来说自己“没事”! 但眼下的情况,厉衡只得回道:“那便看一眼太医。” 于是,虞清仪便被带到了太医院,厉衡全程一直黑着脸,不明白虞清仪怎么偏是这个节骨眼倒在他怀里,他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而太医在诊脉后,坦言道:“姑娘气虚,且近来体能消耗过度,需要静养几日补补气血,并且平时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体能消耗过度?”沈应舟疑惑的望着厉衡,他想不到虞清仪这几日是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而是很容易往偏了想,谁料厉衡没有解释,干脆顺势回了一句:“会注意的。” 太医问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虞清仪:“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虞清仪回道:“心悸、眩晕……有点迷糊……” “那姑娘稍后服药休息片刻,你这身子确实得好生歇息了。” 虞清仪只想静静。 她不明白厉衡为何这般残忍,她父皇已经死了,而她记忆中的父皇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把她藏到密室的存在,她不想知道父皇在朝政上有什么失误,但在她的认知中,他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她已经没有父亲了,他为什么连最后一丁点儿的念想都要毁灭?! 不多时,太医给虞清仪服下了汤药,虞清仪这才在药劲儿的作用下睡过去了,不然她定然整宿整宿的失眠。 而厉衡瞧着她睡了,便暂时放过了她,转头同沈应舟道:“不知陛下今日为何来鉴查院?” 沈应舟回道:“说来也巧,朕是为摄政王府的事而来。王妃遇袭的事,徐相说是安襄王所为,安襄王不满摄政王,同时也和徐相闹了些不愉快,于是便杀进了摄政王府。现在大理寺已经进行调查了,朕记得这里有许多关于安襄王作案的物证。” 厉衡心里一直猜忌此事是右相所为,不成想右相把安襄王推出来舍车保帅了。 这倒也好,安襄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正好借机一网打尽。 说实在的,不论是左相、右相,还是这些王侯贵族,他们都是当初起义军的元老级人物,但旧朝灭了之后,他们原先的矛盾便渐渐暴露了出来,新朝同样需要平衡和稳定。 待和沈应舟聊得差不多后,厉衡便道:“本王先把侍妾带回去了,不然谁也不知道她还要睡多久。” 沈应舟知道他拦不住厉衡,遂也没有阻拦,只是问道:“瞧着摄政王是给她取了新名字?” “嗯,叫凝儿。” “不错。”沈应舟点了点头,“这名字蛮好听的。” 有时候和厉衡站在一起,沈应舟也有些局促,于是便没多说什么,看着厉衡回到太医院,将虞清仪抱了出去。 虞清仪这会儿刚服下药,睡得正沉,哪里知道自己是被厉衡抱走的? 走的时候,厉衡毫不客气的嘱咐道:“这些折子,本王便带走了。” 说罢,厉衡便把虞清仪放在车厢内,这些折子也零散的扔在了车厢里。 她不想看到这些折子,那他偏要让她一本本去看!就算按着她的头都得让她一本本的去诵读这些奏折! 第36章 逼迫虞清仪随军出征 厉衡想着,便准备驾车离开皇宫。 沈应舟就这么看着厉衡抱着的虞清仪的背影,他说不上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现在贵为天子,享尽天下奇珍异宝,总想分享一些给她。 于是,沈应舟突然喊道:“等一下!” 厉衡回眸:“陛下可还有事?” 只见那刚满二十岁的小皇帝神情带着一分青涩:“摄政王既把她带来了,那朕理应赏她一份见面礼。” 厉衡拒绝道:“她不过是个侍妾,不必行此礼节。” 不成想这一次沈应舟竟是硬气了一回:“再怎么说也是前朝公主!要赏!” 说罢,他便让贴身的大太监带了一大包裹的见面礼给她,并道:“这些礼物务必送到她手里,是朕赏赐的,她必须收下!” 厉衡顿了顿,终是觉得没必要在这里跟他起冲突,遂淡然的回了句:“本王知道了。” 厉衡旋即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 瞧着沈应舟赏赐时坚定的眼神,厉衡就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这小崽子怕是情窦初开了! 他能当皇帝,纯是捡了他父亲这个首领的漏,如果不按规矩封首领为高宗,让他的下一辈登基,那么起义军里的元老们谁上位都会引起旁人不满,造成内乱。 沈应舟也知道自己是遵从嫡长子继承制的礼节被赶鸭子上架的皇帝,这种感觉如同傀儡一般,他上位后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办法把厉衡贬为庶民。 但他尝试着斗了那么久,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厉衡的对手。 他甚至感觉——厉衡才是手握实权的皇帝! 而在厉衡回府的路上,车厢内一路颠簸,散乱的奏折不住的砸着趴在马车底板上的虞清仪,终是将她砸得睁开了眼。 睁眼的刹那,车厢内的奏折让她触目惊心。 她只能假装看不到,极力想去回避这一切。 在跟厉衡回了摄政王府后,便听厉衡解释道:“那小皇帝今年刚满二十,先前一直跟着首领打仗。现在恐是头一次看见姑娘,没见过世面也正常,他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哪个告诉本王,本王给你换更好的。” 他不准虞清仪用沈应舟送的东西,便在说完这句话后让下人把包裹收到虞清仪看不到的地方了。 殊不知虞清仪现在哪里有梳妆打扮的心思,回到密室后便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发呆。 利刃没能跟着他们进宫,也不知道眼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厉衡则是把折子丢到利刃面前道:“一本一本的给她念!她眼睛不看,耳朵总是能听见的。” 利刃会意,遂在密室门口念了起来:“周中宗十三年,西域宣告独立,中原率军攻打西域,将西域杀得片甲不留,西域王投降……” “别念了!我不听!” 厉衡指定没安好心,现在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想要击溃她的信念,但虞清仪是不会妥协的。 奈何这密室过于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可以遮挡利刃的诵读声,于是虞清仪干脆请求道:“与其诵读这个,还不抵将机关打开!” 她居然主动请求打开机关! 利刃看了眼不远处的厉衡,厉衡嘴角微微扬起:“她这般刻苦上进,本王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利刃便将中等难度的机关打开,一道力量瞬间攻来,那种能转移注意力的感觉,对虞清仪而言就如同救赎一般。 岂料这时,利刃再度念了起来:“周中宗十七年,南城水患……” 虞清仪不明白这气流已经在耳边灌风了,怎么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她突然想到中等内力的气流是不够的,只有最高等级的气流才让她感到耳鸣…… 听着利刃的诵读声,虞清仪已然感到痛不欲生了,她只想让这声音在她耳边消失。 突然,虞清仪请求道:“调成最高等的难度!” 在听闻这话后,利刃当即怔住:“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眸光赶忙转向厉衡,说实在的,厉衡虽然知道最高难度的气流可能会致人暂时耳聋,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这个提出这种请求! 不过,既然她提了,厉衡便成全她。 “长进了,终于知道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就需要搏一搏了。” 厉衡旋即示意把关卡提升到最高难度,同时继续诵读奏折的内容。 当最高难度的气流朝着虞清仪攻来的时候,虞清仪只感觉到耳畔有飓风呼啸着,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接着,她便发动全力去抵御那最高等级的内力。 厉衡在远处看得很清楚,她这个水平不可能顺利通关,就好像跟修行几十年的前辈过招一般,只不过如果功力提升的话,能多撑一段时间才倒下,能力差的话,刚进去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吐血抽搐。 厉衡不知道上一次她撑了多久,只知道这一次,她能勉强抵御一段时间了。 他遂示意利刃计时,接着便观察着她出招的动作。 虽然没看到她先前训练的场景,但他笃定这次被打的肯定没有先前那几次惨! 直到一炷香过去,虞清仪居然还有体力支撑,在她最终直挺着身子倒下的时候,利刃的计时显示是三刻钟。 这个成绩已经连利刃都感到惊叹了! 利刃遂道:“果然还是爷有办法驯她!” 厉衡嘴角微微抽动:“驯她的办法多的是,本王只是希望她能想通,好生出去走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当然,现在的虞清仪肯定是油盐不进的,厉衡心里有数。 待他离开密室的时候,嘱咐利刃道:“往后的几日,就这么练,她若是爬不起来,就在她耳边诵读这些折子。” 接下来的七日,就连虞清仪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宁愿在最高难度的关卡里挨揍都不想听到利刃诵读奏折。 而这七日,厉衡再度出门了,右相的势力他已经狠狠打击了,至于那徐盈儿,他也不介意当个傻子养在府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安襄王从封地赶了回来,带兵在京郊发起了挑衅。 小皇帝没有制止的意思,干脆把这烂摊子留给厉衡处理,那么接下来,厉衡不得不派兵跟他打一仗了。 在出兵之前,厉衡再一次来到了密室面前,这时的机关并没有开启,利刃解释道:“申时已过,到了关闭机关休息的时间了。” “本王知道。今晚让她好生睡一觉,明日一早本王要起兵,为了避免某些不要脸的在这时候再来府上搞事,本王此次出兵,会把她一并带去。” 第37章 他发起疯来是会砍人的 利刃不解的道:“明日一战同样危险,爷当真要带她去战场?” “她不是豢养在后宅的笼中鸟,与其待在府上被人掳走,还不如带她出去走走,更何况……”厉衡看着密室中筋疲力尽的熟睡的虞清仪,神情犀利了一分,“本王还是习惯让她在本王的视线内。”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她不在他身边,他很容易担心她是不是在府上作妖,甚至担心那小皇帝会趁机对她下手。 于是,次日清晨,虞清仪再一次在半梦半醒中被厉衡捞出来,厉衡的脑子就跟有什么大病一样,见她困得睁不开眼睛,直接就把她脑袋浸在水里。 待捞出来的时候,厉衡问道:“现在清醒了吗?” 虞清仪瞪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在众多太医面前装正常人,挺不容易的?” 她这小嘴就没老实过,不过厉衡也无所谓了,只要他心情不差,她骂得再脏也没关系,但如果碰上他心情不好,他犯起病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于是,厉衡便将虞清仪带到了一匹白马面前,问道:“喜欢吗?” 虞清仪以为他又要耍花招,直言问道:“要干什么就直说。” “带你出去走走。”厉衡回道,“本王现在就这么一匹白马了,觉得跟你很配,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他的温柔,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让虞清仪格外的警惕,但她很清楚如果她拒绝,他又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扔到马背上。 于是,虞清仪只得接受了,并道:“送马是什么意思?” “说了,带你出去走走。” “以前不是直接丢货厢里吗?” “真正的战场上,从来没有马车这东西。” 虞清仪没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下令让她上马,她便直接上马,跟他离开了王府。 这一次,他让她骑马跟在他的旁侧,后面都是副将和士兵,而虞清仪并没有拿出将士那昂首挺胸的姿态,而是慵懒的骑着马,好奇的左顾右盼。 厉衡的军队基本都认识这个侍妾,但冯副将还是低声提点了一句:“摄政王,她是不是有点……” 他正想说她有点没规矩,但厉衡今日却纵了她:“带她出来透透气,她想看看外面的景象也无妨,该管的时候本王自然会管。” “可是……” “你别看她这会儿慵懒怠惰,倘若真有什么情况,她驭马的手法完全不逊色于你们。” 说白了,她只是有点反骨,但正经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非如此,厉衡也没兴趣把她带在身边。 厉衡遂道:“你当真以为本王带你出来逛街呢?还是说你们女人只知道逛街买首饰?” 这话打实让虞清仪感到生理不适,她直接怼了句:“逛街怎么了?女人逛街花你钱了?就你那穷酸样子,把皇上赏我的东西都藏起来,说是给我换更好的,我到现在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呢!” 厉衡的脸顿时就黑了,这是当着全军的面损他的声誉! 他遂蹙眉喝令道:“给本王坐直了!本王养着你不是让你跟寻常女眷一样整日待在后宅研究怎么打扮自己的!把眼界打开点儿,本王带你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果然,虞清仪就知道他带她出来没有好事。 但她刚刚打量了一圈,瞧着后面将士的状态,还以为厉衡又要去边疆驻扎。 她遂驭马上前两步,追上了厉衡道:“你要去打仗?这队伍里面可还有不少孩子!” “他们都是农户家里养不起送来的,看着瘦弱了一些,实际上跟你一个年纪,你不是也刚过及笄之年?” “是啊!我这点年纪,摄政王就敢把我往战场上带,不怕我被炸药给轰死了?” 厉衡冷着脸道:“本王不信以你的能力连逃跑都不会,你并非军中之人,逃跑不算逃兵。” 所以,他是带她去战场上遛弯的?他这脑子就算不去治,也不至于这么祸害人! “还有件事,本王想告诉你。” 虞清仪:“……” 他大可不说,他说了她也不想听。 但厉衡还是认真的道:“本王并不反对你父皇的决策,自古帝王皆无情,所以他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仁慈。只是没人会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嗜血的一面。你切记——在掌权者眼里,能把至亲的命当成命就算有良知的了,在大局面前,人命如草芥。” 虞清仪却是嗤之以鼻:“你的歪理邪说讲够了吗?够了就闭嘴!” 虞清仪嫌他烦,干脆停了下马,打算离他远点。 但耳畔还是传来他的叮嘱:“凝儿,你记住——你不算兵,感觉危险就逃。反正不论你逃到哪里,本王都会找到你。” 这话听着反胃,虞清仪干脆插进了年轻将士的队伍,而这些将士在看到虞清仪后,眸光带着一丝喜色,仿佛很欢迎她,但军纪严明,他们不能跟虞清仪讲话。 待出了城后,虞清仪才发现队伍在京郊的一片旷野驻扎了,旷野前方是一条河,安襄王想要进攻,必须跨过这条长河。 而虞清仪见将士们驻扎,便也将马停在了这里,反正她现在就是逃跑也得被抓回来,还不如在离厉衡远些的地方安心休息片刻。 岂料没一会儿的工夫,利刃便骑着马过来了,想来是厉衡见她不愿跟他在一起,就派利刃过来看着她。 而这时,方才一直没敢跟虞清仪搭话的一位年轻将士突然低声道:“您就是宜宁公主?” 虞清仪瞧着那将士不过十五岁,如果一位少年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就出来打仗,那未免太年幼了。 虞清仪遂叮嘱道:“你最好别喊这个名字,厉衡发起疯来是会砍人的。” 少年挠了挠头道:“可是我认得您!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旧朝的小兵,打仗的时候没派上用场,新朝建立后直接归顺这里了!” 他们是大周遗留的将士?也就是直接被厉衡俘虏来了? 这让虞清仪萌生了一丝亲切感,她遂问道:“那你们怎么不趁乱回家呢?归顺新朝不会有好下场的!”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村子都在战乱中被毁,已经没有家了呀……” 虞清仪:“……” 她不知道这罪名应该算谁的?是起义军?还是父皇? 她不知道,并且每次想到这些都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这时,少年同虞清仪道:“我们的帐篷搭好了,您进去休息!我们给您守着!” 虞清仪见状,多少有些无法理解。 她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这些年轻的孩子为何还要敬重她?不是应该像厉衡所说的那样恨她恨到把她打得皮开肉绽、双目翻白才是常态吗? 第38章 大敌当前,还让她侍寝? 难不成因为他们是将士的缘故? 虞清仪遂问:“你们之前打过仗吗?”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去年被招来的,还没有经验,都是去战场上帮忙埋尸体的。” 所以,这些不是用来打仗的士兵,而是战场上打杂的? 这让虞清仪感觉不太对劲,厉衡带他们过来干什么?难不成让他们待命收尸? 正在这时,利刃再度骑马过来道:“凝儿姑娘,摄政王要你过去,跟他一个营帐。” “不去!” 虞清仪都不好意思当着全军的面戳穿他——大敌当前,他真能干出让她伺候一夜的事儿! 最好笑的是,他这般凶猛熟练,居然还说他在她之前没碰过别的女人! 但瞧着利刃不肯离开,还想劝她,她当即斥道:“要么就让他过来掐死我,要么就让他滚得远远的!他自己不会解决吗?” 利刃:“……”解决什么?是他想到不该想的地方了吗? 但虞清仪不答应,利刃便只得回去复命了。 在厉衡得知利刃叫了虞清仪两次,她都不肯走的时候,当即恼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肯走,那就让她留在对岸!” 利刃看得出厉衡的恼意,但厉衡在这女人身上花费了许多精力,若是真把她留在对岸,只怕厉衡心有不甘。 利刃遂道:“不如属下封了她的穴道,强制把她带来?” 厉衡嘴角抽搐:“已然能在高阶机关撑过三刻钟的女人,你还真未必能偷袭得了她。” 利刃:“……” “放心,真出了什么事,她是知道逃的,你只管负责在对岸点火便是。” “是!” 而不知情的虞清仪见厉衡没了动静,便回营帐里歇息了。 虽说少年答应守着她,但她瞄了一圈才发现这支队伍基本都是新兵,最大的仅有二十岁。 这些新兵,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也不知大周军队当年抓他们作甚? 只不过,大周抓的兵,她不能骂也没法骂。 而这里年纪最大的上等兵嘱咐道:“今夜确是需要值守,尚且不知安襄王的军队会不会过河。” 虞清仪不解的道:“倘若过河,你们可是他的对手?” 上等兵同样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遂回道:“我们只需要相信摄政王的判断、服从摄政王的安排。摄政王是战无不胜的。” 虞清仪打心底里嗤之以鼻,总觉得这场战役,他们根本不可能赢。 还是说,厉衡使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计谋? 一刻钟后,利刃再度过来了,虞清仪见他三番五次要带她离开这里,越发觉得诡异。 这一次,她遂应道:“厉衡在哪儿?我要见他!” 利刃回道:“姑娘随属下过来便是。” 说罢,利刃旋即调转了方向,虞清仪立刻骑上白马,跟在利刃身后。 利刃在带虞清仪走出几百米,这才跟虞清仪吐露道:“姑娘大可不必与那些淘汰兵接触,他们功力不高,先前都是在战场善后打杂的,保护不了姑娘。” “淘汰兵?” 虞清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儿! 利刃解释道:“就是没有打仗的能力,摄政王先前去军营摸过底,这些是被剔出来淘汰的。” “那带他们来战场做什么?” 再往后的话,利刃便不再透露了:“先去见摄政王。您两次不去找他,他都生气了。” 但虞清仪越想越不对劲,就厉衡那个脑子有病的畜生,他该不会是想要…… “他们是留在这里做饵的吗?” 利刃怔了一下,遂道:“这个需要问一下摄政王了,他的决策,属下并不知情。” 话落的刹那,虞清仪骤然勒马停在了原地。 “打不了仗,就只能用来做饵牺牲了是?”虞清仪质问道,“亏我还以为你会比厉衡有良知,想不到主仆终究是一丘之貉。” 利刃见虞清仪不肯继续前进,遂认真的劝了一句:“这世道远比姑娘想象中的残酷,姑娘只不过是幼时生长在宫墙内,闻不到外面的血腥味罢了。正如摄政王说的那样——有价值的人才有存活的资格,没有价值的人命,只能沦为草芥。” “所以我能活下来也是对他而言有价值是吗?” 这狗屁一般的话,就如同给这些人洗髓了一般,让虞清仪感到格外的反胃。 而利刃只想解释站在他这个角度,只能服从厉衡的安排! 谁料虞清仪却是郑重的道:“他既然觉得我值得活下来而那些新兵就活该去死的话……那好,我今日就不走了!我就跟那些新兵待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杀这群无条件信任着摄政王的安排的孩子!” 她是个不怕死的,利刃十分清楚这一点。 按照厉衡的计划,这五十个新兵在这里点火驻扎营地,就是为了吸引河对岸的安襄王过来。 一旦敌军过河抵达对岸,利刃便将机关内的炸药全部引爆,这炸药的力度强到可以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所有在场的将士必死无疑。 但厉衡的意思却是——如果运气好的话,五十人换敌军三百人!稳赚不亏! 只是意外发生了——虞清仪不打算逃,更不打算去对岸找厉衡。 如果利刃在她没有安全撤离的时候引爆炸药,那她死在这里,利刃无法交代。 但如果不引爆炸药,厉衡计划失败,他同样无法交代。 利刃现在这个处境实在是难做人,于是只得同虞清仪道:“那属下只能得罪了!” 他准备强行点穴带她离开! 利刃说罢,旋即一跃而起,发动内力朝着虞清仪攻去,但就在他一掌打来的那一刻,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十分轻松的便出掌回击。 对掌的瞬间,利刃竟感觉很难占到上风! 利刃瞠眸,不成想真应了厉衡那句——你现在未必能偷袭得了她! “姑娘,属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说话的间隙,虞清仪已然占了上风,遂干脆加大力度将利刃逼退! “滚回去告诉厉衡,我今日还真就不打算走了!” 利刃焦急的道:“姑娘切勿意气用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利刃话落的刹那,对岸已经有一个庞大的队伍冲了过来,眼看着要准备过河! 利刃心里咯噔一声,一旦让他们杀过来,这支军队就白死了,更何况虞清仪还在这里,如果她也出了意外,厉衡不会放过他的! 第39章 把虞清仪当俘虏抓走了 利刃突然意识到厉衡的用意——在厉衡看来,他的女人只有他自己可以肆意蹂躏,他教她这些拳脚功夫,亦是因为他不准许出门在外有第二个男人能欺辱她! 而在利刃思考的间隙,虞清仪的剑刃已然落在了他的颈边,只听虞清仪郑重的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只要把厉衡设的机关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过河的敌军。” 利刃心道:这还不叫为难他?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战场! 瞧着利刃有些犹豫,虞清仪补了一句:“如果我解决不了,你尽管用你原来的方案,我不会多说什么。” “原本的方案就是把这片区域全部炸毁,一处不留,能在最短时间内能折损对方三百余名将士,如果你非要试一次的话……”利刃拿出一张图纸,“这是炸药分布图。” 虞清仪在看到这张图后,神情凝重了一分。 不管她做任何的反抗,利刃都有能力随时引爆这些炸药。 虞清仪捏紧了这张图纸,威胁着利刃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引爆,顺便把我也一起炸了。” 利刃简直无语凝噎,她倒是敢死,但他还想活呢! 只见虞清仪下一刻便抽回手中的剑,驭马调头朝着军营而去。 这些无辜的年轻士兵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见虞清仪急三火四的赶了回来,宣布道:“敌军马上过河了,都抄起家伙上马准备应战!我军在此设了埋伏,到时候想尽办法设局引他们入阵!” 在虞清仪看来,炸药可以引爆,但这些年轻将士必须撤离危险区域! 在得了号令后,将士们纷纷上马,但让他们感到困惑的是—— “冯副将和李副将都不在,这可怎么办?” 虞清仪知道,他们不可能回对岸管这些将士了,但如果此时告诉他们这些,定会打击他们的士气。 只一瞬间,虞清仪便自作主张的道:“他们把你们交给我了,对方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这一仗我带你们打!” 殊不知,不远处的利刃在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挺无助的,她连个像样的盔甲都没有,这岂不是又让她找到了一条寻死的方法?! 利刃此刻更加明白了厉衡的意思,心道:爷,您自己的女人,您自己管…… 此刻,敌军已然来到河边,只见河的对岸是约摸五十个将士。 但让厉衡的将士感到不解的是——敌军居然也不过百来个将士,数量差了一半! 利刃见状,深知对方同样留了一手,并未将主力军派到这里,主力军的方位,定然是由厉衡和军营中的实力强的将士去应对了。 而这支准备过河进京的队伍,却只派了姓唐的副将过来。 唐副将见对岸的军队没有将领,嘲讽道:“就派了这么些虾兵虾将过来挡着?连个将领都没有?看来这摄政王的位置,确实应该换人了!” 岂料,就在他得意的间隙,对岸的队伍中走出了一位骑着白马的女眷,只见那女眷手握一支银枪,连战甲都没穿。 唐副将正诧异着,便听虞清仪开口道:“谁说没有将领?” 虞清仪出来的那一瞬,唐副将整个人都惊了。 这到底是什么局?厉衡居然派了个小美人儿守住河岸! 唐副将忍不住调戏道:“小美人儿,你知道我们要过河干什么吗?哥哥我可是要去掀摄政王府的!怎么?厉衡这个摄政王不想干了,把府上的美人儿也送出来了?” 倘若不是厉衡又要草菅人命,虞清仪还真巴不得他们进京把王府掀了,但现在,她不得不守住这里! 只见唐副将一副浪荡子模样,打了个招呼道:“是在对岸听不清吗?那哥哥可就要过河咯!” 话落,唐副将率先淌河冲了过来,虞清仪低声嘱咐了一下后方的将士:“按计划行事!” 说罢,虞清仪便驭马应战,干脆将第一处交战地点改为了河里! 唐副将见她竟然主动迎了过来,更加兴奋的道:“你是在赌哥哥舍不得伤你吗?那你可错了,打伤的兔子带回家才更有意思!” 于是,唐副将一跃而起,挥动长枪直接逼向了虞清仪,虞清仪毫不示弱的出枪抵挡,两支枪杆碰撞的瞬间,便擦起一道火花。 这时的虞清仪已然意识到过招拼的不是力气,而是内力和功底。 这个人的功力,至少比高阶机关里的轻多了! 几招下去,虞清仪虽没击败唐副将,但唐副将也发现了自己想前进没那么容易。 他遂戏谑的道:“何必呢?小美人儿!跟着厉衡有什么好?他像是个会疼人的吗?搞不好他突然一时兴起,你还得落下一身伤?” 虞清仪冷声回道:“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你们这些反贼有一个算一个,让人瞧着恶心!” 刹那间,虞清仪干脆加强了力度,唐副将没想到对方竟然刚开始就发挥超过五成的内力,这么不懂持久战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但那道内力,唐副将不打算接,当即回到了马背上,结束了第一回合。 他好奇的道:“难不成你是大周的人?有点意思!” 厉衡居然好这口,喜欢旧朝的女人! “那就对不住厉衡了,这个女人,老子跟他抢定了!” 于是,唐副将再度攻了过来,这一次,他同样加强的功力,用了五成功力对付虞清仪。 不远处的利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谁也没教过虞清仪怎么打仗!刚才她用了五成功力,那么这次至少得用六成去接! 就算两人势均力敌,这么打下去,虞清仪肯定是先支撑不住的那一方。 不过……看样子对方没打算杀她,这让利刃稍微有点放心…… 果然,第二回合虞清仪同样加强了力度,如此便暴露了她的内功底子不如对方,终于在这一次,虞清仪的马后退了几步。 但虞清仪似是不服,干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她想赌上一次,发动全力击退对方! 这路数可是把利刃看得心惊肉跳——谁告诉她战场上可以这么赌的?若是赌赢倒还好,一旦赌输,她就直接被敌军抓走当俘虏了! 第40章 战场上居然还有采花贼! 尤其是那个唐副将明显是勾栏瓦舍的常客,过招的时候很明显还能腾出手来企图对虞清仪动手动脚的! 瞧着虞清仪这次居然跳到他的马背上,他一手持枪对战,另一只手闲不住的扯住虞清仪的衣襟,兴奋的道:“小美人儿这是投怀送抱吗?那哥哥就不客气了!” 虞清仪确是头一次接触战场,万万没想到战场上还有这种淫徒! 她当即调转枪头割断衣袖,用轻功跃到高处,但唐副将已然发现她其实功力并不深厚,他完全可以应付! 于是唐副将一跃而起,朝着虞清仪所在的方向而去:“你这么逃,让哥哥怎么追啊?莫不如——” 唐副将得意的笑了一声,一道功力朝着虞清仪打去,虞清仪没有择处降落,而是选择出掌去接! 这可让唐副将更感兴趣了,他的七成功力,是她能接得住的吗? 唐副将遂加大力度,只见这道力量朝着虞清仪攻来的时候,虞清仪的额头不住的渗出冷汗。 即便是高阶机关的力量,她也接不了太长时间,但支撑一阵子,她还是能做到的! “撑不住就下来!哥哥的怀里很温暖的~” “我呸!”这话打实把虞清仪恶心到了。 岂料,就在唐副将坚信很快就能将虞清仪打落进河的时候,虞清仪带领的那些将士却如同按捺不住一般,蠢蠢欲动想要过河。 唐副将现在一心只想拿下这个小美人儿,随口就下令道:“还不过河灭了这些虾兵蟹将!” 这时的唐副将已然忘了——在士兵过河的时候,阵前并没有将领带队指挥! 唐副将的百来个士兵浩浩荡荡的淌进了河水,一边高喊着“杀”,一边朝着河对岸冲去。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河的正中央竟埋伏了钢丝一样的线绳! 冲到正中央的马匹猝不及防被钢丝绊倒,这时虞清仪则下了指挥:“趁现在!杀过去!” “杀!——” 在唐副将的队伍露出破绽的瞬间,虞清仪手下的年轻将士骑着马冲进河里,疯狂击杀着跌落入河的士兵,前排跌入河中的士兵至少有三十人,落马的瞬间便被虞清仪的士兵杀得稀巴烂。 唐副将看着后方的士兵没再向前,目光突然变得凶恶:“妈的!你敢暗算老子!” 敢情虞清仪此举是故意引开唐副将,让剩下的士兵落入陷阱,看着她的士兵在得了便宜后纷纷后退,唐副将当即发挥出全部内力,一掌朝着虞清仪打去! 他的全部内力,虞清仪是根本接不住的,虞清仪只感到一道强劲的气流攻来,将自己推得后退十几步,最终轻功不稳,摔进了河里。 唐副将乘胜追击,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就在长枪朝着虞清仪刺去的时候,一旁的利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挡住了唐副将的枪! “凝儿姑娘,你没事!” 虞清仪方才没缓过来,这会儿才从河水里站起身来,此刻的她,一身衣服尽被河水打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让唐副将打实觉得这女人杀了可惜。 但他终究是个自大的,冷声道:“女人我要,功劳我也要!我就不信这钢丝能贯穿整条河流!” 正如他们所在的方位就没有钢丝! 唐副将当即下令道:“从本将这个位置过河!” 利刃趁机后退两步,挡在虞清仪面前道:“起义军中能活到现在并加官进爵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咱们还是撤!” 虞清仪以长枪做支撑,站起来后毅然的道:“要滚你自己滚!厉衡想保我这条命,无非就是一次又一次满足他的兽性!这种价值,有必要存在吗!” 她被折辱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是有价值的,而这价值,绝不是给厉衡当侍妾! 于是虞清仪没有理会利刃,更不会感激他为了厉衡的利益做出的帮助。 她再次一跃而起,朝着唐副将攻来,事到如今唐副将也无法保持冷静了,无端折损了三十多个将士,他要这女人付出代价! 唐副将干脆使出全部功力,再度和虞清仪过招。 这一次,虞清仪便很难再做到势均力敌的维持平局,但她同样拼尽全力去抵挡他的攻击。 她已然意识到在中阶关卡中,她没有一次主动击溃机关,每次都是扛到机关停止。 这显然不是办法,但她现在已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时剩下不到七十个士兵已然过河与虞清仪的将士厮杀起来,虞清仪嘱咐过不要轻易应战,而是尽可能将他们引进埋伏区,在安全位置引爆炸药。 于是,就在虞清仪和唐副将过招的间隙,岸上的炸药轰然爆炸! 唐副将瞪大了双眼,喝道:“行啊!你居然设了第二处埋伏!” “轰!——” 又一道炸药响起的时候,虞清仪冷声回道:“不是有句老话叫‘兵不厌诈’吗?” 唐副将咬牙:“那就拿你的命来赔这一仗的损失!” 此次战役若是败阵,唐副将没法跟安襄王交代,于是他恼怒之下又是一掌朝着虞清仪打来! 这一掌下去,虞清仪嘴角溢出鲜血。 但她想过了,倘若真能死在这里,换这反贼损失惨重,那她不亏! 于是,在挨了一掌后,虞清仪再一次杵着枪杆站了起来。 五脏六腑的疼痛使得她的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但她还是得意的道:“你的将士,死光了?” “你还是清点一下你自己的人手!” 唐副将说着,再次出掌朝她攻来。 而这一次,虞清仪只能尝试避开了,她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真气和他对战了,甚至已然开始急促的喘息。 尽管如此,虞清仪也坚持不了太久。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感觉自己还是很没用,如果她的功力能再强一点就好了…… 这样就不至于站在河水中的时候双脚发颤了。 虞清仪想到这里,才发觉自己动不了身,而此刻的唐副将已然如狼似虎的朝着没有力气的虞清仪扑了过来—— 第41章 厉衡险些失手打死她 这一次,唐副将发动了剩下的全部功力,尽管这功力被虞清仪折腾得只剩了三成,但对付这连原地站稳都十分吃力的虞清仪,已经足够了! 唐副将遂咄咄逼人的冲着虞清仪的脖颈而去,虞清仪立刻出枪抵挡,但这道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她逼得不住的后退着。 但那长枪直逼脖颈,一旦虞清仪脱手,下一刻就会被长枪贯穿! “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多久!” 唐副将实在是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当即嘶吼一声加大了力度! 他若将全身内力逼出,虞清仪定然败阵。 岂料,就在唐副将的长枪即将攻破虞清仪的枪杆时,突然! 他的动作停止在了半空中! 虞清仪瞠眸,只见他身后一道黑色的人影抽出利剑,接着那黑影便发动内力将那唐副将的尸首扔回了对岸。 速度之快,以至于唐副将连眼睛都没闭合,显然死不瞑目。 而这时虞清仪才看清了眼前那人竟是厉衡! 他怎么回来了?! 但就在虞清仪刚想发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再没了一丝力气,下一刻便两眼一翻,径直栽倒在河水里,任由整个身体都被河水吞没。 厉衡此刻刚擒拿了安襄王,在返途的路上听到河畔传来打斗声,走近一看便见这姓唐的淫徒在招惹虞清仪!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种三日不去青楼就空虚的浪荡之徒在打什么主意,他怕这厮弄脏了虞清仪,就算捅死了也要把他扔到一边去! 只不过,杀完他之后,厉衡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淘汰兵怎么全部健在?甚至一个都没少? 厉衡顿时恼了,一把从河水中将昏死过去的虞清仪捞了起来,一探脉象,不出意料是真气耗尽。 厉衡眼疾手快将她提回了岸边,控了控她腹腔的水后,目光便落在了那群恭迎自己的淘汰兵身上。 他们不是本该处死的吗?怎么还杀敌立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临时更改了战策? 瞧见后方的副将和士兵也赶了回来,利刃意识到眼前的一幕若是如实交代的话,那就彻底打了厉衡的脸了! 利刃立刻救场解释道:“启禀摄政王,新兵队伍已完成守住河岸任务。杀敌百余人,无一人死亡。临时带队将领为凝儿姑娘。” 此话一出,后方的几位副将纷纷震惊——这侍妾居然还能带队打仗?! 但这说辞总好过直接坦白说虞清仪擅自改了厉衡的作战计划,把已经列入淘汰名单的废兵给保住了? 当然,更改计划这事,利刃也受到了牵连,他办事不力,实在是拗不过她,把图纸交给她了。 厉衡此刻神情冷冽的看着侧躺在岸边翻着双眸不省人事的虞清仪,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长本事了,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举! 这还是第一次,厉衡有种想把她重新丢进河里淹死的冲动! 但当着全军的面,他忍住了,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把她扔到马上,即刻回京。” 利刃低声问道:“爷,那五十个淘汰兵……” “带回去,找个理由押起来。” 在回府之后,虞清仪直接被厉衡带回了地牢,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被带到地下二层,比地下一层还要阴暗潮湿。 并且,这一次,她是被鞭子抽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她仍是感觉浑身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四肢无力,内力大抵也亏空了,只能任由壮汉猛地一鞭子下去,抽得她在半空中不受控制的旋转摇摆着。 而厉衡则是坐在一旁,见虞清仪清醒了,当即对壮汉下令道:“用力打!没吃饭吗!” “啪!——” 又一鞭子下去,疼得虞清仪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真是有日子没遭过鞭刑了,但她从来不敢奢望这道刑罚会彻底取消。 而厉衡似乎不打算让她再一次被打到昏死过去,而是有话想跟她说:“知道为何受刑吗?” 虞清仪故意装不知道:“摄政王想动刑,从来不分时间场合,更别说是原因……” “啪!——” 又一道鞭子下去,打断了虞清仪的话。 厉衡看她这态度,发现她现在打实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他干脆一把夺过鞭子,那鞭子径直朝着虞清仪的脖颈而去,鞭子的尖部在虞清仪的脖颈处环绕了一圈,接着便从虞清仪的后颈处向下拉扯。 一道窒息感席卷而来,只一瞬间,虞清仪便被勒得双目翻白,更别说是驳上一句话。 但这一次,厉衡看着她被勒得双腿不住挣扎的模样,破天荒的想要将她活活勒死在这里,于是下意识的加大了力度。 他不想看她挣扎反抗的模样,他想让她立刻消停下来! 一旁的利刃见虞清仪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忙掏出药丸提醒道:“爷,您当真决定杀她?” 这话,突然唤回了厉衡的神智,厉衡立刻吞下药丸,这才恢复了冷静。 看着吊在那里已经一动不动的虞清仪,他立刻将吊绳砍断,任由她摔在地上。 利刃赶忙上前查看虞清仪的情况,好在还有呼吸。 他一会儿没拦住,厉衡就能做出让自己事后追悔莫及的事。 但尽管恢复了理智,厉衡仍是怒不可遏道:“你现在知道为何受刑了吗?” 这一次的窒息比上一次严重太多,虞清仪躺在地上,迟迟倒不过气来,甚至感觉颈椎都被勒到错位了。 只见利刃率先认错道:“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及时将她带走,这才扰乱了军纪。” 利刃深知此事有多严重,一群废兵以这种形式被保住,厉衡的决策能被身为奴籍的侍妾更改,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他在军中的威严将不复存在,所有士兵都敢偷懒,都会认为即便沦为淘汰兵也能活下来,那整个军队就彻底废了! 而虞清仪自己怕是并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只见厉衡握着鞭子,来到躺倒在地的虞清仪面前,见她迟迟缓不过来,干脆亲自上手,那带有强劲内力的鞭子猛地落在虞清仪身上。 “呃啊——” 虞清仪从未尝过厉衡这么狠毒的鞭子,这力度简直不是肉体凡胎能受得住的,仿佛贯穿了皮肉,直击本就受伤的五脏六腑。 “说话!知不知道自己为何受刑!造反的时候那么能耐,现在给本王装什么哑巴!” 第42章 不给治伤,还给她加刑! 瞧着虞清仪此刻半瞌着眼,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回应,厉衡更加怒不可遏,他并不想让虞清仪昏死过去,只得控制着自己的力度,蹲下身一把捏住虞清仪的下颚,硬生生的将她拽了起来。 “告诉本王,你是蠢到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还是蓄意报复本王?说话!” 但虞清仪现在哪里说得出话,她现在近乎晕厥,即便半瞌着眼,双眸也不受控制的向上翻着,连眼前厉衡这张脸都看不清,但厉衡却非要逼她保持清醒。 利刃这次没办法再给她求情了,但他最是清楚这一仗对虞清仪而言消耗过大,而现在厉衡非但不给她治伤,还在盛怒之下给她加刑。 只见虞清仪没一会儿的工夫还是在厉衡眼皮底下再度昏死过去,厉衡恼到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浸进水里,但这一次,无论如何浸她,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利刃理解厉衡此刻的恼火,毕竟这事闹得太大了,不出三日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若是处理不好,这让厉衡的脸往哪里搁? 利刃只低声建议了一句:“爷,要不还是让她缓缓。现在逼她太紧,恐是得不到什么结果。” 厉衡打实厌恶虞清仪对他的态度,若不是她还能喘气,他真以为现在软塌塌的在他手里任他蹂躏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厉衡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本王就是养条恶犬,驯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怕她此举就是故意报复本王!” 他知道想把一个女人驯养到完全为自己所用,不仅要传她功力,还要能够控制她的精神。 这种驾驭说白了就是培养感情,让其爱上自己的主人,但厉衡不屑于这种方式,他认为只要让她知道不听他的话就会被扒掉一层皮就够了。 事实证明此法可行——他在她绝食的时候灌食两次,第三次吃饭的时候她就安生了;她最开始侍寝的时候嘴里不干净,抽了她两次,后来她也学会了配合。 厉衡从不认为自己的驯法有问题,但今日她着实打了他的脸! 末了,他还是将虞清仪吊了起来,免得暴怒之下一个失手让她香消玉殒。 他例行让利刃看着她,等她醒了再叫他过来,他同样需要冷静一番,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利刃就这么看着被悬空吊着的虞清仪,瞧着她在昏迷中时不时无意识的咳出几口血来。 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皮相确实容易惹人怜惜的缘故,他已经不止一次对她放水了。 并且即便是现在,他也见不得她受着重伤还被冰冷的铁链吊着,瞧她这样,自己能恢复意识的可能性不大。 利刃遂将铁链降下,隔着一定的距离往她体内传输一些真气,助她疗伤。 但他终究是有分寸的,他知道厉衡的女人,旁人一根毫毛都不能沾。 一炷香的时间后,只见虞清仪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瞧着是有意识了,利刃赶忙将铁链吊回去,通禀厉衡过来查看。 厉衡过来的时候,利刃自觉交代道:“爷,属下看她是伤了肺部,方才确实说不出话来,属下简单给她疗伤一番后,应该是恢复了。” 厉衡怎么可能不知利刃容易对她心软?正因如此,他才留利刃在身边控制自己暴戾屠杀的行为。 而这一次来到牢房面前时,虞清仪果真是醒了。 厉衡眯着眸,冷声质问道:“现在想清楚该怎么给本王一个说法了吗?” 虞清仪见他这般执着的问这个问题,毫不忌讳的道:“这感觉挺好的,至少还能做一次自己,而不是一个给厉衡侍寝的。” 这一仗打得畅快,她很满意,所以根本没管厉衡的死活和感受,哪怕厉衡暴怒之下发了疯的对她动刑,她也觉得无所谓。 “摄政王,我劝你最好还是杀了我,我不可能给你当奴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的这番言论,完全出乎了厉衡的意料,她不是为了报复厉衡,而是想做她自己? “做本王的侍妾果然让你觉得丢人了是吗?真是可惜,你就是给本王侍寝的,这辈子都是!” 厉衡旋即将铁链打断,在虞清仪摔落在地的时候,他再一次上前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她。 每一次都是在她身体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对她根本毫无怜惜。 利刃此刻已经自觉退离了,但即便走出很远,还是能听见厉衡咆哮的声音:“你说,你是不是给本王侍寝的?是不是!” 站在百米开外都能猜到虞清仪这会儿得有多疼,有时候利刃自己也希望厉衡能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解脱。 这府上,高至王妃,低到随从,哪个都在劝她不要招惹他,他想怎样就随他去,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虞清仪还是一如既往地犟。 而厉衡足足发了三个时辰的疯,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放过了虞清仪。 虞清仪此刻已然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了,而就在这时,厉衡重重将一张信纸摔在了她的面前。 只听厉衡冷声道:“这是释奴的凭证,你自己收好。明日皇上要见你,问你是不是奴籍你就说本王已经将你释了。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一个奴隶能带兵打仗,摄政王府的脸就被你丢尽了!” 在看到这张释奴凭证后,虞清仪的双瞳突然泛起了光。 但还没等她高兴一会儿,厉衡便泼下一盆冷水:“蒙骗朝臣和小皇帝的障眼法罢了,你背上的烙印意味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只要烙印还在,你永远都是本王的人。” 厉衡也算是发现了,在他控制不住想杀她的时候,还有另一味药能让他恢复理智——那就是办了她! 只有尝过她的味道,他才会对她心软,即便她犯下再大的错误,他也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慢慢来,他总能驯服她的。 这一夜,厉衡不打算放她离开地牢,而是在她疼到呲牙的时候再度将她吊起来,让她尽情的感受他给她降下的惩罚。 他不需要让女属下对自己萌生多深的感情,这种惩罚,更能让她长记性! 厉衡遂冷声道:“怎么样?疼吗?” 第43章 厉衡失控,险些勒死她 有那么一瞬,厉衡感觉自己回到了刚抓到她的时候,他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没有任何的改变,看他的眼神仍是犹如恶狼一般。 她总会让厉衡萌生一丝强烈的挫败感。 厉衡深深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本王何尝不想好生跟你沟通?你非要三番五次忤逆本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虞清仪并没有理会他,她清楚在这些反贼的眼里,她确是以下犯上,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厉衡此刻神情凝重,甚至带有一丝复杂。 待到厉衡冷静下来,才发现她又落了一身的伤。 末了,厉衡将铁链降下,将她带到徐盈儿的院子里,徐盈儿见他后半夜突然进门,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只见他将虞清仪丢在门口的地上,便嘱咐徐盈儿道:“好生给她收拾一番,明日她还要入宫面圣。” 养着徐盈儿倒也有一点好,那就是府上终究是有个能照顾虞清仪的女眷,总比四喜那个男的好太多了。 而徐盈儿有几日没看到她了,见她又被厉衡打出一身的伤,甚至那脖颈处的勒痕一度让徐盈儿怀疑人生。 “方妈妈,去叫郎中!” 这后半夜的,郎中本是不愿出诊,但一听是虞清仪出了事,全都连滚带爬的披上衣服往徐盈儿的院里赶。 在郎中诊治的时候,虞清仪终是疲惫的睡过去了,她对自己的病情不感兴趣,只要厉衡不在,比什么都强。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爷说要她明日去面圣……” 郎中们听闻这话,纷纷黑着脸,直言道:“她这脖子都给勒成这样了,印痕养上七日都未必能消除,明日如何面圣?” 徐盈儿看了眼睡得正沉的虞清仪,她本人好像对此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末了,徐盈儿只得自己想了个办法道:“我还是看看有什么围领能给她遮一遮。” 待到次日清晨,虞清仪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上下里外哪处疼得最严重了,她第一句话便是:“昨夜来的郎中,没带些止疼药吗?” “唔!我好像忘管他们要了!但他们给了我金疮药,我怕太疼了把你弄醒,就还没用,现在要用吗?” 虞清仪:“……” 对徐盈儿这个笨蛋而言,这也算基操了…… 在涂金疮药的时候,徐盈儿看着她腰间带血的奴印和鞭痕交叠在一起,不禁有些手抖,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上涂药。 比起厉衡给她带来的疼痛,虞清仪反倒觉得金疮药简直不疼不痒的。 “无妨,多倒一点,这个不疼。” 徐盈儿不可置信的道:“真的不疼?我看这里差点被打烂了!” “打烂了岂不是更好?我巴不得他多往这里抽几次,若是这块皮能掀去,我就自由了。” 昨晚厉衡在地牢足足宣泄了三个时辰,还逼着虞清仪保持清醒,那时,唯一能支撑虞清仪的信念就是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门路,像在战场上那般自由的活着。 或许,她该去见见那个和厉衡一直不对付的小皇帝了。 一个时辰后,厉衡来到徐盈儿的院子找人,来的路上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眼下就要进宫,不能再对她动粗。 岂料,就在他进院的刹那,正值虞清仪一身青纱长裙踏出房门,青纱边缘镶嵌着金色,很衬她的气质。 难得她的妆容这般精致,惹得厉衡一时忘了这还是昨夜那个气到想当场掐死的人。 厉衡问道:“徐盈儿给你收拾的?” “摄政王看着满意就行,其余不必多问。” 这一张嘴,顿时将厉衡拉回了现实——确是昨夜那个将他气得牙都发颤的女人,如假包换! “真是不会说话。你若承认,她还能得些赏赐。” 虞清仪“嗤”了一声:“我若说错了呢?岂不是给她招来无妄之灾?在摄政王府,还是少说两句为妙。” 厉衡憋了口泄不出去的气,他本是想好生夸她今日这般认真的上妆,谁承想她竟是这不知好歹的冷漠态度。 但就在厉衡想放狠话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她的纱衣是高领的,脖颈缠了一圈与外纱相衬的白纱和金色的颈饰,实则是结结实实的在掩饰深红色的勒痕。 “你昨日若是听话一些,也不至于受这个罪。” 厉衡昨夜确是失控了,他自己都后怕竟是差点勒死她。 但虞清仪没再理会他,他也只得转头带着她上了马车。 他哪里知道虞清仪现在每踏出一步,身体都疼痛难耐,但还是要佯装出能正常走路的模样。 好在厉衡清楚自己昨夜都干了什么疯事,特意给她准备了马车,瞧着虞清仪在四喜的搀扶下才勉强进了车厢,厉衡旋即跟了进去。 上车后便吩咐道:“启程!” 他突然跟进了车厢,这让虞清仪感到格外的不适,就在她诧异之际,厉衡发话道:“还疼着,是吗?” “你又想干什么?” “既然知道疼,往后就消停些。” 谈话的间隙,厉衡的双眸一直落在虞清仪的俏脸上,虞清仪万万没想到,厉衡闯进车厢待了一路,竟是想多看看她的妆容。 瞧着虞清仪神情有些不自在,厉衡这才撇过脸去,冷声道:“本王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没碰你的脸,如果你的脸跟你的腰一样……” “这无耻的话,有种你拿到大殿上说!” “本王在大殿上知道分寸,希望你也一样。” 此刻,马车已然停在了皇宫门口。 这一次,厉衡并没有策马进宫,在下马后便让虞清仪跟在他身后。 早朝尚未结束,皇宫大殿外站满了朝臣。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厉衡公然领着一位有着倾城之姿的女子进入了大殿。 甭说是这一路的文武百官看傻了,在她随着厉衡踏入大殿之时,大殿内的朝臣也都怔住了。 当然,这也包括龙椅上的沈应舟。 这是沈应舟第三次见到她,第一次是因为她伤痕累累没看清,但第二次他便被她惊艳到了,这第三次,是他打心底里想再见她一面。 说来也是悲哀,他这个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想见一位姑娘,居然还得等时机找理由! 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沈应舟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同样,虞清仪在看到这位少年皇帝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底的紧绷感荡然无存。 他容貌清秀,面相透露着一丝和善,显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比起神情中尽是杀气的厉衡,她瞧着这个小皇帝至少不会紧张。 “凝儿,还不拜见圣上!” 厉衡不知她在发什么愣,还得他催着她做礼,堂堂一个公主,在他府上待了一段时间后,礼数和仪态都快丢尽了! 第44章 那畜生一直在折磨你? “凝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厉衡一度担心虞清仪不肯好生拜见这个新帝,让他当场下不来台。 好在虞清仪做礼做得还有几分模样,厉衡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做礼做得虔诚,却也在她叩拜的时候,沈应舟察觉到她脖颈处有一抹红印,原以为是吻痕,但长度又不太像…… 不过,在这金銮大殿上,沈应舟并未提及此事。 倒是一旁的右相徐天威瞧着当初被他家死士打落崖底的女人竟爬到了天子脚边,心有忌惮的道:“老臣记得摄政王当初领走这位姑娘的时候,是以家奴的身份,想不到两个月不到,这家奴居然能领兵打仗了!” 话落,朝臣们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厉衡不语,只瞥了一眼虞清仪,听闻虞清仪道:“凝儿并非家奴。” 见她主动发了话,厉衡这才补了一句:“原是以家奴的身份领回去的,但养了几日后实在是中意,索性赐了名字,释了她的奴籍。她在府上做不成嫡王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侧妃?虞清仪可没享过这等尊贵,就算做妾,在府上还能有个住处,而她不是在厉衡院子的客房,就是被丢到徐盈儿的院里,连个正经地方都没有。 而在厉衡话落之后,满朝文武都知道她是厉衡的侧妃了。 就连沈应舟也道:“摄政王这个侧妃真是出色,仅带了五十个新兵,便拿下反贼百余人,击杀一位反贼副将。你对朝廷有功,朕要好生犒赏你!说罢,你想要何赏赐?” 厉衡并未发话,她想要什么就开口直说,反正回头他都会给她扣下。 岂料,让厉衡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在抬眸与沈应舟对视的刹那,她想要的赏赐竟是:“凝儿想要一份合适的差事。” 厉衡:“???”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眼前这女人惊得不轻。 她这是胆大包天了?她不是奴隶也是个妾室,她妄想讨什么差事。 况且这是金銮大殿之上,她在胡闹些什么? 厉衡立刻给虞清仪使了个眼色,他分明嘱咐过她少干那些吃鞭子的事儿,岂料虞清仪在看向沈应舟的那一刻,目光带有一丝恳切。 沈应舟着实被她的神色惊到了一分——她竟是如此诚挚的求他! 于是,沈应舟突然提议道:“想来凝儿姑娘带新兵的能力不错,莫不如当个教头,好生教教他们。” 厉衡闻言,立刻意识到这小皇帝竟是纵她惹事,当即驳道:“陛下,凝儿今年不过十五,且只上过一次战场,军营带兵并非儿戏,她不合适。” 沈应舟着实有些受够了,究竟谁是皇帝?每逢他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合厉衡的愿,都会被驳回。 这一次,他偏是不依了:“新兵还没到上战场的年龄,和上没上过战场不挨着。况且,她能带兵杀敌是有目共睹的,朕没觉得哪里不合适。除非这个差事,凝儿姑娘不喜欢,不然就这么定了。” 厉衡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当众忤逆他,而这时,虞清仪顺势跪在沈应舟面前道:“谢陛下恩典!” 厉衡咬牙,他更没想到虞清仪居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沈应舟遂道:“既要驯兵,免不了要换些装备,朕赏你一些上好的教具和一匹汗血宝马。李公公,你带凝儿姑娘去宫内的马厩,让她选匹自己喜欢的。” “嗻!” 虞清仪紧接着便跟着李公公离开了,在与厉衡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察觉到了厉衡掩饰不住的杀气。 厉衡对她的警告,全都成了耳边风,她甚至不在乎今夜会不会被厉衡扒掉一层皮。 不多时,虞清仪便跟随着李公公来到了御花园,虞清仪对皇宫过于熟悉,不需要带路,她便知道宫内的马厩在御花园的后方,以前她经常去那里。 但在途经御花园的时候,她突然想停留片刻。 李公公并没有催她,只是站在一旁等候。 虞清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在这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沈应舟说是让她去马厩选马,一来是想让她避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纠纷,让他尽快宣布下朝;二来是他想找个地方单独见她一面。 沈应舟示意宫女太监停留在原地,同时也遣退了李公公。 现下旁侧无人,沈应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脖子那里是怎么了?” 虞清仪确实尽力遮掩了,奈何沈应舟眼尖,仍是看出了端倪。 虞清仪遂道:“受了点小伤,不太雅观,就遮了一下。” 沈应舟挑眉:“小伤?朕瞧着不像!你把纱布解下,让朕看看。” “这……”虞清仪总觉得这实在是不妥。 “难不成你要抗旨?” 她差点忘了,他再没实权也是个皇帝。 虞清仪只得将纱布解下,而那触目惊心的勒痕,当即惊得沈应舟瞠眸。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程度的勒痕,他只在验尸房见过! 虞清仪见他错愕,遂补了一句:“小女只是怕惊了圣驾。” 沈应舟确实被惊到了,他一直怀疑以厉衡的秉性怎可能善待这个前朝公主,果然…… “他是不是一直在折磨你?自你入府那一天,就没停止过?” 见虞清仪不知该如何回他,他遂表态道:“你既选择求助于朕,难不成还对朕心存顾忌?” 虞清仪只道:“小女只怕让陛下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的!他当初找朕要人的时候,让朕确认了一眼,那时他已将你打得面目全非,朕就不信不出月余,他能将你护得像珍宝一般。他就是个畜生,朕还不知道他?” 沈应舟的言论,着实戳到了虞清仪的心坎,虞清仪眼下已然走投无路,当即半跪在沈应舟面前道:“还请陛下为小女做主!” 沈应舟见状,忙道:“你快起来!往后有什么事跟朕说,朕会定想办法帮你!且你放心,当年的起义军里,首领的地位是厉衡远不及的,朕乃首领嫡子,单凭身份也压得住他。他若再敢如此造次,朕绝不饶他!” 第45章 厉衡半夜又发狂了! “谢陛下恩典。” 虞清仪虽然知道这小皇帝未必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压制厉衡,但他愿意帮她,她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毕竟,她当初没落在正常人手里,听到几句正常话着实不易。 而就在虞清仪半跪着谢恩的时候,沈应舟突然抬手触了一下虞清仪脖颈处的围纱,虞清仪一愣,只见沈应舟轻声道:“别动,朕帮你重新系一下。你这样系得松,若是让宫里的人瞧见就不好了。” 说着,他便解开白纱围领处绑的绳结,重新系了起来。 他是皇上,她终是无法忤逆,但他调整绳结的手法十分温柔,而虞清仪遭了太久的暴行,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认真和温柔了。 “好了,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沈应舟缓缓起身,徒留虞清仪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待他系完,虞清仪立刻回道:“多谢陛下!” 但沈应舟瞧着虞清仪颇为诧异的神色,好奇的道:“你似是有话想说。在朕面前,但说无妨。” “小女只是觉得……”虞清仪不禁感慨道,“陛下给人的感觉,不像帝王。” “哦?那依你之见,帝王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他问到这里时,虞清仪却是犹如被困住了一般:“小女也不知道。” 她不得不承认,鉴察院里带回来的奏折,是父皇亲笔所写,她在那些折子看不到任何宽厚爱民,甚至看不到一丝生机。 那折子里的内容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那便是——大周暴政! 这个词儿突然在虞清仪的脑海中映出的时候,虞清仪不禁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沈应舟见状,关切的道:“凝儿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 虞清仪发觉自己还是受不得这种刺激,只感觉脑子像被灌入了毒髓一般,疼得厉害。 她想装作无事一般起身,但这一次,偏是掩饰不住疼痛和吃力。 “你身上也有伤?”沈应舟猜到了厉衡干出的畜生事儿。 瞧着虞清仪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并道:“陛下无需惊讶,只当无事即可。摄政王现下恐是还在大殿外等着。” 沈应舟知道她的意思,于是便放她一个人离开了。 不多时,虞清仪一个人回到了大殿外。 这一路,她没敢用轿子,徒步走回去的,况且她认得路,不至于走丢。 在来到大殿外的时候,果真见厉衡黑着脸等在原地。 “你居然还知道回来,本王还以为你是想跟小皇帝讨个宫殿住在这里呢!” 他说话真是句句戳虞清仪的肺管子,虞清仪本就住在这宫里,自打她被厉衡掳走后,才真是连个正经住处都没有。 虞清仪遂回道:“不过是选了匹马,回来的路上腰疼,走不了路。” 厉衡噎住,险些忘了这茬。 他遂转了话茬道:“那小皇帝模样生得不错,像个小白脸似的,是不是看着还挺养眼的?” 她猜出他是在探她,遂道:“我没那个心思,只想回去好生休息。” “没那心思还要他的马作甚?本王没送你马?还是本王的马,你骑不惯?” 虞清仪嗤了一声:“我都不知道那马是否健在……” “你当时昏死在河里,它驮你回来的。” 虞清仪:“……” “不是本王说你,就你那过几招就真气亏空的功力,还给新兵当教头?他可真会纵你胡闹!”说到这里,厉衡不禁吐槽起来,“不过还好,兵权在本王手里,你也是自己人,回头本王安排一些淘汰兵给你练练手。” 她说,她想活得有价值,想做她自己。 厉衡本就觉得荒谬,谁承想他不应她,她居然跑去求小皇帝给她个差事让她找回自己的价值,但绕了一圈后,还不是得让厉衡去安排这一切。 厉衡遂道:“你先练上一个月,一个月后,本王会把之前的淘汰兵交到你手里,你既不忍心他们被处死,那就帮他们提升一下价值罢。” 这件事,大抵就这么定了。 虞清仪回府后便再度被扔到机关密室,白日里无论是剑阵还是真气,她都要练上四个时辰,晚上则回到徐盈儿的房间洗漱安置。 厉衡曾在深夜探过虞清仪的情况,她和徐盈儿通常都是同床睡的,夜里没有异常的情况下,她睡得都沉,徐盈儿就是翻身扯被子也扰不醒她。 怪不得她总说他不扰他,她觉得清净呢。 只不过,让厉衡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日子,她的脖颈都系着那条白纱,惹得厉衡也不知道她脖颈处的伤痕恢复了没有。 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徐盈儿。 那白纱是小皇帝给她系的,他的手法很精细,若是拆了,连徐盈儿也不会系了,于是一直都没解下来。 接连一个月的时间,厉衡没来打扰虞清仪,直到月底,厉衡才突然在地牢密室把虞清仪拎到主院侍寝。 岂料这一次,虞清仪居然不情不愿的道:“摄政王若是觉得无处宣泄,大可去勾栏瓦舍走走,怎么偏是逮着我不放?你就不腻吗?” “那里太脏,本王不喜欢。” 放了她一个月的假,瞧着是心野了,连主子都不知道伺候了。 厉衡想到这里不禁有几分怒气,遂控制不住的凶残了许多。 瞧着虞清仪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瘫着身子任她蹂躏的模样,他能感觉到她还是在他掌控中的。 即便很快就要放她离开王府,他心里也是踏实的。 只不过有个疑惑,厉衡到完全制服她后才问道:“这白纱,怎么戴了这么长时间?你这脖颈恐是早就恢复了,还戴它作甚?” 而这时的虞清仪几乎失了神智,听不清厉衡在说什么。 厉衡遂猝不及防的拧了一下虞清仪背上的奴印。 生生将虞清仪疼得清醒了过来。 “本王问你话呢!这个白纱,为何戴了一个月?” 虞清仪疼得嘶了一声,想不到厉衡居然注意到了这茬。 “你不喜欢就摘了,反正这府上你说了算。” 她这态度不对,厉衡算是发现了,但他不知道这白纱有什么讲究,毕竟在御花园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情。 “本王只想问你——这白纱是不是有什么说道?本王从未见你摘过它!” 第46章 本王那晚确实太残暴了 这白纱是沈应舟给她系的,当时那种感觉让她错愕,一个帝王竟是俯首帮她整理衣服上的绑带,生怕她的不堪让外人看到,成了饭后谈资。 这一个月来,厉衡没来看她,她就没想着摘白纱,这白纱戴着挺舒服的,谁知厉衡来得猝不及防,她都没来得及将白纱销毁,就被发现了端倪。 不过虞清仪对此并不承认:“摄政王现在是开始管我穿搭了吗?我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经过摄政王的批准?” 谈话的间隙,厉衡已然扯下了那块白纱,印痕早就褪了,他只想问她一下:“只管告诉本王缘由。” “看不得这勒痕,很不舒服,就一直遮着罢了。” 厉衡闻言,顿时想起那一晚她双目翻白,被勒得舌头都露在外面,她当时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 那一刹,厉衡沉默了。 看着身下的人儿偏过头故意不看他,他轻轻伸出手,抚了抚她那被他弄得凌乱的发丝,轻声回了一句:“那晚,本王确实有些过分了。” 虞清仪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瞥了眼这个畜生,只听厉衡继续道:“从明日开始,你白日就可以离开王府,出去活动筋骨了,记得别给本王丢人。” 虞清仪打实觉得自己能出门就像做梦一样,但她现在的身体经不住这般激动,毕竟被折腾了半宿,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一会儿的工夫,她头一歪便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厉衡没有再折腾她,只是静静听着她的喘息声。 他方才轻咬着她身体的每一处位置,只有如此,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还是头一次,他开始惧怕稍不留神会把她弄丢。 突然,他下令道:“从明天开始,你每晚回来跟本王同床,你不需要旁的屋室。住在本王的院子里,便是你最大的殊荣。” 次日清晨,待虞清仪起身梳妆的时候,发现四喜给她带了一套比先前精致许多的锦缎袍子。 “这是……” 四喜回道:“摄政王说让主子以后出门穿好一些,如果想要什么首饰尽管跟他说,他会给主子置办。” 虞清仪不明白厉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想起昨夜厉衡说的那句“不要给他丢脸”。 敢情是真的开始管她的穿搭了。 不过倒也别说,这衣裳穿起来确实比之前的破布衫强了太多。 虞清仪遂道:“出门,去练兵场看看。” 练兵场距离皇宫不远,虞清仪是知道具体位置的。 岂料,在快到皇宫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位姑姑高声道:“你们都仔细些,若是将这些瓷器弄碎了,皇后娘娘定不饶你们,到时候可没人给你们求情!” 虞清仪一怔! 皇后娘娘?那小皇帝立后了?! 虞清仪遂探问道:“何来的皇后娘娘?我怎么没听说过?” 四喜回道:“这是新立的皇后,在您闭关的时候,摄政王联合朝廷百官,让陛下迎娶了左相的嫡长女邹氏,奴才听闻那邹氏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子您见到她可得躲着点儿。” 虞清仪听闻这话,当即噎住了。 这厉衡的心可真是够狠的!那小皇帝没招惹他,他就塞了个悍妻给他,而且他居然还真做得了这个主! 但不该她管的事,她也不宜多管,她遂绕过皇宫,来到了练兵场。 在下了马车之后,虞清仪便见一位大太监在等她,见她来了,遂牵着一匹马来到她的面前。 虞清仪见了这匹马,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听那大太监道:“这是西域使臣送来的汗血宝马,陛下说上次您没来得及选马,让咱家把马给您带来。” 虞清仪接过马绳,做礼道:“谢陛下恩典!” 她上次确实走得匆忙,没能告诉沈应舟——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厉衡亲手斩杀了她的父皇,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而沈应舟虽是首领的嫡子,但他没参与过起义军的厮杀,她不会无端恨他。 在她牵过马后,那大太监便离开了。 待她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严肃的练兵场,所有的士兵都在进行严格的训练。 一位年轻的士兵已然来到虞清仪面前,单膝下跪道:“参见教头!” 虞清仪认得他,他正是上次战役中那个队伍的小首领,年龄不过二十岁。 虞清仪看着他那虔诚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确信能带好这批新兵,但她尚且记得厉衡的那句——他们是否被淘汰,全看虞清仪能否让他们正式加入军队。 虞清仪心绪正沉重着,便听闻那小首领道:“敢问教头如何称呼?” 虞清仪顿了顿,回道:“我姓虞。” 想来厉衡只给她改了名字,没规定她姓什么,那她就姓虞,就算回头厉衡掐着她的脖子逼她改姓,她也不依。 “虞教头,请随我来。” 说罢,那小首领便带着虞清仪来到了这支淘汰的队伍面前,一个多月不见,虞清仪对他们的面容依旧感到熟悉。 他们一个个朝气蓬勃,并不知道当初厉衡想要炸死他们的事,甚至还很高兴在虞清仪的带领下首次打了场胜仗。 故而,在看到的虞清仪的时候,他们服从性很高,纷纷半跪着道:“参见虞教头!” 虞清仪回道:“都起来。” 见他们用军姿站好,虞清仪遂解释道:“不瞒你们说,带你们打仗,我是头一次。带你们这支队伍,我也是头一次。若有哪里不符合军队规矩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这时,一位个头不高的新兵道:“我们知道,三个月之前,您还是大周的公主,自是没有带兵的经验,能做您手底下的兵,我们都非常荣幸!” 实则,做虞清仪手底下的兵,能不能有资格活着上战场都没法保证,毕竟初次见面,虞清仪都不知道该怎么练,练些什么! 虞清仪遂瞟了眼牵来的马,直言道:“会驭马吗?都上马走一圈,我看看你们的底子如何!” 于是,第一日训练,虞清仪便发现这批淘汰兵连马都骑不明白,甚至有新兵表示自己压根没骑过马,之前在河里对战的时候,都是会骑马的冲上前去,不会骑马的压根不敢乱动。 虞清仪这才意识到他们为什么会被淘汰! 末了,直到黄昏,第一次训练方才结束。 虞清仪被他们折腾得实在教不动了,待他们结束今日的训练后,虞清仪也准备在这里直接过夜。 四喜见状,赶忙提醒道:“主子,不可!摄政王嘱咐了,您晚上必须回府!” “我走不动,今晚不回了不行吗?” 谁料四喜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摄政王说了,您得回主院,晚上跟他同房……” “他疯了?我训兵训了一整天,他哪来的自信,认为我晚上还能过去伺候他?!” 第47章 皇后震怒,暗杀虞清仪 虞清仪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四喜早就委曲求全了,甚至还三番五次帮着厉衡劝她。 只听四喜继续道:“奴才瞧着摄政王的意思,不是主子您想得那样……” 虞清仪当即打断他的话:“你若是打算跟厉衡一个鼻孔出气,那我大可当你三个月前死在战乱中了。” 他是大周皇宫里唯一剩下的奴才了,她见不得他也被厉衡驯化! 四喜终究是怂的,见虞清仪是这般态度,他两边谁也不敢得罪,只得无奈的道:“奴才也是怕您惹怒摄政王,再挨一顿打……” “若是挨打和侍寝选一样,我情愿选择前者。” 四喜:“……” 而就在夜幕降临后,虞清仪突然感觉练兵场附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觉的起身查看,岂料,下一刻竟见沈应舟出现在练兵场内。 虞清仪惊道:“皇上?!” 这会儿宫中应该宵禁了?即便是皇上,也该回寝休息的,更何况他刚刚大婚,现在应该去皇后寝宫待着。 但沈应舟偏是一人来到了这里,见虞清仪还在练兵场,他不禁问道:“怎么还没回去?” 虞清仪直言道:“不想回去,在这里待着更加自在一些。” 沈应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倘若知道他把你带走后你会是这般境遇,朕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京里诸多贵族中,好人家多着,往后若是有机会,朕给你换一个人家。” 虞清仪只能谢过他的好意,谁让她命不好,落在厉衡手里,除非厉衡哪天死了,不然这件事绝无可能。 “对了,朕送你的马,用着如何?” 虞清仪回道:“挺好的一匹马,多谢陛下赏赐。” “你喜欢就好。”沈应舟说着,便让身旁的大太监拿过一个包裹,虞清仪见了包裹,着实有些诧异:“这是……” “你不是说思念旧帝吗?宫里还有许多旧帝的遗物,朕留着没用,与其烧了,倒不如给你留个念想。改朝换代是政事,但和你一个姑娘家无关,不管怎样被杀的都是你父亲,毕竟朕的父亲同样死在了这场战乱中,朕能理解你的感受。” 这话让虞清仪感到震撼,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种话,夜里光线昏暗,虞清仪没有压抑自己的情感,在打开包裹查看的时候,她眼角失控般的噙满了泪。 沈应舟瞧着心疼,遂安慰道:“想来也是压抑许久了?想哭就哭一场,莫要憋坏了身子。” 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的虞清仪摇了摇头,立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但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没事,我会调理好自己的。我现在将这个包裹找个地方收好,切不能让厉衡看到,不然他疯起来真能给它烧了。” 虞清仪突然决定离开皇宫了,而沈应舟也没有强行挽留。 但宫里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这一幕很快便传到了皇后邹氏耳朵里。 她在凤栖宫摆着一桌子精心挑选的吃食等了沈应舟许久,还以为沈应舟是批阅奏折时间久了才耽搁了时辰,谁承想他居然去练兵场找那个前朝公主去了! “那前朝公主不是被皇上送给摄政王做婢了吗?他又无端招惹个什么?” 知情的宫女回道:“娘娘有所不知啊!那前朝公主的奴籍被摄政王解了,现在已经在练兵场给新兵当教头了!” 邹氏身为一国之母,已然做好了陪沈应舟一同成长扶持的准备,但不成想沈应舟没她料想中的那般成熟,非但看不出摄政王此举祸乱朝纲,还给那前朝公主送了一匹汗血宝马。 “这前朝公主若是留着当着婢子,谁也不会说什么,但解除奴籍还触碰军营就无法无天了?”邹氏实在无心耽搁,直接给左相府飞鸽传书,并在信的末端写了一句:“此子必除!” 与此同时,虞清仪已然牵着马走出了皇宫,在离开皇宫后,她遂骑在马上,朝着京里走去。 四喜跟在马旁问道:“主子,咱们是打算回府吗?” “不回。” 她只想找个地方能珍藏这些东西,切不可让厉衡瞧见,免得连最后一点念想都守不住。 可她对京城内的各个街巷并不熟悉,没走多久还是来到了摄政王府,但她仍是不肯回府,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四喜也能理解虞清仪的意思,遂提议道:“莫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埋起来?” “这倒也是个法子。” 虞清仪想起京里有些大规模的园林,遂朝着园林走去。 但还没走出几条街,虞清仪便感觉到附近有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跟踪。 很快便是宵禁,虞清仪再跑下去也找不到人流密集的地方,遂直言道:“什么人?出来!” 虞清仪话落的间隙,周边的房梁上突然蹿出来四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挥刀便朝着虞清仪刺来。 果然是刺客!也不知她又招惹了哪路神仙,一言不合就派人刺杀她! 虞清仪遂踏了下马背,一跃而起,还不忘嘱咐道:“四喜,带着包裹离开这里!我能对付他们!” 区区四个小贼,对虞清仪而言简直就是打牙祭的。 虞清仪长剑一挥,一道咄咄逼人的剑气便让他们警觉的意识到此人不好对付。 果不其然,几招下去,几个刺客便被打得爬不起来,其中一个刺客咳嗽了两下,不禁感慨道:“怪不得能让她当教头……咳咳……” 虞清仪长剑直逼那几个刺客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真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脑抽了,居然以为随便几个刺客就能解决了她。 不得不承认,这些时日来被厉衡又是浸水又是扔在剑阵里的,功力还真就长进了不少。 然而,就在虞清仪开始怀疑事态可能不会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时,突然! 一道强劲的剑气从她身后逼来! 虞清仪猛一躲闪,但还是架不住那霸道的力度,后退的时候打了个踉跄。 待她站稳后,高声问道:“什么人!” 只见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落在虞清仪正前方的房梁上,冷声道:“来送你上路的!” 第48章 虞清仪被左相绑走了! 话落,那男子一跃而下,挥掌朝着虞清仪打来。 虞清仪根本不知道这是哪路人马,但此人实力不凡,一掌下去便逼得虞清仪下马,她在接了几招后,已然察觉到双方差距悬殊。 虞清仪不禁问道:“我与你有何仇怨?” “无冤无仇,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瞧他这口气,像是江湖中人。 而虞清仪白日里体力消耗过度,现在本就不适合对战,他此刻来袭,着实打了虞清仪一个措手不及。 最关键的是,虞清仪除了一把长剑以外没有任何兵器,她用长剑抵挡了几招后,发现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还没等她想要进攻,那人便会瞬间消失。 不妙!此人无影般的轻功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虞清仪警觉的瞬间,只感觉背后拂过一阵凉风,她立刻意识到对方可能偷袭,当即转身准备应战,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道强劲的力量朝着她的腰间攻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虞清仪被那道力量击得倒飞出去几十米,直到整个身体撞在一面围墙上,围墙上被那道冲击力震得当即落下了一些砖块碎渣。 虞清仪本就有腰伤,他这一击对虞清仪而言几乎是致命的,她恐是一时半会儿都没法作战了。 殊不知,最让那男子震惊的是——他方才那掌打得不轻,她受了如此重击,居然还能站得住! “那就别怪在下不给你留全尸了!” 他又补上一击,又一道带着强劲内力的气流朝着虞清仪打了过去。 虞清仪忍着腰间的剧痛发动内力抵挡,但身体仍是在步步后退,几乎要被那道力量镶进墙里。 她哪里知道对面的男子整个嘴角都在抽搐——她居然能接住他的掌力! “这杀千刀的居然这么不好对付!” 他豁出去了,干脆酝酿着全部功力,又补了一击。 第三击下去的时候,他总算是看到虞清仪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那男子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查看。 在发现她居然还没死的时候,本想再补一刀,奈何这时察觉到附近的人家听到了异响,推门查看。 男子不想把事闹大,干脆先绑了她,还是交差要紧。 与此同时,四喜在回府后就被厉衡抓了个正着,厉衡看着眼前抱着包裹瑟瑟发抖的奴才,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回摄政王,不过是一些遗物。” 厉衡不用再问也能猜到是旧帝的,她也就这么点出息! “拿来!” 四喜瑟瑟发抖的道:“还请摄政王手下留情,这是主子唯一的念想了。” 说话的间隙,利刃已然抢过包裹交给厉衡,但比起这个,厉衡更想知道的是:“她去哪儿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小贼,主子她让奴才先回来,她说她能应付……” “混账!”还没等四喜说完,厉衡便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她去过一次大殿就已经够显眼的了,深夜未归,也不怕引来仇家!”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虞清仪逮回来再说。 厉衡遂在四喜的指引下来到了事发地,但虞清仪早已不见踪影,原地只留下一匹汗血宝马。 厉衡没心情吐槽小皇帝的大方,瞧着围墙的砖瓦都被砸到变形,厉衡察觉到事态不妙:“是个高手,她一个人对付不了。” 虞清仪不接触政事,更是不懂那些怕死的文官身边的内侍都是以一当十的高阶侠士。 厉衡暗中咬牙,他就说让她天黑之前回来,她偏是不听,宵禁之后若要杀人埋尸,纵是报官都难以找到。 虞清仪明显是让人掳走了,但京中高官甚多,厉衡想知道具体是谁带她走的,只得去查地上的四具尸首。 “把尸首带回去,即刻彻查!若是让本王发现谁绑了她,本王定要扒了他的皮!” 刺客同样是奴,为防逃脱,身上必定会有印记,于是厉衡干脆在这些尸首上寻找蛛丝马迹。 厉衡言语虽是冷漠,但利刃看得出来厉衡脸色十分难看,甚至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只是厉衡自己毫无知觉。 这还是利刃头一次在厉衡常年绷着的脸上看到这般紧张的神色。 此刻,虞清仪已被扔在左相邹德的院里,邹德见铁面已然将人提了回来,探道:“解决了?” 铁面回道:“打晕了,但还没死。” “为何不杀?” 铁面终究是江湖中人,对此颇有一丝好奇:“她接了我三掌,我险些都要把她打到嵌进墙里了,但她居然还能站住,且不知厉衡究竟如何能把一个姑娘养到跟他一般变态的。” 邹德是个文臣,不懂武功,听了这般说辞,更加警惕的道:“留着作甚?朝堂上无需研究这种东西。赶紧拖下去杀了,若是醒了就麻烦了。” 左相胆小,铁面又不是不知道,他遂回道:“她就是醒了也不是我的对手,但大人既不想留,那我找个地方杀了她便是。” 杀她之前,他想仔细研究一下她的脉象,探探里面有何玄机。 于是铁面直接将人提到柴房。 谁料,他刚将虞清仪放下,便突然感受到一股霸道的气场。 这显然不是虞清仪的功力,而是—— “大人!摄政王求见!” 坐在大堂上的邹德心里“咯噔”一声,就怕他是发现了端倪,过来要人的。 这人,他已经安排拖去杀了,纵是他来,邹德也不会向这股歪风邪气低头! 邹德遂穿好衣服,示意让他进来。 而厉衡在入府后直奔邹德的院子,院里奴才的那些客套话,他半句都不想听。 直接推开邹德院内的大门,直言发话道:“还请左相将本王的人交出来。” 厉衡在看到邹德的瞬间,虽然冷着脸,但心绪已经慌乱到极点——他在府上根本探不到虞清仪的气息,全然不知虞清仪现在什么情况。 但她肯定落在了邹德手里! 在方才探查中,四个刺客中的三个腰间的皮有溃烂的痕迹,显然是把奴印连同那块皮都掀了,但他还是在第四个刺客身上发现字迹没除干净,隐约还有半个耳刀偏旁。 朝中姓氏偏旁带耳刀的,他能锁定的就是左相邹德,更何况他的内侍铁面,江湖人称“无影”,以速度着称,最擅长从背后偷袭,根本不讲武德。 若真打起来,虞清仪连击中他的可能都没有! 一想到对方是这种混账,厉衡心底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怒火! “本王恳请左相把人交出来,左相是听不见吗?” 第49章 厉衡夜闯相府救她 邹德不傻,他知道厉衡能找到这里,定有确凿的证据,但他行事同样光明磊落,并不惧他。 “摄政王要找的人,老夫已经派人处理了。” “你说什么!” 厉衡并未注意到在他听闻这话的时候,牙都在打颤! 但邹德却是面不改色的站起身道:“老夫劝摄政王谨记自身的立场和位置,莫要感情用事。那前朝公主本就该在发现她不知太子踪迹的那晚斩草除根,但摄政王却给了她生根发芽的机会,此乃养虎为患。” 在听闻铁面三掌下去都没打死她的那一刻,邹德就确信厉衡此举是为大楚留下祸患。 把她养大,是给她机会让她复国吗?! 厉衡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言论,却是不为所动:“本王有的是办法控制她,留她为大楚所用。” “这不现实!”邹德驳道,“老夫为大楚考虑,纵是往后与摄政王结怨,也要斩草除根!” 实则,厉衡头脑十分清醒,他知道邹德说得不无道理,否则他会有更多的言论争辩,而不是一句“他能控制住她”。 他若真能控制住她,她就不会落在左相府生死未卜了。 厉衡不再过多言语,直言道:“把她交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虽如此,但倘若厉衡真见到了自己精心培养的人成了一具尸首,那就真不是和左相府结怨这么简单了,他今晚就会踏平左相府! 厉衡再度逼问:“人呢!” 邹德大义凛然的道:“已经杀了。” 那一刻,厉衡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察觉到那股想要生扒人皮的念头再度萌生了,但他没打算克制,出手便要索邹德的命。 谁料,就在厉衡出手的瞬间,他突然察觉到这府内有另一股真气波动,那真气的强度和虞清仪有些相似。 于是,厉衡突然收手,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找到虞清仪! 而此刻的柴房内,铁面在将虞清仪放在草堆上后,越想越不对劲,左相府上的死士和内侍,哪个不是带奴印的? 厉衡就这么放心的把奴印彻底掀开了?那她可是会随时跑路的,这么不严谨的举动,他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他突发奇想,想看看她背上到底有没有奴印?毕竟,像他们这种人,想解除奴籍,得掀去一层皮,那滋味儿可不是一个姑娘家承受得住的! 但就在铁面掀开准备去解她的腰带时,突然发现虞清仪柳眉微蹙,渐渐恢复了意识。 铁面哪里还有心思解她的腰带,当即抽出一把长剑,抵在她的脖颈处。 在虞清仪睁眼的瞬间,便见一把长剑指着自己,铁面冷声道:“不许动!敢动一下我就杀了……诶?!” 岂料,铁面话还没说完,虞清仪竟是突然握紧了长剑的剑刃,猛地用内力将他随手拎来的破铜烂铁掰出个弯儿! 就在铁面震惊的间隙,虞清仪忍着腰间的剧痛,一个闪身爬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掰弯剑刃终究不是闹着玩的,她的左手很快便开始淌血,只听铁面质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厉衡不可能释奴,那文书估计是用来欺君的,你不是他的王妃,肯定就是他的奴隶。” 他有能力杀了她,只不过他更想知道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虞清仪也意识到一旦被小皇帝知道她还是厉衡的奴隶,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天王老子都救不了她。 可还没等她反驳,铁面便再度出掌攻来,他之前那三掌已经打得她站起来都很吃力了,倘若再来一掌,她真就被拍进泥地里了。 但他出掌的那一刻,虞清仪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凝聚内力准备出掌去接! 岂料! 就在虞清仪出掌的瞬间,她突然感觉一股强劲的气流冲入了柴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突然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并被搂得紧紧的。 这感觉让她顿时感到清醒! 抬眼一看,此人竟是厉衡! 而就在这一瞬间,厉衡当即抬手接掌,对掌的瞬间,铁面被逼得后退了几米,下一刻便识相的用无影功法消失了。 见他逃跑,厉衡也没有恋战的意思。 他没有去追,更多的是感到后怕——差一点就真出事了! 厉衡想着,便低头问道:“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但答案很明显——虞清仪整个身体都前倾着靠着厉衡,但凡她还能站住,绝不会赖在厉衡怀里。 “伤到腰了?”厉衡敏锐的察觉出异样,于是尽量不碰她的腰部,将虞清仪的上半身扛起来,径直离开了左相府。 临走的时候,他冷声警告道:“这笔账,明日本王定会找你算清!” 虞清仪被厉衡带走的时候,根本不知左相府为何要绑架她,她只觉得厉衡这么扛着她,她的前身紧贴着厉衡的身体,有种强烈的生理不适,于是她本能的想要调整一下身体的位置。 见她还在乱动,厉衡没了耐心,声音犹如牙缝里挤出的一般:“你还没作够吗?本王让你早点回家,你偏是不听,不听话就是这般下场!” 虞清仪只觉得这次被绑架有些莫名其妙,被厉衡救回来也莫名其妙,她不禁猜测道:“这莫不是摄政王做的局?想让我早些回府就明说,大可不必找人做戏!” “做戏?!” 厉衡真是被她气笑了,他方才不知她是死是活的时候,惶恐得连气都喘不匀,她居然以为这是自导自演?! 厉衡心里再度憋了口气,但他实在不想在宵禁后明目张胆的和她起冲突,干脆随手点了她的睡穴。 原本挂在他肩上乱蹿的人儿顿时变得软塌塌的像团棉花,他遂也安生的把她扛回了摄政王府。 待入府检查一番后,厉衡竟发现她没有大碍。 不知是那铁面出手的时候留情了,还是说她的内力已然能抵挡高阶侠士的攻击了。 可纵是如此,方才发生的一切对厉衡而言,仍是一场噩梦。 好在他伸手还能触碰到虞清仪的带着一丝凉意的俏脸,他发现,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已然胜过他平时服用的那些定心丸。 “再这么不听话可不行啊!”厉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知不知道本王差一点就真的失去你了。” 第50章 给她上药,又弄疼她了 厉衡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虞清仪昏睡的时候忍不住喃喃自语,但在看到她左手手掌的伤口时,厉衡实在是绷不住了。 “不省心的东西!” 他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斥骂着,一边拿出金疮药给她上药包扎。 他涂抹药粉的时候正带着一丝怒意,稍不留神便将药粉撒多了一些,谁承想在药粉撒下去后,虞清仪突然蹙了蹙眉,整条左臂都轻微的抽搐起来,接着全身都开始剧烈颤抖着。 “弄疼了?” 厉衡鲜少给旁人上药,瞧着她今日伤得不重,他就没想让郎中碰她,但他记得徐盈儿说虞清仪不惧上药的疼痛,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哪里知道虞清仪恍惚间梦见自己被厉衡按在当初被他烙印的地方,他说他怕被小皇帝发现,临时要把烙印掀去,挥起匕首就要把她整块皮都扣下来。 那疼痛的感觉格外真实,睡梦中的她不住的挣扎着,殊不知这可把厉衡吓得不轻,他立刻解开虞清仪的穴道,喝道:“醒醒!别睡了!你怎么了?” 梦中的虞清仪在匕首刺进皮间的时候骤然被吓得睁开双眼。 清醒的瞬间,她的目光对上了厉衡的冷脸。 厉衡见她醒来,这才继续给她包扎左手,并道:“本王说了,知道疼就老实一些。谁让你徒手去接他的剑了?手不要了吗?” 虞清仪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厉衡带回府邸了。 厉衡给她上药包扎打实毫不客气,怎么疼怎么来,几次都疼得虞清仪倒吸一口凉气。 而厉衡见她醒了,心疼之余更是憋了一肚子怒火,当即恼道:“本王让你宵禁之前回府,你当是耳旁风吗?为何不及时回府?” 虞清仪偏过头不看他,淡漠的回道:“今晚实在没精力伺候摄政王,怕扫了摄政王的兴。” 厉衡真是要被她气笑了,他让她回府是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事,结果被她解读成什么了? “本王在你眼里就这般龌龊?!” “你以为你不是?” 虞清仪嗤笑一声,真是服了厉衡的脑回路,厉衡每次发泄时间那么长,事后连避子汤都不给虞清仪准备,虞清仪这么形容他都算轻的了。 而厉衡并不想跟虞清仪争辩,只得解释道:“你白日里体力消耗过度,夜里侍寝半点意思都没有,搞不好又会中途睡死过去,叫都叫不醒。本王会有那般无聊,这个时候叫你回来侍寝?” 却也是这么回事,虞清仪这时候侍寝,没两下就得失去知觉,剩下的只能随他的便。 “教头这个职位是你自己求来的。你一个刚解除奴籍的小辈,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踏进摄政王府的门,好歹会有人保护你,而你现在这般肆意妄为,下场只会被人嵌进墙里!” 虞清仪不想听他这带有几分嘲笑意味的训话,直接转了话茬道:“我的包裹呢?” 她为何不肯回家?还不是怕厉衡把她带回来的包裹烧了! 但厉衡却是看出她的意思,回道:“就因为猜忌本王,所以不肯回府,所以……心甘情愿的被人绑走?” 虞清仪没有回应,但她此刻带有怨念的神情显然是认为厉衡真的把包裹烧了。 厉衡在察觉到她的心绪后,冷着脸把包裹丢在了她的身畔。 虞清仪眼眸一亮,她的包裹居然还在! 而厉衡神情却是格外的不悦:“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般不堪吗?一些遗物而已,你愿意留着就留着!犯得上因为这些连府门都不敢回?” 在得知虞清仪不肯回府是因为这些事儿后,厉衡不禁怀疑人生了——他在虞清仪的眼里是那般蛮不讲理、十恶不赦? 谁说他叫她回来是逼她侍寝的?谁说他要烧这些遗物了?他还没发话呢,她就这么看待他? 而这一夜,厉衡果真没有为难她,在让四喜带走包裹后,便让虞清仪在他床上睡了。 他只想看着她在他身畔睡下,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不知是他在护她不会出事,还是她在给予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厉衡便起身了,虽是不想吵醒她,但今日上朝,他必须把她带去。 “赶紧起来!陪本王入宫!” 虞清仪这会儿疲得厉害,尚且不知厉衡又在发哪门子疯,她眼皮动了动,发现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 若是换做以前,厉衡早就把她的脑袋浸进水里把她淹醒了,但他告诫自己要对她好点,故而耐着性子把她拎进了徐盈儿的院里,喝令道:“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她收拾好,稍后本王还要带她上朝!” 徐盈儿这会儿正在吃早饭,见厉衡把人丢了过来,赶紧过来给她洗漱上妆。 她现在两眼不闻窗外事,哪里知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她现在怎么还跟着厉衡上早朝了? “他上朝就上朝,带你作甚?” 虞清仪已经无所谓了:“随他便,有些人一天疯疯癫癫的,还觉得自己精神正常得很。” “对了,四喜昨夜过来送了个包裹,让我收好,我没打开……” 虞清仪应了一声:“嗯,是我父皇的遗物。” 徐盈儿怔了怔,感觉氛围又沉重了,她遂回道:“放心,我肯定帮你保管好。” 现在厉衡管虞清仪管得很严,徐盈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在精心给她上妆打扮后就将她送出了院子,这时厉衡仍在院外等候,瞧着虞清仪精致的妆容,嘱咐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下朝后就去练兵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说罢,便带虞清仪上了马车。 在来到殿外后,厉衡让她在那里等着,他则独自进入了大殿。 他说过——这笔账,他今天就要算!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厉衡发话道:“陛下,本王有事启奏。” 见他又要发话,沈应舟不禁有些头疼,但还是回道:“准奏。” “陛下昨日给臣的侧妃安排的差事,恐是不妥。这才入练兵场一日,晚上便遭遇了刺杀。” “什么?”原本没打算听他扯谈的沈应舟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这是出了何事?” 厉衡瞥了眼邹德,大殿之上公然怼道:“本王也不知有些老臣看似心胸宽广,实则狭隘卑鄙。” 他知道邹德刚烈,咽不下这口气,果不其然,他话刚落,邹德便直言道:“陛下,那前朝公主身份特殊,不可接触军营!还望陛下三思!” 厉衡嗤了一声:“你都已经出手杀人了,还让陛下三个什么思?” 沈应舟不知厉衡这到底是什么局,他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慌乱,不敢透露出丝毫关切之情,只是冷静的质问:“朕昨日刚下的旨,当晚你就将人杀了?” 他在极力压抑,但厉衡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兔崽子一直惦记着虞清仪。至于为什么喜欢,除了情窦初开,厉衡找不到其他原因。 而大殿外的虞清仪打老远的便听见殿内的吵嚷声,里面是打起来了?! 第51章 逼她听父皇的丑闻 虞清仪搞不懂厉衡为何把她带来上朝,她在这个位置想吃瓜又听不见里面在吵什么架,哪里知道现在大殿上起了如此纷争竟是为了她! 厉衡在大殿上直言指出:“左相读书万卷,不知可曾知道武则天重用骆宾王的典故?若是不知倒也正常,‘惜才’二字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能理解的。” 邹德险些被厉衡的强词夺理气得吐血:“你休要拿典故包庇潜在的反贼!” 厉衡回道:“这前朝公主年岁不大,这个年纪的姑娘,倘若循循善诱,也能明白一些道理,主要还得看新朝怎么引导她。” 沈应舟虽然厌恶厉衡,但在这件事上,他破天荒的赞成厉衡的想法:“朕认为摄政王说得很有道理!她虽为旧朝公主,但还不知政事,今日起,还请摄政王每日安排功课,让她在宫中接受大楚的教育,如此也可供诸臣监督。与其赶尽杀绝,不如循循善诱。” 殿外的虞清仪哪里知道厉衡再一次给她编排了一场噩梦——矫正她的认知! 下朝的时候,厉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虞清仪叫到了旁侧,直呼道:“凝儿,随本王过来。” 就如同唤一只小狗一般,虞清仪跟在他身畔的那一幕,更像是在宣示主权。 瞧着大臣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厉衡对此十分满意。 虞清仪纳闷的问道:“你今天带我过来干什么?” “反正你以后每天都要入宫,莫不如陪本王上个早朝,你不用进殿,在殿外等着本王就够了。” 说罢,厉衡轻轻拍了拍虞清仪的小脑袋。 虞清仪却是不悦的道:“你一个人早起有怨念,非得拉着我一起?我跟你上朝能起到什么作用?” “就像现在这样,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在大殿门外等着本王,这就是你的作用。” 虞清仪无语凝噎,有时候挺想让太医院的院正给他治治的,这人都癫成什么样了,就不能来个人管管他? 但这还没完,厉衡在准许虞清仪训兵之前,放话道:“从今日起,你需跟着宫中的学究做功课,学习兵法,每日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虞清仪的日常被安排得很满,每天学习文化一个时辰,练剑一个时辰,晚上回去打坐练内力一个时辰,白日里还要训兵两个时辰。 白日里就劳作四个时辰,夜里哪还有精力伺候他? 如果这样能让她少伺候厉衡两次,她倒也觉得划算。 只是在第一天接受新朝的功课时,她感到极其不适。 上课的先生自称是张学究,以前是辅导沈应舟的,现在被厉衡找来重新对她进行教育。 虞清仪以前确实没上过学,四书五经更是没接触过,她本以为厉衡无聊起来要教她这些,但她终究还是把厉衡想得太仁慈了。 这第一堂课,张学究便道:“姑娘,咱们学的课程内容是摄政王安排的,和其他学生不太一样。这第一堂课,咱们需要了解一下大周的全部历史,这得从周高祖讲起。” 虞清仪开始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他愿意讲就讲,不就是大周历史吗?她听着便是,就这么点事,她就不信厉衡能折磨到她。 于是,张学究一边讲着,她一边做着笔记。 岂料,讲了半个时辰后,那学究也从高祖、太宗、高宗讲到了周中宗。 “高宗晚年痛失太子,已然大悲,不料这时睿王篡位,杀燕王于王府,于五月十八逼宫,迫使高宗下位,自此进入了周中宗统治的时代。”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记着笔记的虞清仪在听闻这话时,手中的毛笔骤然一歪,黑色的墨水顿时染脏了白色的宣纸。 虞清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制的开始发颤。 接下来的历史,她不想听,单是听了开头,她就不想再听下去了。 “先生能把中宗这段跳过去吗?我知道大周在他手里亡国了,他的这段时间,没必要讲了。” “摄政王吩咐了,这些都得讲。没有一个部分可以跳过。” 所以厉衡这是变着花样的折磨她是吗?她并不想听关于她父皇的历史,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格外的排斥,但不论她有没有在听,张学究都让她坐在这个位置,他得把这段历史讲完。 岂料,就在张学究讲到周中宗西域屠城时,一直感到生理不适的虞清仪再也坚持不住,突然起身跑到学堂后方的小园子,扶着柱子呕吐不止。 “姑娘,你没事?!” 张学究哪知情况会这般严重,立刻喊道:“老夫这就带你去太医院!” 不多时的工夫,虞清仪便躺在了太医院的诊床上,方才将肠子都吐空了,这会儿吐不出来了,但还在干呕,并且主诉乏力、恶心。 太医们瞧着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像是受了刺激应激了,缓一会儿就能有所好转。 这时,在宫中没离开的厉衡也听闻虞清仪学到一半就吐了,他几乎是黑着脸赶过来的。 来到太医院后还不等张学究发话,便主动开口道:“没必要这么惯着她,她若是不想听就不讲了,那她如何了解她不知道的那些事实?这世道有太多真相,她必须一点点的认清!” 张学究试探的问道:“那她若是再吐怎么办……” “既然反胃,下次上课之前就空腹。” 说罢,他便径直来到了虞清仪的床前,而虞清仪这会儿干脆把脑袋蒙上了。 厉衡真是被她气到语塞:“堵上耳朵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想必你父皇干的那些事儿,你自己都不敢认?” 虞清仪不想搭理他,干脆没从被子里探出头。 但厉衡却下令道:“张学究,你就在此地把你该讲的内容讲完,本王给你看着她,她就是欠训,放纵她两日,她就蹬鼻子上脸。” 于是,虞清仪没逃过去,就算真想捂住耳朵,还是听到了张学究继续讲述周中宗的暴政。 她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剧烈的颤动,并且停不下来,她甚至感觉身体都在发热。 张学究从未这般对待过学生,更未这般强制性的给学生授课。 但厉衡却再度强调道:“你不懂她,她就是不能惯着,你不惯她,过两日她就习惯了。所以,你讲你的,往详细了讲,她这反应说明她听进去了!” 第52章 本王不会把她还给陛下的 厉衡话音刚落,躲在被子里的虞清仪便笑出了声:“摄政王这是打算不装了吗?以前那宠妾的戏码演得可是跟真的一样,这才没几天,您那宠妾就进太医院了。” 厉衡这才想起来,这是皇宫,他先前说过不会在外面对她太过分的。 但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忍不住发火。 厉衡遂圆了一句:“本王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你不读书,永远不会知道你兄长为何选择将你抛弃在这里。” “为我好?”这真是虞清仪听到最大的笑话,“摄政王,我恳请您还是放过我兄长,他已失联许久,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关于他的事,还请摄政王不要妄加揣测。” 厉衡眯眸,不禁感慨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药可救,不让她看清大周朝廷,她永远不会清醒。 末了,厉衡一甩衣袖,吩咐道:“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学究把该讲的课程讲完。不必在意她的态度。” 说罢,厉衡便离开了。 他哪里知道,在他走后,虞清仪便同张学究道:“劝先生还是别讲了,我现在全身发热,难受得厉害,我还有点头晕,上不来气。” 张学究:“……” 这属实挺难办的,他万一给虞清仪讲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 于是,他只得请示道:“老夫可以尽量将声音减到最小,但该说的话、该讲的内容,老夫还得娓娓道来。您听不听是一回事,老夫讲不讲是另一回事。” 那就让他讲,虞清仪被厉衡带过来上早朝,此刻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既然已经上了诊床,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遂直接侧过身睡了个回笼觉,关于父皇的内容,她就是不想听,硬灌都没用。 待半个时辰过后,这个噩梦才算是过去,她本就不喜欢上学,还要被厉衡逼着学这些东西。 不过厉衡说得不错,她之所以会生理性呕吐,正是因为她不慎听进去了一些内容,譬如她父皇当年杀兄逼宫的事。 虞清仪不想回忆这些,于是便来到练兵场开始今日的训兵。 张学究则是在回去后通禀道:“摄政王,该讲的内容老夫已经讲了。但她状态不好,关于周中宗的过往,她听不进去。” 厉衡哪会不知道她是个犟种,不过他有得是办法治她。 “往后的课程中,先讲兵法,途中猝不及防给她安插一段周中宗的典故,讲过一段再回归正题。” 厉衡知道,对虞清仪而言,这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接下来的几日,厉衡每日都带虞清仪去上早朝,下朝后让她空腹去上课,并在下课后检查笔记,直到下课后她才能吃东西。 他的恶劣手段,打实恶心到了虞清仪,最开始的几日,她每次都会在听课做笔记的时候突然被灌一嘴周中宗的事,她连点防备都没有,当场发抖干呕。 她知道厉衡不可能放过她的,遂在第四日主动提出:“学究,您还是把这段一次性讲完,总这么安插着讲,还不抵早死早超生。” 她玩不过厉衡,她认栽了。 于是这一日,她承着反胃的感觉,一口气将周中宗在位三十余年的历史全都听进去了,一个字都没落。 但张学究在讲的时候就发现她状态很差,那笔记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全然不像先前那般工整漂亮,而且越往后讲,她身体越是倚在桌子上,她上次说她乏力,并不是隐瞒或说谎。 直到他宣布下课的时候,才发现虞清仪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张学究惊呼不妙,赶忙去叫太医把人抬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人在给她进行诊断后也十分纳闷:“上次不是因为讲课被送进来一次了吗?这次怎么还讲?瞧着是发烧了,得留院观察一天了。” 这次,由于人被滞留在了太医院,还是惊动了宫里的人。 厉衡在下朝后便赶过去查看了,但不巧的是,沈应舟也听说了此事,同他一起赶到了太医院。 他一直不想戳穿厉衡,但厉衡对虞清仪的过分,是掩饰不住的。 沈应舟遂质问道:“朕让你对她循循善诱,结果太医院的人说她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来了,而且这一次比之前严重许多。” 沈应舟实在是绷不住了,厉衡在他眼皮底下就敢公然虐待她,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但厉衡却淡然的道:“这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也不肯认清现实,自己作出来的。臣还没问陛下为何要把旧帝遗物给她?陛下认为这是在对她好?臣会教她适应新朝的一切,还请陛下不要给臣添乱。” “这就是让她适应的方式?!” 厉衡淡漠的道:“这不算什么事,吃些退热的药物,明日便缓过来了。” 沈应舟不知厉衡是不是还在憎恨她,但他必须告诉厉衡:“不管你跟周中宗有多大仇怨,她都是无辜的。莫要让朕发现你接她回去就是为了宣泄仇恨。” “臣绝无此意。” 确切的说,一开始他是有几分憎恨,但他现在不是为了憎恨而折磨她。 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法让她适应新朝,不论是自身的功力还是对外界的认知。 她烧了一天一夜,瞧着她昏睡时紧蹙的柳眉,大抵是陷入了梦魇。 厉衡知道,这一次,她肯定全听进去了,大周那一件件引起民愤的事,她也都知道了。 他不指望虞清仪一个姑娘家替大周赎罪,他只感慨自己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让她了解了大周的全部历史。 而这一夜,沈应舟同样没睡,瞧着榻上的人病得那般难受,他哪里睡得实? 还是厉衡劝道:“陛下还是早些回去,您在这里守着她,若是传开了,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沈应舟嗤了一声:“若是传出去,朕便直言摄政王长期虐待她,将她收回来。” 果然,沈应舟的心思跟他料想中的一样。 但厉衡却郑重的道:“臣不会把她还给陛下的。她在摄政王府还能有一丝活路,若是在后宫,估计三日便成了一具尸首,这不是陛下多看她两眼、多宠她两分就能护住的。现在臣愿意当这个坏人,但臣相信有朝一日,陛下会懂臣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 沈应舟真想骂他不要脸,上次他看到厉衡把这姑娘伤成那样,而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竟然说自己这是良苦用心? 第53章 烧了三日,都是厉衡在照顾 但厉衡偏是公然让沈应舟离开,并提醒了一句:“本王的侧妃,本王自己能照顾,无需陛下操心。” 沈应舟眯着眸道:“当真是侧妃吗?” 沈应舟一直怀疑那释奴的凭证并不真实,但为了她能多出来走走,沈应舟这次就当是被厉衡蒙在鼓里了。 在沈应舟离开后,厉衡遂来到虞清仪的床前,手背触了一下她滚烫的额头,看不出有丝毫退烧的迹象。 “至于上这么大的火吗?” 厉衡坐在床边,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发动内力驱散她体内的热度,但他打实觉得她太不争气了。 虽不知她此刻能不能听见,但厉衡还是要说:“单是听闻这些就受不住了?我们当年被抄家灭族发配边疆所承受的痛苦,可是你能理解的?谁会像你这般矫情?” 故而,厉衡是打心眼里觉得虞清仪受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但瞧着她这憔悴的睡颜,厉衡又突然想起来,他可能忘了她终究是个姑娘家。 虞清仪足足烧了三日,待到第三日夜里,才退了热,迷迷糊糊的呢喃着要水喝。 她哪里知道,这三日的水和药都是厉衡给她喂的,有时候怕她烧干了,还发动内力帮她降温。 因为虞清仪的发烧,他接连三日没理会朝政的事了。 但在虞清仪退热醒来后,他便一声不响的出去了,虞清仪恍惚间看到了他的背影,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知道他照看了她三日,大抵是他又犯了什么病,越发的不愿让太医看守她,他在府上就经常这样。 而虞清仪在醒后,亦是一言不发的状态,次日便起身跟着张学究继续做功课了。 她知道了自己不想知道的事,却又不想一直沉浸在那些记忆中,于是张学究看到的是虞清仪接下来几日都认真的学《战国策》的内容,他提出的问题,她也能积极的应答。 这一点让沈应舟都感到惊骇——她竟真的愿意接受新朝给她留的功课了! 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虞清仪却变得少言寡语,在每晚回到厉衡主院后,她早早就洗漱安置了,若是厉衡非要碰她,她配合便是。 厉衡瞧着她这一个月的态度,像是心情不好,又像是在闹脾气,但他没有管她,破天荒的也没有碰她。 而是选择给她一个缓和的时间,让她自己捋清楚这些事儿。 直到一个月后,厉衡发话道:“该验兵了,你带的那批新兵若是不能合格,还是要淘汰的。” “倘若真不合格,能放他们回家吗?” 她一个月没跟他说一句话,突然主动开口,竟是为了这事。 但厉衡却是直言回道:“只能处死。” “为什么?既然用不上他们,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厉衡突然意识到,《战国策》还是没教会她不要心慈手软。 “队伍里有许多兵是前朝的,尚且无法保证他们的忠心和信仰,一旦把淘汰兵放走,便会有更多想回家的士兵动了这个念头——只要在队伍里懒散无能,就能回家享清福。若是换作你,你会怎么选?” 虞清仪:“……” “所以,军规是铁令,没有仁慈的道理。兵若是散了,大楚支撑不了多久。”厉衡突然反问一句,“还是说,你就是想看到军队散乱甚至土崩瓦解?” “我只想给那些年轻的新兵一条生路。” “那就让他们创造价值,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活下来?你自己没发现吗?你不想只做一个供本王玩乐的侍妾,那你就得创造其他的价值!” 虽说她一副犟种模样,但在厉衡看来,她很多时候还是很争气的,这才让厉衡下意识的对她要求越来越高。 而这次在来到练兵场上后,厉衡站在视野开阔的高处,直言开口道:“开始。” 厉衡之所以要淘汰这批新兵,实在是因为他们就是埋尸打杂的,真正想用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能力太拉垮了。 岂料,这次待虞清仪下令将他们叫出来的时候,这批新兵走军姿的步态竟有了一些精气神,倒有些像个模样了。 “上马!” 高处的厉衡瞧着新兵果断上马的模样,他能感受到虞清仪教得很认真,明显是手把手指导过,不像厉衡教虞清仪那般懒散——直接把她丢进阵里,只管捞出来的时候还能喘气,几次下来,不想挨揍就把招数摸透了。 不仅是上马,还有挥动矛盾、长剑、射箭,动作都标准了许多。 在看过汇报演练后,厉衡倒也觉得这批新兵勉强能跟在队尾上场了,总归不是连兵器都用不明白的废物了。 不过,他的目光忍不住掠向站在队伍前指挥的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从未想过她换上黑色的军装站在队伍前方,竟是带着一丝英姿飒爽的感觉。 怪不得她说她不想做个侍寝的,厉衡理解了她的意思,偶尔也知道放她几天假,让她夜里好生歇息。 待汇报结束后,虞清仪喝令新兵保留站军姿的状态,来到台下问道:“汇报结束,还请摄政王给予批示。” 那一刻,虞清仪心里格外的紧张,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能把他们带到这个程度,虞清仪真的尽力了,如果这都不行的话…… “摄政王?” 岂料,台上的厉衡显然有点走神,被虞清仪这么一喊,他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厉衡心底已然有答案了,遂回道:“差强人意,留下再练一段时间进行交接,免得遭了其他教头的嫌弃。” 他的意思是——他们合格了?! 虞清仪压抑着心底的激动,依着军规回道:“遵命!” 后面的新兵同样感到格外欣喜,尽管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汇报得了摄政王的肯定,他们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待厉衡走后,新兵们主动提道:“虞教头,晚上能留下来吃酒吗?咱们庆祝一下呗?” “宵禁之前得回府了。” 由于先前吃过亏,虞清仪对此格外谨慎。 不过,在看到自己带出来的新兵眸底尽是喜悦和期待时,她又补了一句:“所以何须等到晚上呢?现在就吃!” 殊不知这时厉衡还未走远,大老远便看到虞清仪和新兵们激动的模样,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他突然发觉,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虞清仪笑起来的样子。 以前,从未见过。 以至于厉衡看到的这一幕的时候竟是有些不可置信。 第54章 宵禁又没回府,真是欠捞! 但下一刻,厉衡便收起这份心绪,他不像虞清仪那样不知压力和责任为何物,他偶尔会因为她发烧而三日不理朝政,但第四日就得把所有政事全捋一遍。 近日疆北崛起一股势力,厉衡对那势力仍在进行调查。 想到这里,厉衡便打算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旧朝有没有类似的事件。 而练兵场的新兵们却是激动的道:“虞教头,我们去哪里吃酒啊?在这里吃酒恐是不合规矩。” 虞清仪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不是在这里吃酒,我带你们逛街去酒楼,咱们好生庆祝一番。” 有几个年纪小的新兵一听要出去玩,立刻激动的催促道:“那还不赶紧走!” 但虞清仪却是摆了摆手道:“等会儿!” 她瞄了眼厉衡离开的方向,总是对他不放心,也不知道他走利索了没有,遂道:“我得先去练剑,咱们一个时辰后再出发,免得被摄政王堵个正着,落个不务正业的名声。” 防火!防盗!防厉衡! 谁知道厉衡会不会像有毛病一样突然在练兵场门口堵她? 虞清仪为了不落把柄,提了把剑就去练剑了,临走的时候不忘带着这些新兵:“你们谁想来跟我过两招?” “我来!” “我要过招!” “我!我报名!” 就这样,虞清仪一边练剑一边训兵,反倒还省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厉衡果真彻底没了动静,虞清仪这才低声招呼新兵们道:“走走走!从小门出去!” 于是,虞清仪就像做贼一样带着五十多个新兵跑到了大街上。 虽说练兵场的将领和教头出去吃酒是常事,但虞清仪这支队伍出街未免有些太显眼了。 但外面这新鲜的空气终究是让虞清仪忽略了这些,她是有多久没出来逛逛街了,此番站在这里,她竟是感觉风里都刮着自由的味道。 “走走走!都跟上了!” 虞清仪在前面喝令着,不多时便带队伍来到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进门便同店小二的道:“我们有五十多人,给我们开间大点的包房!” “好嘞!客官们这边请!” 在进入包间后,虞清仪突然摘下了先前用来刺杀厉衡的簪子,现在她也算有点想明白了,这玩意儿是杀不死厉衡的,瞅着它还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虞清仪遂将簪子递给队伍的小首领道:“江远,你去对面的当铺把它当了,给咱们换个酒钱。” 江远一眼看出这簪子值不少钱,遂高声喝道:“兄弟们!今天教头请客,大家尽管喝!不醉不归!” “好!” 难得看到大家这么高兴,虞清仪便让大家随便点酒点菜,待江远回来的时候,说这簪子换了六十两银子,新兵们闻言,不禁感慨道:“摄政王府一支簪子都这么金贵吗?” 虞清仪轻笑一声:“这都不算什么,前阵子皇上赏我不少首饰,那些才叫价值连城,结果你猜怎么着?全被摄政王给扣了!现在都没还我!我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包房大门一关,虞清仪想怎么骂他就怎么骂他! “啊?摄政王很抠门吗?” 虞清仪倒了杯酒,无奈的道:“他抠着呢!你们是不知道,在他府上能吃上四菜一汤都算伙食好的了!” 厉衡这个杀千刀的,提到他就来气! 现在厉衡不在,这餐桌上尽是猪头肉、鹿肉、烤全羊、大肘子…… 好像上次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于是不提厉衡这个晦气的东西,虞清仪和新兵们畅饮起来。 这酒香得让人上头,在吃了一坛酒后,虞清仪不禁问道:“今天厉衡不在,咱们讲点心里话——大家都是大周的兵,若是讲究信仰,恐是巴不得现在大楚军队散乱崩溃,遭敌军暗算土崩瓦解。那么,我们现在到底在努力些什么呢?” 她带的这支队伍,原是大周的兵,但她现在却是帮大楚训兵,帮大楚提高军队质量。 她没那么大的格局,只希望他们能好好活下去,但是从大局观看,她有时真的希望大楚灭亡,甚至遭现世报。 这时,队伍里最年轻的新兵赵小北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换个朝代也不见得是好事。也许我们会觉得解气,但这军队起码有几万人呢,再度爆发战争,还会有几万条生命被践踏。” 一旁的刘二虎也道:“对啊!我们以前都是埋尸的,埋尸不只是体力活儿,每天面对着面目全非的尸首,谁的命不是命?打一次仗就要死一批人,还不如稳定一些,少打几次没必要的仗。” 这话不禁让虞清仪深思,她当初不惜违背军令也见不得这支小队被当成牺牲品,她当时看到的不是五十换一百这个冷冰冰的数字,而是那些愿意将营帐让给她的鲜活生命。 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端丧命的将士可不止这五十余人! 虞清仪继续问道:“还有呢?余承,你怎么看?” 余承挠了挠头道:“我没什么看法,就是觉得现在这个皇上好像也还不错……” 确实,沈应舟心性不坏,她以为只有自己切身体会到了,没想到这些新兵也有同感。 虞清仪又吃了口酒,毫不避讳的道:“你们说得都很对,但我还是厌恶新朝。过去的十五年里,我眼界不高,山河万里我没见过,杀我全家我却是历历在目。” 听闻这话,小首领江远不禁叹道:“教头,其实我们在看到您第一眼的时候,就能理解您的感受。改朝换代的影响,对我们而言还差了些,影响最大的一个是皇室贵族,一个是万千百姓。您能撑到现在,属下敬您一杯!”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直帮厉衡带兵的人是前朝公主啊! 大楚毁了她的一切,谁都能理解她的愤懑与不甘! 而虞清仪这些日子虽然默不作声,但每到夜里她都会突然惊醒,耳畔响起的是大周的多次暴政,以至于最后得罪的势力太多,那些势力组成起义军,颠覆了大周的政权。 她一直不想承认厉衡的那句话——那天厉衡让大周百姓挥鞭子打她,按照以往士兵的力度,抽上二十鞭她都挺得住,但那些大周百姓才打了不到十鞭,她便感觉犹如被抽筋剥骨一般,没一会儿便昏死过去。 到底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恨,厉衡让她自己体会,但她不敢去想,更不敢想象一旦接受了这些事实,她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第55章 虞清仪醉酒,吐了厉衡一身 她依稀记得百姓鞭打她的时候口中的污言秽语,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厉衡可从未说过多骂一句给他们加钱。 所以,虞清仪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 她心里憋屈得厉害,遂多吃了几坛酒,她知道自己吃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但这种微醺的感觉,总好过清醒的感受这份痛楚。 她遂感慨道:“父皇确实寒了太多老臣的心,也寒了太多百姓的心,积怨成疾,逼得民间起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不是篡位,是起义……哪个好端端的朝廷会招来如此暴戾的起义军啊……” 江远瞧着虞清仪醉酒后掩饰不住心底的难过,他们之前全然没看出来她的这份心绪,也不知她憋了多久。 江远遂道:“教头,这不是您的错,您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虞清仪说着,当即用酒杯重重磕了一下桌子,“我若无辜,而今就不是这般下场。正所谓祸不及子女,前提是惠不及子女……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他非要我活下来?如果四个月前我能找到机会自刎该有多好,现在那股劲儿过去了,居然开始贪生了……” 赵小北关切的道:“教头,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您根本不知道这些,不光是你,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事儿……” 余承也道:“那种感觉过劲儿了是最好的,逝去的人已经不可复生,我们能做的是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如果因为自己想不开就引起天下大乱,那才是罪孽深重!” 虞清仪在亡国后第一次被人肯定,是救下徐盈儿的那晚,这一晚,是第二次,她突然发现她多了许多能一起吃酒一起谈天说地的友人。 虞清仪遂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无论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要守护这片疆土和万千百姓,一旦失去初心,不用朝廷内乱,百姓就会将你赶下这个位置。而将士们活下去的意义,是让这片疆土上的百姓更好的活着。” 不为大楚朝廷,更不可能是为了厉衡,她的初心一直都是父皇教导她的那样,为了这片土地国泰民安。 只可惜,父皇没有做到。 别说是大周百姓会感到失望,她这个亲女儿听了那些事迹都感到无地自容。 虞清仪又吃了两杯酒,遂高举酒杯道:“我!宜宁!替父皇向那些失望的百姓谢罪!” 说罢,一杯酒水便洒向了窗外。 余承一听她自称“宜宁”,立刻反应过来:“教头,您吃醉了!” 其他新兵也发现虞清仪俏脸通红,只见她站起身的时候双腿有些发颤。 但她还是倒了杯酒,继续道:“这杯敬因被无端猜忌而抄家的老臣!大规模查文贬官的时候我刚八岁,确实不知道朝廷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这杯敬已经求和但还是被屠的西域王……” 在连洒三杯后,江远立刻劝道:“教头,您真的吃醉了……” 虞清仪扶着窗户,驳道:“谁醉了?我清醒得很!” 赵小北问道:“教头,快宵禁了,您不是说宵禁前得回家吗?” 新兵们谁也不知是哪句话触了虞清仪的伤心处,她一个姑娘家吃了四五坛烈酒,比他们这些男人吃得还多。 倘若再不回去,她定是会受到摄政王的惩处。 但虞清仪在听闻这话后却是笑出了声:“回家?回他妈什么家?我家在哪儿?这偌大的京城,哪处是我的家?” 江远一听这话,赶忙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赵小北。 赵小北立刻反应过来又戳了虞清仪的伤心事,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劝说的时候,虞清仪敬完了酒,也察觉到自己有点站不稳了,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江远立刻吩咐道:“去要些醒酒茶!” 赵小北和余承立刻出去准备找店小二。 谁承想,就在推门的瞬间,竟见厉衡已经带着一众人马堵在了酒楼门口! 厉衡早就知道他们下午出去吃酒了,按说带这么多兵出去吃酒本就不成体统,但这些新兵都穿着便装,厉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了她。 结果可倒好,再有半个时辰就宵禁了,她居然半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她打算直接开个房在这里过夜了呢! 厉衡黑着脸进了酒楼,进门就问下午来的五十多个人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见摄政王来了,吓得腿都发颤,赶忙回道:“最里面那间就是——” 厉衡顺着他指的位置一瞟,打眼便看到了余承和赵小北。 余承和赵小北立刻跪下道:“参见摄政王!” 不用店小二带路了,厉衡直接带着利刃朝着包间走去。 在开门的瞬间,已经提前听到外面声响的新兵们纷纷半跪在地,高喊道:“参见摄政王!” 厉衡心里憋着一口怒气,进门便瞥见趴在桌子上醉得晕晕乎乎的虞清仪,这屋里只有她没有做礼。 厉衡遂低声质问道:“怎么?虞教头是没长耳朵吗?” 负责这支小队的江远跪在最前面道:“教头吃醉了酒,属下这就去叫醒她。” 但厉衡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动手。 这个杀千刀的女人,他要亲自会会她! 厉衡遂来到桌前,抬高了音量道:“凝儿,该回家了。” 虞清仪听得见他的话,但她辨不清到底是谁说的:“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我没有家!你告诉我,我家在哪儿?我全家都让人杀了,我哪来的家?”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你真是醉得不轻!” 他看不得她这般模样,一把掐住她的手臂就要把她拽走,谁料突然被人这么拉扯,虞清仪反倒不耐烦的坐起来挣扎道:“你谁啊?别碰我!” “你睁大眼睛看看本王是谁!” 她真是要生生将他气死! 只见虞清仪在坐起来后,认真看了厉衡一眼,这才认出了他:“哦!是摄政王啊……” “你见了本王就是这般态度?!” 虞清仪歪了歪脑袋,不解的道:“敢问摄政王想要什么态度?” 厉衡咬牙,这是当着诸多新兵的面,他血压都上来了! “你要不要洗把脸?看看自己在发哪门子疯?!” 第56章 她不省人事,厉衡气到变形 虞清仪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醉到什么程度,看着眼前那张冷脸,她神情中透露着一丝不屑:“你来了也没用,我敬酒都敬完了……” 厉衡疑惑:她敬酒?敬什么酒?敬给谁? 谁料,他正纳闷着,虞清仪便笑着补了一句:“你可别多想,我没敬你!我敬你个屁啊……我就算要护也是护这里的人,你是人吗?你不是人……你都不是个东西……” 厉衡脸色越发的难看,隐约猜到了她这一下午在这包间里口吐芬芳的骂了他多久。 他遂强制性的拉着她的左臂将她拽了起来,冷声喝道:“跟本王回去!” 被他这么强行拉了起来,虞清仪反倒不适的开始反抗:“别拽我!我不走!” “回府!” 厉衡被她气得咬牙,若不是顾及颜面,他早就上前点她睡穴了,但瞧着她现在连路都走不稳的模样,把她拽上马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虞清仪却仍是挣扎道:“我难受……我想趴会儿……别动我……” 一旁的新兵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尽管江远很想告诉厉衡——她好像确实很不舒服,一口气吃了四五坛酒,最好还是别动她。 但厉衡哪里知道这些,这会儿他已经强制性的把虞清仪拽了起来,扯着她就想带她出去。 虞清仪这会儿根本走不稳路,刚起身就要摔倒,厉衡赶忙转身,只见她整个身子都朝他怀里扑去,但在快栽倒的时候,她又扶住了厉衡的胳膊。 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厉衡这才看出来她一直蹙着眉,神情中透露着一丝痛苦。 但还未等厉衡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情况,突然! “呕——” 由于厉衡方才那么生猛的一拽,虞清仪本就感到难受的肠胃再也绷不住了,一口酒水全吐在了厉衡的黑色长袍上! 刹那间,整个包间的空气犹如被冰冻住一般,新兵们纷纷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就连厉衡也彻底怔在了原地,能闻到的只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还是利刃眼疾手快,赶紧找来一件衣服呈了过来。 厉衡彻底被她整不会了,甚至忘了下一步他该如何操作——松手把她扔在地上?送回桌子上让她继续趴着?还是这么拽着她换衣服? 他当下能想到的,就是呵斥这些新兵道:“一个个的还没陪她疯够?快宵禁了还在外面吃酒?每人回去抄军规一百遍!回营!” “是!” 利刃很快便派人组织这些新兵回营了,同时也识相的让包间里只剩下虞清仪和厉衡二人。 虞清仪在吐了一口酒后便醉得不省人事了,她甚至没看到厉衡此刻俊脸气到扭曲变形。 厉衡松手,任由她摔在地上,接着便赶忙换上利刃给他准备的衣袍。 在换完衣服后,他这才感觉自己得救了。 “混账东西,这是吃了多少坛酒?” 没一会儿的工夫,利刃便回来了,瞧着躺在地上的虞清仪,利刃探道:“让属下扶她上车,毕竟她这个模样……” 他有点担心虞清仪再吐一次,那厉衡就找不到可以换的衣服了。 但厉衡拒绝道:“不用,本王自己动手就行。” 于是他干脆用了老办法,拎着虞清仪下了楼梯,这样好歹不会让她吐在自己身上。 在把她扔上马车后,厉衡便带她回府了。 又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在回府后,府上的丫鬟一直在帮她催吐,厉衡恼道:“四五坛酒?你藏得挺深啊!本王让你吃酒的时候你怎么摆出一副不会吃的模样?” 他忍不住想斥她几句,奈何她在吐过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句都听不见。 瞧她半瞌着的眼眸,那通红的小脸,还有微微张着的薄唇,听着那浓重的呼吸声……厉衡真有种做了她的冲动。 但想到她本就醉成这样,明日若是醒不过来就麻烦了。 于是,厉衡坐在桌上继续审阅奏折了。 小皇帝处理事务的能力还是不够周全,厉衡还得给他修缮一番。 这一夜,厉衡熬了个通宵,偶尔会听到她的几句梦呓,约莫是在喊她哥。 殊不知厉衡正在批阅关于北疆匪徒进入中原的事,厉衡想到一种可能,但又觉得荒谬。 他不是往西边去了吗?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是他的话,不太符合逻辑。 直到天渐渐亮了,厉衡才听闻床上传来一句呢喃:“头好痛……” “吃了那么多酒,头不疼才怪。” 虞清仪:“!!!” 厉衡的声音,总是能让她本能的瞬间清醒。 “今日你在家躺着,不必陪本王上早朝了,你这个模样若是非要跟着本王上朝,本王会怀疑你在报复本王。” “哦,那我继续睡了……” 一听说不用跟他上朝了,她立刻翻个身继续睡。 瞧她那慵懒的模样,厉衡打实来气,遂道:“想睡就多睡会儿,本王今日上朝申请去趟北疆,带你一起去。那边是沙漠地带,你若是这么个不管不顾的睡法,一个沙尘暴都能将你活埋了。” 什么?北疆? 去那里干什么?难不成又要打仗? 虞清仪听闻这话,顿时坐了起来:“去那边作甚?有造反的?” 厉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打量了她一番:“这么快就能坐起来了?这样也好。来人,给她找个凭几,坐床上抄一百遍军规!” 虞清仪当即怔住了。 过了片刻脑子才反应过来——厉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于是在厉衡上朝后,虞清仪就没闲着,抄军规抄得手都快断了。 “抄这东西有什么用?抄得都想吐!” 一听这话,门外的丫鬟吓得赶忙端着盆进来道:“姑娘,您是不舒服吗?” 这是……伺候她的人? 有点受宠若惊啊,她自己都还是个婢子呢! 虞清仪清醒的时候,不敢使唤厉衡的人,遂道:“帮我把四喜叫过来。” “是!” 没一会儿的工夫,四喜便被带了过来。 但现在虞清仪对四喜也有点防备了,开口便问道:“你先确认一下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你已经默认你是厉衡的人了。” 四喜叹道:“主子,您冤枉奴才了,奴才怎么可能是摄政王的人呢?只不过摄政王有时想利用奴才,奴才也没办法呀!” 虞清仪看得听这种墙头草言论,遂直言问道:“我不是跟你探讨这些的,我只想问你个事——那北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要我跟他一起去?” 第57章 带虞清仪去北疆大漠 四喜回道:“奴才只是听说北疆那边好像有点动乱,但没说是谁在造次,摄政王也在探查。但若是说到为何带您,奴才愚见,好像自从您来了之后,无论摄政王去哪里,都不曾让您离开过他的视线。您若是长时间不回来,他就像现在这样四处寻你了。” “就这么怕我跑了?”虞清仪只感觉不可理喻,“他在京城那么多的眼线,我能跑到何处?更何况……” 她最是清楚她身上的烙印,任哪户人家都不敢收留她。 “罢了,随他便。” 虞清仪看着眼前的军规,手腕疼得厉害,厉衡说的一百遍,她肯定抄不完。 于是她干脆把凭几推到一边,同四喜道:“就说我难受,抄不动了。只抄了二十遍,他爱收不收,多一个字都不写了。” 说罢,虞清仪转过身就睡了,直到黄昏的时候厉衡回府,发现虞清仪蒙着被子躺在床上,还不等四喜上前编谎,他便主动向四喜探问道:“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四喜低着头回道:“姑娘说她头疼,只抄了二十遍就抄不动了。” 厉衡来到床边,看着蒙着的被子,有那么一瞬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替身,但他清楚虞清仪没这个胆子,掀开被褥的时候,发现里面睡着的确实是虞清仪。 不过,她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蒙头睡觉的习惯? “这么个睡法,脑子能清醒就怪了!”厉衡说着便拍了拍虞清仪道,“起来!出去透透气!” 虞清仪哪里知道厉衡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他这一嗓子就将虞清仪惊醒了。 不过喊她也没用,那八十遍军规,她是不会写的。 厉衡瞧着她没反应,脸色铁青:“你最近是皮痒了还是耳聋了?听不到本王的话吗?” “你刚刚说什么了?” 厉衡咬牙切齿的重复一遍:“以后别让本王看到你躲在被子里睡觉!” 虞清仪嘟囔一句:“管得真宽。” “你说什么?!” 四喜见厉衡又要发火,赶忙上前劝道:“摄政王,姑娘她酒劲儿还没过,这会儿脑子不太清醒。” “酒劲儿没过是吗?那便出去吹吹风、透透气,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末了,虞清仪被厉衡丢到院子里吹冷风了。 如果厉衡知道虞清仪在外面吹风吹得挺好的,压根不想回来,血压又得瞬间飙升。 果然,厉衡在批阅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后,仍不见虞清仪有什么动静。 这要么是跑了,要么是在外面吹死了。 他遂推门出去查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怔在了原地——虞清仪居然在院子的池塘附近赏鱼。 月光洒在池塘上,衬得池塘边上的人影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韵味。 但厉衡一想到虞清仪居然因为这些鱼而半天没来找他说情,心生不悦:“几条鲤鱼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虞清仪见厉衡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茬训她,遂回了句:“不好看你还养?你有病啊!” “你还没醒酒?” 这骂他的话脱口而出,厉衡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借着酒劲儿骂他,醉了也骂,醒着还骂。 倒是厉衡在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动不动就掐她的脖子或者把她怼在墙上,一不留神弄死了,他真的会追悔莫及。 虞清仪遂问:“我醒没醒酒跟你有什么关系?找我有事?” 厉衡握紧了拳头。 他忍,他一定要忍! “跟皇上报备过了,半个月后出征北疆,回京时间尚未确定,本王须带你一起去。”厉衡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那里环境不好,把你那奴才也带上,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也能照顾到你。” 虞清仪在听闻这话后,打实无法理解:“我算是发现了,大楚是没有一个靠谱的将领吗?怎么每次出征都是你亲自带兵?” 厉衡嗤了一声:“怎么?莫不是觉得本王辛苦?心疼了?” “摄政王真会说笑,我只是觉得摄政王在管理方面有些欠缺。” 厉衡回道:“带兵打仗不是开玩笑的,战场什么样你也不是没见过,本王目前尚未找到能替代本王出征的人选,也没找到可以让本王放心交出兵权的人。” 虞清仪嘲讽道:“连个信任的将领都没有,那你活得可真悲哀。” 厉衡:“……” 他确定她不是醉酒也不是耳聋,就是皮痒了! 厉衡遂咬着牙道:“为了方便你提前适应那里的环境,即日起加大训练强度,现在就给本王回剑阵里待着去!” 于是,虞清仪当场就被拎走丢入了剑阵,这次她可没法说不知道怎么得罪厉衡的了…… 再次被彻底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厉衡给虞清仪丢过来一套黑色劲装,还有贴身的防箭衣。 他从没给她送过正经女人衣服,想让她打扮好看点的时候就直接把她丢给徐盈儿,这算是他头一次正儿八经的送她衣服,结果还是一套男装。 厉衡看她一副不太喜欢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在战场上,少被人捅两刀比什么都强。” “敢问摄政王,让我跟你去战场的意义是什么?” 厉衡冷声回道:“养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帮本王杀几个敌人,不应该吗?” 他看出来她不想去,但她不去也得去,他可没闲心养那种在家里等他凯旋归来的妇人。 于是,虞清仪极不情愿的回房换上这身男装。 她个子不高,本以为这衣服会很大,结果出乎意料的很合身。 她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厉衡打量了她一番,不禁感慨道:“还挺顺眼的。” “那说明摄政王眼光挺独特的!” 他说的是心里话,他打实觉得虞清仪即便是穿着男装,瞧着也十分赏心悦目,说不上来是因为她的小脸本来就好看,还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身形已然能驾驭这种劲装了。 “本王忘了问你——以前去过北疆吗?” “没去过,我父皇哪里会像你这样,忍心让我在战场上游走?” “那本王就要提醒你一句了——那里环境十分恶劣,遍地都是大漠,时不时还有沙尘暴,骑马的时候莫要像先前逛街那样吊儿郎当的,免得一个不慎被大风刮进沙子里给埋了!” 第58章 他怎么舍得彻底不管她? 大周皇室养出来的脆皮公主,厉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然十分娇气。 瞧着虞清仪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厉衡认真的嘱咐道:“本王让你抄军规,是让你牢记军令。从私情上,你可以厌恶本王,但入了军队,军令高于一切。本王的嘱托中没有一句话是害你的,你若违背,必会自食恶果。” 他这番话让虞清仪听着更是生理不适:“让我服从军令就直说,没必要这般唬人。” 说罢,虞清仪便去马厩牵马去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厉衡送她的那匹白马和沈应舟送的汗血宝马居然都在。 就在虞清仪诧异的时候,厉衡已然跟到了马厩门口,两匹马隔得很远,但厉衡就想知道她打算选哪一匹。 瞧着虞清仪朝着汗血宝马走去,厉衡在一旁友情提示了一句:“那匹马还没跟你磨合好,战场并非儿戏,选马还需慎重。” 虞清仪扯了扯嘴角:“这两匹马品质相差十万八千里,瞎子都知道在战场上该选哪匹。” “你确定那汗血宝马能把你从战场上驮回京城?” 虞清仪:“……” 不许她用皇上给的马就直说,在这里拐弯抹角半天,虞清仪都没反应过来。 于是虞清仪遂调转方向,牵着厉衡送她的那匹白马出来,厉衡得意的道:“本王送你的这匹马性格稳定温顺,不会因为惊吓发狂乱蹿,另外那匹怎么样,本王就不知道了。” 说罢,厉衡也骑上了他的马,带着虞清仪进入了队伍。 以前虞清仪在队伍里没有身份,现在作为这支小队的教头,她负责掌管这支队伍。 根据军规,这一次厉衡并没有让她走在他的旁侧。 同样,根据军规,虞清仪在临行前提出不需要四喜陪同,她自己去就行。 分开之前,厉衡嘱咐了一句:“既然你不需要带仆从,那么从现在起,在队伍里没人能照顾你了,务必照顾好自己,还有你自己带出来的小队,如果真有个损伤,你就能理解战败后身为将领的那种心痛了。” 虞清仪最开始还以为他说了句废话,直到军队在走了三天三夜后,马匹渐渐走不动了,虞清仪想去找他都找不到,这才隐约感觉厉衡是在内涵她。 尤其是江远还纳闷的问了一嘴:“教头,皇上不是赏了您一匹汗血宝马嘛?” “让那个抠男人给扣下了。” 众新兵:“……” 此刻队伍还未抵达北疆,夜里歇息的时候,北风便已经很硬了。 虞清仪隐隐感觉到了北疆恶劣的天气,但这一次,厉衡并没有派利刃过来找她,更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关心问候。 这一夜,将士们并未休整好,但第二日清晨再次出发了。 虞清仪带的小队是跟在队尾的,这一路上,她已然意识到掉队的危险性,尽管厉衡给她的这匹马没有很强的耐力,但她还是一直组织着后面的队伍全都跟上。 第四日的夜里,军队方才抵达北疆。 放眼望去,这里遍地黄沙,远处恐是有几处大漠,常年的北风让这里不时刮起沙尘暴。 厉衡在队伍的最前方,下令让各队将领清点人数。 这一次,他没有过于关注虞清仪,他培养了她这么长时间,以她的功力,已经能够独自带队甚至独当一面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牢记军规,厉衡的军规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乱来,不论是谁都会当场遭到反噬。 厉衡此行带了一千的兵力,此刻的虞清仪所在的队伍,是二十个队伍中的一队。 以前这些新兵从未正式入军,厉衡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这是五十余个淘汰兵,但现在他们正式跟随军队参战,那么——这就是一个排! 原先负责这个埋尸小队的江远,现在则升职为司马,而他们这支队伍是第十九排。 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张校尉来到他们面前,在发现这帮埋尸兵正式入军后,他不禁犯了嘀咕,但还是问道:“第十九排负责人是谁?” 原来他们没有什么负责人,只是年纪最大的江远带着他们,但现在说到负责人,他下意识的瞟了眼虞清仪。 但虞清仪却公然道:“一直都是江远负责的,只是因为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摄政王派我给他们做个指挥。但我终究是教头的身份,第十九排司马应是江远。” 她虽然选择保留了江远的职位,但正如厉衡说的那样——自己带出来的兵,自己就知道心疼了。 他们没打过仗,让没有经验的江远领导队伍,她不放心。 张校尉遂道:“那就是说,现在你负责第十九排了。人数到齐了吗?可有掉队或伤员?” “第十九排共计五十八人,一切正常。” 张校尉点了点头,没多吱声,便去查看第二十排了。 毕竟,谁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眷?而且还是摄政王的侍妾? 先前带她来战场上溜达也没人说什么,但她怎么能带着职位上战场呢?摄政王此举实在是让诸位将领有意见。 在抵达北疆后,前方将领便下令驻扎营地,每排五个帐篷。 虞清仪只负责监督带队,江远则是组织新兵们驻扎了。 驻扎的间隙,虞清仪瞥了眼远处的队伍,她看不见厉衡,甚至感觉她和前排队伍距离很远。 她不能无端违纪去找他,但就这么被放在这里,若说没有半分紧张,那是假的。 在驻扎完毕后,江远主动提议道:“总共五个营帐,其中一个营帐给您,剩下四个营帐,我们十余人用一个帐篷。” 虞清仪驳道:“不必如此,你们该怎么排就怎么排,我不需要特殊待遇。” “可……您是女眷。” “那就立个屏风、拉个帘子。” 江远本是担忧摄政王会不高兴,但他也发现了——厉衡这次没派人过来监视她,似乎真把她当成队伍里的普通将士了。 于是众人重新分配了营帐,可还是念及虞清仪是女眷,决定让虞清仪和江远、余承、赵小北这三位能力较强,能在排中起到领导作用的人一营。 虞清仪并不知道,此刻的利刃在附近巡营监督,说到底还是厉衡下了令,让他在远处观察一下虞清仪能不能带好一个排的士兵。 利刃心里最是清楚——摄政王嘴上说着不必管她,心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第59章 她是厉衡亲手带出来的兵 打老远看她一眼,确认没事,利刃便回去报信了,至于她的生活起居,利刃不会上前问候的。 在确认营帐全部驻扎后,军队便开始放粮了,江远起身道:“这种粗活无需教头动手,我去领粮就行。” 这倒也是,男子到底是比女眷体力充足,但让虞清仪有些诧异的是——江远领回来的是五十八份馒头和五十八张烧饼。 尚且记得在西域的时候,将士们明明能吃上肉的,那会儿就连她一个被绑在营帐里的奴隶都能吃到牛肉,眼下这伙食,未免有些寒酸了。 不过虞清仪没敢多说,尤其是见将士们好像都没什么意见,接过馒头和烧饼后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虞清仪心道:宜宁啊宜宁,皇族灭亡已经半年了,若是还惦记锦衣玉食,那就真是你自己走不出来了。 末了,虞清仪便也拿起硌牙的烧饼,装作没事一般吃了起来。 这时,赵小北问道:“教头,您要是觉得不够吃,我这里还有馒头,我不太饿。” “饿不饿都得吃,保持体力才是最要紧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虞清仪都不敢承认她用的是自己的嘴。 这道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若是厉衡听见了,定会欣慰这些日子的兵书都没白教。 谁料,就在虞清仪说服自己啃着发硬的馒头时,外面传来了问话:“第十九排的司马呢?” 江远立刻起身出去查看:“司马在此。” “排值了。即日起对这一带进行大规模巡查,每排轮一天,但不是按顺序轮的,需要抽签决定。” 江远知道,如果按顺序排,敌军会探明哪天巡逻的队伍的强弱,所以巡岗顺序必须随机。 但江远还是习惯性的瞟了虞清仪一眼:“要我抽吗?” 虞清仪咽了一口馒头,遂道:“你抽!我点子背!” 大楚这么多高官,她能栽到厉衡手里,手气定然不怎么样。 于是江远便抽了个第九日,也不知那天会不会碰到匪徒,以他们的战斗力,自是希望值守巡岗的时候风平浪静的。 却也在这时,张校尉身旁的李副校尉瞧着他们有点怯战,忍不住质疑道:“你们第十九排到底行不行啊?原来不是一群埋尸的吗?怎么滥竽充数跑到正式军队里了?” 赵小北当即驳道:“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儿!” 李副校尉对他们早就有意见了,斥道:“怎么?还不让说实话了吗?你们不就是一帮打扫战场的?来这里充什么数?别把我们耽搁了!” 余承恼道:“你!……” 然而,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去,便见一旁的虞清仪同他们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别搞内讧。”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便让自家的小队彻底安静了。 而在张校尉看来,她看似在训自己的兵,实际上却也斥了李副校尉。 李副校尉不服的道:“末将认得您,您不是跟在摄政王身边伺候他的吗?怎么……” “若不是摄政王安排的,我能出现在这儿?” 这话着实把李副校尉噎得不敢再吐半点的槽,但他不死心,仍旧恭敬的问道:“先前未曾领教过这位教头的实力,不知可否切磋一番?” 虞清仪就知道他们第一次正式加入军队,军队里的老兵横竖瞧不上他们,于是虞清仪便答应道:“还请校尉出招。” 李副校尉一愣,不成想这个矮他一头的姑娘居然这般淡定。 于是,李副校尉便干脆一拳朝着虞清仪打去,谁料,这拳头刚出到一半,便被虞清仪出掌接住,并顺势将那一拳推了回去。 李副校尉尚未反应过来她的操作,便见虞清仪身形灵活,速度极快,一秒之内便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 等李副校尉反应过来的时候,虞清仪一脚扫了过去,李副校尉只得弯腰躲闪。 两招过后,李副校尉发现想打倒她并不容易,遂也认真起来。 倒是远处的利刃在回去通禀后就发现远处营帐门前有人斗殴,仔细一看斗殴的二人竟是李副校尉和虞清仪! 利刃忙道:“爷,凝儿姑娘跟李副校尉打起来了!” 此刻正在营帐里查看地形图的厉衡淡然回了一句:“无妨,让她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训了她这么久,若是连个副校尉都打不过,那她就有多远死多远,免得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一刻钟后,利刃回道:“胜负已分,李副校尉败了。” 厉衡嘴角微微扬起:“正常。” 过了十来招后,虞清仪见他还是不肯罢休,也就失了耐心,不想给他留脸了,一脚下去踢中他的下颚,直接将他踢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虞清仪抽出一剑,抵着他的脖颈:“还要继续切磋吗?” 李副校尉不住的喘着粗气,终于服了软:“服了、服了……” “且不说资历丰富的老兵也是从新兵过来的,就说这阵营——我们是一伙人,敌人尚未铲除,自己人就起了内讧?这样的军队,会让我看不起厉衡,更让我质疑他的带兵能力!” 不等李副校尉回应什么,虞清仪便不愿再浪费体力了,转头便带着自己的兵回了营帐。 不远处的利刃观察着这一切,心里感慨着这些老兵根本不知道虞清仪是厉衡亲手带出来的兵! 这含金量也难怪厉衡经常对虞清仪的表现不满意,就比如现在,非得给他留台阶,以至于过了十招才收手,若是厉衡看到了定然斥她拖泥带水。 而到了次日,第一批巡城的队伍已经回来禀报情况了。 “听附近的百姓说,这里最近是有新的帮派成立,但他们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们在这一带神出鬼没,甚至已经朝着中原前进。” 厉衡正是看到有许多折子反映此处有隐患才决定亲自蹲一蹲。 但第一日值守的队伍并未发现异常。 “藏得还算挺深,大抵是昨日就得到了消息。” 厉衡一直怀疑这股势力中有他的故人,若是可以的话,他可真想将贼人一网打尽。 往后余生,他就可以任由虞清仪梦魇和怀念,反正人已经死透了,他也彻底毫无畏惧了! 第60章 匪徒现身,沙漠遇险 但一连五日过去了,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这并不是厉衡想看到的,北疆环境如此恶劣,不论是他还是这些将士,谁也不愿空跑一趟,回去随便汇报给小皇帝说北疆无事。 表面功夫谁都会做,但厉衡厌恶这样的处事态度。 军中的将士们倒是一如既往地服从安排,就连平日里向来让他不放心的虞清仪也遵守军纪,不排夜值的时候,她卯时不到便会起身,排夜值的时候她会让第十九排的将士们多睡一会儿,她则通宵守夜。 突然觉得她不作不闹、表现优异的模样,他有点不太适应。 但这里终究是北疆,虞清仪在吹了几日的风后就意识到在这种地方穿什么锦衣玉袍都是无用的,还是防风保暖的衣服更实在一些。 第六日的时候,巡查的队伍还是没有发现端倪,当地的百姓反馈说自从他们来这里值守后,贼人便消停了许多。 但厉衡却是连个贼人的影子都未看到,于是在第七日的时候,厉衡突然下令带着一到十排的队伍去另一端搜寻,冯副将带其余人马留在原地,继续值守。 他这个举动,打实给虞清仪整不会了——他这就走了?这是彻底把她一个人扔这儿了? 等等!他就不怕她趁机逃了?哪来的自信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虞清仪便反应过来——就这缺衣少食、黄沙遍地的地方,她能往哪儿跑?一个人跑丢了遇到危险要么死哪个犄角旮旯没人救,要么被抓回来按逃兵处置。 处置逃兵的手段,可比被吊起来勒脖子还要恐怖。 第八日的时候,第十八排负责巡查。 厉衡这个将领不在,第十九排的将士们多少有些紧张,甭说是他们,就连虞清仪都很诧异厉衡这是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她还是稳着将士们道:“不必担心,明日巡查,我们只需出二十人,我带队,你们还怕什么?” 虞清仪的能力,将士们都是见识过的,她说带队的事她会负责,江远顿时心安了一分。 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巡查,就怕真出了什么事儿。 傍晚时分,江远一边去领自己队伍的军粮,一边准备着接第十八排的班。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第十八排的人迟迟没有回来! 张校尉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也感到不对劲,这帮人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事儿? 但交接的时间到了,现在通知厉衡只会让巡查一事失了人手,张校尉遂道:“你们按着路线照常巡查,若是碰上第十八排的,将他们带回来。” 既是校尉的令,虞清仪自是当接,只是第十九排的将士们犯了嘀咕,谁知道前面的队伍出了什么事儿? 但巡查时间一到,虞清仪还是上了马,带着二十名将士便出发了。 所谓巡查,查的附近的山林和村落,探访一些村民。 但如此一来,定会惊动匪徒,而在厉衡离开一日后,第十八排便出了事儿,此事定有蹊跷。 虞清仪思索的时候,后面的将士便道:“教头,不如今日就去村里走一圈,待上一阵就回去!总感觉第十八排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啊!” 虽然知道他们经验不足,但这话听着实在是欠揍。 虞清仪回道:“你们来战场上是来充军凑数的?张校尉说得不错,总不能因为前面的队伍有异样,后面的巡查就突然停了,这岂不是在告诉敌方,我军胆小如鼠?” 张校尉的意思是——他们不仅要继续巡查,还要把第十八排的人带回来! 果然,在树林里继续巡查的过程中,将士们发现两匹倒地的战马,虞清仪遂下令道:“上前查查是不是我们的马。” 马鞍上刻有标记,在赵小北上前查看后,发现确是他们军中的马匹。 那估计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但虞清仪没有怯战的意思,他后方的将士们也没再抱怨,正所谓一个有担当的领队,本是一剂稳定军心的良药。 穿过这片树林,就是一片小沙漠了,越往前走,风沙越大,偶尔起风的时候,那沙子打在脸上,把脸刮得生疼。 虞清仪一路查看是否有蛛丝马迹,直到在树林的尽头,发现一名倒在树下的士兵。 那士兵似是伤得动弹不得,在看到有队伍出现时,立刻高喊道:“救命!救命!” 虞清仪暂且让后方的士兵停在原地,自己驭马上前查看,竟见此人是第十八排的司马吴峰。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峰在看到第十九排前来救援的时候,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那群匪徒出现了!昨天夜里,就在我们准备顺着树林回营的时候,二十多人都被袭击了,他们身上都有伤,困在大漠里回不来了。” “可还活着?”抬尸和救治伤员可不是一码事。 吴峰回道:“活着、活着!” 虞清仪遂同队尾的两名将士道:“你们回去通禀校尉,其余人同我上前解救伤员。” 有将士疑惑的道:“不等军中派人来吗?” “前面都是沙子,埋在沙子里活不了多久,先看看还能救几个。” 虽说他们可以袖手旁观,但这是军中,如果连同僚都不帮,各个队伍都自扫门前雪,军队早就散了。 虞清仪遂带了几个胆大的上前查看情况,看到将士被埋在沙子里,露出一只手求助,遂道:“张池、李文,你们把他捞上来。” 所幸,捞上来的时候,这人还活着,张池和李文旋即把他抬到树林处等待救援。 就这么陆陆续续的捞上来十三名将士,其余十来名将士若是实在找不到,只能报失踪了。 在找不到剩下的伤员的时候,虞清仪心里不禁犯了嘀咕,他们确实是遇袭了,并且敌方的手法是直接将人活埋,所幸他们按时出来救援,否则这些伤员只能原地等死。 可这些伤员无法移动,他们也没办法全都抬走,只能等张校尉派人过来。 但是,这里十分危险。 虞清仪遂停下脚步,静静观察着风声。 总觉得有些异样,有不属于风声的条带声正在朝她靠近。 在察觉情况不对后,虞清仪立刻下令道:“后退!往树林的方向走!” 这沙漠有情况! 岂料,就在虞清仪话落的刹那,一道几乎透明的绳索飞速朝她这里甩了过来,稍有不慎就会被那绳索卷下马,甚至被卷进沙子里! 第61章 虞清仪和敌军沉没沙海 虞清仪眼疾手快,立刻徒手拽住透明的绳索,拽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绳索上带着毛刺,手心瞬间被刺得渗出了血。 她想起自己因为徒手接刀被厉衡斥过,但她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忍着强烈的刺痛感将绳索往自己的方向拉扯,逼暗处的敌人现身。 岂料,下一刻,另一端的绳子竟然松了! 对方是选择撤退了吗? 虞清仪遂将整个绳索都拽了过来,警觉的盯着前方,同时下令道:“前方有埋伏!现在能撤退的立刻撤退!” 她能感觉到留给他们逃跑的时间不多了,却没料到此令刚下,沙漠那边便蹿出三道人影,那三人高喝道:“谁也别想走!” 说着便朝着他们攻来,吴峰见他们又冒了出来,吓得立刻提醒道:“就是他们!恐是摄政王前脚刚走,他们就卷土重来了!” 江远同吴峰道:“那怎么办?你们这么多伤员,一时半会儿也撤不了啊!” “只能等援军了……” 吴峰伤到了腿,动弹不得,他们的马已经死了,第十九排里骑马来的只有虞清仪,他不敢奢望虞清仪能让马驮着他回去,却又不甘心自己只是伤到了腿就要在这里等死。 吴峰绝望的道:“我不想死啊……” 虞清仪见他们还没撤退,再度喝令道:“听不明白话吗?我说能撤的立刻撤退!不要做毫无意义的牺牲!” 江远问道:“可是教头,您怎么办?” “这几个人,我能对付!你们快撤!回去叫援军!” 看得出来虞清仪是想护住这些无法动弹的伤员,同时也不愿让能跑的将士白白送死。 保全自己的同时也要保全同僚,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认知,不需要厉衡教她。 于是,就在第十九排的将士纷纷撤离的时候,虞清仪拉动马绳,朝着那三个人攻去。 既然无法全身而退,那就只好解决敌人了。 对面三人瞧见虞清仪居然主动应战,再度发动透明的绳索,虞清仪看得出来他们要绊她的马,但手中的剑对应远距离的攻击不太方便,她突然想到了马鞭,遂抽出马鞭,一道鞭子挥过去打偏了那三个透明绳索。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三股强劲的内力逼向了自己。 虞清仪遂踏着马背一跃而起,挥动鞭子朝靠近的三人甩去。 挥鞭的那一刻,鞭子带出的内力当即掀起风沙,那沙尘暴惊得第十八排的伤员们目瞪口呆。 第十九排的虞教头到底是什么人?她这功力可不像是个只能带新兵的! 几道鞭子下去,逼得三人后退两步,其中二人一前一后正面攻向虞清仪,虞清仪在半空中停留不了太久,遂打了个口哨,喝令白马跟上她所在的方位。 在白马的跟随下,虞清仪的时不时会踏着马鞍借力,站在马鞍上更方便朝那二人发动攻击。 很快前方那人便挨了虞清仪一击,摔在了沙地里,虞清仪立刻乘胜追击,让白马踏过他的身体,被白马这么一踏,那人顿时便起不来了。 接着虞清仪便转身准备对付后方那人,但那人速度极快,像极了先前遇到的会无影功法的高手。 会这种功夫的人,不好对付。 对了!怎么少了一人? 那个人莫不是在—— 虞清仪顿时有了猜测,但就在她抬头查看的瞬间,就在她的正上方,一只大手径直从她的头顶上方极速向下发动掌力。 根本不给虞清仪反应的时间,只一瞬间,便将虞清仪整个人打下了马,拍进了沙堆里。 那道雄厚的掌力顷刻间将沙尘打出了一个大坑,虞清仪只感觉被埋进了沙子里,睁不开眼也无法张口,甚至连呼吸都被剥夺了,整个人如溺水一般的下沉着,找不到任何上岸的办法。 第十八排的人也觉得那一掌猝不及防,他们眼睁睁看着虞清仪被拍进了沙坑里,而且迅速被掩埋了。 众人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而虞清仪在沉入沙底的时候,能感觉到的只有意识在迅速丧失,这沙漠这么大,她若是被掩埋了,可不会有人能捞她上来,她也许就像这些被报失踪的将士一样…… 可是……凭什么! 为何战场之上玩偷袭都能玩得那般潇洒? 不论是这帮人还是先前的铁面,一个个的玩偷袭玩得过于猖獗,她怎能输给这种人?! 虞清仪心有不甘,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毛刺带来的痛感让虞清仪清醒的睁开了双眼。 她手里有那透明的绳索,这绳索可以助她上去! 她想到办法了! 于是,虞清仪干脆赌了一把,在沙堆里打了个口哨。 打口哨的瞬间,数不尽的沙粒呛进虞清仪的喉咙,但虞清仪硬是忍着那窒息的痛楚,拼命的用嗓子发出口哨的声音。 直到她感受到沙漠上方传来震感——她的白马听闻哨声后来到了她所在的方位,尽管她现在的方位在沙堆底下。 她遂凝聚内力,将这透明的绳索透过沙粒抛了出去! 那透明的绳索不偏不倚的缠在了马背上。 接着,虞清仪再度打了个口哨,这个口哨是让马前行。 白马在听令后立刻向前奔跑起来。 它跑起来后,虞清仪只感觉无数的沙粒摩着她的身体,面部和手臂都被磨到渗血,但她整个身体却是被带着浮出沙堆。 众人在看到虞清仪居然借着白马的力量浮了上来,纷纷惊呼——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法子吗? 但敌方另外二人也看到了如此场景,见虞清仪即将浮上来,方才拍她下去的人又惊又恼,立刻上前去补了一掌! “想逃出来?做梦!” 那一掌再度打了下去,只见原本即将上岸的虞清仪又被拍进了沙尘里。 谁料,就在虞清仪往下沉的时候,那拍他下去之人竟也突然跌进了沙尘中。 剩下那一人大骇! 但再一看,竟见被拽下去的男子脖颈上有透明的绳索,那正是方才袭击虞清仪所用的那条! 想来是虞清仪再度被推下去的瞬间,她用透明的绳索紧紧缠住了那男子的脖颈,将他一起拖了下去。 很快,二人皆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虞、虞教头!” 第十八排的伤员们被吓傻了,这是和敌人一起沉没在沙海中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而且一旦沉进去很难再捞出来! 第62章 她灌了一嘴沙子,急需治疗 而虞清仪却是发了狠的把那人往下拖,她知道自己在勒着他的脖颈,她更清楚怎么去勒能让他痛不欲生,甚至在最绝望的折磨中丧命! 讽刺的是,这是厉衡教会她的。 但那一刻,一种说不上来的恨意涌上心头,她自己都说不上来那是报复还是宣泄,只是感受着那人在沙底用尽全力的挣扎着,但她没有一丝留情,最终拧断了那人的喉咙。 末了,这一次,从沙底爬出来的只有虞清仪一人。 她爬出来的时候,脸上和身上尽是鲜血和沙尘,甚至喉咙里都遍布沙土,她在厉衡手里受过太多的委屈,但她不接受除了那个她没有能力反抗的厉衡之外,还有其他人让她受委屈! 三个敌人已经一死一残,至于第三人…… “虞教头!抓活的!我们还需要口供!” 这时,张校尉已经带着两个排的将士前来救援,谁料在抵达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那好,今日便算他走运,本教头连自尽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那第三人在听闻这话的时候,突然惊道:“你、你姓虞?!” 虞清仪冷哼一声:“前朝公主,这点破事全军都知道了。怎么?你们这消息四通八达的贼人不知道?” 再看那人的反应,竟是震惊之余打算原地跑路! 只可惜,虞清仪没给他跑路的机会。 她承认,在斩杀敌人的时候,她有几分宣泄的心绪,她在释放那些无法释怀的恨。 前两个人已经解决,剩下这个人单枪匹马的更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在活捉第三人的时候,特意封住了他的相关穴道,使得他唇舌麻痹,无法咬舌自尽,更别说是吞食毒药。 虽然虞清仪已经解决了敌人,但虞清仪身上的伤让江远不禁有些担忧,在回营后第十八排和第十九排的队伍同时申请了军医。 军医来到第十八排的时候,吴峰回道:“先给第十九排的虞教头看看,她吞了沙子,嗓子哑得很严重,几乎说不出话来。” 于是,军医便派人检查了虞清仪的情况,军医只能建议虞清仪不停的饮水,把喉咙的沙子冲下去。 但这里是北疆,水源是极其可贵的存在,嗓子难受基本就能硬挺着,谁会管嗓子哑不哑,即便要治,也得跟厉衡申请。 虞清仪倒是觉得无所谓了,虽然嗓子有种被刀割的痛感,但并不致命。 况且,水源紧缺,厉衡不会给她治的。 虞清仪想着,终是体力不支的在床上昏睡过去。 意识失去之前,她仿佛听见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出息了!竟然还立功了!” “手怎么搞的?又徒手接兵器了?告诉你多少遍了,在战场上拿自己的手开玩笑不是保命,是在找死!”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还是本王的马比较靠谱。” 虞清仪此刻半梦半醒,恍惚之中不禁感慨——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梦中还会遭受厉衡的嘲讽? 而她哪里知道,此刻厉衡正站在她的床前,在得知军医的申请后,厉衡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虞清仪所在的营帐。 他想过一旦他带队离开,会不会让敌军放松警惕,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灌水!灌到她嗓子里的沙子都被冲干净为止!” 于是,意识恍惚的虞清仪被人扶起,大口大口的水冲进了她的喉咙,但她实在是过于疲惫,迟迟醒不过来。 她哪里知道,她带回来的三个人里一死一伤一残,现在两个没死的被带走逼供了,如此一来,她立功了。 但梦中的虞清仪看到的却不是这些,她竟是看到今日活捉的贼人一脸的震惊,她有些好奇,于是前去停尸房验尸,结果在他们身上的印中,虞清仪发现了端倪——那些人皆是她皇兄的手下! 这不可能……她皇兄,还在吗?还可能在吗?! 那诡异的梦做到这里时,虞清仪突然惊醒! 睁眼的瞬间,看到的只有厉衡那张臭脸。 “醒了?感觉怎样?” 虞清仪方才睡着了,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遂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落的间隙,虞清仪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正常说话了,之前嗓子里全是沙土,说一句话都疼痛难忍。 而厉衡在看到她能说话了后,回了一句:“你现在肚子里全是沙子,居然还能在这里躺得住。” 厉衡猜测她醒后必然要去解决肚子里的水,于是便也没继续叨扰她,直接离开了。 而虞清仪对厉衡的到来没有太大的反应,本以为他就是过来看看,岂料厉衡竟告诉她——她肚子里全是水! 这里的水可是能抵黄金万两,结果厉衡居然灌了她一肚子! 但此刻虞清仪更关注的是方才那个诡异的梦——这北疆的势力,极有可能是虞清君掀起的。 而自己方才做的也不是梦,而是她在勒死那个人时,确实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腰间的印。 那印上刻着一个枫叶,很明显是她哥的习惯! 是她哥杀回来了…… 在想到这一点时,虞清仪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但她现在是厉衡的人了,并且身在大楚军队,她千不该万不该违背军纪去调查此事。 可是,他还欠她一个答复! 虞清仪在接受大楚的教育时,虽不愿听,却也知道了虞清君的许多荒唐事儿。 他们说他不爱民,和父皇一样残暴。 可虞清仪还是想当面问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厉衡自己编的吗? 还有,他为何中途抛弃她? 她太想得到一个答案了,否则他将会是她最大的噩梦! 末了,虞清仪在第二轮排值的时候主动选了夜值。 夜值的危险比白日巡营还大,但虞清仪故意摸到了这张,并道:“这次的值夜,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如果出了意外,我一个人还是能做到全身而退的。” 话虽如此,这事还是得层层上报,待报到厉衡那里时,一旁的利刃不禁提醒道:“一个人值守?她不会又想到办法打算逃跑了?” 厉衡却是坚定的回道:“她不会的。” 在他看来,她已经是非常合格甚至非常出色的将士了,厉衡在得知她立功后,第一反应是有几分欣慰。 他想,她是不会背叛他做逃兵的! 第63章 虞清君终于现身了 利刃不知道厉衡为何会选择任由她一个人出去夜值,公然给她一夜的时间,她万一真跑了呢? 看得出利刃有些不信,厉衡却是淡定的喝了口茶:“北疆大漠,她就算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这里的兵一旦丢失,非死即伤。” 利刃清楚厉衡每个决定后面都有他的原因,遂传达了厉衡的意思,批准她一人出去夜值。 白日里在营帐附近站岗的时候,虞清仪一直压抑着她的心绪。 一晃竟是过去半年了。 虞清君逃亡半年,她被掳到厉衡手里受了半年的折磨。 眼下这个活法,是她自己求来的,比起暗无天日的牢笼和每个夜晚的残暴对待,她还不抵就在这食不果腹的地方待着。 原以为往后余生就是这般了,却不成想…… 他隐匿了半年就回来了! 厉衡说她立功,但她心里明镜着,最关键的信息她并未告诉他。 她终究不会背叛虞清君,从她被俘虏的第一天到现在,她从未做过出卖虞清君的任何事情。 即便是今夜,她也是想出去看看,只要厉衡给她一个晚上就够了。 于是,在今夜值守换班的时候,虞清仪给第十九排的嘱咐是:“你们正常在营地附近巡岗即可,那边的树林和沙漠,你们别再去了,免得再出现无谓的牺牲。” 江远也想过他们的能力确实不适合在沙漠附近作战,但他还是担心虞清仪一个人出去会不会遭遇报复? “教头,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虞清仪拒绝道:“不必。往后你只负责这支队伍,这支队伍的名单里并没有我。” 她就是个做指挥的,她可以给第十九排当教头,也可以转身去教其他的排,她不隶属于任何一支队伍。 这话说得直接,让江远听着不是滋味儿,但这却也是事实。 末了,虞清仪便按照路线图一个人出去巡查了。 夜里比白日冷了许多,视线也差了许多,夜里巡查本就是件危险事儿,但虞清仪还是坚持一个人出来。 她记得那日的路线,遂骑着马穿过了树林,抵达上次来到的大漠附近。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没被她打死的贼人在听闻那些人喊她“虞教头”的时候格外震惊,虞是大周的国姓,除了她这个苟延残喘的前朝公主,不会有人被冠上这个姓氏。 果然,在虞清仪一人停留在此地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附近的声响。 “不必隐匿,出来。” 话落,五个男子出现在虞清仪的面前,直接包围了虞清仪。 但虞清仪却是直言道:“你们似乎对于我的姓氏很感兴趣?” 为首的男子言短意骸:“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需要我们把你打残了绑走?” “我自己会走。” 看来,她猜对了。 她想找这帮人的时候,这帮人也打探到了今夜又轮到第十九排巡查,一直在这里等她。 她想,她只出去一夜,次日轮岗的时候她会回来,但心底的疑惑,她一定要解。 于是, 她便跟着为首的男子朝着一个不在巡查范围的方向走去,但走的时候,这五人格外警觉,只有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剩下几个都在旁侧和后面,手持兵器,没有丝毫的松懈。 他们大抵是知道虞清仪擒获他们队伍三名同僚的事了。 他们的老巢,离值守的位置很远,跨过了村落,直接进了一处荒山。 这个位置十分隐蔽,也难怪厉衡对围剿一事没有头绪。 但虞清仪同时也想到了——她既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他们还会放她出来吗? 不,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 “主上,人带来了。” 她正在山顶的营帐的门外,她迫切的想知道营帐里面那人是谁! 直到得了允应,她被几位男子挟持着推进营帐的时候,方才听到营内的人道:“你们动作轻些,一群糙汉,莫要惊到了她。” 这声音! 虞清仪在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后,心跳骤然加剧。 抬眼间,竟见虞清君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她总是梦见自己终于找到了他,终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虞清君在看到怔在原地的虞清仪后,轻声唤道:“小妹!”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瞬间让虞清仪忘了她要来这里质问他什么,眼前这人,是她寻了半年的亲眷,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哥。 “哥……”那一瞬,虞清仪感觉到自己情绪可能有些失控,她遂极力的压抑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能逃到一处他找不到的地方。” 而虞清君也上前两步,看着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兔子一般,他遂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的道:“听闻前日那几个不懂事的把你伤了,我一直担心你的情况。怎么样?还疼吗?” 虞清仪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那……这半年呢?那残暴的摄政王可有伤你?” 话到这里,虞清仪便沉默了。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她这半年来的遭遇,一言难尽,甚至有种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说起摄政王,虞清仪突然想到:“哥,你现在的能力,能与他抗衡吗?” 虞清君回道:“这半年来,我手头累计了三千兵力,他若真敢过来,我不介意取了他的首级!” 三千兵力! 厉衡都没想到这个势力如此庞大,他只带了一千人过来,若是真的交战,根本不是虞清君的对手。 但虞清仪却道:“哥,今夜我能找到你、知道你还活着,我往后心里就安生了,天亮之前我还得回去……” “回去?”虞清君不解,“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为何还要回去?” “我就这么逃走,他定会四处寻我,难保不会杀到这里,到时候……” “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直接杀了他便是!我蛰伏的这半年时间里,每夜都在想着如何杀了厉衡这个孽障!他当时直接挥剑刺杀了父皇,他……” 说到这里,虞清君的牙都在打颤,但他突然注意到,虞清仪对父皇被刺这件事,竟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遂探问道:“小妹,你在想什么?” 第64章 把她打晕,扣在敌军营地 虞清仪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她赶忙回道:“我只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厉衡找过你许多次,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后来就放弃了。我以为你不在了,也接受了你不在的事实,没想到还能找到你……” 虞清君瞧着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她道:“没事了,以后你就留在赤沙渊,我们也不用再分开了。我们是被这世道抛弃的人,这世上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 是呵,她这半年无时无刻不在感受被世道抛弃的痛苦,而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说到分开,虞清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哥,天亮之前,我必须离开。我贸然留在这里,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自己。” 虞清君忽然脸色一变:“厉衡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突然这么一问,瞬间将虞清仪打回了现实。 她意识到,这半年来,有太多的事已经变了,如果换作半年以前,她会义无反顾的跟虞清君四处逃亡流浪,而现在…… “你为何会成了楚军的教头?你杀敌的功夫是谁教的?” 虞清君继续追问,而他的话,让虞清仪瞬间想起厉衡之前的嘲讽,她遂反问道:“你怎么断定我另学了武功?” “你杀那三人的手法,跟你之前所学的不一样,就连心态也变了!我教你武功,是让你有能力自保,未曾想过让你上阵杀敌,倘若我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将士,我早就去做了!但刀剑无眼,我不敢拿你的命开玩笑,我怎么舍得让你接触战场?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虞清君毫不避讳这些,甚至有他自己的理由,尽管在厉衡看来,教她这种花拳绣腿简直就是笑话。 虞清仪遂深呼吸一口气,回了一句:“我做了他半年的奴隶,刻了奴印,怕是这辈子都逃不成了……” 岂料,虞清仪话音未落,便感觉身体猛然向前一倾! 她的整个身体骤然落入一个怀抱! 抬头一看,竟是虞清君紧紧拥住了她。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的小妹生来便是自由的,怎能为人奴仆?” 他的拥抱,打实让虞清仪感到一丝说不上来的温暖,他的每句话,都能说到她的心坎里。 但虞清仪却发现,自己还是太清醒了,清醒到即便沉浸于这样梦寐以求的重逢中,还是开了口:“既然如此,皇兄为何还会更改逃亡的路线?” 那对虞清仪而言,与抛弃无异。 虞清君也看出来了,这半年的时间,终是让他们兄妹之间生了嫌隙。 “我不会对你说假话,你看到厉衡在东西两边各搜了一遍?我告诉四喜的方向亦是假话,谁知道他会不会……” “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虞清仪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心底涌出一丝恼意,他最是无法接受的就是——他猜忌她! “我来找你,其实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受刑的那段日子我挨了不下一百个鞭子,整个人都被抽筋剥骨,我之所以挨了无数刑罚,就是因为我一句话都没说,我知道我不能出卖我哥!” 虞清君神情中透露着一丝不可置信,他遂回了一句:“好妹妹,你受苦了。” “可你知道我千辛万苦逃出来后发现你已经独自去了一个我根本无从寻找的地方是什么滋味吗……” 虞清君无奈的回道:“我慢慢会跟你解释的……” “我没有时间等你慢慢解释,我说完这些就得走。” 虞清君怔了怔,几句话下来,他就彻底看出来了——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厉衡的兵,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的功法是厉衡教的,听说她成了厉衡的侍妾…… 果然,她半年没在他身边,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虞清君遂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虞清仪的后背,温柔的同她道:“别急着回去了,即便少你一人又如何?” “可是我……” 虞清仪同样想跟虞清君解释清楚,她想说她确实心寒,也确实生了一些隔阂,但她终究是认他这个亲哥的,她只想讨个说法。 谁料,刚想说出的话如同被塞在喉咙里一般,她突然感觉被虞清君轻抚了一下后,整个后背都在发热,那股热量涌上心头,让虞清仪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她突然感觉双腿发软站不住,径直朝着虞清君身上扑去,虞清君一把接住了她,看着她双眸不受控制的上翻,直到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彻底瘫在了虞清君的怀里。 虞清君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在她耳畔道:“都说了留在这里就好了,你那么执着回去是要干什么呢?” 于是,待到天亮交接的时候,第八排的司马发现虞清仪迟迟没有抵达交接的地方。 她昨夜一个人出去值守的,现在不回来只有三种解释:死了、伤了、想受刑了! 但如果是前两种,那就有些恐怖了! 想到这里,第八排的司马没敢耽搁,立刻上报了情况,但他不知道的是——旁的情况或许还另说,但虞清仪的情况,肯定会传到厉衡耳朵里! 厉衡很快便听说虞清仪失踪了! 而且就是昨夜出去后就没回来。 难不成像利刃先前说的那样——她逃跑了?! 混账东西!这时候若是逃跑,岂不是在找死? “第八排正常巡查,同时寻找一下虞教头。” 第十九排的将士们在得知虞清仪可能遇到危险导致一夜未归之后,纷纷高喊道:“让我们去找她!虞教头很可能出事了!” 利刃见他们这般焦急的模样,冷不丁的抽剑威胁道:“此事只需上报给摄政王,上面怎么指挥,你们就怎么做!你们如果不听指令,那就一个接一个的出去死去,不要在此地喧哗!” 此话一落,第十九排的呼声消失了。 看来,她的事只能厉衡亲自来管。 而另一边,赤沙渊。 清晨时分,虞清仪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睁眼的那一刹,她不禁有点恍惚——天都亮了,她怎么不在军营?! 对了,难不成她已经…… 虞清仪正猜测着,突然见自己所在的房门被推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 她这是在哪?! 第65章 虞清仪被掳,厉衡攻打北疆 “小妹,你醒了?” 虞清君并没有用什么功法,只是调理她的气血,让她睡了一觉,瞧着她这会儿睡醒了,便差人准备了丰盛的吃食。 看着他摆在桌子上的水果和肉汤,虞清仪知道这是北疆根本没有的。 “这些是从哪儿弄的?” 虞清君笑道:“小妹喜欢吃的东西,不好找也得找啊,这些是先前囤在冰窖里的,我记得你喜欢吃杏子,可惜这里没有……” “所以厉衡说你们在中部烧杀抢掠?” 虞清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是他的说辞,他自是要把我们往难听了说。北疆缺乏粮草吃食,我们总要往中部去的,我们确是一股很显眼的势力,但何来的烧杀抢掠?吃什么、用什么,哪样我们没付钱或者以物换物?把我们形容的像匪徒一样,便是给了他们铲除我们的理由!” 很多事情,双方都是各执一词的,这点虞清仪也清楚。 她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头脑去辨认孰是孰非。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你强行留我,如今已经过了时辰,只怕厉衡会派人大范围的搜我。” “你对他如此重要吗?” 虞清仪苦笑一声:“他会以为我又逃跑了,翻遍整个中原也会把我逮回去,皇兄若是护不住我,便是在害我。他盛怒之下若是想惩处我,那可是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 “我不会让他把你逮回去的,如果他强行出兵,那么尽管来战!” 虞清君也知道半年的时间会出现很多变数,却没料到这个变数出现在虞清仪身上。 赤沙渊在北疆生根发芽,是因为北疆的环境对他而言是种浑然天成的保护,这里苦不堪言,百姓心生不满,早就起了造反之心。 虞清君很快便将这些百姓聚拢,择其中一些天赋较高的授予武功。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段时间虞清仪居然被厉衡掳为奴婢,亲传功法,带上战场,只怕是看上了虞清仪生来的天赋,想将她洗髓为他所用。 虞清君何尝不痛恨厉衡的做法? 末了,虞清君把吃食摆在虞清仪面前,虞清仪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但还没等她问,他便回道:“我不敢了解你这半年都经历了哪些非人的待遇,我也不知道厉衡都说了些什么,我该做什么解释,但我还是希望你信我,哥永远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话落,虞清君放了一个银钗在饭桌前,接着便离开了。 虞清仪看着桌上的银钗,足足愣了半晌。 她也不知道他们都做错了什么,只是半年不见,那个曾让她舍命相护的人,如今竟让她生了这般嫌隙。 厉衡确实有他的手段,半年的时间,便设了一堵墙,将他们彻底的隔开了。 但虞清仪还是决定来到桌前,她不信她哥会害她,于是在用银钗试了一下后,确认无毒后,便吃起了饭。 这些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每一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这明显是他亲自下的厨,味道都不曾变过。 只是,再看窗外的侍卫,虞清仪知道自己进了这个山,就很难再出来了。 如果厉衡真能放过她倒也罢了,只怕以厉衡的脾气,会把整个北疆都翻个底朝天! 果不其然,厉衡在得知虞清仪失踪的当日,便派第八排搜寻她的下落,当着众将士的面,他没有表现出特殊的偏爱与重视,他只说兵丢了,他得去找。 但得知第八排并未找到虞清仪后,厉衡心绪有些慌乱。 次日,他便派人来到沙漠附近搜寻,厉衡打心底里不信他驯了她半年她还不知道逃跑的后果,若是真让他发现她是自己逃跑的,他定要把她的腿打折在后宅养个一年半载让她长长记性! 利刃明白厉衡的心绪,遂当着将士的面道:“只怕她真的遭了报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同上一次被埋在沙漠中的将士一起带出来!” 要找虞清仪,那就不能只找虞清仪一人,于是厉衡下了军令,让将士们在沙漠找了三天三夜。 这三日,厉衡同时上报了朝廷,楚军在北疆接连两次遇袭,想来是低估了敌军,让朝廷加派五千援军。 如果搜寻三天三夜都没结果,那虞清仪定是被赤沙渊的匪徒俘虏了! 于是,在搜寻的时候,厉衡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在营帐里一杯又一杯的饮酒,他不能表现得坐立不安,但心底却是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 他生怕虞清仪真在沙漠出了事,被埋在沙土里这么久定是没活路了。 但他又告诉自己,虞清仪上次都能从沙底逃生,这次也不可能出事,他已经借着这事出兵踏平北疆了,但他怕自己遭此不幸,亲自带她来北疆,又让她在北疆遭遇不测。 直到三日后,搜寻结束,楚军从沙底挖出八名将士并将其安葬,厉衡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赤沙渊内部。 这三日,虞清君以让虞清仪好生养身体为由,没让她出屋,反倒送来了许多红参和燕窝。 虞清仪也不再问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稀罕物的,但她看得出来虞清君对她没有恶意,就连门口的守卫也收起了粗鲁的口气,对她温和又客气。 第三天的晚上,虞清君亲自来送汤药,顺便带来了一束紫色的小花。 虞清仪坐在床边,看着他一边布置,一边感慨道:“我记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喜欢这种紫色的小花,总是让我摘,现在我让人去寻,寻了许久才在山崖那边发现一束。你看看喜欢吗?” 虞清仪心绪有些复杂,要不是知道他是她亲哥,她都怀疑他是哪个追求她的世子。 “哥,你把我关在屋里三日了,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不是说了吗?让你好生养养身子,你的身体都让厉衡糟蹋成什么样了?” “这话我可不信。”虞清仪这段时间身体素质练出来了,要是换作以前,她在北疆都活不了三天,“哥,你说你会慢慢跟我解释,那么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吗?” 第66章 被亲哥囚禁,虞清仪绝食 虞清仪就差没跟他说——他这种行为,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厉衡囚禁她,难道她亲哥也要囚禁她吗?! 但虞清君看着虞清仪那带着一丝怨怼的眼神,却是轻轻拉住她的小手,温和的道:“你跟我出来,我慢慢跟你讲。” 虞清仪十分诧异,即便是面对她这样的神情,他也不曾发过一丝的火。 而是在拉住她的手后,带着她推开了房屋的门。 那一刻,一道耀眼的阳光打在虞清仪身上,那光线晃得虞清仪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恍惚之中,她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眼前是一排能抵御风沙的树木,左侧有一个小鱼塘,里面的鲤鱼在欢快的游动着,右侧也是个晒太阳的木亭,院门附近还有一处菜园子…… “这是……” “这就是关了你三日的理由。”虞清君笑着看向一脸震惊的虞清仪,“我们的小宜宁回家了,我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 虞清君的所作所为,让虞清仪震惊之余又摸不着头脑。 只听虞清君继续道:“这里风沙虽大,但不刮风的时候,阳光却很好,你可以晒晒太阳,池塘里还有小鱼。我尽量将这里造得跟你寝殿一样,奈何这里物资不足,不敢大动干戈,也不敢提前告诉你。待往后能离开这里了,肯定给你造个更舒适的院子。” 虞清仪看着眼前的虞清君,只道了一句:“父皇留下的折子,我都看过了。” 虞清君毫不避讳的道:“我猜到了,厉衡跟大周有仇,他把大周最不堪的一面给你看,我不意外。但当年厉相和西域王来往过多,西域王被杀之后,跟他有关的官员一个也没放过。朝廷就是这样,你与外敌勾结,让皇上如何信你?” 他居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急于解释。 这性子,还真就是记忆中性情稳定的兄长…… 然而,就在虞清仪困惑之时,外面的小兵匆匆忙忙的朝着院里跑去。 虞清君打老远便看到了,但他只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他留在外面,并同虞清仪嘱咐了一句:“你不该接触政事,你就该做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我是这么看待你的,父皇也是。厉衡对你太残忍了。” 末了,虞清君便出了院门,并将院子上了锁。 他这怕她逃跑的模样,跟厉衡可没什么区别。 但最让虞清仪难以置信的是她可以质问他,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不逼她信任她,但只要她提出质疑,他的答案无疑是告诉她——厉衡才是错的!并且厉衡在歪曲她的认知! 而虞清君在出了院子后,便听下属道:“主上,厉衡带了六千兵力过来,想要踏平北疆。” “哦?那他是又调了五千援军啊!”虞清君平淡的道,“六千兵力,就想踏平北疆,他未免有些低估了赤沙渊的实力了。” 虞清君不仅没有畏惧,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探问:“他现在到哪儿了?” “刚到北疆,正在之前驻扎的地方汇合。” 虞清君眯缝起双眸:“趁他们尚未完全整顿,剿了他们!” 他是不会给楚军喘息的机会的,只要打赢了厉衡,他就能带虞清仪离开这里,朝着中部前进了。 虞清仪知道自己现在仍在被囚禁的状态,并且虞清君给她的饭菜虽然没有问题,但她许久未曾大补,突然吃这些东西脑袋发昏,每次吃完饭便想睡觉,索性只能躺在床上歇息。 可是,这么下去不行! 待她补足了体力,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里,她若不回去,厉衡早晚会找到这里,到时候虞清君连命都保不住! 虞清仪一觉睡到了晚上,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遂问:“姑娘醒了,去准备晚饭。” 今晚的伙食是烤鱼,在宫里的时候,虞清仪甚是喜欢吃鱼,自打到了厉衡手里,这个喜好她就一直没提,这倒也是,她一个奴婢,哪里配有喜好? 用完了晚饭,房里进来了两个女眷。 虞清仪来这里四五天了,头一次看到女眷,只听其中一位女子解释道:“姑娘不必惊讶,赤沙渊又不是和尚庙,怎会没有女眷呢?” 另一位女子也道:“姑娘,这里风沙大,吹上几日,皮肤便不好了,所以每隔三日必须沐浴一次,勤快的话每天都要沐浴。不然久了会像这里的男人一样灰头土脸的。” 这样的生活,虞清仪越发的感觉不太真实,好像回到了在宫里当公主的日子一般。 可是,虞清仪总觉得这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想来是厉衡太过狠毒,她现在这般模样,即便是回到兄长身边也不得安生,回营地也不得安生,无论怎么活都只有无尽的痛苦。 在沐浴的时候,虞清仪习惯性的浸入了水中,两位女眷不知她这是要干什么,赶忙提醒道:“姑娘,这样会被淹到的!” 但虞清仪却觉得这样能使自己保持冷静,并且,她可以浸在水里很长时间。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此地非但没有逃过一劫的感觉,反倒如此焦灼,她更不知道此刻厉衡所在的营地刚与援军汇合,便遭遇了赤沙渊的袭击。 这些人来的猝不及防,而且他们并不是以军队的方式出现的,而是像大漠那样在半空中发动丝线,援军还没来得及反应,几十匹马便被那些丝线绞断了前腿。 “注意那些丝线是透明的!夜里看不到,大家不要乱动,注意防守!” 队伍前方的厉衡虽然不需要骑马,但还是咬牙切齿的道:“真是歹毒的招数,如果你是个正人君子,就正大光明的打!” “可惜战场上只讲杀敌,不讲什么光明正大。” 这时,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现身。 厉衡感受得到他周身的内力,他的功力不低,恐是在赤沙渊是中层以上的人物。 厉衡第一句话便问:“可是你们伤了我军的将士和教头?” 那人回道:“是又怎样?伤了又如何?” 厉衡追问:“你们是绑走了我们的人吗?” 当着全军的面,他不敢把虞清仪单拎出来,但事实他也有个大概了,虞清仪就是被他们带走的! 第67章 他不能拿她的安危做赌注 “摄政王是认为我们俘虏了你们的兵?可是,她原本就是我们的人啊!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厉衡眯缝起双眸,郑重的强调道:“她确是本王的兵。” “那可要问问她自己认不认了,这么个旧朝余孽,摄政王还执意要领回去?”那人说着,解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尽是伤疤的脸,“啧啧啧!摄政王此意,恕在下无法理解。” “不需要你理解。”厉衡的耐心算是被他磨尽了,“想扣本王的人,得看你们的命够不够硬!” 话落,厉衡直接出手和那人过招,他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但这不重要,抢他的人,看样子虞清君此番是活腻歪了! 与此同时,赤沙渊。 虞清仪在沐浴过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虞清君在照顾她的细节上十分上心,但这不是她留在赤沙渊的理由。 她在辗转反侧的时候,终是捋清了自己的思绪——她不是在怀疑虞清君对她有没有旁的心思,而是在怀疑赤沙渊杀回中部甚至是虞清君这个人重新坐在皇位上合不合理。 她还记得那日饮酒的时候将士们的话,他们说目前新朝还算稳定,没有暴乱,沈应舟也像个仁君,如果新朝真的苛待百姓,会有人收拾他们的,但至少现在他们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推翻了一个暴政的朝代。 而虞清君想做的是复国,他要重回金銮宝殿。 如果虞清仪这时跟他说自己没有复国的意愿,只想制裁厉衡呢?但虞清君居然亲口承认父皇就是因为猜忌把厉衡的全家杀了! 这些混乱的思绪让虞清仪全然无法入睡,她遂起身推开房门,发现整个山脉都灯火通明。 夜里无人就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莫不是厉衡真的杀过来了? 虞清仪遂到院子门口张望,但院门外的侍卫却是层层看守着,在看到虞清仪后,侍卫们恭敬的道:“姑娘有何吩咐?” “一个人在院里太闷了,我能见见我哥吗?” “主上有要事在忙,姑娘若是觉得烦闷,我们可以陪姑娘玩会儿,姑娘想玩什么?” 虞清仪:“……” 算了,她还是回去静静…… …… 次日清晨,虞清君收到了捷报:“主上,此役由厉衡亲自出手,割下了萧腾大人的首级,正等着他们的人来认领,剩下的人见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但楚军此次损失了三百余人,却也有些收获。” 虞清君一拍桌案,怒斥道:“收获个屁!” 想不到厉衡还是这般狂傲,他当初击杀周中宗的时候,虞清君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杀他将领居然跟杀个蚂蚁一样! 看来他们对楚军还是仁慈了。 虞清君遂道:“正好!派人去取首级,并将他们引进埋伏区,直接放毒剿了他们!” “是!” 作为一个苟延残喘却又垂死挣扎的前朝太子,虞清君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狼狈。 他现在唯一从厉衡手里夺回来的就只有自己的妹妹,但他又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他现在跟一个山匪头子没什么区别,但他被逼到这个境地,同样是走投无路。 想到这里,虞清君遂问了一句:“宜宁这两日情况如何?” 属下回道:“她说她胃口不好,不怎么吃东西了,时常在院子里发呆,昨天晚上还说想见主上。” 他这个样子,有什么好见的? 待他杀回去,坐在龙椅上,到时候有什么是不能跟她解释的? 不过,她不吃饭,这就让他有些担心了。 “是不合胃口吗?有没有问过她想吃什么?” “她说主上这么囚禁她,她什么都不想吃。” 虞清君“啧”了一声:“任性!在厉衡那里怎么就肯吃东西呢?” 说到这里,虞清君怔了一下,他先前还真就听说过传闻——在西部的时候,她不吃东西,厉衡强迫过她,后来她就吃了。 不行,他做不到。 “不吃就给她放那里,放凉了再换热乎的,不能因为她不吃,就不给了。” 虞清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毕竟是他亲妹妹啊,他还能怎么办? 第一日的交战,赤沙渊损失一名将领,楚军损失三百余人。 第二日,赤沙渊只派出了五百人,为首的将士名唤山巫,说是来领萧腾首级的。 厉衡见敌方来人,遂道:“如果不想继续死人,就老实把人还回来!” 山巫遂道:“在下本就是来求和的,摄政王若是愿意谈和,在下愿意将摄政王的人交还回来。” 尽管厉衡嘴上不说,但谁人没见过厉衡对虞清仪的态度,只是厉衡身为将领恪守军纪,不会为了一人无端让军队受损。 冯副将遂道:“摄政王,谈和一事万万不可!此贼不可留!” 山巫“啧啧”两声:“这就有意思了,大周覆灭的时候,你们诟病大周铲除本欲谈和的西域王,可你们不也是在做一样的事?西域的百姓是百姓,北疆的百姓便不是了?踏平北疆,无非是涂炭生灵罢了。莫不如我们把人还给你们,你们撤兵。” 厉衡深知,今日一旦撤兵,往后他们只会更加嚣张。 但虞清仪还在他们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当初自己几度克制自己没有杀她,若是死在别人手里,那可真就成笑话了! 但为了先把虞清仪救回来,他只得表面上答应道:“本王答应谈和。” 此话一落,众将士纷纷错愕。 只听厉衡继续道:“但前提是你把人送回来。” “人就在藤香山山洞里,在下带摄政王过去便是。” 冯副将忙道:“摄政王!不可!倘若他想用调虎离山之计,您一旦离开,可就糟了!” 厉衡遂道:“全部回营,加大防守力度。本王去去就回。” 虽然不知对方是否使诈,但厉衡实在是不知道虞清仪被关在哪里。 他说过,她是他的人,这辈子都是!她休想妄图逃离他的手掌心! 于是,厉衡便跟他来到萧腾山下。 待到山下,厉衡便不再上山了,遂道:“跟你到这里还不够吗?你若是真有诚意,现在就把她带下来!” 第68章 杀了厉衡,就解除你的禁闭 山巫见厉衡态度如此坚决,遂妥协道:“摄政王在此等候便是。” 厉衡回道:“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还得守他的军队,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一直留在这里任敌军袭击。 山巫发现自己唬不住厉衡,不禁紧张起来,快速进山洞找了个女人尸体,在上面浸满了毒气,便装在麻袋里扛下了山。 一旦厉衡打开这个袋子,毒气入体,神仙难救! 但就在他扛着麻袋即将来到厉衡面前的时候,厉衡突然叫停了他:“打住!就在这里,验人!” 厉衡的警惕性远远超过山巫的想象,他显然不是急得失去心智上前扑过去检查的主儿,即便这个人在他眼里十分重要。 但现在这个距离太远了,一旦开袋,毒气对厉衡半分作用都没有。 那一刹,山巫遂直言道:“为表诚心,还是摄政王亲自验!” 说罢,山巫便将麻袋丢了过来,在麻袋靠近厉衡的时候,厉衡能感觉到里面是一个女人,但他同样能洞察到这麻袋内的捆绑物身长与虞清仪的身高不符! 于是,在麻袋抛过来的时候,厉衡突然发动内力,一掌朝着麻袋打去! 只一瞬间,麻袋轰然爆炸! 炸开的瞬间,一股毒气朝着厉衡扑来。 厉衡立刻发功防守,将这毒气全部朝着山巫推去。 纵是如此,仍有一丝毒气透过皮肤渗进厉衡体内。 厉衡立刻自封穴脉,接着便反手将山巫按在山腰的石壁上,一举击杀。 他尚且不知这是何毒,但只要没有迅速蔓延,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排毒。 第二日的交战,赤沙渊又损失一位中层将士。 厉衡确是跟他们玩够了,他遂提了此人的尸身回来,让猎犬闻过之后,挨个山头的搜寻赤沙渊的具体位置。 北疆的山脉有三十余座,他的猎犬有三百条,猎鹰二十只,一个一个的搜,他就不信搜不到赤沙渊的具体位置! 于是,自交战第三日起,厉衡便闭关排毒了,同时猎犬和猎鹰在山上不住的搜寻着。 虞清君下令不得射杀猎鹰,猎鹰一旦在哪个位置降落,楚军定然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的,被囚禁在院子里的虞清仪也看到了高空盘旋的猎鹰。 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猎鹰,定是厉衡在找她! 要不要回信? 虞清仪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可一旦让厉衡找到了这里,虞清君就废了! 他到底在执迷不悟什么?只要他放弃复国,厉衡就已经放过他了,是他这么兴师动众的造反才把厉衡引出来的,她不想他再这般执着下去。 于是,虞清仪干脆拍门叫喊道:“我要见我哥!麻烦通禀他一声,我有事找他!” 殊不知,此刻虞清君正站在院门外,愁眉不展的道:“我就在这里。” 虞清君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下属告诉他——她从昨日起就已经绝食,况且前两日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再这么下去,她会把自己糟蹋死的。 虞清君背着手,面色铁青:“把门打开。” 下一刻,院门开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虞清仪能跑,虞清君教她的武功,不及他自身功力的三成,只要他还在山里,她就出不去。 只不过,这一次,虞清仪看到虞清君冷着脸,那份温柔,他是挤不出来了,脸上只有愁容与疲惫。 “哥……” “为何绝食?”虞清君不解的问,“不合口味?还是闹脾气?你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出来,别在这里生闷气,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告诉我,你瞒着我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敢让我看到?” “没有。”虞清君仍是毫不避讳,“只要把厉衡杀了,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我就放你出来。” 他居然要去杀厉衡? 这是唯一一个让虞清仪没有反感的决定,厉衡囚她半年,对她施刑无数,她找不到原谅他的理由,她也不可能向这个施暴者妥协。 但是…… “你只是单纯的想杀厉衡吗?”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楚军是厉衡在掌管,并且他掌管得很有秩序,尽管处理淘汰兵的事她颇有不满,但她在楚军的这段时间,没见谁对他有过怨怼和不满。 沈应舟尚且年轻温柔,做事不够果断,很多大事都是厉衡在做决定。 讨厌厉衡的人很多,但事实却是眼下的大楚是靠厉衡在支撑着。 杀了厉衡,那么攻打大楚指日可待。 “你说实话,你只是想杀了厉衡为父报仇吗?如果只是如此,那我不会拦你,我只怕你进入中部后掀起腥风血雨,让万千百姓再度陷入惶恐之中。” “我只想先杀了厉衡,报了杀父之仇,其余再议。” 虞清君没有跟虞清仪谈及更多的问题,他只是轻抚着虞清仪的脑袋,轻声道:“先把饭吃了,你这几日不吃不喝的,想把身体拖垮不成?” 虞清仪拒绝道:“你的饭里还是下了东西,吃完就犯困,一睡就睡到晚上,越吃越犯困。久了岂不是成了被你豢养的牲畜?” 不说别的,就连厉衡都知道她接受不了一直被关,他都知道白日里要放她出去,夜里再回摄政王府,而她亲哥却如此囚禁她! 虞清君显然有着说不出来的苦衷,但他不想欺骗虞清仪:“饭里只是放了安神的药物,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上的伤痕都养好,待你身体能够接受的时候,我寻些名医看看有没有温和的法子去了你身上的奴印。我就是这么安排的,只是不知道宜宁为何如此不满?” “别关着我!” 虞清仪的不满,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虞清君却道:“给我几日时间,待杀了厉衡,马上就放你出来。” 他自是怕虞清仪会跑去找厉衡,那可真是太荒谬了! 厉衡对虞清仪做的那些事,足以让他被千刀万剐,她不可能向着厉衡的。 但虞清君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锁上院门,虞清仪就盯上了那些猎鹰! 她确实恨厉衡,但她不信虞清君杀厉衡仅仅是为了给她报仇。 一旦再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中原的百姓如何受得住?! 第69章 虞清仪趁机出逃 于是,在决定召唤猎鹰之前,虞清仪高声劝了一句:“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绑了我,厉衡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希望你出事!” 但她看到的却是虞清君远去的背影,他没有理会她的话。 末了,虞清仪遂打了个口哨,猎鹰很快便听到了响声,它旋即朝着虞清仪所在的上空盘旋了一圈,接着便飞走了。 至此,虞清仪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但她被囚禁在山顶的院子里,山下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得而知。 而虞清君在离开院落后,憋了一肚子的气——虞清仪居然在劝他跑路或者归降,她简直就是疯了! 可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属下带来的捷报是山巫没有回来,大抵是死了。 虞清君恼得大拍桌案! “混账东西!一个赛一个的废物!赤沙渊就没有一个能对付厉衡的人吗?” 天知道他这时想到的竟是虞清仪说的归降,但他不会投降的,他准备再派人去会会厉衡! 岂料,就在此刻,属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都喘不匀就跪在了虞清君面前道:“主上!不好了!厉衡找到我们的位置了,此刻正带六千的大兵围山!” 此刻,已是黄昏,虞清君当即感到不可置信。 这里的山脉众多,赤沙渊的位置又格外隐蔽,厉衡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难道是靠那些猎鹰? “报——” 又一个属下前来,慌慌张张的跪在虞清君面前。 虞清君脑袋都要炸了,忙问:“又怎么了?” “宜宁公主她……” 虞清君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了?” “她方才好像吐了一些黄水,接着就躺在床上没动静了。属下瞧着她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再这样下去,属下也无能为力啊!” 虞清君的心骤然被揪了起来,他真想立刻上山去看她,但眼下厉衡已经杀到了山脚,他纵是再想关心她,也没那个精力。 他遂嘱咐二把手姜林道:“姜林,你去看着她点儿,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咽下去东西,不行就灌食,不能惯着她!我带队前去应战!” 临行之前,虞清君还在担心虞清仪怎就这么犟?眼下如此混乱,她还要给他添麻烦! 末了,虞清君便带队朝着山下走去,而这时厉衡已经抵达山脚下,是那猎鹰回去后发出了信号,厉衡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了过来,果真见这里人流密集,并且,来者正是虞清君。 厉衡早就猜到是他!所以特意率兵来此搜他! 在见到虞清君后,厉衡冷笑一声:“还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 虞清君回了一句:“谁跟你老熟人!我倒宁愿从未认识过你!” 厉衡“啧啧”两声:“可惜世上没有假设,本王来此找你是为了凝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宜宁公主。她是本王的兵,你绑了她,本王翻遍整个北疆也要将自己的兵讨回来!” 听闻这话,虞清君竟是被逗笑了:“尚且不知摄政王在说什么疯话?什么叫我绑了她?你且听清楚了,她是大周王朝的公主!不是你厉衡的奴隶,更不是让你拿来充军的!你干的这些事,我还想跟你算账呐!” 说罢,虞清君便挥手,示意山中的人手上前应敌! “杀!——” 夜幕落下,楚军在找到山匪窝后,士气大振,同样上前跟赤沙渊的山匪们打了起来。 而外面那吵嚷的声音,将躺在床上失去意识多时的虞清仪吵醒。 她终是因长时间绝食导致体力不支,下午的时候,她在吐了口黄水后,意识到不对劲,原是想回床上歇息,但刚走到床边便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床沿上。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位年迈的郎中,还有一位胡子拉碴的男子,那男子名唤姜林,相貌凶恶,脾气也臭得厉害。 瞧着虞清仪醒来,便直言道:“方才给你喂了一些粥,稍后郎中给你开了药,劝你老实吃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摆的什么公主架子?自打你回来,主上便忙里忙外的讨你欢心,结果你非但不领情,还给主上脸色看!” 姜林想到这些就来气,也就虞清君惯着她,到了他这里,这娘们儿若是不听话,他非打死她不可! 而虞清仪却懒得跟他置气,她听到外面的响动,问道:“外面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响动?” 她猜测很有可能是厉衡来了! 猎鹰在发现目标后直接回去报信,接着便会带楚军过来。 但姜林却嗤了一声:“你老实在这里待着!外面发生了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便是了,此刻虞清君派人照顾她,想必是忙不开了,那么——现在是逃出去的绝佳时机! 虞清仪想着,突然眯缝起眼,就在姜林吊儿郎当的时候,她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待姜林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然一脚踢中了姜林的脖颈。 这一脚灌注了内力,瞬间将姜林踢得摔在了墙上。 “靠!你这娘们儿找死是不是?主上好心好意照顾你,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虞清仪嗤了一声:“他那叫什么照顾!” 说难听点,那都不如像厉衡那样把她丢给徐盈儿,好歹还能有点良知,他这分明就是一厢情愿的囚禁! 只见下一刻,姜林起身挥掌朝着虞清仪攻来,虞清仪现在体力恢复了些,这姜林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三招下去,虞清仪便将姜林逼得退出房门。 此刻郎中吓得已然躲进了床底,只见姜林喊道:“锁门!快锁门!——” 但来不及了,虞清仪一掌将还未上锁的大门狠狠推开,接着便出手和几个守卫过招。 不论是姜林还是这些守卫都未曾想过虞清仪居然身手不凡,不出几招便点了他们的穴道,她不想滥杀无辜,更何况这几个守卫平日里待她还算不错。 虞清仪只在封住了他们的穴道后朝着山下跑去。 她知道,下面的响动定是厉衡来了! 第70章 小妹,你居然背叛我! 楚军与北疆这一仗,是虞清仪最不愿看到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复国的意愿,以前没有,现在更是害怕一意孤行的复国反倒招来反噬。 她恨过、怨过,但最后她的认知却告诉她——这就是大周的命数,父皇也为他的过失付出了代价,没有必要再执拗下去了! 而此刻,楚军和山匪在对战中如同杀红了眼一般,楚军誓要保家卫国,山匪对中原已经怨声载道。 而虞清仪在来到山脚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如此惨烈的一幕,且不止双方的将士在激战,厉衡和虞清君也陷入了苦战中。 厉衡前两日终究是被山巫毒到了,这里药物有限,余毒未能除尽,以至于在作战中占不到上风,但尽管如此,他也有把握铲除这个旧朝余孽! 而虞清仪在看到厉衡和虞清君交战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喊道:“厉衡!——” 那一刹,厉衡怀疑自己幻听了,居然听到了虞清仪的声音! 虞清仪见他没反应,生怕他真的像之前险些杀她那样发狂,如此一来,虞清君就彻底没活路了! “厉衡!停手啊厉衡!” 殊不知,就在厉衡怀疑自己耳朵的时候,虞清君震惊的反应让厉衡确信——他也听到了虞清仪的声音!那真的是虞清仪的声音! 下一刻,厉衡便趁着虞清君分神的间隙,一掌朝着虞清君打去! 虞清君被击退十几米远,二人这才得以分开。 接着,他们的目光便同时落在了虞清仪身上。 厉衡在看到她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忙唤道:“凝儿!” 虞清仪不介意他这么喊她了,只要他不杀她哥,随便他给她取什么名字。 虞清君此刻也震惊的道:“宜宁!你来这里干什么!” 虞清仪直视着虞清君,恳切的道:“哥,你收手!楚军六千大军围山,如此挣扎,是不拿自己人的命当回事!北疆百姓也是有所诉求才选择将自己的子女送到赤沙渊,他们把孩子送来,不是让你如此糟蹋的!” 虞清仪怎可能不知道虞清君的兵是哪来的?他又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他们把最后的希望交到虞清君手里,不是让他草菅人命的! 但虞清君却道:“北疆已经没办法生存了,我们必须进入中部,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将士们都甘愿奉献生命!” 虞清仪闻言,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要知道虞清君以前告诉过她,他们这些做将领的人,务必爱兵如子,他们教她仁义道德,但他们自己却做不到分毫。 厉衡见虞清仪那无助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她,他说她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蒙在鼓里,他说她看到的都是假象,但她偏是不信。 而现在,她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现在知道你的好兄长是什么人了?当初借你的身子金蝉脱壳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你当作牺牲品了!本王原是想用毒箭射杀他,但那毒箭射在你身上了,本王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若不是本王给你喂下解药你立刻就会毒发身亡,这些都是拜你兄长所赐!” 厉衡真是怒其不争,事到如今,她还当虞清君是什么好人呢? 他何尝不想让她知道,虞清君的心都是黑的! 但眼下的一切,对虞清仪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痛苦。 退一万步来讲,她还是周中宗的女儿,她依旧会思念她的父皇,那么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虞清君死在厉衡手里? 末了,虞清仪遂道:“我不拦你,我只求你放他一条生路,你可以废他武功、断他筋骨,只求你给他留一口气……” 厉衡暗骂:不争气的东西!真是要气死他了! 而虞清君在被厉衡如此抨击后,也明白虞清仪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虞清君遂道:“摄政王歪曲我,歪曲得挺狠啊!我和宜宁是至亲,如果当初处境调换,我也愿意这般救她!” 好家伙!厉衡算是知道虞清仪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了,敢情这厮将兄长的角色扮演得比情人更甚! 不过,厉衡看得出来,虞清君此刻面色同样十分难看。 于是厉衡和虞清君同时叫停了各自的军队,虞清君同样有话要问:“宜宁,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把他引过来的?!” 虞清仪从一开始就知道,此刻她必须站队,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里外不是人。 但她无队可站,只想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争斗。 虞清仪遂道:“我说了,你不能这么一直关我禁闭,他找上几个月,你就要关我几个月,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说得轻松,但虞清君却对她大失所望:“小妹,你居然背叛我!” 虞清仪苦笑一声:“在你更改约定的逃亡路线的时候,你就已经背叛我了!你可知我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找你却得知你抛下我逃了,我是怎样的心情?而我现在不为别的,只念在你是我唯一的亲眷的份上,我希望你回头是岸。” 虞清仪不知虞清君为何执迷不悟,虞清君也认为虞清仪已经无药可救了。 一旁的厉衡看着他们兄妹终究起了内讧,心绪这才舒缓了一分,看来她还没蠢到看不清虞清君的为人,只不过人非草木,她和这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兄长怎可能没有一丝感情? 但厉衡还是冷声提醒道:“他今日是逃不掉的,六千大军已经围山,大不了本王放火烧山,这些逆贼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话落的间隙,厉衡看得出来虞清仪眸底闪过一丝惊恐,遂补了一句:“不过,本王还是想听听凝儿的看法。” 虞清仪一怔! 想不到厉衡居然会给她机会! 虞清仪遂道:“我不想站任何一方,我只希望这场没有意义的争斗能够停止!一旦放火烧山,这里的三千余人将全部毙命,可谁的命不是命?就算是战士也有家人在挂记他们,他们甘愿牺牲,但不能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第71章 厉衡亲手射杀虞清仪 “所以,你现在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残暴了?”厉衡不知道她看没看出来,但厉衡是看透了,“打着为了北疆的旗号集结势力,实则不拿北疆百姓的命当命,借着他们的力量,实现自己的复国私欲!” 这种人,留着简直后患无穷! 虞清君听闻他的言论,深知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虞清仪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信他,她已经彻底被厉衡离间了。 但这大周,他必须复! 虞清君遂看向了虞清仪道:“小妹,你别听他胡说!我可以留在北疆,我可以现在就停手,我们只是缺乏物资,这件事我们完全可以和平解决……是他!他说我们是土匪,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虞清仪一怔! 虞清君答应留在北疆并且停手了? 就在虞清仪看向虞清君的时候,虞清君温柔的朝她笑了笑:“小妹,你过来。” 听闻他如此态度,厉衡立刻喝道:“凝儿!别信他的鬼话!” 虞清仪却是问道:“哥,你答应收手了?” “嗯,这就收手,我确实不能拿北疆的百姓开玩笑……我们回去,回到山上,哥不关你禁闭了,哥像以前一样,给你做好吃的……” 虞清君态度的突然转变,让虞清仪感觉犹如做梦一般。 就这么看着虞清君朝她走了过来,虞清仪本能的放松了警惕。 但就在那一瞬间,虞清仪只见虞清君稍稍抬手,自己的身体突然便如同被点穴了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麻痹状态。 厉衡意识到情况不对,刚要动手,便见虞清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内力一把将虞清仪吸了过去,还不及他反应,他便掐着虞清仪的脖颈! 那一刹,就连虞清仪都没能反应过来。 “哥……” 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亲哥会如此残暴的对待她! 但虞清君偏是要赌上一次,他看得出来厉衡确实在意虞清仪,遂用虞清仪要挟厉衡道:“收手可以!你们立刻撤兵滚出北疆,让朝廷封我为北疆王,我立刻就收手!” 厉衡就这么看着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会儿终于原形毕露,竟以自己的妹妹为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本王说过——你这余孽,本王根本不会给你生根发芽的机会!” 虞清君咬牙切齿的道:“那就别怪我对她动手了!” 这是当着全军的面,虞清君竟以虞清仪的性命相挟,逼厉衡撤兵且封他为北疆王。 简直就是笑话! 此刻的虞清仪已然意识到虞清君并不是想伤她,而是在赌她在厉衡心目中的分量。 这实在是荒谬至极,在六千大军眼皮底下,厉衡不可能保她的! 但不知为何,虞清仪竟对厉衡抱有一丝希望,她不奢求厉衡能救她,只希望他能放虞清君一条生路。 但厉衡却是扯了扯嘴角道:“你以为你在拿什么东西要挟本王?” 虞清仪看着厉衡嘴角的冷笑,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只见厉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冷声道:“这段日子,本王给你留脸了。你的功夫是本王教的,你怎么会落到他手上,你自己心知肚明。来时,本王再三叮嘱你要遵守军纪,上一次的鞭痕还不够让你长教训吗?” 那一刹,虞清仪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惶恐,他居然猜到了她是自己跑的! “我没有违背军纪,我原是想探看一眼,是他强行扣留了我!” “你不主动沾他的边儿,能被他扣住?”厉衡说着,便拔出了一支利箭,“违背军纪,其罪当诛!” 在看到厉衡拉弓的那一刻,虞清君尚且以为他是在威胁,但他同样感受到了怀中虞清仪的挣扎。 只有虞清仪知道,厉衡一旦暴怒,他都是动真格的! “哥!你放开我!快——” 看着厉衡已然瞄准虞清仪,虞清君不敢赌他会不会真的射杀她,他遂松开了手。 那一刻,虞清仪曾抱有一丝希望,她希望厉衡此举是做戏,是逼虞清君松手! 岂料,就在虞清君松手的那一刹,突然! 一支利箭紧随其上,精准的射中了虞清仪的胸口! “小妹!!” 顷刻间,虞清君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只见身前的虞清仪本能的扶住了他,但她瞠大了眸,嘴角不住的溢出鲜血。 “小妹!你撑住啊!小妹!” 虞清仪只感觉胸口很疼,疼得四肢都开始不住的抽搐。 她没想到,虞清君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乎她。 她亦没想到,厉衡真的会出手杀她! 在看到虞清仪从虞清君身前无力的滑落的那一刻,厉衡身旁的利刃瞄了眼厉衡此刻的神情,他立刻判断出来——他此刻并未像往常一样犯病,他很清醒! 看着虞清君那精神崩溃的模样,厉衡高声宣告:“我大楚态度向来坚定!祸患,必除!” 接着,厉衡当即下令:“杀!” 楚军见状,士气大振,挥舞着刀枪冲上前去:“杀!——” 反观赤沙渊的将士都被厉衡的态度和操作吓得不轻,在接下来的交战中,很难占到上风。 这时厉衡也出手再度朝虞清君发动了进攻! 虞清君只得被动应战,但他现在心绪受到极大的影响,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殊不知,在混乱之中,利刃来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虞清仪身边,瞧着她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但那一箭,厉衡故意打偏了一分,避开了心脏,以至于虞清仪尚且还有一口气在。 趁着厉衡将虞清君引开之际,利刃立刻将虞清仪抱上了马车,带离了北疆。 …… 虞清仪伤得太重,足足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虞清仪的情况才渐渐稳定下来。 她昏迷了一个多月,并不知道自己在这期间有几次突然病危抢救,有几次病情复发。 她只知道这一次伤口比先前痛上百倍,每次换药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在无意识的抽搐。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厉衡每隔几日都来看她一次。 但郎中也说她的伤口只和心脏差了分毫距离,太严重了,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救活。 第72章 腿残了,让她坐个轮椅吧 直到现在,利刃才通禀厉衡说近日情况稳定许多了。 厉衡来到诊床前,看着面色依旧惨白的虞清仪,一时心绪复杂。 他怨她到底还是不够成熟,能被虞清君如此蒙骗,但听闻虞清君在牢里多次询问虞清仪情况的时候,他又能理解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但是,虞清君错就错在不该当着全军的面如此逼迫厉衡,此举简直就是把虞清仪往火坑里推! 如果厉衡为虞清仪做出妥协让步,军队当场就会涣散,岌岌可危。 如果说在六千将士的命和她的命之间选一个,他不得不选六千将士的命。 她现在这种情况,厉衡已算是尽力了。 “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郎中回道:“回摄政王,如今还是以千年老参保住心脉,但近日瞧着情况稳定许多,再等等说不定有转机……” “无妨,看她自己。倘若真的想走,本王也不强迫她。” 厉衡这一次在听说不确定能保住她的时候,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威胁郎中全家,他事后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在清醒的时候真的能下手杀她。 他终是踏出这一步了。 是呵,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管虞清仪会不会自尽,也不会逼着她活下去。 她是该有她的自己的主见和意愿了。 直到半个月后,虞清仪终是在一个清晨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的那一刹,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没有一刻是踏实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感觉疼得厉害。 在梦里,她一次又一次的被厉衡虐杀,死了一次又一次。 故而,在睁眼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只听身旁伺候着的老奴高喊道:“醒了!姑娘醒了!” “宜宁!你醒了?!” 天知道在虞清仪情况稳定后,徐盈儿整整照顾了她一个月。 虞清仪在看到徐盈儿来到床前后,第一反应便是勉强开口道:“都说了别这么喊我,厉衡他……” “他说以后准许我私下喊你‘宜宁’,让我多跟你说说话,别让外人知道就行。” 虞清仪:“……” 他不伤及无辜,她就放心了。 但她仍然感到不可置信:“我没死吗……” 在被利箭射中不住呕血的时候,她就以为她死了。 那时她告诉自己——死了也好,终于解脱了。 没成想,居然还活着。 只听徐盈儿叹道:“你躺了两个月,我天天去祠堂给你祈福,可算让老祖宗听见了。真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郎中都说只差这么一点点的距离,那箭就插心脏上了!” 徐盈儿在感到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后怕,厉衡居然真的出手杀她! “不过你别想这么多了,我去给你准备点粥,你今天还没吃饭呢。” 很多时候,虞清仪是真羡慕徐盈儿这没心没肺的模样。 也不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会不会原谅厉衡。 但虞清仪却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厉衡的恐怖! 好在厉衡现在并未叨扰她,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吃饭的间隙,虞清仪问道:“我哥呢……” “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那赤沙渊规模实在是庞大,底下的人在第一次败阵后便逃了大半,你哥在打了几日后也跑路了,楚军单是抓人就抓了半个月,现在还在天牢里呢!” “还活着?” “应该活着?我也不太清楚……” 下一刻,只见虞清仪突然握住徐盈儿的手,恳切的道:“我要见厉衡。” 徐盈儿怔了怔:“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别见他了,别再刺激到你……” “我没事,我要见他。” 瞧着她如此执着的模样,徐盈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能怎么办?自是顺了她的意! 殊不知,此刻的厉衡已然知道虞清仪醒过来了。 两个多月了,再不醒来,那就真成活死人了。 不过厉衡并没有急着去看她,估计她也不想看到自己。 岂料,没多久徐盈儿便过来通禀道:“摄政王,凝儿姑娘要见您。” 厉衡第一反应便是:“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徐盈儿噎了一下:“她……她问她哥还活着没有……” “想见本王,等她能下地走路再说!” 她伤口的位置靠近心脏,好不容易救活了,厉衡都怕她突然激动暴毙了。 于是,徐盈儿只得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摄政王说了,你能下地走路,他就见你。” “怎么?我这个模样是碍着他的眼了吗?” 虞清仪现下厌恶厉衡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他射杀她就算了,连她哥的情况,她都不肯告知她。 她哥只是当久了太子,突然被灭国,心有不甘而已。 现在他栽在厉衡手里,她真怕厉衡疯起来把他做成人彘! 虞清仪想到这里,如何还能安稳的在这里躺着? 她遂用尽全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徐盈儿见状,赶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虞清仪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 她又没瘸,她能下地走路,厉衡休想用这事搪塞她! 然而,就在虞清仪扶着柱子想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没了知觉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气。 “扑通——” 还不等徐盈儿反应过来去搀扶她,虞清仪便突然摔在了地上。 “宜宁!你没事!” 虞清仪这才发现,她的腿好像真的没有知觉了,摔倒的时候,腿都没感觉到疼! “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徐盈儿见状,也不得不解释道:“想保住你的心脉,需要用很多乱七八糟的药,有些药可能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为了保住命,用的药很有可能对其他部位有损伤。 怪不得厉衡说让她下地走路,原来,她是真的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地了。 徐盈儿遂将虞清仪扶回了床上,让她喘匀了气,并哄着她道:“你能自己坐起来,说明上半身还是没问题的,下半身的话……实在不行先给你做个轮椅?” 第73章 想见他,你得磕头求本王 虞清仪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突然意识到这种事并不意外了,前阵子还断过胳膊,左臂到底是落下了病根,现在双腿也瘸了,她甚至怀疑这是厉衡故意为之。 她早就跟虞清君说过——他保不住她,一意孤行的后果就是害她违背军纪、惹怒厉衡,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真会杀她! 她到底还是低估厉衡的残暴了…… “盈儿,麻烦你帮我个忙……” “你说!”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找厉衡问个清楚,至于他想怎么罚我都无所谓了。早就说过玩不过他,他知道我是自己跑去的赤沙渊……” 虞清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她还是想给虞清君讨一条活路。 莫说是虞清君,纵是当下被捕的是想要复国的父皇,她也希望新朝能留他一命,哪怕永远囚禁在哪里,至少她能有个念想,她能看看他,能知道自己的亲眷还活着…… 而徐盈儿看到她如此坚定的神情,知道她在这里无法安生,于是便让四喜背着她,来到了主院房门的门前。 “放我下来。” 在来到门口后,虞清仪坚持要下地去见厉衡。 但四喜却纠结的道:“可是主子,您的腿……” “我再试一下。” 拗不过虞清仪的坚持,四喜和徐盈儿只得小心翼翼的放虞清仪下来,只见虞清仪单手扶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身子,如此倔强的推开了房门。 此刻的厉衡正在厅堂后方审阅沈应舟批过的奏折,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声响,谁料门口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厉衡立刻上前查看,竟见虞清仪双腿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大堂上。 摔倒的那一刹,虞清仪本想自己爬起来,却不料这狼狈的一幕正好被厉衡撞见。 虞清仪忙道:“我自己能站起来。” 厉衡冷笑一声:“那你便站起来一个给本王看看!” 那口气带着一丝轻蔑,激得虞清仪紧咬着银牙,用尽全力撑着一旁的桌子想站起来,但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在双手尝试着脱离桌子的时候,双腿再度发软,身体狠狠的磕在地上,并发出巨大的响声。 她并不知道,在她栽倒的那一刻,厉衡的双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他有种想去扶住她的冲动,但一想到她此次违背军纪的恶劣表现,他收了手,任由她摔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本王警示过你——违背军纪,只会自食恶果。第一次本王决定放过你,但第二次,你便是咎由自取了。” 虞清仪嗤笑一声:“所以,是你故意把我的腿弄瘸的?” 厉衡蹙了蹙眉,冷声回道:“你纵是不瘸,这次逃跑,本王也得把你的腿打瘸!” 虞清仪就知道是他干的,她自嘲的笑了一声,竟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就不该故意射偏那一箭!” 厉衡看着她这满是怨怼的神色,面色铁青:“本王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尤其像你这种屡次违背军纪的,只有活剐,方能以儆效尤。” 这还真是厉衡能干出来的事儿! 殊不知,那一晚她能独自前往赤沙渊,说明厉衡并未防她,在厉衡看来,虞清仪彻底辜负了他的信任,甚至狠狠打了他的脸! 厉衡的恼意,根本掩饰不住。 但虞清仪显然对自己接下来所面临的惩处无所畏惧,他把他能想到的刑罚都在她身上施加了一遍,可谓是黔驴技穷了。 虞清仪只想知道,她哥现在情况如何了。 “我要见我哥。” 厉衡就知道她满脑子只有此事,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三番五次背叛你,你还为他求情?你知不知道在本王看来,你纯是在犯贱!” 虞清仪不屑的道:“随你怎么看待我,我只想见他一面。” 同样的话,牢里的虞清君也说过。 他无法理解虞清君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虞清仪,但在他落魄后,却不住的央求他一定要救活他的妹妹。 大周皇室养出来的皇子和公主,脑子多少都有点问题。 他若是真心疼虞清仪,早些时候就不该干那些荒唐事儿! 但瞧着虞清仪如此执拗的模样,厉衡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她恨他是恨定了,他也无所谓她怎么看待他,他遂戏谑的道:“跪下给本王磕头,拿出点求人的态度,本王就带你见他。” “还请摄政王不要欺人太甚!” 厉衡心道:欺人太甚,应该是她才对!她想要尊严和面子,他给足了她,到头来她让他在六千大军面前难做人,她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不跪便罢了,本王还有奏折要审,没工夫陪你扯淡。” 说罢,厉衡转身便欲离开。 岂料,就在厉衡将要离开之际,虞清仪咬了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她撑着上半身爬了起来,费力的拖着双腿,给厉衡磕了个头。 “还请摄政王恩准!” 厉衡脚步停下,背对着虞清仪。 他不想看到她如此卑微的模样,她这个模样,让他没有丝毫的愉悦。 况且,还是为了虞清君那个余孽! 厉衡越想越气,遂道:“不够响!” 虞清仪咬牙,知道厉衡这是故意刁难她! 她恨他,却不得不委屈求全。 于是,虞清仪再度磕了个头。 “还不够响!本王要见你把头磕出血来!” 厉衡面色越发的难看,既然她这般没骨气,他就让她知道屈辱的感觉是多么令人作呕! 只见虞清仪一遍又一遍的磕头,终是把头磕破了,几滴血顺着额头落至脸颊。 厉衡终是满意的转过身,拎着她走出了府门,把她丢在马车上,带她去了天牢。 天牢重地,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里关押的皆是死囚,虞清君也不例外。 厉衡拎着虞清仪进入了天牢后,饶有兴趣的解释道:“你之前待的不是这里,这里的人是保不出去的,大赦天下也没用。” 虞清仪这会儿本有一丝眩晕,谁料,厉衡这一句话便让她恢复了清醒。 他的意思是——她哥活不成了?! “你说!要怎么求你才能放他一条生路?” 厉衡当真觉得她无药可救:“论公,他是旧朝余孽;论私,他杀了本王的兄长。放了他?你觉得可能吗?” 话落,厉衡便感觉到虞清仪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 第74章 厉衡,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厉衡感受到她的颤抖,她昏迷的两个月里由于伤重经常抽搐,一开始他还会担惊受怕,后来他已经习惯了。 他遂将虞清仪提了起来,看着她被气得发抖的模样,他发觉自己真的许久没收拾她了,一旦给她好脸,她就要上房揭瓦。 厉衡遂嘲笑道:“这就受不住了?一会儿虞清君的惨状,只怕你看完会直接抽过去。” 说到这里,厉衡倒是有些期待他们兄妹重逢的场面。 于是,厉衡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虞清君所在的牢房前,随后便将虞清仪扔在了地上。 “到了。” 厉衡话落的那一刻,虞清仪勉强抬起了头。 而眼前的一幕,着实让虞清仪浑身颤抖得更加剧烈。 此刻的虞清君被扒尽了上衣,通身是鲜血和鞭痕,甚至已经皮开肉绽。 最恐怖的是——他的身上尽是烙印! 而厉衡却是饶有兴趣的解释道:“不必惊讶,本王量刑很有分寸,你在牢里挨过多少鞭子,他便挨多少鞭子。你受过什么样的刑罚,他便再受一遍。当初他金蝉脱壳让你代他受刑,但本王大可告诉他——他一道鞭子也逃不掉!” 她遭受了什么,如今虞清君便也遭受了什么? 虞清仪深知那段日子有多煎熬,而虞清君已然熬了一个多月! 再看那厉衡,反倒一副得意的模样:“如此说来,本王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 替她出了口恶气? 虞清仪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好笑了! 在虞清君更改逃跑路线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因为守口如瓶受的这些刑罚全都白挨了,现在更是让她觉得她如今的处境,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能换来她哥在天涯海角的某一处获得自由呢?结果完全没有!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而这时,吵嚷声同样将虞清君惊醒。 他睁开眼,竟见虞清仪趴在牢前! 虞清君瞬间瞠大双眸:“小妹!” 他简直不敢相信,厉衡会大发慈悲带她过来见他。 但厉衡并不想领这个人情,遂道:“她自己磕破了脑袋求本王带她见你的,虞清君,你好自为之!” 厉衡说罢,转身便离开了,他留在这里,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果然,厉衡刚走,虞清君便心疼的道:“傻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大周的公主,怎能给这个反贼下跪!” 虞清仪是咬碎了牙给他磕头的,厉衡不在,她也说了心里话:“哥,你糊涂啊……如今大局已定,你如何能够翻盘?就算豁出去打了这一仗,不还是如此结局?” 但虞清君却淡然的道:“至少打过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他知道,到了这里,他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他没有能力推翻大楚,他试过了,他也就认了。 而虞清仪却咬着牙道:“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我从来都没想过复国,我只想找到你,跟你一起离开这里。我们会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追兵,只有原野上的小院和清晨的阳光,我们会活下来,不是活在过去,而是放下执念往前看,我们会好好的生活……” 这才是虞清仪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会支持厉衡杀她哥,也不会支持她哥复国,当时眼看着双方交战,虞清仪处境最是难堪。 “抱歉……”虞清君只感到痛惜,“以我的性子,还是想要再试一次,但你不一样,你对大周一无所知,你本就没有执念,所以我再见到你时,你居然会成为大楚的兵。倘若换作是我,他给我剑的那一刻,我会自刎。” 虞清仪遂道:“我也是自尽过许多次后,才释怀的。” “傻妹妹!你一个女儿家,跟着学什么自尽!你还小,还能在新朝活下去!而我和父皇,即便当初父皇没死,也会自刎的。” 若不是被铁链吊着,他真想好生安抚这个傻丫头。 远处的厉衡听着他们的谈话,甚是诧异。 他原以为虞清君是冷血无情的伪君子,奈何他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果然,虞清仪真的是被大周皇族宠大的,才不信厉衡的任何说辞。 只听虞清仪继续道:“我去找厉衡求情,他可以废你武功,可以断你筋骨,只要给你留一口气就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放我们离开,我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永不入境。” “傻丫头,你还要给他磕多少个响头啊?” “只要能换你一条命,他卸我一条胳膊我都答应!” 远处的厉衡心道:混账东西!说的什么疯话?! 厉衡想着便突然来到虞清仪面前,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去!” 岂料,虞清仪却是请求道:“你干脆把我也一起关起来!我宁愿受刑,也想在这里多陪他一会儿!” “混账!这里是天牢!一旦进去,就默认排上了去午门外抄斩的队!” “斩就斩!我就当你是手滑射偏了,我本来就不该醒过来不是吗?” 厉衡被虞清仪这不成器的模样气得面部近乎扭曲,她都多久没闹自尽了,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余孽甘愿被打入天牢! 虞清君叹了口气道:“厉衡,我这小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该把她带走就把她带走。” 但虞清仪却不肯离开:“哥!你就甘愿这么放弃吗?生杀大权在厉衡手里……厉衡,只要你肯放他一条生路,从此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绝无怨言!你甚至可以用他要挟我,要挟我一辈子都无所谓,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厉衡确实有权力放他一条生路,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根本不了解她哥的脾气,而她哥却十分了解她。 她还小,尚且涉世未深,闹一阵子就缓过来了,但旧朝的当权者,要么推翻新朝,要么慷慨就义,没有归降这一说。 尤其是这个当过太子的人,但凡留他这个活口,他日后患无穷! 可虞清仪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厉衡掌握着生杀大权,她豁出去求他了,她甘愿什么都不要了,他非要赶尽杀绝吗?! 第75章 赐虞清君一杯毒酒 但厉衡却面色不改的道:“明日午时三刻,午门外抄斩。本王让他行刑前见你一面,已经足够仁慈了。” “厉衡!”虞清仪当即叫了出来,她本想斥骂,却极力忍住了,转而哀求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尽管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算我求你……” 厉衡见她这般模样,突然想逗她道:“如果本王让你给本王生几个孩子呢?” 虞清仪怔在原地。 这未免太荒谬了! 但厉衡却找到了由头:“不肯就算了。” 见他转身,虞清仪咬了咬牙道:“我……我肯!只要你愿意放过他!” 那一刻,厉衡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脑抽了,原是个玩笑话,但他居然当真设想了一下假如虞清仪真的给他生孩子…… 但下一刻,他又将自己拉回了理智的边缘。 只听虞清仪恳切的道:“我答应你,你能放过他吗……” 厉衡没有答复,竟是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牢房。 可虞清仪却坚持不肯离开,哪怕狱卒上前探问道:“虞教头,您还是回。您要是腿脚不方便,我们给您送到马车上也行。” 但虞清仪坚持不肯离开,站在门口的厉衡见她不肯走,高声喝道:“把她扶到马车上,本王带她回府。” “我不走!” 虞清仪的犟,厉衡见识过了,看她在原地挣扎的模样,厉衡再也压抑不住那分怒火,拽着她的衣领,生生把她拖出了牢房。 这可是天牢!关在里面就会变成死囚! 她不走?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发哪门子疯? 但马车启程的时候,虞清仪却在车厢内不住的喊道:“厉衡!你说话呀!你说你答应我放了他!你为何不回话?” 真是太吵了。 厉衡实在是受不住,猛地点了她的睡穴,只有她瘫软的趴在地上,方能安静下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虞清仪,厉衡萌生了一种挫败感,原是挺懂事的,在见到虞清君后竟是失控了。 但无论她怎么闹腾,虞清君都将在明日斩首,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在回府后,厉衡把虞清仪扔回了徐盈儿的院子,随后解开了她的睡穴。 而虞清仪在醒来后,整个人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想去央求厉衡,无论如何她都想留住自己唯一的亲眷。 殊不知,当天傍晚,在虞清君吃晚饭时,突然同狱卒道:“没有酒吗?” 狱卒嘲笑道:“你一个阶下囚,还讨什么酒吃?” “向摄政王讨杯毒酒。”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只听虞清君叹道:“想走得体面一些,就不去午门外张扬了。” 但此事需要厉衡的允应,二人遂飞鸽传书通禀厉衡,厉衡在知道此事后,当即去徐盈儿的院里捞出虞清仪上了马车,立刻回皇宫。 虞清仪尚且不知他什么意思,竟是有些期望他能回心转意! “你是决定放我们一条生路了是吗?” 虞清仪问着,但厉衡没有给予她答复。 这让虞清仪越发的不安,她遂继续哀求道:“你要办的事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样?你提多少个要求都行,只要你肯说出来!” “本王没什么想提出的要求。” “那……能放过他吗?” 厉衡没有回答她,他只怕接下来的一幕会吓到她。 在马车停下后,厉衡把虞清仪拎了进去,并道:“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一刹,虞清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总觉得情况哪里不对…… 她嗅觉灵敏,此刻已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难道说—— 脑海中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岂料就在转头的刹那,虞清仪竟见虞清君正襟危坐的坐在饭桌前,饮过酒后,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哥!你怎么了!” 虞清君万万没想到吃完毒酒后还能再见到小妹,他怀疑这不真实,于是上前一把拉住虞清仪的小手,蹙眉问道:“怎么是冰凉的?” 虞清仪见虞清君还能说话,激动的往前爬了两步,来到了栅栏前方,任由虞清君摸着她的小脑袋,心疼的道:“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你的腿怎么了?厉衡没给你治疗吗?” 虞清仪回道:“厉衡说是吃了太多的药,双腿暂时麻痹了……” 虞清君轻抚着她的头,着实心疼她的处境。 “哥,你怎么样了?” 虞清仪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岂料就在这时,虞清君竟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哥!你这是怎么了?!” 很明显,毒性发作了! 虞清君顿时心如刀绞,嘴角不住的溢着鲜血。 只听虞清君道:“抱歉小妹,哥不能再照顾你了,哥要离开这里了……” 虞清仪尚未反应过来:“哥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虞清君见状,欣喜的摇了摇头:“小妹长大了,我这个当哥哥的甚是欣慰。只是,小妹,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说罢,虞清君再度吐了口血,用他自己的话讲——大周命数已尽,那么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殊不知,他刚伸出手,虞清仪便意识到什么,当即冲上去道:“哥!你别做傻事啊!” 虞清君却是苦笑道:“成王败寇,顺其自然!可惜,我是没有回头路了……” 说罢,虞清君便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 “哥!!” 虞清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听虞清君道:“我是个要面子的,与其拉出去杀,倒不如在这里结束这一切。只可惜,往后没人照顾你了……” 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嘴角,虞清仪急得立刻撑起身喊道:“郎中呢?可有郎中?!” 但四周的狱卒却十分冷漠,没有任何回应。 虞清仪急得差点哭出来:“去通禀厉衡啊!他吃毒酒了!快救人啊!” 然而,狱卒的淡定却让虞清仪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他们没有反应,说明他们知道这正是厉衡的意思! 殊不知,虞清君却是十分淡定,他就这么望着虞清仪道:“真不甘心啊,我走以后小妹竟是会落到那家伙手里……我的小妹,不是大周的奴隶,她是自由的……所以小妹,你要争口气!你要过得像个模样!” “哥!你别说了,你撑住,我想办法给你找郎中!” 第76章 厉衡又给她强行灌药了 “真不甘心呐……”虞清君感受着腹部的绞痛,口中却还是重复道,“倘若真能抵达九泉之下,我想看你活出自己的模样,你不是他的奴隶,我就是死也见不得你受这等屈辱,我们的小宜宁本应是自由的……” “厉衡!厉衡你就在外面对不对?” 虞清仪不肯放弃,仍是喊着厉衡的名字。 她不信厉衡就这么走了,每一次他都躲在外面冷眼旁观,纵是她这般哀求他,他也无动于衷。 就仿佛他在等虞清君死在这里一样! 这时,虞清君却用最后一点力气唤道:“小妹,别喊他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他身边,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待虞清君看到虞清仪将小脸转过来时,他这才注意到,她的俏脸早已被泪水浸透。 虞清仪喊不来厉衡,也没有人愿意帮她,她一个人如同瘫痪的废物一般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一刻,她已然感受到了绝望。 虞清仪按耐不住哭腔,但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她冷静的道:“如果这个朝代有朝一日会暴政,那我不惜一切也要夺权,还天下一个太平。” 那一刻,虞清君欣慰的笑了。 他的心事,终是了了。 可虞清仪想说,现在还没到那天呢,她只想跟虞清君一起远走高飞,像过去一样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只是,她突然感受到虞清君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了。 虞清仪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瞠大了眸,本能的嘟囔着:“不要……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你起来啊!哥!” “哥!——” 门外的厉衡自是听得见牢里歇斯底里的喊声和失控的哭声。 他以前从未听过她的哭声,这一次,终是听见了。 但他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后,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 不知若干年后她能否理解——就这么死在牢里,对虞清君而言是一种解脱,他自由了。 但现在,虞清仪显然理解不了。 在虞清仪看来,现在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眷也没有了,以前她还能有个念想,知道她哥也还活着,而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竟是有些害怕。 虞清君说她能适应,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如何适应? “哥,你还是带我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 厉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淡定的听着她说这些疯话,直到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大抵是哭不动了。 不对…… 里面竟是没声音了! 厉衡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才破门而入,只见虞清仪终是体力不支,哭到昏厥。 他差点忘了她现在刚醒来不久,身体十分虚弱。 于是,厉衡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将虞清仪抱了起来。 一旁的狱卒问道:“摄政王,他该如何处置?” 厉衡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盘膝离世的虞清君,万万没想到他竟还是个有骨气的。 厉衡遂道:“厚葬,就葬在周中宗墓穴旁侧。” 也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了。 …… 虞清仪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方才睁开双眸。 醒来的时候,双眼竟是有种肿胀的感觉,难受得厉害。 却也是这份难受提醒着她——她哥已经离世了!厉衡终是没放过他! 为什么…… 虞清仪咬了咬牙,不理解厉衡为何这般残忍! 虞清君已经说了,他输了就认了,往后他不会起兵,为何不肯留他一命? 是为了给厉衡他哥报仇吗?他的杀心就这么大? 而厉衡得知虞清仪苏醒的时候,正在屋里下棋,方妈妈过来通禀的时候,他只淡然的应了一声,并嘱咐道:“多哄哄她,别让她寻死觅活。” “摄政王可算是说到重点了,姑娘她醒来后就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 厉衡眯缝起双眸,将手中的围棋放在一旁。 “本王过去看看。” 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毛病,动不动就闹绝食。 她现在的身体如同风中的细柳一般,哪里禁得住这般糟践? 于是,厉衡便踏入了虞清仪所在的房间。 而虞清仪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只睁着眼睛,却丝毫不肯动弹,更别说是起来吃药。 “你是自己吃还是需要本王给你灌下去?” 虞清仪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生理不适。 她嗤笑一声:“摄政王怎可能不知道自尽的念头,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但摄政王就是想让他死,是吗?” 厉衡知道,他就算认真跟她解释,她也不会信:“随你怎么理解。” “你可真是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她骂他,他倒也不介意。 厉衡遂道:“把药吃了。” “离我远点。” 厉衡眯缝起双眸:“你真是蹬鼻子上脸!” 说罢,他再也没了耐性,干脆来到床边,一把捏住虞清仪的下颚。 虞清仪以为他的手法还和往常一样,于是拼命的躲闪,但这一次他的力度却加重了,如同一个钳子一般固定住了虞清仪,虞清仪只感觉自己的下颚不受控制了,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掰开了嘴。 “唔……唔……” 但她还是竭尽全力的挣扎着。 直到一口药汤如同往漏斗里灌一般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种灌法比灌食更加残暴,完全不管会不会呛到气管,只管她能咽下去多少。 虞清仪就这么被他这么一口又一口的灌药,多出的药直接顺着嘴角溢出,而她则越发感到窒息,甚至双眸再度上翻。 他瞧见了,但不在意,只管让她把这一锅汤药全灌下去。 待厉衡灌完药后,虞清仪已经翻着眸失去了意识,他确认一下她没被呛死,便将她扔回床上。 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还是她印象中的厉衡! 所以,休要在他面前闹脾气! 但让厉衡没想到的时候,第二天方嬷嬷仍旧反馈说她不肯吃东西,她这次的犟,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既然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第二天就老实了,那么第二天清晨,厉衡再度重复了一遍昨天的操作。 每次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被掐到几乎下颚脱臼,全然不能动了。 第77章 虞清仪投水自尽了 即便厉衡离开后,虞清仪还是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厉衡养了虞清仪这么长时间,明明看着她一点点走不出来了,岂料因为虞清君的死,再度打回原形。 早知如此,厉衡就不该带她去北疆,更不该心慈手软让她见虞清君最后一面,到头来惹得一身腥,她还在这里要死不活的憎恨着他。 往后的几日,虞清仪仍旧不肯吃饭,厉衡不会惯着她在这里闹绝食,一如既往地掰开她的嘴灌食,但观察了几日,发现她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偶尔会躲在被子里哭。 如此缓和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厉衡只得给她做了个轮椅,在白日里把她带到院子里晒太阳。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一言不发。 厉衡终是有些不耐烦了:“你闹了几日便罢了,现在还没完了是吗?” 虞清仪见他冷着脸,方才极不情愿的开口道:“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你非要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的人分明是你。” 这一句话,着实惹恼了厉衡,厉衡干脆上前两步,一把捏住虞清仪这段日子本就被他钳得生疼的下颚,逼着她直视着他。 “只是可惜,本王这张脸,你得看一辈子。” 虞清仪下颚无法动弹,但眼球却向旁侧偏去。 厉衡真是理解不了,他都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是虞清君自己无法面对新朝,他自己都跟虞清仪说过,他没办法在陌生的土地苟延残喘,但虞清仪偏是不信。 厉衡只说了一句:“你哥临终前说了他的遗愿,他说他放心不下你,他生前最是头疼你绝食,他死了若看到你还在玩这一出,九泉之下难以安宁。” 这是厉衡能想到的对虞清仪最后的一点尊重了。 她若实在是不想见他,那他就把她扔在院子里,让她自己清净一会儿。 末了,厉衡便将虞清仪丢在了原地,扔下轮椅便离开了。 他走后,虞清仪果真是感觉清净了许多。 但她现在这般模样,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尤其是她的腿,到现在还没有恢复知觉,倘若一直如此,她后半辈子岂不是废了?这样的日子,活着也是无趣。 于是,虞清仪便瞟见了一旁的池塘,她突然豁出去了,想赌上一次,倘若双腿真的能争气恢复知觉,她还有点活路,否则,趁着厉衡不在,她还是死了清净。 一个没有羁绊的陌生朝代,她这么个残废活下去也是没劲。 虞清仪想着,便推着轮椅来到池塘旁边,上半身猛地前倾,整个人骤然跳了下去! “扑通——” 冰冷刺骨的池水让虞清仪瞬间恢复了清醒,她在投水后双臂用力向前游动,可即便在冷水的刺激下,她的双腿也无法被唤醒,根本动弹不得。 她一直觉得她的腿是厉衡故意用药致残的,厉衡没有解释,也没有给她治腿的意思,恐是真想用这种办法来惩治她之前的逃跑。 那便算了…… 这样的日子,虞清仪确实也想结束了。 于是,这一次,她没有在水中憋气,直接选择闭上双眸沉入了池塘塘底。 但她哪里知道厉衡并未离开多远,就是因为没走多远,才听到池塘的一声巨响! 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朝着池塘处跑去,待他来到池塘边上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轮椅在那里,他就知道是出事了,接着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将虞清仪捞了出来,并控干了腹中的水。 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虞清仪,厉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东西!一刻不盯着她,她居然真的寻死! 厉衡一边斥骂着,一边抱着她回了房间。 他一度以为,她真的走出来了,学会了好好生活,如今看来,他高估她了。 在郎中给虞清仪诊治的时候,厉衡将四喜叫了过来,他不喜欢旁的男人在她身边,于是近来不常让四喜伺候她,但现在他也是被逼得没招了:“你且在她身旁多劝劝她,本王一个没注意,她今日竟是又寻死了。” 四喜何尝不是痛惜虞清仪的处境,可虞清仪是不会被新朝驯化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遂恳切的道:“还请摄政王恩准,给姑娘找些郎中治治腿。” 厉衡先前问过太医,太医说只是药物过量导致的后遗症,过阵子自然就好了,奈何虞清仪不信,甚至认为是厉衡故意把她弄瘸的。 厉衡真是百口莫辩,跟他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厉衡算是动真格了,真的找来一些名医,给她做起了针灸。 但虞清仪配合归配合,却并不领情。 晚上的时候,厉衡前来探看她的情况:“现在感觉如何了?” 虞清仪一如既往地不愿见他,偏过头道:“你就多余将我从池塘里捞出来,如此残废,还不如早日给我个痛快。” “本王说了过阵子就能恢复,你偏是不信。” 笑话!他杀她亲哥,废了她双腿,还让她如何信他? 厉衡见她态度仍是如此恶劣,也不愿激她,遂道:“你好生养着,本王让四喜照看你。” 虞清仪这才想到她落了一项——他把她的亲信洗髓成了他的眼线。 但到了饭时,她又拗不过四喜的苦苦哀求:“姑娘,您就吃一口!您不吃饭,待会儿摄政王又要过来灌食了,您也知道难受,这次何苦又像最初那样跟他过不去呢?” “他爱灌就灌,我不会主动吃他一口粮食的。” 四喜见状,深知症结所在:“姑娘,您不懂太子爷的脾气,他是个要强的,他活了三十余载,大周是好是坏,都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存在。而今大周灭亡,若无法将其复兴,还不抵随它一起离开。太子爷他秉性如此,您……” “出去!” 虞清仪终是听够了他的话,她巴不得现在就拧断他的舌头,省得他再帮厉衡说话。 但四喜却为难的道:“姑娘,摄政王不让奴才离开这个房间。” 虞清仪咬牙:“我当初就多余把你带回来!” “姑娘,奴才真的也是希望您好好生活啊……” “闭嘴!”虞清仪打实受够了,“你不走是?我走!” 第78章 今夜就给本王侍寝! 虞清仪实在是在待不下去,纵是爬也要爬出摄政王府。 于是她干脆拖着双腿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四喜见状,赶忙上前去扶她。 但虞清仪却是拒绝道:“滚开!别碰我!”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厉衡的眼线,没有一个人是她信得过的,唯一能让她接受一些的徐盈儿,也是毫不避讳的告诉她是厉衡下令让她照顾虞清仪的。 都是厉衡的人,就好像虞清仪这辈子也逃不出厉衡的魔爪了一般。 她想离开这里,这摄政王府,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四喜深知她接受不了虞清君离世的打击,就连厉衡也不敢再激她,只瞧着她一个人用双手爬出了房门,又在院子里借着栏杆的力,撑着身子一点点的往院外挪。 四喜瞧着她的模样,心如刀绞。 就连他都不忍看到当年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宜宁公主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周中宗和虞清君若是在天有灵,尚且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而虞清仪沿着院子走了很远的路,直到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距离摄政王府的大门仍是很远。 她的挣扎和反抗,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被厉衡重新抱回了床上。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苍天不肯垂帘,她纵是昏睡再长时间,也不曾梦见过皇兄。 还不抵先前有盼头的时候,她经常梦见跟皇兄重逢,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是梦醒了,她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遂连做梦都不能够了。 而这时,床边的郎中正诊治着她的双腿,并同一旁的厉衡道:“回摄政王,她今日能爬出去那般远,说明双腿有所恢复了,单凭前肢是做不到的。” “不省心的东西,想练就直说,把双手磨得全都是血,是嫌上半身没伤着吗!” 于是,在厉衡监督她接受几日的施针后,他遂拎着她来到距离王府大门百米的位置。 他当即把她扔在地上,冷声道:“想离开王府是?大门就在那里!你若真有本事离开,本王就放你自由,不会将你禁锢在府中。” 她真是巴不得永远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一场噩梦。 但虞清仪却笑道:“摄政王莫不是想看我笑话?你还能放我离开王府?” 这话,虞清仪简直没法信! 而厉衡却保证道:“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虞清仪嗤笑一声:“不如发个毒誓来听听?” 口头承诺,他想反悔就反悔。 “你想听什么毒誓?” 虞清仪笑道:“倘若反悔,摄政王从此便得了隐疾,不得不六根清净、断子绝孙。” 厉衡:“……” 好歹毒的誓! “摄政王若是敢承诺,我就出府给你看看,不然的话,摄政王休要把人当猴一般戏耍。” 厉衡此举还不是为了让她早日恢复?但纵使她有能力爬起来走几步,也走不出百米。 厉衡遂道:“行!本王就在此立誓——今日若是戏耍你,本王从此六根清净、断子绝孙。” 虞清仪补充道:“少了半句!” 厉衡咬牙,心底斥骂这女人真是有够恶毒的! “外加一点,从此患上隐疾。现在满意了!” 既然如此,那虞清仪可就豁出去要出去了! 她遂撑起上半身,想用原先的方式爬出去,奈何之前那次导致她的双手受了伤,刚爬两步便发现手掌无法接触地面,实在是太疼了! 于是她只能用胳膊肘向前移动着,但只凭前肢的力量,纵是丑态百出也爬不到终点。 厉衡见她坐在原地有些犯难,遂点了一炷香道:“你给本王出难题,本王也给你出道难题——一炷香时间若是出不去,今晚侍寝。” 虞清仪一怔:“厉衡,你真是丧心病狂!” 厉衡早就不怕她骂了,淡然的回应道:“大抵是有些的,不过……如此又能怎样?” 这个鬼地方,虞清仪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遂用尽全力挪了挪身子,竟是发现后腿能用上一点力气了! 于是,虞清仪便干脆尝试扶住前院的树,借着力气让后腿站起来。 岂料,虽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但还是站不稳,仅仅撑了不到十个数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厉衡瞧她那狼狈的模样,不禁“啧啧”两声:“还是准备今夜侍寝。话说回来,已有几个月没尝过你的味道了,不知现在是不是更有感觉一些……” 虞清仪咬牙,怒斥他就是个畜生! 她遂忍住了掌心的疼痛,用前肢支撑着让后腿站起来。 不成想,这次还真有了些许效果——膝盖居然能动了! 虞清仪遂用跪着的方式往前挪动着,这场面甭提有多不堪了。 但她介意的这些,在厉衡眼中并不算什么事儿,在他看来,只要她的后腿能动,那就瘫不了,她能走路都是早晚的事儿。 有问题就治,没事闹什么脾气、寻什么死?这是厉衡最无法理解的地方,如果起义军当年都像虞清仪这样中途遇到点挫折就寻死觅活的,哪里会有推翻大周暴政的今日? 于是,厉衡就这么看着虞清仪费力的爬了几步又摔倒,摔在原地半晌无法翻身,却又费力的再度爬起来。 但再看那一炷香,早就燃尽了。 她只爬到了一半。 于是,趁着她不注意,厉衡重新点上了一支香。 今日她能爬到门口,就算她赢了! 只不过,苍天有眼,那什么断子绝孙的事儿,现下看来应该是不作数的。 厉衡想着,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距离大门口二十米的时候,突然又躺下动弹不得了。 但现在只差二十米了,若是放弃,着实有些可惜。 厉衡遂道:“还能起来吗?!” “能。” 虞清仪遂挣扎着再度爬了起来,但她的双手上已然全是鲜血。 这一次,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厉衡就这么看着最后这几步路让她走得如同滚钉板一般,他着实理解不了——真有那么疼吗? 但这回,他毫不留情的道:“一炷香可是快要燃尽了!你是打算今夜侍寝了?” 第79章 别再干这些激怒本王的事! 他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倘若现在还无法抵达大门口,那就休要怪他不克制了。 厉衡遂站在门口,就这么俯视着她,瞧着她挣扎着一步步往前挪动,身上尽是尘土和鲜血。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恨他? 她难道不清楚厉衡一点点把她栽培成今日这般模样,他是最见不得她变成残废的! 他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上又怎么下得了狠手把她变成如此模样? 就在厉衡思索的间隙,他的脚下突然有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门槛。 她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方才爬到了这里。 而这时,一炷香正好燃尽。 “还算准时。” 厉衡说着便打算扶起虞清仪,把她带回去,结束今日的训练。 岂料,虞清仪的小手竟抓着门槛不肯松开。 厉衡眯缝着双眸,提醒道:“该回去了。” 但虞清仪仍是不肯松手,她好不容易来到摄政王府门口,她是真的铁了心打算离开这里! 厉衡见她非要跟他对着干,不耐烦的道:“本王劝你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本王对你的耐心可不多了。” 而虞清仪并未搭理他,反倒是卯足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上半身跨出了王府,但就在她想把下半身也挪出去的时候,突然! 厉衡忍无可忍,一脚踏在她的腰上,那一脚下去,疼得虞清仪险些背过气去。 但她记得虞清君最后留给她的话是——她不是厉衡的奴隶!她是自由的! 她不想再留在摄政王府,她要离开这里! 厉衡感受到她的坚决,但她越是如此,厉衡越是恼怒。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本王是?”厉衡几乎咬牙切齿的道,“本王今日就把话给你放这儿!你走不了!这辈子也走不了!你是本王的人,还奢望跟虞清君远走高飞,简直就是做梦!” 厉衡不知她为何偏要惹怒他,但她的态度打实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哪里还管那么多,盛怒之下一把捞起虞清仪朝着主院走去。 虞清仪惊骇的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干什么?你说本王要干什么!” 本来都决定好生对待她了,奈何她偏要激他! 厉衡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怒气,一把将虞清仪扔到床上,但虞清仪再也不想伺候他了,她就算爬也要挣扎着离开厉衡的床。 厉衡见她如此反抗,越发的怒火中烧:“本王真是给你脸了!” 话落,他根本不给她准备的机会,直接贯穿了她。 虞清仪只感觉身体如同被一支长矛刺中,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厉衡最是厌恶她这样的抽搐,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个月,厉衡没日没夜的盯着她。 最开始有几次看到她四肢抽动几下,以为她要醒了,结果郎中说因为这一箭伤到了经脉,才会出现无意识抽搐的情况。 她双腿站不起来亦是受经脉影响,她凭什么这么怀疑他! 他在她心里就这么不堪吗?凭什么! 厉衡想到这里,越发的躁狂,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 殊不知,这一次,他竟是破天荒的听到了虞清仪惨叫的声音。 她原本就已经很疼了,厉衡却不管不顾的折磨她。 在失去意识前,虞清仪发誓,她这辈子都跟厉衡势不两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然是次日午时了,她听到床前有声响,原是郎中又在施针。 虞清仪已经无所谓了,也没有睁眼去观察眼前的情况。 倒是郎中嘱咐着厉衡道:“平时就像这样按着她腿上的穴脉,对她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本王知道了。” 在郎中走后,厉衡便尝试着帮她按摩一下双腿。 哪成想,他的手刚碰到虞清仪的小腿,虞清仪的小腿便本能的缩了一下。 厉衡一怔,下一刻便听虞清仪厌恶的道:“别碰我!” 原来她醒了,不然他还以为又是无意识的痉挛。 既然她清醒了,厉衡遂也不客气了,他直接扳住她的腿,用内力冲击着她的穴位。 但虞清仪却觉得很痛,失去意识之前,他的暴行几乎将她整个身体都拧碎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她本能的想要踢开他,让他滚开。 但厉衡却是注意到——她的腿能动了! 于是厉衡加大了冲击穴位的力度! 那种冲击穴脉的痛感让虞清仪的双腿再一次不住的抽搐,她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瞠着眸,一动不动,犹如一个死人一般。 而厉衡这一次没有照顾她的感受,自顾自的冲击着她的穴脉。 直到他停止的时候,看到虞清仪睁着双眼,双眸没有任何一丝神色。 看来,这个王府,她是真待不下去了。 “你若是能站起来,本王就放你离开王府。” 但虞清仪却是不屑的笑道:“摄政王还说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想,也许她哥不在了也好,不然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给厉衡侍寝的模样,不知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更加无法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 厉衡看得出来她是痛得无法动弹了,遂道:“你这次这么疼,纯是自找的。” 她不配合,不停的反抗,可不是会疼成这样吗? 但虞清仪却没再理会他。 有那么一瞬,厉衡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心绪缓和一分。 他遂补了一句:“本王把他埋在皇宫的一处后院了,跟周中宗和李后葬在了一起。你全家都在那里。” 虞清仪嘴角微微抽搐:“为何不将我一并葬了?厉衡,你好生想想,这样的我,真的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有。”厉衡毫不犹豫的回道。 虞清仪哑然失色,躺在原地没了回音。 厉衡知道她恐是还会闹上片刻,遂没再理会她,但他怕她又闹自尽,便让四喜在门外盯着她。 末了,房间里又剩下了虞清仪一人。 第80章 虞清仪又离家出走了! 她发现自己还是老样子,喜欢没有厉衡的地方,厉衡走后,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虞清仪遂从床上坐了起来,但这一次,她竟是感觉到她的腿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遂不可置信的尝试着站起身来,尽管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但她扶着床沿的时候,竟是能站住了。 门外的四喜见虞清仪竟能勉强站起来了,险些喜极而泣:“主子,您这是……” “别告诉厉衡。”虞清仪第一反应就是怕四喜又将这件事告诉厉衡,“把我的马牵来,我要离开这里。” 四喜现在也不敢再惹她,遂道:“那咱们能去哪儿啊?” “去皇宫,我要等到宫门大开,去见我父皇母后,还有皇兄……” 她全家都在那里,从未离开过,唯独她自己被困在这个囚笼里。 四喜没有再规劝她,毕竟虞清仪已经自尽过一次了,他当时也被吓得不轻,眼下虞清仪想做什么都随她, 四喜哪里还敢跟她唱反调? 于是,四喜把虞清仪的马牵了过来,他问虞清仪要哪匹,虞清仪说要皇上给的那匹。 四喜也不敢反驳,但他打心底还是觉得厉衡送她的那匹更好一些。 深夜,虞清仪明目张胆的骑着马出了府门,她不想再管厉衡会不会惩处她,也不会再管是不是宵禁。 谁若是出来杀了她,那还真就是成全了她! 殊不知,这深更半夜的,铁面倒是发现虞清仪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他遂好奇的上前道:“瞧你这伤痕累累的模样,是让摄政王给打了?” “滚开。” 虞清仪知道这夜里在外面游荡的只有这等无赖,但她没心情搭理他。 铁面现在没接到指令,也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他遂直言道:“上次没动手杀你,纯是因为我这个比较八卦!比起杀人,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厉衡的奴隶?” 她再也不想听这个词汇了,遂抬头道:“要不还是打一架?上次不就是在夜里,我骑着马被你无缘无故的打到墙缝里吗?你要是喜欢墙缝,那我也可以送你进去——” 虞清仪说着,直接出掌朝着铁面打去! 铁面立刻躲闪,当即惊叹虞清仪的功力居然比上次强了许多。 “没有命令,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上次得罪了摄政王已经惹了一身腥,就算想杀你,也不会这么直接。” 既然他没有恶意,虞清仪也就不再理会他了。 “不过,你大半夜的往皇宫的位置走是有什么急事吗?难不成你要替那厉衡上早朝?” “别开玩笑了,从今往后,我与厉衡不死不休。” 铁面:“……” 他突然猜到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要去你哥的墓前吗?我可以带你去!” 按说这铁面害过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再信他了,但她现在觉得死了也罢,反正离开王府还会被抓回来,那她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她遂如同自暴自弃一般的答应道:“那好,你带我去。” 就连铁面都疑惑她居然就这么让他带她离开! “你不怕我把你拐到左相府?” “随你的便,只要能离开厉衡,去哪里都无所谓。” 好家伙!这么有意思的一出戏,他铁面更应该火上浇油才对! 于是,铁面便落在虞清仪面前,直言道:“上来!我背你进皇宫!我有无影神功,那些守卫根本发现不了我!” 说白了,他最是擅长当刺客,所以才稳稳的留在了左相府。 不多时,铁面便带着虞清仪离开了原地,迅速跨过了皇宫的大门,来到了皇宫后院。 而这期间,厉衡正在批阅奏折,但他隐约觉得事态不对,方才起身来到虞清仪所在的房间查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怔在了原地。 屋内竟是空无一人! 他立刻转身问四喜道:“她人呢?” 四喜“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回道:“回摄政王,姑娘她说她想出去走走,奴才不敢忤逆,于是便纵她出去了。” “你说什么?!” 四喜居然把她放走了?整个摄政王府都没发生过这么荒谬的事! 但四喜却叩在原地恳切的道:“瞧着姑娘是再也待不住了,她这段日子心情憋闷,寻死觅活的,奴才只能顺她的意,她想骑马进宫去看她父皇,那就只能让她出去啊……” 厉衡听着这话,简直咬牙切齿,他懒得治他的罪,赶忙起身出去追她,但还没走出去多久,便见她的马停在了原地。 人不见了。 厉衡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想象她重伤未愈,此刻又是被谁绑走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她是不要命了吗?” 于是厉衡再度派出猎犬四处寻她,他哪里知道虞清仪是被铁面用轻功带走的,猎犬猎鹰都找不到他的位置,这才是他的恐怖之处。 而铁面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飞檐走壁的将虞清仪带到了皇宫后花园的一处陵墓。 要知道深夜在皇宫蹦跶可是死罪,但他一个刺客根本不怕这些,不成想虞清仪也不怕。 在来到陵墓前后,虞清仪清晰的看到了周中宗和李后的墓碑,还有一些皇兄和皇姐的墓碑,可谓是她全家都被葬在这里。 一想到曾经那些在她面前笑着喊她“小宜宁”的亲眷此刻都成了冰冷的墓碑,虞清仪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跪在了这些墓碑面前,当即哭出了声:“父皇!母后!臣女不孝,现在才来祭拜你们……” 瞧她刚一跪下就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一旁的铁面不解的道:“我有个疑问——你说你们是一家人,为何他们都成墓碑了,就你一个人没事?除了我接了一个杀你的任务外没人想杀你,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比如你压根不是他们的孩子,你是隔壁老王生的……” “闭嘴!我感谢你带我来这里,但请你不要亵渎我的家人!” 铁面无奈的摆了摆手:“好好好!你是女人,所以你说得都对!你接着祭拜,用不用我给你拿点水果?” 第81章 在皇宫烧纸,陪她玩大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虞清仪,这陵墓满是灰尘,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有人会来烧香祭拜。 倘若真有阴曹地府,父皇母后他们在下面恐是过得很苦。 然而,就在虞清仪思索的间隙,突然瞟见铁面看她的眼神不太正常。 她眸光透露着一丝冷意:“你盯着我作甚?” 铁面见她不悦,立刻将眸光移开:“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虞清仪顿时警惕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必须站起来,心里遂恳切的希望父皇能保佑自己一次。 于是,虞清仪扶着墓碑,勉强的用后腿站了起来。 尽管还是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但似乎是……能站住了。 虞清仪尝试着松开双手,这一次,她竟是能独立的站在墓碑面前。 殊不知铁面这时竟诧异的眨了眨眼:“你、你什么时候瘸的?” 她刚才骑在马背上,他竟是没看出来! 虞清仪咬着牙强迫自己必须站住,稍微站不住的时候,她便扶一下墓碑,支撑片刻。 她想,她若是有杆长枪做支撑就更好了。 但现在也无所谓,她在站稳后直接问着铁面:“你究竟有何企图?” 铁面一怔:“我没什么企图啊!难不成你问我为何看你?那……你不是不让说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铁面支支吾吾的道:“我就是瞧着你跟周中宗长得不像,李后也不是倾国倾城的模样……”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就没必要继续讨论了。” “哦……”铁面耸了耸肩,表示十分无奈。 “既然你这么闲,莫不如帮我个忙。” “什么忙?” 虞清仪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给他们烧点纸。” 铁面闻言,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这里是皇宫,你上哪儿烧纸不行,非要在这里烧?” “那就干脆找把铲子,把陵墓刨了,把他们都带走!” 疯了!她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心疯了! 不过也是了,她现在一瘸一拐的,肯定是被厉衡打残了! 既然她疯了,那他便陪她热闹一番,反正他说跑就跑,即便是皇宫,也没人抓得到他。 于是,铁面还真答应了她,转头就去皇宫祠堂偷烧纸了。 祠堂倒是个好进的地方,毕竟里面没人,铁面薅了一把烧纸便“嗖”的一声离开了。 岂料,他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皇后身边的江丞统领夜值,江丞感受到有内力的波动,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铁面见江丞追了上了,怒骂一声:“糟了!” 江丞是皇后的人,一旦被逮着,消息势必会传到左相府。 于是,铁面在返回陵墓的时候赶忙把烧纸扔在地上,对虞清仪道:“点把火烧了就快走!我被皇宫侍卫盯上了!” “你不是说没人能发现你吗?” 铁面掐着腰,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偏是遇到江丞了!换个人也不至于这样!” 说话的间隙,虞清仪已然感受到几百米外有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但她今日既然来了,那么她偏是要烧一次纸,以告慰亲眷在天之灵。 虞清仪想着,立刻拿出两个打火石点燃了一束火苗,将其扔在黄色的纸上。 一叠纸顿燃烧起来,这一燃烧,火光更是引得江丞加快了脚步。 铁面简直无语了:“姑奶奶!咱就是说你哥他到头七了吗?你今个儿非得烧这个纸?” 宫内烧纸若是被逮了,他俩谁都跑不了! 但虞清仪的回答却是:“这纸,我偏要烧。” 铁面怂了:“好好好!你烧,烧差不多了咱们就赶紧走!你就算想跟他们团聚,也得考虑一下我啊!我是无辜的,我今晚要不是好奇碰上你了,我本来准备去迎春楼的你知道吗?” 但虞清仪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看着黄纸一张张的烧焦,带着她的思念给他们寄去,她不住的嘀咕着:“对不起,臣女来晚了。” 铁面崩溃的道:“你再不走就晚了!” 虞清仪突然感觉自己没有丝毫的畏惧:“追兵是吗?让他们来就是了,我现在双腿恢复知觉了,来一个我杀一个!” 心死了,那股杀念再度蹿了起来。 此刻,江丞已带着侍卫来到了陵墓附近,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目瞪口呆! “有人纵火!快!将人拿下!” 虞清仪酝酿着内力,眸底迸出一道杀气:“有种就放马过来!” 铁面见状,无奈的道:“诶呦我的祖宗啊!你这不烧完了吗?烧完就赶紧走!” 说罢,他一把拽起虞清仪的胳膊,还不等虞清仪反应过来,便被他带离了陵墓。 此刻侍卫们也开始扑灭剩下的火苗,并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灭火的间隙,江丞看清了那二人的脸——左相府的暗卫铁面,还有……前朝公主虞清仪! 如果不是这个地方确实和虞清仪烧纸的行为所吻合,江丞也不敢确信是她回来了! 但江丞也不是吃素的,遂道:“追!” 而铁面逃跑的时候,不禁感慨这次真是翻船了——换作被任何人发现他都可以不在乎,毕竟他们不认识他也抓不到他,但谁承想居然碰到了皇后的人! 他这次可算是彻底废了! “我带你回你那练兵场!江丞探查能力极强,能辨认出我的内力气息,我可不能跟他玩了,至于你……自求多福!” 铁面说罢,便在逃到练兵场营地后把她扔了下去,随后他就改路溜了! 若不是虞清仪立刻用轻功稳稳落在地上,刚恢复的双腿都能被他再度摔到残废。 但就在落地的瞬间,虞清仪感觉这里格外的熟悉——这不是练兵场吗? 刚才没听清铁面的话,不成想他居然把自己带回了这里。 并且,就在虞清仪诧异的瞬间,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虞教头?!” 虞清仪转头,惊诧的看到第十九排的将士们居然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虞教头,你还活着?!” 当时那一箭射得虞清仪瞠大了眸,不住的吐血,眼睛没完全闭合就倒在了地上。 当时全军都以为厉衡为了正军纪把她杀了,他们心痛却又不敢反驳。 结果现在,他们居然看到虞清仪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 第82章 赶紧把虞清仪处理了! 殊不知,他们的话让虞清仪心绪复杂。 是的,她还活着。 但她不敢告诉他们,这段日子她一度想死,包括在见到他们的前一刻,虞清仪也认为自己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羁绊了。 直到这一刻,她竟然看到有这么一群人在看到她还活着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让他们感到失望。 她遂回道:“回去疗伤了两个月,现在没事了。你们呢?是不是跟新的教头了?” 赵小北摇了摇头道:“没有,你不在,摄政王没给我们安排任何训练。” 看样子,厉衡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打算让任何人取代她在军中教头的位置,她不醒来,这些新兵干脆不训了! “那你们自己不会练吗?不学会变强,早晚会被厉衡淘汰的!” 江远回道:“这段日子我带他们做了一些训练。我们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这话说得便让虞清仪更是惭愧了,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而虞清仪却是自暴自弃的想死。 然而,却也在此刻,江丞带侍卫追到了这里:“虞清仪!这已经不是你大周的皇宫了,你休要不知好歹!” 字字诛心,让虞清仪如何不动离开的念头? 但是……不行! 她突然想起纵是虞清君在临终前也同她道——要相信自己!她是有能力在新朝好好生活下去的! 于是,就这么面对着火光,虞清仪干脆不承认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放肆!你在宫内纵火烧纸,还想抵赖不成?” “我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让皇上抓我便是。你们不配碰我!” 江丞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于是,江丞干脆不跟她废话,直接挥手让侍卫抓她。 第十九排的新兵们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什么,就这么公然要抓虞清仪,他们肯定不答应。 “教头,你退后!我们跟他们打!” 虞清仪还不至于不明是非,遂道:“你们谁也别动!务必恪守军纪!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他们!” 说罢,虞清仪遂抄起一支长枪,挥动长枪直接攻向他们。 那长枪扫过时,爆发出一道强劲的内力,将侍卫们击退了一步,虞清仪趁机一跃而起,一脚朝着前方的侍卫踢去! 好像在扶着墓碑的一瞬间,虞清仪的双腿便彻底恢复了,她坚信是父皇母后不愿看到她伤痛的模样。 或许,他们也希望虞清仪能勇敢的跨过这道坎,在新朝活下去。 她在击退了几个侍卫后,直言道:“这些虾兵蟹将不是我的对手。” 江丞看出来了,于是他干脆亲自出手,在半空中跟虞清仪打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虞清仪有些功底,但几招下去,他便感觉到虞清仪还是受了伤,想对付她,实则并不困难。 但在过了几招后,他便发现虞清仪一直在想办法撤退。 “这里是皇城,你还想跑路不成!” 江丞遂加重了掌力,岂料虞清仪还真就去接了他那一掌。 按说,这种程度的内力,虞清仪是接得住的。 但是虞清仪却突然感觉浑身疼得厉害,先前被厉衡蹂躏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突然意识到在打斗的时候,内力渗入了骨缝,疼得她想竭尽全力结束这一仗! 于是,虞清仪干脆卯足了劲儿,一掌狠狠朝着他打去! 这一掌重到江丞没反应过来,在被击中的瞬间,他同样回了虞清仪一击。 作为一名统领,收拾虞清仪这等战力的刺客,对他而言还是不难的,那一掌下去,直接将虞清仪从半空打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被虞清仪打得吐了口血! “真是混账!” 他又惊又恼,当即怒斥了一声。 低头的瞬间,便见虞清仪被打得跌落在练兵场旁侧的池塘里。 上一次沉入池塘的时候,虞清仪一心想死,但她偏是死不成被厉衡捞了上去。 这一次,她反倒不想再自暴自弃了,于是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池底往前游动。 她发现自己的腿能有力气游动了,只是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她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江丞猛地将池塘扣上了盖子! 这一次,他看她还能怎么跑! 只听着水下的虞清仪不停的敲击着盖子,却根本出不去。 江丞本想等她没动静了再进去捞她,却不成想她敲击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居然将盖子砸了个窟窿,狼狈的爬了出来! 那一刻,江丞被整不会了。 好在这时的虞清仪已经体力透支,再没有跟他对打的力气,他这才放心的把她绑了起来,带回去丢进了牢房。 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还被她打得接连吐了几口血,方才抓到了人。 回去复命的时候,皇后邹氏见他被打成这般模样,着实一愣:“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丞做了个礼,恭敬的回道:“娘娘,是宜宁公主深夜在皇宫纵火,而今已被擒拿。” “宜宁公主?”邹氏一惊,“不是说她已经重伤变成活死人了吗?连摄政王都没指望把她治好……” “卑职也很疑惑,这本来都躺在床上两个月了,突然又活了!她居然胆大妄为,跑到旧帝的陵墓前烧纸!” 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倒也像是虞清仪能干出来的事儿。 邹氏遂道:“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她到了参汤吊命的程度,没必要让她再回来了,待你养好了伤,回头把她除了便是。” 这女人,早就该杀了。 奈何摄政王一直护着她,旁人没办法对她下手。 岂料,就在这时,江丞又补了一句:“还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今夜带她进宫的人,是铁面。” 邹氏:“……” 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岂不是让邹家没法做人了? “还有旁人看到他吗?” “应该是没有了,他们并不认得铁面……” “那这件事就别声张了,本宫自会通禀家父,你只需要赶紧把那虞清仪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第83章 恳请陛下处死她! 皇宫的侍卫统领竟被虞清仪打到吐血?这话传出去都丢人! 邹氏摆了摆手,示意江丞立刻动手。 岂料,江丞竟是有些犹豫:“那毕竟是摄政王的人,卑职若是就这么贸然把她杀了,摄政王怪罪下来……” “怎么?你也惧怕他?” 江丞不语,可以说是默认了。 邹氏偏是不信这个邪,这大楚朝廷,岂能让摄政王如此一手遮天? “那本宫今日就破了这个例,亲手铲除这个余孽。” 虞清君都可以处死,她为何不能? 说罢,邹氏未同沈应舟谈及此事,直接去地牢探看虞清仪。 打入牢房这种事儿,对虞清仪而言已经不疼不痒了,她甚至觉得没人对她用刑,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她干脆盘膝打坐,自行疗伤。 尽管骨缝还是有些疼痛,但内伤疗愈得很快,只是身上潮湿得厉害,惹得虞清仪体温不住的升高。 她就怕自己现在有些发烧了,被抓到这里可没人给她治病啊…… 不过,这都无所谓,她是铁了心的想要离开厉衡,只要能离开厉衡,无论去哪里、遭受什么,都无所谓。 这世上大抵没有比厉衡更恶劣的存在了。 然而,就在虞清仪疗伤之时,突然听到有脚步声。 她睁开眼,见邹氏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邹氏本以为虞清仪已经半死不活了,不曾想被抓到这里后,她还有力气坐起来。 “看样子本宫是小瞧你了。”邹氏眯缝着双眸,冷声道:“既然江丞奈何不了你,那就别怪本宫亲自动手了。” 说罢,邹氏便拍了拍手,她的身后骤然出现了十个身高一米九的彪壮大汉。 虞清仪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你要作甚?” 邹氏直接下令道:“杀了她。” 就算虞清仪有些功底,但她现在体力透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没得到任何补给,根本没有力气作战,更何况是这样的对手! 只见那壮汉进门后一拳下去便将虞清仪按在墙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并狠狠捏住。 虞清仪感受得到壮汉雄厚的内力,这种内力竟是比厉衡还要强横! 亦或是说,其实厉衡动作看似狠戾,但没有用尽全力,倘若真的用尽全力,就像这样——虞清仪极力推着他的手腕,但双眼却不住的上翻,双腿还在无意识的挣扎,但那种窒息感让她已然失去了知觉。 邹氏见状,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趁现在赶紧掐死她!” 岂料,那壮汉却回道:“她体内迸发出一道强劲的内力,在阻止奴才的手继续用力。” “什么!” 瞧着像是被掐得直接翻眸失去意识,实际上居然还有力气抵抗,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本宫拿把剑捅死她!” 邹氏偏是不信这个邪了,抄了把剑便准备冲进去,但壮汉却突然提醒她道:“危险!别过来!她在蓄力!” 岂料,虞清仪居然忍着身上的疼痛,通过唯一还能动的双手用内力逼壮汉松手。 邹氏见状,更是不打算给她继续生长的机会,高喝道:“把牢门打开!本宫偏是要会会她!” 说罢,邹氏便直接闯进了牢房,她想看看虞清仪今日还能作何反抗? 岂料,就在她一只脚刚踏进牢房的时候,竟见那壮汉突然开始呕血! “这……” “皇上驾到!——” 然而,还未等邹氏再对她做什么,便突然听到如此喊声,壮汉立刻松手,任由虞清仪摔在了地上。 恢复呼吸的那一刻,虞清仪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一次,她不会任人宰割了。 若不是她奋力抵抗,那壮汉稍一用力,她整个脖子都会被捏碎。 但就在虞清仪想起身质问邹氏的时候,突然听闻邹氏如同弱势一般跪在那里,高呼道:“参见皇上。” 沈应舟在宫里的眼线不少,邹氏和统领如此明目张胆的抓虞清仪,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在听说虞清仪还活着的时候,沈应舟同样怔住了。 直到接到探子的情报,他便赶到了这里,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直接愣了。 “敢问皇后这是何意?” 邹氏忙道:“此女夜闯皇宫,在皇宫内纵火,实属罪大恶极,臣妾也是见她不肯招供,这才……” “不必解释。” 邹氏是真以为沈应舟在夜里就是个瞎的,她有统领,她以为他没有替他探查情况的?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回来给虞清君烧纸的吗?” “但她在纵火啊!” 沈应舟面色铁青的道:“退一万步来说,她做了什么,皇后理应及时通禀给朕,而非自作主张。” 说罢,沈应舟便示意身旁的太监道:“把人带走。” 两个太监听闻这话后,便捞起虞清仪的胳膊,把她扶了出去。 这大抵是虞清仪在牢里待得最短的一次了,甚至连刑都没来得及受,都拜沈应舟所赐。 唯独有一点让虞清仪担心——她身体发热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 被架走没多久后,她便突然将脑袋垂了下去,整个身子立刻瘫软到狱卒没能拽住她。 沈应舟立刻喊道:“愣着作甚?还不快送到太医院!” 说实在的,这是虞清仪第三次来太医院了,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认识了这号人物。 而这一次被送来,又是因为发烧。 “回陛下,她只是普通的发热,恐是在水下受了寒,不过情况并不严重。” 都是邹氏干的好事! 沈应舟心里正数落着,便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回头竟见邹氏跪在外面,恳切的道:“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此等余孽,必须铲除!陛下不能救她!” “余孽?”沈应舟就知道,满朝文武都是这么看待她的,好在厉衡还有几分地位,能护住他。 但到了他这里,就连皇后都要跪在他面前请求他杀了虞清仪。 可沈应舟哪里舍得杀她? 他承认他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心动了。 只是这种心动,来得有些荒谬,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第84章 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但他第一眼只是有几分心动,后面的那些情绪,皆是对无法对这份感情负责而产生的不甘。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厉衡竟是藏了她两个月,完全隐瞒了她的踪迹。 而就在沈应舟心绪复杂的时候,邹氏再度请愿道:“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好!”既然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这么逼他,他遂也直言道,“那明日朕便干脆通禀厉衡,直接治他的罪!” 这何尝不算以大局为重? 但让沈应舟意想不到的是——虞清仪此刻并未陷入昏迷,他说的话,她全都听得见。 她果真没有投靠错人,沈应舟一心想对付厉衡,她落在他手里,是再好不过的。 但身体是真的难受,难受得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真想睡一觉,却不敢在这里睡,尽管沈应舟是个重礼节的,纵是邹氏离开了太医院,他也未曾碰过她分毫。 他看得出来虞清仪不敢踏实的休息,虽然说不出话,却一直蹙着眉。 沈应舟遂温和的道:“放心睡,朕会替你做主的。” 深夜闯宫、在后宫纵火,单凭这两点,她就落了个死罪。 但沈应舟有他的想法——与其惩处虞清仪,不如趁机打击厉衡!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厉衡在找了虞清仪半宿后,便没有继续寻她了。 不是他不想寻她,而是……上次被山巫下的毒又发作了! 他还是小看了赤沙渊,即便是后来他逼问虞清君要解药,虞清君都无可奈何的告诉他:“厉衡,你终究是遭了狂妄的反噬了。这解药只有山巫才有,但你直接把他杀了,现在就算在中原求医问药一辈子,也无人能解你体内的毒!” 瞧这情况,早朝怕是要告假了。 于是厉衡直接派人向沈应舟告了假! 这简直成了一个荒谬的笑话——他的人昨夜火烧皇宫,沈应舟正打算在早朝严肃提起此事,岂料当事人居然如同跑路一般告假了! 沈应舟怒不可遏,既然如此,他干脆就不告诉他虞清仪的下落了,让他一直躲着去! 但沈应舟哪里知道,厉衡疗伤的间隙还在让利刃四处打探。 虞清仪不可能离开京城,只怕是又被谁掳走了。 利刃有了前车之鉴,再度拜访了左相,左相见厉衡压根不知道此事,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直言道:“她昨夜闯宫,怕是已经被陛下处死了?” 利刃大骇,赶忙回府告知厉衡此事。 厉衡全然不敢相信虞清仪居然会闯宫?这怎么可能?她重伤未愈,哪来的能力闯宫? 但既然有了线索,厉衡还是决定走上一趟。 而厉衡哪里知道,在下朝后,沈应舟便来太医院探望虞清仪,虞清仪在睡了一觉后精神头儿恢复了许多,已然能下地走路了。 她想到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沈应舟,莫不如赌上一把! 她遂问着沈应舟道:“皇上先前说过,择日要给我找个好人家的。” 她居然记得这事,这岂不是说—— “他又欺负你了是吗?” 虞清仪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有借沈应舟的力量离开厉衡的想法。 但让她意外的是,沈应舟竟是回道:“那么从今日起,你便住在宫里!这里本就是你的住所,你先前的寝宫还空着,你回去住也能习惯一些。” 既然虞清仪执意想离开厉衡,那沈应舟何尝不能大胆一点留下她! 反正厉衡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他完全可以当她是走丢了,时间长了,他渐渐就不再纠缠她了。 于是,沈应舟便带虞清仪回到了她原来的寝宫,这里早已残破得不忍直视,沈应舟此番也只是让人简单打扫了一下。 “你先在这里住下,朕以后让人慢慢布置这里。皇宫这么大,你不想在厉衡身边待着,这里总有一个地方能收留你。” 沈应舟虽然满是歉意,但在虞清仪看来,这已经很好了! 至少,厉衡再也不能过来烦她了! 谁承想,此刻的厉衡已然急三火四的入了宫,就在沈应舟向虞清仪保证的时候,太监前来通禀道:“皇上,摄政王求见!” 沈应舟:“……” 这么快就来要人了?! 虞清仪在听闻这话后,心里“咯噔”一声,这厉衡怎么就如此阴魂不散?非得纠缠她? 虞清仪遂恳切的看着沈应舟,她希望他能帮帮她! 沈应舟遂道:“放心,他不知道你在这里,以后也不会知道。” 说罢,沈应舟便前去应付厉衡。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大楚是他厉衡的吗?岂能容他这般肆意妄为? 在来到大殿后,沈应舟打老远便看到厉衡站在殿外等候,他看不出厉衡此刻强压着身体的不适,遂如不知情一般上前问道:“摄政王可是有什么急事?” 厉衡开口便问:“凝儿可是在你这里?!” “凝儿?” 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甚至不知道她还活着。 厉衡见他装傻,补充了一句:“本王的侧妃,虞清仪。” “不知摄政王在说些什么?她不是在北疆一战中受了重伤,已经成了活死人了吗?” 厉衡的情报是从左相那里得来的,他不能确定虞清仪就在他这里,只得一点点的探问道:“昨夜她闯了宫,并且在后宫纵火给虞清君烧纸,恐是惊了圣驾。” 沈应舟依旧装傻:“昨夜宫里有人纵火?” 他不知道,厉衡也不敢确定。 但左相骗他又图个什么呢?图他在这里出丑?还是说,他赌厉衡没有资格把皇宫掀个底朝天? 没有证据,这让厉衡显得格外狼狈,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本王找不到她了,不知她是不是受伤了,本王去太医院看看。” 沈应舟一口咬定虞清仪不在这里,果然,在他来到太医院后,并未看到虞清仪的身影,甚至没有感受到虞清仪的气息。 他想找,但皇宫重地,不是他能胡闹的! 那一刻,厉衡心里突然有些忧虑——难不成这一次,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第85章 头七烧纸,居然撞上了厉衡 厉衡这才发现,原来当虞清仪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自己竟是这般寝食难安,心里就像被剜去了什么,就连疗伤也难以专注心绪。 她到底去哪儿了?他不信她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于是厉衡出宫便再度挨个街巷的搜寻,但他又不能大动干戈,如此一来,搜寻的效果并不理想,可即便如此,厉衡也不肯放弃,宵禁之后仍在放猎犬搜查。 他哪里知道,他一夜没睡,虞清仪过得却是格外安逸。 她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还在,脏旧的床褥,全都换成了新的。 晚上的时候,沈应舟嘱咐御膳房给虞清仪做了些好吃的,沈应舟问过她喜欢吃什么,她说吃什么都行。 只是看着这一桌陌生的吃食,虞清仪一个人在房间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在赤沙渊的时候,虞清君是亲自给她做好吃的,而且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那时候她不领情还闹绝食,虞清君也不曾怪罪她,他那时犯了蠢,非要螳臂当车去把江山夺回来。 但他对她,没有丝毫恶意,一直温柔用心的对待她。 现在他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也不会有人亲自下厨去做…… 虞清仪想到这里便攥紧了筷子,她恨厉衡恨到了骨子里,她恨他赐虞清君毒酒,而不是赐给她! 这时,外面突然有宫女敲门,虞清仪立刻拭干了泪,问道:“何事?” “姑娘,饭菜还合口吗?皇上说了,不合口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们去调整。” 虞清仪突然被沈应舟逗笑了。 他好歹也得有个皇上的样子,怎么总是和寻常少年郎一般? 虞清仪遂道:“挺合口的。” “那就好,皇上嘱咐了,让我们稍后为您沐浴更衣。” 虞清仪思绪有些沉重。 她不禁在想——如果在赤沙渊的时候,她不作不闹让虞清君省心一些,会不会现在就没有愧疚感了? 就连烧纸,她都没有单独给虞清君烧,可是她真的太想他了。 沐浴的时候,虞清仪发现水里加了药材,宫女解释道:“太医院给的药,说是药浴对您的腿有帮助。” “皇上有心了,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药浴过后,虞清仪睡得格外的踏实,全然不知道厉衡找她找得都要气疯了! 利刃再度探问道:“还用再去走一趟左相府吗?” 厉衡怕动静闹得太大,遂咬着牙道:“先收兵,别找了。” “是!” 夜里,厉衡站在主院门口,突然感觉这王府十分死寂。 有虞清仪在的时候,她纵是躺在床上昏迷两个月,他也有个念想,时不时的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这人突然不在府里了,整个王府竟是少了一丝生气。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想面对那个厌恶又惧怕他的徐盈儿,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特别乏味,但他却不得不好生养着她。 除了徐盈儿之外,府上也没什么人了,他也不想弄一群妖魔鬼怪入府。 他想,纵是他丢了条养了许久的狗,也会这么着急的。 次日,厉衡没有告假,去上了早朝。 不说旁人,就连虞清仪本人也发现了——厉衡不会因为她而耽搁朝廷上的任何事儿,即便私下里天塌了,他也要上朝主持大局。 倘若小皇帝没有经验耽搁了什么事儿,那大楚的天,才是真的塌了! 但在下朝后,厉衡还是没有离开,他又在皇宫逛了一圈。 他不能公然搜宫,但没人规定他不能在宫里闲逛。 他遂来到了旧帝的陵墓,想去找找蛛丝马迹。 殊不知,今日正是虞清君的头七! 虞清仪总觉得这几日过得极慢,自打虞清君死后,她经历了被厉衡灌药、自尽未遂、擅自出府、被关押在牢里、在太医院诊治、在自己的宫殿休养…… 她以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谁承想掐算了一下时间,才不过七日。 太漫长了,也太难熬了。 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这一日,她准备了给虞清君的烧纸,并附上一封信——上次她是怕父皇母后的钱不够用,所以没顾及到他,他是个不称职的妹妹,希望皇兄不要怪她。 并且,她已经知道大周是个很失败的朝代,周中宗的统治更是一塌糊涂,但这不妨碍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在虞清君死后,虞清仪也解脱了——终于不用在家人和天下之间为难了,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探望她最敬爱的皇兄。 只是,在虞清仪思绪复杂的朝着陵墓走去的时候,突然,她察觉到前方气息不太对劲。 是那股熟悉又霸道的气场! 虞清仪的第一反应就是厉衡! 此刻的厉衡已然来到了陵墓,这里竟是被打扫过,按说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地方的,谁会特意清扫这里,以至于没有一丝痕迹? 还真是可疑! 不过抛去这些不说,今日确是虞清君的头七,厉衡点了把火,烧了一小叠纸给他。 “就这些了,拿去用!本王现在掌管朝政,自是应当以身作则,不能烧得太明显。不过你最好还是给你妹妹托个梦,她现在离家出走了,本王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你在梦里好生劝劝她。” 说到这里,他有些惭愧。 虞清君死的时候嘱咐过虞清仪好好生活,他坚信新朝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谁承想他刚死,虞清仪就失踪了。 厉衡想到这里,继续道:“或者,你帮本王把她找回来,本王定会好生照顾她的。” 厉衡话音刚落,便听到墓碑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就好像虞清君显灵了一般,他在这附近听到一阵声响! 厉衡突然猜到有没有可能是虞清仪也过来祭拜虞清君了? 于是厉衡一跃而起,循声追去。 殊不知虞清仪打老远便猜测厉衡在陵墓附近,转身就跑了,但逃跑的路上,掉落了几张烧纸又来不及捡,只得继续跑路。 待厉衡追到这里时,能感觉到对方身手不差,轻功极快,这么会儿工夫就全身而退了。 不…… 厉衡低头,看到了地上的几张烧纸。 这可不能说是全身而退!实在是太明显了! 第86章 皇后用巫术毒害虞清仪 厉衡捡起这几张烧纸,惊喜之余,又突然想起他是不是再一次干了招她憎恨的事儿? 但凡她长点脑子,今天都不会再过来给虞清君烧纸了。 不过…… 厉衡倒是拿着这几张纸,回到了陵墓前,替她烧了起来,并道:“这是你妹妹的一片心意。本王代她寄给你们了。” 这一次,他归功于虞清君讲点信用,厉衡刚给他烧完纸,他就把虞清仪给他带回来了! 想到这里,厉衡再度保证道:“放心,本王会好生照顾她的。” 与此同时,虞清仪急三火四的跑回了寝宫,关紧了房门,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若不是她的轻功速度还算快,这会儿恐是直接被厉衡逮回去了,依着他的脾气,被他抓回去,免不了一夜的残暴侍寝。 她下半身的疼痛,现在还没完全消散呢! 混账厉衡!生前不让她找她哥,现在她哥都死了,也要拦着她跟她哥说两句话! 但虞清仪实在是没办法露面,只得一直躲在寝宫里。 她哪里知道——在下朝后,沈应舟被左相追着提议要处死虞清仪。 沈应舟冷着脸回了一句:“关于宜宁公主的问题,之前摄政王已经给过建议了,朕也认同。与其赶尽杀绝,不如循循善诱。” “可全军都知道宜宁公主是因为违反军纪才被摄政王射成重伤,此女已然成了隐患,贸然不可留用啊!” “这是厉衡的人,左相有想法莫不如跟厉衡说去。” 尽管极不情愿的搬出了厉衡,但左相仍旧不依不饶的道:“可是您已经把宜宁公主接到皇宫里了,您就算杀了她也无妨,厉衡已经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朕说了,朕的处理方式是循循善诱,左相若是喜欢在朕面前指点江山,莫不如朕直接把龙椅让给你,以后整个大楚,你说了算!” 左相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跪下道:“皇上莫要妄言,老臣没有那个心思,老臣只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 沈应舟厌倦了这一切,也恨透了这一切。 自打他被推上了龙椅后,底下这些人就没消停过,摄政王和左相右相天天对他说教,就连皇后也蹬鼻子上脸的插手他的事。 这个皇帝,他一刻都不想做,但为了稳住这些老臣,他就被钉死在了这里,成了牺牲品。 倘若左相谋权篡位当了皇帝,右相就会不服,继而攻打他,于是索性谁也不当皇帝,但谁也不听皇帝的。 这他妈算个什么事儿! “宜宁公主年幼,不知世事,自然会犯错,如今她的亲眷全都死了,她已然是大楚的子民了,朕当初赦了她,就不会再杀她。” 倘若连个当初救下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可真是个实打实的废物。 下朝回宫的时候,沈应舟路过虞清仪的寝宫,他遂进去看了一眼,只见虞清仪一个人烦闷的躺在床上。 他遂进去问道:“怎么?在这里待得不习惯吗?” 虞清仪见沈应舟来了,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起身道:“皇上,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厉衡还在不在陵墓?我、我想去烧纸……” 宫内不准烧纸,虞清仪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就算不行,今天她也得去陵墓看一眼。 听闻厉衡居然还没离开,沈应舟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些老臣面前,他是个连话语权都没有的晚辈,纵是挺直了腰板,也没办法把厉衡轰出皇宫。 但他还是直言道:“不必担心,朕替你烧纸便是。” “可您毕竟是皇上……” 沈应舟笑了一声:“朕情愿因为这次烧纸,他们下令废帝。只可惜,他们不能。” 于是,沈应舟便直接抱起这些烧纸离开了。 并不只是为了虞清仪,同样是为了他自己。 皇上亲自烧纸,果然,没人敢再说一个“不”字,只有邹氏心里憋屈——沈应舟简直就是疯了!他怎么能给前朝那些皇族烧纸?就为了虞清仪? 厉衡在邹氏进宫的时候就告诉过她,选她进宫就是因为沈应舟还是个对感情问题很懵懂的少年郎,虞清仪跟他年纪相仿、遭遇相似,于是他十分留意虞清仪的情况。 不过厉衡告诉她那只是懵懂和好感,给他立个规矩就好了,但现在看来,远不止这些。 这虞清仪,她早晚要杀,只要他执意将她养在宫里,她就会随时随地对虞清仪下手。 与此同时,厉衡在逛了一圈太医院后,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他笃定虞清仪就在皇宫里。 于是他派利刃跟踪其中一位老太医,在他诊治完毕回宫的路上,直接将那太医绑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老太医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利刃逼问道:“老实交代!宜宁公主在哪里?” 老太医回道:“不知道啊!前两天诊治完了就被皇上带走了啊!” 居然是沈应舟! 厉衡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沈应舟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这小皇帝真是翅膀硬了,敢跟他叫板了! 回府的路上,利刃问道:“要管皇上要人吗?” 厉衡冷哼一声:“本王自己的人,本王能搞定。公然要人,沈应舟只会装傻充愣,凝儿也不愿自行现身,得想个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出来。” 她若是在普通人家住上几日就罢了,可那是皇宫,不是什么安生地方,她一个前朝公主在那里,不出几日就得被人害死! 正如厉衡猜测的那般,邹氏这次真就动真格的了,她干脆引了个巫人进宫,直言道:“把那虞清仪给本宫弄死,本宫赏你三十两黄金,够你回家养妻儿老母的了。” 巫人跪下道:“谢皇后恩典!” 说罢,那巫人便看一眼虞清仪的画像后,问道:“她的生辰八字,您可知道?” “本宫派人翻遍了鉴查院,才翻出了她的生辰八字。” “这便足够了,接下来鄙人用三根银针封住她的穴脉,她便会任人宰割了。” “真有这么神奇?” 邹氏看着巫人给的写着虞清仪生辰八字的小人,用针扎了一下胸口。 殊不知,正在睡着的虞清仪突然感觉身体不适,疼得顷刻间睁开了眼! 第87章 厉衡终于找到虞清仪! 有种强烈的窒息感,胸口很闷,无论如何都喘不上来气。 明明附近没有人,却像被人硬生生扼住喉咙一般。 虞清仪立刻从床上坐起,打开窗户通风,但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于是她能想到的就是坐回床上,运功调节自己的气血和脉络。 对面的巫人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量与巫术抗衡,眉峰紧锁:“她不是寻常宫人?” 邹氏探问:“怎么?不好对付?” “她应该是懂一些术法,在化解巫术的力量。” 邹氏咬牙,没想到虞清仪居然这么难杀! “那该如何是好?” 巫人淡定的道:“加强术法即可。” 于是,巫人开始念咒,使得正在运功的虞清仪眉峰紧锁,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浑身上下都疼痛难耐,并且喘不上气来! 不得不说,她此刻能想到的功法,都是厉衡传授她的,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便是屏息凝神,将自己整个身体放空。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进入了一处叫不上名的黑洞之中,黑洞中四处都是浓烟,那浓烟的形状如同一条条黑蛇,张开血盆大口便攻向了虞清仪。 虞清仪直接出掌去劈开那些黑蛇,奈何自己不是这群黑蛇的对手,被那为首的黑蛇狠狠咬住。 虞清仪那盘膝坐在床上的身躯受到创伤,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但她的意识仍在和黑蛇搏斗着。 巫人虽然伤到了她,但这不足以得意,毕竟这点毒并不致死。 “娘娘,如果不能一次性毒死她,那就只能慢慢来了。这一次,全当她做了一次梦魇,否则皇上那边没法交代,巫术是容易被认出来的。” 邹氏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死不了,那就得被太医院大动干戈救治一番,事闹大了,可就有人查了。 “如果不能确保毒死,那么见好就收。” 邹氏话落之后,巫人停手了。 此刻的虞清仪已然打黑蛇打到精疲力尽,只见黑蛇通通选择撤退,而那一刻,虞清仪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在嘴角再度溢出一丝黑血后,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倒在了床上。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她并不知道这种术法,换个不懂反抗的妃嫔当场就会毙命,而她在次日清晨的时候才被宫女发现身体不适,宫女再度叫太医前来检查。 此刻的虞清仪已然悠悠转醒,她辨不清昨夜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包括嘴角这丝黑血。 太医倒是见惯了妃嫔们的勾心斗角,直言解释道:“瞧着姑娘的症状,大抵是中蛊了。” “中蛊?” “对,巫蛊之术。” 虞清仪猜到是谁干的好事了,可她高明之处却也在就此停手,虞清仪的情况不算严重,就算真的去找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虞清仪遂叹道:“看来有些人是不欢迎我住在这里了。” 太医问道:“此事,老臣还需通禀皇上,还请姑娘好生歇息。” 话落,太医便去通禀沈应舟了,沈应舟听后当即恼了:“可知此事是谁干的?!” “这个可不好查。” 沈应舟现在知道两个跟虞清仪有仇的,一个是厉衡,一个是皇后。 也不知道此举是他们之中的谁干的,简直欺人太甚! 沈应舟遂在下朝后来到虞清仪的寝宫探望她,他本以为虞清仪现在躺在床上被巫蛊之术毒害得不轻,却不成想虞清仪此刻居然在院子里赏鱼。 “宜宁!” 厉衡不在,他不喜欢用“凝儿”这个奴婢般的名字称呼她,她大抵也不喜欢被这么称呼。 果然,虞清仪很喜欢沈应舟这么喊她,遂回道:“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陛下有心了,我这伤不算重,缓缓就好了。” 但沈应舟还是担心的道:“不严重吗?宫女说早上发现你的时候,你嘴角挂着黑血,昏倒在床上,半天才醒过来。” 虞清仪笑了一声:“看着严重而已,没那么恐怖,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馒头碎渣喂着鱼池里的鲤鱼,瞧着她欢快的模样,哪里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就连太医也说,那巫蛊之术,她用自身功底扛住了。 只是,宫内下咒,非同儿戏。 沈应舟转头便去找邹氏算账,在他看来,玩这种把戏的还是妃嫔更多一些。 而此刻邹氏正在院里饮茶,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全然不像个能给虞清仪下毒的人。 但沈应舟还是质问道:“可是你做的?” 邹氏一愣:“陛下在说什么?” “别跟朕装傻,虞清仪昨夜中蛊一事,是否跟你有关系?” 邹氏一愣:“中蛊?宫里出现巫蛊之术了?” 瞧她紧张又故作不知情的模样,打实将沈应舟气到,但她就是不认,他能做些什么? 他只得冷声道:“你这么做对你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半点好处。” “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但臣妾一心为了大楚,从未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朕没说你做了什么,但朕必须提醒你这点,皇后只需记牢便是。” “是。” 这个皇后当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本来越是这种人死的越快,但沈应舟没法跟她计较,在警告一句后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沈应舟再一次觉得自己十分没用,竟然连给一个姑娘讨公道都不能够。 但回去的时候,虞清仪已经睡了,她不知道他去找谁说理了,看样子也并不关心此事。 沈应舟瞧着她状态不错,也没多叨扰她,默默离开了。 而这一次,他离开的时候竟是有种诡异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厉衡的影子! 这……不可能? 他在原地驻足站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人,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不远处的屋檐上便有一个男子眺望着虞清仪的宫殿。 这里果然重新收拾过了,如果不是为了住人,沈应舟又何苦下这番功夫? 于是,在沈应舟离开后,厉衡便从上方跃进后门,悄然进了虞清仪的房间。 果然,一进门便看到虞清仪在床上睡着! 她果然在这里! 第88章 他有办法逼虞清仪现身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他找她找得有多苦! 她可倒好,在这里睡得格外踏实。 在王府的时候她总喜欢蒙着头睡觉,在这里就能仰躺着睡,厉衡这才意识到她这是多嫌弃摄政王府! 有那么一瞬间,厉衡想把她偷回去,回府再好生收拾她一顿。 但他突然想到虞清仪格外憎恨他,如此举动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丝毫的好处。 他不想要一个恨他恨到咬牙切齿的女人。 于是,厉衡就这么盯了她一会儿,并没有选择带走她,而是在宫女进门送药的时候再度离开了。 他是个男人,他也有他的尊严,他要虞清仪自己现身! 于是,厉衡直接回到了练兵场,他不信虞清仪在回宫后没来过这里。 厉衡想着,便前去瞧了眼第十九排那些新兵的状态——他们这几日都在刻苦训练,好像在十几日之前,他们不是这个状态。 他笃定虞清仪放不下这些新兵,遂派利刃公然在练兵场宣布道:“所有教头听令,三日后,摄政王要在此地举行汇报演练大会。不合格的队伍,一律淘汰。” 厉衡带兵的方式就是如此,隔三差五便会举行一次汇报演练,淘汰一批不合格的兵。 每到这时,队伍里都会人心惶惶。 而第十九排的新兵心里更慌——他们的教头压根就没在队伍里! 而他们哪里知道厉衡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用这种淘汰的方式逼虞清仪主动现身。 而这番决策,自是传到了虞清仪的耳朵里。 虞清仪怎么可能不明白厉衡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找不到她了,于是就逼她自己出去见他。 但这种方式,简直就是无耻!下作! 虞清仪好不容易才躲了两天清闲,岂料宫里皇后不容她,宫外厉衡又在逼她。 门外的宫女见虞清仪这郁痛的模样,不禁问道:“不知宜宁公主有何打算?” 虞清仪不想回去,但厉衡如此逼她,她只得把对他的憎恨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宫女却提议道:“奴婢斗胆,您不妨也可以赌一赌摄政王不会动您的队伍呢?或许摄政王只是吓唬你,根本不会杀他们?” 虞清仪怔了怔,万万没想到一个宫女竟有如此思路。 万一呢?万一厉衡只是唬她呢? …… 三日后,厉衡的汇报演练可谓是说开就开,各个队伍都在紧张的做着最后的排练,甚至有些队伍还在高声喊口号。 他们准备得五花八门的,谁承想厉衡根本没心思去看他们能整出什么花样。 他只想知道虞清仪究竟敢不敢来? 反正他话已经放了,他也不想要一个不听话的奴隶。 如果虞清仪今日还是不肯现身,那厉衡对她的失望也攒到了一定程度。 她若不肯现身,那他就放她自由。 但代价是——虞清仪带的这些新兵,他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些新兵倒也是无辜,第二次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仍旧一无所知。 只见锣鼓响起,汇报演练正式开始。 那些精兵队伍已经整齐的朝着厉衡所在的高台前去了。 瞧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模样,第十九排的新兵们纷纷问着江远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都没有人指挥,能上去做什么?” 更让新兵们纳闷的是:“虞教头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难不成她是让那个统领抓走了?” 江远沉默不语。 他隐隐听说了一些传闻,就连旁的队伍都有人在传厉衡突然让他们汇报演练就是查第十九排长期无人管理,要除也是除他们。 这些日子,江远已经尽力带他们训练了,但队伍里还是传开了虞教头出了事,这批新兵早晚得淘汰的丑闻。 但虞清仪那天去值守之前嘱咐过他——她不在的日子里,他要好生带这支队伍! 江远遂道:“无妨,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我给你们当指挥!” “可是,这样可行吗?” 江远冷静的道:“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而他们哪里知道,厉衡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 他的态度十分明确——虞清仪已经罢工许久了,这支队伍又恢复了一盘散沙的状态,她再不回来带兵,他们就得死! 但是,虞清仪还真是挺心狠的,事到如今,厉衡也没看到虞清仪的身影。 而这时,第十八排已经开始汇报演练了。 下一个就是第十九排! “江远哥,马上要到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呐?” 江远心里明镜着,虞教头估计是来不了了。 于是,江远遂道:“你们排列好队形,我来带队!” 这时,第十八排的汇报演出已经结束,下一个便是第十九排! 在第十九排出场的时候,厉衡遂眯缝起双眸,而台下已然议论纷纷,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而按照汇报演练的顺序,第一个演练环节就是上马,虞清仪在的时候,他们很清楚上马后团体演示的顺序,她知道怎样的顺序能更好的发挥团体的实力,但江远对此并不清楚,于是江远只得硬着头皮指挥着新兵们在场地上跑一圈,旋即回到了原点。 但这还不止,第二个环节就是团体对战。 第十八排的演练刚刚结束,这时他们被分配和第十九排进行马术对战演练。 而这第二个环节,江远便不知所措了,他的心绪慌乱到了极点,带着没有整齐可言的队伍朝着第十八排走去。 场外已经议论纷纷了,如果这个环节他处理不明白,他们第十九排当场就会被淘汰,神仙难救。 实则,江远在来到第十八排对面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 厉衡眯着眸看着这乱得如同散沙一般的队伍,跟先前虞清仪带队时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并且,此刻他们满是怯意,纷纷问着江远道:“对战?这怎么打啊!我们根本不会啊!” 旁的新兵也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江远看着他们没有自信的模样,一时间也乱了手脚。 第十八排却是笑道:“你们这点实力,还是在这里认输!还能留个体面!” 对面共有七十余人,个个人高马大,显然注入了不少新兵血液,成了一个崭新的第十八排。 赵小北遂问:“江远哥,要不……直接认输……” 江远也知道此战没有丝毫的胜算,心里犹豫了起来。 谁料!就在江远犹豫的间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谁说要认输?!” 这声音! 第十九排在听闻这声娇喝后,纷纷瞠眸! 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踏入了练兵场的大门。 此人正是虞清仪! 只见虞清仪瞟了眼场上的将士们,又抬头看了眼高台处的厉衡,郑重的开口道:“抱歉!我来晚了!” 第89章 第十八排也交给虞清仪了! 在看到虞清仪出现的那一刻,厉衡整个人都呆怔了。 好家伙!她居然还舍得出现!他以为她铁了心连自己的兵都不要了! 但虞清仪看他的眼神,满是憎恶,明明先前已经有所好转了,结果虞清君一死,这杀兄之仇将他们的关系瞬间打回原样。 虞清仪本是不想妥协的,可她不敢赌,旁人倒还有几分理智,但厉衡是真的会发疯! 毕竟,他疯起来可是当着全军的面一箭射杀了她。 以至于在她出现的时候,练兵场上的兵纷纷陷入震惊——虞清仪不是被厉衡射杀重伤了吗?她居然回来了!而且并没有传闻中的缺胳膊断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只是当事人虞清仪一脸不情愿的瞪着厉衡道:“你这招用得可真是歹毒,你明知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岂料,厉衡却淡然的回了一句:“可是本王想看见你。” “你能不能要点脸?非要这么死缠烂打是吗?” 厉衡这种没完没了的囚禁行为,已然引起了虞清仪的不满。 而厉衡也察觉到了——全军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仿佛吃了一个惊天大瓜! 厉衡遂尝试着挽回局面:“本王的将士,没有无故失踪的道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名失踪的,就算动用巫术也要找回来!” 虞清仪嘴角微微抽搐,心道:难不成她猜错人了?昨晚的巫术,是他搞的鬼?他找不到人了在叫魂?他疯了?! 但当着全军的面,虞清仪没再继续怼他,他的这群新兵还不能完全脱离指挥,她恐是还在带他们一段时间。 殊不知,厉衡方才的一番话,已经默认她现在可以回军,并且直接击碎了先前流传的虞清仪是叛徒的谣言。 他就这么看着虞清仪来到江远身边下令道:“江远,归队!” “是!” 虞清仪旋即上了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深知有些队伍就是这样,只要有了靠谱的首领,便有勇气往前冲。 她遂同第十八排的司马道:“看来你们也注入了不少新兵,这些新兵跟着老兵混还看不出来什么,真打起来,还未必有我们稳定呢!” 远处的厉衡看得出来她现在倒也懂了一些战术,上来便打击敌方士气,并且不给对方留辩解和喘息的机会,直接下令道:“杀!——” 这可不是真杀,而是两方队伍交战过程中哪方全部被打下马哪方算输。 本来第十九排没有胜算的,但在虞清仪加入后,现在没有胜算的是第十八排! 她几乎没有坐在马上,而是用轻功一跃而起,瞬间踹倒几个对方将士,落回马背上还不忘嘲讽一句:“这新兵也太新了,王教头都没教过他们就分配过来了?” 第十八排的司马道:“王教头一个人带五百余兵,是你的十倍,哪会有你这般清闲?” 虞清仪回道:“跟闲不闲不挨关系,练得根本不到位。” 谈话的间隙,虞清仪又踹掉了十来个新兵,并道:“都给我动手!回头我挨个问你们人数,这么好的机会,别在这里浑水摸鱼!” 第十八排的司马怒喝:“第十八排的将士们听令,给我稳住!” 高台上的厉衡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瞧她这灵活的模样,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回到队伍了。 他可真不想回忆前两个月她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什么都不能做的模样,甚至因为她身体不时的抽搐,有时候只是突然抽筋,但有时候却毫无预兆的抽上一炷香时间甚至更久,他为此还请过诸多名医过来诊治。 名医也说是因为厉衡那一箭牵扯了她的神经,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而方才在看到她昂首挺胸的进门的刹那,厉衡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他庆幸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他们的关系,厉衡没办法再做任何弥补,再补也补不回一条人命。 就在厉衡思索的间隙,场上传来一声鼓掌声。 厉衡的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只见虞清仪带着第十九排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将第十八排的将士全部打落。 厉衡见状,嘴角微微扬起,恨不得四处奔走相告,说这是他厉衡带出来的兵! 然而,就在虞清仪完成这次对战后,本想应付接下来的流程,应付完就走人。 岂料在第十八排战败的时候,厉衡突然感慨道:“虞教头说得不错,先前第十八排受到重创,少了许多将士,于是带来了对应数目的新兵,但新兵散乱,被虞教头看出来了,那么——” 厉衡说到这里时,虞清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厉衡不要脸的开口道:“虞教头既是队伍里唯一的新兵教头,那么这个全新的第十八排也交给你了。” 他想,她之前救过不少第十八排的将士,跟他们有缘,那么他准是会喜欢这个决策的。 而现实是——虞清仪在得知厉衡要将第十八排也交给她时,差点被当场抽过去,如此也好回应厉衡先前的忧虑。 “第十八排七十多人呢!” 厉衡很自然的回道:“所以现在你有一百三十位将士了。” “你!……”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这一仗下来,第十八排的新兵们也领教了虞清仪的实力,她对付军营里的人就跟对付小菜一样! 于是,第十八排的新兵们纷纷佩服得五体投地,跪在虞清仪面前道:“谨遵虞教头教诲!” 好家伙!她这个教头的军衔居然越做越大了,怕是过不了多久,队伍里招新兵,上千名新兵不是都得给她带? 但是厉衡大言不惭的道:“第十八排后面的演出也交给你了,莫让全军上下看了笑话。” 虞清仪咬牙切齿的盯着厉衡,她发现厉衡居然嘴角有笑意! 他居然在笑! “你笑个鬼啊!嘴巴不想要就缝上!免得漏风!” 而她哪里知道,厉衡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下意识的就笑了,好像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模样,他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第90章 本王是真怕你落下后遗症 这场汇报演练,虞清仪是极不情愿的带兵做完的,她本以为厉衡不知道她的住处,她在结束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谁承想厉衡这一次盯她盯得死紧,眼睛就没移开过。 瞧见虞清仪在结束后要走,还没等她离开练兵场的大门,利刃便先一步拦住了虞清仪的去路。 但虞清仪态度坚决,她此番是不可能再跟厉衡有任何缓和的机会了,她遂神色犀利的道:“让开!” 而这时,厉衡已然来到了虞清仪的身后,探问道:“身体现在如何?可还有不适?” 他担心她会落下神经方面的后遗症,也猜测这个问题不会好的那么利索,需要每日坚持针灸和药浴。 但虞清仪却道:“纵是有不适,也都是拜你所赐!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凝儿,你这脾气究竟还要发多久才解气?外面有多危险你不清楚?跟本王回家,你皇兄的事,本王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不需要!” 说罢,虞清仪便绕开了厉衡,径直离开了。 利刃转头探问道:“要不要追?” 厉衡神色黯淡了一分:“追回来也没用,让她回去。” 他知道,她准是要回自己的寝宫了,这跟沈应舟不挨关系,现在的她实则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回到自己的巢穴才会有一丝安全感。 这一次,厉衡念在她伤势未愈的份上,没有逼她。 可虞清仪何尝不知道皇宫也不是什么安生地方,上次的巫蛊之术,谁也不能确定凶手是何人,但虞清仪知道,今夜那巫蛊之术可能卷土重来。 她遂一个人坐在床上,还不等症状出现便运功打坐,打坐不论是对于身体修复还是抵御邪术都是有利无害的。 这时,沈应舟同样担心她再次出事,已然来到了门前,但他深知虞清仪终究是个姑娘家,遂没有贸然进去探看。 倒是虞清仪率先发现了他,即便他不声张,她也开口问道:“何人在门外?” “是朕。” 虞清仪一怔,全然没想到他一个皇上大晚上的居然会在门口看着她。 “皇上在外面作甚?” “朕在想要不要找些侍卫看着你,免得上次那邪祟再来叨扰你。”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虞清仪已然推开了房门,穿着单薄的中衣毫不避讳的站在了沈应舟面前。 沈应舟猝不及防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想回避,却被虞清仪指正道:“陛下,您可是当朝皇帝,总要有几分威严的。” 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沈应舟也佯装镇定的回道:“在你面前,朕不想当皇帝。” “为何?” 沈应舟直言道:“你不会介意吗?前朝皇帝刚刚离世不到一年,新帝便站在你的面前……” “我不会介意的。” 如果是虞清君的话,可能会十分介意,但她连国都不想复,那么这个位置早晚是要有人来坐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听说百姓对陛下十分满意,至少现在您是位好皇帝,我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好皇帝?听谁说的?朕倒是觉得自己失败透顶!” 虞清仪十分清楚沈应舟的处境,但她想说,她这个前朝公主对他都没有恨意,说明他做得十分出色。 见他烦闷,虞清仪提议道:“不如去院里吃些酒?我陪陛下好生谈谈。” “你的身体能吃酒吗?” 虞清仪撇了撇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们都担心得有些过头了。” 见她有点小情绪,沈应舟忙道:“那朕就陪你吃两杯!” 说罢,沈应舟便差人叫来一些不算太烈的酒,他还是担心吃坏了她的身体,虽说她自己觉得没事,但她终究是昏迷了两个月,谁见了她能不担心? 但沈应舟十分享受跟她坐在月色下的院子里的时光,他直言回应了虞清仪的话:“你说朕不像个皇帝,但朕除了在你面前,处处不在竭尽全力的摆皇帝架子,这个皇帝,朕不得不当。” “但在我面前,陛下却像个普通人。” “因为……唯有你不会拿捏朕,不会跟朕耍心眼。朕在你面前,不必做戏。” 虞清仪沉默了片刻,她是有点想要利用他的心思的,但不严重,她只想借他的势力远离厉衡,甚至能公然站在厉衡的对立面上。 尽管她知道目前的沈应舟还做不到这些,但他有这份心,便能让虞清仪感到一丝安全感。 虞清仪吃了口酒,叹道:“陛下每天活得都很累……” “嗯,太累了。尚且不知为何那么多人都想做皇帝,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做个普通人活得舒坦。” “陛下可以选个人帮您出谋划策的。” 一听这话,沈应舟更是感到无奈:“出谋划策?你说的是那个口口声声为了朕的江山社稷着想而三番五次害你的毒妇吗?” “其实站在她的角度,她并没有错。”虞清仪同样觉得可笑,接着又饮一杯酒,“我是前朝余孽,谁没事留我一条生路作甚?还是杀了清净。” “你可不能这么自暴自弃!” 沈应舟是少有的愿意让她活下来的人,况且还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在保她,但凭这一点,虞清仪便已然感激不尽了。 虞清仪遂道:“我敬陛下一杯。” 沈应舟怔了怔,但他打心底觉得她不能再吃了,他甚至不知该怎么劝她放下酒杯,可当她说到要敬他一杯时,他却怔住了。 和她的处境一样,这也是他头一次看到有人打心底认可他这个皇帝的存在。 不过,不出沈应舟意料的是,在吃了几杯后,虞清仪便有几分犯困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无奈的自嘲道:“恐是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尽是浑说,你现在只是没恢复好,吃些药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虞清仪倒也没指望自己能完全恢复,她现在觉得自己能捡回胳膊、捡回双腿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还敢奢求什么? 而沈应舟却是趁着她还没完全站不起来,提议道:“先回房,夜里风大,你现在也未必禁得住如此风寒。” 第91章 虞清仪让皇上陪她睡一觉 虞清仪确实困了,但这分困意是由于醉酒,她说过,她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比清醒强太多了。 见沈应舟催她回去,她也没拒绝:“是该回去睡觉了。其实我现在挺想睡一觉的,如果能梦见自己有朝一日逃离厉衡的魔掌,天下之大,他再也找不到我……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 虞清仪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沈应舟很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见她撑着桌子想要起身,但由于醉酒有几分站不稳的模样,沈应舟立刻上前两步,一把将险些摔倒的虞清仪扶在怀里。 那一刻,他才感受到虞清仪的中衣有多薄,薄到他在无意间碰到一丝柔软后,耳根子都在蹿红。 “你……”他刚想问虞清仪还能不能站起来,便听虞清仪主动道:“不用扶我,我能站住,我腿没瘸……” “嗯,没瘸。这几天你的腿恢复得很好,不仅能下地走路,而且很少会像之前那样突然抽筋了。” 说着,沈应舟便尝试着后退两步,任由她勉强的站在原地。 他不是不可以把她抱回去,但他更希望她能自己走回去。 他没有厉衡那么狠心,平日里虐待她还不够,发起疯来居然直接射杀她。 他想想都感觉心痛。 瞧着她半瞌着双眸,意识模糊的状态,沈应舟突然坦露心声:“其实朕心里一直很愧疚,朕能赦你,却没能救你。或许换一个女子,朕也会救,朕见不得好生生的一个姑娘家被糟蹋成这副模样……” 他只想救一个姑娘,让她余生安然无恙,却不能够,他甚至觉得自己枉为皇帝,但这个他没能救下的姑娘却说他是个好君主。 就在沈应舟思绪复杂的时候,勉强站稳的虞清仪突然拉住沈应舟的衣领道:“进来,陪我一起睡。” 沈应舟一怔:“什么?!” “既然不把自己当皇帝,那就陪我睡一觉。我对怀上龙种没兴趣,我只是恨他,他说我是他一个人的,我偏要跟他对着干!” 沈应舟第一反应便是——她不要清誉了吗? 可又一想,这姑娘的尊严和清誉,早就被厉衡碾进了尘埃里,荡然无存。 如果能公然挑衅厉衡的权威,那他愿意孤男寡女陪她待上一夜。 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躺在床上后解开了腰带,沈应舟若是没点想法,那他真就不是个男人。 但是,她在他眼里就像路边的一朵小野花,他不想这么随便的就把她折了。 厉衡不给她尊严,但沈应舟会给。 沈应舟遂将被褥给她盖好,并嘱咐道:“不能受风,不然又要抽筋了,会很疼的。” 如果不是厉衡那一箭,她哪里需要担心这种问题? 她想报复厉衡,他太能理解了。 末了,在看着虞清仪在他身边睡熟后,沈应舟承诺道:“有朕在呢。你的愿望,不可能只屈居于梦里,朕帮你实现。” 沈应舟这一晚留在了虞清仪的寝宫内,实则他这一宿都在观察她的状态,生怕她突然毫无征兆的抽筋或者中蛊。 好在她睡得还算安稳,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殊不知,沈应舟在这里待了一晚,不论是厉衡还是邹氏,肺都要气炸了! 直到上早朝的时候,沈应舟才叫醒她道:“朕要上朝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掖好被子。” “嗯……”虞清仪慵懒的回了他一声。 明明夜里什么也没发生,但却有种他们已经宣布在一起了,厉衡和邹氏都成了跳梁小丑的感觉。 尤其是上早朝的时候,厉衡的脸黑得如同煤堆里刚爬出来的一样,瞧着他那难看的表情,沈应舟甚是觉得解气。 但最重要的还在后面。 他在答应虞清仪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这几日批阅过关于整顿北疆的奏折! 如果把虞清仪送到北疆,岂不是再一次给了她一个离开的机会?她上次就是被带进了一处荒山,厉衡翻遍北疆也没找到她! 于是,沈应舟遂道:“近几日有爱卿提及北疆状况仍旧很差,不少残党还在起义。北疆那边,朕还得派兵过去看看。” 厉衡满腹怨气,却破天荒的不愿接茬。 虞清仪不在的这几日,他被山巫的毒折腾得不轻,找不到解药,夜里毒发的时候他尚且能压制,但却疼痛难忍。 他大抵是一年半载都不能去北疆了。 只听沈应舟道:“至于去北疆的队伍,朕近日会挑选几批。” 听闻这话,厉衡当即回道:“此事无需陛下忧心,本王自会处理妥当。” “摄政王日理万机,清理残党这种小事再让摄政王出手也不合适,朕就……” “本王没觉得不合适。” 厉衡见不得沈应舟对他有丝毫的忤逆! “那便请摄政王呈上名单,朕再审阅一下。” 按说厉衡出门喜欢带着虞清仪,生怕在家里放着让人给偷走了似的。 如此一来,沈应舟遂也给了虞清仪一个机会,让她再去一次北疆。 他希望她能永远消失在厉衡的视线内,逃出厉衡的魔掌。 但事实是,虞清仪在卯时起床后,便赶紧起来往练兵场去了。 她昨夜没有梦见自己跑到荒郊野外,而是梦见没跑几步就被厉衡抓了回来,用烙铁烫她的胸口、烫她的腰、最后烫她的小脸,她疼得惨叫,厉衡嫌她太吵,一把拽出她的舌头,连舌头都要上烙。 纵是在梦里,厉衡还是这么丧心病狂。 但她知道那只是个梦,在起身后还是去了练兵场,现在要带一百三十多个兵,想想都觉得心累。 但待她站在练兵场门口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将士对她没有任何异样的眼光。 会用这种眼光扫她的,怕是只有厉衡了。 “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突然,虞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几日感觉怎样?还难受吗?” 见厉衡不知何时跑到了这里,虞清仪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这好像跟摄政王不挨关系?” 她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府了,对待厉衡也肆无忌惮起来,更不用担心会被强行抓去侍寝! 第92章 夜里突然犯病,疼得厉害 “昨夜你都跟沈应舟干了什么?” 厉衡也不打算把自己憋出病来,直接质问虞清仪这个问题。 殊不知,虞清仪是故意要跟沈应舟同床共枕的,反正她早就没了清誉,那么她要让厉衡也不得安生。 她直接吊着厉衡的胃口道:“这事跟摄政王也不挨关系?” “你别忘了,你背上刻的是本王的印。” 她怎可能会忘?昨夜梦里都梦见厉衡在疯狂拿烙铁折磨她。 于是她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不耐烦:“睡了。” “你敢蒙骗本王!”厉衡不信,她这么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沈应舟…… “你不信便罢了,我们过得欢快便是。” “你!……” 这还是他认识的虞清仪吗?她居然目无王法,让当今圣上给她做陪床! 这不可能!他不信!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沈应舟为何没给你名分?” “那要看摄政王松不松口了,摄政王不松口,他也没办法,毕竟当初答应把人送给摄政王了。” 厉衡真不知这二人是没有廉耻还是没有良心,那小皇帝若是真的开荤碰了他的人,他定是跟他没完! 而虞清仪是肉眼可见的看到厉衡气得俊脸扭曲,怕是三天三夜不用睡觉了。 她心里倒是有几分畅快,她说了,厉衡在她哥最崩溃的时候没有拉他一把而是纵他自尽,不论他如何解释也掩饰不住他歹毒的心思,虞清仪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射杀她的事,他更是连解释都不能够,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下作的狗男人,死得越远越好,她不会再被他操控一分一毫,他若再敢碰她,她豁出去也要咬断他的舌头,让他也尝尝残疾是什么滋味儿! 好在厉衡没有再追上来,她便一如既往上前训兵了。 本来她可以不用来得这么频繁,谁料这个死男人又给她塞了一个排的兵,这批新兵的实力还不如第十九排呢,一个个嗷嗷待哺一般等着虞清仪过来教导他们。 虞清仪一如既往地下令道:“上马!” 要知道这些都是被她从马上击落的士兵,她直言道:“你们的通病是连马都骑不稳,以前也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会跑到这里当兵了?” 一个瞧着十五岁左右的新兵道:“家里养不起我们了,把我和二哥都送来了,说是在这里能活两日,还能吃上一口粥,在家里只能活活饿死。” “家是哪里的?” “沧州樊城。” 那地方是不太发达,她在父皇的折子里看到好几次樊城,都是在闹蝗灾。 虞清仪又问:“那你们呢?” 那几人道:“老乡,都是樊城来的。” “虞教头,我们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来这里,我们就是想活着。” 虞清仪小时候一直以为那些在战场上喊打喊杀的将士都是不怕死的,后来她才知道,他们比任何人都想活。 而教头这个差事,需要耐心,她的马术在军中都是受到认可的,再让她一遍又一遍看那些不会骑马的人在马背上犯蠢,她很容易不耐烦。 但在得知他们的来历后,虞清仪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她带多少人,就是给多少人争取一线生机! 在结束一日的训练后,虞清仪感觉自己被他们折腾得筋疲力尽,好在她还坚持得住,只是满头大汗,想回去好生沐浴一番。 走的时候,正是黄昏。 不成想厉衡居然还站在大门口等她。 虞清仪以为他要拦路,立刻警觉起来:“你这是作甚?” 厉衡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卑微,他压着自己复杂的心绪,冷声道:“这练兵场都是本王掌管的,本王在此巡兵,有问题吗?” “哦。”虞清仪冷漠的回了一句,既然他的意思是他只是站在这里,那她绕过他便是。 岂料,她刚要跨过练兵场的大门,突然便见一只胳膊横在她面前,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单是撞在上面,都容易受内伤。 见厉衡抬手挡她,她立刻抬眸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别胡闹了,跟本王回家。” 她原本是每天睡在他枕边的,突然跟沈应舟搞在一起,让厉衡有些心梗。 但虞清仪态度却十分坚决:“让开!” “你老实告诉本王,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 说心里话,他比任何人都想动她,但上次她破天荒的不肯配合,一直挣扎叫喊,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住便失去了知觉,他就是怕她身体受不住,再没舍得碰她一根汗毛,那沈应舟怎么敢的啊! 而虞清仪却歪了歪脑袋,郑重的道:“麻烦摄政王看清楚了,我现在的身体不用你操心。” “郎中说你经脉受损的情况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了,你当心一些,不能受凉,也不能受刺激。” 说到这里的时候,厉衡突然想起来,他不能这么激怒她,一旦犯病只会让先前的治疗前功尽弃。 于是,厉衡仍是放弃了逼迫她,转身离开了。 而这一夜,虞清仪方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乱说,她刚说完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半夜就突然被疼醒。 沈应舟正在院子里斟茶,突然听到屋里一声惊叫,立刻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脚……嘶……” 明明也没受凉,夜里毫无征兆就如同哪根筋搭错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来,更是动弹不得。 沈应舟立刻坐到床边道:“没事,马上就好。” 说着,他便扳动虞清仪的小脚,虞清仪这才渐渐缓过劲来,但厉衡说过,这都算是轻的,这个病不是每天都会犯,但偶尔犯上一次,就足以惊得人一个月都睡不踏实。 于是,沈应舟顺着经脉的位置轻轻揉着,并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 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沈应舟却安慰她道:“没事,这都是小事,及时扳过来揉揉就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朕也是这两天才发现,你没有缠足。” 这实在是太罕见了!一个皇室的公主,象征着一个国家的礼节,居然能够不缠足? 但虞清仪却平常的道:“父皇说他舍不得折我的脚,瞧着我脚本身就小,便瞒过去了。” “怪不得……”沈应舟惊诧的道,“怪不得厉衡说你是上战场的料子,看来他在把你带回去的时候,就有这个心思了。对了,今日厉衡叨扰你了吗?” 说到这里,虞清仪突然笑出了声:“岂止是叨扰?简直就是撒泼!” “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根本不想回他,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看出来了,虞清仪是真的恨透了他,而且是那种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恨! 第93章 她重伤未愈,陛下逼她出征 “别跟他置气了,这个月把你的那些兵带好,下个月,朕批你去北疆,厉衡好像也没有去的意思。北疆混乱,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你就出境。朕不介意你做逃兵,更希望你能有尊严的活着。” 听闻这话,虞清仪当即沉默了。 有尊严的活着…… 这还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第二个人关心她的尊严。 “原是想留下来,给父皇赎罪的。” 一听这话,沈应舟诧异的道:“赎罪?赎什么罪?” “父皇大抵是做了许多不好的事,不是针对你们,而且愧对百姓,我想我留下来的意义,或许也只有这个了。” “别这么想!没有人生来就必须背负罪名,你父皇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朕更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外面还有大好河山,你有功力傍身,即便是混迹江湖也能自保。” 虞清仪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这里面真的没有坑吗?一代君王,居然愿意放她这个有可能造反的前朝余孽离开? 周中宗当初就是因为忌惮这些,没给厉衡的家人丝毫的活路。 “别想那么多了,好生睡一觉,你再调整一个月,下个月就能离开这里了。” 虞清仪点了点头,如果是真的,那么她会铭记他的这份善心。 但现在的她,对任何人的话都半信半疑。 更可疑的是——他说要派兵去收拾北疆,厉衡没有接茬? 虞清仪不信,沈应舟对此也有些怀疑。 几日后,厉衡将前往北疆的将士名单呈给了沈应舟,不出沈应舟意料的是——厉衡自己没打算去,也没安排虞清仪和她的兵去北疆。 沈应舟当即猜到此事有猫腻,于是干脆在早朝时当众驳了这份名单。 “摄政王呈上的前往北疆收拾残局的名单,朕已阅过,朕以为这种事应当让宜宁公主也活动活动筋骨。” 厉衡眯缝起双眸:“敢问陛下这是何意?北疆一事,跟她有何关系?” 沈应舟回道:“她一个前朝余孽,经新朝培养那么久,若是不能回馈于新朝,且不说愧对于朕的信任,更是难以让满朝文武心安。” 厉衡不禁感慨这小皇帝怼他的本事见长,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本来朝廷对虞清仪的意见没那么大了,被他这么一激,满朝文武又要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上奏铲除余孽。 他是忘了先前面对这些让人心梗的奏折时,厉衡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摆平的吗? 而这时,厉衡只得回了一句:“她现在伤势未愈,禁不起长途跋涉。” 沈应舟直言回道:“摄政王若是如此点兵,那楚军的伤兵是不是都可以告假半年?” 厉衡眉峰紧锁,尚且不知他在发什么疯! 她现在刚苏醒没多久,好不容易治好了双腿,平日里在练兵场训兵就已经是极限了,她现在的身体怎么能上战场打仗?想害死她吗? 但这一局让沈应舟扳得痛快,朝上不满虞清仪的老臣瞬间找到了机会,煽风点火道:“这余孽已在大楚生养了近一年的时间,倘若不能为大楚所用,那么也没必要在后宅为摄政王所用,还请摄政王以大局为重!” 厉衡恼道:“她以前是没立过功还是没打过仗?她能不能为大楚所用,你们到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时徐天威也跟着煽风点火道:“先前不是仅为摄政王所用吗?谁人不知她是给摄政王侍寝的?” 厉衡眸底迸出一丝狠戾,他终于理解虞清仪为何痛恨这句话了,在朝廷上听到这样的说辞,好像在世人眼里她跟勾栏瓦舍的女子没有任何差别。 他突然有些后悔在他听到她的倾诉时还变本加厉的让她承认她就是个侍寝的。 有太多事,都是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肯回头了,他才渐渐想明白。 有那么一瞬间,厉衡想把那被硬生生夺走的尊严还给她:“你听谁说的她仅是给本王侍寝的?难不成你女儿还在府中通风报信?倘若再让本王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本王一律默认是她传的话,即刻便把她休了还给你!” “摄政王莫要血口喷人!” “那便请右相自重。” 听着他们在朝上争执,沈应舟倒是有些不耐烦了:“朕还是坚持让宜宁公主带队出征,一百多个兵岂能够用,怎么也得五百个。” 厉衡有理由怀疑他在胡闹——给虞清仪五百个兵,怎么不说直接把大楚军权交给她! “她驾驭不了这么多兵。” “那便要看摄政王如何调教了,此番去北疆,朕要看到成效。” 殊不知,他要的成效就是——虞清仪逃离大楚,他加倍的惩处厉衡,打击他的势力! 如此一来,他们都会自由的。 在大殿之上,厉衡被逼得进退两难,他可以像之前那样拒绝此次出征,但他不能拿虞清仪的命做赌注。 她想在这么多老臣眼皮底下活下去,就必须得有她的价值! 末了,厉衡遂道:“那么本王便带她出征,也方便监视她的动态。” 一直没接茬要出征的厉衡,突然就把自己加进了名单里。 这样的反击,让沈应舟顿时感觉自己手足无措。 “如果陛下没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宜宁公主若要出征,本王必须在旁监护,以免给她的权力过大,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本来即将扳回的一面,又被厉衡压了回去。 下朝之后,沈应舟发现虞清仪没在寝宫,大抵又去练兵了。 倒是邹氏派人过来请他去吃凤栖宫吃糕点,他哪里有心情吃糕点? 但这种身不由己的事,他已经经历了一次又一次。 他发现,他开始不知觉的等太阳落山的时候,那时虞清仪就会结束训练,回到寝宫。 不过,他得晚去一会儿,因为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半个时辰,接着便换上睡衣在院子里赏鱼。 沈应舟同样喜欢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在这点上,他们很合得来,虞清仪也没有一次说过嫌他烦。 她似乎也习惯了等沈应舟过来,毕竟,是她提出的让他常来,并且让邹氏和厉衡都看到。 “每天都让朕过来,你不怕宫里有谁看不下去杀了你吗?” 虞清仪嗤笑一声:“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确切的说,她已经死过很多很多次了…… 她现在还能在这里坐着,她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 第94章 她不需要厉衡的特殊对待 “朕在早朝时说了关于你的事儿,朕给你机会放你离开,别再回来了,朕不想再看到你被厉衡如此糟践。” 虞清仪饶有兴趣的问道:“陛下不是答应我,重新给我找个人家吗?” “莫要拿朕取笑了,厉衡权势滔天,现在整个大楚都是他在执掌大权,只要还在国境内,你根本就无处可逃。” 虞清仪对这种话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 “逃出去了,能去哪儿呢?往后的日子,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吗?” “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你自幼生长在皇宫内,还有许多风景没有看过,这一次,朕愿赦你离开大楚,带着你皇兄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她想说,她以为沈应舟会有私心把她从厉衡手里抢过来留在皇宫里,没想到他并不想让虞清仪成为男人之间争来抢去的玩物。 他宁愿豁出去放她离开! 末了,虞清仪答应道:“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虞清仪一如既往地训兵,这批没有丝毫基础的兵在她的教导下,现在多少也能有些模样了。 虞清仪遂向张校尉汇报道:“我觉得这批兵差不多没问题了,让厉衡找个时间过来验。” 但张校尉却回道:“摄政王不是闭关了吗?” 虞清仪一怔:“什么?” “你不知道?我以为摄政王的事,你最清楚呢!过几天不是去北疆吗?摄政王说他正常出征,然后就回去闭关了。” 怪不得虞清仪察觉到厉衡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叨扰她了。 怎么又闭关了?又像上次一样真气亏空了吗? 上次是为了给她疗伤,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虞清仪纯是有些好奇,毕竟他死不死的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这批兵,他还审不审了?” 张校尉“啧啧”两声道:“你就直接带上!你以为你上批兵按照以往的要求能合格吗?还不是摄政王放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过审了?” 这话虞清仪就不乐意听了:“张校尉,你说句公道话,我那批兵现在不行吗?他们不比你们队里那些精兵差多少?” 张校尉认真的道:“那是你又多训了几个月啊!你看你现在这批新兵呢?是不是再让摄政王去审,他还得给你放水?” 虞清仪还真就不稀罕厉衡给她放水,奈何厉衡现在闭关没法审查,她只得加大训练的强度。 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厉衡也要出征吗? 有厉衡跟着,她哪里还有机会跑了?上次都跑到村落里了,结果让厉衡硬生生从井底挖出来了! 于是,在出征的那一日,虞清仪像往常一样骑马站在第十八排和第十九排前方,而这一次,冯副将却在当日私下里给了她一张虎符。 虞清仪诧异的道:“这是给我的?!” 这可是调兵虎符啊!这玩意儿能随便给人? 但看冯副将的神情,他应该是挺清醒的:“皇上给你的权力,不过这张虎符只能用一次,有摄政王在,奉劝你不要胡来。” 看来沈应舟真的把生的机会给她了,至于能不能离开,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罢了,先留着! 不多时,队伍再次前往北疆了,这一次,厉衡带了一千人,依旧没带多。 但他这一次会看住虞清仪,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失踪了。 上次若不是为了找她,他也不至于大规模调兵。 他闭关了一个月,将体内毒性的影响压到了最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中了毒,也不能有任何一个活人知道,甚至连虞清仪都不能告诉。 更何况,现在虞清仪的心已经偏了,她不会服他的管,唯有军纪能镇住她。 队伍前行了三日,未曾休整,队伍里很多将士都诧异着虞清仪先前中箭吐血,而且那箭插入了内脏,现在真的没留下后遗症? 但他们都知道她是厉衡的人,也知道她的脾气和实力,于是根本没人敢问这茬。 直到队伍再一次抵达北疆。 这一次,虞清仪已然适应了北疆的恶劣环境,同时也熟悉了驻扎的流程。 和先前一样,她不需要特殊待遇,但一百三十二人却领了十四个帐篷,第十八排的司马吴峰回来道:“这个帐篷是冯副将说给虞教头的,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安排的……” 虞清仪却拒绝道:“我说了,我不需要特殊待遇。倘若这事传出去,让旁人如何看待?物资紧缺的情况下,谁都可能有特殊待遇?那队伍岂不是乱了?拿回去!我不要!” 虞清仪不信这是厉衡给她的,但不管是不是,她都有她自己的原则。 要么一开始就别让她入军,要么入军后就别拿她当女眷。 带兵打仗若是还特意区分男女,那女人就根本不该破例上马。 于是,吴峰也只得把这个帐篷送了回去。 在厉衡得知虞清仪居然不要营帐的时候,心绪十分复杂。 按理说,她的言论没错,他不能因为她而坏了规矩。 正因如此,他才当着六千大军的面射杀她以稳军心。 但她现在不能受凉,她的病不发作还好,一旦发作起来,他只怕自己没办法第一时间帮到她,即便传军医施针还需要一定时间呢。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于是,厉衡便给利刃使了个眼色,以前可以不关注她,但从现在开始,夜里必须在远处盯着她所在的营帐。 不是怕她深夜逃跑,是怕她深夜突然犯病,军营里没人知道她落下这个毛病,正如没人知道厉衡身中剧毒一般。 好在虞清仪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她跟第十八排的司马吴峰,还有常五、胡彦、钱守江,以及第十九排的江远、余承、赵小北住在一个营帐。 夜里的时候,她将被褥盖得严实,但睡得并不踏实,她自己何尝不怕深夜突然犯病,那种抽筋比寻常抽筋还疼上几倍,就好像是毫无征兆旁人狠狠刺了一针似的。 于是这一夜,她根本睡不着,遂道:“你们该休息就休息,我来值夜。” “教头,您还是好生歇息!您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第95章 遭遇北疆暴民围攻! 瞧着江远担心的模样,虞清仪淡然的回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身体,能有什么事?” 江远也说不上来,只道:“虽然很多情况我们也都是听说的,可那一箭是全军有目共睹的,但是我们真的很担心您……” “放心,我若是真的伤情严重,某些人也不会让我出征。怎么?难不成他是跟我有仇,想害死我?” 虞清仪并不知道厉衡是最不想让她出征的人,江远在得知摄政王没有把她从名单中筛下去后,打抱不平的道:“万一就是跟您有仇呢?他都对您下杀手了……” 虞清仪嗤了一声:“下了杀手,又救回来,然后再杀……倒也别说,这还真是他的作风。” “所以教头,我陪您一起夜值,这样也能安全一些。” 远处的利刃见有人陪着虞清仪夜值,那么他也能暂时回营汇报一下情况了。 岂料,在回营后,他竟见厉衡也没休息。 利刃关切的道:“明日还要清理余孽,爷您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确切的说,是被气的,虞清仪公然拒绝了他的好意,这让厉衡骤然想起在朝廷上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他似乎亏欠了虞清仪太多。 他不想这么格外在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况且这是在军队,他怕自己心乱了,毕竟他十分清楚他现在早已不是他自己,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扯着中原的万千子民。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她睡了吗?” “没有。属下见他和第十九排的司马一起值守,相互有个照应,便回来了。” “这怎么行!我们为了赶路三天三夜未曾休整,她现在不睡,明日体力能够用吗?” 厉衡已经习惯了只要她夜里胡闹就直接点她睡穴让她安静,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竟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掌控她了。 利刃心里清楚,厉衡对虞清仪的重视,已经不能用“因为军中缺乏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来解释了,只是厉衡不能让军中的人看出他动了私情,甚至不惜公然射杀她。 只听厉衡感慨道:“如果上次北疆那次意外没有发生,如果那一夜本王能想到去盯着她……本王真的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现在还在营地里,她还是本王眼中的那个合格的将士,她会争气的再次立功向满朝文武证明她自己有资格活下去……” “她会的。”利刃突然肯定这个猜测,“依她的性子,只要不去寻死,就会想办法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这话让厉衡听着舒坦,这次他打心底里不愿她跟着一起过来,但既然来了,他就希望她来得有价值,至少打一场漂亮的胜仗,给那些嘴碎的老臣看看。 次日,清晨。 虞清仪值夜一宿,仍是没有困意,这是她哥蛰伏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有他哥的气息,但深夜静静坐在这里的时候,她不禁感慨——他还是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江远在后半夜就打了几个哈欠,随后被她哄回去睡觉了。 直到清晨,他才和吴峰去领取军粮——稀粥和馒头。 吃饭的间隙,张校尉又来分配任务:“今日全军二十排需要一起巡查,每排巡查的区域不同,一旦发现紧急情况,须用信号弹进行交流。” 大意是听明白了,虞清仪遂看了一眼位置,他们被分配的地方是附近村镇。 赵小北激动的道:“还好不是上次那个沙漠,这次运气还挺好的。” 但虞清仪却嘱咐张校尉道:“麻烦张校尉通知去沙漠附近的队伍随身携带马鞭,若是不慎滑入沙中,马能救人一命。” 张校尉想起了上次她的经历,回道:“知道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瞧着他立刻前去通禀相关队伍,就知道他多少还是感激虞清仪的提示的。 他不想因为个人失误造成军队损失,虞清仪同样不想看到年轻的生命留在这里。 她遂嘱咐新兵道:“不论巡查的是何处,都要谨记军规。毕竟都是爹生娘养的,家里送你们过来是求活路的,不是来送死的。切忌擅自行动,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谨遵教头教诲!” 话落,虞清仪便带着两个排出发了。 他们不走山林,直接进了村落,说白了,这里是北疆百姓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大多数人没有武功,在看到巡兵进村的时候,年迈的老人以及幼童妇人纷纷惊恐到放下手头的农活赶紧往家里跑。 虞清仪见状,立刻警惕起来:“情况不对!当心!” 吴峰探道:“要不要解释一下,我们并无恶意。” 虞清仪回道:“解释无用,上次来这里就是发起战争的,如何跟他们解释?” 谈话的间隙,虞清仪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便见一大群壮年男子手持铁铲、锄头以及棍棒,包围了虞清仪所在的队伍。 他们只有一百三十二人,这不是什么庞大的数目,如果村里有几百个男丁,他们更难占到上风。 为首的村长儿子高喊道:“上次就说了你们再来北疆叨扰,我们把你们脑袋铲掉!既然你们不怕,那么今日休想活着回去!” 暴民。 这是虞清仪的第一反应。 虽然虞清仪说过解释无用,但吴峰还是道:“乡亲们不要惊慌,我们并无恶意。” “放屁!你们还我儿命来!” “对,还我老娘命来!” “乡亲们,别跟他们废话,直接让他们抵命!” 虞清仪尚且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哪件事,但不得不承认厉衡的确发动了战争,不仅俘虏了她哥,还杀了不少人。 只是那时候她被囚禁在赤沙渊,对外界的情况并不了解。 下一刻,便见几百暴民从四面八方攻向了虞清仪所在的队伍,高喊道:“杀!——” 虞清仪不想产生无谓的争执,干脆一跃而起,朝着方才发话的村长儿子攻去。 两排新兵也不得已跟这些暴民打了起来。 虞清仪在落在村长儿子面前后,村长儿子看得出来她是队伍的首领,遂怒不可遏的道:“给我拿下她!” 他岂止是要拿下她,他今日非要弄死她不可! 第96章 制止暴乱,还得虞清仪出手 “想拿我?那你得有这个本事!” 虽说虞清仪先前受了重伤,但在打斗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瞧着人高马大的汉子朝她扑了过来,她当即一脚踢中对方的下颚,反手掏出马鞭,朝后方三人狠狠甩去。 那马鞭融入了内力,震得大汉接连后退,虽然预判到队伍首领不好对付,但村长儿子并不畏惧,高喝道:“你们这群恶贼!老子跟你们拼了!” 恶贼? 这话着实让虞清仪一怔,但她不能分神,纵是方才迟疑了一瞬,对方的长剑便已经朝她劈了过来。 这一次,她不会用手去接了,而是直接将马鞭拉直,绷直的马鞭挡住了这一剑,但就在长剑将马鞭砍断的瞬间,虞清仪一脚踢中村长儿子的腹部。 村长儿子吃痛的后退两步,却并未弯腰,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虞清仪便夺过他的长剑,反手抵在村长儿子的脖颈处。 “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一旁的几个壮汉见村长儿子被抓,惊得纷纷停手,躲在屋内的村长惊叫道:“还请大人饶我儿一命!求您饶过他!” 但那些发狂的村民已然不会在乎村长儿子的命,他们死了儿子、孙子、父亲,只想着报了这血海深仇! 虞清仪手下的新兵们也纷纷苦战着,但第十九排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已经能将这些暴民击退了,但第十八排的新兵却拖了后腿,不少新兵被打倒在地,而这些暴民不依不饶,还在继续殴打伤兵,有些甚至被打到头颅出血。 虞清仪打实看不下去了,将村长儿子挟持到队伍中交给余承,接着便一道内力过去将那些暴民逼退。 那些妇女拿着木棍和铁铲,即便虞清仪来了,也不示弱,持续发动攻击,高喊道:“你还我儿命来!” 她理解丧失亲人的痛楚,但这不是伤她手底下的兵的理由! “你找错讨伐的对象了!他们也不过是跟你们一样是在村里吃不上饭才送来充军,与你儿子的死有何关系?”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罢了! 虞清仪只得在队伍里再度拿起一个马鞭,朝着发狂的百姓抽过去! “都给我停手!再不停手,我屠你们全村!” 村长真是怕极了,他儿子还在虞清仪手里,他只得不停的哀求道:“停手!停手!不能再造成更大的损失了!” 村民们也意识到跟这支队伍无法谈复仇之事,遂转而后退到自家门口,朝他们一些鸡蛋石头菜叶子进行宣泄。 虞清仪赶忙前去查看伤兵的情况,有几个人已经倒地失去意识了,需要立刻带回去治伤。 虞清仪遂用了信号弹,等待支援。 这时,她才注意到村民们纷纷感到害怕。 再来几个排的人,他们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虞清仪遂问村长道:“老实交代,为何袭击我们?” 村长迫于无奈,只得回道:“你们不是跟赤沙渊打了一仗吗?我村里有不少亲眷响应赤沙渊的号召,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回来的!” 虞清仪顿时沉默了。 她心里明镜着,北疆的百姓被虞清君骗得不轻,虞清君打着振兴北疆的口号在这里集结势力,结果就连他自己也丢了性命。 他真是傻啊…… 她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他,可纵是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他。 虞清君已经不在了,但赤沙渊还在,那些带着仇怨的百姓还在,双方的积怨还在。 虞清仪有能力将这些村民一个个杀光,但她说服不了自己继续打下去,遂让余承将村长儿子放了。 村长见他们放人,连滚带爬的过去把他带走,再也没敢参与后续的争执。 村民们不敢再对他们动手,却依旧高喊着:“滚出北疆!滚出北疆!” 北疆不是境外,边疆仍是中原的地界,尽管可能有些混乱,但虞清仪现在是见识到了——居然乱成了这样! 虞清仪只强调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亲眷是受了虞清君的响应决定复国,以他的能力,复国本就是一桩荒唐事儿,你们被他骗了,该找他的理。” 说到这些的时候,虞清仪的胸口疼得厉害。 但她必须继续说下去:“北疆的困境绝非一两年的事,也不是大楚造成的,如此暴动,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能让更多百姓变得不幸!你们有亲眷,难道被你们砸倒在地上的人就没有吗?他们就没有父母等着他们回家吗?你以为只有你们痛失亲眷,难道楚军的将领就没有痛失亲眷吗?” 再多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他们没了亲眷,她不也一样吗?双方继续互相伤害究竟是图个什么? 就在村民们震惊之时,张校尉派人赶来了,赶来的队伍中带着军医,虞清仪立刻道:“快!把他们都抬走,有些伤了头颅,需要尽快治疗!” “知道了,我们会尽力的。” 在伤兵被带走之后,虞清仪当即下令道:“撤离此地!” 没必要再僵持下去了,她不是来屠村的,跟他们也没法沟通。 回营之后,虞清仪清点了一下伤兵人数,总共四十五人受伤,其中三人重伤。 出问题的都是第十八排那些底子差的新兵。 “那三个伤重的,情况如何?” 军医回道:“继续作战是不能够了,两个情况稳定,一个还没脱离危险期。” “麻烦郎中了。” 与此同时,张校尉也将今日巡查的情况通禀给了厉衡。 不只是虞清仪带的第十八排、第十九排遇到了困难,每个区域都多多少少出现了问题。 说白了就是赤沙渊如果不除,百姓们还有个盼头,自从赤沙渊没了,这些百姓的怨恨无处宣泄,损失也无人处理,一个比一个疯狂,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厉衡整理着各个队伍遇到的问题,突然,他看到了虞清仪所在的队伍有三人重伤,他赶忙探问:“怎么不标注是谁伤了?” “两排的司马都没提及,所以就没填写这里……” 厉衡心头一惊,可别是虞清仪出了什么事儿!他现在对她可一点信心都没有! 第97章 是虞教头,不是你的凝儿! 但就在厉衡欲派利刃追问详情之时,突然,一位将士入帐通禀道:“启禀摄政王,虞教头求见!” 厉衡瞠眸,被惊得不轻! “虞教头?!” 他说的可是凝儿?她怎么可能主动来找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厉衡思绪万千,赶忙回道:“让她进来!”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找她,想她想得抓心挠肝,好在老天有点良心,让她自己过来了。 下一刻,便见一身劲装的虞清仪推开了营帐的门,冷着脸站在厉衡面前。 厉衡迟疑了片刻,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凝儿,你……” “是虞教头。”虞清仪无情的纠正。 她曾有那么一刻无所谓他给她取什么名字,甚至卑微到答应给他生儿育女,永世被他囚禁,那都是因为她想让他放虞清君一条活路。 但他似乎不屑于这些,仍是不留情面的杀了他。 那么从此往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厉衡对她这犟脾气也是无可奈何,遂改口道:“虞教头来此所为何事?” 以教头的身份前来,不可能是谈及私事,更不可能是侍寝。 虞清仪直言道:“卑职斗胆,请摄政王即刻撤兵回京。” 营内的几位副将听闻这说辞,纷纷惊道:“区区教头,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厉衡摆手示意他们闭嘴,并道:“虞教头可是有什么见解?” 虞清仪郑重的道:“今日卑职率第十八排、第十九排在村中遇袭,刚进村便遭遇围堵,村民们痛骂我们是恶贼,但摄政王应该清楚他们的恨意从何而来。” 厉衡眯缝着双眸,只听虞清仪继续道:“有一说一,此事皆因虞清君而起。前些年虞清君已然摄政治理北疆,但是成效不大。而今北疆百姓日子艰苦,遂响应了他的号召进行新一轮起义。当初大肆掠夺北疆资源发展贸易的是他,陷北疆于危难又号召百姓起义造反的也是他。” “北疆能有今日,皆是虞清君一手造成的,楚军无责,这里的百姓也是苦到走投无路,所以北疆哪里来的余孽?他们不过是想谋条活路的普通百姓!” 厉衡万万不敢相信这话是出于刚经历了丧亲之痛的虞清仪之口,他遂探问道:“那是你哥……” “他是我哥,但不能因为他是我哥,就纵他这本糊涂账继续不明不白的发展下去。” 厉衡就知道,他没有看错虞清仪,她性情有些刚烈,却也是个明辨是非之人。 厉衡遂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虞清君给他们洗髓洗得太彻底了,赤沙渊有不少残党疯狂的要为虞清君报仇,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做事已经不带脑子了。” 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故而虞清仪的清醒,让厉衡格外欣慰。 “那么,虞教头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虞清仪回道:“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狂,而是当年他们的家乡被毁了,他们没办法跨越山林长途跋涉往中部迁移。他们被困在这里了,他们的需求是好好生活下去,他们想要的是大量的物资和朝廷拨款重塑北疆。这是我哥欠他们的债,无论如何我都要偿还。” 厉衡认真的听着她的分析,他突然想到:“那你为何跟本王说这些?” 虞清仪无奈的道:“按说找皇上说这事更有商讨的余地,但又一想纵是皇上批了,也还得过摄政王这关,莫不如直接跟摄政王说明白。” “你还真是条理清晰、爱憎分明。” 撤兵、拨款、安抚、赎罪…… 这可需要一大笔资金。 但她说得没错,大楚存在的意义,就是纠正大周的错误,不然他们起义的目的是什么?进京坐龙椅玩吗?! “只不过,撤兵是来不及了。”厉衡眸光黯淡了一分,“现在不是我们撤不撤兵的问题了,而是那些疯子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但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能好好生活。” “不。”厉衡知道她还没那么成熟,他遂提醒她道:“有很多狂热的疯子,只想为虞清君报仇,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你跟楚军在一起,如果被他们知道你是虞清君的亲妹妹,他们的刀会挥得更快。” 虞清仪不知道厉衡在弯弯绕绕什么,她要的是撤兵拨款,但厉衡却直言说他们已经无法撤兵了! 虞清仪并不知道,来时的路被赤沙渊的人连夜破坏了——有很多地方在挖坑,有很多碎石被打得松散,稍不留神会跌落山崖,还有一些连接河流的木桥也被拆了,对方明显是想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的提议,本王记下了。回去休整一番,明日还有一战要打。” 虞清仪怔住! 他还要打?那她说了这么半天,是对牛弹琴吗? “厉衡,你怕不是被猪油蒙了眼?赶尽杀绝很有意思吗!” 厉衡听闻她突然开口骂他,心里竟是有些舒坦。 “如果骂本王很解气的话,你便多骂两句。”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现在立刻撤兵,还等什么明天?!” 厉衡回道:“你看看你那两队人马,此刻启程是什么模样,再看看旁的队伍,都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收兵,会让将士们更加怠惰,这种状态,回去的路上必遭偷袭。” 话落,厉衡便摆了摆手,示意虞清仪出去。 虞清仪不甘心的道:“你想清楚!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两方人马都是无辜的,那些村民攻击我们也是因为他们的亲眷投奔了赤沙渊,交战的时候被楚军杀了……” “出去!”厉衡有自己的打算,在旁人面前听不得质问。 见虞清仪不走,厉衡打实不想点她睡穴,若是让其他副将看到他只能这么控制虞清仪,那他也太丢人了。 “出去!这是军令!” 旁的不说,单是“军令”这个词,就够压她一头的。 军令如山,虞清仪不得不服从,她只得骑上了马,心里憎恨着这个不讲道德的厉衡。 他就是个畜生!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再打下去! 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 第98章 虞清仪才是大周的叛徒! 直到虞清仪离开了营帐,外面方才有将士进门汇报道:“启禀摄政王,我军的营地……被包围了!” 厉衡咬牙,他在清点伤兵的时候才知道赤沙渊这些狂热报复的群体和这里的百姓仇怨有多重,却不曾想他们这么快便出兵包围了他们的营地,誓要剿灭楚军,为虞清君报仇雪恨! 厉衡遂道:“即刻通知还能打仗的全都起来,准备迎敌!” 这时虞清仪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帐篷后,军医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虞教头,那个重伤的将士没救过来,已经没了。” 虞清仪一怔! “没了?不是说还有救吗?” 军医摇了摇头道:“失血过多,实在是神仙难救。” 虞清仪当时就看到他被砸伤了头部,脑袋上甚至有个窟窿,一直在流血。 她记得这个小将士,他正是那日跟她说入军是因为家里养不起,跟二哥一起过来讨口饭吃的少年。 没想到他第一次出征,便命丧黄泉。 此刻的他早已被盖上白布,他二哥守在他身畔,一直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但军医们哪里看不出他的崩溃? 可还不等虞清仪缓过劲儿来,军中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那是迎敌的号角声! 虞清仪惊道:“这是怎么了?” 将士们也纷纷被惊得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外面火光冲天,整个军营被举着火把的人围住,还不及将士们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支支火箭便朝着营帐射去。 不少营帐立刻被点燃,将士们纷纷逃出的营帐,被打得措手不及。 “呜——” 第二道号角声再度响起! 虞清仪顾不得感慨亡兵,立刻回营高喊道:“拿兵器!立刻出营!” 经过训练的将士穿衣出营速度极快,不到十个数的时间,大部分将士已然成列,最慢的也在三十个数内站好了。 两排司马以最快的速度清点人数,竟发现最慢的一位是方才还在弟弟尸体面前默哀的小将士。 两排人数一百二十九人,只差了那三人。 虞清仪立刻下令道:“前去集合!服从校尉指挥!” 这时的厉衡与几位副将也骑马出营,见将士们已然顶着火箭集合完毕,立刻下令道:“突围!” 敌军火烧军营,那么这个营地只能放弃了,但放弃营地意味着无法进行休整,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们开战! 厉衡和两位副将首当其冲,上前直接和对方的两位首领对战。 虞清仪见状,嘱咐江远和吴峰道:“跟紧队伍突围!我去会会那些主谋!” 吴峰在第十八排待得年头不短了,瞧着虞清仪用轻功直接跃入半空和对方主谋交战的模样,他突然有种错觉——她的军衔就不该只是个教头,直接封个副将都不过分! 此时来攻打军营的赤沙渊主谋有四人,分别在东南西北方向带队,厉衡和两位副将能对付三人,缺失的那一角,厉衡本想让利刃去挡住片刻,岂料虞清仪竟是主动揽下了这差事,和那手持大锤的二把手过起招来! 冯副将不禁惊叹:“这……真不愧是摄政王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就是能派上用场!” 厉衡本是不想她这般冒险,但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遂道:“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些反贼!” 放火箭的有很多都是没有功力的北疆百姓,但这四个主谋就有些执迷不悟了。 在打斗过程中,那抡大锤的人也认出了虞清仪,此人在赤沙渊名唤叫金钢,他当即诧异的道:“你果然是个叛徒!想来主上的死跟你也脱不开关系!” 虞清仪听不得这等污蔑:“他是我亲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放屁!分明就是你害死了他!你这叛徒!受死!” 金钢怒喝着挥动大锤砸向虞清仪的脑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在来到北疆后很少用剑,几乎都是用材质极难砍断的鞭子与他们对战,经过沙漠一战后,虞清仪发现一个远近都能作战的兵器最是可靠,而这种两米长的鞭子比长剑更加合适。 大锤一次又一次砸下,奈何虞清仪身手灵活,没过几招便用鞭子卷走了他的一道大锤。 岂料,在卷走大锤的一刻,金钢反倒得意的笑了一声,接着那大锤便在内力的作用下挣脱了鞭子,重重砸在虞清仪的胸口上。 那正是虞清仪旧伤的位置! 虞清仪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没想到这厮会隔空驾驭,她还真是大意了。 既然他这么玩,那虞清仪便要同他斗上一斗了! 她同样运用内力去控制那大锤,她在最初的时候便尝试用内力控制离自己较远的银簪,现在她更是有能力去操控这个大锤! 下一刻,便听虞清仪一声娇喝,发动全部内力去操控大锤,而金钢没想到她要跟他抢兵器,手慢了一步,猝不及防的被自己的大锤狠狠砸中了脖子。 金钢立刻后退着,但虞清仪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加大了力度。 金钢的颈椎当即被锤得错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怒斥道:“叛徒!你是被新朝洗髓了吗!你是瞎了眼分不清谁是自己人了吗?” 虞清仪听着这话,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 她以为虞清君背叛了自己,但在他们的眼里,她才是真正的叛徒。 不过,无所谓了。 虞清仪遂道:“随你怎么想,你就当我丧良心!从今往后,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只想维护我想去维护的一切!” 不是为了大楚,更不是为了厉衡。 而是她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信念。 她有她想保护的战友,也坚信如此以人命为代价宣泄仇恨的战争根本无法解决北疆现存的问题! 下一刻,那大锤从上方击落,直接将金钢的脑袋开了瓢。 这种死法,惨状不亚于方才身亡的那个小将士。 与此同时,厉衡那边也将三位主谋铲除,但厉衡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运功后,体内的毒素渐渐在经脉中流动了。 但纵是知道自己该停手了,可他仍是本能的想在解决自己面前的敌人后去支援虞清仪。 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有了放心不下的存在——纵是她恨他恨到极致,他也依旧见不得这世上有人伤她分毫! 第99章 返京路上遭赤沙渊报复 这时,号角声再度响起,将士们纷纷突围,赤沙渊的人被这一幕吓得纷纷落荒而逃。 而厉衡则是趁乱来到虞清仪面前,他依旧放心不下她:“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和主谋对战的?你就不怕身体突然出现什么情况吗?” “摄政王还是好生担心一下自己!瞧你的模样,后面的仗估计是打不了了,赶紧撤兵回去好生治治,别在这里半死不活的硬挺着。” 厉衡惊诧的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虞清仪知道他不肯承认,但这事瞒不过她:“旁人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下才会闭关,但我知道。” 厉衡咬牙,万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了解她的同时,她也十分清楚他的事。 全军的人都看不出来他中毒了,但虞清仪看得出来。 并且,她也知道——再逞强下去只会加快毒性的蔓延,他真的会死! 而在虞清仪眼中,这是掌权的绝佳机会。 她遂同厉衡谈判道:“你现在可以好生歇息了,我手里有虎符,你把军旗给我,剩下的仗,我替你打!” “荒谬!”厉衡虽然中了毒,但头脑清醒得很,“你到底要干什么?” 虞清仪却是一本正经的道:“我想按我的意志去做这件事——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带兵控制住他们,你们先行回京,回京后务必答应我拨款重塑北疆!” “这里面疯子太多,太危险了。”厉衡岂能让虞清仪冒这个险? 但他现在确实动不了了,需要一定的时间压抑毒性,而现在若是不能乘胜追击,待他们缓过来还是会击杀楚军。 末了,厉衡别无他法,只得嘱咐利刃道:“把军旗交给她。” 大楚的军旗,虞清仪原是不稀罕的,但她现在必须阻止这场战争,遂在接过军旗后,在高处摇摆着:“楚军的将士们,接下来全军听我号令,包围赤沙渊!” 将士们在看到虞清仪手中亮出虎符的那一刻,尽管困惑,却也认为一定是摄政王的安排! 下一刻,便见虞清仪一手攥着马绳,一手高举楚军旗帜,而厉衡也高声宣布道:“接下来的行动听从虞教头指挥!围剿赤沙渊!” 现在楚军走投无路了,若是不跟赤沙渊正面交锋,那么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只见虞清仪举着楚军旗帜率先冲出阵地,后面的将士紧跟其上,随着虞清仪朝赤沙渊冲去,这时的将士们士气大振,在包围赤沙渊后,由虞清仪带头开路,后面的将士纷纷将赤沙渊的人打到落马。 但虞清仪却嘱咐道:“抓活的!” 这一夜,虞清仪召唤猎鹰,向山顶投了把火。 她深知这火下去,直接将虞清君的居所和她被囚禁的地方全部烧毁了。 如此一来,她连个念想都不会再有了。 但她必须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 那一把火下去,将山顶的赤沙渊将士全都逼了出来,虞清仪遂率兵高喝着上前应敌,刀光剑影之间,双方苦战良久。 直到次日清晨,虞清仪和将士们才将整个赤沙渊一千兵力全部击败并且捆绑起来。 虞清君说过,他总共有三千多人,但那不到两千的人,她可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但纵是擒获这一千多人,都让虞清仪满头大汗甚至体力不支。 江远问道:“那些人怎么处置?” “带回京城,暂且当俘虏处置。” 说罢,虞清仪当即发射三支信号弹,三支信号弹意味着她此刻状况良好。 而这时,厉衡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了,在瞧见这三支信号弹后,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 看样子,他带出来的兵,终是能独当一面了。 利刃已然察觉到厉衡伤情十分严重,遂道:“爷,现在可否启程回京?” “回京!” 这一仗都打赢了,还在这里留着作甚? 一旁的冯副将道:“想不到她竟是又立功了,而且还是立了大功。此番回去,军衔岂不是要连升几阶?” 厉衡心里甚是欣慰,但还是低调的道:“旁的不说,此番回去,她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一名将士急匆匆的跑来汇报道:“启禀摄政王,虞教头说稍后让您和李副将带部分兵先走,她和冯副将押着一千俘虏回京。” 毕竟她这队伍里多出来一千人呢,这一千人可不好分配。 厉衡深知现在他急需回京治伤,体内的毒如果无法驱除,他是没办法再次出征了。 厉衡遂道:“给她留二百将士在队伍里,且让李副将和冯副将跟她一队。本王先行率领七百将士回京。” 说白了,他须走得快些,赶回去治伤要紧。 于是,厉衡带着七百将士走在了前面,虞清仪则和冯副将、李副将二人在后方带着二百将士和一千多兵被封住经脉的俘虏。 这还是头一次,厉衡没有跟在虞清仪身旁监视她,而是急匆匆的走了。 而虞清仪非但没有帮他保密,反倒是问着两位副将:“二人可是察觉到摄政王他伤了哪里?瞧着很严重的样子。” 李副将和冯副将也看出来了,但他们也摸不透原因:“不知道啊!还真就没发觉他伤得这般严重。” 谈话的间隙,虞清仪的队伍已经出了树林,直接走了山路。 这条路虽宽,但终究是一处断崖。 虞清仪遂放慢了脚步,并嘱咐两位副将道:“当心着点。” 殊不知,队伍中不乏有几位在赤沙渊属于中层阶级的人,虽然虞清仪将他们关在了囚车里,但其中一个名唤“恶鬼”的男子在此刻突然睁开了双眼! 昨夜赤沙渊的将士被吓得打了退堂鼓,这才让虞清仪有机可乘。 但这个虞清仪…… 谁不知道她是虞清君的亲妹妹,亦是赤沙渊的叛徒!大周的叛徒! “吼——” 囚车中的恶鬼突然拼尽全力去挣脱虞清仪给他设下的那些封印。 不论是封锁经脉还是囚车关押,在他发狂的一瞬间全都成了摆设。 “轰隆!——” 还不等虞清仪反应过来,后方的囚车竟突然发生了爆炸! 恶鬼从队伍中飞了出来,直接朝着虞清仪攻去! “吼!你这叛徒!受死!” 第100章 虞清仪重伤坠崖了! 虞清仪见状,当即被惊得不轻! 她先前跟恶鬼过招的时候已然察觉到此人不好对付,他们同样是用火箭的方式将他困住,虞清仪这才趁机封住他的穴脉,将其擒拿。 他是如何挣脱的?! 但眼下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在他出手攻来的刹那,虞清仪踏着马背一跃而起,反手朝他打去。 恶鬼咆哮着发动内力,而他这内力一经爆发,四周都被这股气流震得不轻,队伍中的俘虏被震得纷纷摔倒在地。 要知道这是悬崖边上,容不得恶鬼如此放肆! 虞清仪遂道:“我将他引到一边去杀,你们带队往前躲躲!” 冯副将忙道:“不可!” 听闻反驳的声音,虞清仪第一反应便是:“事到如今,你们还担心我跑了吗?我回京还有要事,谁会在这种荒郊野岭逃跑,找个没人的地方活活饿死?!” 虞清仪打实觉得他们冤枉她了,她此番说什么也要回京,北疆的事,她要看到一个完美的结果,她要还北疆一片太平。 冯副将闻言,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一个人出事啊!” 说话的间隙,虞清仪已然将恶鬼引出了队伍,恶鬼见她逃蹿,咆哮着便追了上去。 “吼!——” 那恶鬼身高两米,狰狞恐怖,岂是虞清仪一个小姑娘能拿下的? 见冯副将非要跟来,她遂下令道:“李副将,你带队伍先走!我们不能全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李副将回道:“知道了!” 说罢,他便加快脚步带队伍继续前行了。 而这时恶鬼仍在发狂的朝着虞清仪发动进攻,虞清仪用鞭子抵挡的间隙,全然能感受到他的憎恨。 厉衡说过,不能让他们知道虞清仪是虞清君的妹妹,否则这些发狂的疯子只想将她大卸八块。 只听那恶鬼猛地出拳朝着虞清仪打去,虞清仪单凭体型上就不占优势——她那一米五的身高,在这两米猛汉面前犹如一个小玩物一样。 但瞧着他那发狂的模样,虞清仪还是坚持解释道:“我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已经向朝廷申请复兴北疆了,我会监督他们完成这一切,不是所有矛盾都必须用打仗的方式解决!” “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金钢是不是你打死的?主上是不是你害死的?你竟然高举楚旗来围剿我们!去死!” “吼!——” 又是一道爆发型的内力,虞清仪猝不及防被这道内力打得倒飞出去,整个身体都重重砸在了山壁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冯副将在一旁半天没能帮上忙,焦急的喊道:“虞教头!” “死!” 恶鬼在她撞在山壁上的时候,又补上一拳,狠狠击中了虞清仪的胸口。 但虞清仪却全然没感觉胸口疼,她突然感觉小腹难受得厉害,遂本能的调动内力对小腹的位置进行疗伤。 至于这恶鬼,她全然不知该怎么对付—— “噗!——” 然而,就在虞清仪被恶鬼怼在山上的时候,冯副将豁出去冲上去朝着恶鬼的心脏刺上一剑。 恶鬼怔在了原地,顿时松开了手,任由虞清仪的身体向下滑落。 这两道攻击下来,虞清仪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他打碎了,紧咬着牙才勉强站住。 而眼下,是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 “冯副将!你躲开!我把他推下山崖!” 冯副将不解的道:“推下山崖?你能行吗?” 她终究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姑娘家,怎么可能将这猛汉推下山崖?! 岂料,虞清仪干脆发动全部内力,费力的将受伤的恶鬼往山崖的方向推。 恶鬼已然受了重伤,见她想要趁机要他的命,他当即怒吼一声,上前一把掐住虞清仪的脖颈。 一道强劲的窒息感涌了上来,但现在虞清仪已然知道该如何运用内力确保脖颈不会被外力轻易捏碎了。 只是,这样的抵抗坚持不了多久,她只得逼出全部内力,而这种被抽干的感觉,痛苦到了极致。 “喝——” 只见虞清仪在半空中狠狠的推着恶鬼,不出片刻,恶鬼便跌落了山崖。 但他跌落山崖的瞬间,大手还抓着虞清仪的脖颈。 “虞教头!” 冯副将哪里能让她掉下去,立刻用马鞭缠住虞清仪的腰部,想把她带上来。 虞清仪借着马鞭带来的冲缓,立刻腾出手来拔剑砍断了恶鬼的手臂,眼看着恶鬼从山崖上摔下。 她知道冯副将没法下来救她,她也不需要冯副将冒险救她,她遂抓住一块石壁,同冯副将道:“我自己能爬上来!” 冯副将除了用马鞭绑住她外,实在是没办法下去救她,这毕竟是山崖,搞不好他自己也会掉下去。 但虞清仪在爬了两步后,发现在推恶鬼下去的时候,她将全部的真气都用上了,现在手脚发软,根本抓不住也踩不住这些石块。 而冯副将以为有马鞭做依托,她抓着马鞭能借力爬上来。 谁承想,就在虞清仪抓着马鞭想要往上爬的时候,她的手臂居然使不上一丁点儿的力气,甚至连马鞭都抓不住。 那一刹,虞清仪突然脱力,不受控制的松了手,整个人朝着山崖下方坠落。 “虞教头!” 也是那一刻,冯副将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距离山崖只有十几米的地方,以虞清仪的身手竟然会脱手摔下去! 这让他如何向厉衡交代?! 只见虞清仪在摔下去的时候便失去了意识,摔落的时候几度撞到山壁,脑袋重重磕在山壁上,最终落在了山下湍急的河里,还没等冯副将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河水卷走,没了踪影。 冯副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总不能也用跳崖的方式去找虞清仪,只得立刻上前去追李副将。 此刻李副将已然带队走了很远,冯副将铆足了劲才赶上队伍。 李副将见他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诧异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冯副将急切的回道:“快、快回去救人!虞教头方才掉到山崖下方了!” 李副将大惊失色:“什么?!” 第101章 身受重伤,被莽汉捡回家 李副将立刻勒马,焦急的道:“怎么回事?” “方才队伍里有贼人挣脱,此贼武功高强,虞教头便出手将他推下了山崖,不成想她体力不支,自己也没能上来……”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跟摄政王交代呀!” 冯副将狠了狠心,遂道:“估计是找不到了,且不说山崖太高,而且我亲眼看到她被急流卷走了,昏迷中被急流卷走,生还的机会实在渺茫。摄政王是个重大局的,现在就算跟他说这事也无妨,他总不能让我们都下山崖去找她?”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倘若厉衡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狂,甚至派全军下山寻她,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回头还会被人参上一本。 于是冯副将和李副将立刻加快脚步,不到一个时辰便跟上了厉衡的队伍,厉衡见他们二人跟了上来,第一反应便是感到诧异。 “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可是有事?” 厉衡想问的是——虞清仪呢?怎么没跟他们二人一起? 冯副将遂豁出去了,直言告知厉衡:“方才出了些意外,虞教头在制止暴徒的过程中从山崖上跌落,现在下落不明!” 厉衡脑袋当即“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冯副将的话:“从山崖跌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从山崖跌落,第一次是功底太差,五个刺客都对付不了被人偷袭跌落山崖,这次是因为什么?制止暴徒? 但缘由皆是后话,厉衡当即喝道:“停步、歇脚!” 疲乏的将士们得了喘息,纷纷坐下喝水休息。 厉衡这才下令道:“她从哪个位置跌下去的?带本王过去!” 待到了目的地后,厉衡整个人都怔在原地——这么高的山崖,跌在了下面的河里,被卷走了? 厉衡遂道:“你们先带兵回京,本王下去找找她。” 他不能耽搁返京的进度,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虞清仪丢了! 从这里掉下去,肯定很痛?就算不死,骨头也都摔碎了! 况且,虞清仪这次绝不是逃跑的,她还等着见证北疆的复兴呢…… 他答应了她复兴北疆的!她怎么舍得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摄政王,您确定一个人下去找她?” 厉衡眉峰紧锁,极力压抑着心绪回道:“明明只要回京,她就可以加官进爵的……本王要把本王的将领带回来!” 话落,厉衡当即扯了根藤条,当即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悬崖上的藤条不少,顺着藤条就能慢慢往下走,瞧着虞清仪应该是半途脱力了,也不知是不是突然犯病了,这些厉衡都不敢细想。 于是,厉衡一个人沿着河流下去找她,却只在河畔的石块上发现了未干的血迹。 “凝儿……” 在看到那血迹的瞬间,厉衡整个人都慌了神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确定她的位置! 他沿着这条河找了半晌,却再没发现什么,这河流再往下走就是瀑布,若是再冲下去,便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开玩笑的…… 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她?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而且还是在事态即将好转的时候! 待他复兴了北疆,虞清君的仇便渐渐过去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对她过于残忍,往后余生,他都将悉心照顾她。 但老天却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厉衡简直措手不及! 殊不知,厉衡在原地寻找的间隙,虞清仪已然从瀑布跌了下去,整个身体卡在了瀑布底端的岩石上,被瀑布上落下的水不住的冲刷着。 这时,一位年轻的汉子急三火四的跑到树下小解,左顾右盼的生怕被人发现。 结果,不看倒好,一看竟发现那瀑布的岩石上居然趴着个人! 汉子哪里还有心思小解,赶紧提上裤子跳进水中,一把将人捞上了岸。 而这时的虞清仪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身上到处都是撞击石壁造成的擦伤和挫伤,最严重的是额头和后脑两处位置,到现在还在渗血。 汉子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个陌生的姑娘,喃喃道:“还活着?” 一探鼻息,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那还等什么?赶紧救人! 汉子立刻蹲下,按压她的小腹进行控水,不成想真有不少的水从虞清仪的嘴角溢出。 瞧着这姑娘好像还能救活,汉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挠了挠头,转身看了眼特意前来上香的月老庙。 虽然十分玄学,但这也太明显了! “天上掉媳妇了?月老显灵了?!” 要知道,他王彪今年二十八岁了,老娘因为他的婚事成天在家里骂他,现在干脆给他一笔钱让他进城买个媳妇,只要能生孩子,买个丫鬟她都不介意。 但他不愿意,他总觉得婚姻大事不能强买强卖,气得他老娘骂他一顿把他赶了出去,告诉他如果不带个媳妇就别回来! 他这才迫于无奈去月老庙上了香,许愿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能长相厮守的娘子给他。 结果……真的掉下来一个?! 别太荒谬! 但瞧着虞清仪伤得不轻,王彪也没想那么多,赶紧抱上牛车就赶回了家。 回家后,王彪的母亲王大娘见他真带回来个姑娘,立刻上前探道:“哎呦!出息了虎子!老娘此番真把你骂醒了,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回来!” 但王彪的重点却是:“她好像伤得挺严重的,得立刻找大夫医治!” 王大娘以为王彪手里这点钱只能买个受伤的,于是立刻加了些钱和酒肉道:“咱们要求不高,买个活的就行。剩下的,你去村口把老神仙请过来!” 王彪打实有些无奈,他跟母亲吵架就是因为他母亲有点癫,谁家娶媳妇要求是个活的就行?想生孩子想疯了? 只不过,这小娘子的长相,让王彪甚至有点怀疑自己配不上她。 罢了!别想那么多了!先救人要紧! 于是,王彪便到了村口,把老神仙请了过来。 老神仙在掀开帘子看到虞清仪后,打实被这容颜震惊到,他遂问了一句:“在外面捡的?” 第102章 失忆后成了王彪的媳妇 王大娘惊道:“不是买的吗?” 老神仙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也太不懂行情了,这般姿色的姑娘可不是你们那点银子能拿下的,青楼出价十倍,往后一本万利,哪里轮得到你家二虎?” 王彪暂且不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探问道:“老神仙,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的胳膊有些错位,已经接好了,身上的挫伤都能慢慢养,最严重的两处伤,一处是头颅,一处是经脉。” 虞清仪的额头和后脑已经被包扎过,但老神仙还是没有把握,遂道:“且这么跟你们说,她这个经脉,问题是十分严重的,瞧着情况有些类似于痫疾。” “痫疾?”王彪眨了眨眼,“是那种一旦犯病就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那种吓人的病?” 王大娘赶忙拍了拍王彪道:“没事!我们不嫌弃这个!” 老神仙补了一句:“只是症状类似,但情况没有痫疾那么严重。你们若再添十两银子,老夫保准给她治愈。” 王彪惊道:“十两就能治好?” 王大娘却是不信:“你可莫唬老娘,痫疾若是能治好,你早就成大魏首富了,何苦屈居于王家村?” 老神仙笑了笑道:“说了只是类似痫疾,但瞧着经脉情况,更像是另外一种怪病,这种怪病老夫十几年前当太医的时候给大魏的皇嗣们治过,甭说是普通老百姓了,皇嗣都有这个病,而且皇嗣十个里八个有这种情况,皆是遗传,你若不治,以后生了孩子也有这个病。” 这说的让王大娘有些担心了,她遂问道:“那除了这里还哪里有问题?脑子摔坏了?” “这你可说到点子上了!这种怪病在成年后发作,慢慢会影响全身脉络,往下则影响腿部经脉造成瘫痪,往上则影响大脑,况且她这么一摔,更容易出问题——比如经脉紊乱,记忆出现问题,可能前一刻发生的事,后一刻就忘了。而且,还容易间接性失忆,如此一来,整个人就废了!” 岂料,王大娘却道:“我还真就喜欢记性差的,若是记性好点想起来她在外面有家室,那还能有我家虎子什么事儿了!脑子坏得彻底才好,这样的反倒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 “娘!”王彪实在听不下去了,遂问:“要不添点银子,给她治好!这经脉上的病,肯定很疼的,犯起病来遭罪啊!” “不治!就这么着!反正这人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她现在不是没什么大事了吗?” 老神仙知道王大娘的脾气,遂道:“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经脉的事,你们若是想治随时找老夫,老夫当年执掌大魏太医院,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 待送走了老神仙,王大娘气呼呼的关上了门:“老娘信他一遭,结果他尽想着坑老娘的钱!还什么医治皇嗣,他不就是因为将小皇子治死了才被发配边疆,在王家村找个地方过日子的吗?坑钱的东西,我呸!” 王彪实在是拿他老母亲没办法,只听王大娘继续道:“不过你做好准备啊!听他的意思,她脑袋应该是坏掉了,往后可别欺负傻子,傻子生气了也不给你生孩子!” 王彪无奈的叹了口气,遂道:“我去厨房给她煮点南瓜粥,看看能不能喂进去一些。” 不多时,王彪便端着南瓜粥来到床边,瞧着虞清仪似乎是恢复了些许意识,柳眉紧蹙,似乎十分难受。 昏迷中的虞清仪只感觉脑袋疼得厉害,好像里面被砸出一个窟窿,一道道气流顺势涌了进去,在头颅内肆意冲击着、破坏着。 她疼得额头渗出汗来,恍惚中感觉有个人影靠近着她,想安抚她。 那人是谁?虞清仪竟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她甚至看不清也想不起任何一张脸的模样。 她这是……怎么了……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虞清仪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如同摔碎了一般,但她却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摔的了。 只见一个汉子突然推开门,欣喜的道:“娘子,你醒了?” 虞清仪一怔。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相公?! 但她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你是何人?” 纵是刚刚苏醒,眸中也迸出一丝警惕和犀利。 王彪想到这几天王大娘一直告诫他既然决定把她养在家里,那无论如何都得改口,况且她已经跟父老乡亲说了她家二虎娶亲的事儿,王彪迫于无奈,只得在虞清仪即将苏醒的时候下定决心强制让她做自己的娘子。 他遂惊道:“娘子!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 虞清仪摇了摇头,只感觉脑袋里如同灌了沙子一样,所有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想要将其扒开查看,却不能够。 但虞清仪跟还是冷静的道:“我真不认识你。” “看来他们说你脑子摔坏了,确是真的。我是虎子啊!你的相公虎子啊!” 虞清仪仍是想不起来这号人物,她遂问道:“那我……” “小花,你没事?” 她叫小花吗? 虞清仪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知道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 王彪遂道:“你从牛车上摔下来了,摔得不轻,不过稍微缓缓,情况应该不太严重,我给你准备了南瓜汤,你要不要尝尝?” 她摔了吗…… 她也觉得如此,现在脑袋抽抽的疼。 第一次醒来的时间不长,虞清仪很快又睡了过去。 王彪看着她的睡颜,突然觉得,或许她留在这里跟他过日子也不错。 于是,他便低声喃喃道:“小花……嗯,你确实像一朵小花一样。” 在昏睡了三天后,虞清仪再度睁着双眼。 身体依旧十分疲乏,不过好在能坐起来了。 只不过,她到现在也没想起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王彪再度送了亲手熬的粥过来,她遂坦白道:“你叫二虎是吗?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袋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哪个牛车上摔下来的?还有……你是我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脑子就如同空白的一般,这几日即便想要入梦,梦里的一切也都是空白的!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了? 虞清仪尝试着思考这些问题,但那乱流在脑中蹿得更加迅速,脑筋如同绷起一般,疼得虞清仪突然惊叫一声。 “啊——” 王彪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赶忙坐到床前,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别怕!没事了,不会有事了……乖……” 这结实又温暖的怀抱,让虞清仪莫名的感到心安,但她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下一瞬便瘫倒在王彪的怀里。 刚醒来一会儿,便再度陷入了昏迷。 第103章 媳妇好斗,痛揍村长孙子 虞清仪哪里知道,厉衡是以怎样的心绪回的京城,在回京后,他如实通禀了情况,并将虞清仪坠崖的事告知了沈应舟。 可笑的是,这居然不是虞清仪第一次坠崖了,但这一次,厉衡纵是本事通天,也没把握将她带回来,于是破天荒的来问问这个跟虞清仪相好的小白脸该怎么办? 岂料,沈应舟给出的答复是:“都已经坠崖被冲走了,还找个什么?这种情况,基本都是尸骨无存。” “瞧着皇上是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危。” 沈应舟无奈的道:“朕担心她有什么用?早在大赦天下的时候,朕就将人赠给了摄政王,她是摄政王的人,纵是摄政王认为自己有损失,也得摄政王去寻,朕能有什么办法?” 说实在的,沈应舟倒是觉得她丢了挺好的,那里是边境,顺着水流前行,如果运气好的话就活着出境了,纵是运气再差,尸首也能漂到隔壁魏国。 只要厉衡找不到她,那么她就是自由的。 厉衡现在对他最大的误解就是他以为沈应舟也希望虞清仪被找回来。 真是大错特错! 他喜欢一个姑娘的方式是享受着那种月光洒在她身上的感觉,是静静的陪着她一起赏鱼,而不是囚禁她、鞭打她、没日没夜逼她侍寝,她无论丢到哪里了都得找回来…… 所以厉衡的所作所为,在沈应舟看来简直荒谬至极,惹得沈应舟蹙眉嘲讽一句:“摄政王这么急着寻她,怕不是喜欢上她了?” 如此糟蹋虞清仪的行径倘若也能称之为喜欢,那实在是太癫了! 而厉衡也看得出来沈应舟的意思,他有理由怀疑沈应舟存心想放虞清仪离开,但他没有证据。 沈应舟不肯表态,厉衡便发动江湖上的侠士们去寻找,他有权势、有赏金,只要有人能把虞清仪找回来,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但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仍旧渺无音讯。 与此同时,清晨的王家村。 一缕晨光照进王彪家的小院,桌前的铜镜上映出虞清仪精致的俏脸,她乖巧的坐在桌前,就这么看着身后的莽汉精心的给她编着小细辫儿。 她不知道为何一个粗人的手法能如此精细,但这半个月的相处,已然让虞清仪放下了警惕。 “相公,这边往上提一点,我瞧着有点歪。” “好!”王彪对她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在编完辫子后,他探问道:“娘子觉得好看吗?不好看的话,我再重新调整。” “我觉得挺好的!”虞清仪悠闲的将身体后仰,靠在王彪的腰上,抬眼看着王彪英气十足的脸道,“你怎么这么有耐心啊!编了半个时辰,你不嫌麻烦?” “不会啊!我的娘子,就是得漂漂亮亮的!我才不会让娘子被碎嘴子婆娘说了闲话,等今日打猎回来,赚的钱给娘子买点首饰,好生置办一番。” “二虎,你人真好。” 虞清仪这话发自肺腑,尽管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王大娘找了几个郎中也没有任何办法,但王彪对她却是掏心掏肺的,她看得出来,也踏踏实实的在这里过下去了。 在吃过早饭后,王彪和虞清仪便出了门,虞清仪扛着弓箭,王彪背着箩筐。 在路过邻家院子的时候,村民们热情的招呼道:“虎哥!小花嫂子!” 王彪同样跟他们打着招呼,河边洗衣服的大娘在瞧见王彪和虞清仪进山后,不禁叹道:“这王二虎走了什么狗屎运?八百年娶不上媳妇,走投无路买了一个,竟是买个标致又能干的!” “可不是吗?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哪家的婆娘能帮丈夫进山打猎的,前两天小花竟是在山里射了一只老虎回来!” “哪买的媳妇?这么旺夫?那窝囊废估计后半辈子都得靠小花养活!” 王彪和虞清仪走得快,没听到她们谈论什么,进山后没多久,虞清仪便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没一会儿便掏出箭矢,瞄准了树后的一个方位。 王彪知道,她又发现目标了。 “嗖——” 一箭下去,便射中一只肥硕的野兔。 王彪上前两步将野兔扔进背篓,不解的问:“娘子是怎么发现那里有野兔的?教教我呗!我也想学学!” 虞清仪却道:“那野兔的脚步声多明显啊!你没听到吗?” 王彪的头立刻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他平日里进山很长时间都抓不到一只野兔,这些年在村里由于脾气太好,谁都欺负他,就连家里兄长和老娘都经常数落他。 小花是第一个从不嫌弃他的人,并耐心的道:“那你站在这里不动,首先自己不要发出脚步声,接下来去分辨风声、树叶声,还有除此之外的杂音。” “好。”王彪站在这里,但这时没有起风,呼啸的风声并不存在,树叶也没有响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虞清仪遂道:“可能刚才射箭后,附近的兔子都跑了。没事,慢慢来,相公这么聪明,总能学会的。” 王彪欣慰的道:“娘子,你怎么也这么有耐心啊!若是换作旁人,早就嫌弃我了。” 虞清仪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她凭着本能也想这么做——他待她温柔,她也会将这份温柔回馈给他。 “往山里走,运气好的话,今天还能逮着大的。我听说前面的洞里有野熊,咱们过去看看!” “呃……娘子!你不要乱来啊!” 单是听着这话,就将王彪吓得不轻,岂料虞清仪身手利落,在山洞里发现一只母熊后,直接出箭将其逼了出来。 王彪压根没敢靠近,但他又不打算跑,万一虞清仪出了意外,他得赶紧把虞清仪救走!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多虑了! 山上的野熊几度咆哮,意味着虞清仪在野熊身上刺了几刀,刀刀致命。 没一会儿的工夫,虞清仪便宣告道:“虎子!快找个家伙事儿来!这家伙个头可大着呢!你看它能换多少胭脂?” “有多少换多少!都是娘子你的!” 王彪说着便打算下山拉车上来,岂料,他还没走多远,便见三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跟在村长孙子身后,直言道:“王二虎,瞧着你最近是猖狂了不少啊!怎么?娶了个媳妇就趾高气扬的了?” 一旁的虞清仪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趾高气扬?说的是她家虎子?! 第104章 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但该说不说,王彪确实有点废,这些年若不是他大哥王犟中了举,有望进京参加殿试,家里早就在村里抬不起头了。 但在王大娘看来,王犟的优秀反倒更衬王彪的没用,村里人妒王犟有才,遂只能从王彪身上找茬。 瞧着村长孙子王福贵带人过来闹事,王彪本想保护自己的小娘子,岂料还不等他动身,虞清仪这小身板便已然挡在了王彪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王福贵突然伸出五根手指。 虞清仪“啧”了一声:“我没兴趣看你的手。” 王福贵突然被她整不会了,直接高喝道:“五十两!王二虎,这小娘子归我,这个价钱,够你去城里再买一个花魁了!” 虞清仪也听说了,她是王彪在魏国京城买回来的,不过既然能被买卖,就说明她之前的身世没什么可留恋的。 而这时,一向胆怯的王彪尝试着站在虞清仪的身前,将虞清仪的小身板往后挪,奈何虞清仪不是个怂的,她挣脱了王彪的手掌,高喝道:“钱我们不收,我也不可能跟你走,你若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我可要报官了!” 王福贵笑了一声:“报官?怎么?报给我爷爷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买了个媳妇吗?你开个价,我就要这个!” 瞧着王福贵指着虞清仪,虞清仪打实不乐意了,她格外讨厌旁人指着自己说话,而且趾高气昂的分明是他! “不用跟他废话!虎子,你退后!” 话落,虞清仪便直接上前一脚踢向王福贵,王福贵哪里想到虞清仪这一脚力气这么大,直接将他踹倒在地,王福贵被踹得懵了,倒地的时候一股恼意涌上心头,他当即高喊道:“愣着干什么?把他俩给我拿下!” 身后几名大汉得令,张牙舞爪的冲向了王彪和虞清仪,王彪已然被吓得不轻,岂料虞清仪瞬间跳到大汉的肩膀上,大汉想抓她,但她这个位置只能尝试着把她甩下来。 虞清仪感受着背部的颠簸,只见她拔出背上的箭矢,毫不犹豫的一箭插了进去。 大汉痛得咆哮,哪成想这姑娘的轻功竟是如此了得。 王福贵瞧着虞清仪留下这个下马威,当即警告道:“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爷爷,说你们欺负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虞清仪歪了歪小脑袋,认真的道:“那你就告去!现在、立刻、马上!去告状!” 多大个人了,还能干出恼羞成怒就告状这种丑事。 下一刻,便见王福贵灰溜溜的跑了,几个摔在地上的大汉也立刻爬了起来,跟着一起跑了。 虞清仪拍了拍白色衣服的灰尘,并道:“现在总该能找个家伙事儿把它抬回去了?” 王彪懂了:“这就去!这就去!” 他能帮上一点忙的就尽量帮她做些什么。 岂料,就在王彪下山之后,虞清仪突然感觉小腹有点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但这种疼痛,让她感觉格外的奇怪。 说不上来是哪种疼,但突然疼起来,让她根本直不起腰来。 虞清仪遂捂着小腹,疼得坐在了野熊的尸体上,但这疼痛还在继续,甚至疼得额头不住的冒冷汗。 意识恍惚之际,虞清仪埋怨了一句:“二虎这个笨蛋,怎么还不回来……” 话落,虞清仪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 “老神仙!你可得救救她啊!我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了,是不是您说的那个病又发作了?” 待王彪赶回去的时候,发现虞清仪倒在地上,他吓得赶忙抱起她就往家里跑,毕竟知道她身体有些毛病,他万万不敢疏忽大意。 到家后就赶紧又拿了二两银子和几串腊肉,把老神仙请了过来。 老神仙在把脉后赶紧给她喂了一些汤药,瞧着他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模样,无奈的问了一句私事:“圆房了?” “啊?” 王彪一怔! “问你话呢!是不是圆房了?病不避医,你得如实回答!” 王彪可真不好意思如实回答,尤其是王大娘还在一旁看着,但他不得不说实话:“没碰过她。” 王大娘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当场背过气去:“你小子六根清净了?!” “不是!娘,她不是身体有问题吗?我出去问过,做那种事很容易引起犯病,那她要是犯病了,咱也不会治啊……” “你听谁说的?”王大娘险些被他气死。 而老神仙的重点却是:“我就说时间对不上号。” “老神仙,她到底是什么病啊?严重吗?” 老神仙翻了个白眼道:“这是喜脉。你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一听这话,王彪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无措的看了眼身后的王大娘,而王大娘对此却是十分淡定:“我就猜她是个有家室的,果然不假。不过现在既然进了我家的门,那孩子就当是我家的种,对外就说是二虎的孩子,将来有人给他养老送终,也算了了我的一块心病。” 老神仙嘴角抽搐:“这事……你们家不介意啊?” 王大娘无奈的道:“就我家虎子这样的,我能介意什么?我出门前跟他说了不要挑挑拣拣的,那些和离过有孩子的,咱不嫌弃。这样多好,白捡个孩子,以后若是个男儿还能下地干活,况且这个孩子养大了,肯定还会有下一个,下一个不就是我们的了……” 老神仙无语凝噎。 反正他作为一个男子,打实接受不了自己媳妇的肚子里怀的别人的孩子这种事儿。 但他们既然接受了,他也不跟着掺和,遂嘱咐道:“安胎的汤药记得多吃。还有以后别让她出去打架斗殴,老实在家把胎坐稳了再说。” “知道了!多谢老神仙!” 送走了老神仙后,王彪突然感觉有点欣喜——他一个没钱没本事的老实人,居然要当爹了! 这种感觉未免有些神奇,可是话说回来,这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杀过来把媳妇孩子一并夺走? 一想到这里,王彪便感觉可怕。 却也在这时,床边传来了虞清仪的闷哼声。 虞清仪以前从未感受过这种剧烈的腹痛,遂道:“二虎,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啊?” 第105章 她已经不认得厉衡了 瞧着虞清仪忧心忡忡的模样,王彪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虞清仪蹙眉道:“你笑什么?我的病……很好笑吗?” 王彪见她不高兴,立刻用手捂住嘴,不让她看到自己在笑,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高兴,他遂感慨道:“我就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当爹了,就觉得特别高兴,是那种根本收不住的……嗯……娘子,我可以高兴一会儿吗?” 他还是想要征得虞清仪的同意。 而虞清仪在知道自己有喜的时候,心绪同样十分复杂。 “我们……有孩子了?” “嗯!” 那一瞬,虞清仪确信他们确实是夫妻关系,并且,以前的日子一定也像现在这般幸福。 他们现在的夫妻关系,突然宣布有了孩子,打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虞清仪感到神奇的同时,看着连笑一下都要问她答不答应的男人,感慨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 “娘子,你批评我……”王彪神情有点委屈。 虞清仪被他逗笑了:“不是批评,是批准!我批准你现在随便笑。” “那我若是笑得太大声了,会不会吓到你跟宝宝?” 王彪想了想后,还是决定不笑了,他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于是,王彪遂转了话茬道:“娘子,老神仙说你要好生休养,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不出门了,免得出了意外。” 虞清仪十分厌恶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觉,打心底里厌恶,就感觉像坐牢一般。 她遂认真的道:“虎子,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我今天晕倒可能就是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人打了一架,我以后出去悠着点儿,不打架了,咱们只打猎,不打架!” 王彪见她不想只待在家里养胎,遂道:“那……以后出去的时间缩短一点,出门不打猛兽。” 虞清仪批准道:“好!依你!” 她何德何能,在这个女人不值钱的村落里,找到了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虞清仪和王彪是同床的,但他们一直是各睡各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在老神仙面前坦白,谁都没想到他们外衣都脱了,却还能各自清净。 次日虞清仪醒来的时候,伸手一摸,发现王彪不在床边。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竟发现王彪给她做了个摇椅。 “娘子,你醒了?” 虞清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早啊相公!” “嘿嘿!我给你做了个椅子,可得劲儿了,你快过来试试,平时在院子里就这么躺在椅子上,扇着扇子,你和宝宝一起晒晒太阳!特别舒坦!” 虞清仪在摇椅上坐了片刻,一缕晨光照在她的身上,那股暖意让她顿时放松了下来,她闭着眼,格外享受此刻的安宁。 “娘子,感觉怎么样?” 虞清仪闭着眼,懒洋洋的道:“我这才刚起来,搞得我又想回去继续睡了……” “想睡就回去睡啊!你也不用干农活,起来这么早干嘛?” 虞清仪睁开双眼道:“那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你养活我啊?” “娘子,你不用这么拼的,你想起来就起来,想躺下就躺下,你说了算!” 听闻这话,虞清仪遂道:“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洗个手就帮你梳妆。” 虞清仪最享受的就是他静静给她编各种小辫儿的时候,他每天都能编出不同的花样,每个花样都十分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种不爱吱声的男子,私下里手艺都很精湛? 还是说,这村里只有他热衷于把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次带出门都让黄脸的碎嘴婆娘们自我怀疑许久。 不过虞清仪却是好奇的问道:“你老实说,你这手艺是不是为了将来要个女儿才特意练的?” 丈夫每天这么打扮娘子,她没见过,但父亲打扮女儿的却比比皆是。 但王彪却回道:“我能说是为了你才特意练的吗?” “油嘴滑舌!”她才不信呢! 在梳妆过后,他们依旧会进山打猎,不过现在只能随手猎些兔子、野猪之类的,实在是有些单调。 于是,王彪突然想到拉着虞清仪去山顶,并道:“咱去山顶坐会儿,那是村里最安静的地方了。” 在抵达山顶后,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只有在山顶上,才清晰的看到下面有两条十字型的长河。 河的对岸,好像是一处沙漠。 但奇怪的是——有支队伍居然跑到沙漠附近种树。 “他们在干什么?那里不是沙漠吗?” 虞清仪已然忘了,那是边境的另一端——北疆! 王彪也觉得奇怪:“真是诡异!大楚居然在治理北疆这块地方,要知道在大周那会儿,北疆恶劣到无法住人,现在好了,种树了。” 虞清仪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挺好的,改善一下环境嘛!” 而她不知道的是,厉衡也跟这些种树的站在队伍中。 他一直没放弃寻找虞清仪的下落,但他一直是用内力感知的,他哪里知道虞清仪现在安心养胎,根本不会再发动内力。 他更不知道,远处的虞清仪正好奇的看着他所在的位置,但虞清仪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厉衡是何许人也。 王彪倒是解释道:“你别看两地只隔了一条河,资源却是天差地别,他们那边连个果子都吃不上。” 说着,王彪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虞清仪:“这在那边都是稀罕物!” 虞清仪接过苹果,毫不顾忌的啃了起来。 自从怀了宝宝,她无时无刻不感到饿,这一个苹果吃下去,没有半点的饱腹感。 临下山的时候,虞清仪感慨了一句:“他们应该是想在这附近建绿洲?说来也怪,怎么才想着建绿洲呢?” 远处的厉衡看着眼前动工的模样,不禁思绪万千。 他心底感慨道:本王这次没有食言,答应你的事,本王做到了!凝儿,你真的不打算看一眼吗? 一想到这里,厉衡便感到心如刀绞。 他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把自己弄丢的,但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厉衡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虞清仪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他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已经许久没有吃药了,但虞清仪失踪后,他每天都得吃药。 他打实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只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第106章 突然犯病,疼得晕过去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厉衡回到了营地,神色黯淡,他找了这么多江湖侠士,没有一个人给他回馈一丁点儿的消息。 种种迹象都逼迫厉衡去面对一个现实——她确实已经死了。他在河边发现了她的血迹,他也沿着这条河找了许多次,直到来到漩涡集中的地方,他突然不敢往前走了,被卷到这里,只会尸骨无存,骨头渣子都会被鱼群吞噬。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她走之后,到处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他送她的马回到了马厩,可那匹马再也没人骑过。 她最重视的兵现在已经养好了伤,厉衡有时间就会亲自训练他们,但他站在这批新兵面前的时候,想到的却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小身影。 他甚至来到了她的寝宫,翻遍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尽管这里还有一些沈应舟的气息,但他不计较了,只要她能回来,他不会计较她背着他爬上沈应舟的床。 他甚至来到陵墓面前一遍遍祭拜她的家人,不停的问道:“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对?她还那么小,你们这么爱她,不可能把她带走的对?还有你,虞清君,你不是说希望她在新朝好好活下去吗?你显灵啊!她走丢了,本王找不到她……” 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认为大楚的摄政王疯了。 但他不能让外人看到,于是没日没夜都在煎熬中度过。 而虞清仪这段日子照常跟王彪一起打猎,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王彪的,但说来也是神奇,她原以为失忆后自己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受他,但架不住王彪实在是太疼她了,她想不喜欢他都难。 晚上回家的时候,王彪第一件事便是将猎物拿去剥皮,并兴冲冲的道:“娘子,你要离厨房远一点,血腥味太重了,别呛到你和宝宝。” “好!我去沐浴,洗好了就来吃饭。”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虞清仪的肚子越来越大,由于经常出汗,沐浴的次数也很频繁。 她不是摸不出来自己后背有道烙印,用铜镜扫了一眼,发现是个“厉”字。 一看就是某个王公贵族刻上去的奴印,真是狠毒。 可是,整个大魏哪个贵族姓厉?肯定不是皇族,皇族国姓拓拔,原是草原民族,擅长骑射,骁勇善战。 皇族皆是如此,那么这个国家本身就不好欺负。 罢了,她都被虎子买下来了,还能思念旧主不成?去他丫的旧主,哪有她的虎子香! “饭做好了!今天的晚餐是红烧鹿肉!” 王大娘家总共六口人,除了虞清仪和王彪,还有王犟和犟嫂,以及他们的孩子裘哥儿。 犟嫂见红烧鹿肉上桌,不解的道:“鹿肉你红烧作甚?烤了好吃啊!你这不糟蹋肉吗?小花,你不管管他?” 虞清仪却笑道:“这我可管不了!因为今天的鹿是虎子打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出息了虎子!居然会打猎了!” 王彪很少被家里人夸赞,这猝不及防夸了一嘴,整得王彪手足无措:“小花都教了我三个月了,最近才学会……” 王大娘叹道:“小花现在是肚子大了,不能骑马,先前骑马的时候也挺带劲的。花儿,回头你得好生教教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也不是不学,他就是傻!” 虞清仪一边吃着红烧鹿肉,一边回道:“可别这么说虎子,虎子已经很努力了,这不学会了吗?” “那个……”瞧着虞清仪居然真的吃了这顿不管食客死活的红烧鹿肉,王犟不解的道:“弟妹,这鹿肉好吃吗?” 虞清仪故意认真嚼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犟嫂方才吃了一口就有意见了,见虞清仪居然还能大口大口的吃,不禁感慨道:“你是真饿了……” 差点忘了她都怀孕五个月了,已经到了最能吃的阶段,这么难吃的红烧鹿肉,她居然全吃了! 简直给足了王彪面子。 晚上回房的时候,王彪还追着虞清仪问道:“娘子,为夫今日做的鹿肉怎么样?” 本以为虞清仪会夸他,岂料虞清仪直接回了一句:“难吃死了,下次鹿肉不许红烧了啊!” “哦,好……”无端挨了骂,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虞清仪见状,补了一句:“不过看在你第一次打猎成功的份上,我都吃尽了,够给你面子的?” 见虞清仪情绪好转了,王彪马上点头答应道:“够!太够了!还是娘子疼我!” 但就在欣喜之余,王彪突然发现虞清仪神色不太对劲,他有点愧疚的道:“这么难吃啊!那我以后再也不做红烧鹿肉了,就是想尝尝鲜……” 岂料,虞清仪的神色并未有所改善,反而下意识的靠在王彪的肩上,嘟囔一声:“疼……” 王彪立刻警惕起来:“你怎么了?” “脚……脚筋……” 明明什么都没干,不知怎么突然就抽筋了! 只见虞清仪突然青筋暴起,瞧着不像只是脚的问题。 怕不是突然犯病了?! 王彪赶忙将虞清仪抱到床上,这才发现她这抽筋是全身的,四肢疼得不受控制的发颤,脑袋也疼得厉害。 “啊——” 虞清仪实在受不住那痛感,不禁惊叫出声。 院里的王犟和王大娘听闻这声尖叫,立刻上前查看。 只见王彪焦急的跑出来道:“娘!她恐是犯病了!怎么办啊!要不要把老神仙叫过来?” 自打虞清仪来了,王大娘的手头宽裕不少,但这不是钱的事儿,关键是她担心老神仙一针下去,她能想起孩子的亲爹。 她自认为他们家没什么坏心眼,最大的私心无非是想留住她,毕竟家里人都挺喜欢她的。 可是…… “小花!小花你醒醒啊!” 王彪万万没想到这病发作的时候竟是将她疼得晕了过去。 但没一会儿的工夫,她的抽搐竟是停止了。 王彪心疼至极,能做的却只有用手巾擦去她身上的冷汗。 这是三个多月来,她第一次犯病,瞧着情况的确没有痫疾严重,但这也够吓人的了! 见虞清仪突然安静下来,王大娘也着实害怕的道:“她怎么样了?怎么晕过去了?” 第107章 被厉衡抓走,再度用刑 王彪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叹道:“原以为老神仙在唬人,毕竟三个多月来她身子骨一直很好,进山打猎的时候也没见她娇弱的喊累,谁知道方才毫无征兆就抽了,没多久便晕倒了,但抽搐还没停止……” 王彪打实心疼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偏是得了这么个病!这往后得多痛苦啊! 王大娘听着王彪的描述,“啧”了一声道:“这不就是痫疾吗?” 王彪实在是放心不下,遂道:“还是让老神仙过来看一眼!” 于是,王彪此番多带了几锭银子和几条腊肉,将老神仙请了过来。 老神仙过来翻了下虞清仪的眼皮,又认真探了下脉息,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候叹气可真容易吓到王彪,王彪忙问:“老神仙,她现在怎么样了?不要紧?” 老神仙神色有几分复杂,回道:“说你们没良心,你们还知道多拿点银子让我好生给她看看,说你们有良心,但你们明知道她有这病,偏是不给她医治。老夫在大魏皇宫的时候跟这个病打了太多次交道,它不是痫疾,但症状跟痫疾却差不多,这次你也看到了?” 毫无征兆就晕倒在地,不住的抽搐,严重的时候还会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这般磨人的病,王大娘偏是不给她治。 而王大娘现在也有点怂了,问道:“那有没有只治病,不让她回想起过去的法子?咱就是怕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嫌弃咱家二虎……” 老神仙翻了个白眼道:“这你怕是多虑了,就她背后那个烙印,她身世就好不了!” “那……唉!”王大娘本还有些犹豫,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更何况她还有身孕,那丧良心的事儿,她也干不出来,“那就劳烦老神仙给她看看了。” 老神仙“啧”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扪心自问,自打小花来了你家,给你赚了多少银子?以前说你家是猎户,村里都得笑掉大牙,再看这阵子,你们的吃穿用度……” 本想骂他们两句,但老神仙手指了一圈,却在屋里发现屋里多了许多胭脂和首饰,还有一些干净漂亮的衣服。 再看那王彪委屈巴巴的盯着他,他差点喷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遂道:“你们回避一下,老夫给她动几个大针,刺激一下穴位。” 王彪探问:“我不能陪着吗?” “当然不能!到时候喷出血来再把你吓到,你再尖叫一声惊得老夫扎错了位置……” 王彪纠正道:“扎错位置是你医术的问题!反正我不走,我要陪着她,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老神仙:“……” 真是服了这人了! 老神仙遂没有赶他,直接动针了。 只见他直接把最粗的针拔了出来,一针刺中穴脉,昏迷中的虞清仪柳眉紧蹙,接着整个手臂便无意识的抽搐起来。 王彪紧张的道:“老神仙,她不要紧?” “她在没被你捡到之前一直有调理,到你们这里生生断了三个月,现在从头捡起,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说着,又一针刺了下去,虞清仪的抽搐比方才更加剧烈了一分,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把她扶起来。” 王彪按照老神仙的嘱咐扶起虞清仪,只见老神仙果断的向头部的穴位扎了几针。 而此刻的虞清仪陷入了梦魇,梦魇中,一个阎罗般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带兵闯入王家村,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接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恶狠狠的将她往出拽! “混账东西!跟本王回去!”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抓她? 虞清仪拼命挣扎着:“我不走!”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一旦跟他离开,定会沦入暗无天日的地狱。 但那男子见她反抗,却越发的暴戾,他一掌下去打断了她的腿,拖着她的身子便带她进入一片树林。 天空电闪雷鸣,本应避开山林,但他却硬生生将她绑在最高的树上,她动弹不得,惶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狰狞可怖的脸。 她叫不出此人的名字,但她却隐约感觉到他的存在,是她这辈子最恐怖的噩梦。 接着,一道雷从天上劈了下来,径直劈中了虞清仪所在的那棵树。 虞清仪同样被雷电劈中,瞬间丧失了意识,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抽搐,而那男子十分享受的看着她双目翻白甚至口吐白沫的模样。 只听他再度强势的质问道:“再说一遍,走不走?!” “我不走!” 而现实中的王彪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只见她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嘴里嘟囔着:“我不走……我不走……” 王彪赶忙哄道:“好!咱不走,咱不走啊……咱们哪儿也不去,你别害怕,很快就结束了……” “虎子……虎子……” 王彪见她突然喊他,忙道:“娘子!我在!我在呢!” 老神仙怕他捣乱,提醒了一句:“她这是做噩梦,梦到你了,你可千万别当真把她摇醒了,醒了可就更疼了!”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噩梦,让她这么惊恐的喊着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针法更加凶猛,王彪就这么看着后面几针下去,虞清仪的眼皮无意识的睁开,但只露出些许眼白,整个人还是毫无意识。 他能做的只有握住虞清仪的小手,安慰道:“别怕,我在呢……老神仙说了,就这次重新打通脉络会疼一点,往后就好了,肯定能治好的……” 老神仙再度提醒道:“治疗周期会很长,起码要一年时间,而且不能断针,往后每个月收十两银子。” “成!你给她治!麻烦你了!” 每个月十两银子可不是小钱了,想不到王彪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好小子,是个爷们!” 没一会儿的工夫,老神仙便宣告施针结束,让她缓上一夜,次日醒来就没事了。 于是,王彪就这么抱着虞清仪待了一宿,他明显感觉到虞清仪做了一宿的噩梦。 那梦魇迟迟未能结束,就连虞清仪自己都不知道梦中这个男子为何这么恨她,在她被电到浑身麻木的时候,他直接将她淹在了水里,每次看她快被淹死了就把她捞出来控水。 虞清仪在被捞出来的时候得了喘息,她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再说一遍,跟本王回去!” 第108章 叫魂术失败,她不配合 “虎子……虎子,救我……” 王彪就这么听着她在睡梦里求救,却不敢轻举妄动。 老神仙临走的时候说过一句:“你娘担心的事,其实也不无道理,她不是丧失记忆,而是经脉紊乱导致记忆出现问题,只要调理脑部经脉,记忆会逐渐恢复,她此刻做的噩梦,八成跟她过往一些不好的记忆有关。” 王彪看得出来虞清仪神情中满是恐惧,好像有人在反复的虐杀她,虐杀了整整一个晚上。 可是,他印象中的小花,性格十分开朗,总是在笑,她的笑容特别治愈。 这样的小花,以前是被人虐待过吗? 王彪不禁心疼起来,但过去的事,他不敢多问。 而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厉衡在大楚最有名的寺庙内,寻求着高僧给他一个答案。 他原本最是不信这些,但自从听说邹氏去那里求了一趟,回来就怀上了龙嗣,厉衡突然决定去碰碰运气。 他问大师,虞清仪到底去了哪里? 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答案,就算已经成了冤魂,他也要把她带回来! 于是,大师真的做法了,做法之后,大师告诉厉衡道:“这位施主,您要找的那位施主,不愿跟您回来。” 厉衡一怔:“为何?” “她对您十分抵触,并且神情惶恐,即便伤痕累累,也不愿屈就于您,所以这个法术算是失败了。” 厉衡并未跟他们提及过自己和虞清仪的那些过往,但他们算的还真是准,这种话,估计编都编不出来。 “她怕本王?本王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她对他的感情,竟是恐惧!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以为她正是因为不怕他,所以才三番五次顶撞她,他也因此变本加厉的虐打她。 但他终归是……丝毫都不了解她。 “大师,您觉得本王这辈子还能见到她吗?” 大师恭敬的回道:“缘聚缘散缘如水,一切皆是一个缘字。” 厉衡听完这话,真想反手扇他一个耳光! …… 直到次日清晨,虞清仪方才悠悠转醒。 她这个病,除了发病的时候痛苦万分,实质上没有危及性命,前一天晚上晕倒的,第二天早上就醒了。 虞清仪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王彪的腿上,王彪见她睁开双眼,第一反应就是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虞清仪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想起自己昨晚晕倒前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担忧,“虎子,昨晚我吓到你了?” “别乱想,病了咱就去治,昨晚老神仙来过了,说只要坚持治疗,能恢复的。” “那……我这个病,对宝宝有影响吗?” “没事,你安心养胎,没影响的。” 王彪说到这里,不禁将虞清仪搂得更紧一点,这个病必须得治好,否则生孩子的时候一旦发病,那可就太危险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老神仙每隔三天就过来施针一次,照这个频率,每个月十两银子还真没多收,每次他走的时候,虞清仪都会亲自给他多带些酒肉。 直到两个月后,老神仙宣告道:“这第一个疗程是结束了,最好的消息就是没再发病过,但是小花你这身体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怕对孩子有影响,你先观察一段时间,第二个疗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七个多月的身孕,眼瞅着就八个月了,若是再来一个疗程就得放血放到生孩子那天,这毕竟是个有身子的人,老神仙不敢冒险乱来。 这时,犟嫂也探问道:“花儿,老神仙这段时间就不来了,你看看有什么情况想问老神仙的?” 虞清仪这段时间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孩子。 她遂问道:“老神仙,我这个病,会影响到孩子吗?” 老神仙吃了口酒,随意的道:“这孩子你照常生就行,你要是不放心的话,等你生产前,老夫给你检查一番,别太担心啊!” “不是,老神仙,我的意思是——以后孩子会不会像我这样,平时好端端的,突然某一天毫无征兆的就抽了?” 她自己这样,她已经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抽上一段时间会停止,不管前一晚犯病的时候有多吓人,第二天早上都会清醒。 可孩子的事,她不敢赌。 老神仙遂叹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老夫实话告诉你——甭说是你,就连大魏天子都有这病,被老夫治好了,他的孩子,十个里有八个有这个病,老夫也治好了!” “那我为何会有这个病啊?” 虞清仪一直很费解,这病是怎么染上的呢? 老神仙如实回道:“这是家族病,躲不掉的。孩子可能也会有这个病,不过没事,治一两年就能痊愈。” 家族?她的家族? 虞清仪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家族在哪里?最近老神仙给她疏通经脉的时候,她经常做噩梦,梦里看到一个狰狞可怖的男人掐着她的脖子,一开始她还会拼命挣扎,到后来她看到他的大手掐了过来,也没什么感觉了。 直到老神仙宣告说往后暂且不能医治之后,便嘱咐虞清仪最近多出去走走,尤其是临近生产的时候,更是要调整胎位。 “虎子……” “诶!娘子,我在!” 虞清仪提议道:“我现在还能上山吗?我想去山里走走。” “慢点走,只要不累着就没事的。” 于是,次日清晨。 王彪带虞清仪上了山,虞清仪坚持要坐在山顶上,王彪便抱着她爬了上去。 爬山这种事,他可不敢让她冒险。 毕竟,时间说快也快,虞清仪现在就已经快到九个月了。 待坐在山顶后,虞清仪慵懒的看着王彪,王彪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见她这般依赖他,他真的感激苍天怜悯。 而虞清仪则是好奇的看着北疆,她不可置信的发现—— “那绿洲建起来了?!” 这么大的地方建立绿洲,不知要花朝廷多少银两。 不过,只要他们在给百姓干实事,她就没什么意见。 “其实,虎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我好像经常梦到一个人,但每次梦到他,他都是在想方设法的虐打我,打到我只剩一口气为止。咱们大魏,真有这般可怕的人吗?” 第109章 老道要把虞清仪强行抓走 王彪知道,治疗意味着她在渐渐恢复记忆。 既然选择治疗,就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老神仙临走那天嘱咐了许多事宜,但有件事,老神仙是瞒着王大娘说的。 “老夫理解你娘的担忧,但人命关天,老夫只能哄她说小花身份低贱,想起来了也不会走的。” 王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问:“那您的意思是……” 老神仙压低声音道:“这事,老夫也不能乱说,你就当是随便听个热闹——十六年前,大魏和大周不合,于是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心生一计,将当时一个早产够呛能养活的小公主带到大周,在大周皇后生产那日,伺机换走了刚出世的小皇子。” “什么?还有这种操作?!” 老神仙叹道:“嗐!那小公主养不活的事,还是老夫告知的贵妃。说来也是造孽,就不该干那丧良心的事儿!那大周皇帝不仅把病弱的小公主养活了,还宠得跟宝贝似的,他到死都不知道那压根不是他亲女儿!” “而那换过来的小皇子,反倒越发的病弱,后来夭折了,要不你以为老夫会因为没救活小皇子被发配到这里?那他妈纯是遭天谴了,天都看不下去!” 王彪惊道:“您的意思是……您怀疑小花……” 老神仙道:“现在大楚京城只有一个姓厉的,就是大楚的摄政王,想必小花是在亡国后做了奴婢了。当然,老夫也只是猜测,但小花这怪病根本就是大魏皇室的家族病,旁人以为是痫疾,但老夫知道她这病不是脑部引起的!” “再有,除了那种草原民族,哪个姑娘家生来就擅长骑射?这天底下还有更巧合的事吗?所以,你小子捡到她,也不知是福是祸。老夫现在不畏惧满门抄斩,有什么就说什么,往后怎么安排,你们自行定夺。” …… 就这么看着悠闲的躺在他怀里的虞清仪,王彪有些后悔自己竟是先她一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还不抵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能纯粹一些。 小花的前半生,似乎不断的在被抛弃——先是被生母抛弃,又是遭遇亡国之灾,后来又被百般虐待。 他不想让她继续受罪了! “娘子,你在回想这些的时候,头还疼吗?” 虞清仪回道:“我想不起来,都是做梦梦到的。” “那你都梦到了什么?” 虞清仪打实不愿回想起那些噩梦,不过王彪问了,她也就没隐瞒:“除了梦到那个人外,再没梦见过旁的了。不过我觉得过去的那些事都无所谓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喜欢跟我在一起?” 虞清仪慵懒的往王彪怀里靠了靠道:“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我告诉你,不要因为村里那些人嘴碎就觉得自己很差。他们不懂,虎子你就是个宝藏!再说了,要是觉得日子不好过,不是还有我吗?” “这话,可不像一个女人该说的。你这么说,我都要觉得惭愧了。” 说话的间隙,虞清仪将食指放在他的唇间:“不许惭愧!我不批准!” “好。” 王彪不知怎样才能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但他总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 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他怀里小憩着,在山顶晒着太阳,他也安静的陪她待着。 难得宝宝这会儿没闹腾,有时候闹腾起来,她半夜都睡不着觉,他也陪着她彻夜不眠。 直到太阳渐渐落山了,王彪才尝试着戳了戳她的小脸。 “嗯……”她迷迷糊糊回应着他。 “娘子,太阳落山了,咱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山里的野兽就出没了。” “出没?那正好抓两只回去。” “不行!你现在不能乱折腾,为了宝宝,再坚持一个月!” “跟你开玩笑的,我现在懒得动弹,胸口胀痛得厉害,身子也重,只想睡觉。” “那咱们回去睡!” 说罢,王彪便将虞清仪抱了起来,准备下山。 由于他方才犹豫了片刻,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只得走夜路,倒是虞清仪安逸得很,靠在他身上接着睡。 王彪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颠到她,但奈何前路不平整,他还是险些绊了一跤。 差点摔倒的那一刻,王彪下意识的用力护住虞清仪,见虞清仪突然惊醒,他赶忙道歉:“娘子,我刚刚没看清路,吵醒你了……” 虞清仪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这附近有人经过。你走快些,这大晚上的,最好别碰上乱七八糟的人。” “有人?”王彪完全没看到人,诧异的问:“娘子,你这又是怎么看到的?有脚步声吗?” “真气波动。” 王彪:“……” 果然是习武之人的洞察力,他压根没感觉到! “笨蛋!愣着干什么?快走!我可不想招惹他们!” “好!” 王彪赶忙加快了脚步,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他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道声音:“既然都发现了,那么见上一面,有何不可?” 王彪惊得停住脚步,不知这是哪来的声音! 见他被吓住了,虞清仪赶忙催道:“别发愣!快走!” “唰!——” 下一刻,一个老道突然现身,挡住了王彪的去路。 那老道“啧啧”两声:“还想往哪儿跑?你可知道你让贫道找了多久!” 那一刹,虞清仪警觉起来。 她经常梦见有人要把她抓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被抓到何处,但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不会跟他们走的。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作甚?” 老道笑了一声:“贫道跟你无冤无仇,只是你有所不知,你现在价值五万两黄金呐!” “五万两黄金?!” 虞清仪自己也怔了一下,她这么值钱吗? 那老道点了点头:“而且你现在这样子,恐是也逃不了?” 九个月的身子,让老道默认他现在已经得手了,不枉他占了那么多卦,可算是查到了她的准确位置。 “老实跟贫道离开这里,贫道不想伤你。” 但虞清仪的身体却突然开始发颤起来,怕不是梦中那个阎罗般恐怖的人?他派人来抓她了? 王彪感受到她的恐惧,忙道:“这位道长,能不能通融一下?有什么事等她生产过后再说,你既说不想伤她,现在就别刺激她!” 此话一落,老道当即回道:“想抓她,就得趁现在!待她生完了孩子,可就不好抓了!” 第110章 怀孕九个月还要被迫应战 虞清仪遂开口道:“虎子,放我下来。” 王彪小心翼翼的将虞清仪放了下来,瞧着虞清仪眼眸中带着一丝狠戾,王彪隐约能感觉到她在没被他捡到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但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是那个他喜欢每天给她编着不重样的辫子,穿戴着不重样的衣裳和首饰的小花。 王彪遂低声道:“娘子,咱不动手,先跟他谈谈。” 老道却驳道:“没什么好谈的,五万两黄金,这泼天的富贵谁不想要?” 虞清仪却质问道:“你莫不是被骗了!且不说我值不值五万两黄金,谁会甘愿拿五万两黄金来寻我?!” 老道笑着回道:“大楚的摄政王啊!” 大楚的摄政王? 虞清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大楚的摄政王扯上关系,她不解的道:“你有没有确定过消息的真实性?他为何要用五万两黄金寻我?我能给他带来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老实跟贫道走就完事了。” 那大楚的摄政王,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吗?那个把她挂在树上纵雷电反复的劈她、一次又一次把她淹在河里直到她的身体自己浮上水面、隔三差五拿绳索勒她脖颈并享受她挣扎模样的摄政王吗? 单是梦魇就足够折磨她了,她不敢想象这若变成了真的,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活? 虞清仪遂郑重的回道:“如果我说这事没得商量呢?” “那贫道只能硬抢了!”老道说着便酝酿真气,一道强劲的气流朝着虞清仪袭来。 虞清仪见状,同样酝酿真气,将气流推了回去,冷声喝道:“谁怕谁啊!” “娘子!”见虞清仪突然发动内力,王彪吓坏了,一把将虞清仪往后拉,“你可别闹啊!咱说好的不打架!” 可真要吓坏他了,这若是打起来,就虞清仪的身体状况,他简直不敢脑补! 王彪遂挡在虞清仪面前道:“道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现在她真的哪都不能去,你要不这样,你先看着我们一个月,等生完孩子,我陪她一起去楚国,啥事都好商量……” “虎子!我凭什么要去见那摄政王?他万一把我囚禁在那里怎么办?我不会去的!” 老道不耐烦的道:“原也不想等到一个月后,变数实在是太大了。瞧着现在,也只能硬抢了。” 虞清仪打心眼里听不得这种轻视她的话,她干脆发动内力,瞬间掀起一道气流:“你当我是玩物吗?还硬抢!你是真以为我现在没法跟你打是?” 瞧着虞清仪掀起的内力还挺强横,老道士顿时警惕起来,他的脾气算是被磨没了:“那若是稍后把你打出个好歹的,你可莫要怪在贫道头上!” 话落,老道瞬间发动内力,一道强势的气流朝着虞清仪正面攻去,完全没给她这九个月身孕的妇人留一点余地。 “娘子!当心啊!” 王彪见那道攻击袭来,哪里敢让虞清仪正面对抗,一个转身便挡在了虞清仪的正前方。 “噗!——” 那内力的冲击,瞬间将王彪打得吐出一口血来! “虎子!!” 虞清仪赶忙扶住王彪,这傻子不会武功,替她出什么头? 就这么一道攻击下去,王彪便被打得站不住了,他倾倒的时候,虞清仪用尽全力的扶住他。 好在不是致命伤,快些医治还有得救。 虞清仪心疼的扶住王彪,不禁恼道:“虎子!你傻不傻啊!你替我挡什么?我自己能行的!” 王彪神情委屈的道:“在歹人面前,我都保护不了你,你让我如何不自卑……我就是感觉我太没用了……” 虞清仪拍了拍他的后背,哄着他道:“没事,回头我教你,你慢慢学,很快就能学会的。” 她哄着王彪的间隙,感受着王彪难受得再也动弹不得了,她神色中顿时迸出一丝杀意:“敢伤我家虎子,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山!” 说罢,虞清仪发动内力,四面八方的锋利树枝瞬间犹如箭矢一般朝老道攻去。 老道用内力弹开箭矢,却在这个间隙,虞清仪将真气运至小腹,她深知动手之前要尽最大的可能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能让窜流的真气影响子宫。 随后,她直接出手攻向了老道。 老道尚且不知她的功法皆是厉衡所授,只感觉她的进攻方式让他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若说破绽,那也只有现在无法用轻功,身手也迟缓了许多。 老道和她的打法并不一样,他干脆默念咒语,瞬间一群黄色的符纸朝着虞清仪攻去。 倒在地上的王彪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娘子!不要!” 她现在怎么能打斗呢!会出人命的啊! 而虞清仪现在腾不开手来,见王彪醒了,立刻吩咐道:“虎子!我来拖住他,你把远些的树木全都点燃了!” “啊?”王彪没能理解。 虞清仪干脆直白的道:“放山火!山火越大越好!否则不会有人上山救我们的!” “可是……如果放山火的话……” “别怕!后果我来承担,你去做就好!我快顶不住了!” 王彪一听这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管这算不算犯事!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虞清仪的真气无法持续性护住子宫,很容易打破羊水! 王彪想到这里,赶紧爬起来用石头摩擦出火苗,接着便往山林里扔。 而虞清仪这时已然用功法破了符阵。 刚才的话,老道也听出来了,再这么打下去,一旦羊水破了,虞清仪是有生命危险的。 死的,可就不值五万两黄金了。 老道接着便作法,用恶鬼阵困住虞清仪,虞清仪只感觉地面伸出几十只大手,那些大手朝她抓去。 她无法持续使用轻功,只得用尽全力跃到一棵树上,但下面的手竟然抓着树干往上爬! 虞清仪紧咬着牙想着对策,但身体却如同摇摇欲坠一般,乏力到根本没办法稳稳的站在树上。 她怀着身子,浑身乏力,根本没有体力坚持下去,只撑了片刻的工夫,便开始体力不支了。 不行!她不能倒! 第111章 恐怕今晚就得生了! 一旦落入这个恶鬼阵,后果只有万劫不复。 但她现在只能勉强扶住树枝,额头上不住的渗出冷汗。 老道就这么看着她居然躲在树上苟延残喘,得意的道:“要不怎么说想要抓你只能在今日,贫道可是算过的!过了今日,变数就大了!” 这时,山火已经足够让王家村的人看到了,若是没人前去走水,任由山火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家村的村民赶忙把村里最好的马都牵来,马车里装上井水,上山走水。 王彪现在伤得走不了路,但能让火烧得这般旺,他应该是没有辜负娘子的期盼了。 但再看那树上的虞清仪,已然快要坚持不住了,而她的下方则是恶鬼阵。 王彪见状,赶忙喊道:“娘子!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别过来!”虞清仪本就没有力气了,还得叮嘱王彪不要添乱,“这恶鬼阵吞噬万物,你过来就是送死!” “可是……” “站在那里别动!我自己能解决它!” 老道听闻这话,高声狂笑。 她已是强弩之末,拿什么解决这恶鬼阵?! 殊不知,这时虞清仪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大门紧锁,密室里尽是机关。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道:“他教你的那些花拳绣腿,关键时刻只会误你性命。而这道功法,乃是独门秘籍,本王只示范一次。” “什么功法?” “回旋阵。”那声音继续道,“江湖上诡异的阵法极多,单纯的破阵过于耗费内力,而这回旋阵则是将阵法推给施阵者。此功法没那么容易掌握,不过你能学到个皮毛,便足以保你性命了。” 虞清仪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起那道功法,但眼下她只能赌上一次了。 虞清仪遂凝聚真气,默念此功法的心诀。 只一瞬间,一道强劲的气流肆意的涌动,惊得王彪和老道猝不及防。 而王彪在发现虞清仪在运功施阵的刹那,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恨自己竟是没有保护她的力量,这种时候还让她冒这么大的危险! 而老道则是惊诧的发现那恶鬼阵竟是不受控制,只见虞清仪将通身真气全部施加在恶鬼阵上,下一刻,那恶鬼阵竟呼啸着逼向了老道!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妖术?!” 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能反手将阵法推给设阵者的术法! 这小娘子怎么懂得这种功法? 但顾不得其他了,恶鬼阵已然将攻击对象转成了老道,老道收不住阵法,只得选择跑路。 虞清仪见他想跑,顿时心有不甘,于是加大了力度,用手指向老道的位置,喝道:“去!” 鬼手顿时伸长,一把抓住了老道的脚,老道手中的浮尘掉在原地,整个人都被恶鬼阵往里拉。 恶鬼阵现在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被吞噬到哪里去。 “救命!救命啊——” 而在王彪看来,失控的不是那恶鬼阵,而是虞清仪。 只见虞清仪看着老道被吞噬,嘴角扬起一道他从未见过的冷笑,只听她冷声道:“我说了,敢伤我家虎子,今日休想活着离山!” 话落,那老道整个人被卷进了恶鬼阵。 虞清仪接着发动阵法,恶鬼阵旋即从地面消失。 瞧着老道已经消失了,王彪立刻唤道:“娘子!停手啊!别再发动内力了!” 王彪的呼唤,骤然将虞清仪的状态从方才那嗜血的模样拉了回来。 回过神的虞清仪这才发现自己精疲力尽,浑身上下尽是薄汗,甚至脚下发软,再也无法站在树上。 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忽然从树上跌落。 王彪被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接住了虞清仪。 这才发现她的神情又变回了之前的小花。 “娘子!你怎么样?” 虞清仪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缓不过劲儿来,她这才发觉刚才动用的真气太多,护住子宫的真气不够用了。 “虎子,我有点累……” “没事,咱们这就回家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虞清仪这会儿如同后反劲儿一样感到腹部难受,但也没到见红的程度,“有点疼……” “疼?” 这可把王彪吓得不轻! 而这时,王家村的人已经赶到,见王彪扶着虞清仪蹲在此地,村长忙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王彪刚想说话,便见虞清仪偷偷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他立刻将话语权交给虞清仪。 虞清仪有气无力的道:“刚刚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道士,他施法烧山,不知要干什么,还要将我们灭口,我跟他打了一架,将他打落山下了。” 王彪这才会意,他差点交代这山火是他放的了,还是娘子聪明,知道让死人背锅。 而王家村的人瞧见地上确实有个浮尘,而这小花好斗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毕竟她连村长的孙子都敢揍,村民们也没怀疑什么。 但村长瞧这小两口都不像能走得动路的,赶忙道:“二虎,你赶紧把她抱上车!她这都快临产了,还胡乱折腾个什么劲儿?” 村长媳妇也道:“你也是不长心,这节骨眼上你带她上什么山?遇到歹人,你能保护她吗?” 虞清仪眼下没心情听他们数落王彪,她方才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现在才发现小腹越来越疼了,但这时再想运功护住小腹,已经来不及了。 大抵是放大招的时候稍不留神从小腹那里抽走了一部分真气,剩下的真气不足以护住子宫,到底还是动了胎气。 “虎子……” “娘子!我在!” “直接去老神仙那里……有点撑不住了……” “好!你再坚持一下,下山就带你去找老神仙!” 王彪到底还是男子,不懂生产的事,倒是生过四五胎的村长媳妇轻车熟路的探看道:“花儿,你哪儿疼啊?” “这里……” 虞清仪往下指了指,而那位置,约摸是宫口! “二虎,你做好准备,如果到了老神仙那里还稳不住,小花她恐是今晚就得生!” 第112章 坚持住,不能睡过去 “这怎么行!那岂不是早产了?” 村长媳妇叹了口气道:“难说啊!看小花这模样,怕是没什么体力了,尽量稳住,哪怕能拖到明天也好!” 这话可说到重点了,虞清仪现在浑身乏力,根本使不上劲,此刻生产,岂不是要命呢? 但王彪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安抚着虞清仪道:“娘子别怕,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虞清仪瞧着王彪这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禁被他逗笑了:“你这表情怎么搞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没有!我就是心疼你!” 虞清仪瞧着王彪紧张的模样,握住他的大手道:“我刚刚好像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我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密室,那里好冷……你能不能抱紧我一点……真的好冷……” 王彪这才发现虞清仪居然在一点点失温! 这时,村长媳妇也道:“花儿,你别怕啊!要是真来不及了,我给你接生,我去年给王大壮家的接生过,我有经验!你别怕,我在呢,咱们村里的都在呢!” 虽说村长媳妇管不了村里婆娘嘴碎的问题,但她打心底把村民们都当成家人,尤其是虞清仪这么大的姑娘,跟她的孙女一边大,还是个孩子呢! “谢谢……” 瞧她虚弱的模样,村长媳妇哄道:“好了,花儿你先别说话了,保存一下体力。大壮!还有没有水?” “剩了点儿,怎么了?” “给小花倒点。” 有那么一瞬,虞清仪仿佛已经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不叫小花,她意识到自己有另外的身份。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在这里过得真的挺开心的,没有什么烦恼的事儿。 “虎子,我眼皮好沉……我想睡一觉……” 王彪一惊:“不行啊!娘子,要不你找点事做?可不能睡啊!” “我能找什么事儿做?” “要不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孩子的名字? 虞清仪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这个当娘的也是迷糊,居然都要生了,还没想过孩子应该叫什么。 但这会儿,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叫他小福,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叫这个名字。毕竟你看我现在这样,我要是能熬过去,那就是大难不死,既然大难不死,那孩子就是有福气的。” “娘子,你说什么浑话呢?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虞清仪瞧他不愿意的模样,回道:“你不听话了。” “我、我听你的!但你得保证不许死!你得活下来,孩子才能叫这个名字!” 虞清仪真是被他逗笑了,他怎么这般可爱呢? “我保证有什么用?我也不想死啊!我还有再看你两眼呢!我要是死了,你这傻子往后可怎么活?” 虞清仪突然感觉,这股求生欲十分陌生,她好像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求生欲。 以前的她,很想死吗? 她不知道。 但她现在有让她放心不下的相公,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她真的不舍得在这个节骨眼就这么走了…… 马车很快抵达老神仙家门口,这老神仙早就隐姓埋名,不再透露自己是哪位太医,但他又忍不住彰显自己的医术,故而这些年来,整个王家村都离不开他的庇佑。 在马车停下后,村长媳妇赶紧下去敲门,老神仙睡得正熟,听闻敲门声赶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村长媳妇回道:“是小花!小花估摸着要生了,您快给她瞧瞧!” “啊?”老神仙惊得不轻,“她不是下个月生吗?老夫还没给她做检查呢!她怎么就……” 这也太突然了! 但事不宜迟,王彪急三火四的抱着虞清仪进了院里,边走边哄道:“咱们说好的啊!不许睡!听见没有!” “放心,不睡了,疼得睡不着了……” 老神仙将房门打开,王彪立刻将虞清仪抱到床上,接着便示意老神仙过来查看。 而虞清仪疼得有些害怕,唤道:“虎子……别走……” “我不走!我陪着你!” 老神仙无语凝噎:“二虎,我得提醒你一句,她要是真生孩子的时候,你必须撤出去!” “那她现在不是还没生呢吗?我不走!我陪着她!” 老神仙只得答应道:“那你看着她,别让她睡过去,睡过去就麻烦了。” 但这对虞清仪而言难度太大了,她现在体力透支,眼皮沉得睁不开,只能半瞌着眼睛,这么喘息着。 但越是喘息,就越想睡过去。 她实在是挺不住了。 老神仙则是给她检查了一下经脉,发现她体内经脉异常,忙问:“她刚才干什么了?” 王彪回道:“跟人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那人突然出现要抓她离开,还用了什么阵法,于是小花就动了真气了……” 老神仙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了:“那动的何止是真气,那动的是胎气!就算护住子宫,也没办法保证一点不受影响!她现在有点见红了你知道吗?” 王彪被他这么一说,当即慌了:“老神仙!你想想办法!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老神仙道:“给她补充一下体力,先观察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现在生产,她生得出来吗?” 于是老神仙拿了姜片,嘱咐虞清仪先含着,但虞清仪流了太多的汗,遂道:“我想喝水……” “有热水!二虎,你赶紧给她喂点热水,她都快虚脱了,没看出来吗?” 王彪赶忙接了一壶热水,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下去,并道:“慢点喝,别呛到了。” 她没告诉王彪,她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阎罗般的男子一言不合就给她灌食,她的喉咙在他眼里就像漏斗一般,完全不管她的感受。 但梦醒之后,王彪给她喂一口水就会擦一下她的嘴角,耐心又仔细。 “虎子……” “我在呢!怎么了娘子?” “没事,我就是想多看你两眼,我怕……” “别怕!没事的!” 她说她怕,他又何尝不怕? 若不是那个杀千刀的老道,她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第113章 强行把她的烙印削下去了 老神仙虽说要熬过这一晚观察情况,但那时不时的宫缩疼得虞清仪青筋暴起,王彪手足无措,不住的询问着老神仙该怎么办。 老神仙神情凝重,只吩咐王彪哄着她吃着东西、喝几口水,补充一下体力。 但痛感没有丝毫的缓解,待到子时,王彪竟是发现她有抽动的迹象。 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了! “老神仙,你快帮忙看看啊!” 老神仙无奈的道:“羊水没破,就先缓着,别刺激她。那生孩子躺了三天三夜的妇人太多了,这都正常。” 瞧着老神仙这般淡定的模样,村长媳妇也叹了口气道:“生孩子可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大意不得,你且听老神仙的安排,他还能害了小花不成?” 但老神仙也发现了,她的身体确实受了刺激,开始不时的抽搐起来,没多久意识也渐渐涣散了。 老神仙打心底的重叹一口气: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大魏皇室的! 思及此,老神仙拿出针卷,嘱咐王彪道:“你按住她,老夫给她施针。” 瞧着老神仙又要动大针了,王彪就算再外行也看得出来这大针对穴位的刺激有多大,这一针下去,虞清仪的四肢都开始无意识的抽搐起来,双眸也不受控制的上翻。 王彪见状,忙问:“情况怎么更严重了?” “别问这么多,按住她。” 老神仙说着,便又刺了一针下去。 他知道王彪在担心什么——原本还有意识的人,被扎了这么几针后反倒不省人事了。 这让他如何不紧张?! 但他不知道的是,老神仙在竭尽全力的抢时间,他看得出来虞清仪此刻突然犯病了,这是最可怕的情况! 这时,床边的村长媳妇惊叫一声:“不好了,见红越发的严重了,先前还没那么严重呢!” 这让王彪不得不质疑起老神仙的医术:“是不是那几针刺激到她了?她方才还没事呢!” 那一刻,王彪怀疑他存心害她! 但老神仙也是个脾气倔的,直言回道:“先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你们一早不治,拖了三个月才治,这就有很大的可能在生产时候发病,老夫看她有发病预兆赶紧控制,反倒治出错了?老夫刚才若是不施针,她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这时,王大娘和王犟一家也来到了老神仙家门口,但瞧着情况不太对劲,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神仙遂道:“你们都出去!屋内只留老夫和村长家的!” 但王彪却紧紧搂住虞清仪的身子道:“我不信你们,我不走!” 老神仙道:“你留在这儿有什么用?你能让她的情况缓解一分不成?” 王彪看着怀中面色难看甚至没有血色的虞清仪,就这么看着她再度发病,纵是王彪用力按住她的胳膊,也无法让她手臂的颤动停止。 这时,王大娘也道:“我是女眷,我替二虎看着小花!我承认小花是二虎在河边捡来的,但他在小花身上花费的精力也是你们有目共睹的,咱家里总得留个人看着她,倘若她真的没撑住,咱们也认了,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神仙就知道这家人麻烦,遂答应道:“女眷留下,男子全都出去!” 听闻这话,王大娘和犟嫂留在了床边陪同,但这陪同反倒是最煎熬的,她这病发作起来,旁人都不忍看下去,犟嫂忙问:“现在该怎么办?” 老神仙回道:“你们试试能不能叫醒她,她现在已经见红了,如果能叫醒就生,叫不醒就动刀了。” 王大娘尝试着拍了拍的她的小脸,唤道:“小花!小花你醒醒!” 但她仍是翻着双眸,露出些许眼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哪里像是能被叫醒的模样? “不行,没反应的!” 老神仙知道他们够呛能叫醒她,于是这时便将刀放在火上灼烧着,被火灼过之后,老神仙来到虞清仪身前道:“既然喊不动她,那你们就别添乱了。切记,老夫是大魏太医院院长,况且,老夫不可能谋害当年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 他干脆不再避讳这个事实,纵是王大娘和村长媳妇都陷入震惊,可他受不了这帮人怀疑他会害她! 但他知道,他接下来的举动,这些村妇是无法理解的。 只见他将虞清仪的身体翻了过来,掀开她后背上的衣服,任由那个“厉”字烙印暴露在他面前。 下一刻,他当即一刀朝着那个“厉”字扎了下去。 “呃啊——” 那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原本意识全无的虞清仪叫出了声,但她却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老神仙嘱咐道:“你们把她按住了,老夫把这块皮肉揭下去。” “老神仙,你这是何意?” “虽然老夫被贬谪至此,但我魏人不是没气节的,想来小花没失忆之前,也不愿此印一直留在她身上。” 如此,既能强行唤醒她,又能趁机把这辱人的烙印挖了,一举两得。 于是,在王大娘扶住虞清仪的时候,老神仙继续挖着这块皮肉。 “啊——” 第二刀下去,虞清仪竟是睁开了双眸,疼得清醒过来。 但很快第三刀便挥了下去。 “别动,他在削你这块皮肉。” 只一瞬间,虞清仪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意识。 她顿时想起这个字是怎么被刻上去的——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里,被一个男人扒了身子,一道烙印下去,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以最狼狈的姿势的倒在了那个男人的脚下。 而外面的王彪听着虞清仪的惨叫声,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贴着墙角,勉强才能听到一句:“清醒了是?还是动刀子来得快!醒了就好,剩下的交给村长家的,老夫便不留在这里了。” 他只负责虞清仪能正常生产,但他自己也是男子,不方便接生。 而虞清仪头脑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方才自己是怎么突然晕过去的,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醒过来的,只感觉通身剧痛,而村长媳妇在准备接生的时候,竟是发现虞清仪在方才的刺激下,竟是开了四指! “真不愧是老神仙,方才竟是将宫口打开了!花儿,你现在身体放松,别紧张,再疼也不会削一层皮那么疼了!” 第114章 生了个漂亮闺女 那可是生扒了一层皮啊! 那种疼痛,村长媳妇都不敢想象,但奇怪的是——虞清仪似乎并没有怨怼! 虞清仪似乎想起了什么,反而同村长媳妇道:“替我……谢谢老神仙……” 那道烙印被铲下去的时候,虞清仪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再也不用刻字标注自己是谁的人,往后余生,她只是她自己。 但这份心绪,只存在了片刻,下一刻她仍是被剧痛席卷着。 门外的王彪急得不停的贴着墙听着里面的声音,但那惨叫声却吓得他心惊肉跳! 这时,空中忽然响起了雷声。 “轰隆——” 屋内的虞清仪被那雷声吓得不轻,她想起梦魇中那个男子不停地用雷劈她,她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烧焦了,她被绑在树上,没有任何力气,任由他蹂躏。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格外的惧怕雷声,不住的喊道:“虎子!虎子!” 门外的虎子听闻她的声音后,隔着房门回应道:“娘子!我在门口!我陪着你呢!” 雷声依旧,大楚的京城同样下着瓢泼大雨。 正在批阅奏折的厉衡听见外面的雷声,同样感到心惊。 他想,他大抵是疯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虞清仪,她如果还在,那么她的病是惧怕这种阴雨天的,这时可莫要在外面乱跑,会犯病的。 他想提醒她,他想让她回家。 但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大楚一切安好,在稳定根基后,渐渐开始与邻国往来,不论是贸易还是文化交流,他们都需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厉衡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他到底还是没找到那解药,只得强行解毒。 如果不是他毒发,她也不会一个人去对付那些贼人,也不会体力透支跌落崖底。 “凝儿,你到底在哪儿……”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真是给了厉衡最重的惩罚,让厉衡每到想起她,便彻夜难眠。 …… 而在经历了一夜的折腾后,虞清仪终是开到了十指。 “用力!用力呀!再坚持一下!” 单是听着她惨叫了一宿,就已经让门外的王彪心痛的了,岂料天都亮了,她还是没办法把孩子生出来。 不是因为难产,只是单纯的没有体力。 虞清仪疼得整个眼眶都被泪水和汗水浸湿了,到了最后,她几乎叫不出声来。 村长媳妇见她喘得厉害,也不想逼她太紧,但如果就这么僵持着生不出来,那孩子是要活活憋死的。 王大娘突然想了个法子,遂在虞清仪耳畔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花儿,你还有内力吗?你现在体力是不够了,但如果用内力把孩子推出来呢?” 寻常妇人生孩子都想不到这个主意,但虞清仪不一样,她是会用真气的,既然打架的时候能用真气护住孩子,那现在岂不是也能把孩子推出来? 但村长媳妇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为啥会早产?就是因为真气耗尽了……” “我能试试……” 岂料,就在村长媳妇想驳了这办法的时候,虞清仪忽然提出要尝试一下。 她何尝不怕就这样耗下去把孩子憋出个好歹来?自打孩子成型以来,她感受到这个小家伙的活跃,听到过小家伙的心跳。 即便这小家伙还没出世,但她已然感觉到他们骨肉相连,王彪每次问她情况的时候也都会带上宝宝。 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的! 于是,虞清仪便拼了命的搜刮着体内残存的真气,接着便酝酿真气,朝着子宫推去! “呃——” 太疼了!疼到整个子宫犹如被重重踢了一脚! “诶?有效果!孩子的头在往下走了!快出来了!” “呃——” 那种明明没有真气还在体内搜刮的感觉,让虞清仪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将整个身体都掏空了。 但她必须凝聚内力! “呃啊——” 体内又是一道重击的感觉,她将所有的真气都击向子宫,那种源自脏器的疼痛,是钻心的! 却也是在那一刻,孩子的头被顶了出来! “出来了!头出来了!好样的小花!” 村长媳妇立刻出手将孩子的身体拽了出来。 那一刹,屋内骤然响起一道啼哭声! “哇——” “生了!小花生了!” 此刻的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关注这件事的村民,听闻这道啼哭声,有些村民不禁感慨道:“行啊二虎!你小子有福啊!得了小花那般漂亮的媳妇,现在连孩子都出生了!” 王彪在听闻这道啼哭声后,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破门而入,唤道:“娘子!你怎么样了?” 虞清仪尚且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听闻村长媳妇抱着孩子道:“生了个闺女,跟小花一样漂亮!二虎,你可真有福啊!回头又能给女儿打扮得一天一个样儿了!” 王彪激动的道:“是女孩吗?我喜欢女孩!” 他一把抱过仍在啼哭的孩子,倒也别说,这孩子长得真的很像小花,看不出孩子父亲的模样。 真是天大的福气,可以让王彪安心将孩子视如己出而不受非议。 “虎子……我要看看宝宝……” 为了让宝宝平安降临,她几乎连整条命都搭上了。 王彪想起虞清仪之前给孩子取的名字,遂道:“看看咱们的小福宝,小福宝可漂亮着呢!跟你一样!” 虞清仪看了一眼孩子,打实是个五官精致的。 就这么看着一个新生命降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不过,在看到孩子后,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睡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扰她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虞清仪便闭上双眸,彻底睡了过去。 村里来探看的人里,八卦的不在少数,原是听闻生了个闺女,以为是件丑事,结果一看这孩子那跟母亲有八分像的面容,村里的男子竟是纷纷羡慕了,接着便是一阵喧哗。 “王二虎,你说你何德何能?竟是能有天仙一样的婆娘和闺女?” “诶?方才我好像听说了,这小花不是买来的,是捡来的!” “老神仙好像说那小花是他亲自接生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成想他们方才激动之下吐露的言语,立刻就传了出去。 甚至有人当即猜测道:“天呐!小花不会是大魏公主!” 第115章 他不敢看她给孩子哺乳 王彪没心思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就这么看着虞清仪的睡颜,她的憔悴让他心痛到了极点。 他遂小心翼翼的将虞清仪的身体用被子裹上,免得受了风寒,接着便将她抱了起来。 “娘,咱们先回家!” 王大娘瞧着虞清仪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疲惫的睡过去了,遂也抱起孩子,同老神仙道谢。 老神仙问道:“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王彪回道:“大名还没取,娘子说想叫她福宝。” 听闻这话,老神仙重重叹了口气:“福宝、福姐儿……这名好啊!小花是个命苦的,但愿往后,这份罪莫要遭到孩子身上。” 本以为将虞清仪带回家坐月子,外面的乱事就慢慢消停了,岂料第二天一早,王大娘家门外便隐约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这会儿虞清仪刚醒来没多久,听闻宝宝哭闹,便坐起身来给宝宝喂奶。 真气匮空不是闹着玩的,即便睡了一宿,虞清仪整个人仍没恢复多少力气,但总不能委屈了宝宝,虞清仪几乎是硬撑着靠在床沿上,让王彪把宝宝抱了过来。 跟她在一起快一年了,王彪还是第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解开衣裳,这一次,反倒是他红着脸将视线挪开。 这……他可不敢乱看! 虞清仪瞧他这青涩的模样,纳闷的道:“成亲的时候不是看过吗?” “呃……看过是看过,但还是觉得怪怪的,我就觉得娘子身上有些地方,我不该看……” 这傻子着实让虞清仪感到困惑。 “你都说了是娘子了,有什么避讳的?你若避讳,还在后厨熬通草作甚?” “熬通草不是为了宝宝嘛?总不能让宝宝饿着,也不能委屈了娘子……” 谈话的间隙,王彪仍是下意识的将头转了过来。 还好,整个胸口都被宝宝挡住了,不会让他感觉冒犯了她。 她确实是他的娘子,可得知真相后,他总感觉她是他偷来的一样。 尤其是门外那些村民,还好小花在屋内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而门外,村民们倒也没有恶意,只是在听闻传言后,争先恐后的将自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拿过来送礼了。 “大牛,这是我家老母鸡刚下的蛋,你拿回去给二虎媳妇补补!听说她险些难产,我遭过难产的罪,那个难受呦!简直就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 “犟嫂,我是大壮家的!小花还缺通草吗?家里正好有些,都给小花拿去!” “我家里有两条大草鱼,也拿去给小花补补!”王老三家的拎着两条大草鱼就往犟嫂怀里塞,并道:“小花是大魏的公主,身体娇贵,你们可要仔细一些!” 王犟就知道他们这般殷勤都是因为村里流传小花是大魏的公主,加上小花本来就是王彪从外面捡回来的,长得就不像村里的妇人,于是村民就都信了。 攀上这么个皇族,往后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飞黄腾达了! 殊不知王大娘家因为这事不得安生,一遍又一遍的解释道:“没有这回事!老神仙那是瞎猜的,他不就是说大魏的小公主丢了,他觉得小花长得像他当年接生的那个孩子,但这只是猜测,谁有证据能证明她是大魏公主?可不能乱说啊!会惹来灾祸的!” 老神仙知道自己激动之下说漏了嘴,这几日也往回圆了圆,说自己也是猜测,只是觉得小花和自己当年接生的小公主有几分像,但那个小公主体弱,没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谁承想,村民们非但没有接受辟谣,还因为老神仙说小公主体弱,争先恐后的过来送补品。 王犟和犟嫂在门口挡着,王大娘被这事搞得闹心了许久,回到屋里见虞清仪在喂完孩子后,再度睡下了。 她遂问道:“小花她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一点?” 王彪攥着已经睡过去的虞清仪的小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老神仙说了,当时生不出来孩子,您给出了馊主意,让她用内力生产,结果真气亏空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真气亏空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吃再多补品也没用,需要她自己调理真气,可她这个样子……” 王彪瞧着她坐起来都费劲的模样,哪里有可能自行调理真气? 王大娘劝道:“没事,慢慢来,小花现在只是需要更多的休息,一会儿通草熬好了给她喂下,养几天会没事的。” 瞧着虞清仪睡得很沉,王彪才问道:“那外面这些人……” “唉!别提了!那帮人才是真的让家里愁呢!大牛再有半年就进京参加殿试了,往后咱家就要翻身了,可这节骨眼若是传出这等流言,让皇上如何看待我们家?再这么传下去,可真是件麻烦事儿!” 王彪回道:“没事,这件事能慢慢解释,主要是千万别惊扰到小花。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以前经历了什么,这些都无所谓,但现在她来到咱们家,我就要让她好好的……” 接下来的几日,王彪一如既往地照顾着虞清仪,但架不住外面风声太大,虞清仪就算没出屋,也知道了外面传言她是大魏公主这件事。 但虞清仪的态度却是调侃的道:“倒还别说,没准真有这种可能。虎子你忘了那个老道说我值多少钱来着?五万两黄金!” “娘子,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咱们村里的人就这样,嘴太碎了!” 而虞清仪现在并不在意那些破事,她这几天虽然下不来床,但床边的宝宝只要哭了就是要吃奶,并且每个时辰就要哭上一次,一天能哭上十次,再多的补品也架不住这般折腾。 但说起这些村民,虞清仪反倒没有什么敌意:“人嘛,就是那样。他们这反应也是因为在村里困了太久,见不着希望,若是真能攀上皇亲国戚,以后就能住上京城的大府邸,这才盲目的过来搭讪。” 王彪没想到虞清仪竟是没被他们气到,不禁欣慰的道:“娘子,你人真好,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们置气呢。” “其实我觉得咱们村里人本质都不坏的。尤其是生产那天,我真的很感谢村长家的,还有好多村民都在热心的帮我,以后咱们要是真闯出了名堂,可不能忘了他们。” 虞清仪说的是王犟的事,王犟再有几个月就进京参加殿试了,如果他能高中,举家都会跟着迁入京城。 但王彪却打心底里有些担忧——小花真的能跟他们进京吗?万一她真是大魏公主并且被朝廷带走,他们该怎么办? 第116章 厉衡居然碰见虞清仪了 半年后。 转眼便到了王犟即将进京参加殿试的日子,而这半年来,老神仙恢复了每隔三日给她施针的惯例,虞清仪也适应了老神仙隔三差五的给她动大针。 她更关心的是宝宝有没有染上此病,但老神仙却道:“这病小时候可看不出来,约摸成年发病,男子二十岁左右,女子十五岁左右。要不我怎么解释那么多遍这不是痫疾,若是痫疾,孩子早就抽了!” “那……”虞清仪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老神仙您高寿?” 老神仙噎了片刻,恼道:“你别胡思乱想,老夫还能再活十五年!” “那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多研究那些长寿的秘诀!” 老神仙叹了口气,只要他们不气他,他就能活得好好的。 奈何自小花来了以后,王大娘家相当的能折腾了,眼看着王犟要进京参加殿试,王彪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带小花一起去比较好,于是便嘱托小花在老神仙家住几日。 老神仙原是答应了,在王犟进京的前两天接走了虞清仪,岂料才住了一天,王彪便可怜巴巴的过来道:“不行!我做不到跟娘子和宝宝分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老神仙无语凝噎:“那你不会不去吗?又不是你进京殿试!你哥一个人去就行了呗!” “可我娘不答应啊,她说这种大事就得全家一起去,万一有什么情况,相互也有个照应。” 老神仙可真是服了他们的脑回路了,但旁人的决定,他也不跟着掺和,遂道:“你要是舍不得小花,就把她也带去!” “可……小花的病还没彻底好利索,万一突然抽了可怎么办?” 老神仙道:“不用担心,就算真抽了,几个时辰后也能自行恢复,她又不参加殿试,也不面见圣上,你还怕她惊了圣驾不成?” “老神仙,要不你也陪我们走一趟!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小花……” 老神仙:“……”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粘人的货离开娘子一刻都活不下去,又担心娘子出事,随身携带御医。 但他秀恩爱也不能牺牲他啊!他都被贬谪了,哪能随便回京? “老神仙,这趟给你三十两银子你去不去?我是真不忍心看到小花犯病!而且都已经十多年了,没人认识你了,就陪我们去一次呗!” 老神仙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这三十两银子,倒也值得他走一趟。 最关键的是——近来是魏国太后六十大寿,整个皇宫都在忙活此事,甚至还邀请了诸多邻国使臣参加寿宴,如此场合,还真没人注意到他这么个老头子是不是十几年的太医院院长。 于是,老神仙遂乔装跟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这还是虞清仪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出门,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她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长途跋涉也没觉得很累。 马车前行了三天三夜,几乎没停歇过,每次停歇要么就是因为有人想下车方便,要么就是孩子哭闹,需要下车解决孩子的问题。 直到第四天夜里,他们方才抵达京城。 岂料,到了京城门前后,马车竟是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车夫?为何不进去?” 车夫回道:“明日是太后寿宴,有些远道而来的王公贵族这会儿刚抵达京城,咱们这等小人物,就得自觉排队。” 虞清仪现在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对外界十分好奇,透过车帘探看着进京的车队气势恢宏的模样。 两排的马,约摸二十多匹,只为拉最中间的一个车厢,那车厢里坐的得是多大的高官? 要知道他们老百姓买不起马,就他们这马,也是虞清仪打了只老虎才换来的。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走在队伍前方,低声跟守城的侍卫说了一句:“大楚摄政王厉衡。” 守城侍卫立刻会意,上前恭敬的道:“皇上派了专门的引路使,还请摄政王随他们前行。” 带头的利刃已经习惯了这般流程,遂道:“知道了。” 而不远处的虞清仪则好奇的看着这阵仗,不禁感慨那王公贵族果真跟他们这些村里来的不一样,进城居然还得派个专人引路! 岂料,就在虞清仪掀开半张帘子全神贯注的探看之时,忽然! “哇——” 宝宝居然猝不及防的哭出了声! 一道突兀的婴儿啼哭声,将车厢内本就警觉的厉衡惊得立刻循声望去。 另一个车厢内的虞清仪见前方扫过来一道带有杀意的眼神,吓得立刻把帘子拉上。 她哪里知道,只那么一瞬间,厉衡便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一刹,厉衡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凝儿?” 他不否认自己疯了,明明只看到了半张脸,却感觉那像极了虞清仪! 这时的利刃已经跟随引路使往前走了,岂料厉衡突然高喊了一句:“停车!” 利刃一怔,不知厉衡是什么意思。 但他既然叫停了车队,利刃只得喊道:“停车!” 下一刻,便见厉衡疯也似的下了马车,直奔后方的那辆马车。 车夫被吓得一愣:“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情况吗?” 厉衡二话不说,上前便掀开车帘。 只一瞬间,他便看到一脸错愕的虞清仪直视着他。 厉衡的瞳眸顿时瞠大!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竟在此地看到了虞清仪! “凝儿……” 他嘟囔了一声,但那声音颤动的就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倒是王大娘知道虞清仪方才一直偷瞄来着,偷瞄这些王公贵族,到底也是个大不敬的事儿。 于是王大娘赶忙跑了出来道:“哎呦!摄政王,我这儿媳一直待在村里,从未进过城,没见过世面,就看了你们两眼,多有得罪!” 王大娘的话让厉衡缓过神来,瞧她这村妇模样,怀里还抱着个没断奶的孩子,这……真的是凝儿?! “你给本王出来!” 但厉衡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可他这说话的态度就让虞清仪感到不爽,她直接怼了一句:“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我不过就是好奇看了你一眼!怎么?看你一眼犯法了吗?” 厉衡怔住! 若说方才他还有点怀疑,结果她这一开口——这声音、这口气,简直就是虞清仪本仪! 第117章 把她抓走,严刑逼供 而王大娘在瞧见虞清仪不愿出来后,赶忙进车厢劝道:“小花!这些都是王公贵族,本就不是咱们普通百姓能随便看的,赶紧出来给这位大人道歉!” 王彪也拍了拍虞清仪的肩膀道:“娘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咱也没办法,大牛还要进京殿试呢,这节骨眼上咱们尽量低调一些,不能跟这些大人物起争执。” “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王彪都发话了,虞清仪就给他个面子,跟这位大人物好生道个歉。 殊不知,厉衡方才隐约听到车内的男子叫了她一声……娘子?! 他正极力安抚自己混乱的心绪,这时只见虞清仪下了马车,恭敬的给厉衡做了个礼,一本正经的认错道:“民女是乡下来的,平日里粗野惯了,不懂规矩,此番冒犯了这位大人,还请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虞清仪不擅长堆砌词藻,也不知这么道歉符不符合规矩。 但她瞄了一眼厉衡,发现对方脸色并不见好。 虞清仪不禁有些犯嘀咕,实在是理解不了京城的大人物怎么这般不好伺候? 于是,虞清仪干脆不为难自己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坦白了! “那个……这位大人,其实民女刚才也反思了一下,这种行为叫偷窥,确实不太符合礼数。但民女只是好奇你们车队庞大,真没别的意思,您可千万别多想!您看啊,这要是一个黄花闺女偷瞄您,尚且可以理解为有非分之想,但您看民女拖家带口的,有男人有孩子,不可能有旁的意思……” 虞清仪扪心自问,她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 只是……这位大人的脸怎么更黑了?! 虞清仪实在被整不会了,转头看向王大娘道:“婆母,我是礼数做的不到位吗?是不是得给他磕一个?” 王大娘也不知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便见厉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王小花。” 厉衡:“……” 厉衡实在是没法相信,眼前这个村妇是虞清仪,她的眼神清澈至极,没有犀利,也没有怨怼,简直如同一张白纸。 这神情,完全不像她。 但厉衡又不甘心,是不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他遂问道:“你不想知道北疆的后续了吗?” “啊?”虞清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神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时,利刃来到厉衡身旁,他同样被这女人的容貌惊得不轻,遂请示着厉衡道:“要不要把她抓回去逼供?收拾一顿就问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厉衡真想这么做。 但瞧着眼前这女人清澈的眼神,他犹豫了。 然而,就在这时,车厢内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虞清仪实在是没心思再给这位大人道歉,忙道:“这位大人,您要想让民女磕一个,民女就给您磕,但您得等会儿,宝宝哭闹半天了,大抵是饿了,待民女先喂完孩子的,免得吵到大人的耳朵。” 说罢,虞清仪扔下怔在原地的厉衡就回去喂孩子去了。 厉衡万万没想到,她竟还在哺乳期! 瞧着虞清仪进了马车,抱起孩子便朝着没人的角落走去。 利刃探问道:“爷,您想如何处置她?要不要先抓来,等明天寿宴结束了逼问一番?” 厉衡却只嘱咐了一句:“先把她盯紧了,回头再说。”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可以把她抓回去,不管她是不是虞清仪,只要他想看到这张脸,即便当场把她抓走,这些乡下人也无力反驳,包括她的男人。 但他还是示意车队继续前行,没有跟他们做过多的纠缠。 在虞清仪喂完孩子回来的时候,厉衡的车队已经走了。 但虞清仪却是一头雾水:“他到底什么意思?” 而王彪却是感到后怕:“娘子,你可小心点儿!外面不比王家村,想抓你的人太多了!” 是呵!她可价值五万两黄金呢! 当天夜里,他们来到一处离皇宫不远不近的客栈,由于不想太声张,王大娘提议只订了两间房。 三个男人一间房,三个女人一间房。 但王彪却不答应:“不行,小花方才受了惊吓,晚上会做噩梦的,我得陪着她。” 老神仙遂道:“要不这样,王大娘和王大牛他们一间房,老夫和王二虎他们一间房。” 于是就这么分配了。 果不其然,虞清仪这一夜果真做了噩梦,梦中的自己被方才的男子强行带走,抽了几百道鞭子,到了最后她整个人都被抽到浑身失禁的状态。 他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你还敢骗本王?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不记得了,也不想去记了。 “我就叫王小花……” 话落,那男子便狠狠地用烙印烫她的后背。 那一刹,虞清仪突然惊醒! 睁眼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王彪知道她经常做噩梦,就算不去刺激她,她过去那些糟心事儿也经常在她梦里折磨她。 他不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哄着她道:“没事了娘子,我在呢!那位大人走了……别怕……” “我怕,我想回家。” 另外一床的老神仙纳闷的道:“不是,老夫就不理解了,为啥非得把她带来啊?她的病还没治好呢,而且按她的发病频率,快则一个月一次,慢则两三个月一次,她现在还在发病期呢!” 王彪无奈的道:“头一次面见圣上,我娘怕我大哥出事,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小花,然后再带上你。” 老神仙就知道这事有蹊跷,果然,这下就解释得通了,敢情是指望小花关键时刻保护王犟,免得高端才子进京,再被竞争对手给暗杀了。 但问题是——小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殊不知,此刻的利刃正站在客栈对面的房梁上。 虽然厉衡吩咐只是盯着她,但他随时都能把她抓走! 手底下的人也问道:“老大,要不要先把她抓走逼问一番?方才弟兄们听说她好像有严重的病随时可能发作,现在若是想抓她,是绝佳时机!” 第118章 被厉衡的人跟踪监视了 “抓是要抓的,但不是时候。”利刃警告道,“明日是魏国太后大寿,我等代表楚国前来,这节骨眼上,切不可招惹是非。摄政王吩咐了,明晚再行动,今晚先盯住他们,切勿让他们跑了。” “是。” 虽然时机很好,但厉衡吩咐了不能动手,他们也只能待命。 利刃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对了,她说她得了什么重病?是痫疾吗?” 想当初厉衡射杀虞清仪后,尽管将人抢救了回来,但太医说她落下了后遗症,那便是痫疾,很难治好。 厉衡为此愧疚许久,总觉得是他毁了她,让她原本健全的身体留下了这么严重的隐患。 至于这个王小花的病,利刃手底下的人也说是不清楚,只听说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会发病一次,为了防止发病,所以才带了个郎中过来。 “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寿宴结束之前千万别动手。” 手底下的人理解他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一旦宴会结束,立刻行动! 而这一宿,厉衡彻夜未眠。 他做了个假设,假如这个王小花就是虞清仪,那么她现在的情况,简直让厉衡匪夷所思。 尤其是她那句——她有男人、有孩子! 一想起她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强调这些,厉衡的心脏便抽抽的疼。 于是他就顶着这种疼痛,去参加了魏国太后的寿宴。 大周先前与大魏不和,双方单是交战便有十几次,但大魏皇室原是游牧民族,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士兵的体格,大周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以至于到了后来,两国之间干脆不来往了。 直到大楚推翻了大周并趋于稳定,魏国方才愿意重新社交,这对大楚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厉衡谨记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尽管他现在满脑子惦记旁的事儿,也不能表现得漫不经心。 宴会上,厉衡头一次见大魏皇帝拓拔野,让他震惊的是这拓拔野只有二十八岁,原是魏国太子,前两年大魏皇帝病重退位,他直接坐上了龙椅,因此他们这一代都十分年轻。 宴会上最年幼的长公主才刚刚十八岁,还没有尚驸马。 厉衡遂多吃了几口酒,叹道:“那些矛盾都留给了上一代,也就留给了过去。我大楚不会重蹈大周的覆辙,定会纠正大周的不足,还望贵国多多指教!” 大魏太后尚且垂帘听政,听闻这话,也感慨道:“这话可是说到哀家心坎儿里去了,过去的那些,自是要让它过去的。眼下的楚国百废俱兴,生机勃勃,哀家将来若是得了空闲,定是要去楚国走走的。” 厉衡笑道:“随时欢迎!” …… 与此同时,虞清仪那边也跟着犟嫂起了床,难得来一趟京城,终归是要出去走走的,但虞清仪昨夜惹了点麻烦,怕被人认出来,犟嫂取了个面纱和帷帽给她。 虞清仪不解的问:“有必要搞得那么夸张吗……” 犟嫂无奈的道:“这节骨眼上,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谁若是问起,就说你还不曾出阁,所以遮得严实一些。” “那宝宝怎么办?” “放心,我给你抱着,临行前不是喂过了?想来出去片刻不要紧的。” 瞧着这会儿宝宝睡得正熟,虞清仪便跟王犟和犟嫂出了门。 倒还别说,虞清仪这个年纪,说她没出阁也没毛病。 没一会儿的工夫,王犟便带着她们去了首饰铺,并道:“想来大魏最好的首饰都在这里了,小花,你跟着你嫂子进去,喜欢什么就买。虽然二虎没来,但你也不用客气。” “那还请大哥给我点银子。” “怎么?对你大哥还不放心?” 王犟这些年只是喜欢闭关苦读,对这个弟妹没有任何刻薄之处,她既想要银子,他直接给了她。 岂料,虞清仪拿了银子便跑到对面卖兵器的铺子。 王犟一怔,一个姑娘家,在村里落下个好斗的名声就罢了,这来了一趟京城,怎么还看上兵器了? 犟嫂笑道:“小花就那样,她喜欢什么就让她买好了,难得来一次京城,玩得开心最重要。” 而虞清仪在跑到对面兵器铺后,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刀和长矛,险些看迷了眼。 掌柜的瞧她是个小姑娘,赶忙劝道:“姑娘家的去对面胭脂铺逛去,我这墙上的东西,你可拿不动。” “谁说我拿不动?把那枪摘下来,我想试试!” “啊?你说那个?”掌柜的愣了,“二十斤呢!信不信能砸死你?” “砸死了算我的,我想试试,试好了买回去,怎么?掌柜的瞧着我不算客人吗?” “行行行!让你试,当心点啊!” 掌柜的说着便将长枪递给虞清仪,本以为这么个小姑娘扶都扶不住, 岂料虞清仪在接过枪后,居然毫不费力的抡了一圈! “这个质感不错啊!比之前牛棚里的强太多了!” 掌柜的无语凝噎,只见虞清仪又指了指墙上的一个鞭子:“这个鞭子好像散发着寒气……” 掌柜的解释:“那当然了,这都是内功底子不错的人才能玩的。” 岂料,虞清仪又道:“这个多少钱?我想要!” “三十两。” 虞清仪瞧着手头的银子不够,忙道:“等我一下,我找我大哥要钱去!” 殊不知,此刻王犟和犟嫂也在对面错愕的看着虞清仪在兵器铺挑兵器,王犟压低声音道:“你说,小花她真的是大魏的公主吗……” 若说以前他还不信,但生来喜欢打仗这个习性,除了游牧民族拓拔家族,也真的极少有了。 犟嫂却道:“老神仙说了,她是被大魏皇室的妃嫔偷偷遗弃的,大魏皇室压根不知道有她这号人,所以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等福宝满周岁了,催她再要一胎,到时候她就真正成为我们的家人了。” 王犟点了点头:“其实,即便不要二宝,她也已经是了。” 娶媳妇是没掏银子,但养她可是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感情。 “大哥!”这时,虞清仪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那个鞭子要三十两,我钱不够,你再给我点儿!” 王犟爽快的给她补齐了银子,并道:“不够再喊我!” “好!” 虞清仪接过银子便朝着兵器铺去了。 长枪携带不方便,还是鞭子可以收放自如。 只不过,在买下这个寒鞭出门后,虞清仪总觉得附近的气场不太对。 有真气波动! 这附近有人在跟踪她! 难不成是那个摄政王又派人想要对她不轨吗? 第119章 厉衡居然当众扒她衣服 虞清仪立刻警觉起来,朝着附近张望,但她有所察觉之时,那股真气波动又消失了,她感知不到方位。 这时,王犟和犟嫂从首饰铺出来,见虞清仪一个人站在原地,赶忙招呼道:“走啊小花!再去逛逛!明天大牛哥就进宫候审了,趁着他还能给你买点东西,可劲儿管他要!” “谢谢大哥!” 但虞清仪心里有事,没办法全神贯注的逛街,她一直感知着街上这些人的内力,但什么都没察觉到。 难道是她多虑了?方才是哪位路过的侠士? 虞清仪暂且放下警惕,同王犟道:“怎么只有咱们买?还没给宝宝买呢!” “好啊!想给福宝买点什么?” 虞清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京城里好东西这么多,那有没有可以囤起来给宝宝吃的牛乳这类东西啊……” “这个就别想啦!婆母不会同意的,羊乳她都不能答应,再熬一熬!” “熬不动了,现在每天睁开眼就是喂孩子,然后收拾尿戒,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犟都不忍心告诉她,等不到福宝满三岁,她就得熬下一胎了。 犟嫂叹道:“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我家小宝这两年刚脱手,这次进京就把他托付给王大壮家了,你这个先得熬到断奶再说。” 这一趟出去,虞清仪除了这个寒鞭什么都没买,傍晚回到客栈后,王彪十分诧异的道:“怎么?玩得不高兴吗?” “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还不抵回去睡一觉。”说罢,虞清仪便从犟嫂怀里接过孩子,“走了宝宝!回房间了!” 王彪正诧异着,便见犟嫂给王彪塞了一个包裹,王彪一瞄,里面尽是牛乳。 犟嫂小声道:“婆母不让这么干,知道了肯定得说她矫情。所以,要犯错误也得你去犯,让她回去睡个好觉。” 王彪会意,赶忙接过这几包牛乳,低声道:“懂!我懂!” 于是,虞清仪傍晚回房后直接就睡过去了,直接睡到了夜里王彪也脱了衣服就寝。 她哪里知道,外面已经有刺客盯紧了她,但连续几个时辰都没见她出声,尚且不知道她在没在房间。 直到子时,虞清仪突然感觉口干得厉害,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转头便见床的另一侧,王彪和宝宝睡得正香。 怎么如此消停?宝宝没吵闹吗? 虞清仪迟疑了片刻,但嗓子难受得厉害,她遂起身去拿茶壶倒水,结果发现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 一楼大堂应该是有水的,她遂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出去,沿着楼梯下楼,在桌子上倒了口水,这才润了润嗓子。 但就在她放下水壶的刹那,突然感觉四面八方有许多眼睛在盯着她。 她原本只穿着中衣迷迷糊糊的下来喝口水,但在察觉到异样后,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但观察了片刻,四周并无人影。 虞清仪这才转头往楼梯上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只大手突然从她的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了过来。 “什么人!” 虞清仪当即反应过来,转身便爆发出真气去回应那突如其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她不经意间的一掌就能将自己打得倒飞出去几米远。 这岂是一个村妇该有的功力? 下一刻,四面八方同时跃出八个黑衣人,只听为首的黑衣人道:“务必将她拿下!” 虞清仪“啧”了一声:“又是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下一刻,她突然抽出手中的寒鞭,将真气注入到寒鞭内,只见那寒鞭朝着黑衣人的方向狠狠一甩,一道逼人的寒气便震退了那些刺客。 利刃瞧着那寒鞭打在放置茶壶的桌子上,直接将桌子劈成两半,心底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招式和功法,不可能存在任何巧合。 因为那是厉衡的招式和功法,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将它学会了! 她就是虞清仪,绝不会有错! 然而,就在利刃想将消息通禀给厉衡的时候,不成想厉衡已然目睹了这一切。 这哪里是什么王小花?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他的凝儿! “让他们都停手!他们不是凝儿的对手!” 利刃立刻放了个暗号,这些刺客顿时停驻在了原地。 而一楼的打斗声也惊醒了二楼的客人和掌柜的。 王犟从屋里出来的那一刻,吓得立刻躲了回去,他听闻有些竞争对手会在进宫前夕暗杀其他考生,搞得他一时也不知这些刺客是来杀谁的。 虞清仪手中紧握着寒鞭,她的内力没有收回,那寒鞭便持续的散发寒气,惹得整个客栈的温度低到有些客人已经开始不住的打喷嚏了。 暗处的厉衡既然确认了是他的人,那就不存在强抢民女,他旋即速战速决,瞬间冲进客栈朝着虞清仪攻去。 虞清仪见厉衡攻了过来,第一反应便是——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她反手扬起寒鞭朝着厉衡反击,厉衡不知她的功力是如何长进的,竟能挡下他的攻击。 抑或是说,他可能没忍心对虞清仪下死手。 厉衡遂眯缝着眼,在寒鞭攻打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这道鞭子,虞清仪毫不示弱的借机催使寒鞭爆发寒气,那寒气源源不断的渗进厉衡体内,就算厉衡的身体能抗下这些寒气,他也遭不住这个罪。 于是,厉衡干脆速战速决,猛地一把将鞭子拽向自己,虞清仪不肯松手放开鞭子,只一瞬间也被拽向了厉衡。 那一刹,厉衡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虞清仪腰间的衣裳,猛地将她的衣角撕开。 她的背上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惊得虞清仪立刻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他居然当众扒她衣服!! “你有病啊!我要报官了!” 而厉衡则是震惊的发现——这个位置居然没有烙印! 怎么回事?她的烙印呢?! 而厉衡这举动,让王彪这个不会武功的都看不下去了——他不仅上手撕她衣服,连腰带都一并扯下去了,这是哪来的淫徒?! 第120章 厉衡再度囚禁虞清仪 而虞清仪瞧见王彪想下去跟厉衡理论,第一反应便是道:“虎子!别过来!我能解决他!” 说着,她便发动内力将寒鞭直接抽了回来。 这一刻,厉衡彻底的恼了。 他找了她这么久,没有一日睡过好觉,竟是因为她早已没有了烙印,丢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发现并给他送回来。 “虞清仪,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擅自掀去烙印的!” 虞清仪对自己的名字毫无知觉,直言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你以为你改名换姓就能逃离本王的掌控了吗?这不可能!” 虞清仪思绪很乱,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也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 她所有被唤醒的记忆都在睡梦中,梦里那张模糊的脸发了狂的虐待她,每当惊醒的时候,虞清仪都感到震惊——倘若这不是梦境,她早就死了! 如果能对上号,那眼前这人大抵是一直想抓她的人,尽管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为何要抓她。 倒是老神仙能缕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楚的摄政王大抵是小花的原主,而小花的原名是虞清仪,“虞”正是大周的国姓。 看来,事实的真相就是他猜测的那般,小花的原主找来了,但现在没人能证明小花是他的奴隶,包括原主也证明不了。 虞清仪不认得他,她遂坚持道:“我不认得你是谁,但现在是你当众非礼我!” “虞清仪,我们之间还用的上‘非礼’二字吗?” 在厉衡看来,虞清仪根本就是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 “我说了,我叫王小花。我不知道你在喊谁,敢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厉衡真是被她气笑了:“好啊!王小花!那本王暂且就当你是王小花,那么——” 厉衡的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发动内力,趁虞清仪不备,一把将二楼台阶上的王彪吸了过来! “虎子!” 待王彪落入厉衡手中后,虞清仪当即惊叫出声! 只听厉衡不屑的道:“你倒是长本事了,还能跟本王过上两招,不过这个废物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没错,本王就是目无王法,你又能怎样?” 让虞清仪最为惶恐的是——这场景跟她梦魇中的别无二致,终会有一个魔鬼来抓她,他会用她最珍惜的人逼她就范! 倒是王彪不肯屈服:“娘子!别管我!我不会做你的累赘!” 厉衡本就恼着虞清仪背着他成亲的事,他这一声“娘子”,更是让厉衡气得想直接掐死他!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厉衡说着,掐着王彪脖颈的力度更重了一分。 虞清仪不敢拿王彪的命开玩笑,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厉衡直言:“跟本王走一趟。” “好,我跟你走。” 虞清仪不敢提宝宝的事,此刻若是不提,宝宝还能逃过一劫,否则宝宝也会被一并抓走。 于是,虞清仪收起了寒鞭,被迫上了厉衡的马车。 岂料,在马车启程的时候,厉衡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把那个孽种也带上!” 那一刹,虞清仪倒吸一口凉气,她赶忙将头探出车帘喊道:“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我孩子!” 厉衡没理会虞清仪声嘶力竭的请求,让利刃强行把孩子抱了出来。 至于剩下的人,厉衡不感兴趣。 但超出厉衡能承受范围的是——虞清仪生生喊了一路,这孩子也生生哭了一路! 简直吵得厉衡不得安生。 待到了厉衡在大魏的临时住所,虞清仪立刻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厉衡这一路就这么看着这个哭闹的孩子,孩子哭得太厉害了,他看不清五官像谁,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孩子的吵闹声,直接将她丢给了利刃。 随后,他便打开了关押虞清仪的房门。 虞清仪现在生怕这帮疯子对她的孩子动什么手脚,见了厉衡便直接问道:“孩子呢?你把我孩子还给我!” 厉衡打实有些不信,那孩子真的是她生的?莫不是在哪里捡了个孩子掩人耳目? 于是,厉衡狠狠捏住了虞清仪的胳膊,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 虞清仪顿时惶恐起来:“你干什么……啊——” 他竟是狠狠撕开她的衣服,按压她的胸口。 厉衡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沾了什么东西,仔细一闻,竟是乳香味! 那一刻,厉衡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真的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他只知道他在认清这个事实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不准许任何人碰她,他不准许! 他是不小心把她弄丢了,这难道就是她背叛他的理由吗? 殊不知,虞清仪的身体犹如被雷劈中一般,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虞清仪原是清白的,却被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这般作践,若不是她还惦记宝宝,此刻她早就起身去撞柱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就是不慎看了一眼吗?你就这般报复我?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但眼前的厉衡,几乎已经疯了,他方才只是用力按压了一下,虞清仪的生理反应便如此强烈。 虞清仪也是要脸的,本能的遮住了前胸,恶狠狠的瞪着他。 只见厉衡低声嘶吼道:“你的烙印,作何解释?” “什么烙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神仙在掀开烙印后,用了半年的时间将伤口修复到看不出来丝毫的疤痕印记。 他告诉虞清仪,往后余生,都不要承认这道疤的存在。 虞清仪遂再度强调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烙印?” 厉衡咬着牙,一把将虞清仪的身子翻转过去,瞧着方才撕开的位置没有痕迹,直接将虞清仪整个上衣全部撕开,发了狂的检查着她的后背。 可她的后背只有这么一块小地方,他很快便搜罗出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甚至连外伤和挫伤都没有。 那是一块完整的皮,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厉衡不信,这不可能! “你告诉我,你把烙印藏哪儿了?你说实话!藏哪儿了?!” 第121章 那个孽种到底是谁的? 果然,他就是那个给她刻下烙印的人,也就是她的原主。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自由了。 而厉衡的发疯对虞清仪而言简直就是笑话,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发哪门子疯。 虞清仪遂道:“把孩子还给我。” 他仿佛说了一堆废话,虞清仪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不论厉衡问她什么,她都答不上来一句。 这时,厉衡突然想到一种他不愿相信的可能性——会不会是跌落悬崖的时候摔伤了脑子?这才使得她性情大变? 那一刻,厉衡突然恢复了清醒。 他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理智荡然无存,竟再次对她施暴。 厉衡遂冷声道:“本王劝你重新整理一下思绪,想想该如何回答本王的问题。” 说罢,厉衡便起身出门了。 房门锁上的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而这一次,并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被失忆前的旧主抓了回来。 她颤抖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衣服被撕得破烂,几乎赤着身体被他看了个干净。 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虞清仪眼角迸出了泪。 但意识到自己狼狈模样的虞清仪立刻将自己的泪水擦干,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继续喊道:“到底怎样才能把孩子还给我……” 听着她那沙哑的声音,利刃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她是不会这般执着的,况且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变数很大,虞清仪会生孩子也是意料之中。 利刃遂吩咐下去:“把孩子给她抱过来。” 属下问道:“这……不需要过问摄政王吗?” “若是不合适,责罚我担着。” 利刃只是看不下去了,隔着门都看得出来她的眼神空洞,如同丢了魂一般。 不多时,属下将哭闹的孩子抱了过来。 虞清仪打老远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双眼顿时放光,拍着门道:“宝宝!宝宝不哭,娘亲在这儿!” 利刃这才打开门,岂料在他送孩子过来的时候,虞清仪只想抱住孩子,没有突围的意思。 这倒也是,就她现在的情况,还突什么围? 只见虞清仪在抱紧孩子后,那孩子真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虞清仪看。 虞清仪心疼的安慰道:“没事了宝宝,娘亲在,娘亲在呢……” 但门外的利刃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往后可怎么办?还要带回楚国吗?况且,她现在的模样,就算功力长进了不少,可她还怎么回军营? 利刃尚且头疼,就更别说是厉衡了,厉衡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差点得了失心疯! 他这会儿已经将怒气转向另一边——虞清仪喜欢的废物相公! 他真是理解不了,这王彪是个什么东西?要权势没权势,要武功没武功,简直就是个底层人民,他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没他全家。 结果就是这么个东西,居然糟蹋了他的凝儿! 厉衡遂冷声问道:“你若老实交代,你全家还有一条活路,否则本王现在就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王彪虽然没有武功,但瞧着这阎罗般的男人,他隐约能猜到小花之前遭遇了多少非人的虐待。 只听厉衡问道:“你是何年何月遇到王小花的?在哪里遇到的?” 王彪嗤了一声:“这些问题,你怎么不去问我娘子?是问不出来吗?” “她招了,本王在确定她的话是否属实。” 以王彪对小花的了解,他相信她不可能招供! 于是,王彪直接编瞎话道:“两年前,媒人介绍娶过来的。” “她是你们村里的?还是村外的?” 王彪回道:“不知道,给了媒人钱,媒人送来个轿子,直接就把小花送到家门口了,于是我们就成亲了。至于她是哪里来的,你应该去问她。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她来了就是我家的媳妇,我要把最好的一切拿出来跟她好好过日子。” 这番话,还真是狠狠打了厉衡的脸。 他的意思是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媒人送来的媳妇,他什么都不知道。 厉衡又问:“洞房花烛夜了?” 王彪淡然的回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厉衡眯缝起双眸:“你可知她平日里事后是什么模样的?” 王彪:“……” 他怎么还问这个?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但王彪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我通常都很温和,没见她有什么异样。” “她有,无论温和还是粗暴,她都有。”厉衡终于发现了破绽,“你是不是根本没碰过她!” 王彪否认道:“我到底也是个男人,这媳妇娶回家一年半,但凡是个男人都……” “那你告诉本王,她事后眼睛是怎样的?” “眼睛?” 王彪能想起的小花的眼睛,永远都是有光的,即便是晚上在他身旁睡着,也是十分正常的模样。 他说不出来她眼睛有什么问题,而厉衡在看到他苦思冥想的模样后,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得意的扬起嘴角回道:“她事后右眼闭不上,会露出一半眼白,这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本王已经习惯了。她以前就是给本王侍寝的,不论是粗暴还是温柔,本王都给过她。” 王彪辩解道:“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所以你根本没碰过她!如果碰过,不可能不知道她坚持不了片刻就会晕厥,这是纠正不了的情况。” 王彪猜到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忍心碰她。 “那么,本王再问你,你没碰过她,那孩子是谁的?” 第一个问题,王彪已经不得不招供了,厉衡问他那个方面的问题,他一无所知。 第二个问题,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厉衡遂扬起嘴角道:“本王有个答案,只怕私自占据孩子的罪名,你担不起。” 王彪听得云里雾里,只听厉衡郑重的道:“那是大楚皇帝的孩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厉衡知道虞清仪确实爬上了沈应舟的龙床,她失踪的那段时间,他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杀千刀的女人竟然生下了龙子! 第122章 打伤了她,他后悔了 厉衡眼里容不得这颗沙子! 末了,厉衡没再理会王彪,直接回了虞清仪所在的住所。 但在前去探看虞清仪的路上,他仍是憋了一肚子气——在他看来,这王彪连给虞清仪提鞋都不配! 而在厉衡抵达虞清仪所在的房门外时,虞清仪已经哄着宝宝睡下了,而她也睡在了宝宝旁侧,许是受了惊吓,睡梦中的虞清仪依旧紧蹙着眉,睡得并不踏实。 厉衡打老远瞧见这一幕,眸光立刻落在利刃身上,利刃赶忙跪下道:“她经不起长时间的刺激,于是属下便自作主张,把孩子还给她了。” 瞧着她的状态确实稳定多了,不像方才那样疯疯癫癫的。 厉衡也不想跟她闹成这样,他无数次梦见自己找到了她,顺利的把她带回去,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可结果却事与愿违,眼前的情况,让厉衡无时无刻不在心绞痛! 他遂轻轻推开了虞清仪所在的房门。 他承认自己现在是有些失心疯了,单是没日没夜的找她,他就已经快被逼疯了。 好在老天有眼,让他失而复得,他遂发了狂的想多看她一眼,多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而虞清仪在听闻脚步声后,骤然惊醒。 果然,这个魔鬼又回来了! 虞清仪见状,第一反应便是护住宝宝,生怕厉衡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厉衡见她这般警惕的模样,不禁握紧了双拳:“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如果本王想杀了这个孽种,你现在抱的定是乱坟岗挖出来的尸首。” 他的言行举止,让虞清仪厌恶到了极点。 她只得拉了拉被子,既能遮住自己赤着的身体,也能护住熟睡中的宝宝。 她不知道的是,厉衡现在是真不想伤她,他只质问道:“想好该如何回答本王了吗?” 他说进来就进来,而虞清仪此刻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她遂严厉的发问道:“敢问摄政王注重礼义廉耻吗?” 她竟敢拐弯抹角的骂他不知廉耻! 厉衡的眸中顿时迸出一丝怒火,他几乎低吼道:“礼义廉耻?这些东西你可是一样不占啊!虞清仪!” 他盛怒之下一遍遍的唤着虞清仪的名字,但虞清仪对这个名字就是毫无反应。 “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你以前不过就是个给本王侍寝的!你确定自己真的不记得了?” 那一刻,厉衡终于在虞清仪的眸底看到了一丝回应——她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侍寝的?她是给厉衡侍寝的? 这不可能! 虞清仪不信他的话,本能的搜刮着自己的记忆,但她的脑中却如同被乱流侵袭一般,混乱到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颤。 而厉衡见她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更是怒不可遏。 他干脆上前两步,尝试用最熟悉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他上前一把扼住虞清仪的喉咙,几乎嘶吼着道:“还是回忆不起来吗?需不需要本王帮你?” “呃——” 他的力度极重,手掌捏下去的那一刻,虞清仪顿时便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梦魇中的男子也是这般虐待自己的,但现在的虞清仪可不是吃素的,在厉衡发功的那一刻,虞清仪突然发动内力,一掌朝着厉衡的胸膛打去! 厉衡在她出掌的瞬间,眼疾手快的发动内力防御,以至于虞清仪方才的那一掌没有伤到他分毫。 而在她对厉衡动手的那一刻,厉衡突然暴怒,反手便是一巴掌朝着虞清仪的俏脸打去! 那一掌极重,重到虞清仪的嘴角瞬间溢出了鲜血。 而厉衡在嗅到血腥味的刹那,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立刻慌了神儿,本能的喊了一声:“凝儿!” 他刚刚到底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会失控般的打她! 只有门外的利刃知道在虞清仪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厉衡失控的毛病越发频繁了,几乎到了每日都需要吃药的地步。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时候不是险些掐死她,就是毫无知觉的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刻,厉衡突然恨起了自己,望着床上的虞清仪那满是憎恶的俏脸,厉衡突然毫无预兆的挥动长刀砍伤了自己的右手。 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刀痕,不住的流着血。 这一晚,虞清仪被他的疯癫吓到了,只见他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接着便捂着右手的伤离开了。 这样的厉衡,连他自己都痛恨至极,更别说是虞清仪的态度了。 在厉衡走后,虞清仪终是感到一丝清静,遂抱紧了怀中的宝宝。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次日,王犟便小心翼翼的入宫候考了。 王大娘家这次打实遭遇了灭顶之灾,王彪和小花都被带走了,现在都没有下落,王大娘急火攻心,直接被送进了医馆。 王犟只得咬着牙去参加殿试,在进宫前,王犟叮嘱王大娘一定要报官。 岂料,就在王犟进宫后,王彪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客栈。 犟嫂在看到王彪的那一刻,瞬间惊呼出声:“天呐!虎子,你怎么回来了!” 她以为王彪被大楚的摄政王抓走就没命了,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 犟嫂忙问:“对了,小花呢?小花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说起小花,王彪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他遂嘟囔了一句:“我能接受小花和宝宝都不是我的,我能接受有朝一日有人来接他们走……可这个摄政王不仅囚禁小花,还百般虐待她,一旦我妥协了,那小花和宝宝往后的生活将会暗无天日!” 是的,厉衡把他放了,他只想要虞清仪,如果不是虞清仪一直抱着宝宝,这宝宝他都一并扔了。 但在反手打了虞清仪一巴掌后,厉衡便再也没找过虞清仪了。 他怕自己下一次失控,会失手杀了她。 于是,厉衡用药、用内功,只要能让他不再失控伤人,他都愿意尝试。 但他发现伤害一旦铸成,便是于事无补。 好在虞清仪为了宝宝,愿意多吃两口饭,于是厉衡便下令去京城最好的酒楼点几道菜给虞清仪。 可虞清仪根本不吃,她除了吃通草拌菜,其他一律不碰。 厉衡给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吃食,她从未碰过一口! 厉衡在得知这么个情况后,“啧”了一声道:“你的心也是够狠的,竟是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本王!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本王?你才肯心甘情愿的回到本王身边?” 第123章 被折磨到高烧惊厥 他好几次想把这话原封不动的丢给虞清仪,但他说不出口。 他心底恨极了,但恨的终究是他自己,那个已经不止一次突然对她施暴,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后悔的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厉衡虽然自己没有出面,却派了许多郎中想去看看虞清仪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脑部发生了病变。 结果可倒好,五六个郎中连哄带劝,但没有一个能踏进虞清仪所在的房间大门,但凡踏进门就会被虞清仪一道内力直接击飞出去,几次下来,郎中纷纷告辞,不停的向厉衡摆手道:“诊不了!诊不了!” 厉衡打实不想再对虞清仪动手了,但虞清仪现在就如同一只刺猬一般,整日蜷缩在床上,除了照顾孩子以外,她几乎一动不动,就是缩成一团在那里发呆。 越发的不吃东西,就如同枯萎了一般,没有半点的生命力。 厉衡正担心着她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出问题,便突然听属下前来通禀道:“启禀摄政王,虞姑娘方才从床上直接摔到地上了,属下不敢自作主张,还请摄政王……” “混账!不知道先请个郎中给她看看吗?” 厉衡的属下也被他搞懵了,在他错愕的时候,只听厉衡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叫郎中!” “是!” 话落,厉衡也立刻起身来到虞清仪所在的房间,他急匆匆的推开门后发现虞清仪上半身仰躺着从床上掉了下去,脑袋磕在地上,就如同一个拖在地上的被褥一般。 “凝儿!”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厉衡第一次鼓起勇气接近虞清仪,他立刻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尚未完全闭合的眼眸和那软塌塌的身体,很明显是蜷缩在这里硬抗了这么多天,突然扛不住,两眼一翻在床上晕倒。 但现在没有属下敢动她,就连利刃上次擅自把孩子还给她,属下都担心厉衡暴怒之下连利刃都杀。 而厉衡在将虞清仪扶起来后,不住的唤道:“凝儿,凝儿你醒醒!” 见她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厉衡立刻改口道:“王小花!王小花!” 他认她这个土到极致的新名字总可以了? 果然,在听闻这个名字后,虞清仪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来的意思,厉衡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遂抱紧虞清仪的身体,不住的道:“本王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本王还是希望这一切可以结束。咱们回去好吗?跟本王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时,门外的利刃焦急的道:“郎中来了!” 这附近的名医几乎都被虞清仪给揍过,这回是听说虞清仪突然不省人事了,这才敢过来给她看病。 在简单查看一下后,郎中便惊呼道:“她身体有些发热,恐怕发烧了。” “怎么搞的?怎么会发烧呢?” 郎中回道:“这产妇的身子骨本就不结实,饮食休息务必得跟上,很多时候身体情况一旦不好就会发热,发热若是不及时控制,就会引起惊厥,看她的情况,大抵是突发惊厥了。” 厉衡在把她的脑袋放在腿上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小腿还在无意识的微微抽动,他当时就发现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在她没有知觉的时候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鼻子扎进了她的颈窝,疯狂的嗅着她的气息。 郎中在开了药后,厉衡立刻派人去熬药了。 药好之后,便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下去。 郎中瞧见她服了药,嘱咐两句便打算离开,但厉衡却叫住了他:“还请郎中帮忙看看,她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记不起自己的名字,问她什么她都说不记得了……” 郎中认真的检查一番,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真有蹊跷。 “回摄政王,她的颅骨后方有一小块裂痕一样的存在,恐是受了重击,随后导致脑部经脉出现紊乱,这种情况,摄政王您用内力疏通脉络,把这里调理好了,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郎中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厉衡也没再留他,立刻扶起虞清仪,给她传输内力,这股内力在进入虞清仪体内后,被厉衡逼向脑部。 昏迷中的虞清仪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当即叫出了声。 “啊——” 这声惨叫吓得厉衡立刻收功,任由虞清仪无力的向后倒下,倒在了厉衡的怀里。 “王小花,你怎么样?” 虞清仪是被生生疼醒的,睁眼的刹那,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个厉鬼般的男人。 厉衡见怀中的虞清仪突然睁眼,他第一反应竟是惶恐。 尤其是虞清仪惊惧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让厉衡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那一刻,厉衡决定先不跟她解释,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解释也是没用的。 于是,厉衡干脆一鼓作气,再度捞起她,不经过她的准许便再度强势的传输内力。 那力量让虞清仪吃不消,只见那力量直冲大脑,疼得虞清仪再度惨叫出声。 而她的惨叫声,将熟睡中的宝宝惊醒,宝宝立刻哭了起来。 虞清仪想去安慰一下宝宝,但厉衡用周身的内力控制住她,加大力度向她传送内力。 虞清仪不知他这是哪门子战术,她自己也辨不出来,可那疼痛却是实打实的,虞清仪疼得开始挣扎,但厉衡却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任由虞清仪疼得四肢抽搐。 只听虞清仪在疼痛之余勉强求道:“我要看看宝宝,宝宝在哭……” 厉衡“啧”了一声:“整日宝宝长宝宝短的,虞清仪,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哪样的?虞清仪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宝宝吓得直哭。 虞清仪遂咬紧牙关,不再出声,但不出声就感觉身体被封住了一般,疼的时候双眸瞠得极大,但尽管睁着眼,却明显能感觉到意识在渐渐的消散。 不多时,虞清仪便睁着眼失去了意识,和厉衡之前看到的情况一样,眼睛没有闭合,但人却是径直栽倒了。 厉衡不住的嘟囔着:“赶紧给本王醒过来,本王还要带你回家呢!” 第124章 恢复记忆,但还是恨他 回家?回什么家? 虞清仪恍惚中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一度醉酒,醉酒后骂骂咧咧的控诉着这句话。 她竟是隐约回想起当初的场景,她醉得不省人事,厉衡恼得拉起她道:“起来!跟本王回家!” 随着那股内力的冲击,虞清仪发现自己能渐渐想起过往的一些事儿了。 但她却十分抗拒回忆过去的事儿,那一刻,她并不想恢复记忆。 她真正想回的家是王彪那里,她想回王家村了,她不过是跟因为王犟殿试才跟家里进京的,但她现在竟是被掳走囚禁了这么长时间。 虞清仪干脆直接怼了厉衡一句:“回家吗?我家在王家村,你要送我回去吗?” 厉衡被那句话刺激得不轻,险些又要失控,但为了避免伤到虞清仪,他猛地收了功。 他停手的刹那,虞清仪方才感觉自己能喘息了。 岂料,下一刻,厉衡便冷声道:“今晚本王就带你离开魏国,不论恢复成什么样,我们都该离开了。” 虞清仪咬牙回道:“我相公还在等我!” “你相公?”厉衡嗤笑一声,他可以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唯独对那个废物例外,“本王早就放他走了,你看他敢来找本王对峙吗?他敢来抢人吗?废物就是废物!” “你没资格这么说他!” 王彪就算只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农户,那也比厉衡强一万倍! “虞清仪,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你每次维护的人都是那些病入膏肓的,但你偏是看不出来,不论你父皇也好,你哥也好,再有就是这个王彪……” “你闭嘴!我说了,你没有资格提他们!” 厉衡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他试探道:“你想起来了?” 那一刻,虞清仪没有回应他。 厉衡心绪复杂,不知该惊喜虞清仪现在的反应,还是担忧虞清仪恨他的现状。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方才的施功,刺激得虞清仪恢复了些许记忆。 那么,他可以带她离开魏国了,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为了怕虞清仪逃跑,厉衡设了个阵法,直接给虞清仪所在的房间下了道封印。 她就算把房门撞个窟窿也出不去!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虞清仪再度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她不得不承认,厉衡方才那番操作虽然疼得她几度惨叫,但每次疼痛到了极点的时候,脑中好像有一个断裂的位置,而那力量在促使裂缝两边重新拼接。 两边拼上的刹那,虞清仪脑中涌现出大量的记忆。 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王小花了。 想到这里,虞清仪的眼角突然迸出一滴泪,那泪水落至嘴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她清醒过来了,却又想像之前那样迷迷糊糊的过下去,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没有什么比亡国奴的处境更糟了。 “虎子,我想回家了……虎子……” 厉衡不在,虞清仪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肆意的哭了出声。 她几乎是忘了,利刃在门外还能听到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那个相公,听得利刃头皮发麻,赶忙去通禀厉衡。 厉衡尚且不知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或许他看得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竟是比不上一个尘埃里的农户。 因为那农户对虞清仪的形容是——她很开朗,很喜欢笑,他也从未见过她哪里不正常的模样。 那句话真是彻底打了厉衡的脸,他总共就看到虞清仪笑过一次,就是在练兵场通过验兵的那次。 除此之外,她整个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 厉衡破天荒的感到自卑——他终究是不知道该怎么养她,才能让她变得像王彪说得那样! 而眼下,厉衡只道:“亥时出发,带她离开这里,有什么仇怨回去解决。” 不是虞清仪不想待在这里了,是他片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于是,厉衡遂在亥时来找虞清仪,意料之中的是虞清仪醒过来后还是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床上,就好像他强抢了人家的媳妇一样,她到了厉衡手里,整日就跟个活死人一般。 若说她现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大抵只有眼角添了两滴泪了。 厉衡遂收起了法阵,来到虞清仪所在的床边道:“该启程了!” 虞清仪见厉衡过来,第一反应便是护紧了孩子。 她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完整,只记得自己跌落山崖,醒来后就已经是王彪的媳妇了,没两个月就查出来怀了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跟王彪拜堂入洞房的,但孩子出生的时间,推算一下无疑是王彪的。 毕竟她以前给厉衡侍寝的时候每次都想着喝避子汤,她不可能给厉衡那个孽障留后。 她不后悔跟了王彪,毕竟就算她现在恢复了记忆,也还是很喜欢他。 只是,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她真怕厉衡这个疯子伤了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而厉衡看她这般紧张的模样,遂道:“想要这孽种没事,就给本王安分一些!跟本王上车,这一年半发生的一切,本王可以不计较,你也不必太执着了。” 虞清仪嗤了一声,他说得轻巧且毫无愧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强取豪夺吗? 他囚禁她这么长的时间,她可曾对他生过一丝的感情? 就连一瞬的好感都没有,也不知他到底在执拗什么。 虞清仪没好脸的跟他上了马车,临上马车的时候还不忘嘲讽一句:“摄政王能抢下来的,也只有我这副空荡荡的躯壳了。只有躯壳没有心的女人,也就摄政王有嗜好去掠夺。” 厉衡没有回应,由着她骂。 她多骂两句撒撒气也是好的,至少这样的虞清仪让他感觉到是活的,总比一直摆出一副活死人模样,撑不住了就突然高烧惊厥的状态强了太多。 厉衡在盯着她上了马车后,自己则破天荒的坐在了她后面的车厢里。 他这一路都会盯着她,生怕她再动什么心思,半路闹事! 第125章 遭到举报,被大魏羁押 但虞清仪却还是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坐在车厢里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反抗无用,毕竟厉衡将她盯得死死的。 只是厉衡在见到她这个状态后,还是放心不下,突然改了主意,起身进了虞清仪所在的车厢。 他突然坐在虞清仪对面,让虞清仪感到十分不自在:“摄政王是怕我跑了吗?” 厉衡平静的道:“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虞清仪嗤了一声,偏过头去根本不想看他。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凝儿,这一年多的时间,本王一直想告诉你,北疆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那里的百姓过得很好,环境也没有之前那么恶劣了,本王一直想带你去看看……” “我没兴趣看。” 厉衡不解的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让北疆复原吗?你不是说……” “摄政王,你莫不是想告诉我恢复北疆是为了我?你有毛病吗?那是你的大楚,那是你的土地、你的子民,你好意思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食不果腹甚至被逼得要造反吗?”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厉衡没有半点的长进,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虞清仪本是不想跟他废话,但他这般态度,虞清仪必须纠正:“少干点自我感动的事行吗?楚国还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多少天灾?多少流民?你解决这些事难道是为了我?” 厉衡:“……” 他看得出来虞清仪确实是彻底恢复了,不再是前几天见到的懵懵懂懂的王小花了。 但厉衡却突然有些后悔,如果是那个没有任何记忆,还以为自己惹上了大人物的王小花的话,自己根本不会在车厢里被斥得狗血淋头。 “那你的兵呢?你也不要了吗?” 虞清仪是有些想他们了,但她头脑仍是十分清醒:“我要他们有用吗?我不在的时间里,摄政王若是想淘汰他们,他们早就不在了,若是没淘汰,他们现在也已经换了教头,进入精兵队伍了。” “本王亲自教的他们。”厉衡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谨慎了一分,“不知这算不算自我感动呢?你的兵,本王不想让别人带。况且本王以前从不亲自训兵,他们还是头一批……” “那往后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总不能搞特殊对待?别干那些让我瞧不起你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在知道他们没事之后,虞清仪也就放心了。 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王彪。 他平日里那么粘人,她突然被带走了,他该怎么办? 反正王大娘家也是准备离开王家村的,她真想把王彪一并带走,哪怕往后做不成夫妻,好歹能相互有个照应。 毕竟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厉衡这个魔鬼一次又一次说着在乎她,却毫不留情的把她的一切全部夺走,没给她留一丝后路。 但虞清仪现在无力抗争,眼看着马车来到了京城城门,踏出这个门后,她就再也找不到王彪了…… “停车!” 然而,就在虞清仪心痛到极点的时候,突然! 马车忽然刹住了! 前方的守卫拦住了队伍的去路,利刃赶忙上前解释道:“楚国前来参加寿宴的,今晚准备离城……” “拦的就是你们!皇上下了圣旨,要楚国摄政王厉衡回宫一趟,有要事商谈,现在你们不可离开魏国境地!” 厉衡一愣,立刻从马车内出来问道:“什么事犯得上扣押?本王此番只是前来参加寿宴,难不成犯了什么罪吗?” 守卫回道:“有人举报楚国摄政王囚禁魏国公主,还请摄政王配合调查!” “什么?”厉衡简直无语了,“本王囚禁魏国公主?宴会上那些公主,本王连人都没认全,何谈囚禁?囚禁了哪位?” 这简直荒谬至极! 只有车厢内的虞清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彪!这事是王彪他们干的! 王犟这两日进宫参加殿试,能接触到皇上,老神仙也是宫里老人都认识的太医院院长,只要他们冒险前去举报此事,就有机会让大魏的皇上彻查此事,至少也会拦截厉衡。 可一旦失败了,这就是欺君之罪啊! 虎子!你怎么这么傻! 那一刹,虞清仪在车厢内突然失控的潸然泪下,原本安静待在虞清仪怀里的福宝见虞清仪突然掩面哭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帮她擦擦。 那一刹,虞清仪激动的将福宝抱得更紧了些:“宝宝!你爹没有放弃我们!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我们……” 这种从未被抛弃的感觉,让虞清仪有种强烈的被救赎的滋味儿。 她也知道王彪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啊,他竟闹到了皇上那里! 而厉衡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仍在辩解道:“本王车上只有一位女眷,她是大周宜宁公主虞清仪,大周亡国后一直跟在本王身边,你们怕不是搞错了什么?” 守卫坚持道:“这些话,还请摄政王跟陛下解释清楚。您也看到了,圣旨在此,我等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厉衡看了一眼,那确实是盖着国玺的圣旨。 这可真是有毛病!大半夜的遇到这晦气事儿! 于是,马车竟是突然折返了,不多时便抵达了皇宫门口。 虞清仪下马车的时候,只见厉衡黑着脸,急切想要搞清怎么回事。 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道:“陛下今夜睡了,明日早朝后会见你们,还请摄政王随咱家去等候的宫殿。” “不能在外面客栈等吗?” 用来等候的宫殿,基本都是不能睡觉的,在那里等皇上召见,对官员来说根本就是一种酷刑。 但大太监还是坚持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摄政王谨慎对待。” “那便带路!” 虽然闹了不愉快,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坏了往后的社交,厉衡为了大局,很多时候不得不忍气吞声。 而在推开宫殿的大门时,大太监嘱咐一句:“待你们进去后,门就会上锁,在殿内安心等待即可。” 厉衡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没仔细看这宫殿,反正也没什么可看的,岂料,虞清仪竟是突然高喊了一声:“虎子!” 第126章 虞清仪和王彪重逢 虞清仪万万没想到,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竟是看到了王彪! “虎子!!”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殊不知王彪在这里等了许久,先前一直忐忑着能不能成功拦截摄政王,在看到虞清仪进门的那一刻,王彪心底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娘子!” 那一刻,王彪展开双臂,虞清仪还没等厉衡反应过来便抱着孩子朝着王彪的方向冲了过去,整个人直接扎进了王彪的怀抱。 在重新相拥的那一刻,王彪感受得到虞清仪那份欣喜,同时他也不禁心疼的端详着虞清仪的小脸:“娘子,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要知道不管是孕期还是产后,王彪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精心打扮她一番,姑娘家最是注重容貌,谁承想他才几日没照顾到她,她就潦草得不成样子。 瞧着她发丝凌乱,小脸也脏兮兮的,就好像他现在是在垃圾堆里重新捡到她一样。 福宝在看到王彪后,似乎也想他了,小手不停的往前伸着,想要触碰王彪。 王彪一把将福宝抱了起来,哄道:“宝宝乖!爹爹在!” 等到门口的厉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若不是他知道这孩子是虞清仪最后一次出征前跟沈应舟搞上的,他还真会相信他们是一家三口。 但不得不说,王彪说小花每次看到他都特别开心,他原是不信,现在真就眼见为实了。 况且,这还是她恢复记忆之后的表现! 厉衡咬牙切齿的道:“虞清仪,你是当本王不存在吗!” 虞清仪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疯子是会杀了王彪的,她的鞭子没法带进皇宫,但小小的身躯还是挡在了人高马大的王彪身前,神情犀利的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厉衡教她武功,不是让她为了别的男人跟他干仗的! 岂料,王彪竟是轻轻拍了拍虞清仪的肩膀,柔声道:“小花乖,咱不打架。你现在的身体得好好调养才是。” 那一道轻哄,让虞清仪的犀利的眸色变得温和下来。 如果是厉衡的话,他看不得虞清仪跟他动手,他的反应定是强势的将她制服,告诉她消停一些。 他一直以为对待虞清仪这种顽固不化的需要强硬一些,却不料自己竟是错得彻彻底底。 厉衡遂也收手,没有惩治她的意思,他只是质问道:“是你小子举报的本王吗?” 这时,老神仙突然站出来道:“是老夫举报的!” “你是什么人?” 厉衡尚且不知虞清仪这段时间都认识了哪些牛鬼蛇神,竟敢举报楚国摄政王! 而老神仙却是大义凛然的道:“你可知你这段时间虐待的是我大魏的公主!”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她是大周宜宁公主,你既然这般爱管闲事,怕是不可能不清楚?” 老神仙嗤了一声:“摄政王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老夫知道的越多,越觉得你居心叵测!你培养她做大楚的将领,带她上战场保卫大楚的疆土,尽最大程度利用她的价值。你不可能没想过,大周皇室怎么可能有这般骁勇善战的公主?” 厉衡拒不承认:“你问问她自己,在遇到本王之前,她是不是连战场都没见过?是不是只会一些花拳绣腿,随便几个刺客都能将她打落山崖?这就叫骁勇善战?开什么玩笑!她的实力都是本王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 “摄政王心知肚明的事,不用反驳。老夫冒着欺君的风险赌上一次,若是赌赢了,她就不用跟你回去受罪了。” 厉衡咬牙,恶狠狠的瞪着老神仙,尚且不知这帮人在发什么疯! 他在大周皇室捡来的公主,怎么可能跟大魏有关系? “好了!”这时,王彪突然喊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皇上来了,自然就会真相大白,让小花好生歇歇。看看这几日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王彪打心底里埋怨厉衡,他若是真的能好好照顾虞清仪,他也犯不上把她抢回来,能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定然是最好的。 可这摄政王把小花照顾成了什么模样!他伸手探着她的额头的时候,发现还有点低烧呢! 厉衡知道自己理亏,遂强调道:“本王这几日给她买了京城最好的吃食,摆在桌上放凉了她都不肯吃……” 虞清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别在这里自我感动了行吗!” 厉衡恼道:“那你自己糟践自己,也要怪在本王头上吗?怎么?本王就是那么十恶不赦?无论做什么都能被人诟病为虐待你?!” “你以为你很无辜吗!” “小花!”王彪见她这般激动的模样,赶忙把她揽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别生气,你现在不能激动,病还没好利索呢……” 虞清仪嘟囔道:“倘若不是他射我一箭,伤了经脉,也不至于受了一年多的折磨。不过也好,得了这病,更不用上战场了,我也没什么价值能被你榨干了。” 若说她激动,厉衡比她还要激动! 她也不看看他当着他的面都在干些什么?他现在已经很包容她了好吗? 但厉衡强忍着这种恼怒,运功打坐。 在这里争执确实没什么意义,保不准还会显得自己不如一个普通农户。 于是,厉衡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王彪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她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毫不夸张的说她压根没睡觉,就这么硬挺着,直到属下过来通禀厉衡说她在床上晕倒后仰躺着摔在了地上。 而王彪在哄睡虞清仪后,直视着厉衡,轻声道:“摄政王,您真的不能重新再找个姑娘吗?为何偏偏是她呢?她今年不过十六岁,若不是底子好,根本禁不起这些严刑拷打的……” “严刑拷打?” 见厉衡又不打算承认,王彪直接坦白了:“摄政王不知道她经常会做噩梦吗?梦里都是被人动刑的场面,我不知道她是被动过多少次刑,才会如此惧怕这些。倘若您能好生待她,我定会义无反顾把她交给您,但现在……” 王彪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让她落在这个魔鬼手里! 第127章 厉衡偏要看她哺乳 但还不等他说完,厉衡便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你真以为她在本王眼里只是个可以被替代的玩物?” “难道不是吗?” 厉衡原本懒得跟他废话,但现在好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大肆污蔑他。 “本王承认刚抓到她那会儿,确实将她囚在牢里虐待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后来本王把她接回王府,就让她待在本王的枕边,她可以不侍寝,只要本王能看到她,心里就感到踏实……” 厉衡不知道到底什么程度才算喜欢,他只知道一旦没有她,他会焦躁发狂,甚至萌生了结果自己的念头。 但他是大楚的摄政王,他不能抛下责任,于是他咬着牙扛过了这一年半的时光。 “她丢失的那会儿,并不是为了逃跑,是本王将军旗交给她,让她代表大楚修理北疆余孽。你也不想想本王可以将军旗交给她,她在本王心里是怎样的分量!” 厉衡几乎是咬着牙,继续控诉道:“她是在回去的路上被余孽报复摔下悬崖,后来又被水流冲走,本王大费周章都没找到她,谁成想她从那百米高的瀑布上摔落,直接飘到了魏境……她是生生把脑筋摔断了,否则也不会让你捡了漏……” 厉衡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动。 他不敢想象虞清仪当时摔断了多少骨头,险些将整个人都摔废了。 而王彪理解不了他的情绪,他只知道厉衡对小花不好,小花也根本不喜欢他。 他遂直言道:“可是她不喜欢你。” “难道你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喜欢你吗?你以为你就没有欺骗过她吗?” 熟睡中的虞清仪蹙了蹙眉,扯了扯王彪的衣襟道:“别跟他吵了,他根本不讲道理,你吵不过他的。” 王彪乖顺的回应道:“好,我不吵你了,你安心睡。” 说罢,他瞪了一眼厉衡,都怪厉衡方才太大声了。 于是,厉衡同样为了虞清仪而闭了嘴,没再跟王彪发生争执。 但他刚才那么大声,不过是因为——他想夺回主动权,哪怕是能把她从王彪怀里抢过来抱抱也好。 可他只能看着虞清仪在王彪怀里安逸的睡着,没有丝毫的办法。 直到次日天明之时,虞清仪方才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在王彪腿上翻了个身,悠悠转醒的时候,她发现王彪还在她身边,温柔的对她笑着:“娘子,起床了?” “嗯。”久违的重逢,让虞清仪越发的珍惜此刻的光景,她遂微微起身,双臂环住王彪的脖颈,顺势吻住了他的唇,“早上好啊!虎子!” 往常她就是这么跟王彪打招呼的,直到身旁传来被气出来的咳嗽声,虞清仪才想起来厉衡还在房间里。 她转过头看着黑着脸的厉衡,“啧”了一声:“你怎么还在这里杵着?” 厉衡打实被气得不轻:“你莫不是睡糊涂了?是你这位相公举报的本王!不然你以为本王想看这辣眼睛的一幕?” “嫌辣眼睛就出去,我跟虎子已经成亲了,想做点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厉衡:“……” 好啊!长本事了!想通过气死他的方式重获自由是?想都别想! 于是厉衡就这么盯着虞清仪,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更尴尬! 没一会儿的工夫,福宝便开始哭闹了,知道虞清仪准备喂孩子,所有男子一律将视线避开,只有厉衡直勾勾的盯着她。 但虞清仪又不能不喂,只能纵着厉衡在这里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且厉衡不要脸就算了,竟是当众同虞清仪道:“你紧张什么?你的身体,本王早就看腻了,本王只是没见过你喂孩子的模样,有些好奇。” “你无耻!” “随你骂,你骂完能解气就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句话在厉衡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而就在这时,大太监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道:“各位大人,都起了吗?陛下召你们进去!” 除了虞清仪现在还有些不方便,其余人都是随时能去宫殿的状态。 可虞清仪一旦去了大殿,那孩子该怎么办? 看出虞清仪的担忧,厉衡提议道:“若是不放心,就交给利刃照顾。” 虞清仪没搭理他,就厉衡现在的信誉,谁敢把孩子交给他? 见虞清仪没理会,厉衡也没再逼问她,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居然也不惜冒险,直接带着宝宝来到了大殿前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魏新帝拓拔野先前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这两年才收敛心绪打理朝政。 昨夜见老神仙冒命上阵求他,他就猜到此事有点蹊跷。 倘若换个皇帝,都不会理会这种荒唐事儿,但他不一样,他还没过喜欢八卦的年纪。 于是,拓拔野就这么看着厉衡、王彪、老神仙和虞清仪来到了大殿。 虞清仪是唯一的女眷,也就是老神仙说的那个魏国小公主,不过让拓拔野震惊的是这么大的姑娘,居然已经有孩子了。 拓拔野见人齐了,遂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道:“你们很清楚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没必要的赘述就免了。厉大人,韩太医举报您扣押折辱魏国公主,您有什么解释吗?” 厉衡冷着脸道:“本王只觉得此事荒谬至极。本王身旁的女眷是本王的侧妃,整个大楚皇室都知道她,只是一年半之前意外跌落山崖摔伤了脑子,才落到这莽夫手中,眼看着本王找回了她,要把人带走,这些人开始扭曲是非了。” 虞清仪只是抱着孩子,一言不发。 拓拔野对这个小娘子更感兴趣一分:“姑娘,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虞清仪的神色带着一丝冷清,郑重的回道:“民女没什么看法。” 虽然虞清仪并不想参与这荒唐事儿,但不得不说的是——拓拔野在看了虞清仪的正脸后,不禁怔住了。 她长得竟是有点像耶律太妃年轻时候的模样! 拓拔野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虞清仪当众回道:“我叫王小花。”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她已经三番五次在他面前炫耀她和王彪的感情,岂料在皇上面前,她仍是不知收敛! “她叫虞清仪!”厉衡立刻纠正道。 但虞清仪却直接怼道:“回摄政王,敢问陛下现在没问你?!” 第128章 大殿晕倒,被皇族羁押 就连王彪和老神仙也不知道为什么虞清仪和厉衡每次碰到一起都要吵架,即便控制住了,过一阵子也定会因为一件小事吵起来。 但这是在皇上面前,老神仙只得上前解释道:“回陛下,这姑娘确实是我们无意间捡到的不假,但老夫笃定她就是当年被‘狸猫换太子’的小公主。” 拓拔野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几人,说实在的,这可比上朝有意思多了! 拓拔野遂道:“你们都别说话,朕只想听这位王姑娘说一说自己的来历。” 虞清仪本人也觉得此事荒谬,在这之前,她是大魏公主的事,不过就是个谣言,想不到王彪居然用此事举报厉衡。 他一个普通人,能把厉衡这么个大人物困在这里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事了。 但现在惊动了皇上,如果她不是大魏公主,王家人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后果不只是王犟失了前途,整个王家被诛九族都不为过。 于是,虞清仪硬着头皮承认道:“约莫是……” “这么不情愿吗?”拓拔野倒是越发觉得有意思了,遂同大太监道:“耶律太妃到了吗?” 大太监回道:“已在门外等候了。” “宣她进来。” 大太监遂高喊道:“宣耶律太妃进殿!” 厉衡还真就没注意过耶律太妃是哪位,但就在耶律太妃进殿的那一刻,厉衡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女人的眉眼,竟跟虞清仪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这世上不会有那么荒谬的事?如果虞清仪真是大魏的公主,他该如何把虞清仪带回去? 就在厉衡焦虑的时候,耶律太妃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否认道:“皇上!根本没有这回事啊!本宫如今已落到这般境地,若是有人嫌本宫碍眼,直接把本宫杀了便是,何苦羞辱本宫?” 拓拔野遂介绍道:“忘了说了,父皇驾崩后,耶律太妃在疯人塔里待过一阵子,精神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倘若不是韩太医举报,朕也不想刺激到她。” 这就是那位因为皇子去世而得了失心疯的耶律太妃。 而她站在这里的那一刻,甭说他人,就连虞清仪都搂紧孩子后退了几步。 只闻拓拔野道:“宣高太医进殿。” 大太监高喊:“宣高太医进殿——” 高太医进殿后,直接端来一个空碗,而耶律太妃见状,赶忙驳斥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的皇儿已经不在了……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虞清仪也不希望跟她有任何关系,比起记忆中的慈母李皇后,这位耶律太妃,她压根都没法直视。 但她还是看着几个人上来按住耶律太妃,取了她的一滴血。 随后,高太医的眸光便落在虞清仪身上,虞清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接回道:“我自己来。” 说罢,她便上前两步,割了手指的一滴血。 本以为这是一桩荒唐事儿,岂料就在血滴进去的刹那,竟与原有的血融在了一起! 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虞清仪本能的看向老神仙,她从没问过老神仙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过她。 直到眼下,她的血竟和耶律太妃的血融在一起! 这不可能! “若不是逼不得已,老夫真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可大楚现在不肯善待你,老夫只能将此事公之于众——” 老神仙叹了口气,无奈的继续解释:“当年耶律太妃在生产的时候遭人陷害,早朝生下了小公主,从此再也不能生育,那小公主也体弱难以养活。岂料她竟心生一计,算准了大周皇后即将临盆,将刚出世没几日的小公主拿去换了大周皇子回来!” 世人早就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却没想到还有比狸猫换太子玩得更大的! 只可惜再怎么玩也躲不过报应,耶律皇妃当年因此升为贵妃,将小皇子培育得才华横溢,颇受皇帝喜爱,她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可以当上储君,且皇帝也生了这个念头。 岂料,在她马上就要抵达人生巅峰的时候,小皇子突然夭折了。 后来,给小皇子看诊的整个太医院全部被发配边疆,耶律皇妃得了失心疯,皇帝还是立了纨绔的嫡长子拓拔野为储君。 唯独被换过去的小公主,因为体弱得到了更多的照顾,竟是被养活了。 并且由于小公主出生便有着其他皇子未曾有过的倾城姿色,周中宗恨不得整日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她。 奈何天道无情,那些不属于虞清仪的偏爱,终究会被收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前半生如同垃圾一般被不停的抛弃。 耶律太妃不仅抛弃了她,到现在也不打算认她。 她在大周的父皇母后以及整个家族最终都变成了墓碑。 唯一的奴才也成了厉衡的眼线…… 她是什么脏东西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会离开她? 事已至此,虞清仪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什么溶血?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尽管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但他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眼下的情况,让拓拔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这位妹妹情绪也有点不太稳定啊……” 岂止是不稳定,她整个人头脑都在发晕,踉踉跄跄的站不稳。 王彪见状,赶忙从后方扶住了她,在得到支撑的那一刻,虞清仪突然感觉眼睛一黑,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在王彪怀里晕了过去。 好在王彪在发现她站不住的时候便眼疾手快接住了宝宝,不然她这么一倒,宝宝准是会被摔到。 只闻拓拔野道:“阿鲁那公公,带她找个宫殿好生缓缓。” 阿鲁那太监得令,赶忙带王彪往宫殿的位置走去,王彪抱着虞清仪一路小跑,方才找了附近一个寝宫把她放下。 这时,大殿内就剩下其余几人了,拓拔野遂道:“既然已经鉴定完毕,朕就要回去了,摄政王也可以回去了!” 厉衡却咬着牙道:“本王要把她带回大楚,还请陛下把人还给本王。” 拓拔野不解的道:“她是你的人吗?朕为何要还给你?” 第129章 他不要替身,只要虞清仪 “开个条件!”厉衡如同赎人一般,宁愿让魏国占便宜,也要把人带回去。 但拓拔野却不是这个意思:“倘若朕不知道,你们偷偷把她带走也就算了,但现在朕知道这事,就得按规矩来。不论哪朝公主,都没有随便去他国的道理。当然,除了和亲,嫁给大楚皇帝。” “这太荒谬了,她不会答应的!” 与其说是虞清仪不答应,倒不如说是厉衡不会准许虞清仪光明正大的嫁给沈应舟,那岂不是让小皇帝无端占了便宜,把送出去的人要了回来! 见他不答应,拓拔野也顺势道:“说得也是,她已经有相公了,瞧着关系还不错,不会接受这个方案。但除此之外,任何国家都没有随便往出送公主的道理。” “陛下可以装不知道!本王已经答应让步了,陛下应该不至于这么死板?” 拓拔野靠在龙椅靠背上,慵懒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感慨道:“厉大人以为朝廷里密不透风吗?自从朕接了这个举报开始,整个皇宫就都知道这事了,朕没法装作不知情。况且,这真是一桩丑事,朕得把它圆回来,还得恢复她长公主的身份,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厉大人不是不清楚……” 厉衡知道,这些年轻的小皇帝都不好做,甭说旁人,只要大魏太后知道这事,他就没法装傻。 “可还有旁的办法?” 拓拔野见厉衡如此执着,倒也猜到了什么。 “莫不如朕送厉大人一些武功高强的姑娘做补偿,保证比朕这位妹妹更漂亮、更能打!朕也不是看不出来厉大人想要什么,拓拔家族骨子里就骁勇善战,若是培养起来,一个能顶百来个精兵,这位妹妹一定没少给大人立功?” 而这话却是戳痛了厉衡,他一直骗自己说留她只是为了培养亲信,但现在看来,赔他多少亲信都没有用,他只要虞清仪。 看出来厉衡不答应,拓拔野感慨道:“真是造孽!当年若是光明正大的换该有多好?周中宗是出了名的能诗会赋,朕那小皇弟五岁就能作诗,七岁已会回答殿试题目,是个惊艳了整个大魏的才子,若不是英年早逝,这龙椅上坐的根本不是朕……” 大周的小皇子被抱到大魏成了转瞬即逝的文坛传说,大魏的公主被丢到大周成了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后来还成了大楚鹤立鸡群的武将。 这若是载入史册,着实能让后人八卦许久。 “厉大人,您若是着急就自己先回去,朕这位妹妹先得在这里缓两天,养养身子,她今天受了天大的刺激,先别折腾她了。” 但厉衡不肯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虞清仪,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本王尚且不刺激她,找个宫殿住几天,陛下没意见?” 他既然不要脸的张了口,拓拔野自是不会拒绝,他只是提醒道:“这位妹妹跟您关系恐是不太好,这两天让她相公照顾她。” 虽然厉衡很不情愿,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她本来就绝食饿到晕倒,再这么下去,厉衡又得强行给她灌食了。 可王彪却有办法哄她,厉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果然,在厉衡找到虞清仪所在的宫殿时,虞清仪刚刚恢复了意识,方才突然气血逆流,直接在大殿上晕过去了。 王彪在她晕倒后一直给她顺着后背,他不知道如果用内力的话会不会快一些,但他没本事,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帮她顺顺后背,用热手巾擦拭她的小脸和手脚,让她血液流畅一些。 直到两个时辰后,虞清仪才缓了过来,微微睁开了眼。 “娘子,你醒了!” 虞清仪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但醒来后发现自己仍在大魏的宫殿。 看得出来虞清仪情绪低落,王彪哄道:“没事的娘子,我陪着你呢。” “嗯。”虞清仪轻声回应着。 “郎中方才给你开了点药,你得补补气血,这几日身体损耗太大了,所以才突然晕倒。” 说罢,王彪将虞清仪扶了起来,他看得出来虞清仪半瞌着眼,眸底无神,却对他的摆弄没有丝毫的抗拒,他喂她药,她就老老实实的咽了下去。 吃完药后,她就再度睡下了。 王彪一直守在她身旁,不吃不喝,一直坐着。 门外的厉衡自愧不如,他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给她喂药,而厉衡先前就是按着她,把漏斗插在她的喉咙里直接往里灌,药是灌进去了,人也被她记恨了。 傍晚的时候,厉衡瞧着王彪端来了烤鸭,一点点的切成片蘸糖喂给她,她居然真的吃了! 后面的情景,厉衡就不想看了,看得闹眼睛。 而虞清仪在这大魏皇宫里,哪里还管厉衡怎么看待她?她现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没办法接受自己是被大魏抛弃的…… 倘若父皇母后还在世,知道了真相,还会那么疼她吗? “乖!小花,吃完这个就去沐浴。虽然你现在想这些事脑袋不会再痛了,但如果心里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别想了。” 虞清仪回道:“我没事,一会儿沐浴完事,咱们就睡觉!虎子,不管以后我去哪里,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若是不在,我会害怕……” “娘子,你都那么厉害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虞清仪却越发的用力,抱紧了他。 她没有说什么,也没办法和王彪讲清楚这些道理。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门外有人来了。 虞清仪立刻警惕的道:“什么人?” 外面那声音道:“把门锁上就能掩耳盗铃了吗?你的这点破事,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来者不善! 虞清仪立刻起身,但她的兵器在进宫的时候就被没收了,而对方的气场却让虞清仪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只见下一刻,大门突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撞得弹开。 虞清仪立刻警惕起来,只见进来的是一位女眷,那女眷进门的瞬间,王彪也瞠大了眸! 竟是耶律太妃!! 她不是应该被关回疯人塔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30章 太妃对虞清仪下了死手 这宫殿是没有侍卫吗?怎能让她出现在这里? 耶律太妃看得出王彪怀里的虞清仪那警觉的模样,突然扬起嘴角道:“这里是后宫,本宫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怎么好像犯了天大的罪一样?” 虞清仪感受得到耶律太妃身上有真气涌动,拍了拍王彪的手道:“虎子,你带宝宝出去片刻,我想跟她好生谈谈。” 王彪知道自己就算在这里,也会给她添乱,于是便抱着福宝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宫殿内,只剩下虞清仪和耶律太妃二人。 虞清仪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生母,瞧着耶律太妃的神色,同样不承认眼前的虞清仪是自己的女儿。 只听耶律太妃用诡异的声调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好吗?” 虞清仪懒得跟她兜圈子:“你怕不是巴不得我早就死了?” 耶律太妃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宫还真是巴不得你死了。本宫的皇儿都没了,你凭什么还活着!你当年若是死了,那么老天会不会将你的命续到皇儿身上?是不是因为你没死,你把他的运势都带走了啊……” 虞清仪不禁感慨这女人不愧是从疯人塔出来的,脑回路跟正常人确实不一样。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能说自己不经世事。 但现在她也是有孩子的,她无法理解这世上竟会有母亲盼着孩子早点死! 简直太荒谬了,荒谬到虞清仪不禁笑出了声。 “真是世事难料,我在大周这十五年来,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没有一件敢算计在我头上。真没想到原来我也会成为宫斗的牺牲品……可我大周皇室没有哪个母亲会以自己亲生骨肉为代价谋晋位的!没有这么丧心病狂的!” 耶律太妃却是“啧啧”两声道:“输了才会被说是丧心病狂,倘若赢了,便是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虞清仪实在是没法理解她,她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了,梦醒之后,她还能回到李皇后的怀里撒娇,后面残酷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这时,耶律太妃的手中已然凝聚起一道内力。 “你知道本宫为何会失败吗?就是因为本宫心慈手软,在得知你活下来后,没想办法弄死你!后来老道长告诉本宫,这种交换命格的事,两个孩子只有一个能好过,一个好过,另一个就得受苦……你把本宫和烁儿的未来全毁了!你有什么脸出现在本宫面前!” 话落,耶律太妃突然一掌朝着虞清仪打去! 虞清仪用轻功瞬间躲开,躲闪的瞬间,那床铺被炸得粉碎。 她万万没想到耶律太妃这么个后宫女眷竟有如此强劲的功力! 但她来不及感慨这些,眼前这个疯子,分明是要杀她! 虞清仪立刻朝着宫殿门口跑去,她就不信这事没人管了。 可四周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这样的? 耶律太妃冷笑一声:“在大周的蜜罐里泡久了,都不知道大魏后宫并不禁止嫔妃动武,而本宫不过是想和许久未见的女儿切磋一下,这若是不慎将女儿打死了,本宫可是会抹两把眼泪的。” “你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虞清仪遂发动内力,蓄力防御。 她尚且不知后宫是什么规矩,没敢轻举妄动,但这女人若是再发疯,她可真就不客气了! 耶律太妃见这丫头片子体内的真气还算雄厚,突然起了兴致:“你倒是动手啊!让本宫看看,害死烁儿的罪魁祸首,到底有几分本事!” 说罢,耶律太妃突然一掌击向了地面,一道强劲的爆发力顺着地面攻向了虞清仪,还不等虞清仪反应过来,她的脚下便突然爆炸! 那感觉就跟踩了炸药一般,虞清仪整个身体瞬间被弹了起来,好在她立刻找准落脚点,停在了围墙上方。 但这炸药却如同跟过来一般,脚下再一次炸开,只见围墙瞬间四分五裂! 这都没人管吗?太荒谬了! 还是说,大魏皇室故意不管此事,就想让她死? 然而,就在虞清仪错愕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王彪的声音:“小花!接着!” 虞清仪立刻循声望去,竟见王彪手中握着她的寒鞭,在虞清仪转头的刹那,王彪立刻将寒鞭抛向了虞清仪。 虞清仪立刻接过寒鞭,赶忙嘱咐道:“虎子!离这里远点!” “娘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虞清仪在接过寒鞭的瞬间,这才将真气注入寒鞭,一道鞭子朝着耶律太妃打去! 耶律太妃本想去接那鞭子,但却发现那鞭带有寒毒,立刻躲开。 任由鞭子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个裂缝。 耶律太妃看得出来这定是结合了一些功法,但她毫不示弱的将真气融成火气,用火的力量去对抗寒鞭的攻击。 一旁的王彪眼看着虞清仪的攻击对耶律太妃起不了太大作用,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他方才本就没打算走太远,可就是因为没走太远,才发现耶律太妃对虞清仪动了手。 他知道虞清仪的兵器被存了起来,于是赶紧帮她拿了过来,可即便如此,虞清仪似乎还是占不到上风。 不过还好,她也没被耶律太妃伤到,这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耶律太妃也十分震惊,她看得出来虞清仪的招数以防御为主,她并没有选择主动攻击,更别说是动了杀了耶律太妃的念头。 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国家,她行事十分保守。 殊不知,她这份保守并不是念及母女情分,而是怕她的举动影响了王家,尤其是王犟的仕途。 但耶律太妃可不管她有什么原因,既然她不下杀手,那就别怪耶律太妃对她下杀手了! 她说了,她只是和女儿切磋,不慎将女儿打死了。 想想就觉得可惜呢…… 耶律太妃想着,手中的内力突然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虞清仪瞠眸,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这是内力形成的吗? 岂料,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巨大的火球便狠狠朝着她砸来! “你这孽种!给烁儿赔命去!——” 第131章 本王容不得你这般抗拒 说来可笑,虞清仪自幼在大周皇室被宠惯了,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憎恶的喊她“孽种”。 而这个人竟是她的生母! 耶律太妃一直强调拓拔烁十分不幸,可她不知道的是,虞清仪的人生同样是一场悲剧! “轰隆!——” 那火球砸过来的瞬间,虞清仪将六成功力汇聚在寒鞭中,寒鞭当即爆发出一道蓝光抵住那道火球。 耶律太妃瞠眸,没想到虞清仪小小年纪掌握的功法竟已抵达中阶水平,旁的皇子公主在她这个年纪,还学不会如此驾驭内力呢! 于是,耶律太妃便又加了两成功力,如果连这么个小丫头都打不过,那她大半辈子的功都白练了! 果然,在火球力度加大后,虞清仪也不得不加大防御的强度,耶律太妃加了两成,她就不得不加三成。 她用了九成功力去挡住火球的进攻,虽是留了一成的功力防止真气亏空,但虞清仪已然开始不住的喘息着,呼吸越发的急促。 “小花!用不用我去叫侍卫?” 虞清仪一怔! 王彪这个笨蛋,怎么还没离开? 虞清仪赶紧支开他道:“还不快去!我顶不了多久!” “好,你撑住了,我这就去叫侍卫过来!” 待王彪离开后,虞清仪心底的石头落了地,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再这么下去就支撑不住了…… “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你这般年纪能有几分功力?过上两招你就该清楚,你不是本宫的对手!” 但虞清仪却咬牙切齿的回道:“这世上,我只输给一个人会输得心甘情愿……旁人,想都别想!” 说罢,虞清仪干脆扬起寒鞭放弃防御,但虞清仪放弃防御的刹那,火团立刻朝着她攻了过来,而虞清仪直接用这带有九成功力的寒鞭重重击向那火球—— “螳臂当车!” 耶律太妃见状,不屑的嗤笑一声,但她刚笑了一下,笑容便凝固了。 那寒鞭不是攻向火球的,而是穿过火球劈向她的! “啪!——” “轰隆!——” 鞭声和火球爆炸声同时响起。 虞清仪在选择攻向耶律太妃的瞬间,却不得不看着那火球逼向了自己。 火焰如同一双鬼手一般烧灼着她的身体,恨不得瞬间将她熔化。 岂料,就在虞清仪被灼烧的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的瞬间,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大手接住,但她脚跟再也站不稳,顷刻间倒在了那个怀抱中。 下一刻,便见一道强劲的力量朝着火焰推去,火焰后退几步后,在内力的强攻下竟是消失了! 在火球消失后,空旷的场地上对峙的只剩下两个人——冷着脸的厉衡以及捂着脸的耶律太妃! 耶律太妃尽管捂着脸,却仍旧掩饰不住她的脸在不住的淌血。 厉衡定睛一望,竟见耶律太妃的脸上留下一道极为明显的鞭伤! 那寒鞭带着寒毒,它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虞清仪这鞭子抽下去,竟让耶律太妃毁容了! 耶律太妃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杀千刀的讨债鬼,本宫当初就该追到大周去给你补上一刀!” 虞清仪在被火灼伤后,整个身体都疼得发颤,他靠在厉衡身上,那颤动在厉衡看来极为明显。 厉衡心痛的道:“你跟一个疯子动手,你不要命了吗!” 虞清仪虽然疼得牙都在打颤,但她还是坚持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债,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厉衡咬牙切齿的盯着虞清仪,她哪里知道,倘若方才不是厉衡在火焰灼烧到虞清仪的瞬间控制住了火球,虞清仪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而虞清仪在发现厉衡竟然冲过来救下她后,她当即斥道:“你滚开!我不需要你救!就算你不插手,我也不会输!” “混账东西,你现在是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厉衡加大了力度,狠狠的控制住虞清仪的身体,任由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法从厉衡的怀抱挣脱出去。 同时,厉衡也发动了自己的内力,震慑着耶律太妃。 耶律太妃在感受到杀意后,冷声道:“走着瞧!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次,踉跄离开的却是耶律太妃。 在耶律太妃离开后,厉衡才小心翼翼的俯视着怀中的虞清仪。 虞清仪心里极其不适,铆足了劲想要离开。 厉衡终究是嫌她太闹了,干脆封住虞清仪四肢的穴位,虞清仪当即双腿一软,栽倒在厉衡怀里,再也动弹不得。 虞清仪憎恶的瞪着厉衡,继续斥道:“放我下来!” “答应本王往后按时吃饭、好生养伤,就放你下来。” “我吃不吃饭跟你有关系吗!” 在虞清仪看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厉衡的搭救,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虞清仪越发反感。 而厉衡在看到虞清仪尽管被封住了四肢的穴位。就剩下脑袋能动也要挣扎着离开时,他彻底恼了。 那一刻,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厉衡干脆上前一把封住了虞清仪的唇齿。 唇齿被咬住的瞬间,虞清仪瞠大了眸,整个人都是错愕的,她十分反感这个吻,尤其是厉衡毫无征兆就发起了攻略! 她想挣扎,她想逃脱,但厉衡却拥得越来越紧。 “唔……唔……” 厉衡的强势让虞清仪越发的窒息,她根本喘不上气来,这才挣扎得剧烈。 厉衡本想强迫她继续下去,但他不想听到她的惨叫声了。 于是,厉衡干脆松开了虞清仪,任由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着。 而厉衡只是轻拥着她道:“凝儿,本王只是太想你了……” 但虞清仪并不想搭理他。 却也在此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这还是拓拔野第二次接到了王彪的举报,说是后宫闹事,他这才大半夜的过来看上一眼,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简直就是房倒屋塌的程度! 而在虞清仪提前结束那一吻的时候,厉衡突然想回顾一下她的味道,再次将脑袋扎进颈窝。 只听厉衡顾毫不客气的道:“往后余生,你的眼里只能有本王,本王容不得你这般拒绝!” 第132章 离开大魏的办法只有和亲 但虞清仪根本不服他的管,他越是如此,虞清仪的挣扎便越发的剧烈:“厉衡,你放开我!” 厉衡心痛之余,不忍看到她再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于是不得不再度点了她的睡穴。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安静,毕竟这种强迫的感觉,同样会让厉衡萌生一种挫败感。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像王彪那样轻轻拍她两下就能让她恢复安静。 而这时,拓拔野来到了事发地。 他打眼便看到虞清仪被烧得不轻,那身上的伤不亚于从火场刚逃出来。 拓拔野忙道:“传太医!” 而这次,厉衡心痛之余,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大魏就是这么照顾刚刚找回的长公主的吗?” 拓拔野自知理亏,赶忙回道:“此事确是朕处事不周,没想到耶律太妃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带她去治伤!” 厉衡旋即将虞清仪抱了起来,许久未曾抱她,她竟还是和以前一样轻盈。 待太医过来诊治的时候,厉衡一直在门口待着。 他虽然纵王彪照顾虞清仪,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敢走远,他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果然,才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太医在给虞清仪检查过后,回道:“启禀陛下,长公主伤势并不严重,患处需要冰敷缓解一下才能上药。” 拓拔野不懂这些,遂摆了摆手道:“你们治!别落下什么疤痕就行!” “是!” 岂料,就在拓拔野看着太医给虞清仪治伤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陛下,耶律太妃手下的公公过来说她们也需要派太医过去。” 拓拔野“啧”了一声:“给朕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朕还没治她的罪呢!她请太医作甚?” “太妃说她的脸被长公主伤到毁容了。” 拓拔野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看耶律太妃疯疯癫癫的,但她的功力可不低,竟能被这位妹妹给毁容了? “行罢!给她派两个太医过去,到时候莫要到太后面前没完没了的告状!” 他这皇帝并不好做,上面一群长辈,他若是处理不明白,又会落下一堆恶名。 瞧着那边也不消停,拓拔野遂道:“妹妹这边有劳厉大人照顾了,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拓拔野便离开了宫殿。 厉衡本就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在见了他们这般态度后,更没好感了。 好在虞清仪伤得不重……啧!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拓拔野和太医能把伤情说得这般轻巧? 没一会儿的工夫,太医便上完了药,跟厉衡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 厉衡瞟了眼王彪,他倒是自觉,知道里面都是些大人物,故而只在外面盯着虞清仪的情况。 待太医走后,厉衡直言道:“你在外面候着!本王想跟她单独待会儿,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伤她,只是有些话想跟她说。” 王彪点了点头,遂站在了门外,没有入内。 而这时,厉衡解开了虞清仪的睡穴和四肢的穴位。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控制她,那会显得他格外的无能。 果然,在睡穴解除的那一刻,虞清仪重重喘了几口气,遂渐渐睁开了双眸。 睁眼的那一刻,床边的人竟是厉衡,虞清仪想起身,却发现身上疼得根本起不来。 “你好生躺着,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 虞清仪嗤笑一声:“不会做什么?那你方才做的事算什么?” 他方才直接强吻了她! 就他这臭脾气,她躺在这里动弹不得,他还不得强上了她? 但厉衡却是话中带气:“谁让你不听话。” 虞清仪这会儿起不来,也不想搭理他。 只听厉衡道:“你是想回大楚?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你要知道方才那女人可不是本王叫来的,而且你被打成这样,宫里都没人出来阻止,这里的管理实在是太离谱了。” 尤其是后宫不禁武这点,厉衡都不想吐槽这到底是哪位大神立的规矩! 而虞清仪的理解却是:“摄政王想让我在被你糟践和被耶律太妃虐待之间选一个吗?” “你这叫什么话!” 虞清仪直言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摄政王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带我回去了吗?但凡你有这本事,都不至于在这大魏皇宫过夜!” “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本王只是为你考虑而没有答应。他们说了,想让长公主离开魏国,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亲,嫁给楚国皇帝……” “好啊!我嫁!” 岂料,虞清仪的回应狠狠打了厉衡的脸! 他当虞清仪是傻子吗?她不知道厉衡为何拒绝和亲? 一旦和亲,厉衡后半辈子都别想碰她一根汗毛! 虞清仪遂催道:“你去跟皇上说,我愿意和亲,没人强迫我,我自愿的……” “虞清仪!”厉衡被她气得直接吼了出来,“你就这么随便吗!你看看你这堕落的模样,跟勾栏瓦舍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区别,这些跟摄政王有关系吗?” 厉衡果真是不能跟她沟通,多说两句就会被她生生气死! 末了,厉衡放弃跟她再说什么了,只回了一句:“你好生歇息,本王会去跟他们谈,若是谈不明白,就强行把你带走。反正就算出事,也不会伤到你。这里不是大周皇室,那拓拔野明知你受了伤,也没有在这里多待一分,你若留在这里,过不了一天的好日子。” 殊不知,在虞清仪看来,只要厉衡不在,每天都是好日子,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于是这一夜,虞清仪就这么躺着,多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睡觉。 她这种状态,对厉衡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直到天明,拓拔野下了早朝,厉衡才去打探消息,并谈判此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看这拓拔野是个纨绔,说话办事丝毫没有心慈手软,不给厉衡留一丝松口:“厉大人,这事没有谈判的余地,昨夜的事,是拓拔家族的家事,朕会处理。” “陛下这一夜对她不闻不问,现在也没见陛下有多重视,这就是陛下对她的态度吗?” 第133章 她被蛊术操控,失了神智 拓拔野听得出来厉衡这是借机找茬,但如果他以为拓拔野是个好说话的,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拓拔野反倒没了耐性,直言道:“这本就是一桩丑事,朕不愿将它闹大,但厉大人若是觉得大魏在虐待她,那么朕就直说了——厉大人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朕都是知道的。朕肯定不会比厉大人更加丧心病狂。所以……需要朕把此事捅破吗?” 厉衡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初对虞清仪的那些苛待,早已传到邻国了,并且还成了拓拔野的把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厉衡强行带虞清仪离开了! 厉衡不多时便找到了利刃,下令道:“立刻去备马,今夜宵禁之前,本王想办法带她离开京城。” 利刃惊道:“爷,不管咱们想到什么办法,人一旦丢了,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头上的!” “等他们找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回楚国了,就算开战,也休想把人要回去。” 利刃一时语塞。 以前他最庆幸的就是厉衡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影响自己的判断,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影响大局。 但自从虞清仪失踪后,厉衡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两国因此开战也无所谓。 “可是,爷……这种结果不是虞姑娘想看到的,她豁出命去也不想看到没有意义的战争和无谓的牺牲……” “她说的话也能作数吗?她懂个什么?她连自己这条命都不知道保护,你还能听她的?”厉衡当即吼道,“备马!今晚强行出境!” 与此同时,大魏太后已然听说了昨晚的事儿,并把耶律太妃叫过来训话。 耶律太妃不忿的道:“怎么?臣妾修行了大半辈子,看到女儿后跟她切磋两招,也要受管制吗?” 太后“啧”了一声:“既然妹妹不希望被管制,那昨夜被伤后,为何还要叫太医?” “那孽种伤了本宫!本宫凭什么不能叫太医过来?况且,那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给了她这条命,往后想怎么对待她就怎么对待她,你们管得着?” 太后冷声道:“哀家不管你们的家事,但这后宫还是要讲规矩的。想当初你本就该被囚禁在疯人塔,皇上是看在耶律世家百年功绩的份上才给你个体面,但还请你自己心里有点数,眼下楚国摄政王正欲将人带回去,你再闹下去,保你往后连女儿的面都见不着。” 摄政王?难不成是昨天那位? 耶律太妃冷笑一声:“那本宫可就要看看了,他打算如何带走本宫的女儿!” 这一天,厉衡通禀了拓拔野,说自己准备离开了,让虞清仪自己留在皇宫。 拓拔野不禁感到不太对劲——早上刚怼了他,中午突然决定离开了? 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拓拔野不信。 于是,拓拔野派人在暗处盯上了他们。 但他们双方都不知道的是,耶律太妃在回去后,便直接在寝宫内做法,不停的念着咒语。 这是蛊术。 通过蛊的气息,耶律太妃看得到此刻的虞清仪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着,她的面色惨白,看起来休养得也不太好,表面逞强,但实际上身体一直十分虚弱。 王彪没有打扰她,将孩子抱到门外自己哄着,孩子饿了就给她喂些牛乳。 这倒让虞清仪陷入了深度睡眠,这种状态,对耶律太妃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耶律太妃遂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摇着蛊铃,她突然尝试唤道:“宜宁,能听见吗?” 一直昏睡的虞清仪耳畔中响起这道声音,她惊得立刻睁开了双眸,就好像无意识弹开的一般。 王彪以为她醒了,本想过去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 殊不知远处的耶律太妃只是试试看虞清仪有没有反应,待王彪过去的时候,虞清仪已经再度闭上了眼睛,但由于是无意识的闭眼,眼睛只闭上一半,这让王彪感到诧异。 但就在这时,利刃突然喊道:“姓王的,过来一下!” “来了!” 这一打岔,让王彪忘记了方才自己要干些什么。 只听利刃交代道:“今夜摄政王要带她离开魏国,你要跟着一起来吗?” 利刃原以为没有必要跟这莽夫打招呼,但厉衡强调了现在唯一能让虞清仪安静下来的,也只有此人了,还是带上比较好。 听说他们要走,王彪惊道:“皇上答应了?” “拜你所赐,正大光明的离开是不可能了,摄政王无论如何都要带她离开这里。” 王彪惊道:“就不怕两国因此起了冲突,再打起来吗?” 利刃无奈的道:“那也是你害的!本来找到了人,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真以为是她好?” 王彪其实也发现了,他们这些小人物,无论如何努力都扭转不了乾坤,这高贵的摄政王被困了几天后,还是打算强行带虞清仪离开。 王彪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我跟你们走,我能感觉到小花她现在还需要我……” “你决定好了就行,收拾好行李准备宵禁之前启程。” “那个……”王彪突然想问什么问题,但在看到利刃不太友善的神情后,又将话噎了回去。 这倒让利刃更加不耐烦了:“有话快说!” “我、我回去之后可以习武吗?我也想好生修行,不想每次出事的时候都只能看着小花一个人硬撑……” 那一刹,原本和厉衡一样很嫌弃他的利刃怔在了原地。 尽管这种农户在他们眼里是卑贱的存在,但利刃能感受到——他是很认真的在爱她。 甚至利刃不得不承认,或许跟王彪在一起,虞清仪能过得更好一些。 但利刃还是要强调这一点:“你可以学武,但你要清楚,你口中的小花是摄政王的女人,跟我们回去后,言行举止都要注意一些。摄政王脾气不好,若是一怒之下将你掐死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只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和孩子,这就足够了!” 利刃眯缝着眸,再一次感慨着厉衡现在用着原地发癫的方式想要强行留住虞清仪,这种举动,还真不如眼前这个农户! 第134章 虞清仪被囚禁在疯人塔 而这一下午,王彪都在忙碌的收拾一些行李,方才跟利刃交涉过,说是现在不必再惊扰虞清仪了,出发的时候直接把她抱上马车就行。 于是,厉衡专注的准备如何离开能更稳妥一些,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厉衡掐算的时辰,准备出发了。 但谁也没注意到虞清仪此刻的情况。 她在熟睡中突然听到一道呼唤声:“宜宁,过来。” 那声音,好像是母后! “宜宁!宁儿!到母后这里来!来呀——”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铃声,虞清仪毫无意识的睁开双眸,拿起了寒鞭,朝着铃声所在的方向走去。 整个人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意识,但身体却在蛊铃的操控下来到了一处禁地。 那里无人看守,只有耶律太妃正等着她的到来。 “来呀!宜宁,到母后这里来~” 虽然心有不甘,但能指引虞清仪的声音,怕是只有她的养母李皇后了。 虞清仪哪里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宫内无人敢靠近的疯人塔。 她更不清楚的是——耶律太妃是个能折腾的,功力在宫里数一数二,术法玩得也很绝。 就这么看着虞清仪神情呆滞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突然感到十分愉悦。 “乖~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她的眼神没有憎恶,如同傀儡一般服从着耶律太妃的任何指示。 耶律太妃突然发现自己也可以不厌恶她,她厌恶的只是那个不服管教的虞清仪,而眼前这个乖顺的女儿,她越看越喜欢。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看到那个柱子了吗?今晚老老实实待在那个柱子上。” 话落,虞清仪便朝着那个柱子走了过去,站在柱子下方。 “用这个鞭子把自己绑好,今晚就在这里睡一觉。” 虞清仪听闻这话后,竟真的顺从的用寒鞭缠绕住自己的身体,将身体绑在柱子上。 那寒鞭带着冷气,在被缠绕的那一刻,虞清仪本能的瞠大了眸,浑身不住的发颤。 耶律太妃昨夜被寒毒折磨得不轻,这种痛苦,她的宝贝女儿也得好生体验一番。 “好好睡一觉,就在这里不动,把眼睛闭上,睡上一觉~” 话落,虞清仪便闭上了眼睛。 其实耶律太妃也知道如果持续这么冰冻下去,明日一早她就会收获一个冻硬的冰棍。 虽然口口声声喊着让她死,可她如果这么快就死了,那也太没意思了。 烁儿的债,她得慢慢还! …… 与此同时,已经到了厉衡准备出发的时间,这时王彪才发现虞清仪居然失踪了! 这不可能啊!方才宫殿里没人叨扰,况且以虞清仪的性子,想去哪里定是会跟他们打招呼的! 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王彪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只得通禀利刃。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帮大人物就这点好——武力值很高,遇到危险找他们十分靠谱! 但这一次,利刃也感到十分诧异,赶忙上前通禀厉衡道:“爷,虞姑娘不见了。” “什么?”厉衡一怔,“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没人惊扰她,也没人进过宫殿,前殿也没人出去过,不知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这一次,厉衡仍旧认为不可能是虞清仪自己逃的,她在一年半以前就放弃了逃跑,后来更是没理由再逃了,而现在她有了孩子,难不成会丢下孩子一个人逃跑吗? “拓拔野!” 厉衡第一反应便是此人,他今日突然准备离开,拓拔野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厉衡早就有些警惕了,这会儿出了变故,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表面上嬉皮笑脸、背地里阴险得一批的家伙! 不过厉衡只猜对了一半,拓拔野确实猜到厉衡今晚要强行把人带走,于是在京城加强了防守力度。 他今夜若是敢走,拓拔野保证他连只苍蝇都带不出去,更别说是大魏的长公主! 但让拓拔野没想到的是,在万事俱备只差抓他现行之际,探子突然传来消息说厉衡不打算走了! “不走了?”这大半夜的,拓拔野没睡觉打算陪他玩玩,结果他居然突然变卦了? 下一刻,门外的大太监便道:“启禀陛下,厉大人求见!” 说来也是荒谬,一个邻国的使臣,竟是折腾了拓拔野好几天,此人也真是能耐。 拓拔野遂不情愿的道:“宣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在大太监放话后,厉衡急三火四的便进了拓拔野的寝宫。 他这个人给拓拔野的感觉很明显就是很不情愿的维持着体面,但却又时常掩饰不住那份无礼与暴躁。 只见厉衡进门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道:“敢问陛下把宜宁公主带到哪里去了?” “嗯?”这话说的,险些让拓拔野怀疑人生,“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 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拓拔野还没说他们今夜一直企图想把人偷走呢,他们竟然先一步到这里告状说人丢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而厉衡却坚定的道:“还请陛下莫要开玩笑了,她对本王很重要,本王再也承不住她失踪的痛了!” 她若是再丢一次,厉衡就真的要精神失常了。 可这里是皇宫,虞清仪不可能随便出宫,那么偌大的宫殿,她能上哪儿去? 恐怕只有这个只手遮天的拓拔野知道她的下落,他情愿她是被他藏起来了,他只求他高抬贵手,把她还给他。 但拓拔野的答复却是:“她人在哪里,厉大人应该比朕更清楚,朕只确保她不可能离开京城,至于其他的地方,朕管不了……” “本王没跟陛下开玩笑!她真的不见了!” 厉衡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着实将拓拔野吓了一跳。 拓拔野顿时失了耐性:“厉大人,这里终究是大魏的境地,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但厉衡现在头脑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是在对拓拔野发飙。 他也承认自己精神不太正常,他可以是那个理智顾全大局的摄政王,也可以是眼下这个失控发疯的厉衡! 他承受不起她的再一次失踪了,他现在只想知道她去哪儿了?到底是谁绑架了她?! 第135章 劝你不要招惹耶律太妃 拓拔野看他这急得发狂的模样,迟疑了片刻。 如果不是厉衡使诈,也不是拓拔野藏人,那么……还有可能是谁? “啧!朕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耶律太妃!” 拓拔野眯缝起双眸,神情顿时紧绷起来。 而这个猜测,厉衡也觉得不无可能,但对于拓拔野的管理,厉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陛下明知耶律太妃精神失常,为何还纵她在宫中游走?” 拓拔野重重叹了口气:“大魏宫廷里有太多你们这些使臣不得而知的事。就说这耶律太妃,不是朕纵她,而是她的实力过于可怕,朕惹不起她,劝厉大人也别招惹她。她的那种疯,跟厉大人印象中疯子是不一样的,她疯得猖狂且清醒。” 拓拔野对厉衡唯一的忠告就是不要招惹耶律太妃,毫不夸张的说,那无异于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厉衡虽然不知道耶律太妃是什么样的人,但那一晚她能将真气化为火焰差点烧了虞清仪,这实力确实有几分可怕。 但厉衡没有畏惧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查她了吗?” “自是要查,不查怎么给厉大人一个交代?厉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事不宜迟,拓拔野直接带着厉衡来到耶律太妃的寝宫,这大半夜的,打扰太妃本是一件不礼貌的事儿,但厉衡顾不得这些了,在来到寝宫门口后便感知着虞清仪的内力。 没有反应,这宫殿里并没有藏人。 而这时,耶律太妃穿着中衣推开了房门,不耐烦的道:“这深更半夜的,陛下连个招呼不打就进了宫殿。若是给不出本宫一个合适的理由,本宫可要找太后为本宫做主了。” 拓拔野就知道她是个麻烦,遂道:“你女儿丢了,刚丢没一会儿,这会儿挨个宫殿的搜,搜到太妃这里了,打扰了。” “这样啊……”耶律太妃一脸评论的道,“那就搜!看看在本宫这里能不能搜出一个大活人来。” 她这淡定的模样,让厉衡感到诡异:“你女儿丢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耶律太妃嗤了一声:“本宫何时认过这个女儿?” 厉衡知道自己没法跟她沟通,只是警告道:“最好别让本王发现她在你这里!” 厉衡这态度,打实让耶律太妃感到不爽:“你就是把她掳为侍妾的大楚摄政王?” 厉衡微微眯缝起眸子,听得出耶律太妃的恶意。 只听耶律太妃同样回了一句警告:“听说你在大楚嚣张跋扈,但在本宫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厉衡自认为自己只是闯了进来,还没开始质问她呢,结果她就这狂妄的态度。 他不得不承认虞清仪以前怼他的时候,也是这个风格,但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这疯子沾边。 倒是拓拔野毕恭毕敬的说了几句好话,随后便迅速带着厉衡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嘱咐厉衡道:“别说朕没提醒过你,招惹她的后果,你受不起。” …… 殊不知,在厉衡离开后,耶律太妃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了,虞清仪这会儿还冻着呢! 耶律太妃遂用轻功来到了疯人塔,她的轻功已经达到无影的境界,旁人无法跟踪她的脚步。 在来到疯人塔后,耶律太妃直奔那根柱子,只见柱子前方围了许多关押在里面的疯人,有太监、有大臣,还有王侯贵族,多数是犯了死罪但家里不想孩子被处死,托关系当作疯子羁押在这里了。 疯人们围着虞清仪盯了许久,有些甚至想上手去碰她,但手刚伸出去就被寒气冻伤。 耶律太妃看到一群人不怀好意的围在那里,当即怒骂道:“连本宫的女儿都敢碰!活腻了吗!”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她体内流着耶律太妃的血,耶律太妃不会让她的尊严和地位受到侮辱和践踏。 疯人们见耶律太妃来了,赶忙四处散去,有些胆小的解释了一句:“我们是想看看她还活着吗?身上都挂上冰碴了!” 耶律太妃来到虞清仪面前,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小脸,确实有点冻僵了。 在耶律太妃走后,虞清仪一直都是瞠着双眸浑身发抖的模样,这会儿冻僵了眼睛也没闭合,乍一看确实像是被冻死了,但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呼吸还很平稳。 耶律太妃遂扬起嘴角道:“到底还是耶律家族的女儿,这点底子还是有的。你若是个病病歪歪的,本宫早就给你扔到疯人堆里让他们随便糟蹋了。” 想来她能出现在厉衡的军队里,也是因为厉衡同样能发现这一点——身体比普通人扛造,耐受力强,适合当个将领。 耶律太妃想着,便轻轻抚摸着虞清仪的俏脸,她的手指滑过的瞬间,虞清仪脸上的冰碴也都消失了。 她接着便一掌打向虞清仪的胸口,身上的冰碴散去了,整个人变得绵软了许多。 “好了宜宁,该醒醒了。” 话落,虞清仪翻白的眼眸明显动了动,黑色的眼珠渐渐回落,直视着耶律太妃。 耶律太妃一边轻抚着虞清仪的小脸,一边感慨道:“母后今日见过那个摄政王了,他并不知道本宫的蛊术有窥探记忆的能力,他梦魇中的记忆,本宫都看到了,他平日里可没少欺负你啊!现在居然还对本宫出言不逊,还想把本宫的女儿带走,他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耶律太妃这是准备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同样也是为了自己出口恶气! “本宫的女儿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而且你打不过姓厉的,就是因为你学的是他的招数,你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而现在,母后传你几套功法,你现在就把它们消化了!” 说罢,耶律太妃便突然给虞清仪解开了穴道,还没等虞清仪反应过来,便被被几个心诀包围,那些功法心诀一股脑的全往虞清的耳朵里灌,虞清仪不得不接受着这些心诀,而且她竟十分配合的吸收了这些功法! 第136章 他无法对傀儡虞清仪出手 耶律太妃尚且记得先前跟虞清仪过招的时候,她居然说只接受输给他一人。 “怎么?你是接受了自己斗不过厉衡的事实?还是心甘情愿后半辈子都给厉衡当奴婢了?我耶律家族绝不能出这种没骨气的人!所以……宝贝女儿,你现在就给本宫回去收拾他!教这个该死的东西重新做人!” 说罢,耶律太妃便将寒鞭收起并交给了虞清仪,给虞清仪下了指令,让她离开了疯人塔。 疯人塔内的太监和贵族们躲在暗处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很明显,耶律太妃又开始玩蛊术了,好在这种蛊术只是催眠,比起年轻时候玩的那些蛇蝎毒虫,这已经算是收敛许多了。 但还是有胆大的问了一句:“娘娘,您这脸上的疤是怎么搞的……” 耶律太妃冷哼一声:“都是拜这不孝女所赐!不过,能伤到本宫,她也算是有些本事。如果她能一直像现在这般听话,本宫还是蛮得意她的。” 疯人们不敢多说,但在这里关久的,多少都听过耶律太妃将自己病弱的女儿送走换了个才华横溢的皇子回来的事儿。 他们都知道耶律太妃这是慕强,但就是因为太慕强了,干了不少在旁人看来的极端事儿。 比如现在,不知大楚的摄政王哪里得罪了她,但看她的样子,是打算狠狠摆他一道了! 而厉衡在离开耶律太妃的宫殿后,坚持感知着虞清仪内力的气息,直到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了半点消息,这才极不情愿的回了虞清仪之前暂住的宫殿。 岂料,在踏入大门的刹那,厉衡竟发现虞清仪倒在内室门前! “凝儿!” 厉衡心头一喜,一个箭步上前扶起了她。 但她浑身上下都是寒气,就像冬日在雪地里冻僵了一般,整个人都被冻得昏迷不醒。 厉衡赶忙唤道:“凝儿!凝儿你醒醒!你怎么了?怎么会寒气入体呢?” 这不可能啊!在厉衡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功力比先前长进了不少,已经掌握了驾驭寒气的功法,瞧这模样,有点像被寒气反噬了! 但厉衡管不了这么多了,赶忙将虞清仪抱到床上,打通她的穴位后,用内力调息着她的经脉。 她冻得不算太严重,经脉还没到受损的程度,但厉衡还是没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殊不知,就在厉衡专心给虞清仪疗伤的刹那,虞清仪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声音在给她下指令:“宝贝女儿,还愣着作甚?方才母后导入你体内的这些寒气,可不是为了囤在你经脉里留着伤你的!” 虞清仪会意,下一刻便自行引导方才囤积在体内的寒气,趁着厉衡毫无防备,瞬间将这股寒气直接逆流逼进了厉衡体内! “呃——” 这完全杀了厉衡一个措手不及,纵是厉衡及时收功,那寒气造成的损伤也形成了。 那感觉犹如被背刺一般,厉衡瞠大了眸,这才发现原来虞清仪已经醒了。 “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厉衡完全理解不了她的用意,就算她想对他下手,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但就在厉衡紧急封住穴脉的刹那,虞清仪已然从床上下来,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却也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宫殿外面走去。 厉衡察觉到她的状态很不对劲,他顾不得其他,立刻跟上了虞清仪,但虞清仪却如同想要甩掉他一般加快了速度。 “虞清仪!你到底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若不是她的内力和气息和虞清仪别无二致,厉衡已然怀疑这是个圈套。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只要确定她是虞清仪本人,他就一路跟了上去。 直到虞清仪在疯人塔门口停了下来。 厉衡在看到这个高塔后,方才意识到这已经偏到死在这里都没人会发现。 而这疯人塔,让厉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这时,虞清仪的耳畔再度响起了蛊铃的声音,伴随着蛊铃的是下一道指令:“还记得方才母后教你的阵术吗?用母后教你的招数,杀了他!杀了这个曾经百般折辱你的男人!” 虞清仪遂默念心诀,发动内力,下一刻,疯人塔的大门便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封上,而厉衡明显感觉到他们都被封在了一个阵法里,根本找不到阵眼,连个退路都没有。 这是什么功法?她从哪里学来的? 不对!厉衡明显能感觉到眼前的虞清仪就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傀儡一般,她的每个动作都像在完成指令,没有任何自己的感情! 厉衡遂喝道:“不知幕后主使是哪位前辈?为何偏偏会找上她?” 厉衡不傻,他看得出眼下是什么情况,但他会追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他能确认她就是虞清仪。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了,他不会再弄丢她了! “好了宜宁,回来!他已经入阵了,待到天亮之时,这位楚国摄政王的传说就彻底结束了。” 这声音! 是耶律太妃! 厉衡瞠眸,只见虞清仪在听到耶律太妃的话后,转身便朝着高塔走去。 厉衡抬眸,这才发现耶律太妃坐在高塔第一层的外沿。 而虞清仪则乖顺的站在了高塔下方,完成指令后,便再没了动作。 厉衡这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声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还不快放了她!” “放了她?”这话打实有些可笑了,“她是我耶律蓉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的,我凭什么要放了她?相反,该放了她的是把她虐得遍体鳞伤还追到她娘家的厉大人?” 厉衡恼道:“你不是已经抛弃她了?不是早已当她死了?” 耶律太妃嗤笑一声:“是啊!可是事实就是本宫现在败得一无所有,朝廷还给本宫冠上疯癫的名声,本宫总要得到什么?比如这个女儿,太后都劝本宫接受她,本宫想了想,其实这孩子挺优秀的,不然厉大人也不会执意要把她带在身边,对不对?” 厉衡咬着牙:“你这么做未免太无耻了!” “无耻?”耶律太妃“啧啧”两声,直接用轻功从高塔第一层跳下,来到虞清仪身畔,轻轻挑起虞清仪的下颚,柔声细语的道:“宝贝女儿,那家伙说你娘无耻呢!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娘无耻,还是那家伙无耻?” 第137章 她对厉衡依旧恨之入骨 厉衡突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给虞清仪下的什么蛊,但在耶律太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厉衡心底竟萌生出一种恐惧感。 “怎么?厉大人是不敢听她的真实想法吗?她愿意跟你回去吗?愿意让你继续糟蹋她吗?” “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对她再做任何过分的事……” 耶律太妃听闻这话,嘴角微微抽搐,不过厉衡的态度倒也让耶律太妃十分愉悦。 那狼狈的模样,像极了感情中的失败者。 “这样的话,那本宫可就要把宜宁的嘴打开了,毕竟厉大人还从未听过她的真实想法呢。” 厉衡:“……” 怪不得拓拔野再三嘱咐不要招惹耶律太妃,她疯起来,禁军都拦不住她! 只见耶律太妃轻轻抚摸着虞清仪的小脸,近距离的和虞清仪的眼眸对视着,但厉衡却看得出来——她在持续下蛊! 厉衡生怕她再这么疯下去,真的伤到虞清仪的经脉,她的经脉尽管被韩太医治疗过,但现在仍在恢复期,这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只听耶律太妃扬起嘴角,双臂环在虞清仪的脖颈上,轻声问道:“宝贝女儿,乖乖告诉娘——那个男人,你喜欢吗?” 耶律太妃眸光瞟向厉衡,虞清仪也随着她眼眸的方向,注视着厉衡,她的言语中听不出任何语气:“不喜欢。” “仅仅是不喜欢吗?告诉娘,你对这个男人的真实情感是什么?” 那一刻,尽管与虞清仪对视着,但厉衡的内心却惶恐到了极点。 只听虞清仪开口道:“我恨他。” 耶律太妃闻言,如同看戏一般:“呦?我的乖乖!这么严重吗?” “嗯。” 耶律太妃得意的看着厉衡那挫败的模样,挑高了音调问道:“他可是信誓旦旦要带你回去呢!你要跟他走吗?” “我不想跟他走。” “这样啊……好了乖乖,娘知道了。”耶律太妃温柔的抚了抚虞清仪的发丝,转头又望向了厉衡道:“厉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的话,本宫就结束通话了,毕竟让她开口,同样很消耗她的真气呢。” 厉衡咬牙切齿的道:“你疯够了吗?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出人命?”耶律太妃不屑的道,“本宫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更何况她背负着烁儿的命呢!怎么着也得把烁儿的那份活出来?” “那你就忍心这般消耗她吗!” 耶律太妃只觉得可笑,事到如今这厉衡是没脸没皮吗?到底是谁在糟蹋虞清仪?耶律太妃此举只消耗了她的真气和体能,他就叫嚣成这样,那他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呢?有多少次差点就把她给杀了? 耶律太妃懒得再理会他,她只想问虞清仪一个问题:“乖乖,告诉娘,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虎子的。” “真是那个农户的吗?” “嗯,我们成亲了。” 这是虞清仪最真实的想法了,不可能存在谎言。 耶律太妃并不打算深究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要她心里知道这孩子不是厉衡的,那她跟这个厉衡,就不存在任何关系了。 下一刻,耶律太妃解除了通话蛊术,并不住的轻抚着虞清仪。 尽管是蛊术,她也是有触觉的,同样需要好生哄着。 而方才那些术法,让耶律太妃心里有了底儿,直接下令道:“好了乖乖,现在可以出手把这个让你恨之入骨的男人杀了。从此往后,娘同意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娘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话落,虞清仪便握紧寒鞭,朝着厉衡走去。 厉衡最想知道的就是这蛊术究竟怎么能解开?毕竟虞清仪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厉衡尝试着唤醒她道:“虞清仪,你中蛊了你知道吗?你再这么下去,你的相公孩子该怎么办?” 耶律太妃喝道:“她那个相公再不济也比你强!本宫容得下那个农户,还有孩子也是本宫的外孙女,可这一切跟你就没关系了,该放过她的人分明是你!” “把蛊给她解开,就算要打,也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耶律太妃嫌他太烦了,直言道:“乖乖,杀了他!别跟他废话!” 下一刻,虞清仪直接出招,将真气凝结成冰针,冰针如瀑雨一般朝着厉衡攻去! 厉衡本就被寒气所伤,立刻出手防御! 要知道他刚训她那会儿,她根本不会运用真气,在墓穴里差点被打死,她吐了一路的血,坚持着闯出了关卡,倒在了最后一道关卡外面。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厉衡就被她触动了。 而现在,她已经学会将真气具象化了,这长进不禁让厉衡感慨。 但他看到的是拓拔野说因为这是拓拔家族的种,耶律太妃说因为这是她的女儿…… 但他们可曾想过这是厉衡一点点教出来的!纵是她有天赋又如何?在没被厉衡调教以前,大周教她的功法差点把她教废了! 但纵是她现在长进了许多,在功法这方面,她永远得受厉衡的掌控。 厉衡遂发动功力反击,将冰针震碎,并发动一道掌力朝着虞清仪打去! 本以为他的掌力能压制住虞清仪,却不成想虞清仪徒手接住了他的那道真气形成的气柱,任由那股气柱在她掌心中盘旋,下一刻,她干脆将那道气柱朝着两边的房屋扔去。 两个房屋瞬间发生了爆炸! 厉衡眯缝起双眸,不禁感慨她的功力长进太多了! “这功法可是太妃传她的?” 耶律太妃笑了一声:“见面礼罢了。” 这简直太恐怖了! “厉大人是不是觉得很兴奋啊?这样的宜宁如果再被带回去驰骋疆场,不正是厉大人想要的吗?”耶律太妃就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只可惜,本宫可以增强她的功力,但本宫不会让厉大人得逞的!” 厉衡:“……” “除非厉大人有本事破了本宫的蛊!厉大人不是心疼她、想救她吗?那本宫便告诉你,她现在其实一点都不痛苦,相反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她的记忆回到了大周灭国之前,倘若厉大人强行解蛊,相当于再一次灭国,对她而言,这反倒是二次伤害呢!” 第138章 本王选择跟她一起死 耶律太妃还真不是一般人,此举再一次拿捏住了厉衡。 想要救她,就得再次伤她! 他已经灭过一次她的国了,单是这份伤痛,便让虞清仪许久无法走出,倘若再灭一次,虞清仪对他的恨只会有增无减。 就在厉衡纠结的瞬间,虞清仪再度挥鞭攻打过来,厉衡已经不能再徒手接她的鞭子了,但他完全可以凝聚功力出掌将她重伤。 但他不想伤她,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恶意了,他只想把她带回楚国好好生活,哪怕她不想再上战场也无所谓。 于是,厉衡在接鞭子和趁机回掌之间选择了去接鞭子,就在他接住寒鞭的瞬间,虞清仪突然发动阵法,将厉衡困在寒冰阵中。 这已经不是厉衡先前教她的那些招数了,这路数完全脱离了厉衡的掌控! 只听耶律太妃笑道:“只跟厉大人学习功法,乖乖都被搞得自卑了,她说她注定要败给厉大人呢!这种欺负人的事儿,本宫这个当娘的可不答应呢!” 厉衡原以为他能掌控虞清仪的一切,但这种被背刺的感觉,让厉衡越发的无法接受。 真的只有对她动手才能有转机吗?可她的身体需要休养,厉衡怎么忍心将她伤到只剩一口气? “厉大人,你还打不打算破阵了?这个阵法冻不死我的乖乖,但能不能冻死你,那就不好说了!” 非要用先前那股狠劲去对付虞清仪吗?非要逼他伤害她吗? 可是眼下,如果不伤她,他就得死! “凝儿,你醒醒!我们没理由再互相伤害了,我们回家好吗?就算本王罪无可恕,也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哪怕你能听我一句话也好!” 耶律太妃无奈的“啧啧”两声:“别白费力气了!方才通话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她听不到除了本宫之外任何人的话,纵是本宫说话,也得有蛊铃!” 蛊铃! 厉衡不经意间找到了突破口,或许想要结束蛊术,也得用那个蛊铃。 “那就休怪本王对她不客气了!” 厉衡就算心里万般难受,也不得不承认想要解蛊,就必须先打败她! 说罢,厉衡酝酿着自己的八成功力,但他怕对虞清仪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想了想又降为七成。 下一刻,厉衡便爆发这七成功力朝着虞清仪打去! 虞清仪立刻设阵防御! 但厉衡现在是几乎用尽全力的,虞清仪就算再怎么在短时间内爆发功力,归根结底也不可能是厉衡的对手。 这一道重击下去,虞清仪的防御有些吃不消了,她同样开始搜刮身上的真气。 这时耶律太妃才意识到,虞清仪现在没有自我意识,只是接受了指令去攻击厉衡,待厉衡真的发招了,她会耗尽全身真气去跟他对战。 她是不懂惜命的,如果真的跟厉衡这么打下去,她必然会伤了身子! 只见虞清仪没有怂,加大功力去回击,而厉衡在这道强攻之下有些犹豫了,可现在如果他收手,虞清仪定会毫不留情的重伤他! “如果揍本王一遍,能减轻你心底的仇恨,那便揍!” 在加大功力击败虞清仪和让虞清仪耗尽真气击败他之间,厉衡选择了主动收手,不然虞清仪现在没有意识,定会竭尽全力去攻击他。 只有习武之人才知道真气亏空是会导致当场毙命的! 岂料,就在厉衡收手的瞬间,虞清仪竟也停手了! 原本强劲的对流瞬间消失,这让厉衡和耶律太妃同时怔住了! “凝儿,你停手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厉衡也想探探是不是虞清仪恢复意识了。 但虞清仪的眼神仍旧是空洞的,她是完全机械化的停手了。 那么,她停手的原因是—— 厉衡看向了远处的耶律太妃,耶律太妃自己也十分震惊,她是怎么无意识的给虞清仪下了停手的指令?难道不应该是拼尽全力击杀厉衡吗? 但就在耶律太妃想要更改指令的时候,厉衡突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破绽,他趁机猛地一掌击向虞清仪,将虞清仪整个人打得接连后退。 还不等耶律太妃重新发出指令,他便精准的掐住了虞清仪的脖子。 耶律太妃一怔:“你要干什么!” 只一瞬间,厉衡便带着虞清仪冲进了疯人塔内部。 厉衡知道大楚的疯人塔内部尽是酷刑,如果他没赌错的话,此处也是如此。 在进入疯人塔一层后,里面十分昏暗,而且里面是雷电阵,此阵的刑罚如同被雷劈一样,只是力度不会有真的雷电那般恐怖。 二人刚踏入雷电阵,上方便有雷电劈了下来。 此刻的虞清仪没有接到下一道指令,整个人如同静止了一般,没有知觉,没有行动,只是睁着眼看着厉衡,却没有一丝的挣扎。 雷电劈下来的瞬间,厉衡将虞清仪紧紧护在怀里,任由雷电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暂且能撑住,但虞清仪是撑不住的,他说过他不会再让虞清仪受伤了! 而外面的耶律太妃破天荒的慌了神儿,在外面斥骂道:“姓厉的,你要干什么!里面尽是酷刑,你要死自己死,别拉着我女儿!” 厉衡就知道他赌对了,方才如果虞清仪继续不管不顾的对厉衡下死手,很有可能导致真气亏空而亡,耶律太妃同样惧怕虞清仪真的出事,于是下意识的叫停了。 这也让厉衡找到了破绽! 厉衡遂回应道:“要么把蛊解开!要么本王拉着她一起死!” 耶律太妃咬牙:“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情愿连命都不要了?” 厉衡威胁道:“既然带不走她,那么与她同归,何尝不是一种归宿?” “混账东西!本宫的女儿不会给你这种人渣赔命!” 不得不说,厉衡是发现了,耶律太妃虽然疯疯癫癫,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认她的。 但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再这么劈下去,厉衡就真的遭不住了。 那一道道的雷电打在厉衡身上,厉衡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将虞清仪紧紧搂在怀里,用微弱的声音道:“没事的,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同样轻柔的哄着她。 而外面的耶律太妃见里面没了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个疯子不会真要拉着虞清仪一起死?! 第139章 厉衡直接将她扔下山崖 “你赶紧把她带出来!那疯人塔平日里谁都不敢进去,你现在经受的每一道伤都是不可逆的,这次的损耗足以让你休养大半年!再待下去,你会武功尽废的!” 厉衡冷笑道:“本王已经准备跟她一起死在这里了,还会怕你说的这些?本王不会出来的!” 耶律太妃生怕他再这么作下去,把虞清仪的身体也废了,她破天荒的服软道:“你别冲动!本宫给她解蛊便是!” 厉衡心头一喜,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的虞清仪,忍不住低声道:“凝儿,你再撑一下……” “叮铃——” “叮铃——” “叮铃——” 那铃声突然响了! 厉衡一脸期待的看着虞清仪,可让他奇怪的是,虞清仪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怎么没有恢复?你莫不是在骗本王?” 耶律太妃“啧”了一声道:“本宫只不过打开了门路,厉大人得用自己的意识潜入她的意识,把她从里面带出来。说句瘆人的,你怀中的人现在只是一具躯壳,魂魄还没回来呢!” “那本王怎样才能把她带回来?” “桥梁给你了,闭上眼睛去找她,剩下的只看你自己了,不过在此之前,本宫劝你把她带出来,那雷电阵不是闹着玩的!” 厉衡会意,他遂抱着虞清仪躲到一个没有机关的角落,随后握紧了虞清仪的小手,轻闭双目,用自己的意识感受着虞清仪。 果然,在蛊铃的作用下,厉衡刚闭上眼便感觉自己来到一个围猎场。 他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山脉,这地方瞧着有些熟悉,好像是皇宫后方的山脉! 许多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纵马疾驰着,厉衡之所以熟悉,正是因为这里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其中,甚至包括虞清君! 只见虞清君没有选择继续比赛,而是在山脚下烤了只野兔,随后便将野兔带下山去。 厉衡跟着他的视角往前走,只见河边坐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瞧着约摸十岁的模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下一刻,便听虞清君突然高喊了一声:“小宜宁!” 厉衡一怔,只见那小姑娘欣喜的回过头,回了一声:“皇兄!” 厉衡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七年前的虞清仪! 那时的她,还是周中宗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没受过一分委屈。 当然,这也得益于虞清仪这张谪仙般的俏脸。 哪怕这时的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厉衡都被惊艳到移不开视线,更别说是她的这些哥哥们了。 只见虞清君将烤兔子带到她面前,温柔的道:“野兔烤好了,趁热吃。” “皇兄烤这只兔子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是不准备继续打猎了?” “你不是说你饿了嘛?赶紧先吃两口,就算委屈了皇兄也不能委屈了你啊!” “没事!等我吃完了,下半场我替皇兄打去!” 厉衡就这么看着他们兄妹和睦的模样,不禁心如刀绞,他终于明白为何虞清仪恨他,为何她说她永远都不会跟他和解了…… “宁儿!” 这时,李皇后见附近起风了,赶忙拿过来一个披风,嘱咐道:“待会儿要继续上山的话,把这个披好,山里冷着,莫要受了风寒。” “知道了,母后。” 厉衡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在吃了两口兔子肉后利落的上了马,背着弓箭就进了山。 她进山后,李皇后嘱咐虞清君道:“还不看着她点儿!” “嗯,儿臣这就跟她一起去。” 这一幕让厉衡心如刀绞! 他该如何让虞清仪认识到这一切都是蛊术造出的幻境? 大周已经亡了两年了,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她不能活在过去! 可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怎样的立场去诉说这一切?大周覆灭、家破人亡,还不都是厉衡所赐? 他有什么资格把她带离这里,让她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 “虞清仪!” 不管怎样,厉衡还是追了过去。 虞清仪听见有人在喊她,转过头去,直视着厉衡。 “你是何人?” 厉衡回道:“本王……是个罪人。” 他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听起来格外的突兀,惹得虞清仪一头雾水。 但不知为何,她与他对视的瞬间,整个人都感到不适,她本能的想躲开。 这也让厉衡发现了,她对他是有反应的! 哪怕是憎恶,也能看得出虞清仪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厉衡遂直言道:“你该走了,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些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要和一群鬼魂待在一起吗?”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瞧着虞清仪那困惑的模样,厉衡直言道:“凝儿,本王相信你是有意识的,你应该知道围猎场上的这些人全都没了!他们都死了,你为何还要停留在这里?” 他在试探她是不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但虞清仪却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模样,直言道:“本宫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怪人,你知道这是皇家围猎吗?再说这些诅咒一般的话,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虞清仪在直言警告后,反手便勒了下马头便继续往前走。 可厉衡不信她没有意识了,他干脆上前两步拦住了虞清仪的去路。 就在虞清仪诧异的瞬间,他只吐两个字:“抱歉!” 还不等虞清仪把他当成浪荡子抓起来,他便上前一步将发动掌力猛地朝着虞清仪打去! 那一掌极重,打得虞清仪一时无法反击,毫无防备的从山崖上跌了下去! 在她跌落的瞬间,厉衡也跟着从山崖跳了下去,并在半空中猛地接住了她,带着她继续下坠。 虞清仪惶恐的瞠眸:“你有病?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就多骂本王两句。本王不指望你会消气,只想让你过得更好一些。但你必须知道山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只有悬崖下面才是真实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放本宫上去!” 虞清仪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或者打算做什么,她只知道在往下跳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会落在一些巨石上,那种痛感让她当即惊叫一声! 但厉衡却是铁了心的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直接松了手,由着虞清仪不受控制的下坠着。 只听厉衡高声道:“这种坠崖的感觉,能让你清醒一些吗?!” 第140章 他不想再这么反复虐她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虞清仪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有种强烈的恐惧感? 但厉衡并没有管她,在半空中找了个石台便站住了脚跟。 而虞清仪还在继续下坠着,一旦坠入崖底,她就没活路了。 该死的!她不能莫名其妙被这个男人害死! 下一刻,虞清仪遂发动轻功,朝着山壁而去,她果断的抓住了一处山壁,停止了下坠。 这时,她突然感觉头顶有一道人影,抬眼一看,竟是厉衡追到了这里。 厉衡还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他突然感慨自己在她的生命中出席得有些晚了。 但虞清仪却是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厉衡微微扬起嘴角:“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你要干什么?” “本宫要上去找母后和皇兄!” 厉衡不知道她是非要沉浸在梦里还是已经头脑混乱了,他再度强调道:“他们已经死了!你非要逼着本王在你面前再杀他们一次吗?” 见厉衡非要拦在她面前不让她爬上去,虞清仪有些恼了:“你这登徒子!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信不信本宫诛了你九族!” “诛本王的九族?小东西,跟周中宗学坏了!”厉衡突然笑出了声,“不过,本王已经没有九族可以诛了!因为本王的九族早就被你父皇杀光了啊……” 厉衡的出现,让虞清仪浑身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只见厉衡继续戏谑的朝着虞清仪出掌,这一掌下去再度打得虞清仪从山崖跌落。 但这一击力度比方才重了些,以至于她坠崖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尽管这是梦境,但厉衡仍旧担心再往下掉,她会有危险。 于是他极速下落,一把捞住虞清仪的腰肢,随后便带他朝着山上飞去。 怀中的小家伙浑身都在颤抖着,似乎是怕极了。 厉衡却是强调道:“你方才不是已经能够用轻功找到悬崖峭壁了?死不了的,不用害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当真认不出来,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本王?” 厉衡问着这话的时候,虞清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厉衡正全神贯注的往山上飞着,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求你,别杀我哥……” 厉衡突然怔住! 她那句话,让厉衡不受控制的感到一阵心绞痛。 这里应该是由虞清仪的意识组成的世界,她的意识想要逃避外界的一切,所以顺从了蛊术。 厉衡意识到想要带她离开,必须让她认清现实! “你哥已经死了!如果你非要他再死一遍,那本王就成全你,但如果你能想明白跟本王离开,他们可以永远的活在这里!” 现实中,厉衡感受得到虞清仪的身体剧烈的颤动着,她在剧烈的挣扎着。 说明厉衡的威胁起作用了! 但越是如此,越让厉衡感到无能,他非得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让虞清仪恢复清醒吗? 厉衡在感受到虞清仪身体的颤动后,猛地睁开眼,他相信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他遂冷声道:“若是不想看到他们再死一次,就给本王清醒过来!” 厉衡不想再杀他们一次了,他何尝不希望在虞清仪的意识里,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但让厉衡意想不到的是,梦境中的虞清仪的反应却是恳切的求道:“能放过我吗?我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再看到你了,求你……放了我……” 她是打算永远留在这里吗?那她就被困在蛊里出不去了! 厉衡迅速回到了梦境中,整个人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喝道:“别给本王说这种没出息的话!” 但那一刻,虞清仪的眼角却迸出了泪:“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想过安稳的生活,我已经很累了,还请摄政王放我回去!” “混账东西!本王费尽心思来这里,就是带你离开的!你执意就在这里,就永远被困在蛊术里出不去了。” 厉衡知道这里是虞清仪的精神世界,这也是她当下最真实的想法。 只听虞清仪驳道:“我根本就不想出去,该出去的人是你!” 厉衡看得出来,虞清仪认得他,说难听点就算厉衡化成灰,她都能一眼把他认出来,更别说区区一个精神世界。 但虞清仪这自暴自弃的态度,逼得厉衡现在不想伤她也不得不伤她。 “好!你不出去是?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她不出去,那他就炸了这里,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出来! 说罢,厉衡便发动内力,朝着附近的山脉发动攻击。 “轰!——” “轰!——” “轰!——” 这里的爆炸,无疑是虞清仪精神世界在崩塌。 只见厉衡怀中的虞清仪神情越发的痛苦,甚至四肢开始不住的发颤。 厉衡见劝说不成,直接给虞清仪来了个下马威,接着便恼得松开手,再度将虞清仪从山崖上扔了下去! 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就仿佛看到厉衡,就意味着一场噩梦的降临。 但就在虞清仪惶恐到极点的时候,厉衡再度陪她下坠,并果断捞住了她的身体。 看着虞清仪那惶恐甚至绝望的眼神,厉衡突然温柔的道:“别怕。方才本王吓唬你的,你哥没事,这片区域也都没事,本王怎么忍心伤你呢……” 厉衡说着,便径直看着下坠着的虞清仪。 他不知道山崖底下究竟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一直下坠着,早已离这个山崖很远很远,就好像时光荏苒一般,眼前的虞清仪也逐渐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模样。 “别怕,不会有事的……本王不会再伤你了……他们在这个世界里都过得很好,本王不会伤他们一根汗毛……” 那一刻,他感受到虞清仪身体的颤动渐渐停止了。 厉衡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的虞清仪,同样感到说不出的心痛。 厉衡遂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住了她的薄唇。 他的力度破天荒的温柔了许多,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凶残,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别怕,你跟本王出去就好……本王不会再伤他们,也不会再伤你了……” 殊不知,此刻的疯人塔内,厉衡同样轻轻吻住了如同傀儡一般的虞清仪。 他知道,现在的她没有接到指令,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会反抗。 但他没察觉到的是——她的眼角噙满了泪! 厉衡在她耳畔继续道:“凝儿,本王知道你很累了,但停留在这里,意味着你也跟他们一样死在了大周覆灭的这一年!但你还有很长的路没走完,还有太多的事没做,你的相公和孩子都在等你,你不能在这里自暴自弃啊……” 第141章 耶律太妃把虞清仪抱走了 厉衡感觉到怀中的虞清仪突然闭上了双眸,没有再反抗,整个身体仰躺着向下坠落。 厉衡一怔! 这难道是……蛊解开了?! 厉衡立刻睁开双眼,意识回到了现实中。 果然,他怀中的虞清仪整个身体瘫在了他怀里,闭着双眸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整张小脸已经被泪水浸透了。 厉衡见状,不禁诧异的想要叫醒虞清仪:“凝儿!凝儿!” 但无论如何摇晃,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就在厉衡急切之际,突然,一道力量瞄准了虞清仪,想要将她吸走! 厉衡警惕起来,下意识的将虞清仪紧紧搂在怀里。 疯人塔外的耶律太妃当即黑着脸道:“松手!本宫准许你解蛊,可没说让你把人带走!” 厉衡抬眸,察觉到是耶律太妃在抢人,他遂不悦的道:“你还想怎样?她现在被折腾成这样,本王要带她回去休养,再折腾下去,她会被你害死的!” “本宫何时说过要害她?她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把她接回寝殿是天经地义。相反,你又是她什么人?你连她男人都不算,你有什么理由把她带走?没听到她说她厌恶你吗?” 虞清仪能厌恶他到这种程度,不用想就知道厉衡平日里做了多少恶劣的事! 但厉衡却不依道:“本王会慢慢赎罪的……” “赎罪?”耶律太妃冷笑道,“你看看她这满脸的泪珠,你还赎什么罪?老实交代!你刚刚是不是打她了?” “天地良心!本王没对她动手!” “那她怎么会哭成这样?那蛊术带给她的是美梦,你一进去瞬间就成噩梦了!” 厉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想解释自己真的不会再伤害她了,但耶律太妃却不依不饶的堵在外面道:“所以,你还挣扎什么呢?还不快把本宫的女儿还回来!你一个人进去胡乱操作还涉嫌动用暴力手段,但这蛊你解利索了吗?这人醒了吗?” 这句话倒是让厉衡慌了神儿,他明明解蛊了,但解到最后虞清仪似乎是昏了过去,最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厉衡终是松开了手。 下一刻,虞清仪便在那道内力的作用下被吸了过去,毫无知觉的被耶律太妃接住,仰躺在耶律太妃怀里。 耶律太妃如同检查一个刚刚归还的物品一样,格外的仔细,一边检查一边心疼的道:“哎呦!我的乖乖,是谁欺负你了?娘帮你报仇啊,咱不哭了!” 厉衡:“……” 她还要报仇?厉衡今晚被这疯人塔伤得不轻,本是不想招惹她,但眼看着耶律太妃就这么把虞清仪抱走,他还是咬着牙追了上去。 这个疯女人,他是半分都信不过。 待到寝宫门外后,耶律太妃见他还在跟踪,毫不客气的警告道:“以前的账,本宫可以不跟你算,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本宫的女儿远一点!” 厉衡不肯离开,哪怕这寝宫他进不去,他也得在外面看着,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而耶律太妃却是烦透了他,见他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她抱着虞清仪转头斥骂道:“你这十恶不赦的东西,竟还质疑起本宫来了!那好,本宫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本宫要给她解蛊,让她把梦里的一切全都忘了,包括你在梦里打她的那些场景,也都得抹去……” “本王真没打她!!” 厉衡不知该怎么解释,耶律太妃才会信。 但耶律太妃没打算信,回到寝宫后便将虞清仪的外衣脱下,触动她的通身穴脉,并再次动用蛊铃解蛊。 蛊术全面解除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虞清仪睡得很沉,耶律太妃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小脸,不得不承认道:“啧!长得确实有几分像本宫!不过也好,自己生的女儿就该继承自己的容颜,凭什么要像孩子的父亲?” 而虞清仪似乎也继承了这一点,福宝就很像母亲,像到眉眼之间看不出孩子父亲是谁。 不过耶律太妃还是那句话——孩子不是外面那个死男人的就好! …… 次日清晨,虞清仪在一阵头痛中醒来,她不记得中蛊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脑袋沉得厉害,待她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浑身格外的酸痛。 根本爬不起来,只得躺在原地。 “这是什么地方?”眼前的宫殿,让虞清仪感到陌生,她下意识的发现怀里空荡荡的,立刻警觉起来:“宝宝呢?!” “醒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虞清仪的思绪,虞清仪循声望去,只见耶律太妃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 虞清仪在看到耶律太妃后,整个人神情紧绷,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耶律太妃却是慵懒的道:“就这么贸然坐起来,头不晕吗?” 虞清仪确实感到头晕目眩,但她纵是顶着头疼也要探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宝宝呢?” “在这里呢!没丢!” 耶律太妃一边躺在摇椅上,一边轻哄着急切的虞清仪,而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正是小福宝! “宝宝!” 虞清仪警觉的下了床,头还是疼得厉害,这几步道走的,虞清仪险些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耶律太妃面前。 见她来要孩子,耶律太妃却没有归还的意思。 “你还是回去歇着!本宫三十五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外祖母,这孩子,本宫不得好生喜欢一下!倒是你啊,昨晚一直不省人事,孩子哭成那样你都没反应,还得是本宫把你扶起来,每个时辰都要给她喂一遍奶,这才消停了下来。” 虞清仪一怔! 她惊得拉了拉衣裳,而耶律太妃却是无所谓的态度:“母女之间还需要避讳吗?” 虞清仪尚且记得这个疯子要杀她:“我说了,我不认你!” 耶律太妃当即笑出了声:“认不认随你的便。只是事情闹得太大,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大魏长公主,你可以不认,但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连你那大哥的殿试都因此通过了。事到如今,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你呢,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第142章 厉衡跟踪她回王家村 “还有,你运功试试,经脉恢复得如何了。” 虞清仪在耶律太妃的寝宫,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都不知道昨夜耶律太妃到底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但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遂运功检查一下自己的经脉,但运功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体内涌出一股强悍的力量。 她的功力怎么可能长进了这么多! 耶律太妃瞧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嗤笑一声:“这些功法,你好生收着!听闻那姓厉的看不上大周教你的功法,因此一顿乱教,殊不知他教你那些功法,本宫也看不上!” 虞清仪:“……” 所以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被她强行传功了? 这事搞得虞清仪一头雾水,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不是想杀她吗?现在怎么…… “把宝宝还给我!” 瞧虞清仪那小心眼的模样,连个孩子都不让她碰,耶律太妃倒也懒得跟她计较,遂松了手,任由她把福宝抱了回去。 福宝在回到娘亲怀里后,瞬间安生了下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朝着虞清仪笑着。 虞清仪见宝宝安然无恙,心里也踏实下来,这才回到了床上,调息着自己的经脉。 只听耶律太妃又道:“你说,外面这个男人该怎么办呢?他怕本宫杀了你,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夜了!” 耶律太妃的话,顿时让虞清仪警觉起来。 厉衡他居然还没走!他到底想怎样?非要把她带回楚国吗? 但事实恰恰相反,厉衡在经过昨夜的思考后,倒也有些想通了,他不会再强迫她跟他离开,而是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这个说法到了拓拔野那里,拓拔野也是认的——毕竟,他确信虞清仪是不会跟他回楚国的! 想让虞清仪回楚国,除非厉衡硬抢! “所以,你是如何打算的呢?想去哪里,你自己决定!” 在耶律太妃落下这话后,虞清仪的第一反应便是:“我要回去见虎子,我要跟虎子一起回王家村!” 宫殿门外的厉衡在听闻这话后,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虞清仪是个天赋异禀的,她的余生就打算在偏远的村里当村妇了? 但在虞清仪昏睡的时候,三方已经达成一致,如果虞清仪想回楚国,他们大魏不会拦着,但目前看来——大魏赌赢了,虞清仪根本不想离开! 于是,耶律太妃没有强行囚禁她,只是神情淡漠的应道:“想见你相公是?出门右拐不送。” 虽说虞清仪永远不可能承认这个疯子是自己的母亲,但她的态度,让虞清仪感到反常:“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何突然这般宽宥了?” 耶律太妃依旧晒着太阳,没有多看她一眼,话语里带着一丝嫌弃:“宽宥?那你可想多了!你在本宫眼里,连烁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滚回村里当你的村姑!往后余生,莫要碍了本宫的眼!” 她决定离开大魏皇宫,耶律太妃也就不会再看到她了。 她并不想跟这个亲生女儿多说一句话,这个女儿的存在,不禁在提醒她——她一世英名,架不住走错了一步棋,她精通蛊术道法,知道交换命格的必要条件,却在得知这个弱胎在大周存活下来后,选择侥幸放了她一条生路。 她的心软,换来的就是满盘皆输! 当初没去补刀,现在马后炮一样的杀她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刀下去非但解不了恨,反倒会让耶律太妃嘲讽自己。 待到次日清晨的时候,虞清仪和往常一样坐在铜镜前,而王彪则是一如既往地给她编着精致的小细辫儿,这样的辫子,最少的时候都要编上十几个,虽然累了一些,梳妆后的效果却是精致又漂亮。 厉衡没有打扰王彪,就这么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们天没亮就提前起来梳妆,一个不嫌累,一个不嫌困。 但今日是虞清仪出宫回王家村的日子。 厉衡找拓拔野确认过,拓拔野的答复却是:“你看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少刺激她比较好,让王彪把她带回去好生养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朝廷若是想接她回来,她也就有准备了。” 果然,厉衡就知道拓拔野不可能就这么把她放生了。 但厉衡也发现了,事到如今没有比这更妥当的办法了。 在上马车的时候,虞清仪发现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她遂问道:“虎子,老神仙呢?” 王彪回道:“皇上恢复了他的身份,让他回到太医院了。” “这样吗?”虞清仪着实感到诧异,“不过,这对他来讲也是件好事。” “是啊!好在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也能安心回去过日子了。”但说到这里,王彪却多了一丝顾虑,“娘子,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当然愿意啊!” 王彪在得知她是大魏长公主后,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但既然她愿意跟他回去,那他今生都不会辜负她。 “那……小花,你在车厢里睡一觉,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待到睁开眼的时候,咱们就到家了。” “好!” 说罢,虞清仪便抱着小福宝,靠着王彪的肩膀,在马车里睡着了。 这一路很长,车夫说回去得三天的时间。 王彪瞧着虞清仪睡得安心的模样,心里总是感觉惭愧——他不是没看到过虞清仪打架的模样,她出手时的爆发力,恐是常人修行半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而他并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战斗,哪怕她在他面前吐血,他都帮不上忙。 然而,就在王彪思索的时候,虞清仪忽然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小花?” 虞清仪的神情并没有很警觉,但面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只见虞清仪瞄了眼马车后方的位置,却没有任何言语。 她已然察觉了,厉衡一直在跟着她! 尽管他跟得很远,但他的真气,虞清仪实在是太熟悉了! 虞清仪不禁感到生理不适——他是有什么大病吗?跟她一路想干什么?半途突然出手把她绑回大楚? 第143章 厉衡,别让我看不起你 “停车!” 突然,虞清仪率先发了话。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虞清仪的心跳不住的加剧着,王彪见状,忙问:“怎么了小花?” “他一直跟着我们。” 王彪一怔,突然神情紧绷,他就知道厉衡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他是个普通人,无权无势,没办法保护身份高贵的虞清仪,他遂主动道:“小花,如果你真的必须跟他离开,那便离开!不必考虑我的感受……” “傻瓜!想什么呢!”他的反应让虞清仪心疼,但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对厉衡的憎恶也是真的,虞清仪遂握紧王彪的大手,轻声道:“我只是去跟他说两句话,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好!”虽然王彪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做什么,但他还是嘱咐道:“娘子,小心点啊!” “放心!” 虞清仪说罢,便下了马车,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厉衡不肯现身,但他的真气却一直停留在附近。 虞清仪直言道:“堂堂摄政王,现在落得只会暗地里跟踪了是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虞清仪的质问,让暗处的厉衡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遂现身道:“本王看你在那男人怀里睡得那么踏实,不想惊扰到你。” 这话说的,虞清仪半个字都不信。 “不想惊扰就一路跟踪?你且直说!到底要干什么?” “本王不会强行带你回大楚的,这点你且放心,至于跟踪的原因……”厉衡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坦露心声,“如果本王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路上出事,想确认你平安到家呢?” “摄政王这无聊的举动未免僭越了。” “僭越也无妨,本王只是想再陪你几日,确认你过得好,本王也就放心了。” 厉衡现在的精神状态,他自己感受不到,但虞清仪却发现,他这样活得根本不像他! “敢问摄政王自打来魏国后,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回去了?接下来还要跟我这个村妇回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三日不理朝政就忧国忧民的摄政王吗?” 厉衡解释道:“朝廷的事,已经放权给沈应舟了。” 这话说出来的那一刻,虞清仪当真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厉衡了。 “沈应舟尚且年轻,他有多少决策是不成熟的,摄政王不是不清楚!我以前以为你的癫病仅限于对我,但现在你居然连朝廷都不管了!厉衡,你是疯了吗!” 厉衡知道虞清仪会斥他,但他不接受自己现在做点什么都会被诟病,他当即驳道:“本王一年半没看到你了,你背着本王成亲生子,本王也没说什么。现在只想多看你两眼,这也有错吗!” 他们争执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以至于马车内的王彪也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敢跟摄政王这般叫嚣,那么虞清仪在大楚的身份地位绝不是单方面被虐的奴婢,像他这样真正卑贱的人,是不敢这么跟大人物讲话的,更何况那是大楚的摄政王! 只听虞清仪郑重的道:“厉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全家都被你杀了,大周也被你灭了,这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我可以慢慢接受,但你别忘了你在杀我全家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如果厉衡脑子发昏了,那虞清仪就让他恢复清醒! “你说你要纠正大周犯下的错误,你要让这片土地的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不管这片土地叫大周还是大楚,这土地上的百姓都希望统治者对他们负责!我现在对大楚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你不一样,还请你回头看看你多日未理的朝政,有多少百姓还在饱受煎熬?你好意思跟我一起隐居山林吗!” 马车内的王彪听着她的语气,明显能听出些什么,只听虞清仪怒斥道:“厉衡,别让我瞧不起你!” 话落,虞清仪便转头朝着马车走去。 厉衡如同被她的话斥得缓不过神来一般,直到虞清仪转头要走,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凝儿!等一下!” 虞清仪冷着脸回头道:“敢问摄政王还要做什么?” 只见厉衡突然拿出一道圣旨,声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暴戾,他也学着温和的道:“这个是沈应舟给你的……” “这是什么?” “当初带你回京的时候,你立了头功,加上你在军中的表现颇具将才,理应提拔你为副将。虽然你不在了,但本王还是想为你争取,最终皇上追封你为军中副将,予你军衔。” 军中副将军衔?那是跨了多少个等级?虞清仪简直想都不敢想!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圣旨的?” “因为本王不相信你死了!本王一直想着万一哪天能碰见你呢?本王一直想把这个本该属于你的军功给你……” 虞清仪心里明镜着,小皇帝写的是追封,他是最不希望虞清仪以活人的身份回来的,毕竟世人都以为他有心纳虞清仪为妃,但实际上他是铁了心故意放虞清仪离开的。 这样的格局,怕是厉衡这辈子都学不来。 并且,他一如既往地荒谬。 虞清仪接过圣旨,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这种荒谬的想法,还望摄政王收一收,我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再碰见我了!一辈子都不要!” 说罢,虞清仪便重新上了马车,同车夫道:“启程!” 马车遂启程了,而这一次,虞清仪没再感受到厉衡的气息。 而王彪听到了一切,也知道了虞清仪在这世间的牵挂,但他还是装不知情的道:“他不追了吗?” “但凡他要点脸,都知道离开了。” 她还是那句话,她现在对大楚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厉衡还有责任和使命,这片土地是大周的,他既然接手了,就要对土地上的百姓负责,怎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权不管了? 而让虞清仪没想到的是,厉衡在听完这些话后,心如刀绞。 但他还是选择保留了马车的行车轨迹的气息,待他们走远了,他直接带着猎犬追到王家村。 他会回楚国的,但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虞清仪的安全! 第144章 他偏要赖在她家门口不走 况且,他就不明白了,虞清仪这般高声强调要把大楚交给厉衡,难道她自己不担忧这片土地的安危吗? 她一身的本领,就打算年纪轻轻的回深山老林里相夫教子,给婆母家生孩子,保不准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数不清她生了几胎了……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但虞清仪此刻却感到格外疲惫,在确认厉衡没有追来后,她整个人直接倒在了王彪的怀里,王彪看得出来她睡得很累,先前本就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方才又跟厉衡吵了一架…… 他明白,她太累了,几乎是身心俱疲的程度。 王彪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紧紧搂着她,让她少受一些颠簸。 直到三日后的清晨,马车终于抵达了王家村附近。 虞清仪几乎睡了三天三夜,她不清楚先前被耶律太妃下蛊的事,只感觉身体疲惫得厉害,除了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会下车,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休养,缓了三日,才渐渐恢复过来。 在马车停下的时候,还不等王彪叫醒虞清仪,虞清仪便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问道:“虎子,外面怎么了?” 王彪也发现马车并没有进入村落,明显是发现村落门口有两批人马打起来了。 “外面好像在打架?”王彪诧异的看着外面的情况,这才惊觉的道:“那不是村长吗?村长让人打了!” 虞清仪听闻这话,猛地坐了起来,发现来了两百多个外村村民,他们直接绑了村长,高声叫嚣着:“今日你们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把你们村长砍了!” 村长媳妇苦苦哀求道:“这件事我们还得慢慢调查,你们总不能因为你们住在下游的村里几个孩子喝了几口水后中毒死了,就认定是我们村的干的呀!” 外村的村民当即不干了:“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谁干的?我们死了几十头牛,都是喝了河水死的,上面只有你们一个村落!你们若是不认,咱们也不废话了,我们死了多少孩子,就杀他们多少人!” 说罢,对方便直接拿起砍刀,准备对村长下手。 村长媳妇看着这群恶霸,哭求道:“不要!——” 岂料,就在砍刀落下去的瞬间,几个恶霸突然感到一道强劲的力量朝他们打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十几个人便被那道力量震得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村长媳妇见了出手相救的人后,当即惊道:“小花?!” 村民们见了虞清仪后,也纷纷感到惊喜。 “天呐!是王二虎家的小花!” “小花回来了!” “小花!……” 虞清仪暂且不论这件事究竟是怎样的,但她知道她早产那会儿一直是村长媳妇陪在她身边给她接生,就冲这个,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哪里知道在王家村这些村民眼里,王小花不仅是王二虎家那个战斗力强悍的媳妇,更是整个村落高攀不起的存在。 待那些恶霸吓得逃窜后,村长儿子不禁探问道:“小花,你不是去皇宫认亲了吗?前几天王大牛回来说你认亲成功了,你是大魏的长公主呀!” 大魏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回他们这偏僻的地方呢? 而虞清仪打实不想要这个身份,也不想要那个疯疯癫癫的生母,遂道:“当长公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村里清净。” 众村民:“……” “好了,我们路上走了三天,现在全身酸痛得厉害。虎子,咱们该回家了。” 王彪抱着小福宝,跟在虞清仪身后道:“好!咱们这就回家!我待会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给你做口饭吃!” 虞清仪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厉衡跟过来了,只是怕虞清仪再发现他,他藏匿起周身的真气,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很生气自己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将领在这群村民眼里被封神。 她打这几个恶霸连一成功力都不需要,进山打几只老虎也是轻轻松松的,在这里待久了,她是不会再有什么长进的。 但他对她承诺过,他只想让她回去,不想领兵作战也无所谓,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厉衡就这么看着虞清仪回家后,王大娘和王犟他们都十分欣喜,全员下厨去给虞清仪做饭,而虞清仪就如同撒娇一般的跑到厨房去看王彪给她做饭,还想帮王彪打下手。 这样的虞清仪,厉衡从未见过。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自打回了这个家后,她一直是笑着的,他也从未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 可为何他用心去京城的酒楼给她买上好的酒菜,她却非要闹绝食,生生饿到晕倒呢? 厉衡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继续蹲守,一直外面蹲到夜里。 果不其然,他居然看到了虞清仪和王彪进了同一个房间,而且还脱了外衣睡在同一张床上! 厉衡有些绷不住了! 她是真的认为自己跟这个男人成亲了吗?那男人亲口跟他承认的,他没碰过她! 没有洞房花烛夜的成亲,算什么成亲?欺负虞清仪失忆断片吗? 而虞清仪并没有发现厉衡在外面,跟王彪一起睡的时候,习惯性的靠在他的臂弯里。 在恢复记忆后,她更是清楚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这般疼她了,王彪给她的温柔,不是那些大人物能比的。 而王彪在听到马车外的对话后,却破天荒的睡不踏实了。 他没办法装傻充愣,他听得出来虞清仪还有想要守护的一方疆土,她本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待在深山老林里,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把她的人生耽搁了…… “虎子,有心事啊?” 虞清仪发现他居然失眠了,不知是不是跟白天的事有关。 而王彪却转过头来对虞清仪道:“小花,从明天开始教我习武好不好?” “你想习武了?”虞清仪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他有这个想法,“那咱们明天去村外走走,看看能不能请个师傅过来……” “不,我就想让你教我!” 这一次,王彪突然强硬了起来,但虞清仪明显在逃避什么,眼神有些躲闪:“我不会教人啊……以前都没教过人的,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王彪意识到这是虞清仪头一次跟他说谎。 她都是军中副将级别的将领了,怎么可能没教过人?! 第145章 虞清仪回家后哭了一夜 “小花,你肯定能教的,我就想跟你学!你以前说过要慢慢教我的啊……” 王彪本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就反悔了,但再一看虞清仪的脸色,显然变得难看了许多。 只见虞清仪突然坐了起来,闷不做声。 王彪突然担忧的道:“小花,你生气了?” “没有。” 虞清仪只是突然觉得心里憋闷,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她不想欺瞒王彪,如实同王彪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教你……” “为什么?” 虞清仪不想回忆这些,但却不得不想起那些残酷的过往:“你应该也听厉衡说过?我现在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令他满意的作品,但你知道他是如何教我的吗?” 王彪摇了摇头。 只见虞清仪凄笑一声:“我的水性,是被他一次又一次浸在水里淹出来的,每次淹到我溺水了,他才把我捞出来,如此激出我的极限。” “剑术,是被他关在密室用剑阵逼出来的,学不会的代价就是万箭穿心。” “内力是被气阵打出来的,最长的一次被关在里面一个月,只要这个阵没停,就要继续打,直到晚上阵停了,才能喘口气。” “功法从来只教一遍,一遍如果学不会,下一次面对这个阵法的时候就会被活活打死……” 虞清仪不想再往下说了,也不想再回忆了。 厉衡只对外说她是他教出来的,却只字不提他是怎么教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虞清仪便觉得胸口闷得厉害,赶忙下床将窗户打开,坐在窗前透着气。 王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厉衡这哪里是在教她武功!这世上哪个正经人会这么传授武功? 而虞清仪在想起这些后,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尽的委屈,她背对着王彪,突然没控制住,肆意的哭出声来。 “小花!” 王彪还是第一次看虞清仪哭,而且还是哭到不停抽噎。 他赶紧下床来到虞清仪身后,轻轻抱住她哄道:“对不起小花,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虞清仪只是捂着胸口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你……我没办法做到像厉衡那样残忍,我甚至不敢去想这段经历……” “我知道,我知道……”王彪轻轻拍着虞清仪的后背,像以前那般安抚着她,“小花,我知道你受苦了……” “虎子,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我以前说过教你,那是我没想起我是怎么学会这些功法的。” “我那时候每天都在被这些机关折磨着,有一次他心情不好,直接调成最高难度的机关,我就算求生欲再强也根本过不了关,在被打得直吐血,还是他属下看不下去了私自把难度调低了,我才能喘口气……” 王彪能感受到虞清仪这会儿胸口痛得厉害,他不住的帮虞清仪顺着气,安慰道:“乖,没事了,没事了……那些噩梦都过去了……” 可虞清仪却哭得更加肆意了,她似乎憋了很长时间,才肆意的靠在王彪怀里哭道:“虎子,我真的好怀念失忆的那段日子,那会儿我活得纯粹自在。而现在想起这些过往又有什么好?想起厉衡有什么好?全是痛苦!” 她好不容易摔伤了脑子,把厉衡忘得彻彻底底,没有厉衡的日子,她纯粹的认为自己就是个村妇,每天过得轻松自在。 自从厉衡出现,把她抓走,再到她恢复记忆……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而王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或许让她就这么肆意的哭上一场,对她而言没什么坏处。 毕竟,他单是听着就觉得心痛,而虞清仪经历的那些痛苦,他完全不敢想象。 王彪只是就这么帮她顺着后背和胸口,怕她背过气去。 不知哭了多久,虞清仪方才靠在王彪的怀里睡过去了,王彪能感觉到她哭得筋疲力尽了。 她能想起的记忆,只有无尽的痛苦。 殊不知,此刻的厉衡正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听着虞清仪的哭声和控诉,他心里何尝不痛? 他最是清楚虞清仪是怎么被他培养出来的——他训她如同训狗一样,每次训练都如同酷刑一般。 他以为她终有一天会理解他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在训她的时候,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待过! 而屋内的王彪见虞清仪哭得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了床上。 “好了小花,好好睡一觉,以后不会再看到那个让你伤心的人了。” 这一夜,王彪不用睡了,就这么一直轻轻拍着虞清仪,希望她能做个好梦。 直到次日清晨,虞清仪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王彪正在将早饭摆到桌子上,见虞清仪醒了,王彪笑道:“醒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虞清仪摇了摇头:“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我给你煮了粥,熬了一碗鱼汤,你快起来尝尝!” 虞清仪遂坐在桌上,吃起了王彪亲手做的鱼:“厨艺不错!有进步啊!” “嘿嘿,你喜欢就好!” 虞清仪一边吃着鱼,一边同王彪道:“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山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教你御剑。” 王彪一惊:“娘子,你愿意教我武功了?” “总得教你一些保命的招式,我可不想我相公哪天让人给欺负了。” 于是,在吃完饭后,虞清仪和王彪便来到了山里。 村民们见到虞清仪的时候,依旧会跟她打招呼:“小花嫂子早!” 但让村民们感到奇怪的是——虞清仪居然没像以前那样让王彪给她收拾一番才出来,而是直接穿着有几分残破的衣裳,戴着简单的首饰,就跟王彪一起进山了。 而厉衡依旧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虞清仪给他一把剑,从最基础的剑法开始教他。 但厉衡深知这样可教不出什么花样,更没法让王彪关键时刻放大招。 可不得不承认,虞清仪在教他用剑的时候极有耐心,难不成她这阶段是母性大发了? 第146章 他离开大魏了,不纠缠她 但不论如何,厉衡都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虞清仪昨夜哭成那样,他不是不知道,她之所以会哭,完全是因为她以为她的世界里没有他了,所以过得十分轻松,而厉衡的突然出现,让她感觉压力极大。 可他还是想多看她几眼,只要能看到她,他整个人都能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小福宝又哭了起来,虞清仪遂同王彪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喝两口水,我去那边喂宝宝。” 虞清仪已然习惯了小福宝每个时辰都哭闹要喂一次的样子,于是她便坐在树后,娴熟的掀开衣裳,哄着小福宝道:“慢一点喔,可别再呛到吐了。” 先前小福宝有几次吃得急了,吐奶吐得十分严重,惊得虞清仪不知所措。 好在现在小福宝渐渐长大了,稳定了不少。 但就在虞清仪专注哺乳时,突然察觉到周围有声音。 有种直觉让虞清仪猜测道:“你怎么还没走!” 既然被她发现了,厉衡也只得现身。 他不像王彪那般青涩,到现在都不好意思看她喂孩子,他对此觉得无所谓,也没有任何的避讳。 “本王说了,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既然你过得还算不错,本王便准备离开了。你说得不错,大楚的百姓还需要本王,本王的初衷是想纠正错误,而不是错上加错。” “那你还站在这里废什么话!难不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你又要说什么忘记诀别了,又想借机留两天?” 厉衡摇了摇头道:“放心,本王一言九鼎,即便你现在没有发现本王,本王也该走了。” 厉衡破天荒的没有先前的那般强势,也没有因为虞清仪敞着半边衣服而动手动脚。 就连虞清仪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转身离开了。 岂料,就在厉衡转身的瞬间,虞清仪竟看到他的背上尽是血痕和伤口。 “等等!” 虞清仪下意识的叫住了他。 厉衡停下脚步,遂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受伤了?” 虞清仪不希望他走后,她还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伤得不轻,虞清仪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伤的。 只听厉衡平淡的道:“无妨,不过是你娘看本王不爽,将本王揍了。” 耶律太妃居然把厉衡给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揍厉衡? 看得出虞清仪十分不解,厉衡不禁叹了口气。 “以后你若执意留在大魏的话,没必要跟她处得太僵,她当年抛弃你是因为你气息微弱活不成了。一个濒死的孩子,死在自己手里不如换取一点价值,如果是本王,本王也可能会做出跟她一样的事。但她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是因为没有对你补刀,以至于命格没有置换成功反倒遭了反噬。” 虞清仪看到的只是耶律太妃抛弃了她,但厉衡看到的却是:“她当年没有补刀,正是因为虎毒不食子。先前对你出手,是因为这盘棋她输得憋屈,后来她不准别人对你出手,因为她心里还是拿你当亲骨肉的。” 虞清仪不解的道:“我只是问你为何会伤得这般严重,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而在厉衡看来,如果他说他希望她今后跟大魏皇室的人好好相处,她也不会信的。 既然多说无益,那他还不如给自己留点体面,免得被虞清仪斥骂是不要脸。 想到这里,厉衡突然发动轻功,瞬间消失在了虞清仪面前。 虞清仪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厉衡居然离开了。 真的……彻底离开了吗? “娘子!你看我这几招练得如何?” 王彪的话让虞清仪回过神来,虞清仪喂完了宝宝,将她放回小推车里,转头便过来检验道:“你用这招试试,看看能不能伤到我。” “伤到你?这……”王彪怎么舍得出手打她啊! 虞清仪却是无所谓的道:“你就砍!伤了算我的!” “算你的也不行啊!” 虞清仪被他搞得有点生气了:“你到底砍不砍?” 王彪唯恐虞清仪生气,怕她伤了身子。 他赶忙认怂道:“那好!我砍!” 结果,不出手不知道,出手后发现剑都没挥几下,便被虞清仪用两根食指打落在地。 王彪不禁震惊道:“我练了大半天,结果你用手指就……” “这都是常事,不必介怀。你若是什么时候能将我伤了,你就练出来了。” 殊不知,虞清仪此刻想到的竟是她最初练剑的时候,厉衡也是这么对她的——厉衡告诉她,想杀他就尽管出手,于是她拼尽全力去击杀厉衡,但几招过后,她的剑被他打落,而他则用剑抵着她的脖颈,告诉她,她输了。 但她同样记得厉衡那时是如何教她的,她几乎本能的用同样的方式对王彪道:“其实你今天练得已经很好了,比我预想中的好太多了。你现在不必想着打赢我,先能打赢村长孙子那样的小霸王,就算突破了!” 王彪在听了虞清仪的话后,整个人都如同满血复活了一般。 “嘿嘿!娘子居然夸我了!” 虞清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天的表现本来就很棒啊!” “那我要再接再厉!我一定要练出点本事,以后能保护你和宝宝!” 说罢,王彪便继续练剑了。 而虞清仪还是没能从昨晚的情绪中走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深深的憎恨着厉衡,可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的记忆里,竟也全都是厉衡。 她这不长的一生,如同被厉衡占满了一般,除了厉衡,她怎么就不会想想其他人? 比如徐盈儿、沈应舟、方妈妈、利刃,还有第十八排和第十九排的新兵们…… 大楚不是没有好人,但她怎么会满脑子都是厉衡呢! 待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王彪已经练得气喘吁吁了,他不禁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卖力气的学点功夫……以前我就是太懒了,要是能早点习武,你嫁过来的第一天我就能保护你了!” “你现在练也不晚,咱们慢慢来。” 王彪自己累得直喘,但再看虞清仪也满身都是薄汗,她甚至还得中途喂几次宝宝,照顾宝宝拉尿,但她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累。 “娘子,你不累吗?” 虞清仪脱口而出的道:“习惯了,以前每次训兵都训到这个时辰,没什么感觉了。” 王彪下午的时候就在猜她是不是经常训兵,她一开始还不愿意承认,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娘子,你在军中的时候,带多少兵啊?” “最多的一次,带了五百来个兵。” 王彪不禁惊呼:“难怪大楚皇上要提拔你为副将!你也太厉害了!” 王彪一时激动,不小心说漏了嘴。 虞清仪惊诧的转头道:“你都知道了?!” 第147章 求你,千万不要抛弃我 看着虞清仪的神情似乎不太好,王彪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忙问:“娘子,我是不是不该知道楚国封你为副将的事?这是机密吗?还是……” 瞧着王彪一头雾水的模样,虞清仪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颤,还不及王彪反应过来,虞清仪便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紧,而且再度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这可把王彪吓得不轻,他赶忙认错道:“娘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是不是不该跟你提起这些?” 他能感受到虞清仪的痛苦,却不知她到底因何痛苦。 只听虞清仪声音发颤的道:“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把我送回楚国,不要听信厉衡的任何话!厉衡已经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夺走了,就连我身边的奴才,他都不肯放过,都要拉拢过去……但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被他控制,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没有!我不会!我不会丢下你的!” 王彪痛恨自己不清楚虞清仪究竟经历过什么,她的脆弱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娘子,你到底是怎么了?” 王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只见她将他越抱越紧,声音颤抖着道:“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我怕你多想,我怕你把我送回厉衡身边……求求了,让他放过我……我不需要什么军衔了,我只想喘口气……” “乖!我不会逼你的,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小花,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跟着颤啊……” 王彪承认,虞清仪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确实多想了,也确实因此彻夜难眠。 他真的考虑过虞清仪可能不属于这里,但他唯独没有考虑虞清仪的感受。 她似乎快被那个厉衡给逼死了,她会喜欢王彪,正是因为王彪只会听她的话,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好了好了乖,你看你浑身都是汗,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乱想了,我不会出卖你的。” 王彪发现,自从她恢复记忆并碰到厉衡后,再回来就成了一个小哭包,他都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么强悍的小花,哭起来竟是这般脆弱。 而虞清仪自己也没想到,练了一天的功都没感觉累,哭了一场便浑身乏力了。 “娘子,我背你回去!” “嗯……” 于是,王彪就这么一边背着虞清仪,一边推着福宝的小车下山回了家。 他发现她很少哭,但每次哭起来就会元气大伤,等到家的时候,他发现虞清仪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王彪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忍心出卖你呢?” 待到虞清仪醒来的时候,热水已经打好了,王彪没有打扰她,在打好热水后便出去了。 王大娘见状,不解的道:“你不会进去给她洗吗?” 王彪挠了挠头道:“她一个人安静沐浴就挺好的啊,为什么非得我进去帮她洗?” 这话让王大娘听出了猫腻,她遂质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碰过她?” 但凡看过、碰过,都不至于这么青涩! 而王彪的答复理直气壮:“不是说了她有痫疾吗?我怕她犯病啊!痫疾是不能圆房的!” “那她孩子怎么来的?谁跟她圆的房?况且她现在不是已经被老神仙治好了吗?你在这儿找什么借口呢!” 好在王大娘声音压得极低,没被虞清仪听到。 但王大娘都快被气死了,她这儿子怎么连荤腥都不敢沾? 还是说他在等小花主动?那他可就得等到下辈子了! “我不管你给出什么理由,现在福宝已经半岁了,这个孩子我们家也认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该给咱家生个儿子了!” 王彪“哦”了一声,随后被王大娘一脚踹进了房间。 虞清仪见他突然闯入,惊道:“虎子,你这是……” 王彪率先请示道:“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就连虞清仪也感到诧异,她都承认他们是夫妻关系了,但他还是这么扭扭捏捏的,进来后见虞清仪坐了起来,他赶忙灰溜溜的爬上了床,乖巧的坐在了床上,惹得虞清仪不解的道:“虎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娘催你生老二,让我进来使使劲儿,但是,我不太想……” 虞清仪一怔:“生老二?!” “嗯……娘的意思……” 虞清仪无语的道:“婆母以为这是母鸡下蛋吗?一个还没养明白呢!少说也得等福宝三岁的?” 王彪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可别让娘听到!不然她就要说你们这些金枝玉叶矫情了……” “这可不是矫情,而是我生来就不属于宅院,不需要靠生一筐孩子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呵。她都是将领级别的存在了,让她回村一胎又一胎的生孩子,就算她不觉得残忍,他都会感到良心不安。 于是,王彪遂道:“反正我娘让我进来,那我进来坐着好了。娘子,你洗好了就睡,明天还得继续习武呢!” …… 次日清晨,虞清仪便带王彪进行第二天训练了。 这一次,虞清仪在带王彪来到山腰后,发现一块巨石。 虞清仪遂来到巨石面前,同王彪道:“先把这块巨石背上山,上山后再练剑。” “啊?背巨石?” 虞清仪淡然的道:“是啊!昨天你不是连我都能背一路吗?那从今日开始,正好锻炼一下体能!” 王彪仔细看了那巨石,单是长度就一米多了,他犯怂道:“娘子,你有所不知啊!男子背女子是感觉不到累的,可这石头就不一样了,它……” “有什么不一样的?” 虞清仪见他偷懒,旋即做了个示范:“我只演示一次,你且看清楚了!” 说罢,虞清仪便发动内力,朝着巨石吸去,下一刻,那巨石便居然缓缓升起,悬在了半空中! “这是……”王彪整个人都看傻了。 只见虞清仪用掌力一把将石头举起来,并控制石头飞到天上。 王彪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看着石头从高空砸了下来,径直朝着虞清仪的脑袋砸去! “小花!快跑!那石头砸下来了!” 第148章 拓拔野喊虞清仪回京城 但下一刻,王彪就发现他的担忧简直多余。 只见在石头落下的那一刻,虞清仪再次发动功力,竟是让那石头静止在半空中,而虞清仪的位置正是在那石头的正下方,若是没稳住那块巨石,真的会被它砸死的。 但虞清仪却道:“现在看清了吗?一块石头而已,有什么举不起来的?” 说罢,她便缓缓移动着那块巨石,用真气操纵它,最后将它放回地面上。 这操作着实将王彪看傻了,他差点就想说——那些耍把戏赚钱的也只会搞胸口碎大石,哪有这场面来得惊心动魄? 但就在他震撼的时候,虞清仪发话道:“还愣着干什么?背着它!上山!” 王彪:“……” 习武果真是苦,好端端的非要背这么重的石头上山,这石头少说有五十斤,背起来比虞清仪沉太多了。 “娘子,要不我还是背你,背你算锻炼吗……” “少贫嘴,既然想变强,就没有不吃苦的道理。” 虞清仪发现,她必须对他心狠,一旦心软纵他,那他只会一事无成。 但狠心锻炼他的同时,虞清仪又时时刻刻盯着他,怕他真的出了意外。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厉衡当时训练她的强度比这大多了,可训练的原理跟现在他训练王彪时是一样的。 他那时虽然看似冷酷残忍,但在训练的时候,他也是一直盯着她的状态,一旦发现她受不住了,立刻就会停止。 果然,王彪背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满头大汗了,虞清仪怀里抱着宝宝,遂找了个借口道:“宝宝醒了,我看看她是不是要去拉尿了。你先找个地方歇息,喝两口水再继续。” 于是,这半天的时间里,王彪断断续续的背着这块巨石,待爬上山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累得趴在地上直喘。 但虞清仪却破天荒的没管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是本能的用厉衡的方式去训王彪,并下意识的道:“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背着石头上山,时间久了,你就会感受到自身体能的变化。” 王彪有一点跟当初的她不一样,那就是他对她的训练方式没有任何怨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每天清晨都背着石头上山,而虞清仪为了让他们有很多的训练时间,早就不让他给她梳妆了,反正一天训练下来都会累到没个人样,还涂什么胭脂水粉? 刚开始的时候,王大娘听说王彪每天背巨石上山,在山顶练剑,休息时间就是原地打坐……她差点没被吓出个好歹来! 但一个月后,王彪明显感觉自己习惯了扛石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累了。 虞清仪解释道:“其实习武也是一种从不习惯到习惯的过程,我刚开始被关进密室的时候比这痛苦多了,后来再听说他在上战场前要把我关进密室,我反倒觉得无所谓了,现在若是听说让我进去闭关一个月,我反倒觉得清净。” 王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认真的道:“还得是你啊娘子!如果旁人教我,我未必会理解,但娘子教我的话,我立刻就悟了……” 虞清仪不解的道:“你就没在心里骂过我?” “没有啊!为什么要骂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的!” 虞清仪没告诉他,她当初每天能骂厉衡几万遍,疼一次就骂他一次,恨他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记他的好。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虞清仪遂道:“好了,起来!该回家了!” “不急。”王彪虽然累得起不来身,但还是一把拽住虞清仪的小手道,“咱们看会儿夕阳!多美啊!” “好。”虞清仪遂应了她,安静的陪他看夕阳。 她不敢想象,厉衡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他是真的没有打扰她。 在这山顶能看到远处的北疆,眼下的北疆,已经是一片茂盛的绿洲了。 “真好……”虞清仪不禁感慨道。 王彪不知道她看的跟自己看的不是同一处,还在感慨夕阳:“我就说这夕阳好看?照在身上可暖和了!” 虞清仪笑了一声,他俩说的可不是同一个东西。 岂料,这时虞清仪怀中的小福宝也看着远处的绿洲,小手指朝着远方指了指道:“咿呀~咿~” 虞清仪瞧着小福宝居然指向那畔,着实怔了怔,接着便温柔的跟小福宝解释道:“那里是娘亲的故乡。” 小福宝听不懂,疑惑的看着若有所思的虞清仪:“咿哟?” “不过,也仅仅是故乡而已。” 说罢,她便不想再看了,那里已经不叫大周了,那片土地,看多了只会徒增伤感。 不多时,虞清仪主动提出了回家,王彪没有反驳,直接跟她一起下了山。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回到家后,王大娘惊喜的道:“你们快来看看!大牛接到八百里加急信了!他殿试中了!朝廷封他当了翰林院侍读,还给他配了个府邸,我们全家都可以跟着进京呢!” 翰林院侍读? 虞清仪第一反应是这个官职没什么前途,但安稳的在朝廷混口饭吃是足够的。 只是奇怪了,一个侍读,怎么能配宅邸呢? 而王大娘家的却不想这么多,她只觉得祖坟冒青烟,他家大牛辛辛苦苦的读了三十年的书,从来不下地干活,这一路磕磕绊绊的,终于当官了。 但村里人都觉得殿试是水最深的地方,王大牛能考上,不是靠他的真才实学,而是他冒险让王小花去朝廷认亲了,这才促使他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于是,王大娘家门口再度热闹了起来。 “小花,你也看看我儿子呗?我这儿子可有才了,五岁就会背诗了,能不能去京里做点什么?” “小花,进京带上我呀!我给你干啥都行,我也想看看京城什么模样!” “哎呦,还叫什么小花?该叫长公主了!” 虞清仪被他们吵得大门紧闭,她最是厌恶这种场面,她只想躲个清净,怎么就这么难呢? “虎子,让他们都离开!谁告诉他们大哥高中是因为我了?我可什么都没跟皇上说啊!” 第149章 恶意报复,烧了虞清仪家 王彪会意,赶忙来到家门前跟乡亲们解释道:“各位乡亲,我大哥殿试这事儿跟小花没关系!小花没来之前,我大哥也一直在科考啊!我大哥一直是自己用功考上的,跟小花有什么关系?” 一直看他们不爽的王得顺道:“得了!就王大牛那水平,从考秀才开始就不顺,每次科考回来大家都得安慰他,怕他寻短见,就没有一遍成的时候!这次见了皇上,直接就做官了,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小花?” 王铁驴也高声道:“小花!咱们村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自己就享福去了,得拉上我们大伙儿一起啊!” 甭说是虞清仪听他们的话觉得闹心,王彪也觉得实在是不可理喻,这都什么逻辑啊! “小花!带带我们啊!” “你不能把我们扔这儿不管啊!” “王小花!你不能在里面装死啊!” 躺在床上的虞清仪睁开了双眼,被吵得根本没办法安心休息。 她原以为这些村民本性不坏,但现在看来,她有些低估人性了。 于是,虞清仪干脆下床披了件外衣,便出来了。 门外糊了二十来个乡亲,争先恐后的攀关系,生怕谁没来会吃了亏。 见虞清仪出来,外面的声音更加吵嚷:“小花!小花出来了!” 但众人也看出来了,虞清仪神情和没进京之前辨若两人,她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清冷和犀利,村民们猜测准是认亲后心态变了,少了几分清澈,多了几分傲气。 只见虞清仪站在众人面前,郑重的解释。 “大家应该是误会了,这次进京确实去认了亲,但情况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的生父,也就是先帝,已经过世了。我的生母耶律太妃是个被囚在疯人塔的疯子。我的地位有名无实,在皇宫没一个熟人,现在给不了乡亲们便利,如果以后慢慢能过得好些,会投些钱给大家,改善一下这里的环境。” 此话一出,乡亲们立刻议论纷纷。 虞清仪本就不稀罕这些族亲,却不得不给他们一个说法。 虞清仪直言道:“情况就是这样,还望乡亲们能够谅解。” 说罢,虞清仪便转身回去了。 徒留乡亲们诧异的道:“真的假的?搞了半天是个疯子的女儿?” “她的话可信吗?” “我还是觉得她在唬我们。” 但虞清仪都这么说了,乡亲们抱怨了几句后也只得散了。 虞清仪在回房后,直接对王犟道:“大哥,瞧着眼下的情况,咱们在村里不会好过了,莫不如今晚就启程。” “今晚?”王犟无奈的道,“今晚估计有点困难,家里的马在回来后就病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约摸是不能赶路了。我得去村外再买一匹马才行,我现在就出村,买到马的话,咱们很快就能启程了。” 虞清仪遂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王犟还没等主动提出让她陪同,虞清仪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节骨眼,就怕有些村民眼红暗杀王犟。 虞清仪补充道:“如果咱们速度快的话,今晚肯定能启程。” 这个村,他们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于是,虞清仪跟王犟出门了,出门前虞清仪特意叮嘱道:“虎子,好生看着宝宝啊!她最近喜欢到处乱爬,千万别让她从床上掉下去!” “放心娘子!我肯定认真盯着宝宝!” 得了王彪的承诺,虞清仪便安心陪同王犟出村了。 而他们的踪迹,被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王得顺和王铁驴发现了,二人见他俩出村,本以为是跑路了,但再一想,他们徒步出去的,连孩子都没带,不像是出远门。 王铁驴“啧”了一声:“要不是王小花跟着,老子真想一铲子下去把王大牛杀了!他家不就捡了个长公主当媳妇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王得顺也十分来气的道:“顶多算他们命好。不过,这不公平!那王大牛有什么才学可言?平日里谁也没见他搬文弄墨,就一直闷在屋里,连门都很少出。” 如果大家都是一个层次的,自是会很团结,还知道抱团取暖、互帮互助。 可王大娘家因为走了狗屎运捡个媳妇,最后这媳妇居然是大魏长公主。 王大娘家因此飞黄腾达,但却不打算帮扶其他村民,这肯定是要引起事端的。 虞清仪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立刻出村买马,毕竟现在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借马了。 虞清仪在深夜来到附近的村落,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马匹可以卖,并确认马匹情况,再不济也得是能送他们进京的,总不能病病歪歪,半途就不走路了。 这方面的事,王犟不懂,还是虞清仪挨家验马,但隔壁村里有马的农户不多,仅有的马也不是什么好马。 最后虞清仪干脆去敲隔壁村村长家的门,想要看看有没有好马可以卖,这才看到一匹像样的。 但村长并不想卖马,声称这匹马跟他有感情。 虞清仪真没想到在这村里找匹马都这么费劲。 “要不这样,这匹马,我们算借的。您家里出个人陪我们一起进京,到了京城你们就往回走,我们出的钱依旧是买马的价!” “这……我得跟老伴商量一下!” 虞清仪扶额,只得耐心的等他们的商量结果。 这时天已经黑了,王彪在家里哄着小福宝拼接纸片,好不容易才看到小福宝玩累了,他这才跟孩子一起躺下睡觉了。 王大娘和犟嫂也在隔壁屋子安置了。 很明显,今晚虞清仪应该是回不来了,他们也没有必要等着。 于是王彪便肆无忌惮的睡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虞清仪不在身边,他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中只觉得呼吸困难,好像虞清仪不在床边,整个床都散发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王彪半梦半醒,隐约觉得这个梦做得荒谬。 而就在这时,王彪听到了小福宝的哭声。 “哇!——” 这如雷贯耳的声音瞬间就将王彪惊醒了,岂料,就在惊醒的瞬间,王彪感觉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烟,呛得王彪直咳嗽。 “怎么回事?这是……家里失火了?!” 第150章 冲进火场,被砸伤昏迷 果然,待王彪清醒后,发现外面已经火光冲天。 他赶紧抱起哭闹着的小福宝,急三火四的想要推门出去。 但整个门板都是滚烫的,碰都碰不得,更别提是将门打开了。 这可怎么办! 王彪赶忙高声喊道:“来人啊!走水啊!” 但外面并没有答复,他继续喊道:“娘!大嫂!” 殊不知王大娘和犟嫂也被困在了房间里,犟嫂紧紧护住孩子,但这次的失火,她能猜到是有人恶意报复王犟。 就好像蒸锅里螃蟹,一只想要爬出去,就会被同伴生生拉下来,要蒸就得一起被蒸,要出去就一起出去,他们见不得个别的人闯荡出名声来,而他们自己永远都是农户。 这时王犟的孩子也大哭起来,犟嫂只得哄着孩子道:“小宝别哭!捂住口鼻!” 与此同时,虞清仪和王犟刚回村,结果大老远便看到了有一处地方失火了。 虞清仪和王犟都有不好的预感。 王犟忙道:“糟了!” “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是不是我们家!” 说罢,虞清仪用轻功一跃而起,这速度比骑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下一瞬便出现在王大娘家门口。 她就知道出门这会儿工夫被人恶意放火了! “虎子!宝宝!” 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都慌了,她不知道这火烧了多久,王彪和宝宝有没有事! 她立刻抽出寒鞭,将真气化为寒气。 但这毕竟不是水,只能保护虞清仪不受烟雾影响,没办法直接灭火。 “虎子!你应我一声!” 房间靠近前院大门的犟嫂率先听到了虞清仪的声音,她扯着嗓子喊道:“小花!我在这里!救救我们!” 那一刻,虞清仪发现自己也有私心,现在她是在跟阎王爷抢时间,她最想救的还是她的宝宝。 可王大娘的房间现在是离她最近的,她做不到直接略过他们去救宝宝,她遂用寒气驱散火焰,将房门的温度降了下来。 “大嫂!能开门了!把门撞开!” “嘭!——” 王大娘立刻将门推开,但在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还不等跟虞清仪说上一句,便见虞清仪已经朝着王彪的房间冲过去了。 此刻的王彪已然有些眩晕了,他拼尽全力护住小福宝的口鼻,尚且不知该怎么办。 却也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虎子!你怎么样了!应我一声!” “娘子!” 王彪忽然睁开双眼,而虞清仪在听见声音后,立刻回头道:“大嫂!快走水啊!” 王大娘赶忙拉着犟嫂去井边打水,但这时他们才发现整个后院都烧了。 并且就在虞清仪将寒气渗透进王彪房间的时候,竟是还有火把朝着虞清仪所在的方向扔去! 虞清仪立刻发动功力将火把打向一旁,并加强力度去降低屋内的温度和浓烟。 听着屋内的小福宝哭得撕心裂肺,虞清仪的心都快碎了! “宝宝!别怕!娘亲在呢!娘亲这就救你们出来!” 这一次,虞清仪没有让王彪尝试,在感觉到温度降下去后,她干脆一道掌力将整个门板击碎。 那一刻,虞清仪的眼里只有被吓得大哭的小福宝,她高声唤道:“宝宝!” 但就在她冲进来的瞬间,王彪却注意到房门外的柱子已经变成了火柱,并且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倾倒! “娘子!当心啊!” 待虞清仪抱住宝宝后,耳畔传来了王彪的惊呼声,但这时就算虞清仪武功再强,也架不住那柱子直接砸中了正前方的房梁,后者压得整个房屋瞬间塌陷,虞清仪和王彪当即被埋在了里面。 不远处的王大娘惊叫道:“啊!二虎!小花!快来人呐!来人救命啊!” 此刻,王犟已经去求助村长了,就算村里有人恶意纵火,村长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村长和村长媳妇在被惊醒的时候,看着不远处漫天的火光,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恶意纵火! 村长立刻带着全家往王大娘家赶,边赶边道:“走水!快走水啊!” 这喊声叫醒了其他村民,虽然他们对王大娘家的做法有些失望,但大多数人干不出直接将他们灭口的事儿。 于是其他村民也纷纷提着木桶去灭火。 一桶又一桶的水朝着王大娘家扑了过去。 但王大娘更在意的是:“村长!救救二虎和小花!房梁烧塌了,他们还被困在里面呢!” 村长媳妇犯难的道:“我也心疼二虎和小花,可咱们得先把火势控制住才行啊!里面还在着火呢,万一再有人被埋怎么办呐!” 村长媳妇始终是要顾全大局的,村民们得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往里冲,如果有村民因此出事,这事算谁的?村里的成年人,谁没几个孩子?大人出事了,孩子可怎么办? 与此同时,被压在下方的王彪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吸入的浓烟不多,再加上房梁砸下来的时候,他被虞清仪压在身下,房梁没砸中他。 但他睁眼的刹那,已然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尽是鲜血,而那鲜血是自虞清仪的额头淌到他脸上的。 看着被砸伤昏厥的虞清仪,王彪心跳都漏了半拍。 “小花!小花你醒醒啊!” 那房梁砸在她的背上,捎带着磕了她的脑袋。 但这一次,虞清仪并没有被砸到再度失忆。 她倒是想因此再失忆一次,但老天没能答应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浑身疼到快要麻木了。 她睁不开眼,更别说是站起来。 但这时,她脑海里浮现出的尽是厉衡一句又一句的嘲讽声。 “没用的东西!这就不行了?” “废物!就这么点本事?” “本王还是高估你了!真是没用!” 她不想再想起他了,但她自己也阻止不了,厉衡对她的荼毒实在是太深了。 她受不了这般折辱,哪怕只是浮现出他的声音,她都受不了。 于是, 虞清仪硬撑着睁开了双眼。 王彪见状,震惊的道:“小花!你醒了!” 此刻,虞清仪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别怕,我带你们出去……” 第151章 断了肋骨,她还说不疼 “小花!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我没事……” 疼到麻木,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在怀里的宝宝只是吓得大哭,没有大碍。 虞清仪遂发动真气,尽最大程度将真气具象化,一道道冰柱浮现在半空中,朝着附近的火焰而去。 这附近的温度足以抵御烟雾了,只是虞清仪的身体无法动弹,王彪心痛之余,拼尽全力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来人!” “笨蛋,别喊了。火势没有结束的话,他们是不会来救我们的。” 于是,虞清仪继续用寒气降低四周的气温,但王彪明显能看出她的额头尽是冷汗,唇色惨白,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不行!我偏要喊!万一有人能来救我们呢!”王彪不敢拿虞清仪的安危作赌,他遂继续喊道:“来人啊!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救救我们!” 王大娘怎么可能听不到那是王彪的声音,她赶忙求助村长,而村长原以为必须火势结束后才能进去救人,但令人震惊的是——后院的火势居然停得比前院还快! 王大壮家的赶忙张罗道:“快进去看看!” 说罢,几个人便冲到了后院,这里非但没有火焰,还弥漫着些许冷气。 只听倒塌的房内传来求救声,王大壮立刻上前查看,果然见虞清仪和王大壮被困在里面。 王彪见有人来了,赶忙喊道:“快!快救救小花!她被房梁砸中了!” 王大壮心头一惊,赶忙上前去抬房梁,他一个人抬不起来,只得喊兄弟道:“过来搭把手!” 最终,还是三个大男人将房梁抬起来扔到了一边。 直到这时,虞清仪的真气才停了下来。 王彪起身后赶忙将虞清仪搂在怀里道:“小花!你怎么样?” 王大壮担忧的道:“这老神仙也不在村里了,她伤成这样找谁治啊!” 但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虞清仪这会儿还是有意识的,只是声音有几分虚弱:“房子都烧了,看来是真逼我们离开这里啊……” 也不知是不是她就不该待在村里,她自己宁可舍弃荣华富贵也想躲几天清净,结果苍天都容不下她,直接把房子烧得干干净净。 王大壮无奈的道:“这火是谁放的?太过分了!就算小花是长公主,要离开这里,也没影响到谁家的生活啊!就见不得别人好呗!” 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可不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但最可笑的是——虞清仪实际上过得一点都不好! “小花,你现在觉得哪里疼?是骨头疼还是内脏疼?到底伤到了哪里?我也没法给你看啊!” 王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但虞清仪却突然轻笑一声:“要不,你骂我两句?这样我还能撑得久一些。” “啊?”王彪一惊,不禁怀疑虞清仪是不是伤了脑子。 但虞清仪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出来。 她突然明白自己是怎么挺过一次又一次非人般的训练的了。 每次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得到的就是厉衡不屑的斥骂,那时她就算没有求生欲,也被激得给自己留了口气,靠着那口怨气活了下去。 倘若心底的那股气泄了,她大抵早就死了。 直到现在,她发现这种被房梁砸中的伤对她而言已经不是致命伤了。 “开玩笑的,带我离开这里,就近找个郎中。” 王大壮也忙道:“那赶紧的呀!正好外面有马,我去帮你们套个车!” 在马车套好之后,王彪便抱着虞清仪上了马车,王大娘也带着犟嫂和孩子进了车厢。 这一次,虞清仪不想让王彪抱着她,直接拍了拍王彪道:“你去驾车。” “我去驾车?那你怎么办?” “说了,死不了。要是真砸伤内脏这会儿早就不停吐血了,哪里会跟你说这么多话。” “可是你现在……” “笨蛋!让我看看你驾车的样子,说不定我还能精神一点,不然真的很困……” 王彪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老实的坐在车前驭马。 果然不出虞清仪所料,马车在他的驾驭下行驶得颤颤巍巍的,连坑都不知道避开。 很好,给她颠得彻底精神了。 直到走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看到镇上的一家医馆,王彪赶忙将虞清仪抱了进去。 郎中在检查一番后,出了房门。 王彪忙问:“郎中,她怎么样了?” 郎中回道:“断了三根肋骨。” “什么?”王彪一听这话,吓得险些失了魂儿,“郎中,那怎么办呐!” 郎中见惯了病人亲眷急切的模样,解释道:“情况其实还不算差,肋骨没有伤及内脏,这种情况不需要过多干预,养一个月的伤就能自行愈合。” 王大娘也惊道:“不用管?那骨头都断了三根,你说不用管?” “先观察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再进京动刀。” 一听要动刀,众人便怂了,那还不如先养养看呢。 郎中遂感慨道:“不过这位姑娘还挺坚强的,但凡换个人断了三根肋骨也不可能如此平静,而她一直清醒着,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搞得王彪都有点怀疑了:“她不疼吗?” 郎中嘴角抽搐:“怎么可能不疼?都快疼厥了!” 王彪:“……” 但虞清仪不吱声,王彪就跟之前一样,把她抱到车上让她平躺着,接着便继续赶路了。 虞清仪在被抱到马车上后,只问了一句:“郎中说我可以睡觉了吗?真的很困,撑不住了……” 王彪也不太清楚:“骨折后睡觉不至于睡死……” 虞清仪也觉得不至于,既然没有内伤,她便在马车内歇息了。 而王彪则是一直马不停蹄的驾车来到了京城门外。 一个人驾车这么长时间,对他而言也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在进入京城后,王犟直言道:“皇上给我们准备了府邸,直接过去,不必住客栈了。” 王大娘也觉得此事蹊跷:“按说没这个规矩啊!皇上为何给我们分配府邸呢?” 这一点,连王彪心里都有数:“你们有所不知,先前皇上想留小花在宫里,但小花非要跟我们回去,所以……村民们说得也没错,这跟小花脱不开干系。” 第152章 拓拔野出宫探望虞清仪 拓拔野是冲虞清仪来的,分明是想让她回去缓一个月接受现实,随后就找个理由让王家人把她带回京城生活。 不得不说,拓拔野这招十分精明。 但家里被火烧这事,纯属意外,虞清仪在火场受伤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的事,更是意外。 在抵达府邸门前后,王犟发现府邸在一处巷子深处,算不上什么好位置,更像是安顿家眷的地方。 王犟遂道:“还真是这么回事,朝廷想把小花讨回去。” 这王大娘就不乐意了:“那我们怎么办呐?我们养了小花这么长时间,甚至还……” “娘!你小声些,小花她睡着了!” 王大娘这才反应过来,她差点就当着虞清仪的面说他们帮外人养活个孩子了。 王彪说罢便进入车厢,将虞清仪抱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虞清仪虽然嘴上不说,但她额头仍是不住的冒着冷汗。 他也不敢乱动她,赶紧带她进了一个房间,没成想这院里连家具甚至被褥都准备好了。 这可不就是冲着小花才这么上心吗? 但一想到他们的目的是让小花回宫,王彪心里就格外的难过。 于是在王彪将虞清仪安置后,便坐在门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愁眉不展。 王犟却道:“进城门的时候我们已经报备了,朝廷知道我们回来了,明日我按时进宫面见圣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小花她最近受伤了,没办法回宫,只能静养,我们还有时间谈谈这事。” 话是如此,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跟朝廷谈什么?朝廷顶多会顾及虞清仪的想法,甚至有可能连虞清仪的想法都不顾及! 次日,王犟例行进宫面圣。 他在宫门外等到拓拔野下了早朝,随后才被阿鲁那公公领到了御花园后的小池塘。 随后,这里便只剩下王犟跟拓拔野二人。 拓拔野正在喂鱼,见王犟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大礼,并道:“微臣王犟,参见陛下!” 拓拔野没有看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朕给你的什么官职来着?” 王犟猝不及防被他这话惊到了:“回陛下,翰林院侍读啊!” “翰林院侍读?哦,朕想起来了,翰林院确实前不久有个侍读投井了,空出个位置。” 王犟嘴角抽搐,极力控制着身体,生怕自己在皇上面前发抖。 这拓拔野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两句话下来,就让王犟感到不寒而栗。 只听拓拔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对了,朕的妹妹最近过得如何?” “她……还好……” “还好?那怎么不过来看看朕?这点礼数,她应该清楚啊!” 王犟发现他被绕进去了,如果这时候他说虞清仪断了三根肋骨来不了了,那岂不是跟刚才的话自相矛盾?岂不是成了欺君? 而拓拔野瞟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脖子上尽是冷汗,“啧”了一声:“朕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怎么搞得像朕要吃了你一样?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搞得这么别扭!” 见拓拔野给了自己一条退路,王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道:“启禀陛下,微臣实在是过意不去!长公主殿下原是在微臣家里过得好好的,可就在我们要进京的那天晚上,突然有人纵火要杀我们,殿下她在火灾中受了伤,断了三根肋骨,现在在府上休养呢!” 拓拔野一怔:“断了三根肋骨?这么严重?” 怪不得探子来报说昨夜虞清仪回来的时候就一直睡着,全程被抱进来府邸了,敢情是受伤了! 在得知实情后,拓拔野干脆将手中的馒头屑全都扔进池塘里,遂起身道:“朕现在就微服出宫,去看看宜宁妹妹怎么样了。” 虽说大魏没打算强行更改虞清仪的封号,怕她会不习惯,但王家人显然连她封号“宜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幼时的乳名叫“宁儿”,根本不是什么王小花。 不多时,拓拔野便穿着便衣上了马车,直接来到了王家的府邸。 这时王大娘还在院里打扫着,突然便听闻一声:“朕还没来得及给妹妹准备一批侍女,也不知是不是照顾不周了。” 王大娘猝不及防听闻这话,吓得扫把都掉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去,见拓拔野正站在门口。 虽说穿着一身便衣,但王大娘一看他那气场就知道——这是大魏皇上! 她当即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拓拔野面前。 拓拔野却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摆了摆手道:“起来。朕不整这些虚的,就是来看看宜宁现在怎么样了。” “宜宁?” 拓拔野无奈纠正道:“王小花!” 这他们总听得懂? 王大娘被吓得再度腿软,赶忙朝着里面的房间指去:“暂时安顿在那里了!” 拓拔野暂且不提这里是阴面,径直进入了房间,这时的小福宝正坐在床上玩着小玩具,而虞清仪则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瞧着她的面色,状态显然很差,即便拓拔野靠得这么近,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难免让拓拔野怀疑她这是疼晕了? 就在拓拔野想问个究竟的时候,王彪正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房间。 刚一进屋,便见拓拔野站在床边。 王彪着实怔住:“皇上?!” “朕来看看妹妹,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拓拔野说到这里,遂直言道:“看样子你们没把朕的妹妹照顾好啊!” 王彪本就忌惮拓拔野召他们进京动机不纯,一听这话,他更是警惕起来,但现在唯一能有话语权的就是虞清仪了,他遂来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虞清仪道:“小花,该吃药了。” 见他拍了拍虞清仪的小脸,虞清仪才微微动了动眼眸。 这说明她方才是有意识的,也是能听见脚步声的。 难不成她这是根本不想搭理他?! 果然,即便王彪来了,虞清仪都慵懒的回道:“我想再睡一会儿,真的好困……” “那也不能不吃药啊!” 而拓拔野在确认虞清仪一直清醒后,直言道:“看样子妹妹这是不欢迎皇兄啊!皇兄在这里站了半天,妹妹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吗?” 第153章 拓拔野强行把孩子抢走了 此话一落,王大娘整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瞟了眼王彪,但王彪同样大气不敢喘的看着虞清仪。 这对他们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了,这是要被杀头的! 但虞清仪却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 就在王犟寻思着怎么救场的时候,小福宝突然好奇的扯住了拓拔野的衣角,拓拔野低头一看,这小家伙正朝着拓拔野嘿嘿笑着。 这小家伙生得讨人喜欢,惹得拓拔野忍不住撩道:“叫声舅舅来听听!” 小福宝还没完全学会说话,听拓拔野示意她喊“舅舅”,她便模仿道:“呦~呦~” “是舅~舅~” 原本不想搭理拓拔野的虞清仪,见他开始撩她女儿,恼得当即睁开了双眼:“尚且不知皇上来这里作甚?” 拓拔野还以为她铁了心的要装哑巴了呢! “呦!妹妹你醒了?” 虞清仪压根不想看他,一脸不悦的盯着拓拔野。 拓拔野终究是纨绔出身,玩心较重,下意识的挑了挑眉道:“妹妹!朕这个做哥哥的听闻你进京了,特意过来探望你,你怎么搞得我们关系这般生疏?叫什么皇上?叫声‘哥’!” 虞清仪默然。 论亲哥,她只认虞清君,再不济也是大周皇族那些兄长。 尽管虞清君后来犯了糊涂甚至丢了性命,在她心里,那也是她嫡亲的哥哥。 而这大魏的一切她都不想认,她连生母都不想认! “皇上应该清楚,我的出身本就是场闹剧,况且先帝已经驾崩了,认亲就没有必要了。” 拓拔野听闻这话,“啧啧”两声道:“看样子这是被虞清君给荼毒的不浅啊!先前他可没给大魏一点好脸色,最后闹到两国断绝一切往来,朕对他印象挺深刻的。” 虞清仪不想搭理他,她知道虞清君干了许多混账事儿,但她能做的就是一点点的给他赎罪,除此之外,她没有旁的想法。 她遂直言道:“逝者已矣,皇上大可不必再谈关于他的事儿。我也没有回避皇上的意思,只是伤重难受,想休息一会儿。” “伤重?那进宫找太医给你医治啊!” 虞清仪直言道:“恐是太医来了也得让我就这么躺着,肋骨裂痕不大,只能静养,不能下地。还请皇上恕我今日招待不周。” 瞧她的态度,是不打算回宫了。 但她这个模样,拓拔野也不打算强行把她带走,只不过,虞清仪或许不了解他,他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见虞清仪这副态度,拓拔野颇有不满,他动不了虞清仪,遂直接将床边的小福宝抱了起来。 虞清仪在看到小福宝被他抱起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精神了:“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拓拔野一边将小福宝抱在怀里,一边威胁道:“叫哥!” 虞清仪咬牙,若不是她现在身体动弹不得,她偏要起身把宝宝抢回来。 于是,虞清仪只得咬着牙道:“哥……” 拓拔野这才满意的道:“诶!真是朕的好妹妹!” 她喊也喊了,他应也应了。 但就在虞清仪想把宝宝要回来的时候,拓拔野反倒将宝宝抱得更紧了一些,自顾自的道:“这小外甥女可真好看!朕带回去稀罕几天!” 虞清仪一听这话,激动的整个人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你要干什么?!” “诶!躺下!躺下!”拓拔野立刻制止道,“乱动的话骨头会扎进脏器的,你是不要命了吗?” “你把宝宝还给我!” “这可不行啊!”拓拔野拒绝道,“你都这样了,还是好好养身体!你不用担心宝宝的哺乳问题,宫里有很多乳娘,就算乳娘没及时喂她,她也能吃粥了,再不济还有耶律太妃呢,她可想这个宝宝了,一直催朕把宝宝带回去呢!” 说罢,拓拔野便把孩子抱走了。 虞清仪见他把孩子越抱越远,整个人都惊魂失措,她赶忙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高喊道:“你把宝宝还回来!” 说着,虞清仪便用冰针挡住了拓拔野的去路,而拓拔野却一边看着宝宝,一边轻笑道:“小外甥女,你娘还真挺粗暴的啊!只可惜……” “唰——” 拓拔野爆发出一道真气,将这些冰针击碎,随后便径直抱着孩子来到了马车前方。 王大娘哪里敢得罪皇上?更何况这孩子不是他们王家的种,她遂上前问了一句:“陛下,您要抱走多久啊……” 拓拔野回道:“这就不一定了,不过她要是进宫讨要孩子,朕这个当舅舅的肯定没有不还的道理。” 虞清仪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话,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干脆加强了真气具象化,将冰针加粗变为冰柱。 拓拔野看她这倔强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怎么还来?” 这一次,拓拔野同样加强了力度,在拓拔野的真气将虞清仪的冰柱击碎的瞬间,虞清仪突然感觉喉咙涌出一股腥味,下一刻便猛地吐了口血。 “小花!!” 王彪几乎被吓傻了,虞清仪本就受了伤,若是伤势加重可怎么办! 而虞清仪哪里顾得上自己嘴角不住溢出的鲜血,就这么看着马车启程,她疯狂的摇晃着王彪的手臂道:“虎子!快把宝宝要回来!快去——” 王彪立刻上前去追,但这时拓拔野已经走远了,王彪深知对不起虞清仪,可他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敢招惹当今圣上? 犟嫂虽然看王彪追了上去,但她知道这院里没人敢把宝宝要回来,只得回去劝虞清仪道:“小花,你别着急。二虎去追皇上的马车了,实在追不回来你也别上火,这孩子也是皇族血脉,他既然认这个外甥女,就不会伤害宝宝的!” 虞清仪明白她的意思——这不就是摆明了说这孩子已经要不回来了吗? 当宝宝被人带走的那一刻,虞清仪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而就在这时,王彪仍在追赶着拓拔野的马车,马车内的拓拔野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追车的王彪道:“朕突然想起来了——她生孩子之前,那抽搐的毛病好了没有?” “啊?陛下,您怎么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第154章 厉衡回大楚后几乎崩溃 “家族病,谁都逃不过。朕发病那会儿还是十年前,发病时毫无征兆,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好在一年后就被韩太医治好了,韩太医也因为会治家族病被升职为太医院院长。只是不知流落在外的妹妹,情况怎么样了……” 拓拔野知道就算去问虞清仪,她那驴脾气也只会一言不发,他只能问王彪这种老实人。 王彪遂如实回道:“以前三个月发病一次,不瞒您说,发病的样子确实吓人,好在一夜后能够自行恢复……最近几个月还没犯过病,情况似乎好很多了……” 拓拔野能理解这病发作起来什么模样,他那时候每次感觉自己要发病的时候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不过,二人在谈到这里的时候,拓拔野突然一副和善模样:“你在外面跟着马车跑不累吗?上车聊啊!” “啊?” 王彪哪里敢上车?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么高贵的天子怎么能邀请他一个山村莽夫和他一个马车? “陛下,这……” 拓拔野挑了挑眉:“你这是打算抗旨?” “没有!草民这就上来!” 王彪到底是个没心眼的,哪里知道他这么一上来,拓拔野直接让马车加快速度,没一会儿的工夫,王彪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只听拓拔野继续问道:“她回去的这一个月都在做些什么?” “那个……草民想学点武功,于是她就一直教草民武功来着……” “学武?那是拓拔家族的强项!你直接跟朕回宫,朕派专门的师傅教你!” 王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拓拔野让虞清仪回宫,虞清仪不答应,于是拓拔野反手掳走了虞清仪的相公和孩子! 而虞清仪这会儿下不了床,宝宝又被拓拔野带走了,她简直心急如焚,犟嫂说王彪去要人了,但现在都没回来。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花!小花你别着急啊!二虎肯定能回来的,可能他比较执着,跑到皇宫那边去了也说不准,他答应把孩子带回来,就肯定能带回来的!” 虞清仪现在半句话也听不进去,她疼得坐不住,只能平躺着能好受一些。 她只是感慨自己虽贵为长公主,但压根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她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王家村的那段时间,但现在王家村给她的馈赠就是——房子被烧了、骨头被砸断了、整个人如同废物一样躺在这里。 而京城就更不用说了——孩子被绑走了,相公也有去无回。 “小花,来,把药喝了。”到了晚上的时候,犟嫂端着药给虞清仪喂了下去,并哄着她道:“按时吃药,骨骼才能恢复得好一些,等你能下地了,也就能去要宝宝了。” 实则,虞清仪在喝了第一口汤药的时候就知道这汤药里有安神汤的味道,岂料,在得知这里有安神汤后,她直接把整碗汤药全都喝了下去。 在喝了汤药后,虞清仪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知道梦里也不是什么好过的地方,她经常在梦里被厉衡虐打,但这总好过醒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相公和孩子被人绑架。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虞清仪都在昏睡,她自己也不愿醒来,每次醒来,都见不到王彪的身影,更别说是宝宝,她只得再度给自己灌浓度更高的安神药,继续睡着。 而王彪在被带到皇宫后,果然不出拓拔野所料,他倒是会跟拓拔野交代很多实情。 尤其是,自从厉衡找过虞清仪以后,虞清仪就经常毫无征兆的痛哭,王彪印象中的虞清仪开朗爱笑,突然见她哭成这样,他都被吓傻了! 而拓拔野在听闻王彪的描述后,本来对那厉衡就没什么好印象的他,更想收拾他一番! 不过,碍于太后垂帘听政,他便换了个说辞道:“母后,儿臣近日批阅奏折发现许多百姓对边疆一处平原需求很高,但那块地方属于边界,划线有些模糊,儿臣想将那块地都划过来。” 太后警惕的道:“那里不是还有一部分是楚国的吗?” 拓拔野道:“楚国刚表达他们的友好,那就让他们表明一下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块地方让给我们。” 拓拔野是这么跟太后交代的,但他的言外之意便是——直接出兵到边境处探探,看楚国到底是什么态度! 次日,拓拔野便派兵前往交界处驻扎了,并且驻扎的位置正是涉及楚国领土的那片地界。 这件事,当日便传入了厉衡耳畔。 厉衡自打从魏国回来后,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沈应舟知道自从虞清仪不在他身边后,他多少有些不正常。 于是他挑选了一些相貌不错的女眷让厉衡去选,但厉衡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厉衡早就清醒的知道——世间之大,但他只想要虞清仪一人,他只想尝她一个人的味道,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但沈应舟还是不死心,最后干脆让右相府邹家把最小的女儿邹棠棠嫁到了厉衡的府邸。 大婚当日,新娘子从侧门进来,做了厉衡的侧妃。 每到夜里,厉衡坐在桌前呆怔的时候,邹棠棠便端着吃食和水过来看望厉衡,但她得到的厉衡只有一个:“看到了,回房去。” 邹棠棠每次都是不解又愤怒! 她倒是嫁过来了,但厉衡根本不看她一眼啊! 徐盈儿来这里的时间已经算是比较久的了,瞧着这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就这样,妹妹最好别抱什么指望,习惯了就好。” 邹棠棠在府邸生活窘迫,嫁过来的时候,她是兴高采烈的以为自己一个庶女终于嫁给权臣扬眉吐气了,结果过来人居然告诉她别抱期待…… 邹棠棠直接问道:“敢问姐姐,大人的心里可是有人了?” 徐盈儿无奈的回道:“算是有一个……只是,她去大魏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那姐姐呢?姐姐可曾跟大人圆过房?” 一听这话,徐盈儿就知道厉衡压根没碰过她,她的到来,根本动摇不了虞清仪在厉衡心底的地位! 而厉衡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便会批阅奏折,但他是强逼着自己去做这一切的。 他不能停止脚步,一旦停下,就会满脑子都是虞清仪的小脸,但她早就不在他身边了。 一想到她,厉衡的心脏疼得厉害! 第155章 身受重伤还到皇宫讨孩子 他发现其实他能接受她跟沈应舟有了孩子、能接受她身边多了个男人、能接受她那个疯癫的母妃……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不愿再看到他,也不愿再回楚国! 她不在,他感觉这世间索然无味。 但他依稀记得她斥他的话——他得记得自己是大楚摄政王,他接管了她的国,就必须这些子民负责! “爷,夜里太凉了,您添件衣裳!” 邹棠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书房外,厉衡冷着脸打开了房门,见邹棠棠捧着一件大氅,在外面等他。 但厉衡越是看到这些女人,越觉得天底下的女人于他而言都死光了。 “本王劝你一句——你如果初来乍到的不了解本王的秉性,便多问问王妃,看她平日里是怎么做的。” 邹棠棠却不死心的道:“她跟妾身说了,说您放不下一个人,妾身觉得您应该……” “滚。”厉衡不需要旁人教他做人! 而邹棠棠在看到厉衡那张满是暴戾的冷脸后,被吓得浑身发颤,他好像真的要吃了她似的! “是……妾身不打扰您了……” 厉衡之所以会纳妾,是因为着实被沈应舟和那些大臣烦透了! 文武百官都知道他因为一个侧妃心神不宁,于是纷纷上奏让沈应舟劝他再纳个妾,毕竟大楚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厉衡操持。 沈应舟烦了他一次又一次,终于有一次,厉衡醉酒后直接捏着沈应舟的肩膀,神情犀利的在他耳畔道:“沈应舟,当初凝儿能去北疆,是你的主意?那时你整日跟她混在一起,甚至还上了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蛊惑文武百官让她去北疆立功是为了什么!” 沈应舟却面不改色的道:“摄政王,您吃醉了。” “本王没醉!本王清醒得很!那日她失踪的消息震惊了百官,唯独没有震惊到你,你甚至连她的孩子是你的种都心知肚明?” 孩子?是他的种? 沈应舟一听这话,就知道厉衡想得有多偏! 不过,那时虞清仪确实故意让厉衡误会,故意报复厉衡,沈应舟懂她的想法,遂也没戳破此事。 “是又如何?” “啪!——” 下一刻,厉衡一拳打在沈应舟的脸上,打得沈应舟踉跄得后退两步。 大殿上的太监纷纷目睹了这一幕,惊呼道:“皇上!护驾!快护驾——” 但太监还没喊完,便见厉衡冷冷的瞪着他。 他突然发现小皇帝长进了,长进太多了! “好,你不是想跟本王玩吗?那就如你的愿!你立刻赐婚!想赐谁就赐谁,本王就想看看,你要怎么玩?本王奉陪!” 而现在这个邹棠棠,唯有一点让厉衡找回了最初对虞清仪的感觉——那就是他真想弄死她!看见就想弄死的程度! 不过,厉衡没时间搭理她,天亮他就得带兵去边界地带看看,刚从魏国回来,魏国就开始挑事,厉衡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针对谁。 而在厉衡怒气冲冲抵达战场的同时,拓拔野则是抱着虞清仪的女儿稀罕了三日。 第四日清晨,他才突发奇想抱着孩子来到太后面前。 太后这会儿正在饮茶,见他居然抱着个孩子回来,被他吓了一跳。 “皇上,你这是……” “嘿嘿!上次那个妹妹不是回京了嘛?儿臣没把她带回宫里,不过也不枉儿臣特意出宫一场——您瞧!儿臣把外甥女借来了!” 太后嘴角微微抽搐:“借的?你怕是生生抢来的!” 这话拓拔野可不爱听了:“舅舅把外甥女抱回来,怎么用‘抢’呢?这几天儿臣每天都跟她玩,她可喜欢儿臣了!诶呀!母后您说是不是任何生物的幼崽都这么好玩呀!” 太后简直对他无语了。 生生把人家孩子抢回来玩几天,也就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而就在这时,阿鲁那公公匆忙跑来道:“陛下!陛下!那王小花找过来了!现在就在宫门外呢!” 拓拔野逗孩子逗得正起兴,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什么王小花!叫她‘宜宁妹妹’也比叫这名字强啊!还有母后,儿臣认为这孩子得早点认祖归宗,不然过两年她该有大名的时候,怕不是直接叫‘王福宝’?这也太可怕了!” 那是拓拔家族的族亲,怎么能叫小花、福宝这种名字呢? 但太后没听他贫嘴,直言问阿鲁那公公道:“你刚刚说什么?那小丫头在宫门外呢?” “是啊。娘娘,她伤得还挺重呢,非要站在那里。” 拓拔野就知道她是个倔脾气,直接下令道:“直接把她抬到太医院,找韩太医给她看看。年纪轻轻的,非要把自己搞瘫痪了不成?” 拓拔野话落之后,整个宫殿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拓拔野怀里的孩子,盯得拓拔野也有几分尴尬…… 不多时,门外的虞清仪便见韩太医赶了过来。 倘若换个陌生人,虞清仪压根不会跟他走,但在见到老神仙后,虞清仪赶忙问道:“老神仙,你看到我家宝宝了吗?皇上把她带走了……” “别急!老夫知道这事,她刚来的时候不肯吃奶,那些乳娘还把她抱到老夫这里来了,老夫一看,这不是福宝吗?” “宝宝不肯吃奶?”虞清仪一听这话更急了,“那给她喂点羊乳也行啊!她很怕生的!我就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小花,你别着急啊!宝宝没事,她确是不喜欢生人,这几日都是陛下把她带在身边,给她喂牛乳,给她讲故事,玩得可开心了,你先跟老夫进来,老夫慢慢跟你说。” “老神仙,我走不了路。我让他们给我抬到马车上过来的,现在在这里站一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韩太医一惊,立刻叫人抬担架过来,在把虞清仪抬到太医院后,这才发现虞清仪肋骨骨裂了两根,错位了一根。 “错位的那根位置都快碰到心脏了,你千万不能再动了!戳到心脏就回天乏力了!” 但虞清仪却委屈的道:“我不动弹也活不下去啊……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越待越难受……我想宝宝……” “唉!你躺着别动啊!老夫去通禀皇上,让他把宝宝抱回来!” 第156章 厉衡受了雷刑,凶多吉少 看着虞清仪那委屈的模样,韩太医也清楚宝宝不在的这几日,虞清仪是怎么过来的。 瞧她眼睛还有几分红肿,韩太医心痛之余,不禁叹道:“小花,这老夫可得说你两句了!你说你是不是不肯回宫,所以皇上把宝宝抢走了?逼你回来?你现在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这里是大魏,不是大楚,这里没人会惯着你,你得去适应他们!” 这话说得让虞清仪想笑。 天下之大,就没有她容身的地方了吗?在大楚就得天天被厉衡虐待,在大魏就得认一群跟她没有任何感情的亲戚,还得顺从他们的意思。 她唯一觉得自己能去的地方也已经被烧毁了,往后的路,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不止是宝宝,虎子也不见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也找不到他……” 韩太医叹了一声:“瞧见没有?忤逆当今圣上,差点家破人亡了?小花,你以后就收收你的脾气,听话才能有好日子过呢!” 这话,跟四喜劝她的一模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说,那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她有问题了? 然而,就在虞清仪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身畔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娘子!” 虞清仪一怔,震惊的看到王彪出现在她面前。 “虎子!你怎么在这里?” 王彪赶忙跑过来道:“我被皇上强行带到这里后,一直都在跟宫里的师傅练功夫,这里的小皇子五岁就开始习武了,我也跟着一起学了几日。” “那你学得怎么样?” 王彪欣喜的道:“他们教得太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用内力了!” 内力这一块,是虞清仪没办法教他的,她是在墓穴里差点被打死了才爆发了一丁点儿的内力,这让她怎么用同样的方法教他? 只听王彪道:“娘子,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我想把这些都学会了,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了!” 瞧着王彪这般开心的模样,虞清仪遂不打算让他这么快离开了,但代价就是——她怕是也得待在皇宫里! 这些都是拓拔野的路数,就是为了让她时不时回宫看看,进进出出几次就适应大魏皇宫了,如此也方便正式把她接回来。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城府也挺深的。 虞清仪算是领教了。 不多时,韩太医便抱着小福宝气喘吁吁的回来道:“小花!看看老夫把谁带来了?” 虞清仪见了他怀里的宝宝后,惊喜的道:“宝宝!娘亲在这里!” “呀~呀~” 小福宝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娘亲,显然十分激动。 但虞清仪欣喜之余,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皇上没来?这有点不像他性格啊!” 韩太医回道:“皇上突然有点急事,忙去了,正好没时间管福宝,老夫就给她带回来了。” 他还会有急事?! 这倒也是,虞清仪总是被他没正经的模样迷惑,差点忘了他也是一国之君。 但虞清仪不知道的是,拓拔野此番只想打压大楚,却不成想厉衡居然亲自带兵来边界驱赶这些挑事的魏兵。 拓拔野突然有点了解他了,别看他先前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但政事上,他同样不是好说话的。 拓拔野顿时起了兴致:“这个对手,有点意思。” 只可惜,拓拔野知道他先前为了保护虞清仪在疯人塔里受了雷刑。 这才过去一个月,那雷刑会伤到经脉,没有半年是缓不过来的! “通知耶律驰布阵,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杀了他!” 耶律驰是大将军级别的将领,说起来还是虞清仪的亲眷呢,若是他能击杀厉衡,也算是她的家人替她报仇了…… 想到这里,拓拔野突然想看看虞清仪了,听韩太医的话,她的情况似乎有点严重,由于这几日她不安分,肋骨一直向下移动,再动就扎到心脏了。 “这个妹妹,还真是不让朕省心呐!有时候麻烦到朕想让她自生自灭,但朕这么可爱的外甥女,要是从小就没了娘,那该多可怜啊!” 拓拔野“啧啧”两声,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不出虞清仪意料的是——傍晚的时候,拓拔野居然来到了太医院! 不巧的是,在太医们给皇上下跪的时候,虞清仪正在喂宝宝,宝宝有几日没吃到母乳了,这次吃得时间比先前长了不少。 虞清仪没喂完孩子,见拓拔野径直往里走,直言道:“皇上,您还是别往前走了,喂孩子呢……” 拓拔野顿时停下了脚步,步伐中透露着一丝尴尬。 他赶忙转了个话茬道:“现在见到宝宝了?心情好多了?” 虞清仪心道:还好,他还知道尊重她,如果换作厉衡,他听了这话反倒会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不停的蹂躏她…… 别提了,她不想再感受厉衡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但拓拔家族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见拓拔野突发奇想,直言同她道:“朕已经帮你收拾那厉衡了,此番定要为了出口恶气!你看朕对你的事这么上心,你就再叫两声‘哥’嘛!” 听闻“厉衡”二字,虞清仪心底突然“咯噔”一声:“厉衡他怎么了?” “朕故意派人去了边界,对楚国的地方进行占领挑衅,楚兵来守城,我们就直接杀了他们。终于,厉衡出现了,今日是第一场对决,所以朕才会感到紧张。” 第一场对决? 虞清仪突然起了兴致:“那对决的结果怎么样?” 拓拔野嗤笑一声:“他不会有胜算的,他先前在疯人塔里受过刑。疯人塔里的东西,之所以连耶律太妃都不敢碰,正是因为随意触碰的后果是武力大幅度减退,而他受的雷刑还不轻呢!这一仗,够他受的了!” 雷刑? 虞清仪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她看到厉衡后背尽是伤口,他看起来疼痛难忍,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被她娘揍了。 不成想那时厉衡竟是受了重伤! 但他现在偏是对此只字不提,在没人的地方默默忍着剧痛,继续跟没事人一样对抗敌军。 但他不可能赢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第157章 拓拔野强行给她接骨 虞清仪想到这里,小手下意识的攥紧。 厉衡这个王八蛋,他是一心求死吗? 他要死怎么不在虞清君造反时把大周还回来再死?现在他杀了她哥,放着这么大个疆土不去好好管理,在边疆冒着生命危险作战? 这个杀千刀的,是想把她气死吗! 而拓拔野看不出来虞清仪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纳闷的道:“这楚国是没有将军吗?每次出征的都是厉衡,有把握赢的时候是他,没把握赢的时候也是他,这都两三年了,他没个信任的副手?” 虞清仪嗤了一声:“那家伙疑心很重,先前被插过眼线,他信不过任何人。” 拓拔野“啧啧”两声道:“真是悲哀!” 而这时,虞清仪心绪同样十分混乱。 她原以为她哥不在了,那片疆土交给厉衡,她是放心的。 最起码厉衡能倾尽全力辅佐君主、守护父皇先前的江山,但现在看来,这混蛋让她失望透顶! 她遂同拓拔野道:“皇上,我要休息了,这伤口疼得厉害,无法久坐。” 拓拔野听闻这话,一脸不悦的道:“每次都把伤情当成对朕态度冷漠的理由。你这伤,朕问过了,静养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如果不静养的话……” 虞清仪见拓拔野突然酝酿真气,突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唰——” 下一刻,拓拔野便将一道强劲的真气直接打入虞清仪的体内,甚至连穴道都没有点开,直接穿过穴脉,重重打在虞清仪的肋骨上。 “呃啊——” 那道重击来得猝不及防,虞清仪哪里承受得住这种剧痛,额头布满汗珠。 拓拔野解释道:“朕的好妹妹,你且忍一下,静养一个月太耽搁事儿了,不如朕直接用真气帮你接骨固定,只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让拓拔野震惊的是,虞清仪只叫了一声,便坐在原地不再叫喊了。 只见她的额头上不住的冒着薄汗,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疼就喊出来,不必忍着。” 虞清仪没有理会他,但她知道他是在强行接骨。 “妹妹,要不朕跟你聊会儿天?不然你肯定疼死了!” 尽管虞清仪不理他,但拓拔野仍旧改不了话痨的毛病。 “看样子你的病应该是好了,朕说的是隔三差五就抽搐的病!那病看着吓人,但是治疗一年就能恢复了,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再犯病了?不然就这种牵扯经脉的功法,准会刺激到犯病的!” “还有啊,朕该怎么称呼你呢?你总得有个名字啊!朕想好了,以后大魏不改你封号,你还叫‘宜宁’,免得换了旁的名字,你不习惯……” 真是阴差阳错,虞清仪哪里敢奢望自己的封号还能重新启用? “那……你乳名是不是叫‘宁儿’?我们可以这么叫你吗?” “不可以!我不想听!” 拓拔野说了那么多,终于听到虞清仪回话了! 不过,刚开口就是拒绝。 “为什么啊?你乳名不叫‘宁儿’吗?” 听了他这逻辑,虞清仪才反应过来,敢情厉衡当初非要给她改名叫“凝儿”,根本不是为了旁的,而是他猜到她父皇母后肯定唤她“宁儿”,所以偏要强势的也这么喊她。 “害!看你这样是不答应了,那就继续叫你宜宁!你说呢?宜宁妹妹!” 拓拔野自己就在那里唠了起来,一个不留神加大了接骨的力度。 “咔嚓、咔嚓——” 他在用内力强行接骨! 那一瞬,虞清仪疼得突然瞠大双眸,但架不住那剧烈的疼痛,虞清仪的双眸再度不住的上翻,直到看不见瞳孔,只露出些许眼白。 虽然她的整个身体还被真气固定着,但脑袋却无力的后仰着。 拓拔野见状,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疼晕了?是朕下手太重了吗?” 不过下一刻,他便无所谓的道:“反正已经晕了,那哥哥就再加大力度了啊!” 拓拔野说罢,便加大力度,直接将断裂的骨头合并在一起。 直到合并成功后,他才收手,并解开了虞清仪的穴道。 虞清仪旋即径直栽倒在床上,拓拔野看着她那面无血色的模样,不禁上前轻抚她的发丝道:“睡一觉就好了,你要乖乖的,在宫里别给朕惹事啊!” 说罢,拓拔野便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孩子也一起抱走。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虞清仪才悠悠转醒。 她刚醒来就发现宝宝又不见了,急得她惊叫一声:“宝宝!” 找不到宝宝,她干脆豁出去了,想要下床去找拓拔野算账。 岂料,就在下床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不疼了! “这……” 她这才想起,方才她是在拓拔野强行接骨的时候疼晕过去的。 可就算拓拔野治好了她的伤,也不能一直霸着宝宝不给她。 “皇上!快把宝宝还给我!” 外面的韩太医一听这喧闹的动静就知道虞清仪醒过来了,他无奈的过去拦住虞清仪道:“大半夜的,有点规矩!都跟你说了这是大魏皇宫,由不得你胡闹!” “他不是说把宝宝还给我吗?” 韩大夫无奈的道:“你得接受宝宝会被他们抱过去稀罕一圈的事实。这就是宝宝不会说话,如果她能说话,肯定会像二虎一样告诉你,人家在宫里待得挺好的,你别一惊一乍的。” 这倒也是,看得出来拓拔野很喜欢宝宝,没有理由害她。 既然相公和宝宝在这里过得都还不错,那虞清仪便要做自己的事了。 虞清仪想着,便突然起身离开了太医院。 韩太医纳闷的道:“小花,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一个人!” “大半夜的都宵禁了,你……喂!” 结果,还没等韩太医把话说完,虞清仪已然离开了。 这大半夜的,她还能找谁? 难不成——她要去趟疯人塔? 不出韩太医所料的是,虞清仪还真就用轻功来到了疯人塔门口。 下一刻,便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深更半夜的,你来作甚?” 虞清仪就知道耶律太妃肯定在这里,遂道:“我要出宫!我在外面有点事,必须尽快出去一趟!” 第158章 虞清仪去边境找厉衡 耶律太妃坐在疯人塔一层的塔沿上,“啧”了一声:“你这不孝女,来找本宫就没好事!” 就她这脾气,根本不可能认耶律太妃为母亲,耶律太妃同样打心底里嫌弃她,就她们这相看两厌的关系,她来找耶律太妃能有什么好事? “出宫?你相公孩子都被掳到宫里了,为的就是让你回宫待着,你还要去哪儿?怎么?你在外面还有相好的?” “太妃言重了,我只是放不下楚国的疆土,太妃不是不知道皇上最近在惹什么是非!” 耶律太妃当然知道拓拔野也看厉衡不爽,那还不是因为厉衡在大魏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实在是目中无人,拓拔野才想会会他? “楚国的疆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他们灭了你的国,你还护着他们?本宫劝你头脑清醒一些,莫不如趁机再发动一场政变把楚国灭了,说不定复国后你还能当上个女皇呢!” 复国这种事,虞清仪根本没想过,她深知这不是闹着玩的,不是凭着一口气就要坐上龙椅的。 坐上龙椅意味着要为天下的百姓负责,时刻为江山社稷着想,而她从未接触过政事,做不好这些。 “太妃,如果是您的话,您经营多年的领土被人夺走了,那您是希望这片土地在别人手里发展得更好,还是变得生灵涂炭?” “本宫会把这片土地夺回来!把这些歹人全都杀了!也就是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能说出这种窝囊话!” 耶律太妃真不想跟她多说,说多了保不准会被她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耶律太妃也不废话了,直言道:“你要去边境对?要去干什么?” “我想去解决这件事。” “如果你要去杀了厉衡,那本宫还能帮你。如果不是,那么免谈!” 杀了厉衡? 若是换作以前,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杀了厉衡。 但现在,虞清仪只希望他能好好经营这片疆土,而他们之间,只要不复相见,就足够了。 殊不知,耶律太妃早就在虞清仪身上下了蛊,只要虞清仪见到厉衡,她随时都可以远程操控她,只是距离太远,没办法确认虞清仪的具体动作。 但只是杀厉衡的话,足够了! 耶律太妃遂道:“罢了罢了!反正你相公和孩子都在皇宫,你肯定不会抛夫弃子跟那野男人私奔,本宫现在便用土遁把你送出宫门,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 土遁?虞清仪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功法! 但耶律太妃说干就干,当晚便用土遁将虞清仪传送出了皇宫。 如此一来,耶律太妃倒觉得有意思了,她暂且不动手,就想看看虞清仪打算怎么做! 与此同时,边境一战,厉衡已经斩杀了不少挑衅的魏军,但魏军却根本没有撤兵的意思。 不仅不撤兵,还派了大将军耶律驰赶到此地,列阵包围了厉衡的军队。 厉衡的军队已经严重粮草不足,情况十分危险。 而厉衡这些日子一直忍着上次雷刑落下的伤,一声不吭。 只有利刃发现了他身上有伤的事,况且这伤还不轻! 利刃遂道:“爷,耶律驰摆明了想要击杀我们,为了一块面积不大的疆土,犯不上拿命跟他们拼啊!” 厉衡冷声道:“如果这次降了,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本王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如果非要打的话,也不该是您出手了,您一个人守护疆土已经快三年了,该找个人接替您了!” 这话让厉衡五味杂陈,他叹道:“不会有那个人了,不会再有那个永远不可能是沈应舟眼线的人了。” “可……您还在等是吗?” 利刃清楚当年厉衡倾注心血想要的是什么,尽管功败垂成,但他都没放弃希望,他想厉衡应该也不会放弃的。 岂料,厉衡却直言道:“不可能了,她这颗棋子,已经彻底废了。” “怎么会……” 利刃并不知情,厉衡也没脸跟任何外人说这件败坏男人尊严的事——她都跟沈应舟睡过了,还有了孩子,那么她就算回来也是沈应舟的人了! 正因如此,厉衡绝不可能答应拓拔野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和亲方案! “你先去歇息,明日正面迎战耶律驰,此战不可懈怠。” 利刃只得应了一声。 但他想说的是——强行突围迎战,真有赢的可能吗?这岂不是白白浪费兵力? 直到次日清晨,利刃极不情愿的去监督将士们列阵,并告知将士们道:“前两日疾风暴雨,我军遂在帐内休整,现在雨过天晴,正是突围的大好时机!各个列队司马现在清点人数,确保人数准确,没有失踪的将士。” 利刃整顿队伍的间隙,厉衡给自己上了药。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讨伐西域那会儿,一路高歌,没有丝毫的疲倦,想毁灭一个部落易如反掌,而现在…… 厉衡不甘心,但干脆咬着牙上了马,准备强行突围! 只见厉衡来到队伍的正前方,直言喝道:“起兵!” 将士们接连几次都没有大获全胜,心里都没有底儿,但既然厉衡要求他们再战,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 只是利刃看得出来,厉衡的身体不行,将士们的状态也不行,可厉衡不甘心就这么向耶律驰投降,就算死也要表达楚军的态度。 可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他怎么就不能低头呢! 殊不知,厉衡启程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未必能撑得住了。 但他竟是没有贪生怕死的想法,他只想表态——大楚不会任人宰割!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所谓,楚军现在这个模样,本来就已经…… “厉衡!!” 岂料,就在厉衡思索着这些琐事的时候,突然! 他的耳畔竟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但他抬眸的一瞬,竟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骑着马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只见阳光挥洒在她的身上,惹得厉衡有些看不清楚她的小脸。 那是—— 虞清仪? 这、这怎么可能?! 第159章 虞清仪被下蛊,击杀厉衡 那一刹,不只是厉衡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后面的楚军也感到难以置信! 虞教头……不,是虞副将! 她不是已经跌落悬崖失踪了吗?而是这一失踪就是将近两年。 所有人都默认她死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凝儿,你怎么在这里……” 虞清仪冷声道:“你以为我愿意抛夫弃子的跑到这里找你?厉衡,你要死啊!耶律家族什么实力你不是没见过,现在是发什么癫要拉着全军陪葬!” 对方是耶律驰,大魏赫赫有名的将军! 厉衡不是不清楚为何大魏那么重视耶律家族,那他定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虞清仪还真就说对了,没见到虞清仪之前,厉衡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虞清仪出现的那一刻,厉衡突然恢复了理智。 他不得不承认,以他现在的状态去对抗耶律驰,无非是以卵击石!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投降?” 虞清仪打心底里怀疑她不在的这两年,厉衡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虞清仪郑重的道:“这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厉衡,你清醒点好吗!你说过,你不会像我哥一样只把空的理念教给我而自己不去实践。那么你呢?你教会了我爱兵如子,你说过自己带的兵自己会心疼。现在你自己想死,难不成还要拉着他们一起吗!” 要知道虞清仪现在可是把相公和孩子丢在皇宫里独自跑出来找他的。 她不想看他堕落,更不希望有人因为他的堕落白白送命。 这时,利刃策马赶了过来,在见到虞清仪那一刻,利刃反倒松了口气。 这世上唯一能骂醒厉衡的人,总算是出现了! 利刃赶忙顺势道:“依虞副将所见,现在我军应该怎么办?” 虞清仪直言回道:“都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找耶律驰!我是耶律家的亲眷,说不定他会给我几分面子,我跟他谈谈罢。” 话落,虞清仪便调转了马头,临行的时候,她怕厉衡还要轻举妄动,补充一句:“你的伤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好自为之。” 她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朝着耶律驰的方向而去。 利刃赶忙趁机劝道:“爷,不如就在这里等她的信儿。” 厉衡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在发愣。 她失忆的那段时间,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突然有一天,她醒过来了。 而觉醒后的她,整个人的神情气色变了太多,也犀利了太多。 “她大抵真的成了本王当初想要的那个人了。” 利刃清楚,厉衡当初就想要一个能为他所用的将领,而虞清仪这两年的实力,也着实成长了太多。 “可她的立场……” 利刃不知道该不该说,正如厉衡所说的那样,这颗棋子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但同样也成了废棋。 而这时,虞清仪只身一人来到耶律驰的军队前。 耶律驰的将士们同样震惊了! 前来应战的怎么只是一个小娘子?厉衡的军队呢? 而虞清仪上前两步,高声道:“我是耶律太妃的女儿,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前辈?” 耶律驰一怔! 前阵子听闻大魏找回了一个遗失在大周的公主,难不成就是她? 耶律驰笑道:“那你该叫本将军一声‘舅舅’。” “舅舅。”虞清仪在关键场合没那么犟,她知道自己应该做到能屈能伸,“我叫您一声舅舅,您能看在我这个外甥女的面子上撤兵吗?那里是大周的地界,尽管现在改叫大楚了,但地方还是那么个地方,我不想看到战争和鲜血。” 耶律驰歪着头道:“你当真是在大周那重文轻武的地方长大的,我们耶律家族的好苗子去了那边真是被糟蹋了,怎么这般心慈手软?江山本就是打出来的,领土也是需要靠数不尽的战争才能开拓。这个道理,耶律家族会慢慢教给你的。” 这耶律驰跟耶律太妃还真就一家的,一样的不讲道理! “所以本应分化好的疆土,说侵占就侵占吗?这件事,本就是大魏理亏!” 耶律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被接回来就应该去享受荣华富贵,怎么偏是跑到战场上跟他谈这些了? “小外甥女,你真的上过战场吗?战场上刀剑无眼,没人听这些大道理!” “那就只能用兵器说话了!” 虞清仪反手抽出寒鞭,一个人挡在整个军队面前。 而远处的厉衡感受到前方爆发的寒气,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 但他答应过虞清仪,不会再随意拿这些将士的命去打赌,于是厉衡直言道:“你们在这里候着,本王去找她。” 说罢,厉衡便策马而去。 他可以对军队负责,但虞清仪根本不清楚那耶律驰是什么东西,他只能保证不杀她,但不会因为她而选择停战! 与此同时,拓拔野也得知虞清仪离开皇宫的消息,他更清楚的是——这是耶律太妃给她放走的! 拓拔野对耶律太妃干出来的事儿,真是一点辙都没有,他去质问耶律太妃的时候,耶律太妃居然信誓旦旦的道:“本宫这可是在帮皇上杀厉衡,皇上到时候还得谢谢本宫呢!” 拓拔野无语凝噎。 哪个正常人冷不丁听他说这话不会认为她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但耶律太妃十分清醒,并且她通过蛊术知道虞清仪这会儿在干什么,更能清楚她的动机。 她这个不孝女有一点还算争气,她不是过去求复合的,只是大楚那片疆土是她的故乡,也是她的信仰,而今厉衡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践踏那片疆土和守护疆土的人。 她是为了故土而战。 既然如此,那么耶律太妃就不客气了! “我的乖乖,眼前这个男人可跟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杀了他,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 那一刹,虞清仪突然感觉心悸。 而这时厉衡已然赶到虞清仪身边,见虞清仪神情不太对劲,忙问:“凝儿,你怎么样?” 岂料,就在虞清仪转头的那一刻,厉衡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的瞳孔,再次变得空洞,这感觉就跟先前中蛊一样! 第160章 把她抢走,掳回楚国 厉衡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猜到虞清仪是怎么从皇宫出来的了,那个丧心病狂的耶律太妃在她体内种下了蛊种,随时都能控制她。 “凝儿,你醒醒!别被这蛊操控了!” 厉衡高喊着,而这时虞清仪的寒鞭凝聚起一股寒气,一旁的耶律驰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把戏,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妹妹居然要这么玩! 只见虞清仪手中的寒鞭爆发出的寒气越来越强,她眼神空洞着面向厉衡,而厉衡面对她被蛊术操控的情况十分无奈。 他不能伤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扬起了鞭子—— 然而,就在耶律驰饶有兴趣的准备看戏的时候,突然! 那道寒鞭扬起后,竟一个反身重重击向了魏军! “啪!——” “呃啊啊啊——” 不少将士被这道爆发性的寒气击得倒飞出去! 耶律驰见状,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回事?虞清仪怎么会攻击他们? 这难道是他妹妹的意思?但这不可能啊! 殊不知,远处的耶律太妃也震惊了。 “我的乖乖!你怎么回事?搞错对象了?不是让你打魏军,我是让你——” “轰!——” 又是一道强劲的爆发力,直接打向了魏军! 接连两道攻击下来,惹得魏军有些怂了,不敢再往前上。 而这时厉衡才发现虞清仪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凝儿……” 他惊喜的发现她居然是有意识的! 只听虞清仪声音颤抖的道:“滚啊!难不成等我失控杀了你吗!” 厉衡这才发现,虞清仪是拼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不被侵蚀。 她隐约听见一道极像李皇后的声音在呼唤她,但她告诉自己——母后已经死了!这个人不可能是母后! 可反抗的代价便是身体极其沉重,并且疼痛难忍。 而这时,厉衡感受得到虞清仪的痛苦,他干脆上前两步,虞清仪见他过来,再度喝道:“叫你滚啊!没听见吗?” 岂料,厉衡下一刻便一把揽住虞清仪的腰肢,直接带着虞清仪便跳进了一旁的河水中。 徒留耶律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完全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在被浸入河水中的那一刻,强烈的窒息感让虞清仪停止了挣扎,她的眼眸再度恢复了空洞的状态。 但同时,她也并没有失控,任由远处的耶律太妃感觉虞清仪的迹象消失了,就好像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的?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这一次,就连耶律太妃都没了头脑:“不应该呀!她怎么会反抗呢?难不成是距离太远,蛊种失效了?” 此刻的水底,在耶律太妃找不到虞清仪后,自是停止了对虞清仪的全部指令,而虞清仪这次不需要竭力反抗,整个人的意识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厉衡在看到虞清仪的眼神恢复正常后,激动的一把拥住了她,还不等虞清仪反抗,他便直接封住了虞清仪的唇。 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都恢复了清醒状态,眼前这人给她的感觉,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厉衡! 但他这般肆意,惹得虞清仪无法适应,她赶忙尝试着推开厉衡,却不料越是如此,厉衡便抱得越紧。 他的大手紧紧攥着虞清仪的小手,不顾她的感受,直接紧紧将她的小手扣住,接着便如同野兽一般上前疯狂的撕咬她。 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胸口,都被他咬了一遍。 “凝儿,别躲了,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唔……唔……” 她不想看他!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根本不会出宫见他。 但他的疯狂却让虞清仪有些招架不住,虞清仪慌乱的想游上岸,但厉衡知道这不是憋的,她的极限远不止这么点时间。 见她的四肢还是不住的乱蹬,厉衡只能拼了命的把她往水里按。 只听厉衡郑重的道:“本王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他猛地点住了虞清仪的穴,抱着虞清仪便在水底离开了此地。 岸上的耶律驰被搞不会了,厉衡这是拉着虞清仪自尽了吗?跳下去这么久都没个响动! 还是说,厉衡准备带虞清仪逃回楚国?! 第二个猜想让耶律驰细思极恐,但现在厉衡和虞清仪都失踪了,魏军也都被惊得失了先前那趾高气扬的状态。 这时,利刃下令道:“不打了,回楚国!” 虞清仪说得不错,这种战争没有任何意义,将士们死在这里根本就是白白牺牲。 不多时,楚军便撤退了,原以为是魏军赢了,但耶律驰却感觉自己才是输家——众目睽睽之下,厉衡居然把虞清仪给拐走了! 而且,好像拐回楚国了! 这让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与此同时,厉衡这一路边啃边游,终于在楚国的地界,带着虞清仪上了岸。 穴道被解开的瞬间,虞清仪重重咳了几声。 脑袋到现在还有点眩晕,甚至还有点反胃。 但更多的,却是窒息。 “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 厉衡于心不忍的告诉了她实情:“那耶律太妃用蛊术控制了你,不过,被你挣脱了。现在在楚国的地界,她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楚国?虞清仪的神智渐渐恢复,她怎么回楚国了?怎么回来的?! 不对!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了?王彪和宝宝呢? 虞清仪赶忙探问道:“我现在在楚国吗?那怎么行!宝宝还在皇宫里呢,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跑……” 厉衡见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要么就是相公,要么就是宝宝,你心里什么都能装下,偏偏装不下本王是!” 厉衡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满脑子都是她,而她心里压根没有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厉衡顾不得其他,再度一口吻了上去,狠狠地控制着她的身体,由不得她乱动。 “唔……”被他带走就没好事! 他怎么总喜欢这么目中无人的占据她? 虞清仪被他吻得难受,不住的想要推开他,殊不知,厉衡看她这么挣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虞清仪!本王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他突然放开了她,任由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倘若你这么厌恶本王,方才为何还要控制自己的心神?你干脆从了他们,一鞭子打死本王啊!” 第161章 在她眼里,他禽兽不如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依旧那么自大,他以为他是她的什么人!她有必要故意救他吗? 但想到这里,虞清仪竟是被他气得哭出声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谁稀罕救你?你要了我哥的命,把他贬得一文不值,说推翻大周是为了万千百姓。结果我哥被你杀了,你就这么理政的吗!你还想寻死,你死得轻巧,你把我哥的命还回来啊!” 厉衡这个混蛋,简直不可理喻! 虞清君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唯一支撑着虞清仪的就是他的死如果能让这片疆土发展得更好,也算是她哥用命赎罪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算个什么?她不过是回了大魏一段时间,他就一意孤行负伤挑战耶律驰? 而厉衡还是第一次看到虞清仪哭成这样,她以前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的。 那一刻,厉衡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突然紧紧抱住虞清仪,在她耳畔道:“对不起,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本王思绪有些混乱,你回来好不好?本王保证好生理政,保证好生照顾你……” 他的拥抱,让虞清仪感到格外的反感。 她拼尽全力想去推开他,并当即拒绝道:“我早就不是你的侍妾了!我不会被任何人操控,不论是耶律太妃,还是你!” “本王说过——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这辈子都是!” 旁的都可以谈,但厉衡容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女人,她以为把烙印掀了就能胡作非为了是吗! “先是沈应舟,后是那个农户……你在本王眼皮底下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厉衡说着便出手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怼在树干上,尽管他受了伤,但他爆发出的功力,仍是虞清仪敌不过的。 “厉衡,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突然发疯,事后又后悔,你这个样子未免太可笑了!” “本王确实失手伤过你,但本王现在很清醒!从一开始本王就训过你,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如果你忘了,本王就帮你回忆一下——” 他这个力度,虞清仪挣脱不开,但她还是会出掌朝厉衡打去! 厉衡这次没有像先前那样掌掴她,而是突然爆发一道力量打入她的经脉,虞清仪不知道那是什么招数,只感觉自己的真气如同被堵塞一样,根本发挥不出来! 他把她的真气封印了? 虞清仪瞠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而厉衡却是冷笑道:“你是本王教出来的,只要耶律太妃不插手坏事,你以为本王管不了你吗!” 总有一些功法,他没教她,更没告诉她怎么解。 就跟猫不会教老虎上树是一样的道理。 就在虞清仪震惊的刹那,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那许久不曾体验到的痛感让虞清仪疼得龇牙,她不住的挣扎着,斥骂着:“你这禽兽!你放开我!” 但她越叫喊,厉衡便越是肆无忌惮。 “本王是禽兽,那你孩子的生父算什么!” “那是我自愿的!” “好啊!跟他自愿?跟本王就这态度?这两年是把你放野了,惯得你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就在这无人的树林里,厉衡毫不顾忌的将她按在地上,如同撕碎到手的猎物一般。 他心底有太多的怨怼,他实在是憋了太久,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尽情的宣泄了出来。 完全不顾她的疼痛、她的叫喊。 他什么都可以依她,但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他容不得她一会儿跟沈应舟生了龙子,一会儿又跟别的男人成亲,口口声声喊人家相公。 在他看来,他才是最委屈的,他把她弄丢了两年,找回来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今日她回来找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哥白白牺牲、不想将士被迫赴死、不想疆土毁在他手里…… 她考虑了这么多人,却偏是没有考虑他! 但厉衡却一直清楚,她经受不住他的残暴,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不再反抗,翻着眸瘫倒在地上。 他这才停下,不住的吻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留在本王身边,只有你能让本王恢复理智。你不在,让本王如何安心理政?” 但虞清仪几乎没了知觉,没听到他在她耳畔的呢喃。 她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厉衡将她那些破碎的衣服给她穿上。 他将她抱到马车里,驾车驶进京城,没有把虞清仪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但这一路,虞清仪的眼角一直不住的溢着泪水,厉衡擦了几次,但发现她还是会无意识的哭,不知是疼的还是做了不好的梦。 厉衡在车厢内紧拥着她,轻声道:“咱们回家,好吗?” 与此同时,大魏皇宫。 耶律驰在撤兵后便回来复命,告诉拓拔野——大魏长公主被厉衡拐跑了,战地就在边界,稍不留神就让他把虞清仪拐到楚国国境内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追了。 “他抢了我们大魏的人,怎么就不能追了?这是生抢知道吗!朕现在找大楚打一仗都不为过!” “打一仗吗?那末将这就去安排!” 见耶律驰转身就要走,一旁的耶律太妃赶紧拦着他道:“还没研究明白呢!你安排个什么?” 耶律驰不解的道:“不是帮你把女儿抢回来吗?说起来我还纳闷呢!你不是用蛊了吗?她怎么把魏军给打了!” 说到这里,耶律太妃就一肚子气:“那孩子能挣脱蛊术,本宫也真没想到,与其说在那个地方蛊术力量弱了,倒不如说是那孩子长进了。” 这么多年了,耶律太妃的蛊术一直很稳,尽管力量削弱也没有直接挣脱的道理。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耶律太妃传她的功法加强了她的实力,这点入门级的控制术对她已经无效了。 “只可惜,她算是被大周给养废了,自打她回来,要么就是想回村当村姑,要么就是呼吁两国和平……啧!和平?只有弱者才要和平,强者只想着怎么把对方的国土夷为平地!” 一想到这些,耶律太妃便一肚子气,生生被那个不孝女给气死了! 如今被厉衡掳走,就厉衡那狗脾气,还不得把她糟蹋哭了? 耶律驰提议道:“不管怎么说,我大魏没有让皇嗣在外受辱的道理,怎么着也得想着把长公主带回来。如果他们不还,咱们就直接宣战!” 第162章 原来你都有新的侍妾了 “直接宣战?”耶律太妃听闻这话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本宫那不争气的不孝女知道因为她开战,还不得以死相逼?” 耶律驰“啧”了一声,神情中带着一丝怨怼。 “你可别提了!想当初烁儿小小年纪就提出跟大周签订百年盟约,本将军就纳闷大魏虎将尽出,这小鬼怎么这么没志气?谁承想今日在战场上听那丫头长篇大论的劝本将军停战,本将军险些两眼一黑,简直受到了二次伤害!” 耶律驰不想多说自己受到了多严重的心理创伤,只感慨大周那窝囊的求和言论,不论是先天传承还是后天教育,最后都祸害到了大魏这里。 他们大魏皇族随便培养一下都能成为一代枭雄,根本不需要求和! “本将军明日就出征把长公主讨回来!倘若长公主真的要死要活的,那就休怪本将军不认她这个外甥女,就算当场杀了,也要把尸首带回来。” 耶律太妃听闻他要对虞清仪下杀手,当即斥道:“你敢!” “行了!”拓拔野听不得他们的吵嚷声,重重拍了下桌案,“你们闹够了没有!” 耶律太妃和耶律驰不得不恢复安静,只见拓拔野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 “知道朕听说偷换皇嗣的事后,朕什么心情吗?朕才是两眼一黑!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非要闹得天下皆知?到时候被载入史册,大魏把垂死的皇女拿去偷换大周皇子,丢人都丢到后世去了!而且当朝皇帝是朕!朕跟你们丢不起这个人!” 耶律太妃、耶律驰:“……” “所以你们二位行行好,咱们低调一点行吗?咱把这位皇女接回来好好照顾行吗?就算她不想回来也给她尊严和地位,别给朕搞事,行吗!” 拓拔野才要叫屈,小时候无端成了拓拔烁的对照组,现在又因为这位妹妹的身世担心流言秽语传到外界……等等!外界?! 拓拔野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怕不是已经传到楚国了?” …… 与此同时,厉衡的马车已经抵达京城,而他怀中的虞清仪不时的微微蹙眉,不知是在做梦,还是要醒了。 而虞清仪只是觉得疼,许久没体会到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了,厉衡的力度一如既往地重,但她长时间未承受这些,现在已经无法适应这种疼痛了。 说白了,她自己也清楚,她近两年的时间没行过房事,哪里受得住厉衡野兽般的撕扯? 但厉衡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困惑的问道:“凝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让虞清仪下意识的清醒过来。 她微微睁开眼,只听厉衡惊喜的道:“凝儿,你醒了?” 岂料,虞清仪第一句话便是:“你真是龌龊又卑鄙。” 她醒来就骂他,他不意外。 只要她心情能好一点,随她怎么骂。 虞清仪继续道:“厉衡,你比谁都清楚,我根本不是来找你回楚国的,我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想待……我不在,宝宝根本不吃东西……”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宝宝喜欢闹绝食这一点还真是随了你。” “很好笑吗?”虞清仪鄙视着他,“给我下封印,逼我们骨肉分离,你还想干什么?不会真想让我回去当你的侍妾?” 既然她这么说了,厉衡遂厚着脸皮道:“以前都是七日一次,本王从未为难过你。但你中途欠了太多的次数,现在每日一次都补偿不过来。” 每日一次?他还要不要点脸! “还有,本王觉得宝宝不在挺好的。一来是大魏皇室会好生照顾宝宝,二来就是……从今天起,宝宝用的那个位置,归本王了。” 原本虞清仪还能稳住心神,等找到解除封印的方法再逃脱,但厉衡落下这话之后,虞清仪当即坐不住了,挣扎着起身,巴不得现在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厉衡瞧着她乱动的模样,一把将她按回自己怀里,虞清仪气不过,铆足力气想要激发真气,但真气使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憋得虞清仪的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厉衡见状,连她的脑袋也一并按住,他太享受她被封印的感觉了。 他把她养得强大的后果就是她会反手给他一掌,她要突围普通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现在……终于恢复如初了,她使不出内力,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娘子。 “好了,不闹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不想回来看看吗?你想去哪里,本王带你去。” 虞清仪对京城唯一的指望就是:“我想去看看我哥。” “皇宫不行,别让沈应舟看到你。如果你真的想他,本王可以帮你给他烧纸。” 他什么事都可以依她,只要她肯待在他身边,全世界都是她的。 厉衡自顾自的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提,你就算想复国,也不用你亲自动手。等到下一任皇上登基,楚国的封号可以改回去变成‘周’,但统治者还是沈家。一个名称而已,本王送给你都无所谓。你哥想要的,不也是这个名号吗?” 虞清仪并不在意此事,她只是惦记宝宝,她遂道:“我想要宝宝。” “好,你且在府里待着,本王过些日子会把宝宝抱回来。你不用担心她。” “可她在闹绝食啊……” “她已经不小了,六个月就可以断奶了,饿不坏的。” 谈话的间隙,马车已经抵达摄政王府门口。 虞清仪现在体力透支,厉衡怕她走路不方便,直接将她抱了出来。 殊不知,这次大门敞开后,府上多了一个年轻的新面孔。 “棠棠叩见摄政王!” “盈儿叩见摄政王!” 邹棠棠一惊!不成想厉衡竟又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邹棠棠问道:“这位妹妹是……” “本王的侍妾。” 虞清仪在看到府里来了新面孔后,嗤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有新的侍妾了?你还挺会无缝衔接的!” 邹棠棠见她这口气,不禁追问道:“爷,她到底是谁啊?这么不懂礼数!” 第163章 她凭什么做他的药引子 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虞清仪突然挣脱着想要下地,厉衡见她想自己走,便小心翼翼的放她下来。 但还没等厉衡发话,便听徐盈儿对邹棠棠高声解释道:“她这种情况叫‘有实无名’,懂?比你这种连爷的手指头都没碰过的强太多了!” 就在邹棠棠一脸震惊之际,徐盈儿突然猛地上前,一个大熊抱便朝着虞清仪扑了过去。 “宜宁!你回来啦!我可想你了!” 这一个猛扑来得猝不及防,险些把刚站稳的虞清扑了一个踉跄。 但徐盈儿的热情,每次都让虞清仪感受到——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人一直关心着她。 虞清仪遂也紧紧抱住徐盈儿,任由徐盈儿在她耳畔说着悄悄话:“那个邹棠棠是皇后派来的眼线,整天跟想不开一样去讨好摄政王,你别搭理她,她要是欺负你,我这个正室王妃替你教训她!” “嗯,好!” 厉衡蹙眉道:“嘀咕什么呢?” 虞清仪回头鄙了他一眼:“没说你坏话。” 厉衡知道她们也不像说自己坏话的样子,但他见不得徐盈儿跟她腻腻歪歪的,可人家只是关系好,他也不能乱管,管宽了虞清仪又要骂他了。 厉衡只提醒道:“王府重地,身为王妃,还是要讲点规矩的。” 说不了虞清仪,他还不能说徐盈儿了? 果然,他这态度,还是惹得虞清仪不悦:“走,咱们回院里叙叙旧,不碍他的眼。” 说罢,虞清仪便拉着徐盈儿离开了。 徒留厉衡无奈的黑着脸,邹棠棠一脸疑惑的道:“爷,她们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妹妹是怎么回事?” 厉衡这会儿心绪有些复杂,他自己都不想面对这个问题,邹棠棠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作死。 厉衡遂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回房。” 他没兴趣凶邹棠棠,但对邹棠棠素来冷漠。 邹棠棠本就是庶出,听说摄政王府后宅就一位不得宠的王妃,没什么竞争力,便听了姨娘的安排,愿意到这里做妾,结果来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这后宅空荡荡的。 姨娘说可能是摄政王六根清净,但方才这女人,竟是摄政王直接抱进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什么人? 而虞清仪在回到徐盈儿的房间后,只想沐浴,徐盈儿一开始还以为是她落水了身体有些不适,岂料虞清仪却道:“不是落水,是他在岸边就凶猛得像个野兽一般……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分。” 徐盈儿险些忘了,她以前每次侍寝回来就算爬不起来也要沐浴。 近两年的时间,她以为虞清仪已经自由了,但现在看来,徐盈儿低估了厉衡的疯狂。 “宜宁,你不是逃到魏国去了吗?而且还成亲生子了,怎么又回来了?你只要不回楚国,厉衡他没办法把你掳走的啊!” 说起这个,虞清仪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自打再次碰见厉衡后,她何尝不想离他远远的? 此番回来,受的罪全是她自找的,可她若对厉衡现在的状态视而不见,虞清仪只会心里更堵。 虞清仪遂道:“你大抵也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厉衡是怎么理政的……” 她这一句话下来,徐盈儿就明白她为什么会冒险回来了,她叹了口气道:“他确实经常心不在焉的,有时候会放权,直到沈应舟的决策出了问题,他才会出面治理。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压根不会准许任何不严谨的决策被执行……” 徐盈儿一边帮虞清仪清洗身上被厉衡留下的痕迹,一边无奈的倾诉着,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虞清仪一把攥住徐盈儿的小手,下意识的攥得很紧。 “盈儿,我后悔了……早知道他有朝一日会堕落,当年我为何执意要拦着我哥复国?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拦着他……” 旁人不懂虞清仪是怎么想的,但徐盈儿可太懂了,她遂反握住虞清仪的手,安慰着她。 “这不是你的错!你哥要复国的时候,厉衡正经把楚国治理得国泰民安呢!那时候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想再一次爆发战争呀!” “但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我哥已经死了,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必须得对他当初攻打大周的行为负责!他是起义军,他对大周不满,那他现在凭什么堕落!” 徐盈儿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其实,原本他的情况没那么严重,是他前阵子得知你背着他在大魏成亲生子的时候受了打击,才越来越不正常的,但你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神色好很多了。” “可我不是他的药引子!我说了让他别考虑我的事,回去对他的子民负责!他现在这样难道是拿这片疆土上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命来威胁我吗!” 自打恢复记忆碰见厉衡,虞清仪就没有一天日子是好过的。 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哭,被厉衡掳走后也不怎么哭,但近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如同失控一般。 她这个状态,想来也是快被厉衡逼疯了! “好了,想想开心的事嘛!你家宝宝呢?没一起带回来吗?” 虞清仪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她反倒庆幸宝宝没在她身边,至少拓拔野对宝宝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王彪也在宫里,宝宝能看到父亲,心里也能踏实一点。 虞清仪直言道:“若不是他卑劣得对我下了封印,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把我带回来。” “什么?下了封印?” 徐盈儿大为震惊,像厉衡那么自负的人,只会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今居然通过使用封印术去控制虞清仪。 “厉衡是觉得他已经管不住你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虞清仪这才后知后觉,他为何偏要用封印术?按照他以前的风格,他会觉得她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再怎么努力,也会被他一掌打得站不起身来。 但现在,他居然封印她! 难道说在他受伤后,虞清仪的功力已经可以碾压他了? “盈儿,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除封印?只要解了这封印,他就束缚不了我了!” 第164章 遭人陷害,她被毒气所伤 说实在的,自打左相府眼线被厉衡挖掘险些连累到徐盈儿后,徐盈儿就再也不敢胡乱打探一些外面的机密事儿了。 尤其是武功秘籍这种东西,更是不好打探。 不过,如果是帮虞清仪的话,她愿意试试。 “封印术的解法,我可以帮你问问,但在没有结果之前,你千万不能离开府门半步,如果这时候再被那个什么鬼面打进墙里,你可就真没命了。” 在嘱咐过后,徐盈儿便把虞清仪从木桶里捞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床上,并道:“等一下喔,我找一件睡袍给你。厉衡如果不来找你,就是答应让你在我这里睡了。” “即便是他来了,我也不想跟他走。” 徐盈儿无奈的道:“然后再被他打一顿是?他就是怕你反抗,这才封印你的!你现在可不能跟他对着干啊,若是再添点伤,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徐盈儿突然发现,她照顾虞清仪就像照顾一个不省心的孩子,而她虽然没什么心眼,但在府上活得也还不错,待了两年后,她非但不用给厉衡生儿育女,还做了府上的主母,家里的账目开支以及全府的奴仆都是她在打理。 更重要的是,厉衡没跟她发过脾气,对现在的状态,厉衡也挺满意的。 在给虞清仪穿上睡袍后,徐盈儿又让方妈妈端来了避子汤,并嘱咐道:“还有这个避子汤啊,我在的时候能替你想着,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可得上点心!万一哪次忘了喝就麻烦了!有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侍寝,想帮你都没法帮,自己一定得想着啊!” “放心,每次事后我都记着喝呢!” 徐盈儿见她乖乖喝药,这才放心下来:“我是怕我疏忽了,毕竟他先前对你的需求太频繁了!但还真别说,你也是挺争气的,宁可怀龙种,也不给他开枝散叶……” “咳、咳咳……” 岂料,徐盈儿话音刚落,虞清仪便差点没被汤药呛到。 “龙种?你听谁瞎说的?” “厉衡自己说的呀!就是他从魏国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吃醉了,我伺候他的时候,他就不停的说你没良心,他说他渐渐在学着怎么好好对你,你还跟沈应舟乱搞生了龙种……” 虞清仪万万没想到厉衡居然一直以为那孩子是沈应舟的! 天地良心,她跟沈应舟同房那么多天,她都没当着沈应舟的面解过衣裳,沈应舟更是半夜在院子里下棋,他俩睡都没睡过,哪来的龙种? “他脑子有毛病!那孩子是我相公的!我离开他之后找了个普通人家成亲生子,他接受不了,就在外面这般造谣?” “诶呀!我觉得无所谓,只要你没有意外怀上他的孩子就行。不说旁的,就他那个狗脾气,以后生的孩子若是随了他,只怕连孩子都会忤逆你,那也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虞清仪倒是有点小欣慰:“我家宝宝很乖的,一直不作不闹的,很省心。” 瞧着虞清仪现下心绪平稳了许多,徐盈儿便放心的哄着她睡了。 她没问虞清仪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因为她确信,在外面就算找个普通人家,日子过得也比在摄政王府这个大牢笼里幸福。 瞧着虞清仪没一会儿工夫便睡熟了,徐盈儿便开门出去散散心,今日迎了这么大的惊喜,她激动的有点睡不着了。 莫不如去院子里赏月,今日她还真有心情赏月呢! 岂料,就在徐盈儿踏向台阶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脚下有些声响。 低头一看,竟见一条毒蛇在她的脚边爬行! “啊!——” 徐盈儿吓得花容失色,赶忙退回房门口,而她这声喊叫,把睡得正熟的虞清仪惊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盈儿?” “蛇!好多蛇!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 虞清仪麻利的下地,来到房门口,发现门口全都是带有剧毒的毒蛇。 虞清仪立刻护住徐盈儿,并道:“你退回房间,我来解决!” “别闹啊宜宁,你现在真气被封,你怎么解决这些蛇?” 要知道被封印就相当于跟和普通女眷没有区别,外面几十条毒蛇,她万一中毒了可怎么办? 但虞清仪二话不说便用两块石头点了把火,并掰断了凳子的一条腿,拿着火把便前去烧蛇。 在火把的灼烧下,几条蛇吓得后退,虞清仪顺势抽出一把剑,朝着蛇头砍去。 这种把戏,她在墓穴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那时候她还没有深厚的内力,全然靠着敏捷度成功通关。 果然,没有一刻钟的时间,虞清仪便将这些毒蛇斩杀殆尽。 但在斩杀毒蛇后,她却感觉有些眩晕。 此处似乎有毒气一样的存在,但虞清仪辨不清方位,只能赶紧自封穴道,防止毒气入体。 徐盈儿发现虞清仪有些眩晕后,忙道:“你撑一下,我这就去找厉衡帮你把毒气逼出去!” “不用找他!我自己能行!” 徐盈儿无奈的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犟! “你真气都被他封了,你怎么调理啊!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叫厉衡过来!” 徐盈儿赶忙屏住呼吸,冲出了院子,去找厉衡过来。 而虞清仪却觉得多此一举,她就觉得这附近肯定有释放毒气的载体,那些毒蛇八成也是被这载体引过来的。 她干脆到台阶下方去找,果然看到一颗诡异的佛珠。 这该死的厉衡!倘若他不封她真气,她出手把这些毒蛇和佛珠一并冻上,那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但现在她头疼得厉害,只能用剑柄撑着身子离开这个院子再说。 而这时,正在审阅奏折的厉衡听说徐盈儿院里有毒蛇后,第一反应就是:“凝儿她怎么样?没受伤?” 徐盈儿战战兢兢的回道:“她不太好……” 一听这话,厉衡哪里还有心思批阅奏折,起身便朝着徐盈儿的院子走去。 在他来到院门口后,发现虞清仪勉强的拄着剑柄将自己挪了出来。 她眼前的景象已然有些模糊,但却隐约看到了厉衡的身影。 她第一反应便是:“不用你救,管好你府上的人比什么都强……” 话落,她的身体便突然不受控制的栽倒下去。 厉衡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一把接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焦急的唤道:“凝儿!你怎么了?” 第165章 她居然见到了拓拔烁 就这样站都站不稳了,还不用他管?他不管她,难不成让她死在这里吗? 厉衡干脆一把抱起她直接进了徐盈儿的院子,这院里果真有毒气,但这点毒气伤不到厉衡。 厉衡抱着虞清仪便将她放在床上,让她盘膝而坐,接着他便把脉查看。 果然,虞清仪方才自行封住了经脉,毒气没有侵入五脏六腑,只是在四肢徘徊而散不出去,这才导致晕厥。 想当年她连穴位都找不准,如今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但这些毒气还是得排出去的,厉衡遂出手去解她的封印术。 门口的徐盈儿发现他在给她解除封印,瞪大眼睛想记下解封的步骤。 岂料,徐盈儿能看到的角度便是虞清仪周身都被一股淡蓝色的雾气笼罩着,那雾气好像在散发蓝光,旁的她什么都没看清。 这让她怎么跟虞清仪解释她刚刚被解除封印的事? 就在徐盈儿一头雾水之际,居然看到厉衡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滴血出来,打入虞清仪的体内。 徐盈儿瞠目结舌! 想破这封印,还得用他的血?那可麻烦了! 而厉衡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滴血打入虞清仪体内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顺势跟了进去。 虞清仪此刻意识恍惚,只感觉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四周什么都没有,十分阴森。 她这是在哪儿?她要死了吗? “好不容易决定要为了相公和孩子活下去的,还是死了吗……那便罢了……” “你可不能这么想喔!你的路还长着呢!”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虞清仪警惕起来:“什么人?” “唰——” 那一刻,眼前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天突然亮了,前方是一处书房,书房尽是诗词字画,地上满是卷轴。 虞清仪震惊的发现,一个犹如谪仙般的少年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根毛笔,朝她笑道:“虽然我们同岁,但你比我大了半个月,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 “你是——” 虞清仪已然猜到此人的身份,但这简直荒谬,这怎么可能—— “我叫拓拔烁。” 虞清仪骇然:“我怎么会看到你?我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这里是阴曹地府?” 拓拔烁无奈的笑了笑道:“姐姐怎么总是那么悲观呢?姐姐从出生开始就不是夭折的命,如果鬼差不收你,你命中注定要被人救活的。你看我这种短寿的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姐姐你也多笑一笑啦!” 拓拔烁的确是个阳光的孩子,脸上一直挂着暖心的笑容,怪不得耶律太妃那么喜欢他。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看到你?” 拓拔烁耸了耸肩道:“当然是我找准时机来找你的呀!不瞒你说,我这些年一直在地府做城隍官,有几次还阳探亲的机会,可母妃修炼的那些术法让我无法近身托梦,这个机会用在你身上更方便一些。” 说来还真是造孽,耶律太妃这么长时间疯疯癫癫的,就是因为思念拓拔烁,但她练的那些邪术,终究还是让她遭了如此反噬。 “那你此番来找我,所为何事?” 拓拔烁笑道:“来看看姐姐不行嘛?姐姐你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很让人担心呐!” 在看到拓拔烁的时候,她既不震惊看到鬼差了,也不惊喜能见到这么个阴差阳错的亲眷,她的情感在渐渐变得麻木。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落下心病的。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闻虞清仪开口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父皇和母后本该疼爱的孩子是你。父皇到死都不知道,他用命保下的女儿是敌国的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见到过他没有?他会不会很后悔为我而死?” 拓拔烁知道,她的心结太重了,尤其是恢复记忆后,眼下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但拓拔烁却坚定的道:“他们不会后悔的,姐姐幼时几度病危,他们不遗余力搜寻珍稀药材救下你,待姐姐一岁后情况稳定了,周中宗视姐姐为珍宝……这跟血脉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疼的就是姐姐这个人啊!” “反倒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母妃对我严苛,我的存在好像就是她上位的工具。其实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未必是大魏皇族的孩子,我的思想理念和那群蛮人完全不一样,就算我有命坐上龙椅,我也掌控不了这片野蛮的疆土。” 虞清仪震惊的道:“你早就知道了?可是耶律太妃那么重视你,如果真有借尸还魂的术法,她巴不得把我献祭了,把你换回来!” 虞清仪说到这些就感觉心痛得厉害,而拓拔烁却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姐姐你可能误解了,母妃她这些年,一直很想你。” “什么?” “我之所以会意识到我是被调换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母妃一直在派人打探敌国小公主的消息。她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她拼死都要坐上执政太后的位置,但除此之外,她又偷偷惦记着她的亲生女儿。母妃这辈子就是太要强了,你别怪她。” 耶律太妃只是轻描淡写的对虞清仪说了一句她后悔没在得知她活着后补刀,但更多的真相,虞清仪不得而知。 虽然拓拔烁告诉她自己此番前来并无目的,但他还是见不得她一直活在走不出的痛苦里。 “母妃这辈子错就错在以为能够改变命格,实际上谁的命格也改不了,更改命格无非就是一场闹剧。而我的寿禄就是这些,跟姐姐没关系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拓拔烁突然意识到虞清仪体内的那点毒素已经被排出去了,她的意识在渐渐恢复,而他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在有限的时间内,拓拔烁猛地想起了正事,他遂郑重的道:“姐姐!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魏国的野蛮施政,你跟他们相处时间不长,看不出他们的残暴,但他们再这么目中无人的理政,就算楚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也会栽在他国手里!这种心态只会让他们走向万劫不复!姐姐,你要想办法救救他们呀!” 第166章 厉衡将虞清仪囚禁了 “我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厉衡这样都摆不平,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拓拔烁本想给她出出主意,但现在,他发现他的时间到了,他的身体正在消失。 在消失之际,他高喊道:“姐姐,你要好好保重呀!” “拓拔烁!——” 下一刻,虞清仪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这才意识到,方才那是梦境…… “凝儿,你醒了?” 她瞥了眼身后的厉衡,果然,厉衡还是出手救她了。 “你多余搭救。就算你不管,这点毒素也不致命。” 她对他没好脸色,他心里有数。 只要她没事了就好。 “盈儿,好生照顾她,本王不打扰你们了。” “有我在,爷您就放心!” 见他离开后,徐盈儿赶紧关上房门,熄了灯。 “睡睡!剩下的让爷自己处理就行!” 虞清仪不解:“他要处理什么?” “那个不要脸的呗!偌大的王府,谁能干出这档子事儿?难不成这毒蛇还能是我俩放的?” 虞清仪:“……” 其实像邹棠棠那种女眷,她就算不用内力也能收拾,不需要他在那里逞能。 但虞清仪不想多管了,躺在床上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徐盈儿的小脸。 “深更半夜的,盯着我干嘛?” “我都两年没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那会儿,我对你的印象只有你的腿才刚好又被厉衡搞出了抽搐的毛病,你那个状态失踪,吓不吓人呐!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 虞清仪这边在深夜叙旧,而邹棠棠那边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被厉衡扔到了地牢蛇窟里。 邹棠棠吓得直哭,哀求道:“爷!不是妾身干的!妾身今天压根也没去过王妃的院子啊!真的不是妾身!” “那你倒是说说,就你们三个女人,还能有谁?” “爷!后宅的事可不能这么排查,会闹出人命的!” 厉衡冷笑道:“本王就是想闹出人命,你不过一个妾室,本王把你杀了又如何?” 蛇窟内,惨叫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 利刃在一旁提醒道:“摄政王府的后宅,不准许出现勾心斗角的戏码!你若是承认错误,爷还能放你出来……” 邹棠棠道:“我就是吓唬吓唬那个新来的,是她刚进来就对我出言不逊的!就算要罚,也要一视同仁!……喂!你别走啊!这不公平!我不服!” 她不服也没用,厉衡根本不可能伤虞清仪一根手指头的。 岂料,第二天厉衡上朝的时候,邹棠棠便气不过,坐着轿子回了右相府。 她要右相府给她做主! 右相下朝的时候,看到一身狼狈的邹棠棠跪在了府门口,高声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邹棠棠驳道:“摄政王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此虐待女儿!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什么女人?!” 右相也觉得此事蹊跷,按说他不可能会因为徐盈儿把邹棠棠伤成这样。 难不成是……他那个侍妾回来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甚至传到了沈应舟耳朵里,文武百官看着厉衡认真给小皇帝提意见的模样,就如同回魂了一样。 于是便有人猜测是虞清仪回来了。 但厉衡对此并未回应,在下朝后便来到了徐盈儿的院子里。 她回来后,他的生活多了一丝盼头,这硕大的摄政王府都有了一丝生机。 厉衡进入院子后,方妈妈做了个礼,恭敬的道:“摄政王,虞姑娘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还未起床。” “徐盈儿呢?” “给虞姑娘熬药去了。” 听闻这话,厉衡更是放心的踏进了虞清仪的院子,床上的被褥已经有一半落地了,但虞清仪就这么晾着半边身子,睡得很沉。 厉衡很享受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但他的视线又忍不住下移,落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就这么纯粹的盯着她而不生任何想法。 他是如此,他就坚信沈应舟也是如此。 “这个时辰,宝宝该吃饭了?宝宝不在,你就睡得这么死,是不是早就想甩手了?” 厉衡说着,一双大手便毫不避讳的覆了上去,直接扑在她身上,轻咬着她细嫩的脖颈。 接着便双手下移,双腿也不安分的跟了上来。 而虞清仪恍惚间知道是他来了,但她的反应却十分麻木,她宁可继续装睡,也不会配合他的。 “看你这生疏的模样,你那相公从来没碰过你?你们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吗?” 虞清仪大清早就被他烦得睁开眼道:“你要是不出声,我可以当作你不存在,但你要是这样,那你就滚出去!” 但厉衡偏是不滚,他在她耳畔轻声道:“本王有在认真上朝理政,一会儿还有奏折要批,看在本王有在认真努力的份上,你就别对本王这么凶了。” 虞清仪没有理会他,更没有注意到,他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不再强势的把她弄得疼到抽搐,也没有在床上给她两鞭子。 而是……好声好气的求她。 她遂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那本就是你的职责!” “好,本王认真理政便是,别生气。” “想让我不生气?那你干脆就别进屋!” 她睡得好好的,莫名被他啃精神了,她还能有好脾气了?倘若不是她被他封印,她这会儿定要把他打下床去! 然而,就在厉衡想跟她解释的时候,突然! 外面传来了大太监的声音:“皇上有旨,宣摄政王携其侍妾进殿!” 厉衡一惊! 他全然搞不懂沈应舟怎么知道虞清仪回来了?还是说,他想多了?他要找的是邹棠棠? 于是,厉衡干脆回禀道:“本王的侍妾早就失踪了,他还要本王带什么侍妾?” 大太监回道:“具体的情况,咱家就不知道了。” 厉衡瞥了眼在屋内的虞清仪,他怕他不在的时候她会逃跑,反手便给这个房间下了一道血印! 下一刻,整个房间被真气封上,那真气保准让虞清仪根本逃不出去。 虞清仪“啧”了一声! 厉衡这是要干什么?要囚禁她是吗? 第167章 都滚出去,她谁也不想见 “厉衡,你这是干什么!封印我真气还不够,还要再加把锁是吗!” 厉衡眯缝着双眸,冷声道:“你且消停在里面待着,本王保你不会有事。” 这举动未免太过分了,虞清仪全然不肯接受,可每当她想要冲出这层屏障的时候,她的双手便如同触电一般,那种强劲的麻痛让她本能的将手缩了回来。 “很疼,是吗?”厉衡看着虞清仪那不肯屈服的模样,掩饰不住内心的苦楚,“你可知本王自从受了雷刑后,痛感一直如此。但本王为何会受雷刑的折磨?你却从未过问。” 厉衡对她的态度,一直十分失望。 他自知伤她太深,不敢奢望她能对他有一丝的好,可不敢奢望,还是有些隐隐的期盼。 不求旁的,至少她能知道,他受这么重的伤全是因为那日在疯人塔里救她! 但即便厉衡说到这份上,虞清仪还是淡漠的回道:“若不是你用大楚的万千百姓要挟我,我根本不会回来见你。至于你的那些事,我一概不感兴趣。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愿意纳妾便纳妾,你可见我蹙过一下眉头?” 最冷漠的态度,不过如此。 厉衡遂不再叨扰她,转身随着大太监离开。 大太监明知他在府上有什么动静,但厉衡却坚持道:“本王没有侍妾,倘若陛下想见本王,那让他见便是。” 于是,这次进宫,沈应舟可谓是一无所获。 厉衡不肯承认虞清仪回来了,沈应舟只得间接暗示道:“摄政王近日状态好了许多,朕倒是蛮欣慰的,不知可是有何喜事?” “喜事?本王近日不过是纳了个妾,还是陛下点的人,这算喜事吗?” “那个妾室,摄政王可喜欢?”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倒还别说,那小邹氏还真是把王府后宅的氛围带起来了,以前徐氏没什么心眼,现在也知道摆主母架子,处处打压小邹氏,这府邸倒也有了寻常人家的样子。” 沈应舟却发现这话题被厉衡带的越来越偏了,他干脆把话茬挑了回来:“其实摄政王府上最让摄政王感到有生气的,不是这二位?” 厉衡知道他想套话,他的这点小心思,根本斗不过厉衡。 “她早就已经去大魏做她的长公主了。” “但朕不是不知道摄政王的本事,只要摄政王愿意——不论用偷的还是用抢的,都能把她带回来,是?” 话到这里,沈应舟算是彻底摊牌了。 他在得知虞清仪被找到的消息时,他就在担心厉衡肯定会想办法把人抢回来! 抢回来之后,他定然是要藏人的,就算他不承认,满朝文武也猜得到。 “摄政王,朕给你点时间,你大方一点把人带到大殿上,让朕也跟她说两句话,朕也没有破坏你们的意思……” 厉衡咬牙,神情中透露着一丝敌意:“陛下当真没有破坏的意思?” 沈应舟肯定的道:“没有。” 厉衡信不过他,毕竟他是孩子的生父,他真怕沈应舟搞出什么让他无法招架的事。 沈应舟见他不信,直言道:“摄政王只是近来受了些伤,不适合上战场而已。论谋略,朕甘拜下风,也不跟摄政王斗,朕只想跟她说两句话,她如果一直被囚禁,精神早晚崩溃,倒不如让她出来见见故人,对她也有好处。” 厉衡知道,沈应舟把话放这儿了,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厉衡躲不掉的。 不过,沈应舟说得也不错,就算他想耍花招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怕这个毛头小子? 厉衡干脆就由他耍,且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待厉衡回到主院的时候,发现虞清仪已经睡下了。 没有旁的事可做,也没法打坐修炼,她只能躺在床上睡觉。 厉衡倒也怀念起曾经他要她跟自己一起上朝,不为旁的,就为等他下朝的那段日子。 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渐渐没了底气,但这样囚禁着她,却也不是个办法。 厉衡遂踏入主院,来到床边。 虞清仪这会儿并未睡实,见他进来,她立刻警觉的睁开眼,就算他想宣泄,也不至于让她没有任何准备。 虞清仪遂有一搭没一搭的道:“下朝了?” 看似关心,但态度却是如此漫不经心。 “如果你表现得好,本王可以考虑带你出去透透气。” 虞清仪却是诧异的道:“哪方面的表现?” “讨本王欢心。” 虞清仪听闻这话,冷着脸道:“愿意重新出现在你面前,还不够讨你欢心的?厉衡,我劝你不要太贪了!” 说罢,虞清仪干脆转过身去,没再理会厉衡。 “明日跟本王进宫一趟。” 她不理他,他也没有强迫她。 想来,让他没有底气的是她对他的态度,倘若她对所有人都这样也就罢了,但自从看过她对王彪的态度后,厉衡心里便不住的抽痛着。 他当初想看到她哭,现在如愿以偿了。 可当他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后,他并没有一丝愉悦。 他现在想看她笑,哪怕能挤出一点笑容也好,他似乎从未看过她笑。 而在厉衡离开后,虞清仪继续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思绪纷乱。 她一直在担心王彪和宝宝过得好不好。 王彪不会武功,在宫里不会挨欺负? 也不知道她的那个兄长拓拔野靠不靠谱…… 还有就是,她要不要告诉耶律太妃,她见过拓拔烁了,只要耶律太妃放弃使用邪术,她就能如愿以偿的看到久违的孩子。 那个孩子生前就出类拔萃,死后居然跟考状元一样考上了城隍,这是她这种不懂文墨的人根本不敢想象的! 这一件件事压在虞清仪胸口,惹得虞清仪现在想睡都睡不着。 傍晚的时候,四喜进来了,轻声道:“主子,摄政王为你准备了一些吃食,是端进来还是出去吃?” “别喊我‘主子’。” 她已经烦透了贪生怕死的四喜,她两年没在,他估计都快混成这里的管家了? 但四喜瞧见她这态度,心里却难受得厉害:“主子,您就不要再把这些想对您好的人往外推了,包括摄政王此番也没有恶意的……” “他封了我的真气,把我关在这里,这叫没恶意?四喜,两年不见,你脑子是让厉衡给踢了!” 第168章 皇上要见她,你放手吧 “主子,您每次都是这样……奴才确实一直跟在摄政王身边,但奴才的心一直是向着您的!现在您已经不是他的侍妾了,为何不肯好好的争取离开府邸的机会呢?您越这样,他就只会用囚禁您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四喜嘴笨,不知该如何劝她。 他见过厉衡自暴自弃的模样,也见过虞清仪自暴自弃的模样。 都是这样闷不作声,从未想过解决问题。 而虞清仪这会儿心绪烦躁,懒得搭理他,干脆用被褥蒙住脑袋。 四喜遂道:“奴才把饭菜给您端上来,您饿了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今夜您睡在这里,摄政王不会打扰您的。” 说罢,四喜便一趟又一趟的给她把吃食端上来,尽管心里笃定了她是不会吃的,但该备上还是得备着。 待吃食上完后,四喜遂道:“主子,那奴才告退了……” “等等。” 一直不想搭理他的虞清仪突然开口跟他说话,这倒是把四喜吓了一跳! 只听虞清仪道:“我想我相公和宝宝,如果他真有本事就别囚禁我一个人,好歹赐我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 这话传到厉衡耳畔的时候,厉衡甚是无奈,单是把她抢过来,他都得时刻忌惮着魏国的动静,正是因为宝宝还在魏国皇宫,拓拔野才笃定虞清仪用不了多久会自己回去。 他现在做不到把孩子讨回来,尤其是他在疯人塔被伤得不轻,近日无法作战。 他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为何那疯人塔连耶律太妃都不敢进去。 他只是在主院门口吹了一夜的冷风,在院子里的桌上下棋,自己和自己对弈。 待天亮之后,厉衡进入房间看她,她这一夜是抱着枕头睡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臂弯空着,抱不到宝宝抑郁烦闷。 他破天荒的感到心痛,突然意识到她昨夜骂他骂得没错,强迫她骨肉分离,何尝不是一种恶意? “该起了,如果你想编辫子,本王可以叫几个手巧的嬷嬷过来。” 虞清仪被他吵得睁开眼,不屑的道:“你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吗?” “本王只知道想做点能让你开心的事儿,总不能一直这么不吃不喝不搭理本王?” “不搭理你?谁敢呢?摄政王心情不好就撇下朝廷不管,尤其是这个季节,旱灾洪涝瘟疫频发,耽搁一日便有数不尽的百姓丧命,还望摄政王心怀天下,多关注一下人间疾苦。” “本王会听你的话好生打理朝政的。”厉衡遂道,“那么,你起来梳洗一番,随本王进宫面圣。” 拓拔烁说虞清仪的状态很让人担心,虞清仪也不想这样,但她找不到一件能让她心情好起来的事儿。 即便是跟厉衡四目相对坐在马车车厢里,任由凉风拂过,虞清仪也感受不到一点自由。 她在他身边,就如同一个活死人。 这副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模样,如果他想要,那他就收着罢。 他们抵达皇宫那会儿,正值文武百官下朝的时候,厉衡就这么拉着虞清仪走上大殿,任由文武百官纷纷惊呼道:“这不是宜宁公主吗?” “宜宁公主回来了?” “摄政王把宜宁公主找回来了!” “恭喜恭喜呀!” 厉衡无视了这些人的言论,自顾自的拉着虞清仪往前走,而虞清仪也麻木了。 待二人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大太监立刻前去通禀,没一会儿的工夫,大太监便道:“皇上说了,只想见宜宁公主一人,跟她单独叙叙旧。” 闻言,虞清仪低头看了眼厉衡紧攥着她的手,淡漠的道:“放手。” “不放。” “皇上召我一个人进去,摄政王偏要跟着掠阵,不合适。” 厉衡咬牙,他就知道沈应舟要说那些见不得人的话,正经话何须背着他说? 但这是大殿门前,厉衡只得松了手道:“反正你也跑不了,本王会循着封印的气息找到你的。” 说罢,他便拍了拍虞清仪的后背,看似大方的示意虞清仪进宫。 虞清仪在踏进皇宫后,便见沈应舟坐在龙椅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反倒是沈应舟有几分尴尬:“你……还是回来了。” “当年的事,还是很感谢陛下,如果不是陛下,民女也不会遇到自己的相公,也不会有了自己的宝宝。” 沈应舟的神情更加窘迫了,他遂问道:“你相公和宝宝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们还在大魏皇室,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民女真的很想他们……” 沈应舟重重叹了口气道:“唉!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你了……你跟朕过来一趟,朕有话要跟你谈谈。” 这里毕竟是大殿,他不方便说一些私话。 于是,沈应舟便带虞清仪直接从后门来到了他的寝殿,他支开了宫女太监,寝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沈应舟这才放下束缚,直言叹道:“是朕对不起你,倘若朕有能力一个人打理好朝政,也就不需要厉衡了,现在看来,他主动放权,反倒出了岔子。” 要知道沈应舟当初那么希望厉衡告老还乡,免得什么事都管他,到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虞清仪公正的道:“厉衡帮陛下打理朝政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倘若他有私心,那他早就想办法把陛下赶下去,自己称帝。他有这个实力,陛下您是清楚的。” 沈应舟心里明镜着,却格外自责。 “如果朕有能力就好了……” 虞清仪劝道:“陛下无需自责,其实大魏那边也是一样不让青年皇帝独自理政,目前太后仍在垂帘听政。各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年轻人没经验,需要有人监督。待陛下您经验丰富了,也就不需要厉衡执政了。” “所以,朕还要害你过几年这种牢狱一般的日子,直到厉衡彻底递交辞呈?” 那他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好好打理朝政,这实在是太让人哑然失色了! “宜宁啊宜宁,你告诉朕,朕要怎样才能帮到你?难不成需要朕直接跟宝宝认亲吗?” 第169章 认皇帝为父,王彪怎么办 “陛下这是何意?” 冷不丁来一句要和她女儿认亲,恕虞清仪听不明白。 沈应舟遂把话说得更直白些:“外面都在谣传那孩子是朕的,包括厉衡也是这么认为的。倒不如顺水推舟,只要朕肯认,孩子往后的身份地位定然比农户的孩子要好上太多,也会安全许多。” “可这样的话,孩子的生父怎么办?” 倘若虞清仪不提这茬,沈应舟倒也没想多嘴,但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了,沈应舟转头便严厉的道:“宜宁,朕从未把你当作外人,你如果信任朕的话,不妨告诉朕——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真的是你那个相公吗?” 虞清仪不可置信的盯着沈应舟,似乎听不懂沈应舟在说什么。 “厉衡回来后一直强调那王彪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碰你,这绝不是寻常夫妻应有的样子,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或者说你确不确定是在离开厉衡的三个月以后才发现有孕的?” 说实话,虞清仪根本不知道。 那段时间她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她也默认了自己成亲生子的事实。 但沈应舟的话,却让虞清仪感到忌讳:“你怕不是要跟我说这孩子是厉衡的?这不可能!我跟厉衡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次事后我都是当着他的面喝的避子汤,关于这一点,他比我更清楚。” 沈应舟就这么听虞清仪高声辩解着,她越是强调,越意味着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她十分模糊。 不论是跟厉衡睡过,还是跟王彪是不是没睡过,她都不记得了。 沈应舟问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为难她的事儿! 他立刻补充道:“不记得也无所谓,现在外面传出去的只有这两个版本,你自己可以挑一个。朕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公开承认孩子是朕的,朕就以国之名把小公主讨回来。” “你把孩子讨回来?那虎子怎么办?他把他仅有的一切都给我了,最后让他落得一无所有?” 沈应舟自有对策:“朕不会让他一无所有的,朕调查过他,他家里贫困,一直没有娶妻生子,那么朕给他田地银两,娇妻美妾,如果他能接受这些,说明他也不值得你跟他在一起……” “那我呢?我怎么办?孩子从此成了你的嫡长女,虎子也会被安排娇妻美妾,唯独我落个夫离子散?皇上,难道我成个家就这么碍你们的眼吗?他们都被安排了,那我今后去哪里?我……” 虞清仪话音未落,沈应舟便再也隐藏不住心底的痛感,猛地上前,紧紧搂住虞清仪,在他耳畔道:“朕两年前就说过了,你应该是自由的,你想去哪里都行。朕看不得你被囚禁,朕想救你,就只能这样了……” “可是这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承认孩子不是王彪的,那王彪怎么办?他还能继续跟她生活吗? 他们都在尽可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唯有虞清仪输的却是倾尽而出的感情。 “记着,倘若不这么做,宝宝永远都没机会回来。” 但在虞清仪回到厉衡身边后,脸色显然更差了。 回去的路上,厉衡探问道:“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虞清仪思索了一路,但架不住她担心宝宝的安危,厉衡虽然口头答应,但他现在根本做不到帮她把孩子讨回来。 她不想自己在楚国走不了,但孩子还在大魏皇宫里过没娘的日子。 末了,虞清仪遂坦白道:“孩子……是沈应舟的。” 厉衡蹙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知道上次她被蛊术控制时,发自内心的承认孩子就是王彪的,也不知沈应舟说了什么,竟让她承认了! “陛下跟我交代了,福宝是我们的孩子,是大楚的龙种。” 厉衡:“……” 他到底做了什么手段,让她主动承认的? 这一局,厉衡还真没法扳回来。 次日清晨,沈应舟在没有厉衡审批的情况下,直接写了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边境,转交到魏国皇族手里。 拓拔野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接到信件,结果信件的内容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虞清仪此番回去根本没闲着——她直接去认了亲,告诉沈应舟,他才是孩子的生父。 接着便听说沈应舟派了五千军队来到边境,说是要讨回小公主! 耶律太妃在听闻这档子事儿后,直接笑了出来,她当日下午便来到练兵场,找到了累得满头大汗的王彪。 王彪知道虞清仪回楚国了,但她临行前交代他,让他提升实力,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 于是,王彪一直辛苦修炼,方才顿悟了一点。 岂料,就在今日训练即将结束的时候,耶律太妃过来了,且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 “还在为了娘子苦苦修行呀!你这么听话的老爷们儿,可不多见了!” 尽管旁人都去歇息了,王彪仍在苦练今日的功课。 而王彪没心情搭理他,耶律太妃见他如此专一,不禁有些感慨:“你怕是不知道?你那亲亲娘子在回去后直接给孩子找了个皇帝当父亲,她转头就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这么认真的等她呢?” “什么?”王彪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这怎么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耶律太妃冷声道:“本宫还会骗你不成?今日下午五千兵力全部抵达边境,目的就为了讨回孩子,根本不是来救你的。” 王彪根本不知道耶律太妃到底在说什么,但他只觉得,她突然来找他,绝没安什么好心。 但就在他想让耶律太妃离开的时候,便听耶律太妃怂恿道:“莫不如拜拜本宫!本宫可以帮你守住宝宝,你只要答应我,别让不相干的人过来搅局,你的娘子和孩子便还是你的。” 说着,她便拿出了沈应舟寄过来的信件:“不然,这楚国的皇帝,可就要随便找些不相干的女人来打发你了!” 第170章 她就像一只甘愿回笼的鸟 王彪还是不肯相信,他了解虞清仪的为人,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况且,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什么大楚皇帝,又怎么可能跑去认亲? 这也太荒谬了! 他不信,厉衡也同样不敢相信。 虞清仪和往常一样回到主院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她仿佛接受了他的囚禁,她这个状态,就像一只甘愿回笼的鸟儿一样,让厉衡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 厉衡遂跟了上去,追问道:“你跟本王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亲口跟本王说过那孩子是王彪的,那你为何答应沈应舟,让沈应舟认孩子?” 虞清仪嗤了一声:“不管孩子是王彪的也好,是沈应舟的也罢,反正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 “本王是在担心你!你不要乱来好吗?一旦认亲,那将改变太多事情的性质!” “比如呢?你怕沈应舟顺势封妃是吗?” 厉衡确实担心这事,他怕沈应舟假借孩子的名义把她夺走! 而虞清仪却是受够了这一切,她干脆坐起身道:“我将来就算处境再差,也不会差过现在了。就这么大的房屋,四面都是封印,我体内也被布下封印。厉衡,你要不要好好看看你在对我做什么?你做的是人事吗!” 虞清仪也算是承认了,她就算有所筹谋,也是为了摆脱现状! 她可以留在厉衡身边,但她不能接受厉衡以这种封印的方式囚禁她。 虞清仪在落下这话后,便再度躺下准备睡觉了,睡觉是她在这里唯一能干的事,同时也是对厉衡最冷漠的举动。 “今晚又不打算吃饭了是吗?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虞清仪干脆没搭理他。 有那么一瞬,厉衡真想把她的封印全部解除,但他能预料到——只要解除禁锢,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离开他! 末了,厉衡什么都没做,转身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背对着他的虞清仪方才睁开了眼。 睁眼的那一刻,眼底迸出的泪打湿了她的眼眶。 她想虎子,更想宝宝! 现在如果不让沈应舟帮她一把,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但沈应舟在派出冯副将和五千兵力后,得到的反馈却是——魏国并没有应战! 沈应舟咬牙,难道魏国就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次日清晨,沈应舟干脆下令道:“踏过国境,务必讨个说法!” 其实拓拔野知道大楚派兵攻打过来了,但他实在是不想接茬,一旦打起来,总要有人问原因的,而那原因就是两国在争夺一个皇嗣。 这皇嗣原本是大魏长公主的女儿,但现在居然多了一个身份——楚国皇帝的女儿! 这岂不是乱套了?! 拓拔野的态度便是:“我大魏的重点从来不在楚国身上,我们平日里往来的国家也从没有楚国,更不屑于跟他们干仗。”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理会他们。 但耶律太妃就不一样了,这帮烦躁的苍蝇既然敢跑到她耳畔扰她清净,那自然是要解决的。 并且,解决他们的人选,耶律太妃已经选好了。 “就让本宫这位女婿去试试!切记,本宫是认可你的,至于那厉衡……若敢再碰本宫的女儿一根汗毛,本宫干脆一掌废了他,让他下半辈子都不得不远离江湖,更别说是上战场!” 话落,耶律太妃干脆用蛊术控制住王彪,让他带着一百个傀儡兵前去对付那些楚国将士。 这一百个傀儡兵皆是由尸体做成,打不坏也摔不烂,脑袋掉了还能重新按上,足够跟他们玩上一阵子的了。 至于王彪…… “本宫可不想让那不孝女整日带着一个拖累,你若真有本事把她从姓厉的手里抢回来,本宫直接赐你们一场最隆重的婚宴!” …… 于是,第二日晚上,大楚便接到情报,派出去的五千兵力与敌军交手了,奈何敌军太强,仅派出了一百人,便在交战第一日击杀楚军五百兵,现在楚军已经退至营帐,明日的操作,他们在等沈应舟指示。 沈应舟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概念?一百人击杀五千人? 他们五千兵力没把对方一百个人打个稀巴烂?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当晚,这事便引得厉衡直接进宫找他。 大太监在寝宫门口忙道:“陛下,摄政王求见。” “让他进来。” 就算他没有好态度,这件事沈应舟也必须找他商议一番。 而厉衡在进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陛下,不论您跟本王怄气也好,争抢也罢,这都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作战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与本王商议?您了解魏军的秉性吗?就派出去那么多精兵?” “朕也没想到他们实力这么恐怖啊!怎么一百人就能把我们打成这样?” 厉衡眯缝起双眸道:“因为对方极有可能是耶律家族,耶律家族是凝儿生母所在的家族,他们生性残暴、冷酷无情,大魏皇上都得敬他们三分,无论惹谁都不能惹到他们头上!” “事已至此,不知摄政王有何见解?” 厉衡并不喜欢他这副闯了祸就让他扛着的态度,如果他还像先前那样没心思管他,那他该怎么处理此事? “本王先听听陛下的想法。” 沈应舟哪里还有想法? “朕答应了宜宁,要把宝宝给她带回来,事到如今只能以讨回公主的名义出兵,却不成想他们会是这般态度。如果他国没有看不下去出手相助的,只能先撤兵了。” 厉衡就知道他总会考虑不周。 “现在撤兵?你觉得他们可能放过楚军吗?现在放下兵器只会被打得更惨!” 他太懂魏国那些喜欢耍阴招的混账们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撤兵的话,继续打下去吗?” 厉衡遂道:“硬着头皮也得让魏国那些会奇门邪术的人先收手,我们再撤,否则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想玩什么把戏。” “可是……” “本王现在就启程前往边境,那离皇宫不远,明日天亮的时候就能到了,大不了本王带兵跟他们干一仗!” 第171章 她要阻止厉衡再度赴死 “你要去迎敌?你不知道太医嘱咐过你半年内都不能作战吗?那么多道雷劈下来,整个后背都不能有大幅度运动,否则撕裂的感觉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沈应舟不知自己为何会叮嘱他,他不喜欢厉衡管教他,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大楚不能没有厉衡。 那些元老级的王公贵族各怀心思,唯有厉衡对大楚是绝对忠诚的。 更何况,只有厉衡帮他稳固朝臣之间的关系,他才能安心去批阅奏折,才能学着如何打理朝政。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厉衡确实为大楚付出了太多,这一点,就连对他恨之入骨的虞清仪都看得出来。 而厉衡却是严厉的道:“争夺小公主只是个幌子,陛下您觉得楚魏之间争的只是小公主吗?” 厉衡把虞清仪掳回来了,魏国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而今发展到如此地步,厉衡必须去解决。 厉衡遂道:“跟魏国的事,确实该做个了断。就算无法谈和,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躲着。本王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解决眼下的矛盾。” “朕担心的是你的伤!” 厉衡回道:“找太医开个止痛的药,连经脉一起麻痹的那种,药效越强越好。” 沈应舟猜到了厉衡要干什么,但这实在太危险了! 可当沈应舟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厉衡已经离开了。 楚国和魏国之间的糊涂账,总是要算清的。 当年魏国把垂死的皇女丢到这片疆土,大周的皇帝皇后三番五次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对她小心翼翼的,宠到了极致,就像栽培一朵鲜花一样。 如今这朵花开得盛了,大周皇帝和皇后也没了,魏国敲锣打鼓的想把她要回去,这世间没有这么不讲理的! 于是,在厉衡回府后,心不在焉的来到虞清仪的床上,虞清仪本来对他深夜宣泄没什么反应,她的态度早就麻木了——他来了就由着他,反正也不疼,完事他就滚蛋,她爬起来坐在桌前喝完避子汤就睡觉。 这对虞清仪而言已经成了走流程的事儿,她对此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只会记着他们目前到了哪一步了。 但这一次,她突然察觉到异样——他很急切,急切而慌乱的吻着他,游走着的双手也有些发颤,更别说是他的节奏。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话落的那一刹,厉衡突然封住了她的唇。 他不想让她问这些问题,他也不想听。 但他架不住虞清仪用尽全力把他推开,追问道:“我凭什么不能知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厉衡见她生气,赶忙安慰道:“乖,别问这些,老实在家待着,本王去把宝宝给你要回来。” “你去要宝宝?你疯了?就你现在的情况,你怎么要……唔!” 他不让她说话,只是让她在家里等他。 “别管这些,本王说到做到,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说罢,厉衡便起身披上衣服,利落的离开了主院。 虞清仪发现他今晚格外的温柔,破天荒的顾及了她的感受,让她没有丝毫的痛感。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感到诡异! 虞清仪撑着床沿爬了起来,她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站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头晕。 于是,她破天荒的去碰桌上的吃食。 门外的四喜听闻屋里传来动筷子的声音,激动的赶紧瞄了一眼。 眼前的一幕惊得四喜差点叫出声来——三天了!她终于肯吃口东西了! 四喜心道:老天保佑!以后可别让她这么吓他了! 岂料,就在四喜暗中感慨的时候,虞清仪突然瞟见了他,并道:“在门口待着作甚?进来!” “啊?您是在叫奴才吗?” “不然呢?还能是谁?” 四喜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虞清仪! 太不可置信了,她居然主动喊他了。 四喜赶忙进来道:“主子可是有事?” “把徐盈儿叫过来,让她帮我熬碗避子汤。” 四喜轻声道:“熬汤容易,奴才叫厨房就行……” “我只要她熬的汤,叫她过来。” 虞清仪很久没对四喜这么有耐性了,四喜怕虞清仪不满,没敢多说什么,赶紧去把徐盈儿叫了过来。 徐盈儿倒是不嫌深夜来一趟麻烦,但虞清仪的要求,让她感到明显反常。 徐盈儿进门后,赶忙关上了门,她已然察觉到虞清仪大半夜找她绝非是因为避子汤。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虞清仪回道:“这屋里的封印只针对我,你们进进出出都没有问题,唯独我出不去。我想让你去找个人,他通常在北街最深处的巷口里,让他过来帮我把房门的禁锢解开。” “怎么突然要解开禁锢?你要干什么?” 虞清仪直言道:“我要去找厉衡。厉衡方才不知发了哪门子疯说要把宝宝要回来,就他现在这样,去了只会凶多吉少!然后呢?他打算把烂摊子丢给一个没有经验的沈应舟吗?他不在,沈应舟不到一个月就会被那些老臣拿捏得死死的!他现在没资格死,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虞清仪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徐盈儿管不了旁的,只能深夜出府去找虞清仪说的那个人。 结果她还真就在北街最深处的巷子屋顶上找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面。 一听说虞清仪居然被厉衡封印了,他直接起了兴致:“有意思!我看看去!什么封印只囚禁她一个人?用血下的封印吗?” 还真被鬼面说中了,厉衡对虞清仪下的封印,都是用他自己的血设的血咒。 所以,在鬼面出现在封印前方的时候,他用无影术直接就进入了房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进门口直言道:“怎么?想我了?大半夜的派人出来找我?” 虞清仪冷声回道:“王妃已经跟你讲过此番请你是干什么的?” 鬼面笑道:“不就是放你出去吗?这种法阵,我是见过的,只是因为太废人了,所以早就没人用了,他居然还在用血囚禁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第172章 解开封印,我陪你上战场 这种术法能困住虞清仪,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虞清仪居然知道找他这个专门懂术法的人破阵! 鬼面不需要虞清仪给他什么好处,他单纯想看看,解了这个术法会惹出什么乱子。 末了,鬼面将禁锢解开,岂料虞清仪追问道:“那我身上的封印,你会解吗?” 鬼面扶额:“你连声谢谢都没有,还这么贪心!你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虞清仪情急之下,忘了跟鬼面道谢了,于是赶忙做了个礼,接着便问:“麻烦你了鬼面,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鬼面顺势握住她的胳膊,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但鬼面不得不告诉她的是—— “解到是会解,但我只能解一半,想要完全动用内力,还需施术者的一滴血。所以,他这封印术确实下了血本了!” 于是,鬼面便将自己能做到的尽力做了,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只能虞清仪自行解决了。 与此同时,厉衡的队伍已经启程了。 他知道魏人歹毒,但他同样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他这伤已经让太医做过最大程度的镇痛,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伤情的,更别说是痛感。 他厉衡一路摸爬滚打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也曾狼狈过,但不信有谁能阻碍到他。 他更不会准许楚国就这么受制于魏国,今日只是因为公主,尚且不知明日又会因为什么跟他们打起来。 然而,厉衡刚走出京城的大门,便听见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追了过来。 “厉衡!” 那道娇喝,将厉衡惊得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他转过头,竟见虞清仪骑着马出现在他身后!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将她封印在房间里的,府上没人能把她放出来! 而虞清仪这会儿已经谈不上什么怒气了,直言道:“你的伤势短时间内不能再作战了,你一个人要去找魏国寻死吗?” 他这种不知死活的举动已经有过一次了,虞清仪冒着生命危险拦下了他,结果他是一点记性都不长,还要去找魏军。 而厉衡不想跟她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回道:“本王只把你带了回来,害你骨肉分离,茶饭不思。本王自知对不住你,而今帮你把孩子讨回来,也能被你诟病吗?” 虞清仪嗤了一声,她对厉衡做的这些混账事儿不予评价,遂挑重点道:“把我封印解了,我跟你一起去。” 厉衡骇然! 他哪里敢指望虞清仪会再次跟他一起出征? 只听虞清仪道:“一直囚禁我,并不是你的本意?如果是的话,你断我一条腿岂不是更方便?何苦亲手培养我?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像先前那样,与其把我当成牢笼中的玩偶,不如尽情发挥我的价值。” 虞清仪干脆把厉衡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厉衡怔在原地,全然不敢相信她愿意跟他并肩作战。 他根本不想一直把她困在囚笼里,他想把整个楚军托付给她! 但厉衡还是生了一丝警惕:“你最好没有欺骗本王。” “我同样有事要找耶律家族谈谈,这节骨眼上,与你为敌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那一刻,厉衡相信了她。 他一直都想这么放肆的信她一次。 她可曾知道囚禁她的这几日,他心里比她还要痛上百倍! 厉衡想着,遂划破手臂,取了一滴血打入虞清仪体内。 虞清仪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禁锢在消散,她立刻运功,发现已经能够灵活的运用真气了。 虞清仪遂夹了一下马腹,来到与厉衡并列的位置,这时楚军将士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纷纷高喝道:“恭迎虞副将!” 虞清仪对军衔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在意了,她只是有些感慨:“厉衡,你终究还是没有沈应舟懂我。沈应舟从不会对我玩什么囚禁,更不会为了怕别人把我带走而将我藏到哪里,他一直都致力于放我远走高飞,他坚信我是自由的。” “所以,之前他派你去北疆,也是打算让你趁机逃走吗?”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的事,就没必要追问了。” “本王不太确信,他放你走的时候,可知你已经怀了孩子?”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不论厉衡如何追问,虞清仪对这件事的回应都是模棱两可的。 许是被他问得烦了,虞清仪开始避开这个话茬:“你用的这些麻痹性药物撑不了太久,抓紧时间赶路。” 后面的几个时辰内,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厉衡也想不起来还要跟她说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当初让他移不开眸光的虞清仪回来了,他想要的就是她这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尽管他后来才知道,她的这些潜质皆是因为她是大魏的皇嗣。 终于,二人在天亮之前抵达了边境。 这同样也是虞清仪被厉衡掳走的地方。 厉衡在把虞清仪带走的这三日里,着实生了不少事端,以至于厉衡突然开口探问道:“你想回去吗?” 虞清仪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跨过这条河便是魏国了,本王不想拦你,也不想看你整日没精打采的模样。方才那一路走来,本王突然想起了你该有的模样,如果你想走,便走。” 但虞清仪给出的答案却是:“等你伤势痊愈再说!就大楚现在这情况,外敌来犯,都没个像样的将领应战,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怕是九泉之下都能被沈应舟的那些决策气活!” 也就是说,厉衡伤势痊愈之前,虞清仪决定帮他守着这片疆土,免得他动不动就上战场寻死。 “厉衡,我希望你清楚——你当初不让我哥复国,那时候你说是为了万千百姓,要让这里变得更好。你可欠着我哥一条命呢!你的命是用来兑现承诺的,不是在这里随意让人砍杀的!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受雷刑?你挨雷劈很好玩吗!” 厉衡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会过问他的伤情,他太想解释了,忙道:“那是因为……” “吼!——” 岂料,还没等厉衡把话说完,暗处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张牙舞爪的朝着二人扑了过来! 那黑影靠近的时候,身上竟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凝儿!当心!——” 第173章 王彪砍伤宜宁,要淹死她 厉衡开口的瞬间,那腐尸已经朝着虞清仪扑了过来,虞清仪立刻抽出腰间的寒鞭朝他打去,不料那腐尸竟伸出如同枯枝一般的手紧紧抓住了鞭子。 鞭子上的寒气即便降到把人冻伤的程度,对那腐尸都是没用的,它们只会觉得不痛不痒。 而虞清仪没办法透过寒鞭导入任何攻击,只得一手抓住鞭子,一手爆发真气朝腐尸打去。 “轰隆!——” 倒是真气的爆发力让腐尸后退了几步。 虞清仪赶忙收回寒鞭,这时厉衡上前两步,挡在虞清仪身前道:“这些腐尸恐是耶律太妃的杰作。” 虞清仪神色中透露着一丝不悦:“让开!我不需要你来保护!” 看样子,她真是出息了,已然不稀罕厉衡的庇佑了。 但厉衡还是在掌心中凝聚出一簇火焰。 “你还是半吊子水平,真气具象化不只是凝聚成冰,也可能是风、是火,甚至是雷电!你会凝火吗?” 虞清仪还真不知道怎么把真气具象成火,那岂不是意味着让真气在空气中自行燃烧?这到底该如何操作? “不知道就躲在本王身后,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厉衡说着便猛地抛出一个火球,朝着腐尸烧去,腐尸没有痛觉,不怕缺胳膊断腿,但他们不是金子做的,可以用火烧毁! 只是,厉衡在把火苗甩到一个腐尸身上后,那腐尸虽跑了,却还有几十个腐尸从河的那边跨了过来,朝着虞清仪和厉衡走来。 原本在营地里的将士听见这脚步声后纷纷惊醒,虞清仪见状,赶忙下令道:“全部有序撤退!不要跟他们交手!” 楚军将士们震惊的看着虞清仪,探问道:“虞副将?” 厉衡接着补充了一句:“听她的指令!撤退!” 这哪里还是虞清仪的指令?这是厉衡的指令! 厉衡话落之后,五千兵力立刻有序撤离战场,对面的腐尸在察觉到他们撤退后,咆哮着加快了脚步。 虞清仪真怕楚军慢了半拍,立刻发动真气控制河水,河水瞬间被激得从河面上立了起来,接着化为一堵冰墙。 虞清仪强化着那道冰墙的厚度,这时渡河的腐尸队伍感受到被冰墙抵挡住了,不停地咆哮着砸墙,冰墙很快出现了裂缝。 虞清仪蹙着眉,再度立起一堵冰墙,加固了隔离。 但同时她的心跳也在剧烈加速,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厉衡见状,一跃而起,来到冰墙上方,用火球击退那些腐尸。 虞清仪一边竭尽全力加固冰墙,一边催促道:“快撤!两排两排的撤,快跟上!” 四千五百人,四十多排,即便两排两排的撤,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厉衡则是干脆来到腐尸中间,和腐尸打了起来,用真气击退腐尸,绝不能让他们渡河! 但还是有控制不住的腐尸在砸冰墙,厉衡瞟了一眼这冰冻的河面,再看那近乎虚脱的虞清仪。 他深知把这段河水都冰封住所消耗的真气,已经远超过虞清仪能承受的范围了,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虞清仪的真气能具象到如此程度。 看着将士们成排的撤退着,每撤退两个排,就意味着有二百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虞清仪竭尽全力的维持着这堵冰墙,倘若有腐尸想从左右两旁绕过来,那冰墙的长度还会横向增长。 但这对她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开始急促的喘息着。 这时厉衡的火焰已经烧着了几个腐尸,腐尸被烧中后无法下河解决,只能原地打滚,最后被烧成了灰烬。 “火攻有效!” 厉衡心里有了把握,但火攻的同时不能让他们接触到河水,虞清仪的冰墙必须撑住,否则他们下河便能自救! 但就在厉衡转头想看看虞清仪到底还能支撑多久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朝虞清仪逼近着,那黑影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刀。 厉衡骇然:“凝儿!当心身后!” “什么?” 虞清仪听闻厉衡的提醒后,转头查看,也正是转头的那一刹,一个被黑气包裹着的人影挥刀朝着虞清仪砍去—— 虞清仪回过头去跟他对视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虎子?!” 怎么会……怎么会是虎子呢?! “唰——” 只一瞬间,王彪挥刀砍了过来,刀刃直接横切了虞清仪的小腹。 鲜血飞溅,一股强劲的气流当即将虞清仪打入了河水中。 一旁的厉衡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但那一刻,他也看清了黑雾中的人影——居然是王彪! 厉衡第一反应便是下去救人,可他一旦收手,这群腐尸傀儡便会渡河击杀楚军将士,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将士都会惨遭杀手。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保持清醒和理智,保持清醒和理智意味着他现在不能出手去救虞清仪! 只见那王彪看着虞清仪浮出水面,猛地跃入水里,直接把虞清仪按了下去,水面上只隐隐冒出几个气泡,再看不到虞清仪的人影。 厉衡心急如焚,但他却清楚如果虞清仪能开口说话,也一定会让厉衡先保住楚军的将士。 撤兵的时候,定会遭到追杀,稍不留神就损失成百上千的人命。 那些跟厉衡没有深厚感情的人命也是人命,那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成千上万个等待他们的家庭,他们也有妻儿,也有年迈的父母,如果他放弃这些将士去救虞清仪,只会让虞清仪更加瞧不起他。 厉衡一边抵挡着这些腐尸,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凝儿,本王试探过你的极限,但那并非是最终的数据,你的极限,你还可以继续突破!凝儿,你一定要撑住啊! 这时,虞清仪被王彪按进了水下,虞清仪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她不知道王彪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是他的娘子啊!他为何突然对她下杀手? 难不成是耶律太妃那个疯子搞的鬼? 但她的小腹方才被横砍了一刀,即便在水中也不住的流血,疼痛得厉害。 虞清仪的小手紧握着王彪那正掐着脖子的手,不住的用眼神提醒着—— 虎子!你怎么了?是我啊虎子!你不认得我了吗? 第174章 我宁愿跟他做一对鬼夫妻 让虞清仪震惊的是王彪此刻那充满邪气的眼神,她和王彪在一起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她记忆中的王彪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怎么了?是耶律太妃在搞鬼吗? 如果是的话,耶律太妃到底要干什么?这是要杀了她是吗! 虞清仪就算再能憋气,在水中被王彪这么掐着脖颈也遭不住,随着王彪越发的把她往水下压,那水压和窒息感越发的让虞清仪意识丧失。 她终是受不住窒息引起的胀痛张开了口,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河水汹涌的灌进嗓子眼里,但她还是拼尽全力想去触碰王彪。 他是她在世间能找到的最后一片净土了,她惶恐有人见不得她安宁的模样,把她对世间的最后一点期望也夺走。 而王彪的神情仍是那般凶神恶煞,不管她如何呼唤,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虞清仪不信邪,握住王彪的手臂,直视着他的双眸。 但就在那一刻,虞清仪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 “什么?你从未碰过他?你小子六根清净了吗?” “我王家待她已经很好了,连这个孩子也一并认了,你赶紧努力,下一个孩子总该是我们的了!” “她回楚国去了,她去找楚国皇帝认亲去了,那楚国皇帝才是孩子的亲爹,人家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户,搞了半天,你就落了这么个结局呀!” “一开始你就不该捡个公主回来,留不住,根本留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枉费你把心都掏给人家了,现在好了,跑了?” 她怎么会听到王大娘的声音? 这些都是王大娘背着她对王彪说的吗? 虞清仪立刻朝着王彪摇了摇头,她想说,这一切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抛弃他!她没有! 但就在她靠近王彪想要解释的时候,王彪突然再度挥刀,刃上的剑气猛地朝她击去。 那一刹,虞清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贯穿,更别说是衣衫被打成碎片,雪白的肌肤粘着鲜血,暴露在王彪身前。 但王彪对此无动于衷,只看着在那一击下去后,虞清仪眼眸翻白,彻底没了挣扎。 不知是被剑气所伤,还是被淹得没有呼吸了。 暗处的耶律太妃一直看着这场好戏。 原以为虞清仪回楚国是被掳走的,谁承想她竟然跟楚国皇帝关系那么好,那皇帝居然为了帮她认了孩子,还帮她要孩子。 要了孩子,之后呢? 打算留在楚国不回来了吗?打算站在大魏的对立面吗? 她以为自己如此背叛,耶律太妃不会对她出手吗! 她背叛大魏,耶律太妃就让王彪也背叛她。 耶律太妃必须让她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这才叫公平! 不过,现在看来玩得有点过了。 耶律太妃遂道:“别杀了她,本宫要活的。” 话落,王彪突然在水底掀起一股力量,水底的水流自下而上形成水柱,将虞清仪的身体推了出来。 在被水柱弹起后,王彪立刻发动内力,将她朝着魏国所在的岸边推去,那一掌打得极重,虞清仪整个身体摔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水。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王彪手持弯刀站在她面前。 而她却筋疲力尽,想起身都起不来。 瞧着虞清仪还能喘气,耶律太妃也就放心了,她遂下令道:“尽情给她教训!她背叛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要别把她弄死了就行,她若是死了,你找谁说理去呢?” 于是,还不等虞清仪起身,王彪便一脚踩在她背上,那力量十分诡异,虞清仪根本挣脱不了。 这时,楚军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厉衡这才分神去看了眼虞清仪那边的情况。 看着被一团黑雾笼罩的王彪,厉衡立刻猜到了相关的邪术,他遂高声道:“这些傀儡都是尸身!包括王彪也是!只有死人才能被做成这种东西!他已经死了,你冰封住他试试!” “不会的!他没有死!” 王彪对她的伤害只是身体上的,厉衡的言论才是当头一棒! 厉衡真是心急如焚:“他已经死了!你快出手啊!你是想被他活活打死吗!” 虞清仪不信,她不信耶律太妃会对她如此残忍。 他是一个能把全世界都给她的男人,他有的东西不多,但他会把他的一切都毫不顾忌的献给她,甚至是他的性命! “虎子,你听我解释,我跟楚国的小皇帝只是朋友!他的确让我感觉到我们永远是统一战线上的,永远不会有任何分歧,但他对我没有那份心思,他只希望我能去一个让我自由快乐的地方,那同样也是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尊严!他见过我被吊在地牢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所有言行举止都是在拯救那一刻他所看到的我!” 厉衡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跟一个尸身傀儡说这些有用吗?一个傀儡能听懂这些吗? 而这时,厉衡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耶律太妃! 她一定在这附近,这个疯子发起癫来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厉衡再度高声道:“要不你就别管他了!你去找找耶律太妃,她怕是已经出宫了,而且就在这里!” 厉衡现在已经被几十个尸身傀儡困住,虞清仪非但没说过来帮她,还跟一具尸首交代这些平日里不肯跟他说的话。 他都还没心寒呢!虞清仪有什么想不开的? 而王彪在听闻这番话后,突然将刀刃丢在了地上。 虞清仪心头一喜,见王彪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以为王彪能听懂她的话,她眼底顿时有了神色。 “虎子……” 然而,就在虞清仪想跟王彪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 王彪猛地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的脖颈顿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呃——” 虞清仪全然没想到,王彪居然真的要杀她! 厉衡真的有被她气到,她口口声声不让厉衡到战场上送死,那她这又是怎么回事?兵器内力一样不用,就这么挨对方的揍?! “虞清仪!你清醒点!他已经死了!” 正因为虞清仪现在清醒着,她才不会接受这个事实:“虎子,如果你真死了,那你就杀了我!就算我俩到了阴间,我也想跟你做一对鬼夫妻。我跟你说过的虎子,我真的好怕你会被他们夺走……我真的好怕你也会丢下我!” 第175章 宁可被他重伤,也不杀他 暗处的耶律太妃瞧她这副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简直就是无可救药!枉费了耶律家族的武力天赋,居然在战场上寻死! 唯独厉衡知道虞清仪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失去的太多了,她的一切,不是被人夺走,就是被抛弃。 事到如今,连王彪这么一个普通人,魏国皇室也不肯留给她。 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虞清仪放弃了抵抗,就这么看着王彪,任由他的手力度越来越重。 暗处的耶律太妃才是真正的心死了,拓拔烁当初的理念已经让她感到无可救药,虞清仪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把他还给你,你这窝囊废的模样真是污了本宫的眼睛。” 耶律太妃停止了咒术,但王彪只是个普通人,这么突然停手,耶律太妃不确定他的身体能否受得住。 而虞清仪所看到的是——王彪松手了! “虎子……”那一刻,虞清仪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你还活着对吗?你没被他们杀害,对不对?” 她一直以为王彪和宝宝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这是她对魏国皇室最后一点信任。 她始终不敢相信他们会对王彪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痛下杀手! 只见虞清仪渐渐靠近他,伸手去抚他的脸颊。 “我是小花啊……你还记得我吗?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咒术停止的那一刻,王彪的瞳眸中映出虞清仪泪眼汪汪的小脸。 他的心在剧烈的抽痛! “别哭……小花,别哭……” 在耶律太妃找到他后,他便丧失意识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似乎睡了很久,睁开眼便看到他的小花浑身是伤,跪坐在他面前。 “虎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他们是不是就想让你恨我?让你离开我?我也一样,听了许多不好的话,可我心里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从未这么害怕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虞清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紧紧的抱住王彪。 哪里看到厉衡整张脸都黑下去了,他和沈应舟争了那么长时间,今日才知道她对他们都没动过情,就算她跟沈应舟有过露水之情也没用,最后居然败在了一个农户手里! 等等!情况好像不对! 王彪周身的黑气不仅没有散去,反倒更加的浓烈了。 “凝儿!你别靠那么近!他现在很危险!” 王彪在听闻这话后,同样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脑中还残留着耶律太妃下达了但是未执行完成的指令。 “尽情给她教训!她背叛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王彪不知为何这道指令还没消散,大脑仿佛被这道指令操控,但他拼命的反抗着那道指令。 小花她没有背叛他,她不会背叛他的! “小花,你快走……我……” 虞清仪见王彪情况不对,忙道:“虎子,你怎么了?” 厉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身旁的这些尸身傀儡已经全部停止攻击,说明耶律太妃已经停手,他立刻一跃而起,想去把虞清仪捞回来。 她现在对世间已经失望透顶,根本无法保持理智,他必须把她带走! 但还没等厉衡靠近虞清仪,王彪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虞清仪错愕的瞬间,他猛地一掌朝着虞清仪的小腹打去! “轰隆!——” 那冲击力强到整个地面乃至于半空都在震动! 就连厉衡都被迫停在半空中稳住自己的脚步。 只见水面传来一声巨响,虞清仪整个人都被打进了河里。 “凝儿!” 厉衡哪里顾得上其他,立刻下水捞人。 而这时王彪才彻底醒过神来,他哪里知道耶律太妃的执念还在他的脑中,不把她打个半死,难解耶律太妃心头之恨! 殊不知,耶律太妃自己也被惊到了,她就猜到这种普通人的自控能力做不到抵御她的执念,那一掌可是将她传给这个普通人的功力全用上了。 这个不孝女,该不会真的被打死了? 只见王彪在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便是跳进河里找她。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出手伤她! 他平日里可是连她破了点皮都会心疼得要命的,如果她真出了事,他不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下去! 这时,厉衡同样在水下找她,他今日着实是大开眼界了,原来虞清仪对他的冷静和清醒,只是因为她对他没有半点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冲动。 而在王彪身上,他居然看到了在爱上一个男人导致心智降全失的状态! 厉衡现在已经辨不清自己憋的是哪口气了,他现在更多的是焦急——偌大的河水里,竟是找不到虞清仪的身影! 她现在伤得不轻,再不找到她,她真会淹死在水里。 而这时,王彪也游到了厉衡身畔,厉衡蹙眉指了指东边,又指了指西边,示意他分头找。 王彪会意,急忙朝着东边游去了。 他以前从未尝试往河底游,他受不住深水带来的压迫感,而这一次,他铆足了劲往下走,不放过任何一处位置。 直到在一片水草丛里隐约发现了一道人影。 王彪一惊,赶忙钻进了水草丛,果真见虞清仪无力的躺在水草丛里,早已没了意识,身上时不时的渗出鲜血。 王彪看了这一幕,心痛得手都在发颤,他赶紧扯开水草,立刻带虞清仪上了岸。 这时厉衡还没上来,但他来不及等厉衡了,在上岸后发现她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 若是换作以前,王彪定是怂得不知所措,但现在他别无他法,只得按照老神仙以前教过他们的控水方法,掰开她的唇齿给她渡气,同时不住的按压着她的心脏。 他突然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好像一直在对她出手,而且下的都是死手! 王彪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不敢去回忆方才他对虞清仪做了什么,她身上的这些伤,全都是他伤的! “小花,你真是傻!你怎么不杀了我呢!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啊!” 第176章 受罪是因为她喜欢作死 这时,厉衡感觉到水面有波动,立刻浮出水面查看情况,结果竟看到虞清仪居然被捞了出来! 厉衡心头一颤,赶忙跑了过去,不出意料的是虞清仪接连挨了几道攻击,伤得很重。 厉衡打心底里骂她不值,若不是她搞出一副“他死了她也不活了”的姿态,厉衡真想手刃了王彪。 但现在,厉衡的语气却破天荒的平静:“她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直接控她腹部的水就行。” 王彪怔住! 他险些忘了,这厉衡三天两头的虐待她,她梦里都是被厉衡淹在水里的画面。 而厉衡见王彪似乎不会操作,干脆一道内力朝着虞清仪的小腹打去。 只见她猛地吐出一口水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王彪见虞清仪恢复了呼吸,赶忙尝试叫醒她:“小花!小花你醒醒!” 暗处的耶律太妃倒是觉得这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反倒让她失望透顶。 她看了眼靠在一旁的石墩上瞌睡的小福宝,原本打算把这孩子也当作她游戏的一环,看来他们是玩不起了。 于是,耶律太妃干脆抱起小福宝,打算离开这里。 岂料,就在她伸手去抱小福宝的瞬间,小福宝突然惊醒,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 “哇——” 那一刻,河岸上的厉衡和王彪在听到哭声后,立刻警觉起来。 厉衡高声斥道:“耶律太妃,你简直泯灭良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都戳肺管子,可惜此人是耶律太妃的手下败将厉衡。 耶律太妃干脆用真气传音,声音在河畔回响道:“摄政王还知道泯灭良知呢?想来这种事儿,摄政王干得不比本宫少!有报应一起遭呀!你也可以尝尝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儿!” 报应这东西,耶律太妃已经遭过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本以为自己会是无所畏惧的,但眼下,如果虞清仪真的断气了,那他们可真就是一起遭报了。 厉衡能不能受得住,她不知道。 但她不想再体验一次丧子之痛了! 耶律太妃遂高声道:“手下败将!本宫此番前来不过是让你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少干那些螳臂当车的事儿!这孩子体内流着大楚的血,本宫看不上眼,给你们扔回去了。从此往后,她也不再是大魏的皇嗣,大魏没有这么废的皇嗣,本宫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耶律太妃便将孩子扔在原地,自己则化作一阵黑风,瞬间离开了此地。 而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虞清仪耳畔不住的传来宝宝的啼哭声,宝宝似乎在焦急的喊她,她也在看不到出口的梦里一直到处寻找着宝宝。 “宝宝……宝宝……” 虞清仪无意识的呢喃着,小手也紧紧抓住了王彪的手臂。 王彪知道她想宝宝想得肯定快疯了,于是安慰着她道:“好,我们把宝宝给你找回来,你等一下!你坚持住!” 厉衡知道自己指望不上王彪,遂嘱咐道:“本王去找孩子,你照看着她。” “好!” 厉衡立刻一跃而起,循声去找宝宝。 此刻的宝宝被丢在原地,更是惶恐的大哭,一边哭着一边往前爬,口中咿咿呀呀的喊道:“外嘟噜(外祖母)……外嘟噜……呜呜……” 厉衡很快便顺着声音的源头找到了孩子,不成想居然在石壁这里,她也不怕孩子掉下去! 厉衡咬着牙,一把将宝宝抱在怀里,但宝宝十分认生,被厉衡抱起后哭得更大声了! 厉衡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原是很讨厌小孩的,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娘,他根本不想接触这种小破孩! 在把孩子带回来后,厉衡赶忙将孩子交到王彪手里,接着便一把扶起虞清仪的身子,点开她的穴道给她疗伤。 她身上还有外伤,不住的淌着血,甚至有几处刀伤需要缝合。 这些回来的路上都能处理,但现在他得为她渡些真气,不然她根本受不住长途的颠簸。 在厉衡给虞清仪疗伤的时候,王彪有些怀疑人生——他原以为厉衡十恶不赦,但现在焦急的救治她的人,却也是他。 他不得不遵照厉衡的安排去帮忙,毕竟这么重的伤,王彪根本无从下手。 直到渡了口真气后,厉衡便让王彪抱着虞清仪上了马车。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必须承认现在只有王彪抱着她,她才能多坚持一会儿,厉衡根本无法做到这种效果。 有那么一瞬,厉衡只想自嘲,毕竟他们活得都太失败了,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纵是权倾朝野,也比不上这种随手就能捏死的农户。 在马车上的时候,厉衡直言道:“她身上的刀伤拖延不得了,必须缝合。现在军医已经撤离了,一时半会追不上,但救命要紧,本王手里有针线,没有白酒,你稳着她点儿。” 王彪心头不禁捏了把冷汗:“直接缝合?” 厉衡自嘲的道:“怎么?这也算虐待是吗?” 王彪不敢胡乱评价他,但厉衡眼里明显想要一个答案。 王彪遂道:“对,还是救命要紧,我帮你稳着她。” 厉衡在马车上直接点了把火,将针头放在火上灼过一遍后,便直接将针插进了虞清仪的肉里,虞清仪疼得惊叫出声。 而厉衡却咬着牙道:“她有多少次受罪都是因为她喜欢作死!就像今天这样,本王喊着让她还手,喊到嗓子都哑了,她就是不听。所以……没什么可心疼的!” 话落,厉衡穿针而过,全然不顾虞清仪身体的颤动。 王彪按着虞清仪的身体,如果这时虞清仪能听到声音的话,听到的定是厉衡的斥骂。 有些事情,王彪实在是不好评价。 尽管他也希望虞清仪当时选择杀了他,而不是不忍心对他出手。 但那是虞清仪的选择,他不会指责她。 倒是厉衡被气得有些唠叨:“你只了解失忆后的她,你对战场上的她了解几分?今日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她的发挥一直很稳且没有任何失误,所以这一仗,我们原本不会输!” 第177章 七天后才拆线,你忍一下 王彪闻言,立刻认错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 “本王没有责怪你。”厉衡就算再无情,也知道王彪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当然,本王也没怪她。本王教会了她兵法和术法,却没有告诉过她战场上忌讳感情用事,那必将铸成大错!” 可厉衡心知肚明,他自己都在战场上崩了心态,又怎会责怪虞清仪呢? 他能做的只有不住的灼烧着虞清仪伤口附近的空气,迅速给她缝针。 虞清仪疼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但由于王彪在她身边,她疼得牙都在发颤,也没有出声。 厉衡见状,直言道:“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让她咬着。” 王彪紧张的道:“接下来会更疼吗?” “她身上总共三处刀口,痛感都是一样的,按说这点疼痛,她撑得住,但如果能哄哄她就更好了。” “这点疼痛?!” 王彪只觉得厉衡也太没人情味了!他这是拿针头不停的往她的皮肉之间穿啊!王彪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却是这种淡然的态度? “三处刀口就受不住了?那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甚至肠子都被砍出来的伤兵是不活了吗?本王说了,战场上的事,你不了解,她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可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她跟我在一起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没断过胳膊没断过腿,也没挨过一刀,凭什么这些疼痛对她而言是正常的?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这般理论,也未能让厉衡停止缝针。 厉衡承认,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受伤又恢复,恢复了再受伤,就像个一直在缝缝补补的玩偶。 厉衡同样承认,他对她有利用的成分,并且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有动了这份心思。 他曾是战无不胜的存在,结果就眼看着她纵马疾驰,他根本追不上她;他对她严刑逼供,却发现她这小身板耐痛的能力惊人。 他就是想利用她,但他也真的会心疼她。 厉衡突然问道:“那本王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你们家当真没想过利用她?” 他就不信王彪有那么清高! 王彪闻言,如实回应道:“我娘想抱孙子,这点我不否认,但这两年,我一直在拦着她,能拖就拖。” 厉衡不解:“为何?” “我不了解战场上的小花,摄政王您也不了解我,我见不得哭着上花轿的新娘,也见不得被迫降生的孩子。人来世间走一遭不容易,最终也都是一堆黄土。谁有权力强迫谁?谁又比谁高贵?难道因为我是个男人,我娶了小花,我就得逼她为我传宗接代吗?” 厉衡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在一个男人嘴里听到这种言论,他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王彪。 只听王彪道:“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来到人世也只是继承上一代的不幸与苦难。福宝是被祝福的,小花愿意生养她。至于以后的事,全凭她的意愿,她不愿意,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强迫她。” 那一刻,厉衡打实被惊到了。 再看趴在王彪怀里的虞清仪,没有丝毫的动静,大抵是力竭睡过去了。 厉衡一边缝针,一边低声同王彪道:“回去之后,你就陪在她身边。只要你和福宝相安无事,她也不会在战场上犯蠢了。” 厉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种话的,他有作为男人的占有欲,却答应留下她的相公和孩子。 那么他又算个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在虞清仪眼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无所谓了。 不多时,三个刀口便已经缝合完成了。 厉衡虽然看上去很冷静,但他最是清楚——最初他很享受她被打得皮开肉绽吊在那里浑身是血的场面,但现在,他在看到她皮开肉绽的模样时,整个人都感到上不来气。 待回到摄政王府后,王彪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先前住在哪个院子啊?” “她没有单独的住处,一直跟本王睡一张床。” “啊?” 王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厉衡解释道:“没你想得那么残忍,大多数时间只是睡觉而已。怎么?接受不了?” “我只是在想,您会不会虐待她……” 厉衡听闻这话,突然嘴角微微抽搐,抬高了声音道:“会!当然会啊!你都因为这个把本王举报给魏国皇室了!本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是为她好吗?她今日伤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当初的举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事,厉衡一股火就上来了。 谁料,就在厉衡骂得上头的时候,虞清仪突然蹙了蹙眉:“厉衡,你太吵了……” 厉衡:“……” 王彪:“……” 怔了片刻,王彪赶忙轻声哄道:“好了乖,我们安静,你好好休息。” 主院就主院,先给她找个能休息的地方要紧。 王彪想着便将虞清仪放在了主院的床上。 随后,他把宝宝也放在了床头,嘱咐道:“你睡你的,她要是饿了,我就带她吃牛乳去。” 虞清仪闭着双眸,没有回应他,大抵是又一次昏睡过去了。 厉衡嘱咐道:“你照看她,按时扶她起来吃粥,七日后拆线。” “好。” 一旁的利刃见厉衡把主院让给了这一家三口,他诧异的道:“爷,那您呢?” “这几日本王闭关疗伤,这背上的伤,不能再拖了。” 厉衡遂前往密室了。 傍晚时分,虞清仪眼球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喊道:“虎子……” “娘子,我在呢!” 王彪整个下午一直看着她,帮她擦拭着小脸和手臂,她一直在冒冷汗,显然是疼到过劲儿了。 “虎子,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水。” 王彪其实不太敢碰她的后背,怕弄疼了她,只能扶着她的脖颈,但脖颈上也有印痕。 王彪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发颤,他无法理解厉衡说的她能承受得住这种疼痛,难道厉衡看着她受这么重的伤,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第178章 他是她相公,厉衡算什么 虞清仪虽然疼得不能动弹,但在醒来看到王彪和宝宝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王彪却是心痛的道:“小花真是个笨蛋!明明能防御的,偏是挨了这么多伤……” 虞清仪却笑了出来,打趣的道:“人家第一次看到你拿刀的样子,当时觉得你拿刀的样子好帅啊……都忘了还手了……” 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这惹得王彪更愧疚了! “你现在会耍刀了吗?等我能下地了,想再看一看……” “好!你好好养伤,过几天你拆线了就给你看看我的刀法!” “那说准了啊,不许反悔。” 在虞清仪喝了口水后,四喜便端来了汤药,并嘱咐道:“这是百年老参汤,怕她虚不受补,只能吃这样的参。还麻烦你给她喂下。” 王彪被惊得不轻:“听你的意思——这都不是稀罕物?你这里还有千年老参?天山雪莲?” “有啊!这些都有,就是主子现在不能喝这些,厨房仔细着呢,这都不能搞错了!” 王彪没好意思说,在他们那里很难见到这种东西,老神仙想要人参都得出门三天三夜才能带回来一些。 好在王彪喂她参汤,她没有反抗,直接就喝尽了。 “乖,好好睡一觉,宝宝我来照看。” “嗯……” 虞清仪本来也没什么力气回应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十分微弱。 王彪给她盖好被子,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虞清仪半瞌着眼睛睡着,眼睛都没有完全闭实,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不知不觉就疼晕过去了。 直到次日清晨的时候,宝宝醒了,虞清仪被她的哭声吵醒,喊着让王彪扶她起来喂宝宝。 “娘子,你睡糊涂了,我说了宝宝现在吃牛乳就可以了。” “不行,你们都把宝宝养瘦了,我要自己喂……你扶着我点儿,我有点头晕,一个人坐不住……” 果然伤得很重啊!到现在还头晕呢! 王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由着她喂宝宝。 这时,四喜突然道:“主子,王妃来了,她说她要来看看您。” 王彪不解:“王妃?那摄政王有妻室?” 虞清仪不想跟他解释这些,只告诉他道:“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她看到你这般模样呢?” “无所谓的,以前跟她都在一张床上睡,谁什么样子没见过……” 王彪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披头散发又憔悴的,看着太惨了!我给你编辫子!” 一听要编辫子,虞清仪突然起了兴致道:“好啊!相公手巧,我还真想让他们见见呢……” 末了,待徐盈儿见到虞清仪的时候,虞清仪已经梳妆完毕了,至少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不再是方才那副憔悴模样。 徐盈儿简直被震惊到。 但更让她感兴趣的是—— “哇!宜宁,这就是你相公吗?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相公什么样!” 待看到王彪的时候,徐盈儿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这倒惹得王彪有些脸红,整个人显得都很拘束。 “参、参见王妃!” 徐盈儿一脸八卦:“妹夫就不用客气啦!我去看看宝宝!” 这会儿宝宝正在玩着床头的小玩具,徐盈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惊呼道:“她好漂亮啊!让姨娘亲亲!” 王彪见她这副不客气的模样,纳闷的嘀咕道:“娘子,她这是……” 虞清仪顺势大方的介绍道:“她叫盈儿,是我在府上最好的朋友。” 徐盈儿闻言,纠正道:“确切的说,在整个大楚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不对,应该是姐妹!不然小皇帝听了就不高兴了!” 王彪懵懵懂懂的,乍一听还以为她在大楚的朋友挺多的呢。 这几日厉衡一直不在,都是王彪和徐盈儿照顾着虞清仪。 就连四喜都看得出来,虞清仪这几天精神状态都很不错,端进来的吃食,她都老老实实吃了。 四喜一个人躲在房门口激动的想哭,如果不是身边有亲眷陪着,只怕虞清仪再绝食两天,真的容易病情加重,到时候厉衡再给她灌食,只会恶性循环。 厉衡直到第七日清晨才回来,小心翼翼的给虞清仪拆了线。 “伤口恢复得不错,看来本王的手法还是可以的。” 厉衡听说这七日主院热热闹闹的,徐盈儿经常拿好吃的喂给虞清仪,还给她讲外面的八卦逗她开心。 王彪也是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唯独厉衡过来给她拆线的时候,她突然又不愿说话了。 厉衡怕她以为自己在怨她,主动解释道:“你好好养伤,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虞清仪“嗤”了一声:“你以为我在马车里晕过去了吗?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但本王有哪句话责怪你了吗?本王没教你如何在战场上不崩心态,因为这种事,本王也做不到,看到你忍着伤痛去唤醒王彪的时候,本王突然想起,自己也做过一样的事……” “行了,我没生你的气,你也别绞尽脑汁编故事了。” “本王只说实话!那天你被耶律太妃的蛊术控制,她宁可让你打到真气耗尽也不肯解蛊,本王实在是没办法,把你带到疯人塔内说是要跟你同归于尽,她这才解除了你的蛊术。本王背上的伤也是在那时受的,那时本王情愿自己受伤,也要逼耶律太妃把蛊解了……” 虞清仪十分诧异——厉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痨了?他拆线就拆线,跟她说这么多作甚? “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理解你?还是我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谢你?” 厉衡淡漠的道:“不需要你理解,这是本王自愿挨雷劈。” 他确实该挨雷劈! 虞清仪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但她现在又不得不接下这个使命——在厉衡无法作战的时候,帮他守护大楚的疆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待拆完线后,虞清仪立刻跑去找到王彪道:“对了虎子,咱们去逛街好不好?你还没逛过我们这边的京城呢!” 厉衡就这么听着虞清仪的话,他还是头一次见虞清仪居然想逛街了,以前她从未提过要出去逛街! 他渐渐相信,这个男人,往后可能成为她的真正的相公,他不争不抢,但虞清仪很有可能真的愿意给他生孩子。 那么,他又算个什么呢?他该怎么办?! 第179章 厉衡的醋坛子终于翻了 厉衡从未有过这般慌乱的感觉,但他对虞清仪除了居高临下的威胁和强迫,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这种相处模式,他也想好好照顾虞清仪,但虞清仪不需要也不接受。 而王彪却十分担心的道:“刚拆完线你就出来了?拆线疼不疼啊?” 虞清仪摇了摇头道:“没事,拆线不疼!又不是用针头拆,况且这些肉都已经长好了,所以你不用自责的,你那几刀没伤我多深……” “真的长好了吗?让我看看!拆完是什么样了?” 瞧着王彪一副担心的模样,虞清仪打了一下他的手道:“这里不是咱们自己家,有外人在呢!回屋给你看!” 厉衡瞧着他们这打情骂俏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绞痛。 不是自己家?这里有外人? 她这是暗指谁呢! 接下来屋里发生了什么,厉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还记得当初谭城掳走虞清仪并且看了她的身子,厉衡恼得直接把他眼睛挖了。 而现在,厉衡没有理由再去阻挠他们。 他只是忍不住来到门外,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你轻点儿,这里不能碰,碰了还是有点疼。” “那你还逞强说不疼了。” “你不碰的话就不疼了啊!” 门外的厉衡双拳紧握,但他现在还能受得住…… “那我刚才不是已经把你弄疼了?” “你不要动不动就自责嘛!唉……那好!给你个补偿的机会,你亲我一下,亲亲就不疼了。” 厉衡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还站在原地,人早已走了多时。 嗯……走得很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才再次传来了声音:“要逛街的话,我给你梳妆一下,今天想编哪种辫子?” “我要细一点的,盈儿前两天送了我好多新出的首饰,可好看了!我都担心你不会弄!” “怎么会呢?只要是给小花上妆,什么样的饰品我都会让它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厉衡终是受不了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干脆不听了,躲到旁边的客房去了。 闹心…… 从未这么闹心过! 怎么形容呢?有种自己养的狗走失了两年,找到的时候居然有了新主人,还对新主人念念不忘,尽管新主人穷得叮当响,但完全不妨碍他们在原主人面前上演一出“狗不嫌家贫”的戏码! 厉衡心底那股憋屈感越来越重,赶忙给自己倒了几口酒。 利刃一开始没跟进来,但瞧着厉衡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便进来陪着他。 “爷,别生气了,只当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就冲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跟一个农户在一起啊!她终究还是爷的人……” “她是本王的人?本王怎么没这种感觉?” “爷,他们这种感情来得有些不真实,属下就不信一个男人随便对她好一点,她就动心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就在利刃解释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叫:“呀!虎子!不行,你别这样!我害怕!” 厉衡顿时警惕起来,他再也受不住了,当即准备冲进房间看看这个鳖孙对凝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 岂料,就在厉衡推门的瞬间,主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虞清仪穿着淡色镶着金边的长裙,梳着精致的散发配细辫,戴着镶金玛瑙的耳饰品和额饰,耳饰的金链从耳朵穿过,和后面盘起的墨发搭在一起。 那一刻,厉衡和利刃被她的妆容带来的冲击感惊得直接怔在了原地。 更让厉衡被亮瞎了眼的是——王彪竟然单手将虞清仪扛了起来,让她整个身体坐在他的左肩上! 虞清仪身材遂娇小,但坐在一个汉子的肩膀上,她着实有些紧张。 “这样稳吗?我好怕我坐不住掉下去!” 王彪左肩扛着她,左臂同时抬起扶住她的小腿,保证道:“你右手扶住我右肩,我要是真给你颠下去,我就是大王八!” “我看你也是皮痒想做大王八了,我都说了我能下地走,你还非得把我扛到轿子上去……诶!慢点!慢点!我害怕!” 厉衡就这么看着他们出去逛街的身影,他承认,他打心底里没办法接受…… 利刃也怔在了原地:“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回我能理解她为何会说出‘死了都要跟他做鬼夫妻’这种话了……” 因为那一刻,连利刃都突然惊觉——在那些她被折磨得不伦不类的日子里,他们差点忘了,她真的是位公主。 可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把她当成公主看待的,除了王彪,这世间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包括厉衡。 厉衡不会准许她活得像个娇气包一样,这跟战场上的她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虞清仪哪里有心思搭理他们,她也很长时间没逛街了,坐在轿子上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皇兄们一起出宫逛集市的那段时光。 “我突然想吃糖人儿了!” 王彪回道:“好啊!前面有卖糖人儿的,我去给你买!你在轿上等我!” 王彪说罢,便下车去买糖人儿,虞清仪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喜好,便见王彪拿了两个糖人儿回来,一个是小猪的,一个是孙猴子的。 虞清仪见王彪把小猪的递给她,不解的道:“怎么给我买了只猪头的?我在你心里是猪头嘛?” 王彪笑道:“是啊!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小猪崽,小猪崽就该是无忧无虑,每天只知道吃吃睡睡,长得胖胖的!而我呢,我想做这个孙猴子,余生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了。” 在听了这解释后,虞清仪整个人都怔住了。 王彪以前不会说花言巧语的,现在居然也学会了这样哄她开心。 并且,即便是哄,他也哄到点子上了——虞清仪真的希望这世上有个属于她的孙猴子,而不是被认为她的战斗力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事实归事实,她很清醒。 但谁不会憧憬梦境呢? “好啊!说准了!你要当我的孙猴子!走,我们去卖兵器的地方,你说好了要给我耍刀的,我现在就要看!” 第180章 在王彪面前,要求她侍寝 在来到卖兵器的店铺门前,轿子停了下来。 王彪提议要抱她下去,但虞清仪却坚持道:“别的地方都无所谓,但对这些兵器是要存有敬畏之心的,我得自己走。” 王彪没接触过这些,也不了解其中的规矩,遂跟着虞清仪进了店铺。 在踏入兵器铺的时候,王彪感觉到虞清仪突然变了一种眼神,再不是方才那位跟他撒娇的小公主,倒像是一位清冷的将军。 就连语气都瞬间变了:“掌柜的,我想看看那把刀。” “客官好眼力,这把刀源于西域,是早些年在西域战场上带回来的。” 虞清仪试了试这把刀,刀刃的弯度堪称完美,重量也适合背在身后或者腰间。 “虎子,说实话,真的会耍刀吗?刀剑无眼,这种事儿逞强不得。” 而王彪一直在想——她这会儿的眼神和状态,他曾经看到过,那就是每次她在王家村跟别人开战时的神情! 他有几次被吓到了,因为那样的小花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敬畏。 原来,那时的她,再不是他的小花,而是那个生来就属于战场的虞清仪! 为何他会觉得她生来就属于战场呢?除去武力天赋和大魏长公主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那种眼神,是发自内心的! 王彪遂回道:“我练了一个月,练成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是大魏皇室教我的,他们还教我如何打开穴位,调理真气这些内容……” “他们教你的话,基本能教到点子上。”虞清仪神情严肃的道,“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混!明天我就带你去练兵场,好好教你刀法!你自己就先别乱来了,就算伤了根手指头,我也会心疼的。” 与此同时,厉衡尚且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他只得回房批阅奏折打发时间。 他现在比先前强多了,至少批阅奏折的时候,不会被这些破事影响判断。 在批阅完奏折后,已经天黑了。 快宵禁了,虞清仪居然还没回来! 她该不会是怕厉衡拦着她,和王彪到哪家青楼开荤去了? 厉衡不敢脑补这些,只能把陈年老酒都端了出来,一瓶接一瓶的开灌。 他现在已经忙完正经事了,他没有耽误大楚的朝政,那他可以疯一会儿了吗? 她!虞清仪!带了个男人回家! 况且,这个男人还没法杀,一旦杀了他,虞清仪就直接玩殉情,还他妈要跟他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 厉衡单是听着这些话就要气炸了,更别说是虞清仪已经明目张胆的和那个男人出去过夜! 于是,厉衡就这么给自己灌酒,灌一壶摔一壶,可不管怎么灌,他脑子都很清醒——他不会去抓她的,他怕毁了她的清誉,于是他一直在等她自己回来。 他怎么就是灌不倒自己呢?灌倒了直接睡觉就不烦了! 利刃看厉衡一口气吃了几十坛酒,实在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爷,您还是回去休息,别等她了。” 厉衡听闻这话,怒砸了一个酒坛,喝道:“谁等她了?本王吃几口酒都不行?” 利刃还没说这个“她”是谁呢,他直接就回答了,这还不算在等她? 然而,就在厉衡摔酒坛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声音。 “这把刀是外面买的,稍后我就放在主院的客房,明天就带走。” 厉衡一怔! 是虞清仪的声音! 丫的,她还知道回来呢? 厉衡怒拍桌案,当即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果真见虞清仪搀着王彪进门了。 厉衡看了那把刀后,第一反应便是:“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带了把刀回来?怎么?想砍死本王?” 虞清仪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结果晚上看到厉衡跑过来发疯,这完美的一天成功的被他破坏了。 “厉衡,能不能别在这儿耍酒疯?这把刀是给虎子买的!” 厉衡“嗤”了一声:“那就是说——你想让他砍死本王?” 虞清仪不想搭理他,直接拉着王彪打算绕过他,并道:“夜深了,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别在这儿犯病了!” 厉衡笑道:“是啊,夜深了,是该回去睡觉了……” 虞清仪遂拽着王彪,准备回主屋。 岂料她刚想离开,便被厉衡一把抓住了胳膊! 虞清仪顿时警觉起来,只听厉衡冷笑一声道:“是啊!该回去睡觉了,走啊!咱们回去睡觉!” 这话,任凭谁听都能听出不太正常。 虞清仪直言拒绝道:“不行。” “你敢拒绝本王?” 虞清仪就是敢拒绝他:“摄政王,我今天刚拆线!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我伤口还没好利索呢!” 厉衡不知为何,只感觉自己格外的清醒,他很清楚自己每一句话都在说些什么。 只听厉衡继续道:“本王算是听明白了——你跟他在一起就是伤口全好了,跟本王在一起就是伤还没好利索呢?” 厉衡的话,让虞清仪越听越警觉,她怕王彪知道自己遭遇过不好的事儿。 但王彪深知这件事他没办法插手,只能让虞清仪自己处理。 虞清仪遂直言警告道:“你在虎子面前提这些,你是故意的!” 厉衡冷声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你该去给本王侍寝了,这不是事实吗?先前给你七天时间养伤,现在也该到日子了!” “厉衡,你要是这样,那么以后这事你想都别想!你的任何事,我都只会拒绝!” 虞清仪说着,便强行拉着王彪转过身便准备离开,厉衡发起疯来简直就是没救了! “如果摄政王看不惯我们,我们不介意去外面的客栈过夜,没必要受摄政王的窝囊气!” 受他的窝囊气? 厉衡才想问呢——到底是谁在受窝囊气?现在可倒好,闹起脾气来,瞬间连整个府邸都不待了! “虎子,我们走!” 实则,该说的虞清仪都说得很清楚了,并且,厉衡在看了虞清仪的态度后,更是怒不可遏。 “虞清仪,非要本王命令你吗?那本王就命令你——给本王侍寝!立刻!马上!” 第182章 让她凝火,她把密室烧了 虞清仪在靠近厉衡的时候,已然察觉到他身上的酒气,他纯是在这里吃醉了耍酒疯呢! 虞清仪遂警告道:“你再发癫也该有个底线,你在他面前说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在厉衡看来,这无非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罢了,他的话语中多了一丝挑拨。 “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吗?他连孩子是谁的都不肯告诉你,他安的是什么心?不过也是,你也不是也有不敢告诉他的吗?你大声告诉他,七日一次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规矩!” “厉衡!!” 跟厉衡在一起,就得受着他不时的发癫! 虞清仪何尝不重清誉,她怎么忍心把这种事跟王彪讲? 实则,王彪早就知道了。 对于厉衡的举动,王彪同样感到难以接受:“摄政王,草民还真不知道您说的那些规矩源自哪条律法?哪本奏章?谁规定的她就得挨刀?谁又规定的她必须七日侍寝一次?如果这些都是规矩,那草民也可以说——在魏国,武将是被万民敬仰的存在!平民折辱武者,是触犯律法的!” 虞清仪还真没想到,王彪竟敢帮她出头。 但虞清仪还是担心厉衡突然发疯伤到王彪,小手握住王彪的手道:“虎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厉衡瞧着虞清仪这护短的模样,更加阴阳怪气的道:“一个只会靠女人保护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本王叫嚣。” 但王彪就算打不过他,也要强调道:“一个连尊重女人都不知道的家伙,你就不是个男人!我呸!” 厉衡咬牙切齿,若不是留他有用,厉衡非杀了他不可! 但虞清仪却是挡在王彪身前,劝解道:“虎子,他吃醉了,你别招惹他!” 厉衡疯起来犹如一头失控的暴兽,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了王彪,第二天清醒了又给她磕头认罪? 虞清仪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只能尽可能的把王彪往门外推,并道:“你去别的地方躲一躲,我自己跟他说!” 殊不知,厉衡现在十分清醒,他甚至知道现在他可以睡她,但后果就是被她继续憎恨。 可他不想放她跟王彪离开,他怕两人干柴烈火的回去就会发生什么让他心梗的事儿! 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想自己独享的领域被另一个男人涉足。 于是,厉衡盛怒之下猛地将虞清仪的身体拎了起来,虞清仪被他这么一拽,后背疼得厉害。 “厉衡!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不侍寝!” 厉衡怒不可遏,拎着她便来到密室,直接打开机关把她丢了进去。 “什么时候学会真气凝火,什么时候出来!不然就在里面一直关着!” 话落,机关的门便闭合了。 虞清仪再度被丢进了暗无天日的密室,可这次他的理由简直莫名其妙。 “喂!你没有教过我真气凝火啊!我不会!”虞清仪高声喊道,“厉衡,你给我回来!别走!你有病就去治!别祸害人!” 真是气死她了!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发起疯来会不会伤害王彪和宝宝,他这个人太可怕了,她都驾驭不了,何况王彪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而厉衡哪里舍得让她伤心?他无非是确保虞清仪不会跟王彪做那些他接受不了的事儿! 他也知道虞清仪不可能自行学会真气凝火,既然她学不会,那他就可以一直关着她。 殊不知,虞清仪在进入密室后偏是豁出去了。 她翻遍了密室的墙壁,确认厉衡没在里面藏秘籍,把她丢进来纯属临时起意。 但她必须出去!不然他们又要用牛乳敷衍宝宝了! “凝火……奇怪了!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不论是厉衡还是耶律太妃,他们都会真气凝火,甚至虞清仪第一次看到耶律太妃手里捧着那么大的火球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虞清仪先试了试真气凝冰,这是她在魏国的时候突然掌握的,无非是将真气温度调低,化为寒气,在寒气输出的时候会与空气进行接触,那时候虞清仪会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气流,在那气流出现的时候,立刻将那气流压缩。 就好像往经脉里收回什么东西一样,收着收着,冰碴子便出现了。 而凝火则与“收”相反,它的奥义是在真气与空气接触的时候,尽最大可能去释放! “我一定要试试看!” 虞清仪说着,便输出了真气。 第一次没掌握明白,掌心的真气再度变成了冰柱。 但虞清仪不死心,再试了一次,真气输出的时候,她由着真气与空气接触。 两股气流在触碰、在交叠、在缠绕…… 虞清仪感受到了什么,但没有停手,继续让其缠绕。 突然,虞清仪掌心的真气变成了灰烟! 虞清仪瞠眸:“我找到窍门了?” 说罢,虞清仪立刻加大力度,输出大量真气并放置在身体的正前方,接着便开始操纵气流。 两股看不见的力量相互交叠碰撞,眼前出现的不止是烟雾,甚至出现了火苗! 但虞清仪似乎没操控好力度,这气柱有些庞大,还不等虞清仪想把气柱收起来,那气柱便“轰隆”一声发生了爆炸! “轰!!!” 这时,正蹲守在密室上方没有走远的厉衡突然听到底下传来爆炸的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密室的门里开始冒黑烟! 厉衡顿时慌了:“怎么回事!密室着火了?” 虞清仪这个笨蛋,叫她练习真气凝火,她怎么还把密室给烧了? “走水!快走水!把门打开!” 下人们立刻上前,不停的往密室的入口灌水,直到大门的温度降下来,厉衡猛地将大门打开,直接冲进了密室,高喊道:“虞清仪!你在哪里!” 此刻的密室尽是黑烟,就连虞清仪自己都被那道爆炸给炸迷糊了,她说不出话来,跪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厉衡在听闻这咳嗽声后,赶忙跑了过去,看到虞清仪坐在地上,他二话不说拎起虞清仪便从密室冲了出来。 虞清仪被浓烟呛得有些迷糊,被厉衡捞起来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来者的面容。 “你谁啊!放开我!” 厉衡恼道:“虞清仪!你要死啊!” 第183章 你连摄政王的女人都敢碰 她简直就是反了天了!以前他再怎么关她,她也没说把密室给烧了啊! 而虞清仪在听出来是厉衡后,不忿的道:“你多余来救我,我稍后凝冰化解不就行了?” “这么大的烟,你都快被熏到神志不清了,还凝冰呢!给本王出来!” 在厉衡看来,他把虞清仪养在府邸也够受罪的,一天天的要被她活活气死! 在将虞清仪带出来后,家丁们立刻下去扑灭火苗。 厉衡看着虞清仪小脸上的黑烟,命令道:“回去把脸洗了。” “洗就洗,你凶个什么劲?” 厉衡纯是被她气的,他这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还有,不许再用这种方法凝火!你肯定操作失误了!谁凝火会凝成你这样?怕不是让火焰脱离掌控了!” 还真就被他说对了,虞清仪“啧”了一声:“你又不教,我哪里知道怎么操作?” 厉衡斥道:“那你就别操作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里面关着呗?你挺会啊!这样我今晚就不用跟虎子同床了是?那我还偏要跟你说明白了——就算你非要坚持七日一次也无妨,六天跟虎子同床,一天跟你同床,就这么决定了!” 说罢,虞清仪便直接离开了密室,她确实得好生洗漱一番,一会儿还要给宝宝喂奶呢!不然宝宝夜里又要哭了! 在回到主院后,虞清仪见王彪正照看着宝宝,她刚想开口,便见王彪惊呼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虞清仪轻笑一声道:“没事,我刚才不是在练习凝火嘛!火搞大了,洗把脸就好了!” “诶?你这么快就学会凝火了?” 虞清仪嘿嘿一笑:“我厉不厉害?快夸我!” “娘子简直就是个人才!不对……是才女!” “那本才女明天带你去练兵场看看,你可不能当众怯场啊!” 不远处的厉衡缓了许久才让心绪平静下来,方才他被吓得六神无主,她居然还在这里说说笑笑,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并且看这个样子,他还是没拦住她,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回了主院,并且虞清仪就是跟王彪同床睡的。 熄灯后,虞清仪反倒睡不着了。 厉衡方才的举动简直就是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她现在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虎子,你真的不介意吗……” 王彪纳闷的道:“介意什么?” “就……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自从被掳到这府上,厉衡就一直这么对我,直到现在,他不腻,我都腻了……” 虞清仪不理解天下女人那么多,厉衡为何偏执着于她一人?他怎么就不去外面多转两圈?没准就找到更有感觉的了! 而王彪却是回道:“他以前跟我说过这事,我只觉得小花你受了不少委屈……” “你不觉得脏?” “脏?为什么?” 虞清仪听闻这话,猛地翻身覆在王彪身上,诧异的问道:“我是不是该检查一下——你到底是是不是太监?” 他的思想过于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个成年人。 当然,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到头来还不是让厉衡糟蹋了? 而王彪看着她这狐疑的模样,却是笑道:“别招惹我啊,不然真的会很难受的,那种难受,你怕是体会不到。那个摄政王估计就是受不了,所以每隔七日都得宣泄一次。” “那你呢?我准许你七日宣泄六次!” “别闹!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就算她主动说了,他也不会答应的。 “还有啊,我也怕真的搞出孩子来,你这个年纪本该有无尽的可能,能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可不能像我们村里的姑娘那样,一连生五六个孩子,除了不停的生孩子、带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了,你若是这样,可就真的毁了。” 在王彪看来,他们之间只要简单过过瘾就够了,可千万别来真的,她不能再突然怀孕待在家里生娃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次日清晨,虞清仪便带着王彪上了马车。 今天她没化妆,也没戴任何首饰,毕竟她要去练兵场,搞得花里胡哨得反倒不妥。 令她没想到的是——厉衡居然走得比她还早! 她哪里知道,厉衡此番上朝是要启奏——他这半年有伤在身,军中事务,他打算交给虞清仪去处理。 此话一出,朝廷顿时炸了锅! “还请摄政王三思!那宜宁公主是旧朝余孽,她本就不该加入大楚的军营,摄政王让她一路晋升,简直就是为大楚埋下祸根呐!” 沈应舟当即驳道:“爱卿言重了,虞副将为朝廷立下的战功,满朝文武有目共睹,包括近日掩护五千兵力撤退,这都是虞副将的言行。她的立场和大楚是一致的,绝无分歧。” 右相上前两步,恭敬的道:“恕臣直言,前阵子派兵本就是重大失误,她去纠正这个错误,怎能算是立功呢?打仗是为了帮她要孩子,出兵一事保不准是她的主意,吾等老臣尚且清醒,能捋清这是什么情况。” 话落,众臣高声道:“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给予虞清仪自由,亦是让沈应舟也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保不住虞清仪的时候,沈应舟会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当得过于失败。 还不如厉衡,当即开口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各位便给本王出出主意,现在大楚与魏人不合,本王无法上战场。外敌来犯,本王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是打开城门让他们攻进来?还是割地赔款?低三下四的做他们的狗?” 大周重文轻武留下的隐患,终是在大楚爆发了,除了虞清仪,还有谁能补厉衡的空缺?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虞清仪带着王彪来到了练兵场。 这时的虞清仪已经是副将头衔,军中的将士也都认得她了,遂纷纷按照军中的礼节招呼道:“参见虞副将!” 瞧着虞清仪身边带了个男人,众将士惊呼道:“听闻虞副将成亲了,相公可是这位……” 而王彪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本就有些紧张,但他答应过虞清仪不能怯场,只得故作镇定的道:“是我。” 结果,下一刻,旁边的将士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全都落在王彪身上,对王彪可谓是各种打量。 张校尉直言道:“小子,你是真敢娶啊!你知不知道是现在摄政王需要长时间养伤,大楚的军权暂且移交到虞副将手上,这意味着虞副将和摄政王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点数?” 第184章 有力气戏水,没力气侍寝 在楚军将士眼里,虞清仪和厉衡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她在摄政王府虽然有实无名,但在战场上,那确实是厉衡的门面。 虞清仪的战功,厉衡拿到朝堂上都说得出口。 而王彪在听闻这话后,震惊的看着虞清仪。 她现在居然手握楚军实权?! 虞清仪却道:“话别说得太早,厉衡有没有说服文武百官的本事还不一定呢!” “本王怎么就没有那个本事了?” 适逢厉衡下朝,刚想来练兵场看看虞清仪,就发现她又在那儿说他坏话。 厉衡不解的道:“本王一直无法理解,为何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将士们没法掺和他们之间的打情骂俏,只知道在厉衡来到军营后,立刻跪下道:“参见摄政王!” “起来。” 厉衡谈话的间隙,虞清仪拉着王彪便打算离开。 厉衡见状,恼道:“你要去哪儿?” 虞清仪直言回道:“说好了今天要带虎子练刀,免得让你骂作是靠女人保护的男人。” 难听的话,虞清仪还没说呢——她就算保护他一辈子又如何?跟厉衡有关系吗?凭什么要挖苦不会武功的人? 结果,她还没说他呢,他就直接挖苦到她身上了:“想走可以,先凝个火给本王看看。” 虞清仪转头,瞪了厉衡一眼:“你不是说不让我擅自操作吗?你就不怕我把练兵场也烧了?” “本王看着你,你可以试试,本王看看你之前如何失误的。” 厉衡为了维护虞清仪的颜面,将围观的将士全部清退了,但纵是如此,虞清仪也感到很不自在。 厉衡就这么盯着虞清仪,搞得虞清仪越发的紧张了。 “你别盯着我行吗?你盯得这么紧,别说是火了,连个屁都崩不出来!” 厉衡嘴角微微抽搐,故意瞟了眼王彪道:“她在你家的时候也会骂脏话吗?” 王彪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听他的语气,居然还有些骄傲。 王彪打实无法理解厉衡的脑回路,只是摇了摇头。 岂料厉衡顺势补了一句:“说明你们不熟。” 虞清仪真是被厉衡搞无语了:“那我每天都想骂你,甚至恨不得捅你两刀解气,这证明我们很熟咯?” 厉衡俊脸顿时黑了下去,喝道:“凝你的火!凝不出火来,还耍什么刀?” “啧!凝就凝!” 于是虞清仪几乎耗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勉强在掌心变出一股黑烟。 上次就是在这里翻了船,后续的操作,虞清仪把握不好。 “加大力度,干什么呢!” 虞清仪感觉这力度已经很强了,可就是凝不出火来。 厉衡这才意识到:“难不成是功力不够?不是每个人都能稳定凝火,像耶律太妃那种程度的火焰,少说修行二十年才能练成。” 虞清仪闻言,立刻收功道:“你玩我呢!” “你这水平能冒烟就不错了。本王想起来了,你之所以能凝冰,是因为耶律太妃传了一些功力给你,这两日本王也传你一些功力,到时候你再试试。” 话落,厉衡便放任虞清仪带王彪离开了,虞清仪走的时候还对王彪道:“别管他!他这个人每天莫名其妙的!” “那……你现在真的手握兵权了?” 虞清仪不屑的道:“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效果吗?他培养我这么长时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王彪摇了摇头道:“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因为你是前朝公主,跟他关系又不好,他居然不怕你起兵谋反,他好信任你啊……” 虞清仪却是不以为意:“我谋反?我谋反能干什么?我有什么人脉势力吗?我为何要谋反?况且沈应舟愿意帮我,我推翻沈应舟对我有什么好?” 王彪默然,连他都能看出来的那份信任与默契,虞清仪居然对此没什么感觉。 这更是说明她和厉衡之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关系。 很多时候,王彪也在思量她和厉衡之间的关系——平日里厉衡看上去经常莫名其妙的欺负她,但他能感觉到,厉衡不只是信任她、赏识她,甚至把她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虞清仪已经大汗淋漓了,她带王彪练了一天的刀,让她惊喜的是—— “你这一个月进步真的太大了,你真的会握刀了!等你以后功力再高一点,我给你在军中安排个差事!” 王彪遂问:“我可以跟你一起上战场了吗?” 虞清仪驳道:“不行,你短时间内不能去,刀剑无眼,你看我这样的上了战场都会被砍,你去了岂不是太危险了?” 王彪见自己还没有和虞清仪并肩作战的能力,顿时变得委屈巴巴的。 虞清仪赶忙哄着他道:“慢慢来嘛!别灰心啦!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咱不练了,去后山河边游泳好不好?” 王彪这会儿也热得厉害,遂应道:“好!” 于是,厉衡只要不主动管她,就得在家煎熬的等到天黑。 连利刃都劝厉衡先吃口饭,不到宵禁前一刻钟,她是不会回来的。 果真如此,眼看着就宵禁了,虞清仪才不紧不慢的带着王彪回来。 虞清仪刚一进门,厉衡便黑着脸站在了门口。 瞧着虞清仪通身都是湿透的,唯有外衣是干爽的,厉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脱了外衣下河戏水去了。 王彪也是一样的情况,男人下河,更是喜欢赤身。 他们两个怕不是背着他在搞什么鸳鸯戏水的戏码? 厉衡斥道:“又出去作死去了?虞清仪,你都是手握大楚军权的人了,能不能矜持一些?” “矜持?什么意思?” 厉衡只能往正经了说:“你在练兵场练了一整天的兵,就不怕体力不支吗?你这个状态还敢下河戏水?” “我水性没那么差!” “淹死的都是那些自认为水性好的!” 厉衡不承认自己气的是她在水里跟王彪玩花样,只得斥道:“你跟本王过来,本王今晚定要好生罚你!” “喂!事先说好,我今晚没力气侍寝啊!” 厉衡被她气得嘴都瓢了——有力气玩鸳鸯戏水,没力气侍寝!她简直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第185章 书房招惹,在他怀里睡了 厉衡不想看到他们同床,每天找个理由把虞清仪带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要说有私心,他确实是有私心,但他把虞清仪带走办的也都是正事。 厉衡遂把虞清仪带到书房内,关好房门。 虞清仪不解的道:“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过来!” 厉衡一把拉过虞清仪,在他坐在桌前的时候,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虞清仪被他控在怀里无法挣脱,整个下半身都坐在他的大腿上,十分别扭。 而厉衡却一本正经的道:“从今天起,你每天晚上都到本王的书房报道,本王要教你批阅奏折。” “什么?批阅奏折?” 虞清仪被这话惊得不轻,这奏折是她能碰的吗?多看一眼都是死罪啊! 厉衡解释道:“你现在已经有兵权了,必要时刻可以代替本王出征,但你还需要一定的摄政能力。待你学会批阅奏折后,某天你若是找不到本王,就不需要哭喊着到战场上寻了,而是你可以自行打理朝政,辅佐小皇帝。” “厉衡,你疯了?摄政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敢交给我?” 厉衡清楚自己现在十分清醒,他突然环住虞清仪的细腰,将头搭在她的颈窝上,感受着她的气息。 他的声音喷洒在她耳畔:“放眼整个大楚,本王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从前就信,现在也信,尤其是你特意到战场上找本王的时候,本王就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你?怎么?你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 “想哪儿去了!本王若是得了不治之症,岂不是便宜了那个王彪?放心!本王好着呢!这只不过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厉衡说着,搂着虞清仪腰肢的大手渐渐向上游走,在触到上方的柔软后,惊得虞清仪叫出声来。 “你当真是让我来批阅奏折的?” “是啊!” “把手拿开!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看奏折?” 厉衡拒绝:“你不是说你早就腻味了,对本王没感觉了吗?要本王说啊,这身体还是比嘴诚实,你每次都老老实实的配合本王,说明你的身体还是欢迎本王的。” 他在她耳畔说这些话,让虞清仪哪里还有心思看奏折? 但厉衡却跟没事人一样:“奏折都在这里,本王已经整理好了,这是近两年水患方面的处理经验,这个是蝗灾,这个是瘟疫,这个是暴乱……你都看看,看多了就有思路了。不然某天遇到这种事,你会没有头绪的。” 虞清仪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咬着她的脖颈,一边说这些话的。 虞清仪被他招惹得难受,但还得无视他,仔细去看这些奏折,她确实有打理朝政的想法,如果厉衡愿意放权给她,那当然再好不过。 但她还是那句话—— “大晚上的,就不能纯粹一些?” “纯粹?”厉衡笑道,“要纯粹的,那你去找王彪啊!本王实话告诉你,他那种没开过光的,那方面是不行的!往后还得你去教导他,可你又是怎么懂得这些的呢?还不是因为——” “呀——” 厉衡确实突然加大了力度,但他实在太喜欢听她惊叫了,那种小奶音瞬间就会让他沦陷了。 “你得有点定力,奏折就在你面前,你好好学,这些都看完本王就放你回去。” 虞清仪已经足够有定力的了,她很认真的在感受厉衡批阅的风格,她还是头一次察觉到厉衡在处理政事时的细心之处。 不得不承认,在打理朝政这方面,虞清仪也信任他。 就是厉衡现在做法,让虞清仪无法理解,他简直就是不顾她的意愿就开始啃,偏要搞得通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你干什么?我明天还得出门呢!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我穿纱裙的样子?” “那就穿啊!你穿纱裙的样子很好看!” 虞清仪:“……” 她多余搭理他! 随他去,她确实想看看厉衡有没有好好打理朝政,百姓们在他手底下过得都怎么样? 好在这些奏折上的理政方式让她佩服,她确实需要好生学习一番。 只是,在虞清仪看到一个奇怪的内容后,不禁开口问道:“厉衡,这个是怎么回事?” 是关于暴动的方面。 厉衡这才看了眼奏折,遂解释道:“这是洋人那边的事了,他们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没事是不会过来找我们的。这是找的魏国,不慎刮到边境了,如果洋人对我们没有敌意的话,我们尽量不接这茬。” “那……他们这是跟魏国打起来了吗?” 厉衡回道:“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先观察着,如果没有波及到咱们,尽量不搭理他们。” 而虞清仪却是想到了拓拔烁的话——魏国在干什么,她根本不清楚,但如果再这么持续自负下去,只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这一刻,虞清仪终是理解了拓拔烁的话,她转头提议道:“这怎么能不管呢?万一他们打完魏国就打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厉衡回道:“管别的国家的闲事,说明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你就知道这种事该如何处理了。” 话落,厉衡顺势掐了一下虞清仪的软肉,虞清仪当即娇喝了一声。 方才的担忧顿时抛之脑后,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厉衡这双大手太烦人了,都已经掐了多久了,还没完了吗? 但厉衡却没有管她的意思,他突然上头了,力度开始加大,甚至在桌前就无尽的享受了起来。 虞清仪一边无视着他,一边审阅奏折,奏折里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她也想帮着厉衡修缮一下这些奏折。 但在看完这些内容后,虞清仪便再也遭不住,她突然开始有些眩晕,甚至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 厉衡忙问:“你怎么了?” 虞清仪本想硬撑着,但她现在实在是有些犯迷糊,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在厉衡的怀里,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厉衡见状,顺势轻抚着她。 他很享受虞清仪躺在他怀里的感觉,只有这时候她才是温柔软糯的,等她醒了,厉衡不敢相信这副模样的虞清仪是真实存在的! “乖,困了就睡,你今日确实已经很累了。” 第186章 虞清仪启程驻守边疆 这一次,她没有嘟囔着说他太吵,那便是睡熟了。 厉衡顺势将她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踏出了书房。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厉衡发现王彪正站在书房门口,见到厉衡抱着她出来的那一刻,他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厉衡开口问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王彪回道:“自打您把她带进来,草民便在此候着了。” “听到屋里有响动,也没说冲进来看看?” 厉衡是故意这么问的,他在书房里翻雨覆云,他在外面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但王彪不可能不清楚,这时候跟厉衡对着干的后果是什么,厉衡或许不会杀他,但王彪也很难阻止他。 王彪遂打算转移话茬:“是要带她回去睡觉吗?” 厉衡得意的道:“那得看本王的心情,只要本王愿意,她就得继续侍寝。” “您清楚的,她今天已经很累了,况且她背上的伤刚好……” 王彪越是如此,厉衡便越是感到烦躁:“本王怎么对她,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对待她,我不是非要她在我身边不可,如果能把她交给一个好生对待她的人,我也就放心了,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厉衡眯缝着双眸,他怕将疲惫至极的虞清仪吵醒,于是没在这里跟他继续争执,而是直接朝着徐盈儿所在的院子走去。 他经常把虞清仪放在徐盈儿的院里,这点王彪也清楚了,并且他知道,徐盈儿对虞清仪很好。 只见他将虞清仪放在徐盈儿床上后,嘱咐了一句:“今晚本王没碰她,不用熬避子汤了。” “好!” 他若是不说,徐盈儿还真就看不出来做和没做的区别,以前她经常被他做到中途昏厥,被抱过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完全闭合,现在……他说没做,那就按没做来照顾! 而厉衡在安顿了虞清仪后,这才发现王彪居然仍旧跟在他身后。 他跟来也好,如此一来,厉衡便直言和王彪道:“你也待了这么多天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也该了解了。她不是魏国的长公主,也不是王家村的村姑,她是我大楚的将领!以后别用照顾小姑娘的方式对待她,本王真怕你把她养废了!” 厉衡的理念,王彪打实理解不了,他还是那句话:“她是个人,不是你的工具!你没发现你对她一直都很过分吗?” 见王彪还是这个态度,厉衡这才意识到,他跟这种农户没什么可交谈的。 “如果她是一个村姑,你怎么惯她都无所谓,但她还要上战场,把她养娇气了,只会害死她。” 说罢,厉衡便不再和王彪沟通一句。 院子里只有徐盈儿例行给她清洗身体,并且给她找个纱巾把脖颈遮住。 直到次日清晨,虞清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 徐盈儿见她醒了,再度确认道:“确定昨晚没做过?” 虞清仪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没法确定……” “啊?” “后半夜突然犯迷糊了,脑子很不清醒,若不是脖子上全是痕印,都不记得昨夜做过什么了……” 徐盈儿被这种情况吓得不轻:“你不记得怎么行啊!万一变出个孩子来呢?” 虞清仪轻闭双目,没有作答。 有些窗户纸,她没有捅破,但她心底已经有数了…… 不是外面谣传的沈应舟的,也不是没开过光的王彪的,那只有可能是…… 罢了!她也不想承认这些! 虞清仪没再思考这糟心的问题,直言道:“宝宝呢?” “在呢在呢!昨晚让人抱过来了!” 唯有看到宝宝的时候,虞清仪心里才是感受的,尤其是宝宝现在已经学说话了,开始咿咿呀呀的喊着“凉、凉……” “诶!宝宝乖!娘亲在呢!” 小福宝激动的扑向虞清仪,精准的找到了胸口的位置,饿得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奶。 奈何厉衡就跟脑子有大病似的,偏要跟宝宝抢这个位置,搞得虞清仪现在胸口由于被啃咬的时间太久,现在都痛得厉害。 好在这一天,厉衡给虞清仪放假了,没有要求她去练兵场练兵,不然虞清仪也不知道这满身的印痕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可离谱的是,他竟把王彪给带走了。 他带走王彪做什么?要杀了他吗? 虞清仪一想到这些,就没办法安心在院子里躺着,待厉衡下朝的时候,虞清仪怒气冲冲的来到王府大门口。 厉衡进来的瞬间,见虞清仪站在门口,他当即惊喜的道“怎么?是来迎接本王的吗?” 虞清仪直接骂道:“迎接你个屁!虎子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厉衡原本有些兴奋的俊脸再次黑了下来。 “本王带他去练兵场了。他这种新兵,练最基础的就行,需要慢慢来。” “不是,厉衡你把他带走经过我同意了吗?他答应做新兵了吗?你就……喂!住手!” 她刚开口说了两句,厉衡就知道她批阅的奏折得还是不够多,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种毫无判断力的话。 于是,厉衡再度把虞清仪带回了书房。 批阅奏折这种技术活儿,他还得继续教她,直到她往后说话办事都有逻辑为止。 ……… 很快,一个月便过去了。 这一个月下来,王彪的武功长进了许多,而虞清仪也开始尝试自己批阅奏折了,每次批阅奏折之后,厉衡都会帮她修缮一下。 虞清仪还是不解的道:“你为何执着于教我这些呢?这不应该是沈应舟学习的东西吗?” “沈应舟过于仁善,他身边需要慧眼识珠的存在,也需要狠戾之人,助朝廷恢复平衡。” 他说的这个人,可不就是厉衡吗! 沈应舟和厉衡这么多年都是一正一邪,相互制衡。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虞清仪不想插手,她更想知道的就是——魏国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厉衡总说不让她管,但她怎么可能不管? 这件事,厉衡心里明镜着,他当即下令道:“一个月了,你也该去两国边界那块地看看了。” “摄政王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出征?!” 第187章 她不在的日子,他很煎熬 “不然你以为这节骨眼上,本王把军权交给你,让你替代本王的目的是什么?魏国那些人疯疯癫癫的,早些年跟东瀛有过往来,现在居然打起了洋人的主意,按说我们都不是洋人的对手,离他们越远越好,但魏国此举……真有可能波及我们,所以,你得去那边看看。” 虞清仪有这个心理准备,这些日子在一些奏折上也得到了一些讯息。 她的重点是:“就我一个人去吗?” 厉衡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想带王彪?” “没有!我不想带他!” 瞧虞清仪那紧张的模样,生怕厉衡把王彪塞进军队里一样。 “那你想带谁?冯副将吗?他可以跟你一起去,他在战场上经验比你丰富,明日出征的时候,带着他也好。” 虞清仪想说的不是这些…… 以前出征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跟在队伍里吊儿郎当的,但这次厉衡突然说他不去了,也就是说,虞清仪要亲自率军驻守边疆。 她难免有些紧张…… “我需要去多久?我不在的话,宝宝怎么办?” 厉衡无奈的道:“不用挂念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一群人抢着要照顾她,她不缺旁人的关照。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至于你要在那边待多久……待到他们离开边境,确保不会波及到大楚。” 这不是厉衡交给虞清仪的第一个任务,但这一次,厉衡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了,他若是跟着去驻守边疆,朝廷这边没人打理不说,还容易犯之前的错误——带伤参战! 他不能跟她一起去,于是这一晚,他把她掳到枕边,不让她离开。 他想嘱咐她一些事,但要嘱咐她的事儿太多,一件接着一件,他得在床上边做边想。 于是,他一边宣泄着自己压抑的心绪,说着一些不想让她离开的浑话,一边交代着在军中的注意事项。 但虞清仪被他啃得头晕脑胀,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听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切记,别管魏国的破事,他们不是我们盟友,况且他们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要做的是保全大楚的子民,确保江山无恙,本王之所以信你,就是因为你是有信念的,对?” “厉衡,你这些话完全可以清醒的时候说,你这时候说这些,我记不清的……” “你必须记住。别把自己搅和进去,大楚的百姓可担不起招惹洋人的后果。” 什么东瀛?什么洋人? 虞清仪就算做了十五年的公主,也没跟活的洋人打过交道,大周跟西洋根本没有任何社交的打算,如今的大楚也是一样。 谁知道魏国怎么招惹了洋人,还跟洋人起了冲突? 这一夜,厉衡没有折腾她太久,没一会儿便纵她睡去了。 他不知道旁人都是怎么离别的,他只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的日子会过得很煎熬。 不仅想她,还会担心她。 但在次日清晨的时候,虞清仪还是启程来到了皇宫门口,军队已经在皇宫门口等候了,全军都在等虞清仪的号令。 那一刻,虞清仪突然感到惶恐。 手握军权的感觉,太可怕了。 三千多个将士,只听她一人的号令。 虞清仪遂坚定的喊道:“出征!” 话落,虞清仪便率先调转马头,率军启程了。 虞清仪最开始的时候打实有些紧张,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厉衡早晚都得有个能替代他的人,大楚的军队不可能永远都是他在带队。 只是,就连虞清仪自己也没料到,厉衡居然一直在等她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想来她第一次独自出征,厉衡比她还要紧张。 对了,昨晚厉衡嘱托什么来着? 那家伙疯疯癫癫的,非要在床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嘱咐她,她能听得清几个字? 而就在虞清仪思索的间隙,她突然感觉路边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影。 但她不能东张西望,只得用余光瞟了一眼。 却也是那一刻,她竟看到王彪抱着宝宝站在摄政王府大门前恭送着她。 她不能做出任何无关紧要的表情,但心绪却复杂得厉害。 虞清仪心道:没关系的虎子,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在家里乖乖等我啊! 而站在门口的王彪似乎能体会到虞清仪的心境。 他想说,当他看到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虞清仪时,他同样想起了厉衡对他说的那些话——别把她当成王家村的村姑,她还有更重要的身份和使命! 她这一走,王彪就不知道她几时才能回来了。 不过,她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 在出了京城的大门后,冯副将请示道:“虞副将,我们该走哪条路?” 虞清仪下令道:“摄政王曾试过以最短的时间抵达边境,按先前那条路走,别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是!” 于是队伍走起了先前的那条路,那条路用时最短,不出意外的话,当晚就能抵达边境。 厉衡让虞清仪代替他的操作,整个楚军都不觉得意外,况且虞清仪的实力,将士们也是十分清楚的。 但冯副将对厉衡的操作,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毕竟他们都是跟在厉衡身边的老人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这种驻守的差事,冯副将率军也能处理明白,可厉衡偏是信不过他! 冯副将心里憋了口气,却也装作没事一般,和虞清仪聊了起来:“虞副将,你这匹马着实有些眼熟啊……” “它叫行风,还是当年从沙子里把我捞上来那匹马,一直没换过。” “摄政王送你的那匹?” “嗯。”虞清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冯副将却打趣的道:“皇上不是赐给你一匹汗血宝马吗?怎么?一直没用过?” “我想用哪匹用哪匹,全凭心情。” 很明显,虞清仪本就不喜欢跟他聊天,现在他非要跟她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更想尽早结束谈话了。 “冯副将,咱们还是保存一下体力,抓紧赶路。” 第188章 耶律太妃攻打楚军营地 那一刻,冯副将发现虞清仪的处事态度竟和厉衡莫名的有些相似,他们不会给下属搭讪的机会,都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冯副将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犯起嘀咕——她这样的性子,即便手持军权也长久不了,早晚会被将士唾弃。 队伍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方才抵达边境,这时的边境仅有几百人值守,一旦出现意外,这些人只能仓惶逃窜。 虞清仪在率军抵达目的地后,立刻下令驻扎。 就如同走流程一般,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十分清楚。 驻扎的时候,有将士前来报道:“二位副将的营帐已经驻扎完毕,还请二位副将检验。” 虞清仪看了眼冯副将,嘱咐道:“冯副将去查验一番。” “虞副将不需要查看吗?” 虞清仪回道:“夜里未必需要营帐,不看也罢,但将士们的营帐,务必挨个检查妥当,不得有误。” 将士闻言,当即回道:“得令!” 在营帐驻扎完毕后,下一步便是放粮,虞清仪遂下令道:“放粮!” 军中开始分发馒头,大锅熬起了稀粥。 如此一来,楚军的动静便搞大了,在吃完饭后,虞清仪便下了第三道指令:“各排有序回营帐待命。” 冯副将提议道:“将士们走了一天了,眼下应当休息才是。” 虞清仪强调道:“我说了,待命!” “可是,如果不休息的话,明日他们会坚持不住的。” 虞清仪眯缝着双眸道:“冯副将,虽然我们是同级,但你也该清楚眼下到底是谁在统领楚军。若是因为我而出了岔子,我死得起;那么你呢?如果听了你的想法出了意外,你死得起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冯副将可不像虞清仪那样,敢在战场上丢下兵器、慷慨赴死。 她不怕死,他可害怕! 于是,冯副将也没再指手画脚,任由楚军将士全都回了营帐,由着虞清仪继续下令道:“在营帐里不得点灯,也不得发出任何声响。” 将士们点了点头,纷纷回到了营帐内。 虞清仪同样回到了营帐,盯着所有将士熄灭灯火。 整个营地给人营造出一种吃饱喝足后休息的既视感,实际上,营帐里的将士们连眼睛都不敢闭,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反倒是躲在营帐内的虞清仪躺在了地铺上,侧着身子准备睡觉,一旁的冯副将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点毛病? “你让将士们待命,然后你躺下了?” 虞清仪睁开双眸,瞪了他一眼:“闭嘴。” 冯副将蹙着眉,真想回去告诉厉衡——虞清仪简直就是有病! 而他哪里知道,虞清仪并不是单纯躺下,而是闭着双眸听着地面上的声音。 有震动的声音,而且阵仗很大,少说有千人骑着马朝这边走来。 虞清仪闭着眼回想着厉衡昨夜嘱咐她的话,除了不要招惹洋人之外,旁的她想不起来了,剩下的只能靠她随机应变了。 但她明显能感觉到,那队伍靠得越来越近了。 等等—— 脚步声消失了! 也就是说,敌方的军队停止前进了? 虞清仪不敢深信,遂闭着眼睛继续认真听着。 但她听不见了,丝毫的动静都没有了! 不对,情况不对! 虞清仪想到这里,立刻睁开了双眸。 不可能是停止前进,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虞清仪想到这里,骤然起身出了营帐。 果然,就在虞清仪刚出营帐的瞬间,一只如同利爪一般的手瞬间朝着她的脖颈抓去! 虞清仪眼疾手快,当即用轻功后退几步,但那利爪越逼越紧,让虞清仪无暇停止后退的步伐,但她的速度却让对方感到恼火。 下一刻,那利爪便突然停止了逼迫,也就在那一瞬,虞清仪高喊了一声:“耶律太妃,我知道是你!” 能用这种阴邪招数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果然,下一刻,耶律太妃便出现在虞清仪面前。 只见耶律太妃咬牙切齿,根本不想跟虞清仪多废一句话。 她立刻在头顶凝聚起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火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楚军营地。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这次厉衡不在,本宫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说着,那巨大的火球便朝着虞清仪砸去! 这一次,耶律太妃竟是动真格的了! 然而,就在火球砸过来的瞬间,虞清仪并没有躲闪,而是发动真气凝火。 只见虞清仪的掌心竟是燃起一簇明蓝色的火焰,蓝焰当即朝着火球打去,竟是将整个火球包裹住,并将其直接化解了。 “轰隆!——” 两簇火焰的力量相互抵消的瞬间,半空中响起一道爆鸣声! “什么?” 耶律太妃当即被惊得不轻,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虞清仪再度抛出一道蓝焰,那蓝焰散发着一丝寒气,如同龙蛇般攻向耶律太妃。 耶律太妃破天荒的感到一丝窘迫,她立刻后退几步,只见那如龙蛇般的蓝焰直接蹿到了河对岸,在对岸横向蔓延,竖起了一道蓝色的火墙! 耶律太妃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冷火?怎么可能?你怎么会驾驭冷火?谁教你的?” 是呵!虞清仪险些忘了,耶律太妃向来都把她当成废物一般看待,她看待她的眼神里只有嫌弃和鄙视,又怎会预料到虞清仪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了? 虞清仪反问道:“你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耶律太妃不信:“厉衡那个手下败将?这不可能!” 她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实际上,当初虞清仪也放弃学习凝火了,那天,她直接斥骂厉衡:“你玩我呢!” 但三日后,厉衡便带她重新回到了密室。 “批了三日的奏折,学会冷静了吗?” 虞清仪不耐烦的道:“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本王分析了三日,你当初选择将火焰抛出去燃烧,是不是因为这火焰在你手里,你觉得不舒服?或者是烫到你了?” 虞清仪当时确实感到有种被灼烧的感觉,遂点了点头。 “所以,凝火失败,不是你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寻常的火苗不适合你。” “什么意思?” 第189章 本宫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你 “不是我的问题?你不是说是我功力不足吗?” 厉衡轻笑一声:“笨蛋!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外人?包括王彪,本王信不过他。” 所以那一天,厉衡没有说实话。 “本王当时就看出来了,你凝出的黑烟根本没有热气,你强行把它放在空气里加热,这才导致的爆炸,所以啊……”厉衡说着,不禁从后方抱住虞清仪,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在她耳畔道:“你没必要模仿任何人,凭自己的感觉来就好。” 凭她自己的感觉? 虞清仪丝毫没有感觉,她不认为自己能凝出火焰。 但厉衡却是一本正经的在她耳畔道:“凝儿,你知道吗?其实本王的修炼到今日这个程度,本王才发觉自己的天赋一般,能力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更大的突破。而你不一样……你还小,你的未来,还有无尽的可能!” 话落的瞬间,厉衡托着虞清仪的小手,将一道内力打入虞清仪的手掌中,在那股强劲力量的驱使下,虞清仪再度尝试凝火。 没有任何压力,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凝火。 岂料,下一刻,虞清仪的掌心中竟燃起一道蓝色的火焰! 虞清仪当即瞠眸,只听厉衡在她耳畔道:“这就是本王只愿将楚军交给你的原因。” 而眼下,虞清仪的冷火让耶律太妃怒不可遏,只见耶律太妃嘲讽道:“看来你陪厉衡睡了那么长时间,也真是没白费功夫。将他伺候得挺好啊,这种‘饱了徒弟饿死师傅’的功法,他也愿意教给你……” “闭嘴!”虞清仪最是听不得这种污秽的言语,“你自己龌龊,休要将旁人想得跟你一样!” 耶律太妃诧异的道:“你居然在维护厉衡?你不会是爱上他了?你可别吓我!” 虞清仪原本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但她的这些言论,没有一句是虞清仪听得下去的。 虞清仪遂道:“我确实很讨厌他,我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在家国大义上,没有任何私心!” “我的乖乖,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他灭的可是你的国!你不起兵造反,反倒帮他说话?你真是没救了!” 虞清仪却道:“起兵造反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了替父皇夺回土地吗?那只能满足我的一己之私!” 耶律太妃:“……” 只听虞清仪继续道:“我哥临终之前,我向他承诺过——倘若有朝一日这帮人没有认真打理朝政、没有对江山和子民负责,那我倾尽全力也会复国。可事实却是这些我本应恨之入骨的人,都在为太平盛世而奋斗,而你们呢?你们又在做什么?” 听闻这话,耶律太妃打实被气笑了。 “好!很好!大楚果然把你调教成了一个废物!本宫已经跟朝廷说了,跟你断绝母女关系。所以早就没有大魏长公主被楚国摄政王绑架这回事了,并且现在……魏军要踏过边界,识相的话就给本宫让路!” 岂料,就在耶律太妃话落之际,营帐内的将士纷纷冲了出来,彻底包围了耶律太妃。 耶律太妃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了,这些将士根本就没有就寝! 不过,他们以为她会怕包围吗? 耶律太妃同样发号施令,一群傀儡将士朝着河畔走来,而傀儡将士的身后,则是真正的活人魏军。 耶律太妃警告道:“你的冷火,本宫可以让这些傀儡解决,你有多少冷火,本宫就有多少傀儡,你拦不住本宫的。” 两两相望的那一刹,虞清仪心绪复杂。 她又想起了那场梦,梦里拓拔烁告诉她:“其实母妃一直很惦记你的,她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求求你帮帮她!再这么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万劫不复!” 僵持的间隙,虞清仪突然问道:“敢问太妃出征前给自己算过卦吗?是不是明知道是凶卦,还要执意出征?” 耶律太妃“嗤”了一声:“碰上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女,卦象能不凶吗?好好的人不做,在这里当拦路狗!” 但这一次,虞清仪的言语却多了一丝诚恳:“就算不为我着想,也为拓拔烁想想,他若是九泉之下看到你这副模样,他不会瞑目的!” 耶律太妃不知她为何突然扯到拓拔烁身上,她不得不承认,倘若拓拔烁现在活着,可能也会干出这种事来,但此情此景,耶律太妃却感到烦躁:“你没资格提他!” 说罢,耶律太妃便发动术法,她的身后突然飞出来一群吸血蝙蝠! 虞清仪见状,立刻抛出冷火去烧那些蝙蝠,但她刚烧中几只,蝙蝠便转头朝着楚军队伍飞去! 将士们见蝙蝠群突然飞了过来,吓得突然慌乱起来,有些人举起火把,有些人抱头鼠窜,有些人跑回了营帐里。 但虞清仪却加大了火焰的灼烧力度,瞧着大片大片的蝙蝠跌落在地后,虞清仪当即喝道:“太妃!你停手!你就是因为邪术修炼得太多了,才会见不到拓拔烁的!” “本宫说了,你没资格提他!” 耶律太妃怒不可遏,干脆将真气化为雷电,用最高阶的术法,猛地朝着虞清仪打去! 虞清仪只到了凝火的水平,哪里知道凝雷是怎么回事,那一道雷球打在她身上后,她顿时感觉浑身麻木,接着便是一阵说不出的痛感。 就在虞清仪忙于稳住经脉的瞬间,耶律太妃几乎是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掐住虞清仪的脖颈,逼得她接连倒退了几十步,接着便将她按在水里,不准她上岸。 尽管这种虐法虞清仪早就麻木了,但耶律太妃既然感觉是新鲜的,那虞清仪便配合她,但她身子被浸在水里的时候,她反倒瞟了眼那簇蓝焰。 她朝着那簇蓝焰发动真气,使得本以为蓝焰被解决的魏军猝不及防被冷火灼烧到。 魏军将士纷纷惨叫,但耶律太妃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她反倒在威胁虞清仪道:“怎么?又想寻死了吗?你信不信只要本宫愿意,本宫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你!” 第190章 虞清仪被洋使盯上了 虞清仪不能张口回应她,干脆用腹语回应道:“太妃的一万种方法是用嘴吹出来的吗?” 虞清仪最是不怕恐吓,这里是战场,只能用实力说话! 耶律太妃见不得她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警告道:“看来你是没体验过洋大人的刑具,单是一把电击椅,就够你口吐白沫原地求饶的了。本宫劝你一句,识相的就撤兵滚蛋!魏军要过境,关你屁事!” “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今夜,你们只能绕路而行,休想从这里过境!” “你!……” 耶律太妃心寒至极,从大魏认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抱过任何希望,现在她更是觉得自己生的根本不是女儿,而是一个活脱脱的仇家! 若是传出去,更是会成为饭后谈资——她这要强的一生非但什么都没捞到,还落了个遭报应的恶名! “看来本宫对你下手还是太轻了,你知道厉衡为何半年内都上不了战场吗?就是因为她遭了几十道雷刑!既然你这么愿意给她当狗,那你就好好尝尝他遭受的刑罚!” 耶律太妃刚才那道雷没对她下狠手,只是想让她身体麻痹,而现在—— “轰隆!——” 耶律太妃动了真格的,一道天雷从虞清仪的正上方劈了下来,穿过河面直接打在虞清仪身上。 “啊——” 那一刻,虞清仪双眸瞠大,疼得当即张嘴叫出声来,那道雷仿佛劈开了她的身躯,直接电击着五脏六腑。 虞清仪只感到自身体温骤然升高,四肢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大脑更是麻痹到一片空白。 耶律太妃看着她在水里连憋气都做不到了,得意的道:“本宫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这可是连厉衡都遭不住的攻击,更别说是你了!一次就够受的了,若是再来两次,你就会经脉错乱,甚至武功尽废。不然,你以为厉衡为什么只能让你替他出征了?因为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 耶律太妃阐述的间隙,虞清仪身体的抽搐还未停止,她还没说洋人的电刑比这还要恐怖,仅是这种真气凝雷,她就遭不住了? “怎么样?降了?不然,单是溺水也会丧命的!” 投降?简直可笑! 虽说虞清仪全身被雷击得疼痛难忍,但还没到无法破局的程度。 虞清仪抬起手,抓住耶律太妃那紧捏着她脖颈的手,就在耶律太妃诧异时,虞清仪突然将寒气爆发到了极致! 她在冰冻自己头顶上方的河面! 耶律太妃顿时惊在原地,河面竟在冰封?!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快被冻僵了,只得松开虞清仪的脖颈,被迫放开了她。 就在她松手的瞬间,虞清仪立刻一跃而起,整个人都站在了冰面上。 但四肢的麻痛让她双腿发软,顷刻间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耶律太妃没成想她居然有本事挣脱她的控制,这打实让耶律太妃感到不爽。 但下一刻,虞清仪仍旧是那句话:“今夜,魏军只能绕行!” “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非要本宫把你武功全废了,你才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那耶律太妃便只能成全她了。 她遂念动咒语,控制着对岸的傀儡将士,准备让这近百个傀儡将士收拾她。 但虞清仪却感到可笑:“怎么又是它们?不知太妃是没有长进呢?还是太过于相信这些邪术了!” 耶律太妃的招数没有变化,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破绽。 当然,不排除她根本看不起虞清仪,不相信虞清仪已经在短时间内找到了攻克傀儡将士的办法。 她太不了解虞清仪了,也太不了解厉衡了——厉衡不会再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更不会让虞清仪再被傀儡伤到必须缝针的地步。 于是,就在傀儡将士打算冲过蓝焰的时候,虞清仪同样默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下一刻,蓝焰下方的土地上便突然呈现出几个乾坤八卦阵的图案。 狂风骤起,还没等傀儡将士跨过蓝焰,那些蓝焰便被狂风卷了起来。 耶律太妃看着前方越来越大的漩涡,突然意识到——那是飓风!虞清仪竟在尝试将真气具象化成飓风! “不可能的……以你的功力,休要痴心妄想!” 而虞清仪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他说可以,他说以我现在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 尽管在旁的事儿上,虞清仪和厉衡会是永远的仇家,但在功法这方面,虞清仪却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厉衡,就如同厉衡也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一般。 只见龙卷风越来越高,并将蓝焰卷在其中,形成了连耶律太妃都不曾见过的烈焰飓风! 远处的魏军军队停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着耶律太妃给他们开路,结果路没开成,魏军将士竟是在边界处看到五道高达二十多米的飓风! 不对……那高度还在往上蹿…… 马车内的一男一女两位洋使也被这奇观震惊到了,用中原话开口道:“那是什么?” 魏军的将士同样愣住了:“不知道啊!难不成这也是招数?” 其中一位男性洋使瞥见了远处的河面竟然结冰了,一位穿着男装的女人单膝跪在冰面上,操纵着飓风。 洋使起了好奇心:“那飓风是她的?她是什么人?” 负责照顾洋使的官员道:“那肯定是敌人。” “是楚国人吗?楚国人竟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这……” 这实在是让官员没法回答,总不能说这是魏国长公主,现在倒戈了在反手打魏国?更不能说这是耶律太妃的女儿了,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见洋使没再纠结她的身份,又看了两眼,便直言道:“不管她是谁,我们都想要她,让耶律太妃把她打败,我们将她一并带回母国。” “呃……” 本来伺候洋使就有些秃头的官员们,现在头更秃了。 他们怎么敢去捉拿虞清仪?厉衡敢让她上战场,说明他已经把她培养成实力变态的怪物了! 第191章 挨了三道雷击,还在硬撑 甭说旁人,就连耶律太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厉衡还真就很严苛的训练虞清仪,用厉衡的话说,虞清仪需要练的功法还多着。 而将真气具象化为飓风,只是厉衡严苛教学中的一项而已。 耶律太妃“啧”了一声:“我的乖乖,跟厉衡在一起练这种大招,苦头没少吃?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他而战,到底图什么呢?” 虞清仪不想跟她再废话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再度警告道:“绕行。” 这是她的底线! 这片疆土不是他们想闯进来就闯进来,招呼都不需要打一声的,魏国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看来你是在逼本宫废你武功了!” 虞清仪会凝聚飓风,耶律太妃会凝雷,她倒要看看,到底谁能胜过谁! 耶律太妃想着,便再度凝雷,那天雷顿时出现在虞清仪的正上方,虞清仪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那道天雷劈下来的瞬间,飓风先行一步,朝着魏军冲了过去。 魏军将士见飓风朝他们这边移动了,惊呼道:“撤!快撤!!” 这飓风冲过来若是将人卷进去,那就彻底没活路了! 照顾洋大人的官员立刻抽动马鞭,让骏马飞速朝着斜角的方向撤退着。 魏军现在不想绕路也得绕路! 而这时,虞清仪又挨了一道雷电,身体再也站不住,倒在冰面上疼得不住的倒吸气,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这还不是真正的雷电,但痛感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 而耶律太妃本想趁机收拾她,可飓风已经发动了,她必须回去保护洋大人! “混账东西!本宫当年把你生出来,不是让你来克本宫的!” 若不是耶律太妃无暇管她,她非把虞清仪绑起来带回去不可。 而这时楚军将士才惊奇的发现——魏军撤退了! 将士们见状,赶忙上前去查看虞清仪的情况,并关切的道:“虞副将,您怎么样了?” 虞清仪只是疼得动弹不了,但她今日只挨了三道雷击,应该不至于经脉错乱、武功尽废。 最后虞清仪是被两个将士搀扶着送回营帐的,耳畔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军医!军医!”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便不知道了。 但她依稀记得——这一战,是她胜了! 魏军由于不清楚虞清仪会不会再度发动飓风,只得选择绕路,原本可以横穿的路,现在只得绕一大圈。 耶律太妃也不知该怎么跟二位大人解释,只得说道:“还是大人的安全比较重要,那位女将是厉衡的副将,厉衡的属下都这样,疯疯癫癫的,无法沟通。” 但女性洋使却感慨道:“如果能给波斯也刮一次这样的飓风就好了,那我们就不需要出面和他们战斗了。” 男性洋使提出:“我说了,把那位女将掳过来,攻打波斯需要她。” 说实在的,耶律太妃刚才差点就把她虞清仪掳过来了,但她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而这一刻,她能想到的是——那不孝女犟得要死,若是真落到这些洋人手里,不出三日就会被处死。 耶律太妃什么都可以答应,但丧子这种让她感觉新账老账被苍天一起算的感觉,她不接受! 她只得口头答应道:“先赶路,想要她的话,迟早会有办法的。” 当然,耶律太妃迟早要回来收拾虞清仪的,不然以后军中就会传出流言——耶律太妃被她女儿给击退了! 可恶!耶律太妃想想就感到憋屈! 与此同时,楚军的营地上,军医认真的给虞清仪检查着身体,检查的时候,军医不住的摇头。 冯副将看他频频摇头,以为虞清仪这是要死了,可她若是死了,往后的战役就真没人能率领军队了,更何况是像虞清仪这种有能力的,就更是找不出来了。 这时,原先第十八排和第十九排的将士派司马挤了进来,守在虞清仪的身边,看着虞清仪额头上尽是冷汗,不禁忧心的探问道:“虞副将她情况怎么样了?” “这……老夫也没办法给她治疗,她现在经脉里不时还有急流涌动,涌动的时候身体上的相关部位就会抽动一下,如果急流四处乱窜,就会引发全身抽搐。只能等急流蹿完,时间结束了,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 军医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这种被雷劈的情况,真的没办法医治,只能看造化了。 而虞清仪昏迷的时候,冯副将坦言道:“你们两个守着她!她受伤了,不是还有本副将呢吗?” 尽管对比之下,冯副将自己都数不清被虞清仪甩了多少趟街了。 而这一晚的情况,冯副将需要如实汇报,于是厉衡便在次日下早朝后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厉衡在得知是加急信后,心里“咯噔”一声!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立刻捕捉到关键的字眼——虞清仪受伤了! “这个笨蛋,肯定又在关键时刻犯倔了!” 厉衡遂继续看旁的消息,仔细读完这封信,他在震惊在原地。 耶律太妃来犯,虞清仪居然把耶律太妃击退了! 当然,被耶律太妃所伤是必然的,但能逼得耶律太妃撤退并守住阵地,那简直是立了头等功! 她果真没让他失望! 厉衡想着,立刻进入皇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沈应舟,待她回来,必须重赏她,不能让她白挨耶律太妃的揍。 与此同时,虞清仪在受了雷击五个时辰后,终是悠悠转醒。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江远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不回队伍里去?守着我,你排里一百多人怎么办……” 江远见她睁开眼就说这些,感到十分无奈:“虞副将,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没事的,倒是您啊……惹得我们整个排的将士都担心,您昨晚可是被那雷电给……” “无妨,那雷电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如果是真的雷电,我现在哪里还有命跟你们说话了?” 她明明伤得那么重,当着全军的面居然说自己没事! 第192章 厉衡居然给她寄家书 这话说出来,江远是完全不信的! “虞副将,如果伤得太重就安心休养,不要逞强。” 虞清仪却坚持道:“我没事,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江远看着虞清仪坚定的神情,终是点了点头,让人通禀冯副将,说虞清仪已经醒过来了,恢复得很好。 唯有虞清仪自己清楚,单是三道雷就让她疼痛难忍了,那厉衡当时挨了几十道雷,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比起这个,虞清仪更清楚的是——她的伤情必须往轻了说,务必要稳定军心! 这一点,不用厉衡教她,她也清楚得很。 于是,在冯副将前来探看的时候,虞清仪勉强坐了起来,淡然的道:“睡了一觉,现在感觉没什么事了,对了,今早的军粮发放了吗?” 冯副将的神情中却透露着一丝复杂,他突然感慨一句:“怪不得摄政王非要你来统领全军,你还真是得了他的亲传。” 虞清仪蹙眉,没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我问你军粮发放了吗?” “还没呢,你没醒过来的时候,军里有人鼓动说将领出了事,哪个将士有心思吃饭?” 虞清仪质问道:“谁鼓动的?” “正是你带出来的那些兵。” 虞清仪直言道:“荒唐!军中三千余人呢!这不是个小数目,不论发生什么事,也没有集体绝食的道理!立刻发放军粮,一切事宜按军规执行,切不可违背军纪!” 冯副将得令,立刻将指令分发下去。 实则,在虞清仪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她有好几次违背军规,每次都被厉衡往死里打,最严重的一次是被厉衡吊着勒住脖颈,颈椎被勒到轻度错位。 不,那还只是她自己犯错,最恐怖的那次,当属厉衡为了整顿军纪,当着六千大军的面,亲手射杀了她。 可这一瞬,她突然意识到——倘若那两次换作是她,她也会严惩违背军纪之人,军队一旦松散,便意味着这个军队完了,队伍中的几千人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于是,虞清仪是亲自盯着将士们领取军粮的,并将军纪再度强调了一遍。 “大楚培养你们,不是让你们为将领送葬的!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镇守山河,山河太平了,你们要守护的人才会无恙,这才是你们站在这里的意义!你们不需要标榜自己是为谁而战,因为你们是为了自己而战!” 虞清仪不需要愚忠的将士,她反倒认为他们只有是清醒的,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于是,在吃过早饭后,虞清仪便指挥着将士沿着边境的河进行巡查,若有情况,立刻在原地放信号弹! 远处的魏军用洋人给他们的望远镜观察着楚军的情况。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三千楚军如同在边界拉了警戒一般,无论他们前进到什么位置,都有楚军把守。 若是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不知道会惊动多少附近的楚军。 耶律太妃遂向下属发出指令道:“既然已决定绕行,就不用管他们了。” 下属不解的道:“娘娘,您甘心吗?” 耶律太妃冷笑一声:“先顾全大局要紧,待陪乔治大人办完正事后,本宫饶不了她!” 洋使乔治听闻这话,好奇的探道:“看得出来,太妃和那位女将是旧识?” 耶律太妃轻描淡写的道:“以前交过手,手下败将罢了。” “原来如此。” 魏军的人以为耶律太妃不肯承认虞清仪是她女儿,一来是怕丢人,二来是她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但让耶律太妃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她是不想让虞清仪被搅进这件破事里。 好在虞清仪牢记厉衡下达的军令,没有好奇的打探魏国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一连驻守七日,最初虞清仪确实身体不适,但经过七日的疗伤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在她受伤的这几日,严苛监督着将士驻边情况,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第八日夜里,虞清仪突然收到一封信。 “信?给我的吗?” 将士回道:“对,说是让您亲收。” “知道了。” 虞清仪接过信件回到营帐,她第一反应是有些紧张,生怕这是哪国发来的战书。 毕竟这外面没写是谁寄来的,将士们也没敢拆开信封。 岂料,就在虞清仪斗胆打开信封的时候,竟是发现信纸上的笔迹格外熟悉! 居然是厉衡! 她丝毫没想过厉衡会给她写信,难道是有新的指令吗? 虞清仪遂认真的阅览着这封信,只见信上写道:“凝儿,这封信递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已经独自出征第八天了。本王这些日子总是回想起你刚入军的日子,那时候本王带着你,你都不服从指令,本王不得已用了许多残暴的手段,现在想想,你当时应该很疼?” 虞清仪看到这里,突然感到疑惑——厉衡是在家里要死了吗?给她写这些东西作甚? 如果不是重要情报或者新的军令,那她就不看了。 虞清仪想着就打算把这封信放回信封里,却也是在那一瞬,她突然反问自己一句——为何不敢看下去?她在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她很清醒,她不能接受一个在她心里活该千刀万剐的人突然忏悔! 他忏悔有什么用?该杀的他都杀尽了,她来边境也不是为了他,他还给自己加什么戏? 于是,虞清仪遂继续阅览这封信。 “世间讲究因果轮回,当年本王打在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现在都回馈到了本王自己身上。这也是本王自愿的,本王后知后觉的发现本王确实该被活剐。所以当初的雷刑,既是从耶律太妃手里为了救下你,也是为了赎罪。不过,这都是本王自己的事了。” “王彪和宝宝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宝宝现在开始学说话了,你应该知道的,她在管王彪叫‘爹’,这是她叫的最标准的一次,本王还是觉得把沈应舟是孩子父亲的事当成谣言处理比较妥当,当然,这事得你来决定。” 虞清仪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厉衡这几日怕不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在惦记她,最后把脑子憋坏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93章 好好吃饭,别逼本王求你 她早已习惯了厉衡有事说事的态度,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无病呻吟。 “本王那天晚上嘱咐你的事,你还记得吗?本王要你记得别在战场上意气用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输了你也不需要自责,更别搞自刎那种事。你当众自刎感动不了任何人,也不会被后世歌颂,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很好,虞清仪刚怀疑他在发癫,他就真的开始发癫了。 “还有,好好吃饭。别逼本王求你,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在战场上闹绝食。” 看样子癫到一定程度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需要为了整个军队牺牲自己,就算这次打得全军覆没,你也得活着过来。切记,你也有家人在等你。” 信的最后一句,还真就戳到虞清仪了。 是呵!她当然有家人在等她,虎子和宝宝一直在等她回来,她在外面这些日子里,宝宝不肯好好吃饭,肯定又要瘦了…… 不得不说,看了厉衡的安慰信,她心情能好上不少。 虞清仪躺在地铺上,闭上眼睛想的就是耶律太妃公然跟她断绝关系,耳畔总是传来一道咒骂声:“你活该众叛亲离!大魏皇室就差打个板儿给你供起来了,你可倒好,转头就跟大魏对着干!你把所有想要关心你的人都推开了,是想做天煞孤星吗!” 她夜里时常被这句话搅得睡不着觉,她知道耶律太妃的邪术通天,她恐是用术法把先前说过的话灌进了她的耳朵里,每到深夜就一遍又一遍的浮现。 厉衡哪里知道,虞清仪居然会被他寄来的信治愈到。 当然,虞清仪的口中依旧满是嫌弃:“你寄信过来作甚?有本事自己过来啊!你要是在这里,我犯得上整日提心吊胆的?” “虞副将。”这时,营帐外的将士开口探问着,虞清仪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将士回道:“汗血宝马到了,您需要寄加急信件吗?” “寄!等我一下!” 厉衡都给她写信了,那她哪有不回信的道理? 虞清仪遂提笔回了封信,她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看来厉衡能想到这么多事纯是因为他太闲了! 虞清仪只回了一句:“我没向耶律太妃打听此番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她有好几次准备渡河,但都被将士发信号弹围剿了,我现在有点想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 信件传递到厉衡手里后,厉衡真是两眼一黑。 他原本很激动虞清仪居然给他回信了,结果打开一看,一句私话都没有,仅有的几句,都是公事。 既然如此,厉衡便将实情告诉给了她。 那耶律太妃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打当年没当上太后,她就开始和洋人打交道了,可谓是老交情了。 那些洋人离魏国很远,每年都只是派洋使到这边探探口风,谁承想耶律太妃愿意跟他们合作,只为在洋人手里多捞些洋货,甚至跟着洋人去开疆拓土。 厉衡从未跟虞清仪交代过——魏人就喜欢开疆扩土,现在跟着洋人打仗,打下一片疆土后,他们也分一杯羹。 现在就是攻打波斯去了,但波斯是硬茬子,没那么好对付,于是洋人主动派人找到耶律太妃,要动用她的邪术,倘若赢了,波斯的俘虏全部送给大魏,扩充大魏的奴隶生意。 “奴隶生意?” 虞清仪在阅览完厉衡的来信后,甚至感到惶恐。 虞清仪做过奴隶,在当奴隶的日子里,她感到生不如死。 而正常的奴隶都是家里养不起的孩子,为了求个活路才会去大户人家做奴仆,可公然攻打对方土地,把当地百姓抢过来做奴隶…… 这……恕虞清仪无法理解! 可即便知道了这些,即便是虞清仪再恼,她也必须沉住气。 厉衡说过不要掺和这种事,楚国百姓承受不起蹚浑水的代价。 虞清仪明白,于是继续监督着边境的情况。 与此同时,耶律太妃已经抵达波斯了,这里四面环海,景色美不胜收,惹得耶律太妃都有些沉醉了。 乔治下了马车道:“波斯此番出兵甚多,我们反倒没有多少人,尚且不知这一仗能不能打赢。” 耶律太妃胸有成竹的道:“给本宫七日时间,本宫在两军交界地设下阎罗阵,只怕到时候,这片疆土瞬间就没人了,届时这里任由大人处置。” 女洋使罗拉提醒一句:“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波斯王的座下也有法师,只看阁下能否应对了。” 耶律太妃这辈子就喜欢南征北战,后宫是她年轻时的战场,现在年岁大了,倒是更喜欢去去外面打江山。 不过,说起打江山,她还真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被教养成那副模样。 耶律太妃遂给耶律驰送了封信,说是洋人想借用虞清仪的力量,让耶律驰出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虞清仪绑过来! 耶律驰最开始驳斥了这个想法,他也认为他们跟虞清仪没关系了,大魏不缺她这么一个长公主。 现在整个皇室只有拓拔野还在担心虞清仪的安危,耶律驰也不清楚这小皇帝是真的在意血缘亲情,还是每天都在祈祷这件事不要闹大,免得丢了大魏的脸面。 又过了三日,耶律太妃再度来信了,说波斯的法师能反推她的路数,进行精准预判,耶律太妃占不到上风,洋人希望能在波斯的土地刮一场有预谋的飓风,他们需要虞清仪的功法——召唤飓风! 耶律驰当即被惊得不轻,放眼大魏也没几个人会驾驭飓风啊!这小丫头现在的功夫怎么会如此霸道? 于是,这一次,耶律驰启程了。 在虞清仪驻守边疆的第十二天夜里,虞清仪再度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好家伙,这是又来人了! 虞清仪立刻下令道:“全军待命!” 此话一落,将士们纷纷警惕起来。 虞清仪当即直言道:“魏国派来的,都是老熟人了,不知道这次又要搞什么名堂。” 说实在的,在这边待了近半个月了,若不是魏国总是生事,虞清仪都想启程回家了。 只是挨着魏国的边境,确实不太安生。 虞清仪只得警惕的盯着对岸,果真见一批人马朝她走了过来,还未见那队伍将领的身影,便听对岸传来一声高喝:“许久未见啊!小外甥女!” 虞清仪心头一紧! 糟了!怎么会是耶律驰?这可是把宰牛刀啊! 第194章 大不了撤兵,你不能出事 耶律驰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未曾听闻他有哪一仗打输过! 虞清仪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佯装镇定的来到耶律驰面前,回应着耶律驰的话:“舅舅好大的排场,我这个当小辈的都没料到自己居然犯得上魏国一波接一波的过来,是觉得我很难对付吗?” 耶律驰直言道:“本将军向来只会说实话,你是耶律家族的血脉,况且你这个年纪能做到和耶律太妃交手时占了上风,已经足够优秀。但你需要清楚,我们几十年的功力也不是吃白饭的,那些小辈轻松挑战一众元老的情况只存在于话本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虞清仪当即凝聚起真气,她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而这时,对岸的耶律驰却笑了出来:“小外甥女,你可知‘越是装腔作势的狗越容易呲牙’的道理?你很清楚自己不是本将军的对手,恨不得像个炸毛的猫一样,把自己膨胀起来恐吓对方。你忘了本将军方才跟你说什么了吗?” 虞清仪情愿相信他在动用心理战术,动摇她的士气。 下一刻,魏军的上空突然降下蓝色的火焰,如同下雨一般! “啊——” “起火了!” “救命!烧起来了!” 魏军将士纷纷惨叫起来,耶律驰却是十分淡定,他干脆踏着马背一跃而起,直接准备跨过河面。 过河的瞬间,一道蓝色火焰挡在了他面前! 如果想要拦截将士的话,耶律驰承认她做得很好,但她现在尝试用蓝焰拦截他,那他只能说她太愚蠢了! “唰——” 下一刻,耶律驰干脆什么都没做,直接就闯过了火墙,挥刀朝着虞清仪砍去。 虞清仪此刻若是弃马逃蹿,那么这道攻击定会重创楚军将士,她遂也踏着马背跃到半空中,接下了耶律驰的攻击。 但在接招的瞬间,虞清仪感受得到对方并没有用尽全力,反倒是她很吃力的在抵抗。 他们之间差距悬殊,按厉衡的嘱咐,她现在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的撤离,哪怕把将士们扔在原地,她也得逃走。 因为她若是死了,才是此番战役最大的损失! 可她做不到抛下将士们,她也不稀罕以这种方式保全自己。 虞清仪深知现在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不跟他过招,她肯定打不过他,想都不用想。 虞清仪遂道:“尚且不知舅舅来此有何贵干?总不能没有目的,就这么盲目的打下去?” 耶律驰直言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魏不会侵犯你们的领土,但大魏要的人是你,你得跟我们回去。”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回去?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不是前几天还在说我活该众叛亲离,已经不再是魏国的人了吗?” 耶律驰冷声道:“你不是不清楚你母亲她疯疯癫癫的,你跟她一般见识就没意思了。她先前给过本将军一盒蛊虫,只要蛊虫飞到你的耳朵里,你的精神就会被操控,但本将军不屑用这种手段,你跟本将军走一趟,本将军可以承诺此事魏国不会波及到楚国。” “如何承诺?” “画押签字据,倘若本将军失信,楚国可以拿着字据索要赔偿。我们只要你陪我们走一趟,不是要囚禁你。” 那一刻,虞清仪想到的是——她答应替厉衡镇守楚国的疆土,她没理由擅离职守! “去多久?” “不到三日。”耶律驰直言道,“你放心,本将军不是违背承诺之人。” “我可以考虑三日吗?” 其实耶律驰可以直接击败她,如此一来就能直接把她带走,但那就达不到耶律太妃想要的效果了。 耶律驰破天荒的道:“可以,本将军等你们三日。你切记,本将军只把你接走三日,三日后定会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这件事,虞清仪必须跟厉衡商榷一番。 在停战后,虞清仪回到了营地,冯副将赶忙跟了上去,忙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要干什么?” 虞清仪直言道:“就这么说,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来者是耶律驰,他连火墙都能不眨眼的破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整个楚军都心知肚明,他们只恨这片疆土长久以来的重文轻武,根本找不到能正经打仗的将士。 虞清仪继续道:“现在,他们想把我借到魏国三日,只要我跟他们走,他们立刻撤兵,并且画押承诺此次战役不会波及楚国,也不会侵犯楚国的疆土。” 说白了,是想把虞清仪再次抢回去,至于是不是三天,已经不重要了,跨过边境,虞清仪便又回到了魏国。 还记得上次是虞清仪主动跑到边境找厉衡,这才让厉衡钻空子把她抢走,如果再送回去,厉衡怕是不会有机会了。 “那……虞副将打算怎么办?” 虞清仪一个人做不了主,她必须得通禀厉衡。 于是,当天夜里,厉衡便收到了虞清仪寄来的加急信,本来对虞清仪寄的信早就不抱希望了,岂料这次打开一看,厉衡险些心梗! 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能让虞清仪一个人跟他们离开呢?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厉衡给出的答复是:“大不了撤兵,你不能出事。” 在得到厉衡的回信后,虞清仪思考了良久。 厉衡在反复强调她必须活着回来,楚军哪怕全军覆没了,她也必须从战场上爬回京城。 但虞清仪深知,如此一来,她上战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凭什么出了事她必须逃走?这些将士的命在他眼里就不是命了吗? 虞清仪遂直言同冯副将道:“摄政王的意思是让我们撤兵。” “撤兵?我们已经驻守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撤兵等于前功尽弃!” 虞清仪何尝不清楚这个理由让将士们无法接受,但她更清楚作为一个将士,她必须服从军纪。 “摄政王的意思——撤兵。” 冯副将激动的道:“别跟老子提摄政王!他不是为了撤兵,他就想让你活着,哪怕兄弟们全死了都无所谓,他只想看到你!” 第195章 虞清仪选择跟洋人离开 “虞副将,你不明白摄政王是什么意思吗?摄政王现在搞得大楚没了你就不能活了一样,那我们呢?我们这些跟他出生入死、为他赴汤蹈火的兄弟在他眼里算个什么?我们就活该被牺牲吗?” “保持冷静,战场上不是撒泼的地方。” 冯副将很想保持冷静,但他跟了厉衡这么多年,现在眼看着厉衡为了虞清仪可以不顾他们的命。 而虞清仪明白厉衡的私心,但她是她,厉衡是厉衡,她有她的主意—— “冯副将,你把这句话拆开去念。” “拆开?”冯副将做了尝试,“大不了撤兵,你不能有事……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不论如何,我都必须保全整个军队的安全。倘若我们擅自撤兵,耶律驰必会有所动作,所以,你们这三日撤离到百里之外,依旧形成驻守的防线,而我跟他们离开。倘若三日后我没有回来,那么你也不要逞强,立刻回去搬救兵。” 虞清仪实在是没办法,楚军的实力在这里摆着,他们若是跟耶律驰硬碰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她这番话,冯副将也消化了半晌。 至少他理解了虞清仪的意思——她不怕死,也可以牺牲,她回到军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守护这片疆土,她也是真心爱惜楚军的将士们! 厉衡辛苦把她栽培成今日这般模样,他接受不了失去,她可以理解。 但他把她送上战场又怕她牺牲,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厉衡说到底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在这方面丧失了理智。 末了,冯副将还是决定听从虞清仪的意思,至少她现在比厉衡更在乎楚军这些人的性命。 三日之后,虞清仪来到边境河畔,高声道:“我答应跟你们走,你们立字据,去三天就把我送回来。” 虞清仪不傻,知道他们此番要带她走,定是跟洋人那件事有关。 耶律驰佩服虞清仪的胆识,尽管楚军出不了虎将,水平也就那样,但虞清仪不做缩头乌龟的气魄,倒是真像他们大魏的种! 于是,耶律驰很快便将字据画押送到了对岸,而虞清仪在拿到字据后,给冯副将递了个眼神。 冯副将深知他们不可能甘心就这么回京,万一魏军真的转头就攻打进来,那么他们豁出去也要守住自己的疆土。 好在虞清仪给他们下了最后一道指令,让他们只撤到百里之外,继续列阵守住疆土。 于是,在虞清仪渡河的时候,冯副将下了指令:“撤兵!” 在虞清仪骑着马来到耶律驰前方后,耶律驰当即封住了虞清仪的穴脉,喝道:“走!” 那一刻,虞清仪只感觉自己的内力又被封住了,他们怎么这么喜欢封别人的内力呢? 他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这不是回京的路,你要带我去见那些洋人?” 耶律驰回道:“魏国皇室已经不需要你这位长公主了。我们攻打波斯并不顺利,如果你能帮上忙,洋人定是不会亏待你。” 虞清仪默然,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不可能是去魏国的路。 “为何攻打波斯?两国是有什么矛盾吗?” 耶律驰轻描淡写的道:“必须是有矛盾才能开战吗?这世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想要这块地方,那么攻打便是了。” “你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国土,何苦发动战争呢?” 虞清仪无法苟同,没有任何理由就要发动战争,一场战争下来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那些懵懂的孩童会问父母:“他们为何要攻打我们?” 孩子父母只会摇了摇头——他们什么也没做,就要丧命! 耶律驰直言道:“虽然你先前的表现十分出色,但你得承认你也活在一个懦弱的国家里,你是这懦弱国家武力上的顶梁柱,他们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可你要承认,他们捡了大魏的漏,大魏丢出去的垃圾被他们在垃圾场捡到,变废为宝,就是这么回事。” “你想表达什么?” “小外甥女,你且记好了——你们楚国和这个波斯一样,都是我们想打就打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只因为你们是一群废物!你若是稍后不肯全力配合我们,我们反手还会继续攻打楚军!” 那一刻,虞清仪深刻体会到了拓拔烁当年的无助。 他空有一身才学和思想,却改变不了这里,他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忘嘱托虞清仪救救他们,他们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搞死的。 可虞清仪能做什么呢?她也劝不了这些疯子,甚至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在走了一天的路程后,虞清仪终于跟他们来到了波斯湾。 虞清仪从未见过这里,第一反应是觉得这里很美。 并且,这是一片十分宁静的土地,她最是喜欢这样的宁静。 “你从来都没见过海?” 虞清仪确实是头一次见到广阔无边的大海,若不是耶律驰突然喊她,她差点忘了自己不是来这里游玩的。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若是能一直跟着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没见过的东西,等你看得多了,就会知道楚国就是个连洋人都看不上的地方。” “我倒是谢谢洋人看不上它,被洋人看上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耶律驰嘴角微微抽搐:“你现在不就是被洋人看上了吗?忤逆洋人的代价,你更承受不起!洋人的指令就是让你在海上发动飓风,飓风沿着这条路线过去,直达波斯湾。” 虞清仪深知,一旦她这么做了,这个名叫波斯的地方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他们没有任何矛盾,虞清仪找不到攻击他们的理由。 于是,虞清仪干脆拒绝道:“舅舅真是抬举我了,我那次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制造海上飓风?” “你有。”耶律驰肯定的道,“你除了在战场上经验不足之外,内功底子还是比较深厚的,你体内流着耶律家族的血,你的潜力相当恐怖。这一点,厉衡应该告诉过你?” 第196章 被俘虏前,她把洋军淹了 虞清仪却是嗤笑一声:“想不到舅舅这么信厉衡的话呀?厉衡平日里说什么,我都当成耳边风,他前些日子还给我寄了书信,嘱咐我关键时刻想想自己的家人、务必保全自己,我不是照样一个字都没听?” 耶律驰看得出来,虞清仪全然一副不羁的模样,他遂回道:“你确实得保全自己,毕竟三日内回去的前提是完成洋人委托给你的任务,否则,你恐怕只能交代在这儿。” 虞清仪反问:“舅舅可是认为这种话能威胁到我?” 耶律驰清楚,她若是个惜命的,那她就不会来了。 但她是个好苗子,若是真的落在洋人手里被糟蹋了,打实有些可惜。 耶律驰就这么看着身高还没到他脖颈的虞清仪,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好说话的。 她和拓拔烁一样,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服管。 只闻虞清仪坦言:“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辈,我也知道母亲这些年杀伐果断,实力恐怖,但请恕我无法认同你们的理念。强悍的力量应当用来守护自己的信仰。反之,恃强凌弱、开疆扩土、视人命如草芥,在我眼里就跟脑子有问题一样。” “这是大周教你的理念?” “没有任何人教给我这些,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已经失去太多重要的人和事物了,你口中的什么‘武力顶梁柱’,在我看来不过是要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让更多与我不相干的人死于非命!” 耶律驰全然不理解她的脑回路:“你明知道波斯湾的人与你不相干,那你维护他们,岂不是管得太宽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任务完成,你就可以回家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没有强悍实力的人,没有资格谈论大是大非。” 虞清仪自嘲的扬起嘴角,她终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震慑住旁人是吗?只有震慑住旁人,才能按着他的头让他按自己的理念来,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 虞清仪可以按他们的规矩办事! 下一刻,只见虞清仪冷冷的瞪着他。 虞清仪的身后,突然开始波涛汹涌,浪潮变得越来越大,并且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狂风。 魏军的将士们能感受到周身的低气压,他们辨得出来——是虞清仪在操控海浪! 耶律驰就这么看着虞清仪背后的海浪越发的汹涌,如同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人吞噬一般。 下一瞬,便见海浪朝着天空扬去,甚至立在了海面上。 虞清仪瞪着耶律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舅舅所说的力量,是这样的吗?” 看得出来,虞清仪随时准备让海浪淹没魏军所在的岸上,当然,此举也会淹没她自己。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死过多少回了,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知道魏军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态。 而耶律驰看着虞清仪一副准备毁了魏军的模样,警告道:“你若真敢把巨浪推向我们,你就完了!” “无所谓啊!你外甥女我本来就是这个性子,我宁可淹了你们,也不会跟你们一起祸乱苍生!你们就是一帮祸害,还觉得自己挺威风的是吗?” “闭嘴!” 终于,藏匿在暗处的耶律太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承认这个女儿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她简直在洋使面前把她的脸面丢尽了! 而虞清仪看到耶律太妃也按捺不住从暗处出现,莫名觉得这一切有些好笑。 她原以为自己是个被他们抛弃的脏东西,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这些人居然围着她团团转。 虞清仪在看到耶律太妃后,更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嘲讽:“想来我还真是荣幸,有生之年能看到太妃落荒而逃的模样。” 耶律太妃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遭了哪门子报应,这是她的亲生女儿,结果就是这么一副跟她八字不合的模样! 但现在不是在魏国,眼下的局面不是耶律太妃可以控制的,她身后还站着一众洋人,她不知怎么才能抢先一步让这些洋人别打虞清仪的主意。 但为时已晚,洋人队伍里为首的长官托马斯见了这场面后,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没关系,这种犯人我们见得太多了,麻烦太妃和将军把她押上车,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她就范。” 托马斯的指令下达了,耶律驰深知一旦触怒洋人,那可有她苦头吃了。 但事已至此,耶律驰只能发动功力想要擒拿虞清仪。 虞清仪见耶律驰出手,干脆不再留情面,身后的巨浪径直朝着魏军和洋人所在的位置冲击过来! 洋人这边的将士清楚必须控制住虞清仪,于是在巨浪冲击过来的时候,立刻扣动麻醉枪的扳机,一支大剂量的麻醉药物打入虞清仪体内。 刹那间,虞清仪整个身体都被麻痹,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双眸不受控制的上翻,在巨浪冲击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倒在了海水中。 而岸上的魏军和洋军再一次尖叫着落荒而逃。 耶律太妃和耶律驰则是用轻功跃到半空中,瞧着整个洋军都被淹得狼狈不堪,他们心里明镜着——虞清仪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虞清仪被麻醉后失去了意识,一次巨浪能卷走一批将士,不足以让整个队伍全军覆没。 这道巨浪退去后,托马斯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咒骂了一声:“shit!t her!” 洋军得令后,在沙子里翻找着虞清仪,她中了麻醉药,肯定不能自己跑了。 果然,在翻了一圈后,两个洋军在泥沙里找到了浑身湿透的虞清仪。 洋军队伍瞬间变得聒噪,虽然耶律驰和耶律太妃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听得懂他们的语气。 他们骂得都很脏! 毕竟虞清仪此举至少冲走了洋军和魏军总共几十位将士,这换谁谁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第197章 算我求你们,别用电刑了 世人都说耶律太妃疯疯癫癫的,但在耶律太妃看来,这个不孝女才是真的疯了! 她居然把洋军给淹了?她是不想回家了吗? 耶律驰看着洋人把她丢到马车上带走,转头给耶律太妃递了个眼色——他已经尽力了,这小崽子太野了,他管不了她。 耶律太妃无奈,只得跟着马车一起回到了这些洋人所在的国土,一个叫什么大不列颠的地方。 这是一个比他们先进太多的国度,他们敬畏还来不及,虞清仪居然如此冒犯他们的军官。 不出意料的是,他们把虞清仪带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刑场。 之所以说那是最大的刑场,因为刑具是最全的,处理犯人的经验也是最为丰富的。 进了那里,可以说是确保犯人死不了,但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而每天送出来的犯人,并不是被折磨死的,而是得了失心疯,耶律太妃甚至还见过放出来的犯人在路边捡食牲畜的粪便。 如果虞清仪也变成那样,那还不抵杀了她来得痛快。 在来到刑场外后,耶律驰主动提议道:“跟进去看看,这孩子只是不懂事,教导一些时日能好很多,真的罪不至此。” 耶律太妃冷声道:“这都是她自找的,提醒过她多少次,偏是不听,非要把这里的刑具都尝一遍。她根本不清楚她在大楚牢房无非就是挨鞭子,鞭刑是最轻的刑罚了,这里的东西……她慢慢体验去!” “还是去看看她。” 耶律驰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家妹妹的秉性,她就算再怎么厌恶虞清仪,也是真心把虞清仪当女儿看待的。 她做了太多的努力,就是不想让虞清仪被关押在这里! 末了,在耶律驰的坚持下,耶律太妃还是斗胆跟着他踏入了刑场。 虞清仪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被麻醉到没有任何意识了,而这种大剂量的麻醉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高强度的电流刺激。 于是,军官直接将虞清仪固定在用来电刑的椅子上,拉动程度电击程度最低的机关。 “啊——” 那强烈的痛感,让虞清仪瞬间清醒过来,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这种痛感比那三道雷击还要恐怖! 虞清仪在睁开双眸后,顿时警觉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虞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位身着白衣的大胡子老头用奇怪的口音跟虞清仪对话,虞清仪现在额头上满是汗珠,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喘息着。 “看得出来,虞姑娘至少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不然你现在的模样会狼狈得想要自尽的。” 虞清仪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帮他们毁了那个叫波斯的地方,她就能回去了,尽管她将亲手杀死不计其数的人,但至少她自己能好好的活着,她能顺利的回家,能见到虎子和宝宝…… 而不是在这个地方遭受酷刑! 但她是有底线的,她的武功不是用来搞屠杀的,如果真的这么回去,往后余生她能睡一个安生觉吗? 与此同时,耶律太妃不慌不忙的赶到了这里,故作镇定的问道:“这是已经开始了吗?” “嗯,刚刚唤醒了她,现在她的意识十分清醒。不过有意思的是——她至少两日没有进食了,否则最轻的电流都会引起失禁,但如果这样下去,怕她挨不住后面的刑罚。” 耶律太妃完全不知道虞清仪居然两天没吃东西了,她转头看向耶律驰,耶律驰直言回道:“她犟得很,在来的路上,根本一口水都不喝,更别说是吃东西。” “那接下来她很有可能会撑不住的,大人想要她去制造飓风,如果这人废了或死了,我也没办法交代了……” 耶律太妃得了机会,直言道:“既然她不适合继续动刑,就别再用刑了,以她的性子,就算把她电击到口吐白沫,她都不会屈服的。” 耶律太妃看过太多的电刑,最高等的电流直接把人电得身体冒烟,随后那些人眼睛都没闭合就被抬出去,接着就开始说胡话。 听他们说,这东西对脑子损伤很大,若单是武功尽废,虞清仪余生还能回村里当个村姑,若是脑子坏了,她后半生可真就要进疯人塔了…… 耶律太妃思索的间隙,身旁的大胡子再度拉动机关,试了试二档电流。 “啊啊啊——” 那一刻,牢房内的惨叫声让耶律太妃头皮发麻! 她竟是感觉他电的不是虞清仪,而是她! 耶律太妃忙道:“停手!不能再继续动刑了,本宫试试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大胡子将机关拉回原处的时候,耶律太妃竟是不敢回头去看。 只感觉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了,但刚才的惨叫声却是带着颤音的。 耶律驰自是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以前耶律太妃虐待虞清仪,那是耶律太妃她自己的事,况且她心里有数,知道控制好那个度,不让虞清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而现在她到了洋人手里,变成什么样就是未知了,这里的人不会像她和厉衡那样——他们只是想惩戒她,而不是想要她的命。 耶律驰看了眼虞清仪此刻的状态,只见她昂着头,睁着的双眼彻底翻白,小嘴微微张着,整个头发都是湿透的。 “只是被电晕了,还活着。” 他本想让耶律太妃放心,但耶律太妃单是听着虞清仪的惨叫就知道这刑罚不轻,她用雷劈她的时候,也没见她叫成这样过。 耶律太妃申请道:“给本宫个机会,停止用刑,本宫带她离开这里。” 这是耶律太妃生平第二次感到惶恐,第一次是拓拔烁离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但如此卑微的哀求别人,耶律太妃还是第一次,居然用在了这个不孝女身上,这让耶律太妃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但大胡子给的答复却是:“不好意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她没受控制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 第198章 附身虞清仪的人是拓拔烁 “你同意了。” 岂料,就在大胡子一本正经的解释的时候,耶律太妃突然直视着他的双眸,那一刻,耶律太妃的眸底如同散发出一道绿光一般,直射着大胡子的眼睛。 大胡子的双眸顿时发直,双手不受控制的去拨动机关,打开了牢门。 耶律太妃深知事后会有人调查痕迹,遂继续用蛊术操控着大胡子自己进去解开椅子上的开关,并让他拖着虞清仪的身子出了牢房。 耶律驰见状,低声提醒道:“你在忤逆洋军?是不是太明显了?” 耶律太妃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有多无耻,我见过他们几个男子一起在牢房内糟蹋女囚。你信不信现在不把她捞出去,以她的姿色,今晚就会有一批士兵糟蹋她,况且……她还没过哺乳期。” 耶律太妃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发生在她女儿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她可以糟践虞清仪,但别人不可以,包括厉衡都不行! 好在厉衡这个男人对虞清仪还算不错,她虽然看不上他,但也勉强忍了。 至于这里,多待一刻她都怕弄脏了她女儿! 耶律太妃持续用蛊术下令道:“把她带到出口。” 大胡子毫无意识的拖着虞清仪走到了出口,这里是个存放废弃物品的地方。 大胡子在把虞清仪扔在一辆马车上后,便在耶律太妃的操控下回去了。 耶律太妃立刻驾驭马车,离开了牢房。 耶律驰不禁提醒道:“你这是劫狱!你以为他们不会找到你吗?” 耶律太妃强调道:“这分明是我和刚才那位先生说好的——给我个机会,我去劝她攻打波斯,省得他在那里白费劲。” 耶律太妃谈话的间隙,焦急的给虞清仪把脉查看她的情况,那电刑不是闹着玩的,真能把脑子给电傻了。 可让耶律太妃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她被电得眼睛都没闭合,全身还隐约有些电流在乱蹿,但她的经脉没有丝毫的损伤,只是被电得昏死过去了。 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保护她,但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你是要为了她放弃以后跟帝国的合作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攀上他们,若是跟他们断了联络,我们往后的发展只会跟楚国一样。” “你是我亲哥,我怎么想的你应该清楚,不用我再跟你解释了?她和大魏的未来,我都要,我不需要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 话落,耶律太妃便捏住虞清仪的下颚,扒开她的眼皮,用同样的方式对她下蛊。 下蛊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那股反抗她的力量更强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她不管!她偏要把蛊植进去! 于是,耶律太妃加大了力度,但她如此强行动用术法,虞清仪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明显能感觉到虞清仪的四肢不停的颤动,耶律太妃知道她现在很疼,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本宫说好了只借你三日,三日后,你必须给本宫滚回楚国,本宫多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在抵达一处海岸的时候,蛊术终于生效了,耶律太妃高声命令道:“把厉衡教你的术法发挥到极致,不必担心真气不够用的问题,倘若你真撑不住了,本宫会给你传递真气的。去,我的乖乖。” 虞清仪终是从马车上坐起,如同傀儡一般来到了海边。 耶律太妃许久没有这么控制她了,这种感觉让她格外的享受,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感受到她们是母女关系。 “开始,乖乖。做完这一切,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少待一刻是一刻。” 耶律太妃的指令已经下达了,但虞清仪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耶律太妃疑惑的道:“不可能啊!蛊术已经生效了,你快动手啊!” “母妃,停手。” 这声音! 耶律太妃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她居然听到了拓拔烁的声音! 而这时,她面前的虞清仪转过头来,直视着耶律太妃的双眸。 耶律太妃看得出来,此刻这双黑眸竟是有神色的! 并且,她竟然在那一刻猜到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烁儿?是你吗?” 眼前的虞清仪点了点头,声音带有一丝空洞:“实在没办法,只能动用姐姐的身体了。事后记得代儿臣对她说一声‘抱歉’。” 那一刹,耶律太妃的心跳加剧到了极点,甚至控制不住的热泪盈眶! “你不用跟她道歉,如果可以借尸还魂,母妃希望站在这里的人是你。” 拓拔烁叹了口气道:“母妃一向如此,当着儿臣的面从来不夸姐姐的好。其实儿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如果儿臣不来,那二挡的电击冲向姐姐的大脑,姐姐就危险了。” 果然,是拓拔烁保护了虞清仪! 耶律太妃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她当即激动的道:“烁儿,你过来,让母妃看看你。” 她太想拓拔烁了!他当年走得太突然了,让耶律太妃悔恨不已,甚至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拓拔烁却是摇了摇头道:“人鬼殊途,儿臣阳寿已尽,往后的日子,应该是姐姐陪伴在母妃身边才对。” “如果你能回来,母妃可以不要她!” 拓拔烁轻笑一声:“母妃一如既往地嘴硬呢!母妃明明最爱姐姐了啊……” 耶律太妃不可置信的看着拓拔烁的笑容,但她看到的却是虞清仪格外灿烂的笑容。 她从未见过虞清仪这么笑过,只有她的烁儿才会笑得如此灿烂! “烁儿……” “母妃,儿臣此番借用姐姐的身体,只想亲口告诉您——您不能再和洋人合作下去了,这里很快就会出现一场混战,这场混战波及的国家很多,而且会持续二十年!这其中将有太多的小国覆灭,倘若再不收手,这其中就会有魏国!所以母妃,儿臣还是要劝您跟邻国签订至少二十年的盟约,至少危难关头能自保呀!” 耶律太妃不禁怔在原地。 心绪由先前的激动,变得突然有些失望。 “你千辛万苦找到母妃,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第199章 她都被抽干了,扔回去吧 要知道耶律太妃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拓拔烁一次,她猜想拓拔烁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不肯来见她。 如今终于见到了,居然还跟以前一样,说着这些不着调的话。 耶律太妃突然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虞清仪的?现在想想,虞清仪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给她的?” “姐姐若是没有跟儿臣相同的信仰,儿臣跟她说再多也没用啊!就像母妃这样,儿臣只是着急,母妃您现在虽然强悍,可修炼邪术乃是逆天而行,死后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母妃,您能听儿臣一句劝吗?” 明明可以温馨的团聚,但拓拔烁却把这一切搞成了她最厌恶的模样。 她最厌恶有人劝她收手!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有什么可忌惮的?魂飞魄散又如何?有苟且偷生痛苦吗?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那你还是滚!你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母妃,你还回来作甚!” 拓拔烁回道:“母妃,儿臣就是因为心疼您,才希望您能收手啊!您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在生死簿里您的阳寿快到头了,儿臣想救您呀!” “滚!别在这里拦着本宫施术!” 他从来都不懂耶律太妃的秉性,她这一生,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让她停手意味着什么?是让她往后在后宫里给太后磕头请安?还是让她像虞清仪一样回山里当村姑? 他们耶律家族生来就是要战斗的,那种回家养老的感觉,只会让她感觉自己是个废物,那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生不如死! “滚啊!” 耶律太妃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不需要他阴魂不散的担心他! 于是,耶律太妃发动一道黑气,朝着虞清仪的身体打去,虞清仪的身体再次剧烈的颤动起来,甚至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拓拔烁知道她在用虞清仪的身体逼迫他离开,否则再这么抽搐下去,她的身体定会有所损伤。 “母妃,儿臣已经把未来告诉您了,您要保重。” 下一刻,拓拔烁便离开了。 他离开虞清仪体内的一瞬,虞清仪的身体突然犹如一滩烂泥,软趴趴的朝着地面上摔去。 耶律太妃见状,立刻用术法扶住了她,赶忙转过来检查着她的情况。 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一个两个都是来讨债的……” 耶律太妃干脆重新扒开虞清仪的眼睛,再度下蛊。 这一次,不会有人出现给她讲这些大是大非了。 “开始!” 终于,虞清仪毫无意识的抬手,海上顿时凝聚起一道旋涡,那旋涡越转越大,直到巨大的风柱在海面上出现。 耶律太妃的瞳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那真的是海上飓风,想不到这个不孝女的实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她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而托马斯大老远的便看到海面上出现一道飓风,立刻警惕起来,坐上马车便到海岸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被吓到了! 虞清仪居然老实的配合他们,开始聚集飓风了! “她怎么从牢房里出来了?” 耶律太妃知道他们会问这个问题,于是打趣的笑道:“牢里有人觉得驯服不了她,跟本宫交谈了一下,本宫便把她带到这里试试看。倘若她能剿灭波斯,那咱们就不需要她了,把她扔回去便是。本宫答应了他们只借三日,时间久了,楚国会找茬的,那就犯不上了。” “先让她剿灭波斯,再讨论旁的事宜。” …… 与此同时,楚国京城。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虞清仪被洋人带走的消息次日就传达到厉衡耳朵里。 厉衡猛地捶了一下桌岸,高声斥道:“混账!谁允许她如此行事的?她跟谁请示了?” 厉衡差点被虞清仪的举动气死。 她觉得她一个人换三千多人很伟大是?但账不是这么算的!三千个资质平平的士兵怎么能跟她这个天赋异禀的将领相提并论? 将士没了可以重新培养,将军没了举国上下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凝儿,你答应过本王要替本王镇守半年疆土的,你是打算食言了吗……” 瞧着厉衡忧心忡忡的模样,知情的将士劝道:“摄政王无需忧心,魏军说了,只带她回去三日,三日之后必定保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们还立了字据。” “荒唐!” 厉衡本就怒不可遏,在看了字据后,更是怒火中烧。 “字据有什么用?他们若是不肯归还,又或者是让凝儿伤了、残了,拿着这些字据去找他们有什么用!赔钱?割地?还是不管不问的由我们发动战争?” 若是真出了事,踏平大魏的疆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只祈祷虞清仪能回来,如果三天回不来的话,他定要亲自启程寻找。 厉衡心道:凝儿,本王把全部都给你了,只要你愿意,本王把心掏给你都无所谓。本王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活着回来! 厉衡不知道的是,当日的波斯湾上突然出现飓风,飓风一路前行,直接冲向了波斯的领土。 飓风所到之处,房倒屋塌、作物损毁、牲畜都被卷到了飓风内,瞬间没了生机,而波斯的城镇居民顷刻间陷入了恐慌,纷纷往地下室躲,只有躲到地下,才能有一条生路。 殊不知,施术的虞清仪根本没有那么强悍的真气,耶律太妃本想直接传她一些真气给她,这才发现她的真气已经快被抽干了,双眼早已翻白,没有丝毫的意识,只有站在原地不停的抽搐着,甚至口中时不时会吐出一些白沫。 整个人的体能已经消耗到了极点。 直到彻底将飓风推上岸后,虞清仪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径直倒在了海岸旁。 洋人瞧她这模样,还以为她被榨干后没气了。 原来只是昏死过去了。 “想不到如同废鸡一般的楚国居然还有这种实力强悍的将领。” 耶律太妃同样气喘吁吁的解释道:“偶尔出了一两个不过如此,瞧着她已经被抽干了,大抵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莫不如把她扔回去!” 耶律太妃在这期间给虞清仪传了不少真气,生怕她真气亏空出什么事。 而现在……她应该能把虞清仪送回去了! 岂料,这时托马斯看了眼虞清仪的小脸和身材后,不禁感慨道:“就这么送回去,着实有些可惜了。不是说三日归还吗?还有两日的时间,把她交给我们,两日后还给楚国的保证是活的!” 第200章 对厉衡的承诺,要食言了 有那么一瞬,耶律太妃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虞清仪在当初决定回王家村后,她就应该彻底销声匿迹了。 耶律太妃千不该万不该逼她回京,逼她卷入强者之间的纷争。 她曾看不起虞清仪不争气的模样,但现在她却觉得不争气就不争气,好歹还能安稳的活着,而今被洋人盯上的后果只会被一群人折磨凌辱,最后疯疯癫癫在大街上捡食垃圾。 耶律太妃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于是,耶律太妃开口辩驳道:“大人若是喜欢,本宫可以给你找些旁的,唯独她不行,她的力量,魏国也要用,若是让她跟那些犯人一样,最终落得失心疯,还回来个活的有什么用?” 托马斯见耶律太妃竭力争取保下她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反常。 “放心,还回去的时候,她会是一个正常人的。” 耶律太妃干脆把话挑明了:“我们东方人跟你们秉性不太一样,我们必须遵从一夫一妻制,一个女人这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她已经有男人了,你们若是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不干净的痕迹,她醒后肯定会自尽,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劳烦大人尊重。” “尊重倒是没问题,但这规矩未免有些迂腐了。” “还有,本宫得盯着她,直到她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托马斯遂纵了她:“行,就依太妃的意思。太妃跟着马车离开便是,至于你们想要的那批弹药,让耶律将军来取。” 耶律太妃最是清楚,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洋人手里先进的物件带回去发展他们自己的国土。 按照先前的规矩,耶律太妃应该离开了,但这次她偏是跟着他们上了马车,直接发话道:“本宫可提前跟你们说过了,她现在已经被抽干了,本宫又不准你们玷污她,你们还要把她带回去作甚?” “做试验啊,我们很需要拿你们东方人做些试验。” 试验?他们要对她做什么? 只见洋人在下了马车后,重新把虞清仪固定在电击椅子上,并解释道:“这个椅子采集的都是我们西方人的数据,东方人的数据很少,所以很多器材都需要她配合我们做上一遍。” 也就是说,虞清仪要把所有的刑罚都遭受一遍? “你们是忘了答应本宫的话了吗?本宫要她安然无恙的回去,而不是后半生被摧残成一个疯子!”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说着,官兵便示意小兵把虞清仪的眼睛合上。 耶律太妃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于是干脆不敢去看了。 她脚步匆匆的往门外走,捂着耳朵想要避开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岂料,还没等她踏出牢房大门,便听到后方传来断断续续的颤音。 “啊啊啊啊——” “呃——” “啊啊啊——” 耶律太妃在听到这惨叫声后,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只听那些人交流道:“三档生理正常,指标上升但没有达到平均值,未见突发病症或失禁。” “低于平均值?那岂不是说她没受到实质性的影响?上四档!” 那个机器总共就五档啊!四档已经是高档了! 他们这是在拿虞清仪做什么实验? “啊啊啊啊啊——” 上四档的时候,耶律太妃显然听到了哭腔。 但那哭腔只持续了一阵,便突然停止了。 “她失去意识了,指标达到三档平均值。” “上的明明是四档的电流,她感受到的却只是三档?那五档呢?” 好在上五档的时候,虞清仪已经没有知觉了,她并不知道五档的电流让不少犯人当场毙命,而暗处的拓拔烁尽管帮她抵挡着电流的攻击,但他作为一个魂体,力量终究有限。 最后的五档,他尽了全力也没能彻底挡住强劲的电流,那电流终是伤到了经脉,好在并不严重。 “指标达到五档平均值了。” 但让记录数据的人不可置信的是——她的身体居然没冒烟! 五档的电流足以瞬间将人电死,而虞清仪只是意识丧失,眼皮不自主的向上弹起,但指标上未见异常,也就是说,她竟然能扛得住电流。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能够刷新记录的奇迹了。 为了确认这个数据,洋人们让虞清仪缓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们再度启动了五档电流。 拓拔烁几乎用尽了在阴间的全部修为去抵挡电流的攻击,不然虞清仪瞬间就会被电死,哪里来的奇迹? 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虞清仪,拓拔烁忧心的问道:“姐姐,是不是很疼啊?” 这种痛到麻木的感觉,虞清仪已经体验了太多次,她在梦中再一次见到了拓拔烁,那一刻,她有气无力的道:“是不是快死的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姐姐,别乱说,你不会死的。” “这种感觉……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我是不是残废了?” “没有!就是身体麻痹了而已,可以恢复的!” “那……我是不是当着他们的面哭了?” “嗯……不过,他们没有在意这个。” 虞清仪隐约听到他们想测机体在电流下失禁到什么程度,结果她疼得不停的哭,她自己都感觉眼睛都哭到肿了,居然没被当作是泪失禁…… 这帮人是真心狠啊…… “姐姐,我陪着你呢。他们说了,再有两日肯定放你出去。” 虞清仪突然回道:“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守住楚国吗?如果可以的话,就别守着我了,帮我守住父皇的疆土……” 拓拔烁听出她这是打算自暴自弃了,直言道:“我管不了楚国的疆土,你若是担心那里,你自己回去守着去!” “我怕我回不去了……”一想到这里,虞清仪再度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答应厉衡给他守半年江山的,怕是要食言了,他肯定后半辈子都在骂我违抗军令,可是让我自己逃跑,不管将士们的死活,我做不到啊……” 让洋人感到奇怪的是——已经完全丧失意识的虞清仪居然在哭!而且哭得很厉害! 第201章 厉衡来救她了 虞清仪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生不如死,直到被囚禁在这个距离楚国千里之外的地方,被反复的电击,电得脑海一片空白,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会嘱咐一旁的拓拔烁道:“如果我真的被电得失心疯了,你就杀了我……我不想自己当街丑态百出,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对了!你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就会放你离开了啊!” 但虞清仪却是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挣扎了,连装疯卖傻都做不到。 但拓拔烁却鼓励她道:“姐姐,你试试看!万一他们会放了你呢!” 其实拓拔烁的提议是有道理的,但虞清仪现在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却不是装的,只见她尝试着睁开眼,但她连翻动眼球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你使使劲儿!你得回楚国!你必须自己回楚国!” 可是……真的好疼……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让虞清仪几度丧失斗志。 挣扎了片刻后,虞清仪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连拓拔烁都无法唤醒她了。 与此同时,勉强入睡的厉衡恍惚间梦见了虞清仪,只见虞清仪遍体鳞伤的被绑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撕心裂肺的哭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疼。 厉衡被那一幕吓到了,他养了她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她疼得哭成这样! 厉衡瞬间惊醒,睁开眼的那一刻,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不顾虞清仪的身体状况在折辱她! 她等不了三日了,再这么下去,她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厉衡想到这里,突然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他这么怕她出事,为何要把她培养成在刀尖上舔血的将领? 在战场上被掳、被虐待、被砍断四肢甚至被杀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而虞清仪自己做到了不怕死,但凡换个人用自己的命保住了三千将士,他都会赞叹此人的英勇,但唯独虞清仪,他不想要她立多大的功,他要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 “来人!备马!” 厉衡再也坐不住了,赶忙叫来了利刃。 利刃忙问:“爷,有何吩咐?” “去魏国!本王要找拓拔野问清楚,凝儿到底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厉衡一刻都耽搁不得了,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把虞清仪找回来! 但在来到魏国后,拓拔野的答复却是——他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是耶律太妃和耶律驰干的,并且他们说是要和洋人做笔交易,弄回来一批枪支弹药。 “他们什么时候把宜宁拐走的?这件事他们从未跟朕讲过!” 也只有拓拔野能深夜开城门让厉衡进殿,而这一次,厉衡没心思跟他们摆谱,直言问道:“敢问陛下有路线图吗?本王现在立刻就得去找她,她快撑不住了。” “可是按摄政王的说法,他们只借三日,现在是第二日了,再等一日就能把人送回来了?” 厉衡冷静的分析道:“如果她在魏国,本王愿意多等一日,但他们现在不在楚国也不在魏国,谁知道他们对凝儿做了什么!” 拓跋野也觉得此事蹊跷,遂没有过多的耽搁,直接将路线图交给了厉衡。 后面的事,就看厉衡的造化了。 …… 已经是后半夜了,尚且不知洋人反复做了多少次试验,最终发现虞清仪已经双目翻白,四肢不住的抽搐,嘴角微张,舌头无意识的外露。 依着他们的经验,电击到这种程度,就算没有失禁,经脉多半也出现问题了。 但为了第三日将她送回去,只得暂时将她的经脉麻痹,以便短时间内看不出问题。 而麻痹的手段,只有冷却。 于是他们做了比电击还狠毒的举动,直接将虞清仪丢进了冰窟,继续记录数据。 方才虞清仪能活下来,只有耶律太妃知道是拓拔烁一直在帮她。 冰窟也是一样的道理,在他们将虞清仪送进冰窟后,依旧是拓拔烁在动用功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最开始的时候拓拔烁还能跟虞清仪的魂魄沟通,但现在连魂魄都丧失意识了,可见这帮人下手有多狠! 现在竟是在冰封虞清仪的身体,他们在做什么试验?不顾她的死活了吗! 只有耶律太妃知道,她放话让这里的男人不能碰她,那这些男人就只能把她当作一具死尸。 他们根本不关心耶律太妃的态度,只要送出去的时候这是个没有失心疯的活人就足够了。 至于有没有失心疯这个问题,如果人都沉睡不醒了,如何追究这个问题呢? 的确,耶律太妃无法追究这个问题,她只是在冰窟外一直守着,而虞清仪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的躺在冰面上。 她的真气本质是寒气,五行属水,水能凝冰,故而只要护住心脉,冰窟非但冻不死她,反倒能促进她的真气自行恢复。 不过洋人并不知道这一点,这也不是洋人的意思,他们就这么将虞清仪扔在冰窟里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次日的时候,才将人捞了出来。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耶律太妃在他们抬出虞清仪的时候,当即挡在了他们面前。 “时间到了?你们还要带她去哪儿?” 洋人们回道:“最后带她见一个人,在那之后,您就可以带她离开了。” “你们要带她见谁?” “皇帝陛下。” 耶律太妃大骇!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他们要把虞清仪带去见皇帝? “带她去皇帝那里作甚?” 洋人回道:“确切的说,这不叫‘带’,这叫‘献’。我们要把她献给皇帝陛下,如果皇帝陛下不喜欢,那您便带回去!” “敢情你们这几日一直在戏弄本宫是?” 这帮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她扪心自问,在洋人看中虞清仪的实力后,她确实帮忙把虞清仪掳了过来,也曾给她下蛊逼迫她攻打波斯。 可事成之后呢?洋人根本没有履行他们的承诺!三番五次的推延归还日期不说,现在又扯到了这里的皇帝! 而这帮人说毁约就毁约,根本就没把大魏放在眼里! 第202章 敢糟蹋她女儿,简直找死 “本宫不想跟你们扯这些不相干的,约定的三日送回楚国,按说现在就应当启程了,还请各位大人遵守约定。” 耶律太妃早就受够这帮人了,若不是为了顺利带回一批弹药,她压根不会受这些窝囊气! 但现在,这帮人是非要逼她了。 耶律太妃遂发动蛊术,一道蛊术下去,眼前的洋人便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耶律驰提醒道:“你单是控制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除非你能控制整个国度的人。”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动用蛊术同时控制成百上千的人,如果真能达到这种程度,这世间就不需要战争了,一个蛊女便能敌过千军万马。 故而,如果真的冒险把虞清仪就这么带出去,那么就凭他们二人,根本抵不过万千洋军,他们只要出枪,纵是他们武功再高,也会当场毙命。 但耶律太妃此番必须铤而走险,她遂回道:“你先带弹药回去,剩下的事,本宫自己解决。本宫既能带她过来,就一定能带她回去。” 在她看来,这是她自己的事,无需牵连兄长。 耶律驰深深叹了口气:“你真是任性了一辈子。” “兄长也认为本宫很能作死是吗?” 从二十年前她进了大魏皇宫后,便没有一日是消停的,她公然修炼、忤逆皇后、偷换皇嗣、一路上位争宠,以至于现在看着洋人之间起了纷争,也跟着掺和,给老虎捋胡子,只为谋得利益。 如果她能一直冷血下去,那么这次的行动没有任何差错,但她居然对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动了真感情。 其实,耶律驰惊讶之余,竟是有些惊喜。 他这个妹妹这些年从未爱过皇帝,却也没有一声埋怨,一路只想着晋升,即便是对她的儿子,他也看不出有多疼爱,只是借这个儿子谋权……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再也不会压抑感情了,至少旁人能看出来——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便已经足够了。 “保重。” 不论此番行事会什么结果,耶律驰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而在耶律驰离开牢房后,耶律太妃找出了一个带有机关的棺木,这棺木底端是能打开的。 她遂将虞清仪放在了棺木里,解开了她体内的蛊种。 “本宫说过三日内带你回去,就一定不会食言。从今往后,滚回你的楚国去给那些废物当顶梁柱,别让本宫再看见你,还有你那个冥顽不灵的弟弟!” 话落的瞬间,耶律太妃再度对附近的几名士兵下蛊,这些人旋即帮她抬着棺材,走出了监牢的大门,大门口正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随从的士兵便有百十来个,显然是去皇殿的。 耶律太妃暗中下令让他们把虞清仪抬到末端的马车上,并好奇的问道:“今个儿究竟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皇帝的生辰,王子在皇宫举行了一场盛宴,为陛下贺寿。” 耶律太妃继续问道:“那为何要把她献给皇帝陛下呢?万一陛下不喜欢她呢?” 话到这里的时候,耶律太妃竟是抱着一丝期望,但她总觉得洋人不可能便宜了她。 果然,士兵们瞧着耶律太妃那副不知情的模样,感到有些可笑:“上了这个马车,就别想回来了。我们王子玩得是最花的,将各国的姑娘收集个遍,前阵子还找了个东瀛姑娘,他一直想去中原找个姑娘回来养着。这次托马斯献了殷勤,准是要加官进爵的,当然,太妃您也能得到赏赐。” 耶律太妃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唇齿,随后便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拓拔烁一路跟着他们,他此番是将自己所有攒的探亲时长全都用上了,这才能一直留在阳间。 但他改变不了虞清仪此番踏上的不归路,他突然想到厉衡先前的嘱咐——宁可偏安一隅,也千万不要招惹洋人。 厉衡预判得很对,奈何耶律太妃非但不听,还认为这是懦弱。 而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局面?虞清仪短时间内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若是送到那位王子手里被糟践,她定会当场自尽,谁也无法阻止她。 然而,就在拓拔烁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好像是厉衡! 是错觉吗?厉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来救援?按说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虞清仪出了这档子事儿啊! 拓拔烁想着,便离开了虞清仪所在的车厢,前去查看情况了!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国宴现场,国宴已经开始了,会场上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的宾客,场面十分宏大。 耶律太妃现在若是想带虞清仪逃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只见士兵们将棺木抬了出来,确认了一下里面的虞清仪正沉睡着,于是便在她的周身放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耶律太妃看着虞清仪躺在花束中央,不禁有些感慨——这样把她漂漂亮亮的送给陛下,确实赏心悦目。 就连将士们也赞叹道:“其实我们不懂什么样的中原姑娘算是美的,但就算我们不懂,也觉得这姑娘不错,陛下和王子肯定都会很喜欢她的!太妃,你可得想想待会儿你要什么赏赐啊!他们高兴了,你要什么他们给什么!” 耶律太妃没有回应,就这么看着他们把虞清仪推进了戏台后方,接着便跟魔术师进行沟通,让她以最梦幻的方式出现在皇帝面前。 视觉效果对魔术师而言可谓是小菜一碟。 交谈了片刻后,魔术师便来到台前准备其他魔术了。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耶律太妃的眸光正变得格外阴鸷。 只见魔术师开始用鹦鹉衔花做热场,让鹦鹉给在场的贵族女宾挨个分发礼物,调动情绪。 这时有人提问道:“怎么只有女士有礼物?男士没有吗?” “是啊!王后有礼物,那陛下和王子没有礼物?” 魔术师笑着解释道:“我们王子的孝心乃是举国皆知的,他此番可是准备了一个完美的礼物,送给他最敬爱的父亲,那么接下来,我们便把这份礼物打开,看看王子今日给陛下献上了什么——” 第203章 为救虞清仪,刺杀了皇帝 包括魔术师在内的全场所有人都认为中原人永远低他们一等,没有人预判到触碰中原人的底线会是什么后果。 更没有人了解过耶律太妃的秉性——她在大魏是个人尽皆知的疯子,甚至大魏皇室也给她扣上了失心疯的名声。 而招惹一个失心疯,大抵是托马斯此番最后悔的决定—— 就在魔术师打开棺木的瞬间,看到棺木内放置的竟是一颗炸药! “轰隆!——” 开棺的瞬间,舞台顿时发生了爆炸! 而这颗炸药,正是耶律太妃从托马斯手里换来的。 现在她不稀罕了,她转头把这些炸药还给他们。 “轰——” “轰——” “轰——” 场内还有三颗炸药,在第一颗炸药爆炸的时候纷纷被引爆了。 距离舞台最近的皇帝和王子公主顷刻间被炸药炸得飞到了半空中。 而这时,耶律太妃已经背着虞清仪从后门逃了出去,她跑出去的瞬间,整个大楼都在坍塌! 那一刻,耶律太妃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她已经给了这些洋人太多的体面,奈何他们蹬鼻子上脸,逼得耶律太妃忍无可忍!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孤身一人该怎么离开这里?她现在刺杀了皇族,马上她就会遭到全国通缉! 耶律太妃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只得朝着一个方向施展轻功,果不其然,逃出来的士兵立刻发动警戒,在这地方根本不需要什么通缉令,只要说是追捕中原人,那么耶律太妃便无处可逃。 看着追击的士兵手持枪支,耶律太妃不禁警惕起来。 她忍气吞声跟他们合作,为的就是得到这种比弓箭长矛更加先进的武器。 但她同样清楚这种武器的恐怖之处! 于是,耶律太妃干脆凝聚火焰,反手将一个巨大的火球抛向洋兵。 在洋兵没有看清她去向的时候,她便立刻动用术法,进行了土遁。 但这些邪术都不长久,她总不能一直躲在底下的土壤里,靠着露出的一点空气活着。 更何况,她还背着陷入沉睡的虞清仪,她大抵是真的筋疲力尽了,瞧着她这架势,如果不干涉,她至少能睡上一个月。 她确实能唤醒虞清仪,但她的体能已经达到极限了,唤醒她也没意义。 耶律太妃感受得到上面的士兵满城都在搜她一个人,他们知道耶律太妃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足够挨街挨巷的排查了。 真是有种寡不敌众的无力感! 对了,拓拔烁呢? 他不是一直守护在虞清仪身边吗?这个时候他居然不出来玩附身了? 而就在这时,厉衡同样来到了皇宫附近。 如果不是有拓拔烁的帮助,他怕是没这个速度抵达这里,但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是追兵。 他不修炼邪术,拓拔烁能尝试在他耳畔放话:“怕是出什么事了,但他们现在只知道抓中原人,你去找一个黄色的假发,把自己打扮成他们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厉衡上哪里找黄色的头发? 等等! 就在厉衡想要反驳的时候,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匹浅棕色的马,那匹马的尾巴是淡黄色的。 不多时,厉衡戴着一顶帽子,穿着洋人的衣服,扎着黄色的小辫,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和洋兵擦肩而过。 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们大抵在找一个中原女人,那个女人把皇帝和王子杀了! 在听闻这话的时候,拓拔烁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还真别说,这倒是很像他母妃的作风,但刺杀皇帝和王子……是为了救姐姐吗? 那一刹,所有的逻辑都能自洽了。 拓拔烁甚至在猜测——当初母妃真的是打算抛弃姐姐才把她送走的吗?究竟是犯了糊涂走错了一步后面一直在后悔,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才把她送走? 拓拔烁很容易思考很多东西,单是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被调换,他就思考了很久。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必须想尽办法找到虞清仪,并把她送回大楚。 眼下洋人满城搜索,耶律太妃如果自己逃跑还勉强有点希望,但虞清仪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拉低了她们逃走的可能性。 在土堆里待到晚上的时候,耶律太妃突然发现虞清仪的唇角有些苍白干裂。 倘若她还能嘟囔出声音,这会儿肯定想要喝水。 毕竟她已经超过三天都没喝一口水了,那帮丧尽天良的洋人一次又一次的电击她,问她为何能抵挡得住电流而没有出现异常反应。 她真是要笑吐了——但凡她吃了一口饭,都得被电到呕吐不止,但那会儿她都两天没吃没喝了,他们居然看不出来! 算了,那帮令人作呕的洋人她也杀干净了,她现在得想想去哪里能给她找水呢? 耶律太妃遂把她继续藏在土里,一个人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好家伙!洋军是半点减少的迹象都没有! 耶律太妃只得找到单独搜寻的士兵,在那士兵转过头的时候,耶律太妃立刻跟他对视。 士兵当即被蛊术控制,朝着耶律太妃走了过来。 耶律太妃遂探知道:“告诉本宫,如何出城?” “这里离城门很远,徒步无法抵达,只能乘车。” 混账!这么说来,想要出去就更加费劲了! 耶律太妃只得问个简单的问题:“有水吗?” “有。” 那士兵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拿了出来,耶律太妃一边操控他给她打掩护,一边回到了土里,给虞清仪灌了几口水。 在半壶水都灌下去后,耶律太妃终于松了口气,低声道:“本宫现在不指望你能争气到练出什么绝世武功,但你起码不能死在这里,你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信不信本宫——” 耶律太妃下意识的想说几句狠话,但她一想到这一切是她造成的,遂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你得回楚国去找厉衡。说实话,那厉衡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你跟他在一起,本宫还是放心的。” 第204章 在厉衡怀里竟会有安全感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耶律太妃已经察觉到了附近的气息,她知道藏匿在暗处的是何人。 “本宫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么,往后余生,宜宁便交给你了。” 厉衡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同样是跟着拓拔烁来到这里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厉衡一无所知。 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他来这里就是要把虞清仪带回去,不论魏国在搞什么名堂,都没理由把虞清仪扯进去! “她在哪里?” 厉衡来到耶律太妃身边,警觉的问着。 耶律太妃将虞清仪从土里捞了出来,她疲惫的昏睡着,小脸脏兮兮的,显然受了不少委屈。 而耶律太妃来不及跟厉衡解释了,遂直言道:“她消耗过大,真气近乎亏空,但本宫给她传了一些真气,保住了她的命……” “你让她去做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真气亏空?” 耶律太妃冷笑一声:“你没必要知道,现在本宫把她和剩下的炸药全都交给你了。这种炸药,原是我们中原炼制出来的,后来配方给了他们,他们把炸药的威力加强到原来的十倍。这一颗下去,能炸死一百个人,本宫方才试过了,四颗炸药,炸塌了整个皇宫大殿。所以……路上谁拦着你们,就炸死他们!” 厉衡不想招惹洋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知道魏国这些年和洋人合作了哪些东西,现在看来,中原是无法做到偏安一隅了。 但眼下,厉衡不想再跟她在这里耽搁什么,他立刻将虞清仪抱起,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耶律太妃见他什么都没问,就知道拓拔烁定是能帮他引路了。 见他们走远了,耶律太妃释然的笑了一声:“走了也好,这不孝女不在身边拖累本宫,本宫反倒能放开了跟他们玩场大的了!” 话落,城市的上空突然降下几道雷。 “轰隆——” “轰隆——” “轰隆——” 士兵们震惊的道:“是那女人!追!” 见耶律太妃把洋兵往反方向领去,厉衡立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扶起虞清仪便给她传输真气。 在点开她穴道的时候,厉衡确实察觉到虞清仪的内力都快被抽空了,这帮人到底逼虞清仪做了什么? 厉衡不忍多想,加大力度传输真气。 直到虞清仪的呼吸渐渐平稳,意识也逐渐开始恢复。 厉衡见她情况稳定了,方才缓缓收功,只见虞清仪倒在了厉衡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在连拓拔烁的声音都无法回应的时候,她曾以为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殊不知,眼前的景象,居然不再是一片黑雾,而是一张熟悉的人脸。 “厉……衡……” 见虞清仪终于醒来,厉衡感到一丝惊喜:“本王在这儿!凝儿,你怎么样?” 虞清仪感觉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她到底睡了多久?这里不是洋人的领土吗?她怎么会看到厉衡呢? “你怎么在这儿……” “笨蛋!你拿自己的命换那些楚军,本王能不知道吗?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爱惜你自己啊!” 虞清仪却是有气无力的道:“如果你想让我学会自私,就不该让我做将士的教头。他们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教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保家卫国,不是让他们替我去死……” 厉衡知道,其实虞清仪这个决定没有错误。 他也确实教出了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 但他也会心疼她,也会有私心,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怒斥死的怎么不是那三千将士? 可当他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他最是清楚,他已经不适合领兵打仗了。 他遂吻着虞清仪的额头,低声轻哄道:“本王知道,你做得很好。这次的意外,罪不在你,是魏国捅的娄子。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伤成这样……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只一瞬间,虞清仪不想再忍下去了,她干脆委屈的在厉衡怀里哭出了声:“好疼……真的好疼……” “嗯,本王知道,你受苦了。” 厉衡赶忙哄着她,只听虞清仪继续道:“他们在我身上没测出任何想要的数据,但他们想要中原人的数据……那把椅子……那些刑具……不能让他们带到中原,我不想看到中原人在他们的戏谑中被活活折磨至死……” 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尽管他们没有如愿玷污虞清仪的身体,但他们的言谈举止已经令人发指了,更恐怖的是他们还想在魏人手里得到更多的数据。 厉衡知道虞清仪在洋人的刑场里受了太多的委屈,但眼下他必须先带她离开这里,有朝一日,他定要为她报仇! 厉衡很快便带着虞清仪混上一辆贵族马车,马车朝着港口的方向去的。 来时的路已经被查了,想离开这里,只有乘坐渡轮,漂洋过海。 马车上的贵族不禁指着远处的雷电惊呼着,唯有厉衡知道那是耶律太妃跟洋人撕破脸了。 不得不说,耶律太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她这些年就没干过一件正常人能理解的事,也被世人诟病会遭报应,拓拔烁的死是她遭的报应,但厉衡知道,她不会让这报应再应验一次了。 “乖,好好休息,上了渡轮就安全了。” 虞清仪从未见过洋人的船是什么样的,不是河上的小木船,而是一种巨船,能把她送回家的巨船。 “我想回家……” 虞清仪不知自己为何会浑浑噩噩的在厉衡怀里说这些,她以前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不需要厉衡帮助的模样。 但此时此刻,她躺在厉衡怀里竟能感到一丝安全感。 厉衡也是头一次看到虞清仪这副软弱的模样,他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气愤,一个人只有在外面被逼到绝境,才会在熟人面前显露如此姿态。 “乖,马上就能回家了。” 虽然耶律太妃已经开始在市中心大闹了,但刺杀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厉衡心里不禁担忧——他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第205章 本王把这条命赔给你了 厉衡不确信他们能全身而退,毕竟他最是清楚耶律太妃现在为何能毫无顾忌的开战,就是因为她把虞清仪交给他了。 而厉衡也是如此,他现在要带虞清仪离开,全然降低了脱身的可能性。 此刻的港口,筛查得十分严格,所有上船的客人都要脱帽并且近距离接受检查。 他们不知道虞清仪是什么模样,也不在乎会不会出现冤假错案,他们接到的指令只有一个——不得让中原人离港,发现中原人,一律枪杀! 瞧着筛查的架势,厉衡下车的步伐有些迟缓,但马车还要去接下一批人,他只得犹犹豫豫的下了马车,尽可能将虞清仪藏在怀里。 可就算用再多的头纱掩饰,到了码头都会被查出来。 于是,厉衡赶忙朝着一处巷口走去,打算避避风头。 哪怕躲到天黑呢?总能寻到一个机会离开的! 岂料,就在厉衡躲进巷子的时候,眼尖的洋兵察觉到了异常,赶忙跟了进去。 他们用厉衡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在后方质问着厉衡。 厉衡能感觉到他们想查他怀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但厉衡给出的答复却是突然发动功力朝着眼前的二人打去,二人旋即倒在了血泊中。 厉衡低声对怀里的虞清仪道:“快撤!躲到没人的地方再说!” 这时,巡街的洋兵同样感觉到不对劲,几十个人一起冲进了巷子。 这巷子的尽头是堵死的,厉衡无法带她离开。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开杀戒了! 厉衡干脆出掌朝着那些洋兵打去,只见洋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厉衡这才松了口气。 虞清仪见状,不禁担忧的道:“若是闹大了,我们岂不是无法登船了?” “谁稀罕他们的船?凝儿,你只要认得路,完全有办法游到中途寻找旁的船,这里的船多着,总有一艘能带你回大楚,但本王只怕你体力不支……” 这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 岂料,就在厉衡思索的间隙,耳畔突然传来了猎鹰扇动翅膀的声音! 厉衡心道:糟了! 他一边判断着猎鹰的位置,一边将虞清仪护在怀里,一个箭步朝着巷子外面冲了出去。 就在他冲出巷子的那一瞬,半空中的猎鹰松开爪子,将一颗炸药抛向了港口。 “轰隆!——” 刹那间,准备登船的游客纷纷被炸得飞了出去,而厉衡则是在猎鹰朝这边飞过来的瞬间,用轻功迅速撤离了码头。 爆炸后的火花和烟雾,以及波及的面积,让虞清仪瞠目结舌。 楚军战场上的炸药远不及这个强度,一颗炸药下去,整个港口都被炸毁了,连他们自己人都无一生还。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但猎鹰还在朝这边飞来,厉衡赶忙带虞清仪撤退,可猎鹰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似乎非要炸了他们不可! “我们是被发现了吗?” 厉衡摇了摇头,他根本猜不透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最恐怖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就这么看着那猎鹰穷追不舍,虞清仪突然提议道:“别回头了,往港口跑!” “现在港口已经被盯上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但虞清仪却回道:“我有办法,让我试试!” 那一刻,厉衡不知为何,竟是尊重了她的想法,转头便朝着港口而去。 头顶的猎鹰也调头追了上去,仿佛是受过训练的一般,故意折磨他们,却又不轰炸他们。 在靠近港口后,虞清仪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主场。 她咬紧银牙,抬手便发动真气。 厉衡见状,立刻提醒道:“你要干什么?你先前险些真气亏空,本王传你的真气是保命用的,不是战斗用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洋人怕的就是这个!” 虞清仪说罢,反手便扬起一道海浪,那浪潮猛地朝着猎鹰打去,打湿透了猎鹰的翅膀。 猎鹰爪子里的炸药掉落下来,厉衡赶忙抓住了这颗炸药。 而虞清仪却是高喝道:“有种就过来!看我不淹了你们!” 话落的瞬间,猎鹰是无法攻击虞清仪了,只得飞离了此地,可下一瞬便再度跳出来一颗炸药,厉衡完全不知道那炸药是哪里来的,只得发动功力去抵挡炸药的冲击! “轰!——” 那炸药在虞清仪和厉衡面前突然爆炸! 尽管厉衡做了防御,但架不住炸药的力量太强悍,虞清仪和厉衡还是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爬起来的时候,虞清仪发现自己的外衣都被炸药残留的冲击震碎。 厉衡见状,立刻解下自己的外地,丢给虞清仪道:“拿着!” 虞清仪一怔:“你给我衣服作甚?我现在差的是衣服吗?” 厉衡却是回道:“无论何时何地,本王都见不得有人玷污你。” 虞清仪不禁被厉衡的狗脾气无语到,只听厉衡继续道:“现在的距离,足够你跳海了。” “跳海?厉衡你高估我了,我现在跳下去就是个死!” 厉衡却摇了摇头道:“未必,你擅长驾驭寒气,五行属水,在海里说不定你会如鱼得水。况且,以前本王测过你的极限,只要没人捣乱,你能在水里待很长时间。” “可是……” “轰隆!——” 还没等虞清仪说完,千米开外便突然传来一道爆鸣声。 厉衡不甘的道:“明明已经逃到这里了,居然还会被发现,真是该死!” 洋人开始炸毁除了港口之外的回去的路,也就是说,他们回不去了。 “轰隆!——” 远处的爆鸣声还在继续,看来洋人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报仇雪恨! 这爆炸力度太强了,厉衡不能让虞清仪跟他一起突围,厉衡遂道:“你快走!从这里跳下去,剩下的本王给你打掩护!” “为何不一起走?” “我们若是一起下去,洋人正好在海面上投炸药,到时候本王想保护你都不能够,所以,只有本王在岸上,才能对付那些想下黑手的洋人!” 虞清仪突然意识到厉衡的处境十分危险,她干脆直言道:“别逞能了,你留在这里会没命的!” “无妨,本王欠你的人命太多了,本王若是死了,你就当是本王把这条命赔给你了。” 第206章 厉衡把这个国家还给她了 “谁稀罕你赔命啊!要走一起走!” 有那么一瞬,厉衡突然在想——她是在关心他吗?他这一生对她亏欠太多,他也配得到她的关心吗? 可厉衡没有机会再确认她的感情了,炸药一次又一次的朝着港口空投,生怕给他们留一次活口。 见炸药从厉衡上方落下,厉衡发动攻击抬手阻挡。 “轰隆!——” 炸药在半空中爆炸,震得虞清仪重心不稳,跪倒在港口的码头上。 厉衡没时间跟她多说什么了,只嘱咐了一句:“一旦到了海里就无法像现在这样防御了,到时候他们炸海或者制造漩涡,只有等死的份儿!你拿上这个,如果本王能全身而退,定会回去找你!” 厉衡说着便抛过来一个金色的令牌给虞清仪,虞清仪见状,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去替你摄政?你要不要点脸啊厉衡!你灭了我的国,然后你就打算不干了甩手把整个国度都交给我?” 虞清仪心跳加剧到了极点,她深知厉衡这是打算去死啊! 又有几道炸药轰炸下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厉衡听不清虞清仪在念叨什么,但她对他素来没有好话,他只得做了最后的交代:“以你的水性,在海里两刻钟不成问题,听闻耶律驰离开港口没多长时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追上他的船,让他带你回去!”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这是军令!上次为了王彪放弃求生,本王也就忍了,现在没有王彪也没有本王,你一个人不得再出现失误!” 话落的刹那,厉衡一掌把虞清仪推向了海面,虞清仪被推出去的刹那,瞠大了双瞳,瞳眸中呈现出厉衡的唇语:“给本王好好活着!” “轰隆!——” 再往后,她能听到的,便只有炸药的轰鸣声了。 虞清仪落入海中后,本能的潜入海里,向前方游去,远离港口。 不出意料的是洋兵开始朝着海面空投炸药了,他们无法确认通缉犯的位置,但这里是出城唯一的港口,港口的海军接到的指令是不惜炸毁这里,也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可港口上方却突然出现一道防御屏障,无论炸药如何投放,都无法触及海面。 看来通缉犯已经下海了,还有同伙在港口附近给她打掩护。 “炸!不仅要炸,还要在港口放火!把港口烧了!另外海面上派出搜查队,一旦发现海面上有人影,立刻出枪射杀!” 海面上顿时派出了几十艘巡查的船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以虞清仪现在的能力,在水下已经完全可以超过两刻钟了,甚至半个时辰都有可能。 于是,他们完全没有搜寻到虞清仪的踪迹,还在附近巡查,殊不知这时虞清仪已经逃出去很远了,她拼尽全力朝着远处游去,按说耶律驰所在的游轮速度不会太快,她唯一的生路就是追上他们的船。 虞清仪在游出将近半个时辰后,方才察觉到海面上没有船影,上来换了口气,但她只换了一口气,便再度朝着深水区游去,继续前行。 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她居然感受电击后的疼痛,更别说是体力不支。 她的身体仿佛不再是她自己的,机械的重复着每半个时辰换一次气。 她的极限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换了几次气后,天就渐渐黑下来了。 待到天黑后,她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艘渡轮。 不管是谁的船只,她都得上去再说,再在海里待下去,她四肢都要泡肿了。 但这黑灯瞎火的,她又没力气叫喊,前方的渡轮根本无法发现她。 里面的船员们都回舱休息了,这其中包括耶律驰。 耶律驰离开的时候也算体面,洋人直接借给他一艘渡轮,渡轮上拉了这批所有型号的枪支弹药,耶律驰验过货,他们费尽心思想要的就是这些。 而就在魏军将士们在船舱内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耶律驰立刻警觉的探问:“怎么了?” “将军,咱们的船好像撞冰面上了!” “什么?!” 正在吃饭的耶律驰险些把口中的饭呛出来,他虽然知道确实有个叫南极洲的地方,但他们不至于偏航偏到那里去? “你确定没有搞错?我们好端端的向魏国行驶,怎么会撞冰面上?” “要不……将军您去看一眼?” 耶律驰还真就不信邪了,他当即放下筷子,来到渡轮正前方查看。 结果前方真的出现一道冰层,冰层正好挡住了渡轮的去路。 仔细一看,那冰层上居然躺着个人! “什么人在那里?” 耶律驰立刻点起火把,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就把他吓得不轻! “宜宁?” 虞清仪在爬到冰面上后,整个身体犹如后反劲儿一般,酸痛得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耶律驰慌张的道:“快!快把她捞上来!” 耶律驰在确认捞上来的人是虞清仪后,整个人都傻了——她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游过来的? 他都不确定自己能在海里游上一天,她居然做到了! 但这时的虞清仪近乎虚脱,耶律驰不方便问她什么,只是焦急的吩咐道:“军医呢?快给她熬碗姜汤!快,千万别发烧了!有没有女眷?帮她换件干爽的衣裳!” 耶律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还没等军医开始熬姜汤,虞清仪就已经发高烧了。 耶律驰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但不论如何,他还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外甥女,自己那个任性妹妹唯一的女儿。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她,别让本将军听到有什么困难或意外!” “是!” 军医认得她,她就是传闻中最叛逆的那位长公主,耶律太妃的亲生女儿。 就冲这身份,谁敢轻怠她? 只是,军医不得不汇报道:“启禀将军……” “本将军说了,别让本将军听到有什么困难或意外。” “不是,是她手里好像一直紧紧攥着一个令牌,将军要不要去确认一下那是什么令牌?” 第207章 深夜高烧,回到大魏皇宫 令牌?什么令牌? 耶律驰正诧异着,结果在看到虞清仪手中紧攥着的令牌时,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那是摄政王的令牌,怎么会在她手里? 但眼下虞清仪一直高烧不退,耶律驰不方便再继续追问,只得让军医先对她进行治疗。 军医很快熬好了汤药,给虞清仪灌了下去,观察今夜能不能退烧。 而虞清仪整个人都陷入了梦魇,她迟迟醒不过来,一直喃喃着:“厉衡……厉衡……” 满脑子都是港口的炸药,她总觉得自己还没从港口离开,她一直在喊厉衡跟她一起走。 这个王八蛋!他怎么狠心把这烂摊子丢给她?他才是最该回大楚的人! 别留在那里!她不稀罕他舍命救她!他以为自己把命赔给她,她就能原谅他了吗? 不可能的!他在杀虞清君的时候就该想清楚自己往后余生都要代替虞清君去守护天下苍生,结果他把人杀了自己还要去死? “厉衡!你脑子有病啊!你把楚国交给我作甚?我没打理过朝政,你自己回来理政啊!” 睡梦中的虞清仪一直叫骂着,但她梦呓得十分模糊,军医们也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直到第三日清晨,渡轮抵达了魏军港口,耶律驰只能稳住她的情况,更好的治疗必须回大魏再说。 于是,连虞清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大魏皇宫,但在回宫后,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在积极救治虞清仪。 拓拔野在看了她的情况后,不满的道:“大魏的太医院不会连一个发烧都救不活?还是说你们根本看不出来她还有旁的病症?” 太医们面面相觑,只见拓拔野冷声道:“都给朕滚开!” 拓拔野发话后,太医们立刻滚了个干净,大殿顿时除了虞清仪和拓拔野外,一个人都没剩下。 拓拔野给虞清仪把脉过后,发现她真气消耗过度,体能疲惫到极点,单凭这个身体状况都会导致她一直昏睡下去。 一旦睡的时间太长,醒过来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 拓拔野立刻点开虞清仪的穴道,大幅度的给她输送真气。 虞清仪昏睡的原因并不是高烧,更多的是她的身上因为真气亏空受过损伤,她必须好生调理身体,否则便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拓拔野干脆给她输送了一个时辰的真气,将她亏空的经脉全都补上。 这个傻妹妹真是不让他省心,她知不知道自打她一意孤行的要在楚国落地生根后,他就一直担心她的安危,甚至怕她担心宝宝,主动要求耶律太妃把宝宝还给她。 不成想等她再次回到大魏皇宫的时候,居然伤成了这样。 待真气输送完毕后,拓拔野便轻轻将她放下,低声道:“好生歇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话落,他便嘱咐太医院的人好好照顾她,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不多时,拓拔野坐在龙椅上,将耶律驰传召到金銮宝殿。 耶律驰进殿后,拓拔野当即问道:“敢问耶律太妃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耶律驰直言道:“末将不知,末将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奈何宜宁这几天一直高烧昏迷,只能等她醒来,这些问题才能找到答案。” 拓拔野冷声道:“答案?你们私下引进军火,这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些事还需要等她醒过来,耶律将军才肯承认吗?” 倘若不是那天厉衡深更半夜闯宫找人,拓拔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现在可倒好,没能回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把她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耶律将军,还请您老实交代这些军火是怎么回事?” 耶律驰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去,遂直言道:“这都是耶律太妃的主意,陛下也知道本将军向来纵她,这次确实翻了船……本将军也希望她能平安回来……” “怎么翻船的?交代清楚!” 耶律驰回道:“她把火药的配方给了洋人,和洋人合作,提升洋人攻打其他国家的能力,而洋人为了加强火药力度,给火药进行改良,而我们则去取回改良后的炸药。如果合作顺利,他们会把改良后的炸药配方给我们共享,下次我们还会将中原兵器的配方给他们,让他们改良……” “荒唐!” 拓拔野快被耶律太妃给气死了,以前忍忍就罢了,这次是真能把他气到当场驾崩! “配方给他们了,他们将其改良后让配方更强了……那你怎么确保他们会把改良后的配方给我们共享,而不是反手毁了我们!” “这…… 太妃说她会留后手的,况且我们会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他们没有必要攻打我们……” 拓拔野嘴角抽搐:“同一战线是什么意思?他们想要征服邻国,踏平所有国度,把一切土地都收成他们的帝国!这种疯狂的举动,你们也跟他们同一战线吗?那你们简直就是疯了!” 拓拔野真想大庭广众之下把桌案掀了,疯狂的扔东西去砸耶律驰。 但他做什么都没用了,战争已经被挑起来了,耶律太妃肯定惹到他们了,这才导致生死未卜。 然而,就在拓拔野打算继续发疯时,突然有太医来报:“启禀陛下,长公主她醒过来了。” 拓拔野顿时感到惊喜:“朕这就去看看她!” 这个小活祖宗,总算是醒过来了! 拓拔野立刻来到虞清仪所在的宫殿,这时太医正在床边帮她恢复意识。 只见太医拿出一根木棍道:“看着它,眼球随着它移动,能看清楚吗?” 虞清仪的眼球动了,说明是清醒的,不像刚来的时候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这时,拓拔野上前两步,喊道:“宜宁妹妹,你醒了?” 虞清仪一听这话,隐约感觉不像在楚国。 “我这是在哪儿啊……” 拓拔野立刻回道:“你在大魏皇宫,这是你之前休息的宫殿。还有朕,朕在你面前呢,你还认得朕吗?” 虞清仪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厉衡呢?你们谁看到他了?” 第208章 厉衡他大抵是死在了港口 虞清仪睁开眼就打探厉衡的下落,而在场除了拓拔野之外,旁人都是一副诧异的神情。 唯有拓拔野不解的道:“厉衡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虞清仪无措的摇了摇头,她不敢相信厉衡是真的死在港口了……不!厉衡那般强悍,是她再练多少年也敌不过的存在,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死在洋人手里? 而耶律驰见虞清仪醒了,也迫不及待的上前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母妃呢?” 虞清仪显然有些发懵,她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一战,楚国折损了厉衡,魏国折损了耶律太妃,两国赫赫有名的强者都被留在了大不列颠,现在生死未卜。 拓拔野见虞清仪精神状态有些差,立刻摆手命令耶律齐停止询问,并道:“不着急,慢慢来,你好生缓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安全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拓拔野对虞清仪的温柔是发自内心的,虞清仪看得出来,她在大魏皇宫过得好不好,全看拓拔野的态度。 于是,虞清仪信了他一次,直言问道:“陛下,您有没有看到一个令牌?” 拓拔野见她还是不喜欢叫他“哥哥”,心底有那么一分失落,不过她能平安归来已然大过一切,他遂回道:“你回来的时候,手中确实攥着一块令牌。” “还给我!” 看她突然情绪激动,拓拔野赶忙哄道:“别急。朕没有私吞它的意思,我们私吞它也是损人不利己。” 话落,拓拔野便将令牌还给了虞清仪,看着虞清仪情绪激动的盯着这块令牌,拓拔野不禁探问:“厉衡当真把它给你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虞清仪知道拓拔野想表达什么,但她最担心的和拓拔野想表达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虞清仪不想承认——这意味着厉衡已经死了! “我要回家……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我不想在这里躺着……” 虞清仪越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手中紧握着这块令牌。 这是厉衡对她最后的期望,他从来不是个为了权势而活的人,他站在这个位置,只希望那些正处于苦难的人得到救赎,希望那些和他一样遭受无妄之灾的人能得到救赎。 只有虞清仪最为清楚,厉衡就算罪大恶极,也不能否定他的信仰是赤诚的。 拓拔野仍在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打扰她,他轻声道:“你先把药喝了,等你退了烧,朕就备马送你回家。你总不能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回去。” 虞清仪渐渐安静了下来,尽管耶律驰一脸焦急,但现在也不得不安静的等她的情绪恢复稳定。 在服过药后,虞清仪再度睡下了。 但她睡得并不踏实,闭上眼就会看到厉衡站在港口的背影,无论她怎么唤他,他都不肯离开。 她昏睡的时候,拓拔野通禀了沈应舟,他对楚国的小皇帝并没有敌意,之前他只是看厉衡不爽,现在厉衡突然死在了大不列颠,他没有一丝看楚国笑话的愉悦感,反倒觉得有些可惜。 厉衡私底下再怎么恶劣,但他上能镇住朝廷百官,下能照顾万千子民,也算是个有治世之才的。 现在他把摄政令牌交给虞清仪了,虞清仪不过是个被大周皇室娇养的小公主,摄政这么大的事儿,让她从何下手? 而沈应舟在得知虞清仪回来的消息后,立刻派人去接应她了,但在她临走之前,拓拔野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次日虞清仪睁开眼后,拓拔野独自来到虞清仪身旁,见她醒来,不禁探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 “要不要吃点东西?” 虞清仪总觉得这里陌生,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更别说是像在家里一样放松。 她蹙眉问道:“你不想打探一些情报吗?” 拓拔野见她这副态度,干脆上手用中指的指背探了下她的额头:“不烧了啊!怎么小脑袋还是不清醒?你不是一个收集情报的工具,你是朕的妹妹!” “陛下说的话,我不敢信……” “为何?” “今日我若是信了陛下,那么日后陛下突然不是今日这般关怀备至的模样,那我岂不是又被抛弃了一次?” 原来她是这种心态,怪不得她迟迟不愿与他相认。 拓拔野遂遵从她的意愿:“傻妹妹,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拓拔野深深叹了口气,不禁感慨她的命运怎么如此坎坷。 却也在这时,虞清仪开口道:“耶律太妃把大不列颠的皇帝和王子都杀了,大不列颠不会放过她的,所以我和厉衡才会在港口遭到轰炸,那轰炸的力量远远超过我们打仗的时候所用的火药的力度,一颗炸药下去,整个皇宫都会变成一片废墟。” 炸药的威力有那么恐怖吗?单是听着虞清仪的描述,拓拔野不太敢相信。 只听虞清仪却继续道:“我没必要唬你们,那些洋人想要征服天下,他们不只是毁灭周边的国度,还将俘虏抓进刑场,各种折磨取乐,他们想要更多的数据,就是为了继续改良那些刑具……若是真的纵容他们继续下去,不论是楚国还是魏国,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虞清仪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态竟会如此恐怖。 而这时,沈应舟的人已经来到了京城外,让大太监带话进来:“启禀陛下,楚国皇帝派人来了。” “派了多少人?” “一支两百人的小队,说是就算不把长公主还回去,也麻烦陛下带长公主去见见那支小队,对长公主的病情有好处。” 两百人?那还不至于把虞清仪当众抢走! 见见就见见,拓拔野没有拒绝,当日便将虞清仪用心打扮了一番,亲自抱着她上了马车。 这时虞清仪的烧还没退,但即便脑子还有些发晕,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陛下,您要带我去哪儿?” 拓拔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情况稳定些了,脑子也清醒了,能依着礼数,叫朕一声‘皇兄’吗?” 第209章 带着厉衡的信念重回大楚 “一个称谓而已,陛下就这么在意?” 虞清仪许是不太理解这些纨绔子弟,一个赛一个的不正经,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还在介意一个可有可无的称谓。 但拓拔野却真的较真了:“朕就要听你叫朕一声‘皇兄’,当然了,你若是觉得叫‘皇兄’很难为情,那你叫声‘哥’也行,朕不会介意的!” 虞清仪疑惑的道:“有区别吗?” “总比叫陛下好啊!其实你如果释怀了,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为何不肯接受自己真正的亲眷呢?” 虞清仪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没有认亲的想法。 拓拔野习惯了她这不苟言笑甚至要死不活的清冷模样,遂也没有再逼她,径直带她去了城门口。 沈应舟说有益于她的病情,那就带她去看看。 而马车内的虞清仪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直到城门大开的那一刻,虞清仪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小花!我来接你了!” 刹那间,虞清仪瞠大了双瞳! 这声音是…… 虞清仪顿时掀开马车的帘子,而眼前的一幕让虞清仪感到不可置信——竟是王彪带着二百人的队伍来到了城门口! “虎子!” 虞清仪在看到王彪的那一刻,顷刻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王彪奔了过去,王彪立刻下了马,紧紧拥住了她。 “娘子,你受委屈了。” 虞清仪紧紧抱住王彪,佯装出一丝坚强:“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也是那一瞬,拓拔野发现沈应舟没有骗他,现在厉衡死了,只有让她和王彪在一起,她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并且,令拓拔野都没想到的是——这王彪原不过是一介莽夫,现在居然成了楚军的司马,进步还真不小! 虞清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惊喜的道:“你是骑马过来的吗?” “是啊!” “一路都是骑马过来的?没有坐马车?” “没有啊!” 虞清仪惊呼道:“出息了你!快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长进?” “我在队里功夫练得比较好,现在做了新兵第三十二排的司马。” 虞清仪听闻这话,激动的抱住王彪道:“真不愧是我家相公!” “对了,宝宝在马车里,也跟着过来了,要不要看看?” 宝宝? 虞清仪在听闻这话后,瞳眸顿时有了神色,这是拓拔野都不曾想到的。 只见虞清仪进车厢后立刻把小福宝抱了出来,小福宝在看到虞清仪后,激动的叫道:“娘!” 这一声“娘”,叫得极为标准,惹得虞清仪眼角顿时迸出了泪花。 此举是沈应舟能想到的唯一让虞清仪心情好些的办法了。 接下来的几日,虞清仪和王彪带着小福宝回家省亲,倒也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只是,如果他们认为如此一来虞清仪就会忘记厉衡的死,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虞清仪一刻都没有忘记厉衡,待到了深夜,她更是难以入眠,只是她怕王彪担心,硬撑着闭着眼休息,可她根本就睡不着。 偶尔有几次睡着了,她竟是梦见自己又被人绑在那个椅子上,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将力度调到了五档,她的五脏六腑乃至浑身经脉都被抢劫的电流席卷,疼得叫不出声来。 虞清仪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王彪正搂着她睡着,她也不忍心打扰王彪。 实际上,这几日拓拔野让虞清仪慢慢缓过来的同时,也尝试等待奇迹——万一洋人心软或者想做更多的交易,把厉衡和耶律太妃放回来了呢? 但事实却是等了七日也没有踪影,看样子他们能回来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说不定已经死在那边了,只是楚国和魏国没有看见,都不肯承认罢了。 待到第八日的时候,虞清仪突然向王彪提到:“咱们回大楚!这都多少天没看奏折了,他若是知道自己欠了这么多的债,心里得难受死了?” 虞清仪还记得厉衡的习惯,他晚上不睡觉也要批奏折的,并且……他把批奏折的习惯都教给了虞清仪,虞清仪等了七日都没等到他,现在她必须回去了。 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不会安息的。 当日,虞清仪就提出来要回楚国的事儿,并道:“陛下说过等我好些了就把我送回去的。” 拓拔野好不容易再次把她接了回来,眼下她说她要回去,拓拔野是一万个不愿意,耶律驰更是冷声喝道:“混账!你明知道耶律太妃为了救你不惜刺杀皇帝和王子,你现在还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你……” “好了,别骂她了。”拓拔野摆了摆手,“朕给这位妹妹来去自由的权力,让她回去。” 留在魏国也是哭哭啼啼的,让拓拔野看着都感到闹心。 于是,拓拔野答应放她回去了,只是在临行前,拓拔野嘱咐道:“先前说什么你的长公主身份被废了这种话都是谣言,只要朕还在位,你就是朕的妹妹,谁敢说你不是大魏的长公主,尽管让他来朕的面前说!” 他这话说的,让虞清仪都觉得不叫他一声兄长都对不起他了。 不过,虞清仪仍旧没有和这些家人相认,只是郑重的做了个礼,上了马,和王彪一起回了楚国。 在回去的路上,依着身份,虞清仪要走在王彪前面。 虽说王彪有些担心虞清仪的身体,但这一路走下来,他倒是没发现虞清仪哪里病弱,甚至半天没吃饭也一样有精神头儿赶路。 在踏入楚国国境后,驻守的将士们看到虞清仪回来了,纷纷高喊道:“虞副将回来了!” “是虞副将!” “虞副将终于回来了!” 唯有在这一刻,虞清仪终于感觉到自己回家了。 魏国虽有她的亲眷,但她永远觉得那里陌生。 虞清仪在看到将士们后,当即问道:“你们可还安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多少将士出了意外?” 冯副将回道:“虞副将放心,这些日子没有一人伤亡。并且将士们都按照虞副将的指挥进行值守,没有一人擅自离岗。”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些日子洋人和魏人的重点都不在这里。 “既然大家都没事,那便启程回京!” 虞清仪直接下了指令,单是瞧着她此刻的状态,根本看不出来是受了重伤在魏国养伤多日才回来的人。 第210章 打算和沈应舟旧情复燃吗 这份淡定,让王彪都感到不可置信。 他十分清楚厉衡和虞清仪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虽然虞清仪在厉衡身边没什么好脸色,但他们的关系还没差到他死了她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知道,现在的虞清仪已经将军纪刻在了脑子里,她身为将领,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军心,她不能乱。 于是,王彪也安分的听从虞清仪的安排,回到了队伍中。 队伍原路返回,走了整整一天才回到了京城。 回京后,沈应舟下了口谕,让虞清仪今晚进宫复命。 虞清仪尚且不知她该怎么跟他阐述他们的经历,怎么告诉他厉衡八成是死在外面了,怎么告诉他将来他们必须撑起大楚的朝廷。 而沈应舟并没有让她吐露什么,只是在她回来后,约她去了御花园,在御花园摆了一桌酒席。 “这里不是宫殿,不必拘谨,也不用强迫自己做些什么,你出征多日,受了那么多罪,朕理应给你接风洗尘。” 虞清仪突然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接风宴啊!” 枉费她想了那么多能让他接受现状的托词,一看他没想让她汇报战况,她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当即坐在座位上,瞧着沈应舟给她倒了杯酒,轻声道:“朕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是不太适合吃烈酒,朕给你备了些果酒,准是无害的。” “果酒没意思,要吃就吃烈的,酒越烈越香。” 见虞清仪提出要吃烈酒,沈应舟遂也纵了她,直言道:“那今夜咱们可就要不醉不归了!” “我哪敢在陛下面前吃醉?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但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我不说饿,也没人想到带我吃一顿饭,想不到陛下居然摆了一桌接风宴,那这顿我肯定得赏陛下个面子,吃得尽兴一些。” 虞清仪说罢,便直接干了一杯。 这一杯酒下去,她竟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畅快。 她知道沈应舟很了解她,甚至包括她经常三天两头不吃饭这一点。 沈应舟给虞清仪夹了些菜道:“如果厉衡还在的话,看到你又任性的不吃饭,是选择骂你还是直接就灌食了?” 虞清仪饮酒的间隙,突然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他脾气不好,想关心一下你都不知道怎么关心,即便是做好事也不招人待见。但他这么一走,你饿上这么多天,都没个人提醒你吃饭。” “嘁!怎么没有?虎子也有提醒我啊,说了两三遍呢!” “但你不听,他也就不强迫你了,对不对?” 沈应舟后知后觉的发现,厉衡不在她身边,这世上都没人能管住她了,也没人能好生照顾她了。 只见虞清仪偏过头去,控制了一下情绪,低声道:“好端端的,提他作甚?他死了就死了,怎么说得跟我没了他就没法活了一样?” 看得出来,虞清仪是真的会伤心,或许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悲愤交加的情绪。 她干脆多吃了几杯酒,就像当初厉衡赌气在院里一杯又一杯的痛饮一样,她似乎也想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儿,让沈应舟一杯又一杯的陪她吃酒。 沈应舟本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一些,但酒吃到上头了,他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下不禁有感而发:“朕是想给你接风的,但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朕突然有些怀疑人生。朕特别想问上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宜宁,你是走不掉了吗?” 他有些醉了,她同样不太清醒。 “陛下,您这是想让我去哪儿?去魏国皇宫体验蛊术?还是回王家村被砸断三根肋骨?又或者是去大不列颠的刑场再坐一次那把椅子?这天底下我好像都走过一遭了,但到头来还是回来了……这真是个好问题!我是离不开这片疆土了吗?” 如果不是沈应舟,这个问题虞清仪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在心里憋上多久。 天下之大,没有她能够容身的地方。 沈应舟着实是吃醉了,高声感慨起来—— “你知道吗宜宁?朕坐上龙椅是被逼无奈,是被困在宫里、被锁在囚笼里了!而朕在鉴察院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朕就在想——咱们两个,总得有一个能逃出去?总得有一个能争气一些重获自由?你离开大楚,朕摆脱厉衡的掌控,总有一个人会是自由的!” 可这结果,让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虞清仪终究没能过上远离纷争的清净日子,沈应舟也没能做到自己独揽大权而不受旁人的牵制。 “所以……朕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怎么又回来了?都漂洋过海跑到大不列颠了,听耶律大将军说,你是拼了命游回来的……看来你这辈子是走不成了,以后也不用再尝试了。这就是命,你得认命……” 虞清仪这会儿已经趴在桌子上,醉得睁不开眼了,却还是驳道:“我不信命……” “年轻人都不信命,朕也不信,但听老人说,待到岁数大了回首往事的时候,就会发现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或许,宜宁你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就是要替你父皇治理朝政,旁人都做不到,厉衡这么有能力的人,苍天也不容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 而沈应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虞清仪已经没有再回应他了。 “宜宁?你怎么睡着了?” 说了让她吃果酒,她偏是不听,这会儿沈应舟还能撑住,但虞清仪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宜宁?宜宁?” 沈应舟正诧异着,便听虞清仪突然嘟囔着道:“别瞎说……厉衡没死……他没死……” “傻瓜,他把国土还给你了。从今往后,这片疆土由你来打理。这或许就是你的命,你不认也得认,那清闲自在的生活,朕帮你争取过了,你没那个命,注定是过不长久。” 沈应舟是彻底悟了,于是他干脆将虞清仪抱了起来,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这一切,邹氏愣是看在了眼里——怎么?眼下厉衡死了,他们是打算旧情复燃了吗? 第211章 请旨赐婚,她要嫁给厉衡 这可真是有意思——眼下厉衡尸骨未寒,虞清仪就又爬上了龙床。 不知道厉衡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过,这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了。 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有些少女心思,还会闹上一通,现在她的皇儿都会走路了,她也稳重了许多,她父亲前两日刚嘱托过,如果虞清仪回来了,就让陛下给她个名分,让邹氏千万别跟着瞎搅和。 邹氏遂纵着沈应舟把虞清仪抱到了龙床上,而她只当个哑巴,不会坏了他们的美事。 殊不知,天下人都误解了沈应舟对虞清仪的感情,他们之间上升不到男女之情,却是生死之交。 虞清仪在睡在沈应舟的床上后,沈应舟立刻给她准备了木桶,生怕她后半夜难受得呕吐。 “往后余生,我们就要并肩作战了。长久以来,朕都很依赖厉衡的指点,突然要一个人面对这片疆土,朕竟感到没有着落。所以,你陪着朕一起?” 他轻轻抚了抚虞清仪的发丝,心里明镜着他们都得去面对这个现实。 但让沈应舟没料到的是——次日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让沈应舟纳虞清仪为妃! 沈应舟震惊的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发哪门子疯?朕为何要纳她为妃?” 右相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您和宜宁公主情投意合,又育有子嗣,先前是摄政王百般阻拦,现在他不在了,还请陛下给子嗣一个名分,也让前朝公主有个安身的居所!” 沈应舟真是被这帮老狐狸气笑了。 他们有那么好心在意虞清仪和孩子的名分?他们是听说了虞清仪手持摄政王所传的令牌,怕她摄政,倘若虞清仪嫁给沈应舟,往后她再想管前朝的事,就会落个“后宫涉政”的罪名! 这帮老臣别提有多坏了,平日里都是厉衡在镇着他们,现在厉衡不在了,沈应舟辈分小、不压人,这打实让沈应舟陷入了困境。 然而,就在这群人请命之时,虞清仪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想不到这大楚的老臣一个个的竟是闲得做起媒人来了,各个地方官若是知道自己上奏的折子因为这事被搁置在一旁,还不得把你们都给弹劾了?” 满朝文武现在最忌讳的事就是虞清仪理政,而此刻她手持摄政令牌站在皇宫大殿门口,士兵竟是没法阻拦她! 右相当即激动的道:“我们这是为了给你个体面!你不过就是旧朝余孽,能活到今日都是陛下仁慈!” 虞清仪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她手里没有任何兵器,直接踏进了金銮宝殿的门:“是啊!本宫是旧朝余孽,你们动手杀了本宫!” 这话可将满朝文武噎得不轻。 大楚重文轻武,现在想要纠正这个错误去培养将士少说得有几年时间,而虞清仪现在简直就是大楚的平安符,没人有勇气杀她,更别说是有没有人能斩杀她。 于是,文武百官就这么看着虞清仪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他们知道她现在已经能够代表厉衡站在这里了,但他们不肯承认,也不能承认! 只见虞清仪站在沈应舟面前,郑重的道:“你们若是没有正经事要启奏的话就靠边站,本宫有事要奏。” 沈应舟回道:“爱卿请讲!” 这帮人听得清清楚楚,沈应舟永远不会叫她“爱妃”,只会叫她“爱卿”! 只见虞清仪开口道:“末将今日前来,想向陛下请旨赐婚。” “赐婚?” 此话一落,满朝文武纷纷震惊,难不成她是打算嫁给沈应舟了? 但虞清仪给出的答复却让人大跌眼镜:“本宫要请旨跟大楚摄政王厉衡大婚!” 那一刻,在场官员都惊呼出声! 他们甚至怀疑虞清仪是不是因为厉衡的死而失心疯了? 但虞清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清醒。 首先,和厉衡成婚是接任摄政大权最有威慑力的方法。 其次,和厉衡成婚能让文武百官死了把她埋没后宫的心。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楚国跟魏国结盟,可她一个魏人能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唯一的办法,拓拔野早就告诉过她,那就是和亲,让她嫁到大楚去! 不论是为了父皇、为了皇兄还是为了厉衡,她都有必要去镇守大楚的江山。 而沈应舟当场就应了她,高声道:“朕即刻下旨赐婚,并封虞副将为护国大将军,即日起正式接替摄政王在军中的职位!” 护国大将军?那一刻,虞清仪才知道,原来厉衡在军中的职位竟是护国大将军? 怪不得这个位置他不能轻易传给别人,换作虞清仪也不会轻易将这个职位传给外人的! 沈应舟当日就拟好了圣旨,但在交给虞清仪的时候,他十分认真的问道:“昨晚我们都吃醉了,说的尽是酒话。现在,你告诉朕,你是认真的吗?” 她说她要嫁给厉衡?那厉衡有妻室,她说嫁就嫁?而且,厉衡如此对待她,她还能嫁给他? 实则,如果厉衡没死或者能听到这些言论的话,虞清仪早就把话收回去了。 但现在,她郑重的道:“昨夜确实说了些酒话,厉衡已经死了,本宫只不过是嫁给一个不存在的人,要的是摄政王妃这个身份。在大周,摄政王妃不是一般的职位,是有权出面代摄政王理政的,大楚应该没改变这个规矩?” 沈应舟终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遂道:“那你可得跟徐盈儿说清楚,免得到朕这里闹事。” “不会的。”虞清仪想到这些,忽然觉得很好笑,“我们有过约定,永远不会去争一个疯子的宠。所以,她会理解本宫的用意的。” 那毕竟是虞清仪在大楚最好的朋友了! 果然,在徐盈儿得知虞清仪要当摄政王妃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呼出声。 她总算在这无聊的王府混出头了!而且厉衡已经死了,她再待下去就成了守活寡了! 只是,真是可怜了虞清仪,居然还要跟一个死人拜堂成亲! 第212章 虞清仪的婚宴轰动全城 徐盈儿倒是不介意离开摄政王府这个问题,毕竟她知道虞清仪是想要继承厉衡的摄政王之位,但这不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他们得正式完婚,虞清仪能遭得住吗? 但她能想到的,虞清仪同样能想到。 当天夜里,她便把王彪带回了摄政王府,同王彪道:“虎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王彪不解的道:“什么事儿惹得你这般拘谨?” 虞清仪跟他这般支支吾吾的还是头一次,惹得王彪有些诧异。 只见虞清仪压低声音,怯怯的请求道:“你……能跟我成亲吗?” “什么?” 瞧着王彪懵懂的模样,虞清仪干脆直言道:“七日后就是我跟厉衡的大婚之日,厉衡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跟一只公鸡拜堂。我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我也一直没敢告诉你这件事……那么,我们重新成亲一次好吗?” “可是,你明明是要跟厉衡……” “他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眼下洋人很有可能会攻打过来,我不能一直活在幻想中,大楚朝廷也必须维持下去……我……” 虞清仪说不下去了,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她也不可能跟厉衡这个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成婚。 可现在,她别无选择了,她不能拿天下苍生开玩笑,她必须继承他的位置,扛下这个担子。 但瞧着王彪的态度,虞清仪却是起了疑惑:“怎么了虎子?你不愿意吗?” 王彪叹了口气道:“如果是小花的话,我当然会很愿意……可你是虞清仪呀!楚国的护国将军虞清仪!在你记忆沉睡的那段日子里,你时常会变成一副清冷的模样,那时的你让我心生敬畏,让我只想臣服……我当时就算娶,也是娶的小花,而护国将军虞清仪,让我怎敢僭越?” “那你就把这当成是命令。我命令你拿着厉衡的生辰八字,替他跟我入洞房。” “是!”王彪突然感觉,这样的关系让他舒服多了。 但虞清仪却感到越发的不适,她干脆一把将王彪按在墙上,不禁感慨道:“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能再从那悬崖上摔下去一次,脑子摔坏了也无妨,我想再做一次王小花,那个每天坐在铜镜前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王小花。” “我知道。”王彪看着眼前的虞清仪,她看似很有气势,但他能透过她的神色,看到她的无助,“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小花’吗?” 虞清仪怔了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名字是我第一次给你梳妆的时候想到的,我平日里对自己都很糙,但那是第一次我那么认真的去照顾一个姑娘,我突然想到大哥书里写的‘爱人如养花’,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有多精心照料这个姑娘,心里就有多爱这个姑娘。 他本是在面对护国大将军这个身份的时候,不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了。 可在方才那一瞬,他突然忍不住伸出手,捧住虞清仪的小脸蛋,轻声道:“不管你是王小花还是虞清仪,我都爱你。” 他答应过她,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的,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更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七日后,便是成婚的日子。 沈应舟恨不得把整个京城都铺成红色,让每个不想面对事实的老臣都知道——虞清仪要和厉衡完婚了! 而虞清仪则是在自己曾经的寝宫里梳妆,那本就是她的闺房。 虞清仪从未见过自己穿着喜服的模样,镜子中的自己,美得让虞清仪自己都震惊了。 可惜厉衡没有这个眼福了,他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新娘。 虞清仪倒是时常幻想——如果厉衡知道她和王彪要在他的府邸借着他的名义大婚,准是会被气得活过来。 可事实却是从皇宫到摄政王府的这一路,她走得顺利又孤单,并没有半路抢亲的刺客。 她到底在奢望什么呢?厉衡不会再回来了,不管她嫁的是他还是王彪,他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踏入摄政王府后,她和王彪站在高堂之上。 “一拜天地!” 王彪显得比虞清仪还要紧张,他没和虞清仪拜过堂,此番能够跟她走到这一步,他余生都没有遗憾了。 “二拜高堂!” 第二拜,让虞清仪不禁想起——厉衡全家都被灭门,她不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父皇的举动,且厉衡最后一位亲人也让虞清君射杀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恨周中宗,更恨虞清君,可他偏是把虞清仪当作自己最后的希望,虞清仪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妻对拜!” 面对面的那一刻,王彪心里更加紧张了,而虞清仪却是一副淡定模样。 如果对面这个人是王彪的话,她还是能接受这场婚宴的。 可……她发现王彪说得没错,王小花和虞清仪是两个人,王小花只有王彪这么一个相公,而虞清仪却在此刻想着和厉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下一刻,虞清仪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居然在怀念厉衡?她疯了吗?她嫁给厉衡只是大势所趋,怎么会真的去想他呢! “礼成!送入洞房!” 在离开大堂的时候,王彪同虞清仪道:“你先回去休息,我稍后还得陪宾客吃酒。” “嗯,你去忙!我在洞房等你!” “等我?小花,你真打算……”真打算跟他洞房花烛夜吗? 而虞清仪却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快去应付宾客!” 话落,虞清仪便一个人进了洞房。 她该做的礼都做完了,而厉衡也被证实是彻底的死透了。 但凡他躲在哪个角落,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疯疯癫癫冲出来抢婚,可他没有丝毫的动作。 虞清仪知道他死了,可没有证据,她还是会下意识的祈祷他能回来。 外面的王彪不知说了些什么,外面吵吵嚷嚷的,而虞清仪却是犯困了。 她遂脱了婚服,在床上睡了一觉,厉衡不在这里,也不会有人骂她没规矩了。 第213章 都跪在门口给本宫助兴吗 过了今晚,大楚的摄政王就会是一位女眷,一个被厉衡亲手培养成将领的姑娘。 虞清仪昏昏沉沉的睡了,而王彪则是在外面招待宾客。 他没想到徐盈儿居然也在这里,在看到王彪过来后,徐盈儿反手扔过来一个红包,并道:“祝你们百年好合啊!本来还想给宜宁熬避子汤的,但如果是你的话,那就不用了!早点生个大胖小子,长大了能保护娘亲和姐姐!” “那便借你吉言了!” 王彪在敬酒后,便继续往前走,岂料在看到沈应舟独自坐在角落扇着扇子的时候,王彪吓得赶紧踉踉跄跄的过去敬酒。 “陛下,您这是……” 沈应舟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朕自是要来看看。只是朕还真没想到……她想嫁的到底是厉衡还是你啊?” “她让我替厉衡的……” “能理解她的意思,谁家好姑娘对着一只公鸡成婚?厉衡死了,这个成婚对象也只能是你了。洞房花烛夜好好表现啊!朕看好你!” 王彪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像厉衡那样碰她,即便是真能做到放肆一次,他也不敢像厉衡那样毫不顾忌的宣泄。 而沈应舟看着王彪懵懂的模样,笑了一声:“怪不得她总叫你傻子,直愣愣的看着朕作甚?敬酒啊!怎么?还是说朕没给红包?” “没、没有!我这就敬陛下一杯!” “酒可别吃多了,吃多了今晚就强势不起来了。” 王彪:“……” 然而,就在沈应舟开玩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高喝:“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大楚朝廷不可让旧朝余孽执政啊!” 沈应舟一愣,大老远就听到是左相的声音! 这帮老东西,虞清仪一生就这一次大婚,他们还要过来搅局! 沈应舟立刻起身,来到摄政王府门口。 只见左相和右相都在,后面还跟着一众老臣。 先前这些老家伙为了牵制厉衡,一股脑的把女儿塞进摄政王府里,美其名曰是互相制衡,实则是虎视眈眈。 而现在厉衡死了,今日大婚之后,依着大周原有的摄政王妃有权替摄政王执政的传统,虞清仪就会继承摄政王府,成了摄政王府的主人、大楚新任摄政王。 老臣们纷纷跪在摄政王府门外,高声道:“周高祖年间曾有位摄政王妃李氏与摄政王南征北战,后来摄政王战死,百姓请愿让王妃继承摄政王之位。由此,大周出了王妃代夫摄政的先例,可仅有那么一例,还是百姓请愿,那不是大周应有的传统,历代朝廷都没再出过如此荒谬的事!” 沈应舟回道:“但先例就是先例,有过先例,说明此举可行。” 老臣驳道:“就算可行,那也是大周犯下的错误,大周已亡,大楚不该再让这种荒谬的传位方式继承下去。” “可未曾有人提出过这一点啊!” 老臣急了:“原先也没出过这荒谬的事儿啊!” 沈应舟瞧着他们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直言道:“没人纠正过这一点,况且摄政王培养宜宁公主是诸位有目共睹,谁敢说摄政王没这个意思?” 老臣们急得汗流浃背,让虞清仪做下一任摄政王,这不是胡闹呢吗?而沈应舟这个小皇帝在脱离厉衡的束缚后,更加无法无天,竟然鼎力扶持虞清仪上位! “敢问诸位爱卿,你们若是不赞成这个继承方式,那你们挤破脑袋的把女儿往摄政王府送,又是什么意思?宜宁公主失踪的那段时间,朕收到的举荐信可不在少数,诸位爱卿的女儿都在上面!” 真是太好笑了,这厉衡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啊?全京城的贵族元老都把女儿往他府上送,动的什么心思还用问吗? 而这时,正在床上睡觉的虞清仪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果然,她这辈子就别想清净了,就连大婚当日想睡一刻都不能够。 于是虞清仪干脆披上婚服,走出了洞房。 在场的宾客见虞清仪走出来的那一刻,不禁被新娘子的美貌惊艳到,但同时他们又不得不感慨——这婚宴是没办法消停的继续下去了,搞不好还得大打出手呢! 而虞清仪出来的那一刻,王彪立刻上前道:“小花,你先回去,这些老臣让陛下处理就行了。” 虞清仪低声道:“如果陛下一个人能独立打理朝政,就不需要身边多一位武功高强的恶人了。” 说罢,虞清仪的眸底便泛起凶光。 那些老臣见虞清仪来者不善,干脆撒泼胡闹起来:“陛下!臣等一心为大楚的未来着想,倘若陛下非要一意孤行,那老臣只得撞死在王府门外,以表忠烈!” 这话真是把虞清仪逗笑了:“好啊!先撞死一个给本宫看看!” 虞清仪这话,惹得带头撒泼的老臣愣在了原地。 而虞清仪见他不动,焦急的催促道:“不是要死吗?死啊!愣着干什么呢?谁有意见就在大门口一头撞死,死几个埋几个,日后还清净了呢!你不是要死吗?柱子就在这儿,赶紧撞!” 不出虞清仪意料的是——她说完这话后反倒没人敢撞柱了! 这不就是一群纸老虎吗?当初虞清仪不想被厉衡控制的时候还撞过柱呢! 一个个的这就怂了?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既然来了就给本宫听清楚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上的元老!” 这事说起来,让虞清仪越想越气。 “当初的起义军不就是首领和八王九王在当主力?首领和八王战死,主力只剩下九王厉衡,但凡厉衡自私一点,他都能直接上任当皇帝!他就是不想出现内讧,想让各位元老各司其职,这才推了首领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别把厉衡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厉衡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 他对不起的只有虞清仪,除了虞清仪之外,他对朝廷没有任何私心。 反倒是这群老臣蠢蠢欲动,一个个的都盯着那张龙椅! 正因如此,虞清仪更要整顿这即将误入歧途的朝廷! “既然不想撞死,那就都滚蛋,一个个的在这里跪着给本宫助兴吗?” 第214章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厉衡 瞧着虞清仪打心底的为厉衡打抱不平的模样,一旁的王彪不禁想起方才沈应舟的话——她真正想嫁的究竟是王彪还是厉衡? 这个问题,从虞清仪口中问不出来,她和厉衡在一起确实只有无休止的争执,但他们的关系,连王彪一个后来的都看得出来。 看着这些老臣被虞清仪遣散,王彪立刻上前道:“小花,你没事?” “我没事,这帮龟孙子就得好生教训一顿。你该招待宾客就招待宾客,我回房等你。” “好。” 待虞清仪离开后,坐席上那些站队沈应舟的群臣不禁叹道:“其实让宜宁公主摄政有一点好处,她是个能镇场子的,厉衡让她继承他的位置也是看重了她的能力,你瞧她在新朝这些年里,跟谁服过软?” “是啊!我也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王彪,并道:“对了,你叫王彪是?往后是你跟宜宁一起生活吗?” 王彪遂回应道:“其实我也算不得新郎官,她让我替厉衡,我便替了。” 宾客们打趣的道:“能做到替厉衡站在这里的可不是一般人啊!这事若是在朝中招募,有多少世子上赶着想替厉衡跟她洞房花烛啊!” 另有宾客回道:“莫开人家新郎官的玩笑了,要我说啊,宜宁出去找小郎君,那根本就是叛逆,她在厉衡手底下的时候向来就不服管!这带个小郎君回府天天气厉衡,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彪不知是怎么听下去这些言论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一杯接一杯的应客的,尽管很多宾客都打趣的劝他少吃两口,免得误了夜里的大事,但王彪知道,他不能这么一直欺骗自己。 他会留在虞清仪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但感情上的事儿,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待到王彪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虞清仪见他吃得醉醺醺的,赶忙上前扶住他道:“虎子,你这是吃了多少啊!干嘛跟他们吃这么多酒?他们为难你了吗?” 王彪摇了摇头道:“没有,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替你感到高兴。” 虞清仪一边扶着王彪进来,一边无奈的道:“浑说什么呢!这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全京城的姑娘哪个会兴高采烈的嫁给厉衡?她们是想关起门来让厉衡把自己脖颈勒出几道印子不成?” 说着,虞清仪就扶着王彪坐在床前,王彪察觉到她手心有些薄汗,笑道:“这么紧张?” “我是一直担心你啊!你这么半天都没回来,我又不方便再出去了,所以……我能不闹心吗?” 可越是如此,王彪越是心知肚明——她明明就是没跟厉衡以外的男子发生过任何事,包括今日以朋友的身份为她道贺的沈应舟。 男人之间也能观察得出来这些微妙的关系,沈应舟就是典型的以盟友的身份关心着她,从未有过半点僭越的意思。 那种状态,跟他一模一样。 “虎子,你在发愣什么呢?我可没见过哪个男人洞房花烛还能这般淡定的。” 可她刚刚分明说这就是过场子的啊…… 王彪把心事憋了下去,笑道:“头一次看到小花这么美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梳妆的手艺也不怎么样,这都是专门负责梳妆的宫女给你编的发?” “你呀,尽是关注这些没用的。” “不……我觉得很有必要,待会儿熄了灯,就看不到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就熄灯了!” 虞清仪坐在这里都忐忑了半晌,她做了太多的心理准备,结果王彪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虞清仪抬手便一道真气将屋里的蜡烛全都熄灭了,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而这时,虞清仪主动将王彪按在了床上,那种强势的感觉,让王彪心跳加剧到了极点。 “小花……” “别说话,今晚老老实实的,你不懂的地方,我慢慢教你。” 那一刻,王彪何尝不会萌生一种冲动? 眼前的姑娘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她想把自己交给他,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身体一直在本能的想要回应。 但他的理智却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他们不能这样。 “小花……” “都说了让你别出声,先让我好生感受一下,找找感觉。” 她没接触过其他男人的身子,只有厉衡可以随时随地的宣泄,而每次他宣泄的时候,她也已经习惯了,但这突然换了一种气息,她不禁有些陌生且不习惯。 “小花,福宝其实是你跟厉衡的孩子?” 就在虞清仪打算在今夜彻底和厉衡的身躯做个了断的时候,王彪的这句话突然打乱了她的思绪。 “虎子,你说什么呢?” 王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虞清仪的小脸道:“很多事儿,其实你都是心知肚明的,何苦掖着藏着呢?厉衡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福宝是谁的孩子不重要,我说她是谁的孩子,她以后就得管谁叫爹。” 很明显,虞清仪早就知道了。 但她不会承认的,她不会承认自己和厉衡还有这种关系,更不会承认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感情。 就像她从一开始就不承认自己是厉衡的侍妾一样。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彪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得很透。 “傻小花,你今晚连合卺都没吃呢,按说应该比我清醒才对。有太多的事,想清楚了反而心里会好受一些。” 虞清仪确实很清醒,确实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也知道王彪是什么心态。 “厉衡活着的时候你就不争不抢的,现在他死了,你还不争不抢的,你到底在犯怂什么?我说了,你才是我相公,那厉衡……” “可是小花啊,你没有算过,你今日总共叫了多少声‘厉衡’了?你不想提他,你想把这篇翻过去,可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包括你说你要找感觉的时候,是不是一直想着当初是怎么跟他做的?你问问自己,你现在是不是脑子里都是厉衡?” 第215章 乖,别干让我心疼的蠢事 王彪也曾动摇过,他吃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也想稀里糊涂的把这事办了,可他还是做不到,甚至越吃越清醒。 王彪遂如实的坦白道:“我也是个男人,我在刚捡到你的时候不是没动过那个念头,只是你那个时候犯病犯得厉害,稍微受点刺激就如同痫疾发作一样。我吓坏了,我不敢动你,后来你的病还没治好就怀了孩子,我对你更是小心翼翼的,待你病快痊愈的时候,厉衡便找来了……”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纵是王彪动过这个念头,可苍天偏是没给过他这个机会。 眼下,机会就摆在面前,满朝文武都祝他们能生个大胖小子,但王彪却发觉虞清仪并不清醒,他既不想乘人之危,也不想受这种嗟来之食。 “小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是第一次,这种事我是会记一辈子的,但我很清醒你即便今晚踏出了这一步,你脑子想的也都是厉衡。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希望做这事的时候,另一半会想着别的男人,那还不如像沈应舟一样,压根就不动这个心思。” 他的意思,虞清仪又何尝不懂? 有些事儿,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臣子都能点破——她在这份感情里有多少是报恩?有多少是向往?又有多少是任性和叛逆? 唯独虞清仪自己陷在厉衡撒手人寰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她去找沈应舟吃酒,非要吃得不省人事才肯罢休,她又找王彪替代厉衡想要从此换个男人彻底翻篇,但她紧张生涩的模样,让王彪都看出来她在勉强自己。 这样的她,让王彪心疼到了极点。 王彪干脆起身,紧紧拥住虞清仪道:“小花乖,咱不勉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儿……你相信厉衡没死,我就陪你一起等他回来。” 那一刹,虞清仪再也绷不住了,眼角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她一直逼自己承认厉衡已经死了的事实,但她的心底却告诉她——她没看到尸体啊!她凭什么要承认他已经死了? 虞清仪低声道:“可这是新婚夜啊……我这么哭会不会有点不吉利……” “别管这些,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相信厉衡会回来的,如果厉衡真的死了,洋人早就把他的尸体示众了,还能等到它腐烂不成?” “可他若是落海淹死了呢?” “他若是落海,定会在海里漂到有渔民发现了他,说不定现在他在某个渔民的家里养伤,又或者是失忆了……就像当初你坠崖后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也像你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甚至不愿理政……说起来,你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你没发现吗?” 虞清仪不得不承认,王彪这么陪着她,比她强迫自己去翻篇、去遗忘,感觉好太多了…… 她哭着哭着突然笑了出声:“我才不会跟他一样呢!我会好好的理政,绝不会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我相信你。”王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强迫自己把生理上触发的感觉都收回去,这个笨蛋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知道把旁人搞得有多难受,“吃点东西,拜堂回来后还没见你吃过东西呢。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鱼……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 “有!这么大的婚宴,厨房备的食材可多着呢!乖,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虞清仪突然握住他的手,王彪发现他跟虞清仪相处的时间不算太久,但她的每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领会到位,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最怕被一个人丢在某处。 有时候觉得她强悍得让人心生敬畏,有时候她又像个小姑娘一样。 这一夜,王彪下厨给虞清仪做了鱼,并打趣的道:“往后这个王府就是你的了?” “他没回来之前,我替他代管,若是他回来了,我立马就把这王府还给他。这千斤重担,可不是那么好背的。”虞清仪一边吃着鱼,一边设想着往后的事,“等他回来了,咱俩就出去云游四海,反正到时候我肯定累了,累得看到奏折就脑袋疼。” “好啊,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 说实在的,王彪许久没看到虞清仪吃鱼吃得整张小脸蹭的都是油的模样了,比起勉强自己跟他做那种事,还是看她多吃两口饭让王彪心里舒坦。 “对了,你在大不列颠见到利刃了吗?” “没有,他当时自己过来的。” 别说是利刃,在回到魏国后,她连拓拔烁都没看到,想来拓拔烁只会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她没办法平白无故的把他召唤出来。 “那个四喜,你也没见吗?” “没有,我不想见他。” 王彪摸了摸虞清仪的小脑袋道:“到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啊……” “你是不知道他这些年都跟厉衡一个鼻孔出气,每次都帮着厉衡劝我服软。” “但你不服软就会落下一身伤,不心疼你的只要给你上药就好,心疼你的才会劝你不要再忤逆他。” 虞清仪虽然清楚这个道理,但还是不想搭理他。 “乖,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把他们都找回来。这个府邸是需要好生打理的,你还得操持朝廷上的事儿,总不能孤军奋战啊。” 王彪也不会过多的忤逆她,劝她的话,他同样点到为止,太过强势就会跟厉衡一个模样,他不是厉衡,做不到强迫她去做任何事儿。 待到后半夜,主院终是熄了灯,虞清仪和往常一样睡在王彪怀里,瞧着她睡得踏实的模样,他知道她身边得有个人陪她。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怕自己被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也清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最容易上位,但他就算是农户出身,也是有气节的。 趁人之危和嗟来之食,他都不要。 但他会一直跟在她身后,陪她度过最难熬的这段时间。 这一晚,王彪一直没睡,帮她掐着时辰,毕竟她继位后,次日就是要上朝的,若是睡过了,岂不是让朝臣笑话? 第216章 虞清仪上任,众臣刁难 王彪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他不确定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放弃这次的机会,但他更怕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后悔今夜的冲动。 但让王彪没想到的是,还没到寅时,虞清仪就突然醒了,她赖在王彪怀里道:“突然就这么以摄政王的身份上朝,还是蛮紧张的……” “你没睡着?” “睡了,但睡不实。”虞清仪抬眼看着王彪道,“是不是该给我梳妆了?总不能顶着新娘妆的模样上朝啊!”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虞清仪直言回道:“像个摄政王的样子,千万别搞得像小姑娘一样,会没气势的。” 那一刻,王彪深知虞清仪的余生大抵是不能回头了,她再也不可能每天编小辫子坐在他的肩膀上,而是要做一个能扞卫疆土的摄政王! 于是,当日上早朝的时候,众人便见虞清仪和他们同一时辰下了轿子,下轿子的那一刻,虞清仪穿着一身黑金色的锦袍,那衣服乍一看有些像厉衡的衣服改了尺寸,仔细一看却并非男装。 而虞清仪则是一改昨日婚宴上的娇娘模样,一身的英气,站在那里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众朝臣只能腹诽虞清仪的体力还真挺好,刚经历了洞房花烛,没几个时辰就爬起来继续上朝了。 那王彪则是在她下轿子的时候帮她压轿掀帘,像个乖顺的男夫人一般。 众人就这么看着虞清仪跟他们一起进了大殿,站在原来厉衡的位置上,依着顺序上奏。 这个季节各地的灾害是常事,地方官员上奏了,京城负责管理的就会上奏沈应舟。 沈应舟原是心里没底,但看到虞清仪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虞清仪,回应他的是一个坚定的眼神。 “奏折放在一侧,朕稍后自会审阅。” 那些臣子一听这话,立刻上前追问道:“敢问陛下是准备和新上任的摄政王一起定夺吗?” 沈应舟回道:“不然呢?爱卿都知道这是新上任的摄政王了,又有何疑问呢?” “臣信不过她!” 岂料,一经此人带头,大半的臣子纷纷下跪道:“臣等信不过她!” 虞清仪就知道上任第一天就有人找她的茬儿,但她偏是没有回应这帮人,直言道:“诸位是没有需要上奏的事了吗?那正好,轮到本宫上奏了!” 众权臣:“……” 只见虞清仪上前一步,郑重的道:“启奏陛下,臣欲前往魏国一趟,商议两国结盟一事,还望陛下准奏。” 结果还没等沈应舟发话,左相便驳斥道:“和魏国结盟?开什么玩笑?魏国这几次的行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恃强凌弱,一直把我们视为敌人,跟他们结盟?你是疯了吗?” 虞清仪淡然回道:“两国确实是敌国关系,长久以来都是如此,但如此敌对关系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此战我们失去了摄政王,他们失去了耶律太妃,耶律太妃为了和洋人合作,不惜用蛊术控制本宫攻打波斯,最后她又换来了什么?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虞清仪在前不久得知波斯已经被攻破,波斯王被斩杀,王城被占领,洋人攻城之所以这般轻松,都是因为虞清仪毁了整个波斯的城池。 但那一天发生的事,虞清仪不记得了,她是后来才听说她被耶律太妃的蛊术控制,发动海上漩涡,最后意识丧失、内力耗尽,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甚至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抽搐,但耶律太妃仍旧没有停止对她的操控,直到波斯的城池被毁灭殆尽。 也是因为那次的真气亏空,使得虞清仪短时间内丧失了战斗力,无法反抗,甚至陷入了沉睡。 若不是厉衡赶到并唤醒了她,她不敢猜测后面会发生什么……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耶律太妃都把她糟践成那样了,也未曾得到一分好处。 而今,虞清仪必须踏出这一步。 “还望陛下准奏!” 右相不禁心生忌惮:“宜宁公主本就是魏人?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是为了大楚?而不是让大楚成为魏人的附庸?” 虞清仪冷声道:“波斯已经被攻破了,凭着耶律太妃干的那些事儿,大不列颠下一个要打的就是魏国,但两国相邻,一旦魏国被攻破,他们早晚要吞并整个中原,这是我们躲不掉的!” 沈应舟看着虞清仪坚定的目光,他能理解她的意思,趁着这些老臣尚未开口,沈应舟立刻允应道:“朕准奏!” “陛下!万万不可呀!魏国对我们绝无善意,我们主动求和,以他们嗜血好战的性格……” “她都已经和亲了!你们还在咄咄逼人什么!” 那一刻,沈应舟终是爆发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小辈,不敢跟长辈们叫嚣,但这些老东西简直欺人太甚,不顾大楚的死活! “朕说了!准奏!让摄政王去楚国结盟!即刻启程!” 那或许是虞清仪看到的沈应舟最强硬的一次,也正是因为站在这里的是她,他才豁出去跟这些元老叫板。 虞清仪临行的那天,沈应舟来到皇宫门口送行道:“对了,那天在大殿你说起了你中蛊受伤的事,朕一直想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用不用朕多派些人陪着你?” “不必了,我回魏国其实还好,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沈应舟探问:“看样子拓拔野对你还算不错。” “嗯,他确实有点做哥哥的样子……” 可惜这话是背着拓拔野说的,不然拓拔野能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当然,单是听说虞清仪回来了,拓拔野当晚就没打算睡觉了。 拓拔野赶忙嘱咐虞清仪过来之后要打开城门,并且一直盯着虞清仪的动向。 直到虞清仪顺利来到了皇宫门口,在阿鲁那太监的带领下进了拓拔野的寝宫。 拓拔野一直等她等到了半夜,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在看到虞清仪的时候,打了个哈欠道:“回来了?跟哥说说,这得是什么风啊,能把你给吹回来?” 第217章 你就这么糟践自己吗? “我回来不过是办些公事。” “公事?什么公事?” 虞清仪这么一说,拓拔野才注意到虞清仪这一身着装,哪里还有公主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来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嫁人了,嫁得沸沸扬扬的,可你不是早就嫁给那个农户了吗?怎么?又改嫁了?” 拓拔野只听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八卦,但那些八卦根本说不清楚情况,惹得拓拔野越发的好奇——她又嫁人了?嫁的什么人? 岂料,虞清仪的答复让他瞠目结舌:“你们不是说我想在楚国扎根必须得和亲吗?我和亲了!” “跟谁和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虞清仪知道商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一直催她嫁的是沈应舟。 但事已至此,虞清仪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遂直言道:“厉衡。” “什么!”拓拔野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当他是生死未卜,没人对这桩婚事有异议……” 岂料,还没等虞清仪把话说完,拓拔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他当即出手,猛地一掌过去扯住虞清仪的衣襟,还没等虞清仪反应过来,便被他狠狠摔到了龙床上。 虞清仪顿时有几分慌乱,惊道:“陛下,你……” “你是疯了吗!”拓拔野完全不给她起身的机会,一把将她按在床上,质问道:“还是说,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厉衡平日里不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吗?你若是喜欢这样,朕也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拓拔野是恼极了,她嫁这世上的任何人他都不会反对,结果她居然嫁的是厉衡! “没有别的人选了,只能是他。” “楚国是没人了吗!皇帝你不嫁也就罢了,那些朝臣呢?世子呢?随便嫁一个都能满足你往后的身份,但你却嫁给厉衡,那厉衡真死了也就罢了,他若是回来了呢?你后半辈子不过了吗?” 虞清仪听得出来,他全然是怒其不争的心态。 虞清仪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她曾发誓永远不会原谅厉衡,她和厉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没走到不共戴天那步就不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和厉衡成亲,这不仅是整个大楚反对的,也是整个大魏所不耻的。 可谓是天理不容! “哥……你听我说……” “这个时候知道叫朕一声‘哥哥’了?你擅自成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朕这个哥哥的感受?朕丢不起这个人!” 虞清仪轻声回道:“我们没时间了,大不列颠很快就会打过来的,楚国没有情报,你们也没有吗?大不列颠打完波斯反手就要攻打中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朕知道,但这不是你牺牲终生幸福的理由!” 谁让虞清仪做这么大的牺牲的?她跟谁商量过吗?自己一意孤行就为了结盟把后半辈子全搭进去了? “你知道吗宜宁?你现在嫁给厉衡是意气用事,但你后半辈子要么就是被他虐待要么就是守活寡!傻妹妹,你糊涂啊!” 虞清仪没再回应拓拔野,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拓拔野遂深深叹了口气道:“结盟一事,也是你自作主张的吗?” “我已经说服了朝臣,前来与魏国结盟。” 说服朝臣? 拓拔野半个字都不信,她八成是把朝臣怼了之后一个人过来的。 拓拔野遂道:“他们同意了,我们这边很难同意。” “为何?” “楚国想跟我们结盟自是寻求庇护,但我们在楚国这里能得到什么?有利益往来的,不用结盟也会一个鼻孔出气,没有利益往来的,不攻打就不错了。傻妹妹,你告诉朕,跟楚国结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虞清仪坚定的道:“大不列颠打的是你们!结盟是为了让我们的疆土变得更庞大,让我们变成一个整体……” “变成整体?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不打了吗?” “至少可以互帮互助啊!” 拓拔野笑道:“大魏不会和任何邻国抱团取暖。” “可是……” “睡一觉。舟车劳顿一天,回来就这么急着谈正事,朕看不出你哪里在意朕这个哥哥。” 拓拔野原本满怀期待的等她回来,岂料她上来就谈什么结盟,这本身就已经惹到了拓拔野,她若是再跟拓拔野有所争执,那结盟的事就更没指望了。 “听哥哥的话,早点休息,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拓拔野话落的时候,手中拿出一包迷药,还不及虞清仪设防,便在迷药的作用下闭上了双眸,睡在了拓拔野的龙床上。 拓拔野就这么看着在药物作用下睡过去的虞清仪,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他看得出来,眼下的架势是那帮人把楚国交给虞清仪了。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并且会毁了虞清仪的余生。 在虞清仪睡着的时候,拓拔野去找了一趟耶律驰,他们何尝不知道眼下即将到来的战争? 耶律太妃拿命换来的军火,耶律驰在尽快研究。 并且,拓拔野还跟耶律驰说了眼下的情况——虞清仪回来了,并且她代表楚国来求结盟。 “她胡闹够了没有?拓拔烁当年闹得那么厉害,我们可曾应过?她又能整出什么长篇大论让我们跟他们结盟?我们凭什么庇护他们?” 拓拔野就知道是这样,就算虞清仪闹到大殿上去后果也不会有所改变。 “朕让她睡下了,至少我们现在得有时间冷静一下,尤其是她嫁给厉衡这档子事儿,她没跟任何人说……” “什么?!” 不出意料的是,耶律驰也被这个事实惊到了,他们魏人还没做过这么低三下四的事儿! 那厉衡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他为了救虞清仪被炸死在港口,也没有虞清仪以身相许的道理! “不说旁的,就说她明日醒来怎么跟她说!她脾气犟,三言两语估计是哄不好她的。” “没什么可哄的!我们从来都没把楚国放在眼里!既然她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们扣人了!” 第218章 大魏和朕确实对不住她 “行了!别动不动就扣人,囚禁谁都会玩,但朕这么做和厉衡有何区别?” 耶律驰知道,拓拔野这小皇帝还是年轻,心存善念,换作耶律驰,准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还有,上次她在大不列颠险些被抽干了真气,还受了刑,整个过程她都是个受害者,她现在估计还没好利索呢,大魏亏欠她的那些又怎么说?” 耶律驰自知理亏,但他仍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当即恼道:“难不成陛下打算跟他们结盟?” “朕只是觉得还是别再那么粗暴的对待她了,她受的罪已经够多了。若说亏欠,朕确实亏欠她,自打她决定回村后,朕就不该逼她回来……” 但耶律驰不想听这些,他只跟拓拔野交代了一声:“稍后本将军会找她一趟,本将军得让她清楚,不是大不列颠要攻打我们,而是我们要去找大不列颠复仇!我魏人绝不是卑躬屈膝之辈,更不可能给洋人当孙子!” 与此同时,虞清仪睡得正沉,她知道自己被迷晕了,知道自己必须醒过来,她还有事要做,不能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可她在这漆黑的地方找不到一丝出口,甚至撞得头破血流。 “姐姐!” 就在虞清仪焦头烂额的时候,身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虞清仪立刻回头,发现来者竟是拓拔烁。 “你怎么才出现?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回地府了吗?” 拓拔烁回道:“近日地府没有差事,我去黄泉路上找了几圈,没找到厉衡,如果他不是在人间做了孤魂野鬼的话,那就是还没有死。总之,他没有去奈何桥。” “所以说,厉衡没死对吗?” 虞清仪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拓拔烁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他向来严谨,不想给她一个错误的定论,遂道:“只能说我没找到他,不论是地府还是人间,我都找了,但都没有他的踪迹。” 没找到吗?那就是没死! 他一定还活着! 也许他还在大不列颠,她要把他救回来! “小烁,你帮我找找出口,我要离开这里。” 拓拔烁看了一眼她的情况,回道:“姐姐,这迷药太浓了,至少得两个时辰才能散尽,到时候天就亮了。给你下迷药的人,大抵是希望你能好生睡一觉。” 但拓拔烁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忽然察觉到情况不对,这时拓拔野的寝宫突然闯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他径直来到龙床前,毫不犹豫的捞起虞清仪就离开了寝宫,甚至都没跟拓拔野打一声招呼。 “姐姐,是耶律驰来了!他这是要带你去哪儿?” 虞清仪哪里知道这帮魏人要干什么?她先前已经跟他们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难不成这耶律驰要杀了她吗? 可这也不合逻辑,他若是要杀她,就不会在海上把她救回去了。 于是,虞清仪也没再多想,只见拓拔烁不多时便消失了。 他每次消失,都意味着她要醒过来了。 当虞清仪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整个人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拓拔烁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虞清仪睁开眼后,看到的便是耶律驰那张冷脸。 “醒了?” 虞清仪眼球转动了一圈,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地牢里,四周都是铁栅栏。 虞清仪笑了一声:“舅舅真会开玩笑,竟是认为这种牢房能关得住本宫。” “本将军可不是指望这些东西能关住你,而是觉得比起龙床,你更喜欢这里。厉衡不是总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吗?看样子你很喜欢,喜欢到最后都决定嫁给他了。” 原来是想羞辱她,耶律驰的羞辱和嘲讽,虞清仪已经习惯了。 虞清仪遂不跟他废话,直接凝聚真气,像这样的地牢,根本锁不住她。 岂料,就在虞清仪发动内力的时候,耶律驰突然出掌,一道内力朝着虞清仪打去,那道掌力的范围很广,惹得虞清仪无法躲避,只得迅速出手还击。 在接掌的瞬间,虞清仪明显能感到双方差距的悬殊。 耶律驰看得出来虞清仪在硬撑,但他完全没有收功的意思,干脆一掌下去将虞清仪整个人都打得撞在墙上。 “咳、咳……” 他的掌力太强悍了,对掌的瞬间,虞清仪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劲的挤压,甚至控制不住的咳出血来。 耶律驰见状收了功,严厉的道:“每次跟你交手都不禁感慨你的能力在小辈中算是可圈可点,但我们修炼几十年的前辈不是吃素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知舅舅这番对比又是何意?” “何意?”耶律驰冷声道,“我大魏的规矩很简单——想谈条件,用拳头说话!你连本将军一掌都接不住,凭什么要求大魏跟你们结盟?” 虞清仪揣测了其中的意图:“舅舅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打赢你,你就答应结盟?” “别揣测了,你毫无胜算的。” “但求一战!” 虞清仪不会放弃一丝希望,哪怕在耶律驰看来,她这分明就是在找死。 好好活着不行吗?又是嫁给厉衡,又是代管楚国,现在还不惜代价的向耶律齐发起挑战。 耶律驰懒得给她这个机会,干脆加大功力补了一掌,一道强劲的掌力再度朝着还未起身的虞清仪打去,那一刹那,虞清仪吐了口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耶律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崽子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你且记住,不是大不列颠攻打我们,而是我们马上要对大不列颠宣战!” 话落,耶律驰便离开了地牢。 虞清仪早就知道她不是耶律驰的对手,但她想说他们手中的力量不该用于内斗,如此只会耗空中原的战力。 但虞清仪架不住那两道掌力太过强悍,只得爬起来先行疗伤。 好在没有伤得过于严重,虞清仪不多时便调理好自己,恢复了些许元气。 如果战场上的输赢就是大魏的规矩的话,那她必须想办法赢一次,而且是公平的赢上一次! 第219章 把虞清仪丢进了斗兽场 于是,虞清仪遂做出了一个出格的决定,还没等耶律驰走出地牢,虞清仪便反手将牢笼炸得粉碎。 “轰隆!——” 耶律驰只听一声巨响,下一刻便见虞清仪站在他身后,高喝道:“论内力,我定是不及舅舅,但不管是枪法还是剑法都无所谓,还请舅舅给我一个机会!” 这意思是让耶律驰给她放水吗? “你先说一个结盟的好处听听。” 虞清仪一本正经的回道:“大不列颠攻打的是魏国,而这时魏国还在与邻国为敌,关键时刻若是物资短缺了怎么办?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怎么办?灾民无法转移怎么办?魏国自视强大,大敌当前,难道不知未雨绸缪吗?” “但我大魏就没输过。” “没输过?那耶律太妃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还会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 “那是为了更好的合作!现在合作关系不复存在,待大魏将炸药研究明白,就会向大不列颠宣战!”但耶律驰瞧着虞清仪这般顽固不化的模样,不禁心生厌恶,转头便道:“你不是想挑战吗?那本将军给你个机会!” 虞清仪眼眸顿时一亮,只见耶律驰便拿出一颗药丸道:“把这个药服下去,它能确保你在十二个时辰内使不出一丁点儿的内力。” “然后呢?你要干什么?” 在耶律驰看来,这就算给她放水了:“地牢的最里端有一处斗兽场,犯人往往会被扔进去喂猛虎和豺狼,里面有五头猛虎、三十头花豹、五十只豺狼,还有以前洋使送来的一群狮子,十二个时辰后你若是还能安然无恙,本将军便答应签订十年盟约。” “十年?就十年吗?” 耶律驰嘴角微微抽搐:“你先确保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再说!” 毕竟前提是不得使用内力! 虞清仪遂服下了药丸,接着便义无反顾的进入了斗兽场。 耶律驰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勇气,她似乎从来没有畏惧的时候,是个天生的战将。 而在虞清仪进入斗兽场后,耶律驰突然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们开战的时候,万一粮食不够呢?万一百姓需要转移呢?这些都是潜在的问题! 楚国现在看起来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签订个盟约倒也有备无患,反正就十年,大不了盟约结束后继续保持敌对关系。 而在虞清仪进入斗兽场后,拓拔烁也跟在她旁侧,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很难见到拓拔烁,但拓拔烁必须时刻盯着她。 一旦她意识丧失,他就可以附她的身,代她出战。 但现在看来,虞清仪并不需要拓拔烁的帮助。 她想起曾经自己对敌手的态度——她打不过厉衡,难不成还打不过这些杂碎吗? 现在也是如此,她打不过耶律驰,还打不过这些猛兽吗? 另一边,在耶律驰从地牢出来后,拓拔野也发现虞清仪不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耶律驰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而耶律驰对此毫不避讳,直言道:“本将军把她内力封印,扔进斗兽场了。” “你这是作甚?她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你亲外甥女!” 耶律驰却道:“正是因为当她是亲外甥女,所以才给她一次机会。她跟本将军交手绝无胜算,但本将军又不能坏了大魏的规矩,于是只能把她丢进斗兽场了,只要十二个时辰后她还能站在那里,本将军就破例跟楚国签订盟约。” 若是不封印内力,那么击杀猛兽肯定十分轻松,但封印内力只凭拳脚功夫,未免太欺负人了。 不过,拓拔野现在没时间管虞清仪了,因为大不列颠已经派来了洋使,此刻正带队站在城门外。 不用问都知道,大不列颠这是要求魏国给他们一个说法。 拓拔野遂把洋使请了进来,来访的洋使共有十人,能组成洋使团,说明这事闹得太严重了。 为首的洋使来到大殿上后,开门见山的道:“想来贵国的太妃刺杀国王一事,陛下应该清楚了?” 拓拔野直言道:“朕不在现场,也没下令让耶律太妃干这件事,那么她具体做了什么,朕如何知情?” 对方不说,拓拔野是不会轻易认罪的。 洋使遂准备了一张纸条,让太监递给拓拔野,并道:“那么便请陛下过目。” 拓拔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结果只看那么一眼,就被震惊到了。 一位国王、一位王子、五位公主以及三十五名贵族全部遇难! 这个数目如果是真的,那拓拔野就算一命抵一命都赔不起。 这耶律太妃平日里目无法纪也就算了,这是给他闯了多大的祸?简直就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让拓拔野给她补天呢! 于是,拓拔野干脆不承认道:“尸首呢?如何证明这些人已经死了?” 洋使回道:“已经火化了,我们把他们的骨灰一并请了过来,想来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要找陛下理论一番——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魏人刺杀?难道他们不是无辜的吗?” 拓拔野深知这件事倘若处理不好,两国开战就是必然的事。 并且,那不只是开战,而是大不列颠的扩张目标又多了一个地方——魏国! 拓拔野遂叹了口气,正好耶律驰也在旁侧,他遂问道:“这事就得问问大将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耶律太妃为何要做这种事儿?她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莫不是谁招惹了她?” 耶律驰听不出来拓拔野话语间的导向,他向来实话实说:“各位洋使,事实是这样的——当日在陪同洋使前往波斯的途中经过楚国,但楚国有将领值守,将领不准许军队入境,于是跟我们打了一仗。战斗中,洋使发现楚国将领会制造飓风,便想魏国说服她,让她出面协助。只是,各位洋使有所不知……那位会制造飓风的将领,正是耶律太妃的女儿!” “什么!” 洋使们纷纷惊呼,楚国的将领是魏国太妃的女儿?这是何等混乱的关系? 第220章 你是不是对厉衡动情了? “说白了,不管我们魏国和楚国是怎样的关系,但你们虐待耶律太妃的女儿是事实!耶律太妃多次劝阻无果,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被献给国王,这才选择用刺杀的方式将人救下!” 洋使驳道:“我们皇室根本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也不知道有中原女子要被献祭过来。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献祭了又如何?不能商量着来?又不是不能归还?何必如此极端?” “商量?”若不是耶律驰目睹了全程,他还真会相信洋人的鬼话,但现在耶律驰已经受够了,“本将军的妹妹是什么秉性,本将军最是清楚,她都能把女儿交出来助你们攻打波斯,已经足够有诚意了!但事后你们不肯归还,蹬鼻子上脸,又是用刑又是献祭,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忍气吞声!但凡你们给她个商量的机会,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们还有理了是吗?” 耶律驰不想跟他们废话,直言问道:“老实交代,本将军的妹妹现在在哪儿?” 洋使毫不避讳的道:“我们不会告诉你的,她犯了重罪,我们动用了全城的武力捉拿了她三天三夜,这才将她捉拿归案,这样的重犯,你认为我们会归还吗?” 耶律驰神情凝重了起来。 听他们的意思,耶律太妃还没有死,但极有可能被控制住并押入了刑场。 他必须把她救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驰遂道:“所以今日诸位来此,也没有谈和的意思对吗?” 如此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谈和! 洋使直言道:“谈和?当然可以!把大魏的领土交给我们,我们可以考虑不强攻……” 拓拔野眯缝起双眸,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挽回了,于是,他给耶律驰递了个眼色,轻声道:“既然如此,诸位也就没有必要回去了,开战!” 下一刻,耶律驰便出手,毫不客气的将在场十位洋使全部斩杀! 与其让大不列颠自己找由头攻打过来,还不如他们给大不列颠一个导火索。 如此一来,大不列颠更有理由派船过来。 待到十二个时辰过去后,耶律驰进入了地下斗兽场。 以他对虞清仪的了解,她即便没有内力,单凭拳脚功夫和手中的鞭子也能应对这些猛兽。 果然,进去的时候,他发现满地都是鲜血和野兽尸体,尸体上尽是鞭痕。 只是,虞清仪呢? “喂!这小家伙人呢?” 没有回应。 可别是死在里面了,那般强悍的战将若是死在斗兽场里,可就太丢人了。 耶律驰想着,便继续往前走。 打斗的迹象越发的明显,已然发现了两只猛虎的尸首。 还有两只睁着眼睛喘息,但身体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些可都是吃了不少囚犯的猛虎,竟是被虞清仪打成这副模样! 待耶律驰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才发现了虞清仪的身影! 此刻的她已然衣衫不整,身上尽是伤痕和血迹,整个人靠在最后一头猛虎的尸体上,筋疲力尽的睡着了。 好家伙!真是不负他所望! “起来!时辰到了!” 虞清仪没有睡实,听得到他的声音。 她遂睁开眼,直视着耶律驰道:“你该不会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想好结盟的后果,本将军就破例跟你签订盟约。” “哦?”虞清仪瞧他神情不对劲,质问道:“看样子这盟约里恐是会有些说道啊!” “小外甥女,你该知道舅舅的为人,你舅舅办事从不会掖着藏着,你要签订盟约,那舅舅就得告诉你——我们马上就要跟大不列颠开战了,此刻结盟,意味着你要出兵支援我们,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知道装死。既是盟国,这点小忙是应该帮的?” 果然,魏国从来没有好心眼子,他们看不到楚国的价值,就去挖掘价值——挡箭牌、替罪羊、后盾……这些就是他们能想到的价值! 这样的结盟,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想来厉衡告诉过你不要管邻国的闲事,以你们的能力偏安一隅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如此,你就不该走这一趟,结盟意味着同生死、共患难,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做什么盟友?” 末了,耶律驰便将大门打开,剩下的随虞清仪的便,她可以走,但若想结盟,就必须出面帮他们。 “舅舅,你见过那些洋使了吗?” “见过了,也都杀尽了。” “那有没有探到厉衡的消息?”虞清仪立刻起身探问,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清醒。 但她的态度,却把耶律驰惹恼了:“你这时候想到的都是那个杀你全家灭你国土的男人?而不是你亲娘?” “耶律太妃可能并没有死,但厉衡不一定,他……” “她的处境跟厉衡有什么区别?”耶律驰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他当即转过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干脆承认!你在乎他!你对他有感情,并且他比你生母还重要!” “我没有!” 虞清仪不会对他有感情的,这是对她最大的污蔑! 可她反驳的声音终究是有些大了,她的情绪也过于激动了,耶律驰活了半辈子,岂能看不出这点儿女私情? “本将军倒是希望你没有动情,大魏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皇嗣!” 动没动情,只怕虞清仪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耶律驰干脆大门敞开,说了一句:“滚!” “我回去可以,但我不能空手回去。” 这份盟约,她必须得带回去,至于楚国出不出力,后续会发生什么,她自己也不知情。 末了,虞清仪在签订十年盟约后,带着盟约回了楚国。 楚国众臣原以为她这一趟出去不可能有结果,岂料她还真就跟魏国签订了盟约,而且还是十年。 这件事,虞清仪只在沈应舟的寝宫和他交代了实情:“陛下,这份盟约恐是有诈。” “有诈?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马上和大不列颠开战,战场上缺人,这才同意签订盟约。” 第221章 长本事了,敢扒我衣服了 “那你还跟他们签什么盟约?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正因为虞清仪知道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她才要跟沈应舟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曾动过这个念头,因为厉衡也曾劝过我不要去管其他国家的闲事,但上次的经历,实在是让我感慨良多。” 沈应舟一度以为虞清仪不想再揭伤疤了,他自己也不曾提起虞清仪被洋人俘虏受刑的那段经历,岂料虞清仪自己并不避讳此事。 “陛下,您想想看,上次我可曾招惹过洋人?我守的是我们的疆土,但仅仅因为洋使的一句‘看中我了’,他们便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我带走。我从始至终都不想也不曾招惹他们,但他们会因此放过我吗?再者,我不愿出手攻打波斯就是因为波斯根本没有招惹过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一句‘想扩张了’,就把波斯灭国了……” 楚国偏安一隅,不主动招惹任何国家,波斯又何尝不是呢? “我想,或许是时候改变偏安一隅的态度了。我们既不惹事,但大敌当前,我们也不怕事!魏国敢向洋人讨要耶律太妃,那我们为何不能和他们合作,把厉衡带回来?不论生死,也不能让我们的将领留在那里!这同样是我们的国威!” 沈应舟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沈应舟同样需要勇气:“朕在位没有几年的时光,你和朕也是一同成长的,你知道朕想守护这片疆土,倘若让洋人攻打进来,凭我们的实力,还能守得住吗?” “陛下您要清楚,洋人打过来是早晚的事,他们想掳走楚国的子民去给他们测什么数据……陛下既要守住疆土,就不能让他们漂洋过海!”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要出征了?” 虞清仪坚定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在楚国固有的认知里,虞清仪主动出征应战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但不论是魏国还是楚国,都有太多需要整改的政策。 如果说魏国需要收敛锋芒,那楚国就要纠正固步自封的态度,迈出这一步,否则大敌当前,他们被攻打都会喊冤说自己没有招惹任何人。 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在这里老实待着,洋人就会放过他们吗?事实证明固步自封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 “还有……此次出征,末将有一事相求。” 沈应舟回道:“你说!” “还请陛下不要心疼我,不要中途写信说什么让我停战保全自己这些话……我不需要,上战场本来就是会死、会残、会被俘虏,但我们既然敢站出去,就不会惧怕这些!” 她还真就说对了,沈应舟确实心疼她,心疼她前不久被抽干还被电击、心疼她在海上游了几个时辰才追上船只、心疼她回来的时候高烧不退,心疼她出去签订盟约都落了一身的伤…… 她或许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唯有沈应舟还下意识的把她当成娇贵的公主,见不得她整日在刀口上舔血,过着新伤叠旧伤的日子。 但沈应舟还是答应了她,尤其是答应她不会无故把她召回。 虞清仪在得了沈应舟的允应后,便准备带兵前去和魏国汇合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得照常回到摄政王府休息。 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家丁们恭敬的行礼道:“参见摄政王。” 这称呼,虞清仪到现在都有些不太适应。 虞清仪一如既往地回到主院,刚进院门便看到四喜站在主屋门前,低声回了句:“参见摄政王。” 虞清仪现在看到他还是觉得别扭,哪怕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奴才,她还是回了句:“若是觉得拗口可以不叫。” “奴才没有!奴才甘愿为摄政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清仪不想理他,她还是无法接受她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奴才,甚至在刺客袭击的时候她拼死保住的奴才,最终认厉衡为主,跟她对着干。 而四喜见虞清仪进了主屋,忙道:“皇上批阅过的奏折已经送过来了,就在书房。” 虞清仪停下脚步,回了一句:“知道了。” 说罢,她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沈应舟的奏折,她每日定要看上一遍,她不太认可的地方,回头会跟沈应舟重新商议。 岂料,就在她转身前往书房的时候,四喜突然叫住了她:“主子,您刚从魏国回来,身上还添了几道伤,您要不先歇歇?” 虞清仪没有回头,冷声回了一句:“今日本宫还跟陛下说呢,让他不要心疼我,本宫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 “可您这条命是自己的,您要爱惜身体啊!这伤口总得处理一下,尤其是撕裂伤,会感染的!” 四喜知道这些年虞清仪恨透了他,恨他的监视、恨他的通风报信、恨他帮着厉衡对付她…… 他不求虞清仪原谅他,只希望虞清仪能好好的! 但虞清仪根本不想理他,还是进了书房。 四喜瞧着这会儿时辰还早,王彪大抵还在练兵场没回来,他只得派人去找王彪,就说虞清仪受伤了,让王彪回来看上一眼。 果然,王彪不多时便从练兵场赶了回来,径直进入了书房。 这时虞清仪正在专注的批阅奏折。 “小花,你这是刚回来吗?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呢!” 虞清仪见是王彪回来了,神情这才舒缓了几分,招呼道:“虎子,你过来!陪我批阅奏折!” “好!” 王彪不会做那些惹她不高兴的事儿,他遂乖巧的坐在虞清仪旁侧,由着虞清仪靠在他身上,继续审阅奏折。 但这么近的距离,王彪完全看得清楚她背上的伤口,他遂打算从上面开始清理,猛地去扒虞清仪的衣领。 虞清仪一怔:“虎子,你这是作甚?” “上药啊!我特意带了金疮药回来,你批你的奏折,我把你外衣脱一下,给你上药。傻小花,这么大的口子,你还指望它自己能愈合不成?” 说着,王彪便上手去解她的衣裳。 虞清仪被他的举动搞得面红耳赤:“好你个虎子,长本事了!敢扒我衣服了?” 第221章 做我郎君,必须哄我开心 “你得上药!” 王彪不仅扒她的衣服,还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对面的卧房走去。 虞清仪还是头一次见王彪如此僭越,就好像真的夫妻一般。 待虞清仪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彪已经把她放在了床上,让她后背朝上,并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解下。 虞清仪竟是没有反抗,任由王彪解的只剩下最里面的肚兜。 “虎子,不能再脱了……” “好,这些足够了。”王彪说着便开始打水,并安抚道:“乖乖趴好,我给你上药了。” 说罢,他便用清水擦拭着虞清仪的伤口,后背和手臂上有许多抓痕和牙印,虞清仪居然连管都不管,惹得王彪格外心疼。 瞧着虞清仪已经微微蹙眉了,王彪下手的时候尽量轻了一些,可尽管如此,在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时,虞清仪还是蹙着眉叫出了声。 “啊……” “弄疼你了?” 虞清仪喘着粗气回道:“这伤口向来都是不碰不疼,一碰反倒疼得要死。你不会像厉衡那样下手狠毒到直接给我缝针?” “不会!小花你放心,你要是疼的话我就轻点!” 王彪正愁着该怎么给虞清仪上药能减轻疼痛,便见虞清仪突然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想上药了……虎子,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好。” 她想要人疼爱的模样就像个孩子,惹得王彪心疼。 他遂轻轻吹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洒了一点药粉。 “虎子,我肩膀疼,帮我按按好不好?” “好,我这就给你捏捏肩膀。” 于是,王彪便给虞清仪按着肩膀,不按不知道,这么一按才发现她肩膀上的肉都硬了,想来是静养这段日子一直批阅奏折所致。 而虞清仪在看到王彪这么认真的帮她揉捏的样子,轻声道:“虎子,我马上就要出征跟洋人开战了,到时候我要是能回来,肯定很累,你一定要好生给我按按……” “小花,我要跟你一起出征,你这次把我也带走。” “不行!”虞清仪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何不行?现在我也是个司马了,也可以跟随队伍一起出征了,你不是说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我吗?” “不行!你要是战死了,我怎么办?” 这话落下的瞬间,虞清仪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她深知自己对王彪的态度,和厉衡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区别——厉衡三番五次让虞清仪撤兵,将士可以不管,但虞清仪必须回来! 他承受不起失去虞清仪的后果,就像虞清仪承受不起失去王彪的痛苦一样。 正因为太怕失去,才不敢让亲眷冲在最前面。 “可是小花啊,你不是亲口说过将士就是要面对死亡和危险吗?我不怕!我要跟你并肩作战!” “不行!我怕!” 虞清仪突然坐起了身,最可怕的是她突然理解了厉衡为何会变得如同失心疯一样,三番五次催虞清仪回来,甚至还写家书寄托思念之情。 “虎子,你就在这里等我。倘若我死在战场上,你肯定能把我带回家,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梳妆,你编的小辫子最好看了,我一想到自己再不济也能美美的躺在棺木里,我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最坏的结果,其实也蛮幸福的……” “小花!你别胡说!你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王彪不敢想象虞清仪安静的躺在棺木里,王彪把她尸身扶起来最后做一次编发梳妆的场面。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多一刻都不敢想。 王彪立刻上前抱住虞清仪的身子,轻声在她耳畔道:“算我求你了小花,别胡思乱想了!这种想法很吓人的好不好?” “不吓人啊,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一点都不害怕……” “那你就让我陪你一起去!我不想一直拖你的后腿,自从你做回长公主后,我就看着你回军营、做护国将军、治国理政……你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我不想一直仰望,我想跟你并肩作战,哪怕能帮到你一点忙也好!小花,你把我当成你的将士好不好?” 看着王彪诚恳的眼神,虞清仪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和厉衡一样的事——她想培养他,她要求他变强,她把他带入军营,可最后……她又不忍心他在战场上拼杀,拼了命的想要将他藏起来。 那一天,厉衡在送她出征的时候,想必也是心如刀绞? 但虞清仪不想犯和厉衡一样的错,她遂轻笑着同王彪道:“那你哄我,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带你上战场,你应该还没见过战场是什么样?”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从未见过战场的模样。 “那你要我怎么哄你啊……” 王彪在这方面懵懵懂懂的,还是虞清仪主动撩拨道:“你亲我一下。” “好!” 王彪果真是个听话的,她要他吻她,他就很认真的在吻她。 可越是这样,虞清仪就越是舍不得他出征。 但理智却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她应该回应他的诉求,带一个将士见见战场的模样。 故而,即便是到了后半夜,摄政王府的主院仍旧灯火通明,王彪已经提前睡了,但虞清仪还是点着蜡烛要求自己批阅一遍奏折。 摄政这个规矩不错,好歹同一件事经历了二次批阅,总好过独揽大权的专政。 王彪在次日清晨起床的时候,发现虞清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胳膊下面压着几张奏折,上面写着建议和备注。 王彪微微叹了口气,把虞清仪重新抱到了床上,让她好生休养一番,但即便是在睡梦中,虞清仪还是喃喃道:“出征……” “好!乖小花,咱们出征,咱们很快就出征啊!” 王彪说着,便示意四喜把奏折全都送回宫里。 四喜进宫的时候,沈应舟见虞清仪居然没来,不禁有些疑惑,但四喜却恭敬的回道:“主子在研究抵御洋人的路数,可能过几日就准备出征了。” 而沈应舟还能拦着她不成? 他遂回道:“那便让她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第222章 出征!与洋军海上交锋! 她最终还是要和魏人联手拼杀的,沈应舟留不住她,也没有丝毫想要挽留的意思。 三日后,虞清仪便调动军马,率三万将士前往魏国。 三万,这个数目连虞清仪自己都不敢想象。 这么庞大的基数,想来并不缺一个王彪,但虞清仪还是答应了王彪,带他一起前往魏国。 出征那日,虞清仪一袭黑袍,熟练且稳重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一次,虞清仪竟是没有一丝的紧张感,仿佛就是在完成她本该完成的使命一般。 而放眼望去,在整个军队中,她一时找不到王彪的位置。 和她当时的处境一样,她第一次被厉衡带上战场的时候,同样看不到厉衡,恍惚间她能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军纪,一个没有私情的存在。 虞清仪遂高喝一声:“出征!” 话落的瞬间,她听到的是将士们那带有雄厚力量的回音:“出征——” 一支如此庞大的队伍就这么长途跋涉了整整一天,来到边境的位置。 这时,边境再无设防,任由楚军抵达魏国京城。 拓拔野在听闻这个数目后,震惊的道:“她带来多少人?三万?” “陛下没有听错,正是三万!” 谁说楚国帮不上一点忙?单凭这个数目,也能看出来虞清仪诚意满满! “朕这就去见她!” 拓拔野立刻马不停蹄的来到京城门前,见虞清仪正在城门外等候,他驾着马便赶了过来,并道:“妹妹怎么带了这么多兵过来?这是你们全部的兵力了吗?” 虞清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陛下就说够不够?” “够!肯定够了!” “说,下一步要如何操作?” 说实话,拓拔野深知接下来的举动会有些危险,遂道:“你确定要跟耶律大将军一同作战吗?朕只怕你会吃不消……” “领兵作战乃是家常便饭之事,何来的吃不消?” 拓拔野直言道:“因为我们的战斗在海上,洋人已经在沿着他们的航线过来了,所以我们需要的是海战,不论是楚军还是魏军,都要守住港口!不得让他们抵达中原!” 海战? 虞清仪突然有了一丝想法:“需不需要本宫那份力量?” 拓拔野想要的就是这个,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你吃得消吗?上次凝聚飓风,不是险些将你……” “本宫这边没问题!有本宫在,只有我们出征攻打他们的份儿,绝无他们踏上中原这片土地的可能!” 于是,虞清仪便调动三万楚军驻守所有海岸和港口,而她则跟耶律驰一起登上了渡轮,耶律驰带来一万魏军上了船,参加此次的海战。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她登船的时候,王彪还是找到了她,高喝道:“摄政王!属下恳请和摄政王一同前往战场!” 虞清仪回头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惊诧,但很快她的神情中便露出一丝恼意:“谁让你过来的!还懂不懂规矩了!” 即便她是摄政王,也不会纵容王彪如此乱来。 她也是在站在这个位置后,才彻底领会了军令如山的道理。 但王彪不懂这些,王彪可以老实的驻守在后方防守,但他不能丢虞清仪一个人在海上! 一旦出了意外,她连个尸首都剩不下,就连她说的编着辫子躺在棺木里都无法实现。 “还望摄政王批准!” “不批!滚回去!” 这还是虞清仪头一次这般凶王彪,凶得王彪愣在原地,甚至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而虞清仪见他不走,高声喝道:“你是打算抗命吗?” 结果,这声音的多少是有些大了,惹得甲板上的耶律驰听到了她的斥骂声,遂过来查看一番。 耶律驰打眼一看,便认出了此人是虞清仪的小相公,这会儿正恳求虞清仪带他上船。 耶律驰遂道:“让他上来。没人知道他过来,你也无需让他再经历一遍你当时所受的痛苦。” 很明显,他说的是虞清仪在六千大军面前被厉衡射杀的那次。 那次的经历,让虞清仪终生难忘。 “就当是本将军的令,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想多看你几眼也正常,没必要给自己留遗憾。” 虞清仪咬了咬牙,终是看了眼四周。 整个楚军都规规矩矩的,只有他一人跑了过来。 虞清仪遂转过头去,没理会他,只当是没看见他上船。 王彪在上船后,便进入了魏军的队伍里。 他能跟虞清仪在同一艘渡轮上,就已经足够了。 在虞清仪给王彪放水后,耶律驰也装作不知情一般,上前一把抓住虞清仪的胳膊,探了一下她的脉息。 “你这功力勉勉强强,到时候可要把控住自己,想清楚自己能造多大的浪,莫要出了岔子。” 虞清仪眯缝着眸道:“舅舅就这么信不过外甥女吗?” “倒是想信,但终究是有些不敢去信。”耶律驰对虞清仪的能力是肯定的,他只是有太多地方想不清楚,“厉衡到底是怎么教你这个功法的?魏国从未有哪位将士习得过这个功法!你是如何学会的?” 虞清仪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的,她只回了一句:“厉衡只说,他相信我一定能做到,于是我就真的做到了。” 说来也是神奇,神奇得连虞清仪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耶律驰永远无法参悟其中的玄机,只得和虞清仪一起站在栏杆边上,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耶律驰解释道:“我们是迎着他们的航线走的,早晚要跟他们狭路相逢。” “所以,开战是随时的事。”虞清仪明白,“不知舅舅的火药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翻倍研制出来了,这些火药,本将军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虞清仪和耶律驰谈话的间隙,海上突然起了大雾。 白日里起雾?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虞清仪遂发动功力,运用气流让云雾散开,但即便是拨开云雾,却还是看不清远处。 “雾的那边,好像有船!舅舅,你看那边,是不是一群渡轮?” 第223章 虞清仪对战洋人法师 那雾里隐隐约约呈现出的果然是渡轮! 耶律驰神情紧绷,严肃的道:“他们来了。” “现在要动手吗?” 虞清仪请示着耶律驰,耶律驰总觉得这一仗不会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轻松:“不能让他们漂洋过海,我们要把他们打回去!让他们连滚带爬的回去!倘若这一仗输了,那么输的就是国威!往后他们定会踩在我们头上,肆意的践踏中原!” 虞清仪轻声道:“他们现在践踏的还不够吗?” 不论是她受的虐待,还是厉衡和耶律太妃的牺牲……这一切,她总要讨个说法! 虞清仪遂发动真气,平静的海面顿时开始起浪。 那浪越来越大,甚至从海面上垂直而起,形成一道海啸,表现洋人的船队拍了过去。 洋人突然感受到渡轮的剧烈晃动,客舱内的贵族纷纷尖叫,那浪潮的汹涌,恨不得将整个船队全部淹没在海里! 前方的军官立刻打探情况,只见前方突然出现海啸! “混账!是那个逃走的女人!她杀回来了!” 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灰,托马斯都认得她,当时大不列颠根本就没有让她出境的意思,谁承想耶律太妃和厉衡不惜制造如此大的混乱,也要放她离开。 “长官!海啸来了!该怎么办?要撤退吗?” 托马斯咬着牙道:“来之前说什么了?此次出海若是不能征服中原,谁也别想回去!波斯之战结束了,下一个踏平的就是中原!” “可是……” “法师!” 托马斯干脆亮出了底牌,这中原是以为大不列颠没人能接他这招了是吗? 在托马斯传令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来到甲板上,看着前方浪潮汹涌,法师同样念着咒术,抬手朝着那浪潮打去。 对面的虞清仪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那阻力将海啸拦在了半途中,使得海啸无法继续前进。 “同样的力量?他们怎么会有同样的力量?” 瞧着虞清仪的力量受阻,耶律驰猜到了一种可能:“他们大抵是把闭关的法师请出来了。” “法师?” “嗯,这些年本将军也发现了,中原和西洋其实有很多理论和术法都是共通的,只是形势和称呼不同,我们研究八卦,他们研究星宿,我们研究术法和巫蛊之术,他们管这东西叫诅咒……实际上都是异曲同工之妙的存在,只是看谁的威力更胜一筹了!丫头,你有把握吗?” 在战场上成为盟友之后,耶律驰不经意间便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外甥女,他不想再出现她被抽干的情况。 洋人会强迫她,但他这个做舅舅的不会。 而虞清仪却是坚定的回道:“放心,没问题。” 她尚且记得厉衡叮嘱她的话——无需向任何人低头,也无需模仿别人,她只管遵从她自己的感觉来,就足够了! 于是,虞清仪在海浪被固定住后,加强了术法的力度,瞬间将海浪冰封! “冰墙?难道她想用冰墙拦住我们?” 法师没参悟她的路数,只觉得在茫茫大海上冰封一处海啸没有任何意义,她不可能冰封这个海域,也不可能拦着他们更改航线。 岂料,虞清仪下一刻便将冰墙全部拆解,一块又一块的破碎冰碴在内力的作用下朝着整个渡轮砸去! “啊!救命啊!救命!” 那巨大的冰面砸向了甲板和客舱,客舱内的贵族纷纷高喊着救命。 法师怒斥了一声:“这小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中原有句老话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我大不列颠就教这小崽子重新做人!” 法师再度念动咒术,只一瞬间,他的眸中迸发出一道红光,那红光透过冰面直射到甲板上,不偏不倚朝着虞清仪的双眸晃了过来。 那一刻,虞清仪突然感觉头晕,整个人有些站不稳,瞬间单膝跪在地上,停止了手中的术法。 耶律驰却没有任何异样,他还以为虞清仪撑不住了,忙问:“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是蛊术……那是太妃的术法!” 耶律太妃的蛊术最大的局限性就是必须通过眼神进行操控,但她的蛊术只能在虞清仪神志不清或者毫无防备的时候才能成功,就连她自己都不敢低估虞清仪的意志力。 “这些下三滥的蛊术,你们居然以为我还会再次中招?你们把中原人当成什么了?随便就会被你们操控的傀儡吗!” 虞清仪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意识里那颗毒瘤抗争着,耶律驰看得出来她额头冒着冷汗,她在尽最大的程度让自己不受蛊术的控制。 耶律驰趁机下令道:“开火!” 绝不能让这帮洋人白白欺负他们!他势必要把这帮洋人给炸了! 这时魏国的渡轮上放出了几只猎鹰,猎鹰迅速来到洋人船只的上方,松开鹰爪便投放炸药! “轰!——” “轰!——” “轰!——” 有几艘巨轮开始沉没,托马斯立刻下令派更多的法师出来:“防御!法师防御!” 说什么咒术,实际上他们驾驭的同样是气流,和中原一样的原理。 这会儿虞清仪已然稳住了自己的意识,没被蛊术操控,但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然消耗了不少的元气。 耶律驰忙问:“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我没事。” 虞清仪爬起来的时候,只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气,她忘不了在刑场那几日洋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就算她陷入了沉睡,他们也要把她送给王室。 这帮洋人没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过,也没把中原人当人看待过! “舅舅,他们用的术法是耶律太妃的……太妃她会不会……” 她不敢想象耶律太妃若是落在他们的法师手里,法师会对她做些什么! 耶律太妃那般要强,虞清仪受不起的刑,耶律太妃更是恨不得咬舌自尽,落个干净! 虞清仪不敢想,耶律驰更不忍心去想! “所以……丫头,这一仗,我们绝不能输!” 第224章 老实交代,厉衡到底在哪 从私心上来讲,这次结盟出征,耶律驰想救妹妹,虞清仪想救厉衡。 从大局来讲,如果这一战输了,中原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耶律驰高声下令道:“持续开火!” 这一次,魏国动用着自己的炮弹,但距离太远,几次开炮都打进了海里。 他们的技术果然还是不够,但如果空投的话,对面的法师也已经有了防备。 虞清仪这时提议道:“用他们最忌惮的招数——飓风。” “但他们不是已经能抵挡住海浪的前进了吗?” 耶律驰尚且不知虞清仪的能力还能不能敌得过对面的法师。 但虞清仪却是有了主意:“到时候舅舅就知道了。” 话落,虞清仪便凝聚内力,开始制造海上漩涡。 对面的托马斯见状,警惕的道:“开始了!她要开始凝聚飓风了!法师!防御!破她的阵法啊!” 法师也难以置信,方才他的蛊术居然没能控制住虞清仪,这小崽子的意志力简直超乎他们的想象。 而现在海面上已经出现一道风柱,这风柱一旦移动过来,他们全都要玩完! 耶律驰看得出来,这飓风虽然是底牌,却也是耗尽虞清仪全部战斗力的最后一张牌。 他不确定她能不能赌赢,但虞清仪给他的答复却让他感到惊诧。 “这世上最信任我的能力的也只有厉衡了,他一直都让我相信自己不会出现任何差池。而现在,我是在用这份力量去救他。他会相信我能救他回来的,对?” 不论他是生是死,虞清仪都要带他回家! 于是,就在飓风凝聚完成后,虞清仪猛地爆发出一道内力,将飓风推向最前方! 法师见状,瞬间发动咒术进行防御,他们同样运用着气流拦截着眼前的飓风。 虞清仪却也耗尽真气去推动那道飓风,尽管还没推到位置,敌方的渡轮就已经东倒西歪,摇摇欲坠,托马斯大喊道:“炸了他们!快炸了他们啊!炸那道飓风!快!” 慌乱之中,他已经不知该下怎样的指令了,将士们只得对着那飓风放炮,但根本无济于事。 法师遂道:“长官不必惊慌,这小崽子现在的功力制造的飓风没有攻打波斯的那次强劲,想来是上次制造飓风耗尽她不少的元气,而今已经没有那么强悍的攻击力了……” “那也不能让它过来啊!拦住它!消灭它!” 这时,飓风再度前进了一尺的距离,船只反倒是选择了后退,瞧这架势,法师也拦不住它了。 法师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抛锚加重船只的力度,稳住船队,这飓风还不够强劲,他们应该能对付得了。 “他们选择加固船队了。”耶律驰“啧”了一声,“这确实也是个保守的办法,只要船没有漏洞和破损,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掀翻。” “所以啊……”虞清仪突然笑出了声,“谁说他们的船不会有漏洞的?” 耶律驰一怔,还没等他问虞清仪方才做了什么,便听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轰隆!——” 岂料,那飓风虽然不大,但飓风里卷入了整整一箱的定时炸药! 就连耶律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是投放进去的! 这一次,洋人的船队顷刻间受了重创,有些船已经出现漏洞,正在发生倾斜。 托马斯大惊:“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他们万万没想到中原竟能研制出定时炸药,而且将它混在飓风里。 “救生船呢!救生船!” 托马斯眼看着渡轮在倾斜,第一反应就是逃命。 而这时,魏军士气高涨,纷纷高呼着:“杀!——” 魏军的船队加快速度朝着托马斯的船队冲了过来,托马斯此刻自顾不暇,只见两船距离差不多能够碰上的时候,魏军猛地冲上了洋人的船,肆意的砍杀着。 托马斯已经躲在了放置救生船的地方,惊慌的道:“疯了!真是疯了!船都要沉了,还打什么!赶紧跑啊……赶紧……” “阁下这是打算往哪儿跑啊?” 然而,就在托马斯上了救生船往出逃的时候,便见虞清仪已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给本宫拿了他!” 于是,这一仗下来,魏军共抓了五十多位贵族俘虏,一千名洋兵,若不是他们有备用的船只,保不准还得扔在海上一群由他们自生自灭。 而在托马斯被俘虏后,整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虞清仪说是要亲自审问他,遂把他丢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船舱里。 托马斯吓得不住的用洋文喊救命,但想到中原人可能听不懂,没一会儿便开始说中原话:“救命!救命啊!有事好商量!救命——” “吱嘎——” 这救命的声音倒是没白喊,船舱的门开了,托马斯被一道耀眼的光照得眼睛直疼,伴随着那道强光,他看到的是一道英气十足的身影。 “这时候知道喊‘救命’了?当初又是挟持又是动刑的,最后还要把本宫送到国王面前,那时候这位大人可挺威风的啊!” 虞清仪的脚步声让托马斯不寒而栗,托马斯遂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能痛快回答,就少受些罪。” 托马斯咽了口口水,他怎么看不出来这个当初被他扔在电击椅上欣赏的女人,现在的眼神分明就是想刀了他! “你要问什么?” “当初在港口的炸药,是不是你放的?” 托马斯已然汗流浃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中原话不是很好……” “啪!——” 结果,还没等托马斯把话说完,一道寒鞭便抽中了托马斯的脖颈,抽得托马斯浑身不受控制的颤动。 冷……太冷了…… “这就受不住了?当初你可是把我扔进冰室里整整一夜,你怎么就那么确信第二天早上我还能活着被你送给国王的?” 那道寒鞭直接缠绕住托马斯的脖颈,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托马斯被冻得牙都在打颤。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港口上那个掩护我离开的男人呢?是不是也在你们手里?” 耶律太妃的下落肯定是能得到的,那么,厉衡呢? 虞清仪更想知道厉衡现在怎样了? 第225章 厉衡!我回来寻你了! 托马斯自顾自的回道:“当初炸港口是因为你们不识相,你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到了大不列颠后岂有放你回去的道理?你若是回去了,不就会像现在这样攻打回来?掩护你的那个男子就算是死了也是不知好歹,螳臂当车!” 说了一堆废话,着实把虞清仪惹恼了:“我问你人呢?少在这里扯没用的!” 托马斯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道:“掉海里让鲨鱼吃了!” “什么!”虞清仪在听到这样的结果后,心里突然颤动的厉害,“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我眼睛看到的,他掉海里了,让鲨鱼叼走了,海面上一大摊血。所以,他自己体力不支掉下去死了,那能怪谁?” 他死了? 虞清仪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啪”的一声,又一道长鞭甩了过去。 可托马斯还是坚持道:“中原有句话叫‘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将军节哀!” “你!……” 虞清仪心口疼得厉害,而这时在外面的王彪见虞清仪状态不太对劲,立刻上前把虞清仪拉出来道:“让他喘口气再继续审他,一下子把他打死就没意思了。” 说着,王彪便把虞清仪带了出去,锁上门后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厉衡落海死了。” 一听这话,王彪立刻郑重的道:“我看那人就是想乱你心绪!他怎么证明他看到厉衡死了?他说落海就落海了吗?” “虎子……”虞清仪不可置信的道,“难道你不盼他死吗?”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鼓励她?为什么让她认为厉衡一定还活着? 而王彪却道:“我跟他没什么仇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他活着能让你心安,那我比你更希望他活着!” 王彪深知,如果厉衡死了,虞清仪反倒会陷入崩溃,而王彪也不可能在其中得到任何的好处,既然百害而无一利,那还不如让厉衡活着回楚国。 “小花,你相信我,他这么跟你说话就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击垮你的办法了。你要稳住自己的心神,想想自己的初衷和信念,没人能毁了你的神识,除非你自甘堕落!” 虞清仪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道:“继续往前走,去大不列颠,我要亲自把厉衡带回去!我不要后半辈都欠他一条命!” 王彪轻轻抱住虞清仪,想要再多安抚她一下,但他最终还是松开手,任由虞清仪转头下令道:“启程!前往大不列颠!” 在继续前行两天一夜后,魏军终于抵达了港口。 这是他们来的港口! 虞清仪就算化成灰都不会忘! “舅舅,咱们在港口休整一夜,将士们也疲惫了。” 耶律驰允应了,遂让将士们都上岸休整,主要也给大不列颠剩下的王子发了个信号——他们已经上岸了,投降还是进攻,全看他的意思! 而虞清仪只则是在将士们休整后,点着火把在废墟里四处查看。 当时他们就是在这里走散的,如今她又回来了! 厉衡!我回来了!你看得到吗?我不稀罕你装什么英雄,我也不想要你赔命!我要你回到中原去,你不能留在大不列颠! 于是,虞清仪走遍了每一处废墟,她不信厉衡就这么人间蒸发了,这是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厉衡……” “厉衡你在哪儿?” “厉衡!我回来了,我回来寻你了!你应我一声!”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耶律驰在整顿将士后隐约发现了虞清仪在到处找人。 在这个地方找人,那准是在找厉衡。 耶律驰担心她情绪过于激动,遂来到她身边安慰道:“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可能!我们在这里走散的,他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救他!” 她这话问得格外幼稚,耶律驰如实回道:“他已经没有任何回去的理由和价值了,他的功力在一点点的消散,所以他启动了备用方案——他把摄政王的位置传给你了,那么他也没有理由再回朝廷摄政了。” 理论上讲,大楚已经不需要厉衡了,厉衡也不适合再回去做摄政王了。 但从感情上讲,虞清仪凭什么不能带他回去?难不成让他客死他乡或者干脆消失在海里? 这一切,她都还未答应呢! 末了,虞清仪在回客舱的时候,来到了给托马斯面前,警告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去哪儿了?” 托马斯坚持道:“他就是死了呀!你再问多少遍,事实也在这里摆着!” 瞧着虞清仪咬牙切齿的模样,托马斯突然觉得十分痛快,虽然虞清仪击败了洋军,但她并不好过,她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厉衡的影子,狼狈的回来质问他。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然而,就在托马斯得意的时候,虞清仪干脆用鞭子扼住他的脖颈。 那寒冷和刺痛疼得托马斯惨叫出声:“呃啊啊啊——” “我最后问你一次!不想死就说实话!” 虞清仪疯也似的加大了力度,恨不得把他脖颈勒断! “说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呃……说!我说……啊啊啊啊……”直到勒得托马斯喘不上气,虞清仪的力度才松了下去,托马斯终究不敢冒险,这才交代道:“我没看到他!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他坠海死了吗?” “我骗你的!我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托马斯说到这里,虞清仪突然松开了鞭子,任由托马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这时,耶律驰提议道:“去市中心!说不定能碰到他呢!” 虞清仪知道,耶律驰迫不及待的想去救耶律太妃了。 她遂答应道:“即刻启程!” 此刻的大不列颠王宫,只受了轻伤的二王子临危受命当了国王。 想不到这些中原人还真帮了他一把,不然他后半辈子都要被兄长踩在脚下。 这时,侍卫来报:“国王,他们登船上岸了!” 第226章 她在刑场看到了厉衡 “上岸了?想不到这速度还挺快啊!” 比他乔治二世加冕的速度还快! “先不着急,让他们往市中心走两步,最好回到王都,然后……就都留在这里!” 不论是楚国还是魏国,乔治二世都不可能放过的,放他们回去的代价不就在他眼前摆着吗? 莫不如……好好玩玩!看看他为他们准备的大礼! 而这时,虞清仪和耶律驰来到了王都,这一路上,大不列颠受到了损毁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这大抵都是耶律太妃干的! 岂止是房倒屋塌,这周边的村落已经被毁得寸草不生了。 “耶律太妃的战斗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虞清仪不愿叫拓拔野一声“哥哥”,更不愿意叫耶律太妃一声“母妃”,耶律驰瞧着这千疮百孔的土地,不禁感慨自己这个妹妹真是大闹了一场。 眼下这片狼藉,他赔不起,并且压根也不想赔。 “还不知道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虞清仪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低声道:“刑场。” 洋人不会放过她的,定会以最狠毒的方式惩治她。 殊不知,这时乔治二世已经派出了王室最强的法师,法师已然出现在虞清仪和耶律驰的附近,但他们二人却并不知情。 进城的只有他们二人,其余的魏军都停留在城外,法师待他们进城后,眯缝起双眸。 虞清仪这时已然来到了刑场外,而这附近居然没有设防,这才是让虞清仪心生警惕的地方。 “舅舅,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耶律驰早就有所察觉了:“你运功试试,看看你的内力还能用吗?” “什么?”虞清仪听闻这话,立刻抬手酝酿真气,结果这真气又如同被封印一般,无法施展了,“这是怎么回事?” “封印内力的办法有三种,第一种是厉衡上次用的那种用自己的血对你设下封印,第二种是像本将军这样用药物封印你十二个时辰的内力,第三种就是……当你踏入某个区域的时候,内力就会被封印!” 很显然,第三种封印方式是最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需要用血下咒,也不需要服用药物,只要踏入某个领域,封印就会自动生效。 “这也是你母妃的术法。” 已经是第二次发现耶律太妃的术法被摄取了,这让耶律驰更加担心耶律太妃的处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撤退吗?” 待在这里,他们肯定占不到上风。 但耶律驰却道:“不用术法和内力,单用武器和拳脚功夫,你应该也不差事?” 虞清仪轻笑一声:“那不是身为一名将军的基本功吗?” “本将军果真没看错你!” 既然虞清仪不怯战,二人便坦然进入了刑场内部。 他们必须找到耶律太妃,而且要速战速决! “分头找!你在刑场里面,本将军去后院!” “好。” 虞清仪应了一声,遂和耶律驰兵分两路。 但在一个人站在刑场的中央时,虞清仪整个人都有种压抑的感觉。 映入眼帘的就是电击椅,她看到这诡异的椅子就瘆得慌。 再往前走,是老虎凳,那凳子上不仅有钉子,而且还在冒火星子。 继续往前走,是一张软绵绵的床,床的附近摆着瓶瓶罐罐,虞清仪简直不敢多看一眼。 她不敢想象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若是被运到中原会是什么后果! 但就在虞清仪警觉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几位白衣男子走过来了! 虞清仪眯缝着眸,立刻躲在了角落里,任由这些人如同游魂一样从她身畔飘过去。 可下一刻,虞清仪就想试试看——倘若跟着他们,会找到耶律太妃吗? 虞清仪想着,便跟了上去。 这一路下来,虞清仪跟踪的都很顺利,因为这时刑场除了几位值守的人之外,没人做什么实验。 于是虞清仪更加认真的跟着他们,但就在这些人在进入一个拐角后,虞清仪震惊的发现他们突然消失了。 “人呢?” 这些人的消失,让虞清仪有些摸不着头脑。 岂料,就在这时,虞清仪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刹那间,虞清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这声音是—— 虞清仪骤然回头,竟见厉衡出现在她的身后! 此刻的厉衡衣衫整洁,神色中透露着一丝少见的柔情。 但他的突然出现,反倒让虞清仪不知所措:“厉衡,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衡冷声道:“怎么?你不是来找本王的吗?看到本王在这里很失望吗?” 不,不是失望…… 虞清仪只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她竟会在这里跟厉衡重逢! “厉衡,我们快走!只要救出耶律太妃,我们就能回去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了,这里的每个刑具都让人毛骨悚然。” 虞清仪说到这里的时候,便见厉衡整个人靠近了虞清仪,轻轻抚了抚虞清仪的发丝道:“这么快就想走了?” “不走在这里干什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的!” “救本王吗?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把本王救到何处?” 时间紧迫,虞清仪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留恋这个刑场,如果是的话,那也太离谱了! 而下一刻,虞清仪便听厉衡开口道:“凝儿,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跟本王成亲了吗?” 虞清仪:“……” 这个问题,虞清仪不知该如何回应厉衡。 她突然有些紧张,她怕厉衡知道这婚是王彪代他成亲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会不会…… “厉衡,别废话了,我们赶紧走。” 而厉衡却如同没有离开的欲念一样,突然抓住虞清仪的肩膀,郑重的道:“回答本王,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本王?” 虞清仪不理解厉衡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而她哪里知道,此刻的厉衡一边直视着她,一边缓缓掏出袖口的枪支。 但他还是笑着抱住虞清仪,让虞清仪保持放松。 但虞清仪却突然警惕起来——这怎么可能?厉衡怎么可能突然谈论情爱? 放眼望去,纵是整个大楚都有可能跟臣子属下搞这些,这件事也不可能发生在厉衡身上! 第227章 你是忘了血海深仇吗? “厉衡就算再不要脸,也说不出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话。”虞清仪突然后退两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虞清仪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使不出内力,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一般。 果然,在她识破后,眼前的厉衡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枪声。 “砰!” 虞清仪瞬间识别那枪响的位置,敏捷的躲闪。 实则,那一刻,她识破幻术的点是——她从未见过厉衡那么温柔的对她笑,同理,她也不会对厉衡露出那种表情,那种掐着她的脸都做不出来的神色,这些擅用幻术的人怎么会懂! “你现在已经在幻阵中了,你出不去的!”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空洞的声音,那声音让虞清仪胸口疼得厉害。 她深知这是耶律太妃的术法,这些洋人恐是将耶律太妃的术法全部抽取了,肆意的用在他们身上! 而在虞清仪再度抬头的那一刻,她眼前浮现出一道人影。 “小宜宁,又见面了。” 她瞠大了瞳眸,竟见眼前这个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的人,竟是虞清君。 “哥……” 她突然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她知道自己身处幻阵,但还是想再看到自己哥哥一面。 哪怕是假的也好,幻影也无所谓,她太想他了,太想听他叫她一声“小宜宁”了。 眼前的虞清君缓缓朝着虞清仪走去,温和的道:“小宜宁,你怎么了?两年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别过来……” 虞清仪的声音开始发颤,她突然意识到这种幻阵根本就是一种毫无人性的精神折磨! “宜宁,怎么了?” 就在虞清君温柔探问的时候,虞清仪突然抽出鞭子,猛地向虞清君的身体打去! 虞清君没有闪躲,任由那道鞭子打在他的身上,抽出了一道血痕。 虞清仪突然开始怀疑眼前的虞清君是不是真实的,如果是真实的,她会懊悔自己又做了伤他心的事儿。 但虞清君的神色中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 “看样子,宜宁是受了不少苦?如果很累的话,就跟哥哥离开!这两年下来,哥哥也想通了,你不做摄政王,我也不想着复国,我们找一处清净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楚国的一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大周已经亡了,他们接手了大周就让他们自己去负责啊!” 如果说刚才厉衡的言论她能分辨出来,那么这个虞清君,她是真的辨不出真假。 她甚至真的想跟他离开,真的渴望那种清净日子…… “走,宜宁!咱们离开这里!” 虞清君突然朝着虞清仪伸出手,请求着虞清仪的回应。 “哥……” 那一刻,虞清仪竟是有些动摇。 她甚至忘了虞清君已经死得彻底的事儿,甚至在想拓拔烁都能回到阳间,虞清君又有何不能? 然而,就在虞清仪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徘徊的刹那,突然听见“噗嗤”一声! 一个匕首猝不及防穿透了虞清君的腹部,还不及虞清君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怔在了原地。 虞清仪警觉的瞠眸,发现刺杀之人竟是王彪! “小花!这些都是邪术!你若是沉浸在幻术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下一刻,眼前的虞清君便迅速消失,方才的身躯竟然变成了一张纸人! 虞清仪瞠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纸人。 王彪见状,立刻上前安抚虞清仪道:“这些都是耶律太妃的邪术,我以前见她施展过,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如果有黑狗血就好了,有那东西在,这些邪祟都近不了身。” 虞清仪看着王彪站在她面前护着她的模样,诧异的道:“你为何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我没有那么多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也只有你了,但你不就在这里吗?我还能认不出哪个是你?” 王彪这话说得轻松,轻松到让虞清仪感到羡慕。 没有那么多的牵挂,简直就是最为洒脱的一件事。 但虞清仪却也在这时意识到——王彪只在乎她一人,也危险到致命的程度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是刑场吗?” “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啊!” 王彪看不到任何幻影,但虞清仪的眼前却出现了大周的群臣,甚至是周中宗和李皇后。 她见周中宗蹙眉,严厉的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叛徒!枉费朕这般疼你,你看看你在做些什么?你在救杀害你父皇的人!” 李皇后也道:“宁儿!你忘了灭国之仇了吗?你让我们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那些她叫得出名字的朝臣也纷纷劝道:“停手公主,到此为止!你既已摄政,那便是把大周江山夺了回来,你还救他作甚?他回来之后你怎么办?还不如让他就这么死了!” 虞清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到他们,尽管王彪就在她身旁,也没有阻止幻术的施展。 这邪术太强了,强到虞清仪竟是开始动摇自己究竟要不要救厉衡? 自己的家族是他杀的,不管他要报私仇还是起义,这仇恨也足以让他们不共戴天。 她本以为时间能化解这一切,但现在她竟是想停手了…… “小花,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我还在你身边呢,我还能帮你呢!” 虞清仪如实道:“我的整个家族都在我面前,他们在提醒我是厉衡杀了他们,这血海深仇怎么能忘……我若是救了厉衡,如何向他们交代……” “傻小花!你的仇怨再深,这些人也都已经死了,他们没办法回来了,但整个江山却是一个烂摊子,你得对这片疆土上的百姓负责!你这条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是活在太平盛世还是活在水深火热中,全看你们这些掌权者脑子是否清醒!” 她救厉衡是因为厉衡有能力治理好这片国土,百姓还需要厉衡!她现在身处高位,怎能被这群逝去的人所控制? 第228章 前面就是耶律太妃的雷刑 “小花,别怕。”王彪知道虞清仪现在痛苦到了极致,她看到的都是自己逝去的亲眷,但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你敬爱的父皇,那他一定希望这片疆土变得更好,而不是为了复仇导致天下大乱!” 说着,王彪便握住虞清仪的手,示意她重新握紧鞭子。 虞清仪突然凄笑一声:“我发现……不论是你还是沈应舟,都待我好得有些过分了……你们就没有一点私情吗?为什么这世上还有人能做到不求一丝回报的为我付出?” 按说王彪应该阻止她去救厉衡,他最应该清楚厉衡若是回来了,他就不可能跟虞清仪再多相处一日了,可一次次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选择帮虞清仪一直找回厉衡。 “虎子,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想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想让你真正活得开心,真正的随心而活,而不是顶着重重压力去压抑自己。” 说话的间隙,王彪便握住虞清仪的小手,坚定的看向她手中的鞭子,继续道:“要不你闭上眼睛,我替你杀了他们?” “不用。”虞清仪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鞭子,下一刻便狠狠朝着前方的周中宗打去! 那一刹,虞清仪突然释怀的笑了。 她想告诉父皇和皇兄——女儿长大了,能好好的在新朝生活下去了。 不多时,几片纸人落在地上,虞清仪稳住自己的心绪,勉强的站住了脚。 “虎子,前面太危险了,你……” “不用心疼我,我没事的。” 虞清仪瞠眸! 她竟是在王彪的口中听出了和她一样的话,那是跟她一样的觉悟! “那么……继续往前走!” 虽然不知道法师在哪里,但这力量被抽取出来不可能是分散的,总要有个源头,如果能找到源头的位置并做个了断,这一切就结束了。 与此同时,耶律驰已经来到了后院,那里尽是被折磨的失了神智的囚犯。 他们有些衣衫不整,有些干脆赤着身子,甚至有些自己啃着自己的器官,简直惨不忍睹! 耶律太妃如果受了刑,应该也在这其中,但耶律驰找了一圈,却没看到耶律太妃的影子。 她到底在哪儿? 然而,就在耶律驰寻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犯人抓住了他的衣襟,耶律驰猛然回头,第一反应是想斥责。 但那个犯人的神智却是清醒的:“是不是在找一个中原女人?” “你是什么人?” 那好像是个东瀛女人,发丝凌乱,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但她的脑子似乎没坏。 “我是国王掳回来的,国王前阵子死了,我不肯跟王子一起走,就被丢在这里,但几道电流下来,没把我脑子烧坏。如果你们能带我一起离开,我就帮你们。” 耶律驰向来实诚,如实告诉她道:“跟我们在一起很危险的。” 那东瀛女人释怀的道:“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我刚被丢进来,发现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理智,乱搞起来跟猴子一样……再待下去迟早得切腹自尽,还不如赌一把。” 耶律驰见状,倒也欣赏这女人的骨气。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回道:“我叫纯子。” “带路。” 纯子这才站起身来,带着耶律驰朝着前方走去。 “前方有一处高塔,你们大概是没注意,以为不是刑场的塔?实际上,那个塔才是刑场的核心!她还有她被剥离的力量都在里面。” “那个塔……”耶律驰不敢想象,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是疯人塔吗?” “应该是?反正性质差不多!” 倘若如此,那简直就是对耶律太妃乃至大魏最大的羞辱! 殊不知这时,虞清仪和王彪在逃脱幻阵后发现地下有个小门,这个门显然有些危险,王彪直言道:“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后面,如果真有什么机关,也别伤了你。” “不用这样!”虞清仪哪里舍得拿他当靶子?她遂在附近抓了一只老鼠,牵上绳子道:“用它试探就行。” “行啊小花,真有你的!一点不像内力被封印的样子!” 虞清仪却觉得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没有内力是最危险的一点,但她还是打开了门,点着火把来到了地下密室。 “这里好像通往一个地方。” 王彪回道:“有可能是力量的源头,因为这力量使用范围不能太远,否则刚上岸的时候,他们就动手了!” “有这个可能!” 这里是最难以逃脱的地方了,别说是耶律太妃,就连他们进来后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呢! 在穿过这个地下密室的时候,他们明显感觉到前方的力量更强悍了。 却也在这时,他们走到了这个密室的尽头,尽头是一个小门,只要打开它,他们可能就会抵达他们要去的地方。 但这个门……虞清仪总感觉它的后面藏着什么…… 王彪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开门看看?” “不能开门!等我一下!” 虞清仪说着便拿出刚逮的老鼠,透过门缝把牵着线的老鼠放了进去。 岂料,就在老鼠从门缝钻进去后,还没等虞清仪松手,一道强劲的电流便顺着这条线朝着虞清仪击了过来。 虞清仪立刻松手,却架不住电流已经冲击了她的经脉。 “呃……” “小花!你怎么了?” 还好电流不高,虞清仪还撑得住,她立刻警告道:“别碰我!” 她能挺住,王彪能不能挺住就不一定了! 虽然挺得住,但虞清仪还是疼得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这四肢控制不住抽动的感觉让她想起了那张电击椅。 真是太疼了…… 而这时,王彪找了根木棍,用木棍把绳子拽了回来,结果就在把老鼠拉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这老鼠竟是被电焦了,甚至还散发着一股糊味! “看样子前面是耶律太妃的雷刑了,以前她的雷刑就是这样的……” 如果是雷刑,虞清仪反倒有办法:“她的雷刑伤不到我,顶多就是会很疼。” 虞清仪口中的“很疼”,估计是把她疼得不停的哭的那种疼? 第229章 厉衡和虞清仪重逢 “虎子,你在这里等我,你就别进去了,我怕你遭不住这些电流。” “可你现在没有内力,你又怎么遭得住?”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我。” 虞清仪没办法告诉他,她还有拓拔烁的力量。 她默念一声:“小烁!” “姐姐!我在!” 拓拔烁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虞清仪遂坚定的道:“走。” 拓拔烁知道他能护住虞清仪的心脉,不至于出现像厉衡那样的经脉受损的情况,但他无法缓解虞清仪承受的疼痛。 果然,在踏入这扇门后,一道雷就从高处劈了下来,猝不及防打在虞清仪身上。 “啊——” 又是那种疼痛,疼得虞清仪直不起身。 外面的王彪高喊道:“小花!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啊——” 话音未落,又一道雷打了下来。 虞清仪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这让坚定的陪她的王彪动摇了:“一定要把厉衡找回来吗?哪怕代价是非伤及残?如果厉衡没找到,你自己出不来怎么办?” “我说了,不会有事的。” 这时,小烁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得提议道:“姐姐,你挺住了,必须爬起来尽快出去!如果真的昏厥了,我就没办法了!” 虞清仪突然想起当初在密室被内力爆打的时候,她也被打得躺在入口的位置不能动了,那时利刃一遍遍的喊道:“能爬起来吗?不能睡!必须爬起来!” 拜厉衡所赐,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刑罚。 而眼下这种疼痛,远不及密室训练的疼痛狠毒。 虞清仪遂爬了起来,一点点的朝着前方爬去。 “咔嚓!” 又一道闷雷击中了虞清仪的后背,那种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四肢和意识近乎麻痹,第三道雷打下来的时候,虞清仪突然倒在原地没有了动静。 拓拔烁焦急的道:“姐姐!不能睡!这密室不大,你能出去的!” 只见虞清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指微微颤动着,她手肘继续用力,向前挪动。 她突然也开始问自己——为什么非要把厉衡带回来呢? 为什么要为了把他带回来而受这么大的罪呢? 她想过很多带他回来的理由,也想过很多不去管他的理由。 可最终,她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想在梦里一遍遍的在港口喊他,她会梦魇,甚至在梦里不停的哭…… 或许,这便是她要救他回来的意义,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虞清仪就这么咬着牙一直往前挪动,嘴角不知何时渗出了血,是内脏受不起这些雷击,还是单从口腔出的血,她自己辨不清了。 “厉衡……” “厉衡,你在里面吗?” “厉衡……我来救你出去了……” 虞清仪不住的喊着厉衡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直到她发现墙上有一处机关,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这时她已经站不起身了,只得勉强的抽出鞭子,用鞭子击向那道机关。 下一刻,密室里的雷电突然停了。 在得知自己关闭机关后,虞清仪的身体如同松弛了一般,连握住鞭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突然两眼一翻,趴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外面的王彪见状,立刻冲了进来,他也没管这机关到底有没有彻底停止,只顾着奔向虞清仪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小花!小花你怎么样?你醒醒啊!” 而此刻的虞清仪呼吸格外急促,额头上尽是冷汗,四肢在电流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但她没有出现像方才的老鼠那样冒烟烧焦的情况。 “小花!小花你醒醒!” 然而,就在王彪不住的呼唤虞清仪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心跳声。 “扑通、扑通……” 四周格外的安静,越是这么安静,越是能听到这个声音。 ……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王彪遂抱起晕厥的虞清仪,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走去。 下一个机关不知道是什么,但王彪不会再让虞清仪受伤了,就算真的要用身体去破阵,那也得让他来试! 但王彪不知道的是,拓拔烁一直在他们身边保护着他们。 同时,拓拔烁也感受到了附近有生命体,而且……好像还是个人! “在前面!” 拓拔烁想跟王彪沟通,但王彪功力不够,拓拔烁的声音无法传递给他。 好在王彪很快便抱着近乎虚脱的虞清仪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一棵白色的树面前。 这还是王彪头一次见到这种树,它的树枝和树干都十分粗壮,唯独枝叶是白色的,在黑暗中还会发出白光。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彪正惊叹着,便听虞清仪再度梦呓道:“厉衡……厉衡……” 他就是看得太透了,才会陪她来这里找厉衡,她对他的感情谈不上爱,但也不是恨他巴不得快点死的程度。 然而,就在虞清仪呼唤的时候,这树的树干突然也开始发光了。 拓拔烁突然瞠眸:“心跳声在树里!而且这气息好像是——” 就在拓拔烁前去查看的时候,树干中的人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拓拔烁万万没想到,整个大不列颠都没找到的厉衡,居然在这树干里! 而树干中的厉衡在睁眼后,同样感到不可置信:“凝儿?” 自上次港口一战,他身负重伤,在确定虞清仪已经彻底逃离后,他便死马当活马医的藏在运送犯人的车厢内,被他们运送到了刑场。 他听说这里有个疯人塔,如果能以假乱真在里面充当疯子,倒也能苟且偷生。 不成想在被送到疯人塔后,他发现了这棵叫不上名字却足以护住他心脉的树,因为他已经受了重伤,加上新伤叠旧伤,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遂在一道力量下,融进了树干中,陷入了沉睡。 原以为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体面,却不成想有人闯了进来,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而且这声音竟是虞清仪! 怎么可能?他几乎搭上了这条命,才掩护她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她怎么又回来了? 第230章 我们都要活着离开! 在听到虞清仪的声音后,厉衡哪里还能安心的躺在树干里,他立刻从树中走了出来,而他出来的刹那,王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你果然在这里!” 王彪不知道虞清仪为何会判断出厉衡的下落,又为何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 但能找到厉衡,这一切总算没有功亏一篑。 厉衡在看到虞清仪躺在王彪怀里后,厉衡心头一紧:“她这是怎么了?” 王彪回道:“为了找你,方才在密室里遭遇了雷刑,所幸没有伤到经脉。” 为了……找他?! 厉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心痛,这个笨蛋,她回来找他作甚? “最近大楚情况如何?她有没有继承摄政王的位置?” 王彪如实回道:“如你所愿,她摄政了,而今她是以摄政王兼护国将军的身份回来的。” 如此一来,厉衡便放心了,他现在没有任何遗憾,也不用担心他这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状况怎么主持朝政。 若说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虞清仪的安危。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今耶律太妃的力量已经被抽取了,而这刑场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大不列颠的 法师随时随地可以施展她的术法,耶律太妃的实力本就不可小觑,而现在这种情况不单是对中原,对所有国度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与此同时,纯子带着耶律驰来到了塔内的另一处密室,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耶律驰看到了一个水晶棺木,水晶棺木的正中央,耶律太妃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耶律驰压抑着心绪,朝着那棺木走去,倒是纯子安慰着道:“别吓自己,她应该是被用了什么药物,陷入了沉睡。而这个药物,大概不是我们能够解开的。所以,人你能带回去,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你们能否让那些洋人给你解药了。” “我知道了。” 耶律驰说着便轻轻抱起了耶律太妃,他不禁想问——为了救这个女儿,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值得吗? “还有啊,她就算醒过来,也算是废了,这些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耶律驰嗤笑一声:“只要她能回大魏,就算醒不过来又如何?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照顾她的后半生。” 纯子不禁调侃一句:“不仅是她的后半生喔……现在我帮你把人找到了,连我的后半生,你也要一并负责!” 耶律驰黑着脸道:“本将军是有家室的……” “你们中原男子三妻四妾,难道还能差我一口饭吃不成?”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大魏的皇上好像还没娶媳妇,那地方你也肯去?” 纯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去看看嘛,反正你们应该会比这里的国王靠谱。” 她这么一说,耶律驰突然想起来,这姑娘也算是在大不列颠的地狱走过一遭了。 于是,耶律驰便带着纯子继续往前走。 好巧不巧的是,两边的密室是连通的,耶律驰正好和王彪汇合了! 耶律驰见状,惊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彪也震惊的道:“我们沿着这塔走来的,难不成你们也是……”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全都在这塔里! 耶律驰突然警惕起来:“糟了!我们的位置太集中了,很容易出事!” 纯子被他这话吓得不轻:“你别吓我,说好了得带我离开这里啊!” 耶律驰保证道:“放心,我们一个都不能少,都要活着离开这里!” 却也在这时,刑场外的乔治二世眸光犀利的道:“也不知道你们跟你们想找的太妃团聚了没有,当然,让你们死在一起,也算是我这个新帝对你们的成全了。” 这时,乔治二世身边的法师探问道:“可是陛下……这塔对我们很重要……” 乔治二世回道:“所以得派兵进去杀他们啊!不能用炮弹!无论是这份力量还是耶律太妃这个躯壳,都不能让他们带走!” “是!” 不多时,洋军便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密室内部,虞清仪许是听到了厉衡的声音,勉强睁开了双眼。 厉衡见虞清仪醒来,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神色,但心底却是松了口气。 殊不知,虞清仪却突然笑了一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冲他笑! 厉衡诧异的道:“你笑什么?” “我笑这个终于不是幻境了,厉衡是什么样的,我最是清楚,没人能拿假的替代你……而这次,一看就看得出来是真的。” 厉衡默然,这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只问了一句:“伤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刚刚疼得过劲儿了,睡了一觉。” 这个冷着脸的混账才是如假包换的厉衡,就连关心都没有一丝温柔的表情。 厉衡继续问道:“那……你过来的这一路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在海战上大获全胜,抓了他们的一千多名将士,一路乘胜追击过来找你的。” 在听到这话后,厉衡深知自己现在已经了无牵挂了。 “你做得很好!大楚十万将士在你手里,本王心里便踏实了!” 虞清仪听闻这话,突然感到不太对劲,她立刻从王彪怀里下来,质问道:“你真的决定把大楚交给我了吗?我此番回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大楚还需要你!” 厉衡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本王自打受过雷刑后,本就不能再战了。在港口掩护你那次,本王受了重伤,现在即便经过这棵灵树调理了经脉,往后余生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出征迎敌了。所以,大楚十万将士就交给你了。” 他不能再作战了吗? 虞清仪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要知道她一直认为厉衡是她无法超越的存在,她不会甘心输给任何人,但败在厉衡手里,她纵是再不想认也会认。 但厉衡却再度强调道:“凝儿,本王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明白本王的初衷。本王从来不是为了任何私情去领兵起义,而是这个国家沾了太多无辜百姓的血,当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没有能力再维护这片疆土的太平的时候,这个国家就需要新生!” “新生?”虞清仪没能领会他的意思,“什么叫新生?” “你将来自会明白的——你才是本王要找的‘新生’!” 第231章 不打算认你的亲生骨肉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你带出去!” “不。”厉衡自己受过动私情的罪了,也深知动私情的恐怖之处,他纠正道:“你来到这里跟他们打这一仗,是为了我们中原的威严!你在告诉洋人,中原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那我带你回去也是为了国威啊!难不成就让你死在这里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连耶律驰都知道厉衡现在的身体状况,回不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虞清仪出于私情把厉衡带回去,性质和耶律驰一样——带回去一个余生上不了战场的废人,但他愿意! 所以,耶律驰尊重虞清仪的决定,也尊重厉衡的决定。 但就在这时,刑场内突然响起了枪声! “砰!砰!” 纯子受尽了枪声的折磨,立刻紧张的躲在耶律驰身后道:“他们杀进来了!我们怎么能突围啊!” 厉衡问道:“你们的内力都被封印了是吗?” 耶律驰眼眸一亮:“有何解法?” “到树洞里,这里的能量能化解内力被封印的诅咒。” 耶律驰和王彪立刻进入了树洞,但虞清仪迟迟没有进入树洞,她还有个疑惑未解:“既然这里有疗伤的功效,为何你的伤势没有痊愈?” “炸药炸伤的肺腑,比内力重创严重太多了,只怕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施,即便内力雄厚也难以自保。” 厉衡有种预感,很快便有一场大战打破世间的平静,波斯的覆灭只是一个开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中原的安危。 而这时,耶律驰在恢复内力后,已经冲了出去,并道:“你们在这里待着,本将军去会会他们。” 纯子见状,主动道:“你放心,你的人,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难得东瀛能有这种有眼力劲儿的姑娘,耶律驰很难不说一声:“谢谢。” 而这时,虞清仪也想跟耶律驰出去,但耶律驰却道:“你方才受了雷刑,疼得近乎虚脱,现在需要缓缓状态,不得逞强,否则一会儿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虞清仪现在虽然还能感到剧烈的疼痛,但她没觉得自己像耶律驰描述的那么不堪。 王彪也道:“小花,你现在适合留在原地看着耶律太妃和这些无法作战的人,他们同样需要守护!” 这话让耶律驰和虞清仪都感到奇怪,只见王彪下一刻便请示道:“耶律大将军,我跟您一起去!” 耶律驰“啧”了一声:“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一直认为王彪就应该生活在后宅,平日里给虞清仪解闷儿的,但王彪却不这么想:“这又不是什么武林大会,不比内力和招数。方才我也击杀过一些洋兵,我有什么不能作战的?” 耶律驰怔了怔,只听王彪补了一句:“这世上没有不让将士上战场的道理,还请将军相信我,我照样可以冲在前面!” 他这番话,让耶律驰感到有些触动,耶律驰遂扬起嘴角道:“好小子!那就让宜宁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们去解决这些洋兵!” 说罢,耶律驰和王彪便一同冲了出去。 虞清仪听着王彪这话,心里颇为复杂,纵是王彪再想上战场,她也担心他会受伤。 她可不甘心留在这里不去作战,于是,她顾不得方才雷击造成的疼痛,打算进入树洞。 “等等!”厉衡突然叫住了她。 虞清仪现在格外紧张厉衡的心态,她遂问道:“你又要作甚?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们把你救出去不行吗?还是说你偏要拦着我出去作战?” “本王跟你一起进去,还有些事,本王要跟你说。” 虞清仪拒绝道:“如果你要说那些让我们放弃你、不要带你这个累赘这种话,那还是免开尊口!耶律太妃都带了,还差你一个?” “不。” 厉衡不知一时该如何跟她解释,所以他干脆不跟她解释,一把拉住虞清仪进了树洞。 强行被拉进树洞的那一刻,虞清仪被厉衡拽得险些摔在他身上,但她立刻站稳了脚跟,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是空白的,甚至脚下都是空白的,让虞清仪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里也是幻境吗?” “不是幻境,本王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存在,只是我们过去的眼界太小,对外面的世道一无所知。都这样了,大周还在吹鼓偏安一隅,真是太可笑了。” 厉衡说到这里,不禁感慨一句:“上次能在魏国碰到你,也是因为本王想去外界看看,和魏国重新结盟。现在看来,你做到了。” 太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厉衡此刻的欣慰,而虞清仪却是搞不懂厉衡要跟她说些什么。 “你跟我进来到底要干什么?” 厉衡再也没有压抑心绪,轻笑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本王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虞清仪嘴角微微抽搐:“你有病?!” 但她转念一想,他精神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遂克制住自己的心绪道:“你别逼我骂你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要看就回去看,现在……” “本王说了,其实本王回不回去已经没必要了。” 虞清仪现在听不得他说这种话:“你又要寻死是不是?你都已经寻死多少次了?我千辛万苦来这里找你,就不说国威不国威的,你在这里跟我说你没必要回去了?我说厉衡,你有病回去治行不行!在这里说什么丧气话!” “可是本王已经没有牵挂了,你能给本王一个必须回去的理由吗?” 瞧他这副模样,虞清仪看出来了,他没骗她,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留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 在楚国也没人招惹他?仅仅是因为再也无法作战,他就寻死? 唯有厉衡知道,如果他回去了,虞清仪这个新任摄政王的处境会十分尴尬,他不能作战,也因为虞清仪而动了私情,现在朝廷新旧交替,从大局上来说,让朝臣都认为厉衡自己彻底死了,是最好的情况。 但虞清仪却再也受不了他,她干脆质问道:“抛去朝政不说,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吗?你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打算再看一眼了吗?” “什么?”厉衡一怔,“什么亲生骨肉?” 第232章 因为我们想要征服中原 虞清仪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厉衡这件事,但现在还真就是把她逼到一定程度了。 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笑,从头到尾都很可笑。 “厉衡,若不是你一直疑神疑鬼的,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到现在,只要我不说,你到死都不会知道福宝是你女儿!” 即便她说了,厉衡也认为她是在编瞎话。 “就这么说,你排除了虎子,但你不敢否认我跟沈应舟的关系。你不相信我没这份心思,也不相信沈应舟没这份心思。所以……我们之间除了朝政关系之外,不存在其他感情的对?” 除了信任她的能力之外,厉衡就没信任过她的贞洁。 或许连虞清仪自己都没信任过这些,可虞清仪偏是遇到了这两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男人。 “还有,我成婚了,名义上是嫁给你了,但你如果不回去,那我就跟别人过了。” 厉衡的思绪飞速运转着,但他依旧不敢相信虞清仪所表达的意思是——只要他肯回去,孩子是他的,她也是他的! 厉衡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再多看她两眼。 散发着白光的树洞中,厉衡突然伸手环住虞清仪的腰肢,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厉衡,你……” 虞清仪真不知道厉衡在搞什么,他是听不见外面的枪声吗? 不知道外面的耶律驰和王彪在奋力突围吗? 耶律驰此刻已经斩杀了几十名洋军,而王彪则是拿着盾牌和枪支跟在他身后,谨防有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袭耶律驰。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背靠着杀到了大门口,岂料这时他们才发现大门口同样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 “该死的!他们人太多了!” 耶律驰紧张起来,同王彪道:“你是个出色的将士,但到现在,你可以收手了。” “为何?” “真正的将士要衡量自己的实力,别干一些不自量力的事儿!” 更重要的是——虞清仪还需要他! “如果你听不懂这些话,那本将军就说得直白一些——退下!这是命令!” 王彪看着前方的一千多人,别说是他了,就算耶律驰杀出去都有可能战死! 门外的乔治二世得意的道:“surprise!” 见他们绷着脸没有反应,乔治二世尴尬的道:“忘了你们听不懂我们的话语了。” 王彪不解的道:“他们为何会讲中原话?” 耶律驰能想到的是:“以前跟他们合作太多次了,有许多私下交易……” 岂料,他猜疑的时候,乔治二世突然笑道:“将军怕是不太懂我们的规矩——想要征服一个国土,怎么能不提前学会这个国土的语言呢?到时候命令奴隶也方便很多,是不是?” 乔治二世的话,让耶律驰后背发凉。 原来大不列颠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中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退下。”耶律驰下了最后的命令,“你跟本将军一起出去,只会让本将军分神。” 王彪知道,自己即便是出去,也只能送死,他只得退到一个角落。 下一刻,他便看着耶律驰高喝一声,抽出两把大刀冲上前去。 乔治二世立刻下令道:“出枪!” 话落,所有洋军同时掏枪击杀耶律驰。 他们本以为发挥不出内力的耶律驰必死无疑,岂料耶律驰两把大刀一挥,身前立刻出现一道屏障。 紧接着,所有的子弹便都被挡住了。 乔治二世大吃一惊:“术法怎么会失效了?” 洋军们也纷纷震惊,但耶律驰却是嘶吼了一声:“喝啊——” 两把大刀再度一挥,前排的洋军便吐血倒飞出去。 耶律驰的墨发在内力的作用下披散着,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高声笑道:“我妹妹以前对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为了合作一次又一次的忍让你们,结果你们最后居然敢骑在大魏的头顶上拉屎!你们真把大魏当成你们的走狗了?滚!今天老子就让你们死!” “吼——” 耶律驰接着便是一声咆哮,洋军们被震得纷纷后退,就连法师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作痛,他们高声喊道:“这是中原的狮吼功!快想办法回击!” 乔治二世高声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跑得了吗?” 乔治二世给法师使了个眼色,天上立刻开始劈下雷电。 耶律太妃的招数都被这些法师摄取了,而她强悍且多变的功法,耶律驰也要忌惮三分,因为那些术法没有一套是光明正大的! 耶律驰立刻徒手防御,用一只手挡下雷电,而另一只手,他必须和眼下朝着他走来的傀儡将士对决。 乔治二世高声道:“耶律大将军要不要看看这些讨伐您的将士都是谁?” 无一例外,全都是那天被耶律太妃炸死的王室贵族,总共三十多人。 “他们的肉体已经火花了,但灵魂在法师的帮助下进入了这个躯壳内,这个躯壳是不怕任何伤害的,所以……”乔治二世冷笑一声,“我敬爱的父王啊,我的兄弟姐妹们,各位贵族们,你们的仇敌就在眼前,尽情的复仇!” “轰隆!——” “轰隆!——” “轰隆!——” 外面的雷声响彻云霄,躲在里面的王彪心惊胆战,但如果耶律驰战败了,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只见耶律驰一只手阻挡雷电,另一只手发动掌力,朝着傀儡打去! 王彪深知,他这样是不起作用的,上次他被耶律太妃控制的时候,他记得虞清仪和厉衡是用火烧这些傀儡的。 “大将军!用火攻!真气凝火!” 耶律驰另一只手凝聚出烈焰,朝着傀儡打去,傀儡被击退了几步,却还是包围住耶律驰。 王彪想说,他见过最厉害的火种是虞清仪手中的冷火,那种火能将傀儡先冰冻再烧死,根本不会留下一丝复活的可能。 但是,虞清仪现在身上有伤,他不忍心让虞清仪再出战了。 可是……耶律驰这边…… “吼——” 又是一道狮吼功,震得那些傀儡站不稳脚跟。 只听耶律驰高声喝道:“过来啊!都过来啊!你们不是要报仇吗?过来啊!本将军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你们!” 第232章 因为我们想要征服中原 虞清仪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厉衡这件事,但现在还真就是把她逼到一定程度了。 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笑,从头到尾都很可笑。 “厉衡,若不是你一直疑神疑鬼的,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到现在,只要我不说,你到死都不会知道福宝是你女儿!” 即便她说了,厉衡也认为她是在编瞎话。 “就这么说,你排除了虎子,但你不敢否认我跟沈应舟的关系。你不相信我没这份心思,也不相信沈应舟没这份心思。所以……我们之间除了朝政关系之外,不存在其他感情的对?” 除了信任她的能力之外,厉衡就没信任过她的贞洁。 或许连虞清仪自己都没信任过这些,可虞清仪偏是遇到了这两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男人。 “还有,我成婚了,名义上是嫁给你了,但你如果不回去,那我就跟别人过了。” 厉衡的思绪飞速运转着,但他依旧不敢相信虞清仪所表达的意思是——只要他肯回去,孩子是他的,她也是他的! 厉衡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再多看她两眼。 散发着白光的树洞中,厉衡突然伸手环住虞清仪的腰肢,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厉衡,你……” 虞清仪真不知道厉衡在搞什么,他是听不见外面的枪声吗? 不知道外面的耶律驰和王彪在奋力突围吗? 耶律驰此刻已经斩杀了几十名洋军,而王彪则是拿着盾牌和枪支跟在他身后,谨防有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袭耶律驰。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背靠着杀到了大门口,岂料这时他们才发现大门口同样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 “该死的!他们人太多了!” 耶律驰紧张起来,同王彪道:“你是个出色的将士,但到现在,你可以收手了。” “为何?” “真正的将士要衡量自己的实力,别干一些不自量力的事儿!” 更重要的是——虞清仪还需要他! “如果你听不懂这些话,那本将军就说得直白一些——退下!这是命令!” 王彪看着前方的一千多人,别说是他了,就算耶律驰杀出去都有可能战死! 门外的乔治二世得意的道:“surprise!” 见他们绷着脸没有反应,乔治二世尴尬的道:“忘了你们听不懂我们的话语了。” 王彪不解的道:“他们为何会讲中原话?” 耶律驰能想到的是:“以前跟他们合作太多次了,有许多私下交易……” 岂料,他猜疑的时候,乔治二世突然笑道:“将军怕是不太懂我们的规矩——想要征服一个国土,怎么能不提前学会这个国土的语言呢?到时候命令奴隶也方便很多,是不是?” 乔治二世的话,让耶律驰后背发凉。 原来大不列颠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中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退下。”耶律驰下了最后的命令,“你跟本将军一起出去,只会让本将军分神。” 王彪知道,自己即便是出去,也只能送死,他只得退到一个角落。 下一刻,他便看着耶律驰高喝一声,抽出两把大刀冲上前去。 乔治二世立刻下令道:“出枪!” 话落,所有洋军同时掏枪击杀耶律驰。 他们本以为发挥不出内力的耶律驰必死无疑,岂料耶律驰两把大刀一挥,身前立刻出现一道屏障。 紧接着,所有的子弹便都被挡住了。 乔治二世大吃一惊:“术法怎么会失效了?” 洋军们也纷纷震惊,但耶律驰却是嘶吼了一声:“喝啊——” 两把大刀再度一挥,前排的洋军便吐血倒飞出去。 耶律驰的墨发在内力的作用下披散着,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高声笑道:“我妹妹以前对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为了合作一次又一次的忍让你们,结果你们最后居然敢骑在大魏的头顶上拉屎!你们真把大魏当成你们的走狗了?滚!今天老子就让你们死!” “吼——” 耶律驰接着便是一声咆哮,洋军们被震得纷纷后退,就连法师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作痛,他们高声喊道:“这是中原的狮吼功!快想办法回击!” 乔治二世高声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跑得了吗?” 乔治二世给法师使了个眼色,天上立刻开始劈下雷电。 耶律太妃的招数都被这些法师摄取了,而她强悍且多变的功法,耶律驰也要忌惮三分,因为那些术法没有一套是光明正大的! 耶律驰立刻徒手防御,用一只手挡下雷电,而另一只手,他必须和眼下朝着他走来的傀儡将士对决。 乔治二世高声道:“耶律大将军要不要看看这些讨伐您的将士都是谁?” 无一例外,全都是那天被耶律太妃炸死的王室贵族,总共三十多人。 “他们的肉体已经火花了,但灵魂在法师的帮助下进入了这个躯壳内,这个躯壳是不怕任何伤害的,所以……”乔治二世冷笑一声,“我敬爱的父王啊,我的兄弟姐妹们,各位贵族们,你们的仇敌就在眼前,尽情的复仇!” “轰隆!——” “轰隆!——” “轰隆!——” 外面的雷声响彻云霄,躲在里面的王彪心惊胆战,但如果耶律驰战败了,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只见耶律驰一只手阻挡雷电,另一只手发动掌力,朝着傀儡打去! 王彪深知,他这样是不起作用的,上次他被耶律太妃控制的时候,他记得虞清仪和厉衡是用火烧这些傀儡的。 “大将军!用火攻!真气凝火!” 耶律驰另一只手凝聚出烈焰,朝着傀儡打去,傀儡被击退了几步,却还是包围住耶律驰。 王彪想说,他见过最厉害的火种是虞清仪手中的冷火,那种火能将傀儡先冰冻再烧死,根本不会留下一丝复活的可能。 但是,虞清仪现在身上有伤,他不忍心让虞清仪再出战了。 可是……耶律驰这边…… “吼——” 又是一道狮吼功,震得那些傀儡站不稳脚跟。 只听耶律驰高声喝道:“过来啊!都过来啊!你们不是要报仇吗?过来啊!本将军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你们!” 第233章 厉衡把功力全部传给她了 乔治二世却是笑道:“耶律大将军,您就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了,寡不敌众的道理,您是懂的。您妹妹的实力,您也是懂的……所以,您到底在硬撑什么呢?” 傀儡将士步步逼近,但耶律驰只有一只手对付他们,一旦他停止防御,单是那些雷电就够他受的。 但他若是倒下了,谁来送他妹妹回大魏? “喝啊——” 耶律驰高喝一声,接着便爆发内力去对付这些傀儡将士。 与此同时,树洞外的纯子一直焦急的打转,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而这时,只见王彪突然回来了。 纯子诧异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也没办法,外面的战况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单是傀儡将士这个术法,就足以毁灭一个国度了……耶律太妃这么多年到底在修炼什么邪术?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邪术会被摄取吗?” 纯子耸了耸肩,双手环胸道:“那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国王死了我还要被送到王子床边啊!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是没办法预判的!” 这倒也是,王彪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出现在战场上,更不曾想过他会跟着虞清仪来到这里! “对了,小花呢?” “我可不认得小花是谁,我只知道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姑娘跟另一个男人进树洞了,而且已经进去半天了,他们这孤男寡女的进去这么长时间,不是为了解除封印?” 王彪知道,虞清仪跟厉衡在一起的时候,愿意臣服于他,他清楚得很。 而树洞中的厉衡果真是控制不住的抱着虞清仪的腰肢,吻着她的脖颈。 虞清仪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原本有太多的争执,但这一刻,她竟是什么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 “凝儿,你恨本王吗?” 突然,厉衡在她耳畔问出这个问题。 虞清仪却是感到十分可笑:“我恨不恨你,你心里没数吗?” 厉衡释怀的笑道:“如果恨的话,一定要恨到底,你能撑到今日,都是因为本王故意纵你憎恨本王。憎恨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它能让一个人充满求生欲,至少……你会好好的活着。” “活着却见不得光,岂不是很可悲?” “会慢慢想清楚的,时间久了,经历的多了,也就释怀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如何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虞清仪质问道:“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打算跟我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啊!我们已经成了婚,也有了孩子,本王肯定会跟你回去啊。” 虞清仪听闻厉衡这般回应,终于松了口气。 岂料,就在虞清仪放松警惕的瞬间,厉衡突然神情大变,瞬间点开了虞清仪的穴道,并猛地一掌打中了虞清仪的后背。 “啊——” 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虞清仪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她震惊的转过头时,厉衡解释道:“这是本王全部的功力,现在本王留着它也没用了,而你……给本王接住了!” 这是他修炼二十多年的功力,也就是说虞清仪一旦消化这些内力,她的实力会顷刻间赶上耶律驰!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驰一个人打不过那群人,你现在拿着本王的力量,打赢这一战,在那之后本王就跟你回去,过我们该过的生活!” 这强劲的功力以最快的速度传入虞清仪体内,虞清仪只感觉疼得厉害,但她同样感觉到体内涌入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那股力量冲击着经脉,方才雷击造成的疼痛瞬间就感受不到了。 厉衡这是把他的力量全都传给她了? “你放心,就算你以后是个废人,我也愿意养着你,不会差你一口吃的。” 厉衡轻声道:“先从这里活着出去再说!” 没一会儿的工夫,厉衡便将周身功力全部传给了虞清仪。 虞清仪遂承诺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话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密室。 此刻的耶律驰已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些疯疯癫癫的傀儡将士。 打倒一个,还会扑上来十多个!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耶律驰根本占不到优势。 而在打斗的过程中,耶律驰也打了口哨,让猎鹰通知魏军杀进来,但魏军此刻被挡在由耶律太妃力量所筑成的屏障外。 “该死的……” 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岂料,就在耶律驰咒骂的瞬间,一道带着蓝焰的鞭子朝着那些傀儡将士抽了过去。 “唰——” 鞭子甩下去的瞬间,傀儡将士的身体如同腐蚀了一样,纷纷后退。 耶律驰大骇! 只见下一刻,虞清仪突然用轻功迅速来到了耶律驰身旁道:“舅舅,我来助你了!” 话落,虞清仪便再度挥动寒鞭,将带冷火的鞭子重重打在他们身上。 下一刻,这些傀儡将士便在蓝焰的燃烧中开始熔化! 乔治二世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傀儡将士的身躯是不怕火烧的啊!” 法师惊呼:“那好像是蓝色的火焰!天呐!是蓝色的火焰!” 只见耶律驰迅速感受到了虞清仪实力的突飞猛进, 但他无需多言,立刻来到虞清仪身旁,和她背靠着背去迎敌。 虞清仪看得出来耶律驰的困惑,她只回了一句:“回头再解释这些,现在突围要紧!” 乔治二世不屑的道:“突围?做梦!” 但不得不说,虞清仪来了之后,耶律驰的状态突然有所好转,二人开始携手迎敌,但乔治二世手中可是用着耶律太妃的力量,他还会怕他们不成? “列阵!让他们别想离开这里!” 下一刻,整个刑场都被一道白色屏障所包围,乔治二世就不信虞清仪和耶律驰今日还能联手突围不成? 而虞清仪也是这时才发现耶律驰根本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战斗,他必须有一只手来对抗耶律太妃的雷电! “舅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耶律驰回道:“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杀出去。” “可这力量就给他们了?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停止使用?” 第233章 厉衡把功力全部传给她了 乔治二世却是笑道:“耶律大将军,您就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了,寡不敌众的道理,您是懂的。您妹妹的实力,您也是懂的……所以,您到底在硬撑什么呢?” 傀儡将士步步逼近,但耶律驰只有一只手对付他们,一旦他停止防御,单是那些雷电就够他受的。 但他若是倒下了,谁来送他妹妹回大魏? “喝啊——” 耶律驰高喝一声,接着便爆发内力去对付这些傀儡将士。 与此同时,树洞外的纯子一直焦急的打转,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而这时,只见王彪突然回来了。 纯子诧异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也没办法,外面的战况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单是傀儡将士这个术法,就足以毁灭一个国度了……耶律太妃这么多年到底在修炼什么邪术?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邪术会被摄取吗?” 纯子耸了耸肩,双手环胸道:“那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国王死了我还要被送到王子床边啊!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是没办法预判的!” 这倒也是,王彪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出现在战场上,更不曾想过他会跟着虞清仪来到这里! “对了,小花呢?” “我可不认得小花是谁,我只知道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姑娘跟另一个男人进树洞了,而且已经进去半天了,他们这孤男寡女的进去这么长时间,不是为了解除封印?” 王彪知道,虞清仪跟厉衡在一起的时候,愿意臣服于他,他清楚得很。 而树洞中的厉衡果真是控制不住的抱着虞清仪的腰肢,吻着她的脖颈。 虞清仪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原本有太多的争执,但这一刻,她竟是什么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 “凝儿,你恨本王吗?” 突然,厉衡在她耳畔问出这个问题。 虞清仪却是感到十分可笑:“我恨不恨你,你心里没数吗?” 厉衡释怀的笑道:“如果恨的话,一定要恨到底,你能撑到今日,都是因为本王故意纵你憎恨本王。憎恨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它能让一个人充满求生欲,至少……你会好好的活着。” “活着却见不得光,岂不是很可悲?” “会慢慢想清楚的,时间久了,经历的多了,也就释怀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如何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虞清仪质问道:“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打算跟我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啊!我们已经成了婚,也有了孩子,本王肯定会跟你回去啊。” 虞清仪听闻厉衡这般回应,终于松了口气。 岂料,就在虞清仪放松警惕的瞬间,厉衡突然神情大变,瞬间点开了虞清仪的穴道,并猛地一掌打中了虞清仪的后背。 “啊——” 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虞清仪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她震惊的转过头时,厉衡解释道:“这是本王全部的功力,现在本王留着它也没用了,而你……给本王接住了!” 这是他修炼二十多年的功力,也就是说虞清仪一旦消化这些内力,她的实力会顷刻间赶上耶律驰!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驰一个人打不过那群人,你现在拿着本王的力量,打赢这一战,在那之后本王就跟你回去,过我们该过的生活!” 这强劲的功力以最快的速度传入虞清仪体内,虞清仪只感觉疼得厉害,但她同样感觉到体内涌入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那股力量冲击着经脉,方才雷击造成的疼痛瞬间就感受不到了。 厉衡这是把他的力量全都传给她了? “你放心,就算你以后是个废人,我也愿意养着你,不会差你一口吃的。” 厉衡轻声道:“先从这里活着出去再说!” 没一会儿的工夫,厉衡便将周身功力全部传给了虞清仪。 虞清仪遂承诺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话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密室。 此刻的耶律驰已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些疯疯癫癫的傀儡将士。 打倒一个,还会扑上来十多个!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耶律驰根本占不到优势。 而在打斗的过程中,耶律驰也打了口哨,让猎鹰通知魏军杀进来,但魏军此刻被挡在由耶律太妃力量所筑成的屏障外。 “该死的……” 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岂料,就在耶律驰咒骂的瞬间,一道带着蓝焰的鞭子朝着那些傀儡将士抽了过去。 “唰——” 鞭子甩下去的瞬间,傀儡将士的身体如同腐蚀了一样,纷纷后退。 耶律驰大骇! 只见下一刻,虞清仪突然用轻功迅速来到了耶律驰身旁道:“舅舅,我来助你了!” 话落,虞清仪便再度挥动寒鞭,将带冷火的鞭子重重打在他们身上。 下一刻,这些傀儡将士便在蓝焰的燃烧中开始熔化! 乔治二世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傀儡将士的身躯是不怕火烧的啊!” 法师惊呼:“那好像是蓝色的火焰!天呐!是蓝色的火焰!” 只见耶律驰迅速感受到了虞清仪实力的突飞猛进, 但他无需多言,立刻来到虞清仪身旁,和她背靠着背去迎敌。 虞清仪看得出来耶律驰的困惑,她只回了一句:“回头再解释这些,现在突围要紧!” 乔治二世不屑的道:“突围?做梦!” 但不得不说,虞清仪来了之后,耶律驰的状态突然有所好转,二人开始携手迎敌,但乔治二世手中可是用着耶律太妃的力量,他还会怕他们不成? “列阵!让他们别想离开这里!” 下一刻,整个刑场都被一道白色屏障所包围,乔治二世就不信虞清仪和耶律驰今日还能联手突围不成? 而虞清仪也是这时才发现耶律驰根本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战斗,他必须有一只手来对抗耶律太妃的雷电! “舅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耶律驰回道:“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杀出去。” “可这力量就给他们了?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停止使用?” 第234章 厉衡封印耶律太妃的术法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没有这种可能,至少我们很难做到。” 虞清仪咬牙,深知他们对付乔治二世不难,难的是销毁他们力量的源头! 她尚且记得耶律太妃当初控制了她,导致波斯覆灭,现在这些法师每个人都可以是耶律太妃,他们看到有能力的人就用蛊术控制他们,让他们助大不列颠征服世界,这种事想想都过于恐怖! 于是,虞清仪干脆同耶律驰道:“舅舅,莫不如擒贼先擒王呢?” “别乱来!太危险了!” 虞清仪肯定的道:“让我试试!” 说罢,虞清仪便突然一跃而起,爆发出蓝焰攻向了天雷! “轰隆!” 本来准备劈向虞清仪的天雷在半空中爆炸! 虞清仪在这爆炸声中朝着乔治二世攻去,她抬手便是一道咄咄逼人的蓝焰,只见乔治二世大骇,下一刻那蓝焰便打在乔治二世的身上! 熊熊烈火顷刻间蔓延开来,附近的洋军在火海中尖叫。 就连法师都知道虞清仪就是那个会制造飓风的怪物,她的实力不可小觑! 岂料,就在虞清仪打算给乔治二世收尸的时候,发现乔治二世并不在马车上。 该死!什么时候消失的? 她瞟了一眼地面,发现土地有松动的痕迹,那是耶律太妃的土遁。 虞清仪气得怒斥道:“混账!躲什么啊!有本事出来啊!” 下一刻,一群不知名的毒虫飞向了半空中的虞清仪,虞清仪周身立刻出现一圈蓝焰,那些毒虫在蓝焰的灼烧下瞬间消失。 而乔治二世是发现虞清仪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好不容易加冕称王,自是得多活两年,哪能出来跟这疯子硬刚? 他就这么在土里下令道:“人都到了眼皮底下了,还不跟她好好玩玩?” 话落,虞清仪的附近突然出现六面墙壁一样的透明屏障。 还不及虞清仪反应过来,那六面墙壁便将虞清仪扣在了里面,就如同牢笼一般。 但这东西在虞清仪看来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可笑,她立刻一掌打去,屏障立刻出现了缺口。 可下一刻,那缺口居然自动合上了! 虞清仪看得出来乔治二世想拖住她,但她现在没心思跟他耗在这里,虞清仪直接一道鞭子下去,彻底将整个牢笼震碎。 她要去把乔治二世逼出来,不然再这么耗下去,耶律驰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 于是,虞清仪干脆落在乔治二世所在的马车面前,洋兵见状,纷纷出枪击杀她,但虞清仪单是一道鞭子甩过去,便将子弹打得弹了回去。 “你不出来是?那就别逼我把这片土地都烧了!” 虞清仪话落,立刻烧向乔治二世所在的地面。 却也在这时,半空中一道又一道的火球朝着虞清仪砸了过来。 依旧是耶律太妃的招数,虞清仪再度抬手去抵挡,但那火球数量太多,打散一个还有下一个。 于是,虞清仪的情况便和耶律驰一样,一半的力量被雷电和火球限制住了! 如此一来,本能大获全胜的一仗,竟是陷入了僵局。 该死……现在该怎么办? 岂料,就在虞清仪陷入困境之时,乔治二世竟然从土里出来了! “好家伙!你是终于招架不住了吗?” 虞清仪干脆把寒鞭丢入半空中替她阻挡火球,而她则是一个猛冲,上前扼住乔治二世的喉咙。 “终于舍得出来了?架不住火攻了是吗?” 乔治二世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他要是能开口,定是告诉虞清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土里弹射出来的!根本不是因为她的火焰! 殊不知,感到诧异的并不只有乔治二世,就连法师们也感到震惊——他们的术法竟在消散! 因为火球的力量减弱了,所以单拿一个寒鞭便能抵挡了。 雷电也在越发的变少,甚至在渐渐停止! 残留的傀儡将士尸身也“唰”的一声全部消失了…… 虞清仪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治二世勉强开口道:“是某种封印术在启动!” “封印术?” 乔治二世不甘的瞪着刑场的入口:“有人在用封印术破坏我们的阵法,还愣着作甚?进去杀了里面的人!” 虽然虞清仪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乔治二世想要进去伤害厉衡和王彪他们,她下意识的加大了力度:“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乔治二世却是笑道:“晚了!你现在掐死我也没用,里面有人在用自己的血筑成封印,这封印能封印住耶律太妃的全部力量,但施展术法的人却会被连同一起封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 虞清仪在发现土遁、雷电、火焰、傀儡将士和防御屏障全部消失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这是打算封印耶律太妃的全部力量。 而施术者只有一种可能——厉衡!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此一来,他会随着封印一起被封印的! 虞清仪徒然一惊,转过头直言喝道:“是厉衡!厉衡在封印耶律太妃的术法!” 耶律驰也说过中原封印只有三种——药物封印、区域封印以及血契封印,厉衡掌握的就是第三种! 但这种封印的代价是——厉衡也会被一并封印! 虞清仪一想到这里,整个人便乱了阵脚:“他在发什么疯!他不知道这种封印连他自己也会……” “他知道。”耶律驰在感知到封印术的那一刻,就知道厉衡想要做些什么,并且,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混账!他明明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跟我们一起回中原的,这是在搞什么鬼!” 虞清仪再也无心恋战,加大力度直接拧断了乔治二世的脖颈,殊不知乔治二世才加冕没几日,便被葬送在虞清仪手里。 在乔治二世死后,虞清仪转身就想回去救厉衡,但却被耶律驰一把拦住:“你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 “你一旦选择抛下即将赶来的军队而去解救一个男人,那厉衡的全部心血就都白费了!” 就算厉衡不说,耶律驰也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去救他,他更想要一个能代替他撑起一个国家的下一代掌权者! 第234章 厉衡封印耶律太妃的术法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没有这种可能,至少我们很难做到。” 虞清仪咬牙,深知他们对付乔治二世不难,难的是销毁他们力量的源头! 她尚且记得耶律太妃当初控制了她,导致波斯覆灭,现在这些法师每个人都可以是耶律太妃,他们看到有能力的人就用蛊术控制他们,让他们助大不列颠征服世界,这种事想想都过于恐怖! 于是,虞清仪干脆同耶律驰道:“舅舅,莫不如擒贼先擒王呢?” “别乱来!太危险了!” 虞清仪肯定的道:“让我试试!” 说罢,虞清仪便突然一跃而起,爆发出蓝焰攻向了天雷! “轰隆!” 本来准备劈向虞清仪的天雷在半空中爆炸! 虞清仪在这爆炸声中朝着乔治二世攻去,她抬手便是一道咄咄逼人的蓝焰,只见乔治二世大骇,下一刻那蓝焰便打在乔治二世的身上! 熊熊烈火顷刻间蔓延开来,附近的洋军在火海中尖叫。 就连法师都知道虞清仪就是那个会制造飓风的怪物,她的实力不可小觑! 岂料,就在虞清仪打算给乔治二世收尸的时候,发现乔治二世并不在马车上。 该死!什么时候消失的? 她瞟了一眼地面,发现土地有松动的痕迹,那是耶律太妃的土遁。 虞清仪气得怒斥道:“混账!躲什么啊!有本事出来啊!” 下一刻,一群不知名的毒虫飞向了半空中的虞清仪,虞清仪周身立刻出现一圈蓝焰,那些毒虫在蓝焰的灼烧下瞬间消失。 而乔治二世是发现虞清仪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好不容易加冕称王,自是得多活两年,哪能出来跟这疯子硬刚? 他就这么在土里下令道:“人都到了眼皮底下了,还不跟她好好玩玩?” 话落,虞清仪的附近突然出现六面墙壁一样的透明屏障。 还不及虞清仪反应过来,那六面墙壁便将虞清仪扣在了里面,就如同牢笼一般。 但这东西在虞清仪看来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可笑,她立刻一掌打去,屏障立刻出现了缺口。 可下一刻,那缺口居然自动合上了! 虞清仪看得出来乔治二世想拖住她,但她现在没心思跟他耗在这里,虞清仪直接一道鞭子下去,彻底将整个牢笼震碎。 她要去把乔治二世逼出来,不然再这么耗下去,耶律驰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 于是,虞清仪干脆落在乔治二世所在的马车面前,洋兵见状,纷纷出枪击杀她,但虞清仪单是一道鞭子甩过去,便将子弹打得弹了回去。 “你不出来是?那就别逼我把这片土地都烧了!” 虞清仪话落,立刻烧向乔治二世所在的地面。 却也在这时,半空中一道又一道的火球朝着虞清仪砸了过来。 依旧是耶律太妃的招数,虞清仪再度抬手去抵挡,但那火球数量太多,打散一个还有下一个。 于是,虞清仪的情况便和耶律驰一样,一半的力量被雷电和火球限制住了! 如此一来,本能大获全胜的一仗,竟是陷入了僵局。 该死……现在该怎么办? 岂料,就在虞清仪陷入困境之时,乔治二世竟然从土里出来了! “好家伙!你是终于招架不住了吗?” 虞清仪干脆把寒鞭丢入半空中替她阻挡火球,而她则是一个猛冲,上前扼住乔治二世的喉咙。 “终于舍得出来了?架不住火攻了是吗?” 乔治二世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他要是能开口,定是告诉虞清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土里弹射出来的!根本不是因为她的火焰! 殊不知,感到诧异的并不只有乔治二世,就连法师们也感到震惊——他们的术法竟在消散! 因为火球的力量减弱了,所以单拿一个寒鞭便能抵挡了。 雷电也在越发的变少,甚至在渐渐停止! 残留的傀儡将士尸身也“唰”的一声全部消失了…… 虞清仪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治二世勉强开口道:“是某种封印术在启动!” “封印术?” 乔治二世不甘的瞪着刑场的入口:“有人在用封印术破坏我们的阵法,还愣着作甚?进去杀了里面的人!” 虽然虞清仪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乔治二世想要进去伤害厉衡和王彪他们,她下意识的加大了力度:“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乔治二世却是笑道:“晚了!你现在掐死我也没用,里面有人在用自己的血筑成封印,这封印能封印住耶律太妃的全部力量,但施展术法的人却会被连同一起封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 虞清仪在发现土遁、雷电、火焰、傀儡将士和防御屏障全部消失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这是打算封印耶律太妃的全部力量。 而施术者只有一种可能——厉衡!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此一来,他会随着封印一起被封印的! 虞清仪徒然一惊,转过头直言喝道:“是厉衡!厉衡在封印耶律太妃的术法!” 耶律驰也说过中原封印只有三种——药物封印、区域封印以及血契封印,厉衡掌握的就是第三种! 但这种封印的代价是——厉衡也会被一并封印! 虞清仪一想到这里,整个人便乱了阵脚:“他在发什么疯!他不知道这种封印连他自己也会……” “他知道。”耶律驰在感知到封印术的那一刻,就知道厉衡想要做些什么,并且,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混账!他明明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跟我们一起回中原的,这是在搞什么鬼!” 虞清仪再也无心恋战,加大力度直接拧断了乔治二世的脖颈,殊不知乔治二世才加冕没几日,便被葬送在虞清仪手里。 在乔治二世死后,虞清仪转身就想回去救厉衡,但却被耶律驰一把拦住:“你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 “你一旦选择抛下即将赶来的军队而去解救一个男人,那厉衡的全部心血就都白费了!” 就算厉衡不说,耶律驰也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去救他,他更想要一个能代替他撑起一个国家的下一代掌权者! 第235章 我们的一切,到此为止吧 那一刻,虞清仪方才意识到——厉衡早就心意已决,方才的承诺,全都是虚言! 而树洞中以血为契筑成封印的厉衡何尝不在心痛?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永远不会被她原谅的事。 但他现在必须这么做。 他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虞清仪——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都让这一切终止。 不论是爱也好、恨也罢,那些萌生的感情,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到此为止,凝儿。 厉衡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他将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了虞清仪,但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似乎漏了一课。 他忘了教会虞清仪——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是没资格的动情的。 坐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实则是身负重担,喘不过气,在一个人和天下人之间,他们没有资格选择一个人。 或许有人能做到,但厉衡发现,很难两全。 他尚且记得那次在六千大军面前,厉衡拉弓射杀虞清仪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开始抖了,但他还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她的性命。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感到动情的结果只有万劫不复。 若是换作现在,他怕是再没有勇气去射出那一箭了。 可他的身后,是中原的国威! 堂堂摄政王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心智,只会让整个大楚陷入惶恐。 所以……对不起…… 这样的诅咒,恐怕要让凝儿延续下去了。 如果他们之间还能有感情羁绊,厉衡希望这份感情是憎恨,他希望她永远恨他,带着对他的不满继续前行。 如此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厉衡想到这里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飘忽。 很明显,封印已经完成了,而他也会被融入封印,成为维系封印的根源。 厉衡就这么静静的闭上双目,沉入了树根下方。 后面发生了什么,厉衡便不知道了,只是在沉睡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 “凝儿,从今往后,中原就交给你了。切记,支撑你来到这里的是国威,支撑你继续走下去的,亦是国威!” 最后这一句话,灌入了虞清仪的耳畔。 虞清仪紧咬着牙,深知自己绝不能抛弃军队去救厉衡。 于是,这一次,虞清仪举起了大魏的旗帜,驾驭着骏马朝着厉衡所在位置的反方向而去,高喝道:“杀!——” 在虞清仪的带领下,魏军士气大振,跟着虞清仪朝着洋军冲去。 “杀!——” 那一日,楚魏联军打响了首次反杀大不列颠的一战! 大不列颠征服世界的计划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恐慌,而中原这一战,鼓动了周边国度反殖民的士气。 这一战,乔治二世被杀,大不列颠法师全部被斩首,大不列颠的将士被俘虏人数高达九千人! 中原的将士们高举着自己国家的旗帜,站在城楼上挥舞着。 而那一刻,虞清仪瞬间领会了国威的意义。 是的,她证明的中原的国威!她做到了! 从此没有什么魏国和楚国敌对之说,因为,他们共有的名字是——中原! 在这一仗打赢之后,虞清仪才重新踏进了刑场,找到了王彪和纯子,但当虞清仪想去树洞找厉衡的时候,居然发现这棵树不见了! “这棵树呢?” 纯子同样震惊的道:“刚刚在术法启动的时候,这棵树就一直在下沉,现在不知道地下有没有……” 地下?这棵树沉入了地下? “来人!把这里挖开!” 虞清仪不信,厉衡明明在这里的! 怎么会连人带树一起消失了? 第235章 我们的一切,到此为止吧 那一刻,虞清仪方才意识到——厉衡早就心意已决,方才的承诺,全都是虚言! 而树洞中以血为契筑成封印的厉衡何尝不在心痛?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永远不会被她原谅的事。 但他现在必须这么做。 他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虞清仪——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都让这一切终止。 不论是爱也好、恨也罢,那些萌生的感情,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到此为止,凝儿。 厉衡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他将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了虞清仪,但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似乎漏了一课。 他忘了教会虞清仪——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是没资格的动情的。 坐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实则是身负重担,喘不过气,在一个人和天下人之间,他们没有资格选择一个人。 或许有人能做到,但厉衡发现,很难两全。 他尚且记得那次在六千大军面前,厉衡拉弓射杀虞清仪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开始抖了,但他还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她的性命。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感到动情的结果只有万劫不复。 若是换作现在,他怕是再没有勇气去射出那一箭了。 可他的身后,是中原的国威! 堂堂摄政王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心智,只会让整个大楚陷入惶恐。 所以……对不起…… 这样的诅咒,恐怕要让凝儿延续下去了。 如果他们之间还能有感情羁绊,厉衡希望这份感情是憎恨,他希望她永远恨他,带着对他的不满继续前行。 如此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厉衡想到这里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飘忽。 很明显,封印已经完成了,而他也会被融入封印,成为维系封印的根源。 厉衡就这么静静的闭上双目,沉入了树根下方。 后面发生了什么,厉衡便不知道了,只是在沉睡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 “凝儿,从今往后,中原就交给你了。切记,支撑你来到这里的是国威,支撑你继续走下去的,亦是国威!” 最后这一句话,灌入了虞清仪的耳畔。 虞清仪紧咬着牙,深知自己绝不能抛弃军队去救厉衡。 于是,这一次,虞清仪举起了大魏的旗帜,驾驭着骏马朝着厉衡所在位置的反方向而去,高喝道:“杀!——” 在虞清仪的带领下,魏军士气大振,跟着虞清仪朝着洋军冲去。 “杀!——” 那一日,楚魏联军打响了首次反杀大不列颠的一战! 大不列颠征服世界的计划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恐慌,而中原这一战,鼓动了周边国度反殖民的士气。 这一战,乔治二世被杀,大不列颠法师全部被斩首,大不列颠的将士被俘虏人数高达九千人! 中原的将士们高举着自己国家的旗帜,站在城楼上挥舞着。 而那一刻,虞清仪瞬间领会了国威的意义。 是的,她证明的中原的国威!她做到了! 从此没有什么魏国和楚国敌对之说,因为,他们共有的名字是——中原! 在这一仗打赢之后,虞清仪才重新踏进了刑场,找到了王彪和纯子,但当虞清仪想去树洞找厉衡的时候,居然发现这棵树不见了! “这棵树呢?” 纯子同样震惊的道:“刚刚在术法启动的时候,这棵树就一直在下沉,现在不知道地下有没有……” 地下?这棵树沉入了地下? “来人!把这里挖开!” 虞清仪不信,厉衡明明在这里的! 怎么会连人带树一起消失了? 第236章 厉衡不在的那些日子 她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厉衡挖出来! 但前去挖地的将士刚铲了一炷香时间便出来汇报道:“将军,前面那片土地挖不动了。” “挖不动?什么叫挖不动?” 瞧着虞清仪有些不满,将士只得支支吾吾的道:“要不……您过来看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就是神仙难救! 这地面布满了封印形成的咒纹,根本找不到解法。 但这一次,虞清仪知道,她的身后还有万千将士,她不能在将士面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想,他好歹留了口气在,她总能想办法解开这个封印的。 于是,虞清仪高声道:“启程!回中原!” 楚魏联军这次打了一场开天辟地的漂亮仗,也正是这一仗,让虞清仪稳住了摄政王兼护国大将军的身份。 她知道,从此往后她将背负着怎样的重担——代替父皇、皇兄以及厉衡,打理好这个国家,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也是在那之后,虞清仪再也没有坐在铜镜前编辫子了,而是一身黑金色锦袍,天未亮就踏上了金銮大殿。 有时候她会在夜里批奏折的时候吃几口酒,斥厉衡心肠够狠,她宝宝刚满周岁,现在就得把徐盈儿和方妈妈重新找回来,帮她带孩子。 徐盈儿对小福宝视如己出,倒是将她教养得很好,只是福宝会懵懂的看着娘亲每次回府的时候都没有往常那温柔自在的模样。 徐盈儿也发现虞清仪回府的时间居然跟她以前估算着厉衡的回府时间同步了。 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道:“厉衡倒是一走了之,留了这么大的烂摊子给我们。方妈妈,你有没有感觉我这日子过得像带着嫡女的大娘子,而那位早出晚归还带着个侍卫的才是我夫君?” 方妈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但她赶忙驳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事,现在利刃跟她东奔西跑的,四喜又在我这里,应该没人再乱嚼舌根了。” 反正徐盈儿心大,也不介意这些,她能留下来帮虞清仪管理偌大的王府,其实她还是挺开心的。 直到过年的时候,朝廷也算是放了假,虞清仪这才有时间带着王彪和福宝回魏国探亲。 这还是她第一次回耶律将军府,比起探望拓拔野,她更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眷。 耶律驰这几日正好有空,听说小外甥女要回来,中门大开,以楚国的礼仪接她回来。 “半年不见,你这精气神儿跟之前都不一样了。” 听闻这话,虞清仪好奇的问道:“不知舅舅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单说眼神就犀利了许多,想来这半年没少跟那些老臣互怼?” 这话可是说到虞清仪心坎上了,虞清仪不禁叹了口气道:“不怼不行啊,这帮老东西都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主儿!得治!” 这时,小福宝在看到多日未见的舅舅后,有些紧张,不停的拉扯着虞清仪的衣襟,虞清仪弯下腰,一把将小福宝抱了起来。 耶律驰见状,不禁说了两句:“这孩子怎么养得这么胆小?这可不行啊!” 虞清仪回道:“将来也不需要她出去打仗,从小接触那么多人作甚?我家闺女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她不需要承受不该受的那些。” “也就是说……她的人生会跟你小时候一样?” 虞清仪感慨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她为何要承受这些?她就该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 这倒也是,初为人母,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幸福快乐的,但耶律驰还是建议道:“但你的位置,也该有人继承才是。” “我想好了,过几年会收养一些义子,教他们领兵打仗,但教养义子终究有些风险,到时候还想多请教舅舅一些。” “好!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说到这里,虞清仪才突然开口,问出一个她迟迟未敢探问的问题:“对了舅舅,母妃她怎么样了?” 半年了,耶律驰还是头一次听到她承认耶律太妃是她的母妃。 “她……你还是跟我过来看。” 第236章 厉衡不在的那些日子 她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厉衡挖出来! 但前去挖地的将士刚铲了一炷香时间便出来汇报道:“将军,前面那片土地挖不动了。” “挖不动?什么叫挖不动?” 瞧着虞清仪有些不满,将士只得支支吾吾的道:“要不……您过来看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就是神仙难救! 这地面布满了封印形成的咒纹,根本找不到解法。 但这一次,虞清仪知道,她的身后还有万千将士,她不能在将士面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想,他好歹留了口气在,她总能想办法解开这个封印的。 于是,虞清仪高声道:“启程!回中原!” 楚魏联军这次打了一场开天辟地的漂亮仗,也正是这一仗,让虞清仪稳住了摄政王兼护国大将军的身份。 她知道,从此往后她将背负着怎样的重担——代替父皇、皇兄以及厉衡,打理好这个国家,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也是在那之后,虞清仪再也没有坐在铜镜前编辫子了,而是一身黑金色锦袍,天未亮就踏上了金銮大殿。 有时候她会在夜里批奏折的时候吃几口酒,斥厉衡心肠够狠,她宝宝刚满周岁,现在就得把徐盈儿和方妈妈重新找回来,帮她带孩子。 徐盈儿对小福宝视如己出,倒是将她教养得很好,只是福宝会懵懂的看着娘亲每次回府的时候都没有往常那温柔自在的模样。 徐盈儿也发现虞清仪回府的时间居然跟她以前估算着厉衡的回府时间同步了。 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道:“厉衡倒是一走了之,留了这么大的烂摊子给我们。方妈妈,你有没有感觉我这日子过得像带着嫡女的大娘子,而那位早出晚归还带着个侍卫的才是我夫君?” 方妈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但她赶忙驳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事,现在利刃跟她东奔西跑的,四喜又在我这里,应该没人再乱嚼舌根了。” 反正徐盈儿心大,也不介意这些,她能留下来帮虞清仪管理偌大的王府,其实她还是挺开心的。 直到过年的时候,朝廷也算是放了假,虞清仪这才有时间带着王彪和福宝回魏国探亲。 这还是她第一次回耶律将军府,比起探望拓拔野,她更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眷。 耶律驰这几日正好有空,听说小外甥女要回来,中门大开,以楚国的礼仪接她回来。 “半年不见,你这精气神儿跟之前都不一样了。” 听闻这话,虞清仪好奇的问道:“不知舅舅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单说眼神就犀利了许多,想来这半年没少跟那些老臣互怼?” 这话可是说到虞清仪心坎上了,虞清仪不禁叹了口气道:“不怼不行啊,这帮老东西都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主儿!得治!” 这时,小福宝在看到多日未见的舅舅后,有些紧张,不停的拉扯着虞清仪的衣襟,虞清仪弯下腰,一把将小福宝抱了起来。 耶律驰见状,不禁说了两句:“这孩子怎么养得这么胆小?这可不行啊!” 虞清仪回道:“将来也不需要她出去打仗,从小接触那么多人作甚?我家闺女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她不需要承受不该受的那些。” “也就是说……她的人生会跟你小时候一样?” 虞清仪感慨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她为何要承受这些?她就该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 这倒也是,初为人母,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幸福快乐的,但耶律驰还是建议道:“但你的位置,也该有人继承才是。” “我想好了,过几年会收养一些义子,教他们领兵打仗,但教养义子终究有些风险,到时候还想多请教舅舅一些。” “好!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说到这里,虞清仪才突然开口,问出一个她迟迟未敢探问的问题:“对了舅舅,母妃她怎么样了?” 半年了,耶律驰还是头一次听到她承认耶律太妃是她的母妃。 “她……你还是跟我过来看。” 第237章 大结局(上)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耶律驰遂带着虞清仪来到了后院的花园。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园子里梅花都开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着素衣,披着红色外披坐在园子里作画。 她的容貌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岁月在她的脸上如同没有任何痕迹一般,只见她举止端庄,只是安静的在梅花前作画。 虞清仪一时没认出来——这竟是耶律太妃? “她这是怎么了?” 虞清仪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耶律太妃只有脑子坏了才会做这种她以前最不屑甚至让她感到虚度光阴的事儿。 耶律驰解释道:“回来后她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但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接受我是她哥哥的事实。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很安静,喜欢读书作画,还喜欢赏花看鱼,反正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她每天过得开心就好。” “那她还有可能恢复吗?” 耶律驰摇了摇头:“她跟你那时候不一样,她是在被抽取功力的时候,连记忆也一并被抽走了,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这样吗……” 虞清仪本来还想去跟她聊聊,毕竟过年了,她想跟耶律太妃也做个和解,但现在……耶律太妃大概也不认识她了。 “阿灼!你画好了没有?过来打雪仗呀!” 这时,一个雪团朝着耶律太妃打了过来,虽然耶律太妃被抽走了全部功力,但她的武功底子还在,猛地接住了那个雪球,并道:“你都打了许多次了,但是没有一次能打到我的。” 纯子掐着腰,嘿嘿一笑:“我打不到你是我的失误,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着,又一个雪球打了过来。 耶律太妃被纯子打扰得无法继续作画,只得蹙了蹙眉,抄起一个雪球精准无误的打在纯子的头上。 “唔!阿灼!你下手好重!” “啊?弄疼你了吗?” “很疼的!呜呜……” 看着耶律太妃起身去哄纯子的模样,虞清仪整个人都愣住了,怪不得耶律驰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档子事儿。 虞清仪纳闷的问道:“她口中的阿灼是……” “是她的闺名,她叫耶律灼。想来也是离谱,我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有二十年没叫过她的名字了,还是纯子问起来,我才告诉她——她叫耶律灼。”耶律驰叹了口气道,“往后余生,她不需要再做耶律太妃了,就让阿灼做她自己。”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她终于自由了,也终于回家了。” 耶律驰“嗯”了一声:“她的前半生过得太累了,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耶律驰突然问道:“你还要跟她打个招呼吗?” 那一刻,虞清仪有些犹豫了,毕竟她认耶律驰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那她现在前去认亲,岂不是没有半点意义? 但就在虞清仪犹豫的时候,不远处的纯子发现了他们:“呀!阿灼你看,有客人来了!” 纯子素来开朗,即便耶律灼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也能跟她玩到一起去。 见耶律驰站在门口,纯子立刻拉着耶律灼跑了过去。 至于耶律灼的反应?那不重要!回头再哄! 就这样,虞清仪眼看着耶律灼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她承认自己长得确实很像母亲,但真正要当她的面喊她一声“母亲”,她却觉得很难。 倒是纯子惊喜的道:“阿灼!这是你的女儿和外孙女,你还认得她们吗?” “女儿?外孙女?”耶律灼格外诧异,“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纯子扶额道:“你哪里老啦?我发现中原人有个很大的误区——那么早就生孩子,而立之年就抱孙子,然后就开始自称老夫?有时候确实该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在大不列颠这些年发现这么早生育对小姑娘没好处,那边的小姑娘二十岁不出嫁的比比皆是……” 纯子自顾自的侃侃而谈,殊不知虞清仪这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母亲,您之前最喜欢宝宝了,您还记得她吗?” 耶律灼显然不记得了,但她看到宝宝竟是会有一丝亲切感:“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她不太确定,因为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每次看到那些熟人,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于是无助的看了一眼耶律驰。 耶律驰笑道:“你以前很喜欢不打招呼就把宝宝抱走,带宝宝去晒太阳的。” 这让耶律灼有些难为情了:“抱歉!我不知道……我之前是那般没有礼数的吗?” 眼前的耶律灼反倒让虞清仪不适应了,她立刻解释道:“没关系的!宝宝说她很喜欢你的,你不用自责,我以前平时太忙了,没时间照看宝宝,你那会儿也是帮我照看宝宝所以才……” 纯子见场面一度尴尬,立刻圆场道:“啊啦啊啦,我知道大家有很多话要说,阿灼,你快回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去大堂叙叙旧!” “好!” 看着耶律灼这无忧无虑的模样,虞清仪突然有些羡慕她——她就好像虞清仪变成王小花那样,再也没有任何的烦恼,只可惜虞清仪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但耶律灼永远不会再面对任何痛苦了,她解脱了。 现在耶律灼不在,虞清仪这才说起了客套话:“纯子,你在舅舅这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纯子掐着腰,不满的道:“一般般,来这里之后有着干不完的活儿、理不完的账!主要是耶律驰这个大骗子,还跟我说家里一堆夫人,我都做好做小伏低的准备了,结果来了才知道就一位将军夫人,还去世近二十年了……不是,耶律驰,你当初骗我干啥?想让我慎重考虑然后留在大不列颠?” 虞清仪瞧她这架势,识相的道:“舅母,你别跟舅舅一般见识,他这个人什么模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耶律驰一脸懵逼:“丫头!你浑说什么呢?” “不是我说你啊舅舅,这都帮你管家了,你还打算吊着人家?既然捡回来了,那就得负责到底啊!” 虞清仪和纯子相视一笑,徒留耶律驰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37章 大结局(上)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耶律驰遂带着虞清仪来到了后院的花园。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园子里梅花都开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着素衣,披着红色外披坐在园子里作画。 她的容貌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岁月在她的脸上如同没有任何痕迹一般,只见她举止端庄,只是安静的在梅花前作画。 虞清仪一时没认出来——这竟是耶律太妃? “她这是怎么了?” 虞清仪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耶律太妃只有脑子坏了才会做这种她以前最不屑甚至让她感到虚度光阴的事儿。 耶律驰解释道:“回来后她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但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接受我是她哥哥的事实。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很安静,喜欢读书作画,还喜欢赏花看鱼,反正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她每天过得开心就好。” “那她还有可能恢复吗?” 耶律驰摇了摇头:“她跟你那时候不一样,她是在被抽取功力的时候,连记忆也一并被抽走了,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这样吗……” 虞清仪本来还想去跟她聊聊,毕竟过年了,她想跟耶律太妃也做个和解,但现在……耶律太妃大概也不认识她了。 “阿灼!你画好了没有?过来打雪仗呀!” 这时,一个雪团朝着耶律太妃打了过来,虽然耶律太妃被抽走了全部功力,但她的武功底子还在,猛地接住了那个雪球,并道:“你都打了许多次了,但是没有一次能打到我的。” 纯子掐着腰,嘿嘿一笑:“我打不到你是我的失误,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着,又一个雪球打了过来。 耶律太妃被纯子打扰得无法继续作画,只得蹙了蹙眉,抄起一个雪球精准无误的打在纯子的头上。 “唔!阿灼!你下手好重!” “啊?弄疼你了吗?” “很疼的!呜呜……” 看着耶律太妃起身去哄纯子的模样,虞清仪整个人都愣住了,怪不得耶律驰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档子事儿。 虞清仪纳闷的问道:“她口中的阿灼是……” “是她的闺名,她叫耶律灼。想来也是离谱,我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有二十年没叫过她的名字了,还是纯子问起来,我才告诉她——她叫耶律灼。”耶律驰叹了口气道,“往后余生,她不需要再做耶律太妃了,就让阿灼做她自己。”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她终于自由了,也终于回家了。” 耶律驰“嗯”了一声:“她的前半生过得太累了,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耶律驰突然问道:“你还要跟她打个招呼吗?” 那一刻,虞清仪有些犹豫了,毕竟她认耶律驰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那她现在前去认亲,岂不是没有半点意义? 但就在虞清仪犹豫的时候,不远处的纯子发现了他们:“呀!阿灼你看,有客人来了!” 纯子素来开朗,即便耶律灼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也能跟她玩到一起去。 见耶律驰站在门口,纯子立刻拉着耶律灼跑了过去。 至于耶律灼的反应?那不重要!回头再哄! 就这样,虞清仪眼看着耶律灼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她承认自己长得确实很像母亲,但真正要当她的面喊她一声“母亲”,她却觉得很难。 倒是纯子惊喜的道:“阿灼!这是你的女儿和外孙女,你还认得她们吗?” “女儿?外孙女?”耶律灼格外诧异,“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纯子扶额道:“你哪里老啦?我发现中原人有个很大的误区——那么早就生孩子,而立之年就抱孙子,然后就开始自称老夫?有时候确实该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在大不列颠这些年发现这么早生育对小姑娘没好处,那边的小姑娘二十岁不出嫁的比比皆是……” 纯子自顾自的侃侃而谈,殊不知虞清仪这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母亲,您之前最喜欢宝宝了,您还记得她吗?” 耶律灼显然不记得了,但她看到宝宝竟是会有一丝亲切感:“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她不太确定,因为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每次看到那些熟人,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于是无助的看了一眼耶律驰。 耶律驰笑道:“你以前很喜欢不打招呼就把宝宝抱走,带宝宝去晒太阳的。” 这让耶律灼有些难为情了:“抱歉!我不知道……我之前是那般没有礼数的吗?” 眼前的耶律灼反倒让虞清仪不适应了,她立刻解释道:“没关系的!宝宝说她很喜欢你的,你不用自责,我以前平时太忙了,没时间照看宝宝,你那会儿也是帮我照看宝宝所以才……” 纯子见场面一度尴尬,立刻圆场道:“啊啦啊啦,我知道大家有很多话要说,阿灼,你快回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去大堂叙叙旧!” “好!” 看着耶律灼这无忧无虑的模样,虞清仪突然有些羡慕她——她就好像虞清仪变成王小花那样,再也没有任何的烦恼,只可惜虞清仪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但耶律灼永远不会再面对任何痛苦了,她解脱了。 现在耶律灼不在,虞清仪这才说起了客套话:“纯子,你在舅舅这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纯子掐着腰,不满的道:“一般般,来这里之后有着干不完的活儿、理不完的账!主要是耶律驰这个大骗子,还跟我说家里一堆夫人,我都做好做小伏低的准备了,结果来了才知道就一位将军夫人,还去世近二十年了……不是,耶律驰,你当初骗我干啥?想让我慎重考虑然后留在大不列颠?” 虞清仪瞧她这架势,识相的道:“舅母,你别跟舅舅一般见识,他这个人什么模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耶律驰一脸懵逼:“丫头!你浑说什么呢?” “不是我说你啊舅舅,这都帮你管家了,你还打算吊着人家?既然捡回来了,那就得负责到底啊!” 虞清仪和纯子相视一笑,徒留耶律驰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38章 大结局(下) 这趟过年探亲,是虞清仪这半年来难得能透得过气的几日。 她深度体会到耶律驰这些年承受的压力和责任,也理解了厉衡曾经让她穷极一生去领会的词儿——新生! 她也羡慕母亲能够重获自由,这何尝不是他们这些身负重担的朝臣想要的解脱? 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这个叫纯子的姑娘,她是东瀛一位世家贵族献给大不列颠的,幼时爹不疼娘不爱,出嫁后还要伺候国王,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的那种信念。 在虞清仪临走的时候,纯子和她谈了几句私话:“这些日子你一直没提过那个男人,是放下了吗?” 说来也是诡异,这些日子魏国这么多人都没提过厉衡的事,不知是不是怕戳她痛处,但纯子偏是第一个问出了这个问题。 虞清仪无奈的笑道:“放得下还是放不下……我说了算吗?现在没有任何能够解开封印的办法,就连大不列颠的人也把刑场给拆了,但没有人能找到他,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放不下也没用。” “要是难过的话就别憋着,你们楚国的高僧不是挺多的?你完全可以去问问,哪怕心情能好一点也行啊!” “我……没这个时间,过了正月就得上朝了……” “有时间!你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你这情绪藏得挺深,但会不会把自己憋出病来,只有你自己清楚……你问问自己,深夜会不会喘不过气?会不会心痛?” 被她说到点子上了,虞清仪对此不是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这一次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连王彪都没有劝她。 他们都认为厉衡这种情况跟死了没有区别,只是没有当着虞清仪的面断气,给虞清仪留了一点盼头罢了。 虞清仪也没有表露出来任何悲愤的情绪,毕竟她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只是,虞清仪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回到楚国的当天还是去了一趟寺庙。 正月的寺庙并不迎客,虞清仪见小师傅阻拦,虽说有些失落,却也坦诚的道:“其实今日过来也是临时起意,过了正月就该回朝堂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这种地方。” 在轻叹一句后,虞清仪做了个礼,转头准备下山。 就当是她和厉衡无缘,她连打探都不能够。 岂料,就在虞清仪刚走两步的时候,小师傅突然叫住了她:“施主且慢,师傅说要见您。” 那一刻,虞清仪不禁有些震惊。 在跟随小师傅来到住持所在的寺庙后,住持正在盘膝打坐,小师傅关上门后便离开了。 还不等虞清仪开口,便听住持开口道:“小徒弟方才不知来者是摄政王,失敬了。” “无妨,我不是先前那位暴戾的摄政王,不会因为这点事儿找你们的麻烦。” 住持闻言,缓缓起身:“摄政王宽容大度,贫僧感激不尽。这半年来楚国形势大好,摄政王功不可没,况且,摄政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累积福报。” 虞清仪不在意这些福报不福报的,但住持却继续道:“厉大人被封印,也是一场因果。他曾犯下过杀业,即便现在已经忏悔,却也是要承受现世报的。” “师傅,您知道厉衡被封印的事?那他还有机会出来吗?” 主持回应道:“他造的业,至少需要十五年的修行才还得清,那枯藤树正是助他赎罪的空间,待他的债都还清了,上苍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原来是这样……”虞清仪从未用这种角度去解释过厉衡被封印的事儿,“可是,师傅您说的可是有何依据?” “因果便是依据。那封印的阵是存在周期的,十五到二十年是一个周期,待到新旧封印更迭之际,他自会从封印内出来,但凡事都存在变数,施主只能期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虞清仪闻言,突然变了一副神情:“这么长的时间?那他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出来也无所谓,我不会执着于此事的。” 虞清仪没有过多的打扰高僧,走的时候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朝政还是要理的,孩子也是要养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什么封印的动向? 话虽如此,但在次年中原战胜大不列颠纪念日这天,虞清仪还是一个人来到了通往大不列颠的海边,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放了个孔明灯。 “整整一年了,现在‘楚魏联军’这个称呼已经被载入史册了,你大抵都不敢想象会有这种事?你更不会想到,大不列颠已经重新启动殖民计划,但目前他们没敢往东边走,航线是向西的,他们若是敢来,本宫定会奉陪到底!” 第二年的这个时候,虞清仪再次偷偷来到海边放孔明灯。 “我现在已经重点培养王彪了,我也没有太过于信任的将士,以前还总笑话你,现在才知道十万大军这么重的担子,切不可随意交给他人,即便有许多副将能力很好,我也不能轻易松口。万一呢?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第三年的时候,虞清仪例行来海边放孔明灯,由于今日本应是出征巡查半个月后回京的日子,但虞清仪坚持要去一趟海边,所以王彪也跟了过来,虞清仪原本不想告诉王彪这些事,遂在他和福宝睡着后一个人去放孔明灯。 “傻小花,一个人深夜在海边很危险的,明年的这个时候,我陪你一起来。” 虞清仪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有些错愕。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王彪回道:“我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第四年,虞清仪和王彪去收养了一个义子,那孩子也是机缘巧合还没断奶就被遗弃在虞清仪先前拜访过的寺庙门前,正巧被虞清仪看到,主持说庙里的小和尚很多都是这么来的。 “我可以把他带回去吗?会不会改变他本应平凡的命数?” 主持笑道:“今日他先一步被你们发现了,这就是他的命数。” 第五年到第七年,楚国突然各地方爆发瘟疫,渡了一个天大的劫,那也是虞清仪和沈应舟遇到的第一次这么严重的危机,虞清仪一度担忧这个劫难过不去了,甚至有几次熬得病倒,高烧不退,吓坏了沈应舟。 好在第七年的年底,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突然将这场瘟疫带走了。 那也是虞清仪第一次来到海边放声痛哭,骂了厉衡整整一夜。 第八年的时候,福宝上了私塾,取了大名叫虞忆欢,很多同窗的贵族和世子因她的姓氏好奇问她父亲是谁,小福宝直言道:“这个问题朝廷上的大臣都不好意思问,你们怎么好意思问的?” “我爹说你父亲是当朝皇帝!”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肃静!” 男女学生之间隔着帘子也能在课堂上喧哗,气得先生开学第一天就让他们抄书五十遍。 第九年,不列颠终于在乔治四世的带领下来中原复仇,虞清仪嘲讽道:“大不列颠没几年就又死一个国王,这当国王本来就挺短寿的,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于是虞清仪率兵出征,不成想这一去,竟是两年都没回来,虞清仪在战场上也曾被打得几度吐血,遍体鳞伤,但她从未想过认输,她说:“就算今日我们交代在这里,也不能让百姓落入他们手里!” 第十二年,虞清仪代表楚国联手各个被威胁的国度,大不列颠在诸多国家联合攻打之下,被迫签订了协议,停止了殖民计划,乔治四世被迫上了断头台施行绞刑,天下终于太平了。 第十三年,福宝在回魏国探亲的时候认识了魏国的一位世子,两人情窦初开,暗中有几次书信往来,但架不住跨国书信过于费劲,福宝斗胆向虞清仪交代了实情。 那一年,虞清仪在孔明灯中无奈的写道:“一转眼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福宝都到了择婿的年纪了,我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以前总担心我年纪轻轻就生一堆孩子,事实却是我连生养第二个孩子的精力都没有,这些年断情绝爱的日子,就跟被下了咒一样。” 第十五年,在经历了两年的交往之后,虞清仪发现这少年秉性不错,她没有这个福气去嫁给喜欢的人,那么,她的孩子就必须得幸福。 唯一让虞清仪舍不得的是去了魏国后,虞清仪就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她了,头一次感到惶恐不安,心里空落落的,养到这么大的闺女说走就走了,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于是,第十五年的晚上,她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突然想起当年她出嫁的模样,厉衡都没看到过,于是突发奇想穿着当年的婚服在黄昏来到了海边。 一晃十五年了,孩子都出嫁了,但岁月在虞清仪的脸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穿上婚服的那一刻,虞清仪面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吃了许多酒,一坛接一坛的吃,终是在半醉不醉的情况下笑出了声。 “厉衡,你就庆幸你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若是不死,我还没那么容易释怀,你死了之后,给我下了这么大的诅咒,让我继承你的一切,感受你这些年的感受。如果你希望我因此释怀的话,那么你做到了!” “顺便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这个秘密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信——其实大婚那天,我是希望你能出来抢婚的,现在想想我大抵是疯了,那天我脑子不太清醒,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厉衡,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当初一直重复的话——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跟别人过了!我说真的啊!你再不回来,我就……” “凝儿。” 然而,就在虞清仪意识浑浑噩噩的时候,耳畔突然出现一道声响。 她怀疑自己吃醉了酒幻听了,遂将酒坛一扔,打算独自回京。 岂料,就在虞清仪转身的瞬间,竟见一位白发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此刻的虞清仪哪里还有朝堂上那摄政王的风范?整个人狼狈的如同一只淋了雨的小猫儿一样。 只听那道声音温柔的道:“我们回家。” 那一刹,虞清仪看着眼前那张面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任由热泪夺眶而出。 正文完。 第238章 大结局(下) 这趟过年探亲,是虞清仪这半年来难得能透得过气的几日。 她深度体会到耶律驰这些年承受的压力和责任,也理解了厉衡曾经让她穷极一生去领会的词儿——新生! 她也羡慕母亲能够重获自由,这何尝不是他们这些身负重担的朝臣想要的解脱? 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这个叫纯子的姑娘,她是东瀛一位世家贵族献给大不列颠的,幼时爹不疼娘不爱,出嫁后还要伺候国王,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的那种信念。 在虞清仪临走的时候,纯子和她谈了几句私话:“这些日子你一直没提过那个男人,是放下了吗?” 说来也是诡异,这些日子魏国这么多人都没提过厉衡的事,不知是不是怕戳她痛处,但纯子偏是第一个问出了这个问题。 虞清仪无奈的笑道:“放得下还是放不下……我说了算吗?现在没有任何能够解开封印的办法,就连大不列颠的人也把刑场给拆了,但没有人能找到他,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放不下也没用。” “要是难过的话就别憋着,你们楚国的高僧不是挺多的?你完全可以去问问,哪怕心情能好一点也行啊!” “我……没这个时间,过了正月就得上朝了……” “有时间!你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你这情绪藏得挺深,但会不会把自己憋出病来,只有你自己清楚……你问问自己,深夜会不会喘不过气?会不会心痛?” 被她说到点子上了,虞清仪对此不是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这一次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连王彪都没有劝她。 他们都认为厉衡这种情况跟死了没有区别,只是没有当着虞清仪的面断气,给虞清仪留了一点盼头罢了。 虞清仪也没有表露出来任何悲愤的情绪,毕竟她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只是,虞清仪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回到楚国的当天还是去了一趟寺庙。 正月的寺庙并不迎客,虞清仪见小师傅阻拦,虽说有些失落,却也坦诚的道:“其实今日过来也是临时起意,过了正月就该回朝堂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这种地方。” 在轻叹一句后,虞清仪做了个礼,转头准备下山。 就当是她和厉衡无缘,她连打探都不能够。 岂料,就在虞清仪刚走两步的时候,小师傅突然叫住了她:“施主且慢,师傅说要见您。” 那一刻,虞清仪不禁有些震惊。 在跟随小师傅来到住持所在的寺庙后,住持正在盘膝打坐,小师傅关上门后便离开了。 还不等虞清仪开口,便听住持开口道:“小徒弟方才不知来者是摄政王,失敬了。” “无妨,我不是先前那位暴戾的摄政王,不会因为这点事儿找你们的麻烦。” 住持闻言,缓缓起身:“摄政王宽容大度,贫僧感激不尽。这半年来楚国形势大好,摄政王功不可没,况且,摄政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累积福报。” 虞清仪不在意这些福报不福报的,但住持却继续道:“厉大人被封印,也是一场因果。他曾犯下过杀业,即便现在已经忏悔,却也是要承受现世报的。” “师傅,您知道厉衡被封印的事?那他还有机会出来吗?” 主持回应道:“他造的业,至少需要十五年的修行才还得清,那枯藤树正是助他赎罪的空间,待他的债都还清了,上苍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原来是这样……”虞清仪从未用这种角度去解释过厉衡被封印的事儿,“可是,师傅您说的可是有何依据?” “因果便是依据。那封印的阵是存在周期的,十五到二十年是一个周期,待到新旧封印更迭之际,他自会从封印内出来,但凡事都存在变数,施主只能期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虞清仪闻言,突然变了一副神情:“这么长的时间?那他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出来也无所谓,我不会执着于此事的。” 虞清仪没有过多的打扰高僧,走的时候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朝政还是要理的,孩子也是要养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什么封印的动向? 话虽如此,但在次年中原战胜大不列颠纪念日这天,虞清仪还是一个人来到了通往大不列颠的海边,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放了个孔明灯。 “整整一年了,现在‘楚魏联军’这个称呼已经被载入史册了,你大抵都不敢想象会有这种事?你更不会想到,大不列颠已经重新启动殖民计划,但目前他们没敢往东边走,航线是向西的,他们若是敢来,本宫定会奉陪到底!” 第二年的这个时候,虞清仪再次偷偷来到海边放孔明灯。 “我现在已经重点培养王彪了,我也没有太过于信任的将士,以前还总笑话你,现在才知道十万大军这么重的担子,切不可随意交给他人,即便有许多副将能力很好,我也不能轻易松口。万一呢?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第三年的时候,虞清仪例行来海边放孔明灯,由于今日本应是出征巡查半个月后回京的日子,但虞清仪坚持要去一趟海边,所以王彪也跟了过来,虞清仪原本不想告诉王彪这些事,遂在他和福宝睡着后一个人去放孔明灯。 “傻小花,一个人深夜在海边很危险的,明年的这个时候,我陪你一起来。” 虞清仪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有些错愕。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王彪回道:“我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第四年,虞清仪和王彪去收养了一个义子,那孩子也是机缘巧合还没断奶就被遗弃在虞清仪先前拜访过的寺庙门前,正巧被虞清仪看到,主持说庙里的小和尚很多都是这么来的。 “我可以把他带回去吗?会不会改变他本应平凡的命数?” 主持笑道:“今日他先一步被你们发现了,这就是他的命数。” 第五年到第七年,楚国突然各地方爆发瘟疫,渡了一个天大的劫,那也是虞清仪和沈应舟遇到的第一次这么严重的危机,虞清仪一度担忧这个劫难过不去了,甚至有几次熬得病倒,高烧不退,吓坏了沈应舟。 好在第七年的年底,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突然将这场瘟疫带走了。 那也是虞清仪第一次来到海边放声痛哭,骂了厉衡整整一夜。 第八年的时候,福宝上了私塾,取了大名叫虞忆欢,很多同窗的贵族和世子因她的姓氏好奇问她父亲是谁,小福宝直言道:“这个问题朝廷上的大臣都不好意思问,你们怎么好意思问的?” “我爹说你父亲是当朝皇帝!”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肃静!” 男女学生之间隔着帘子也能在课堂上喧哗,气得先生开学第一天就让他们抄书五十遍。 第九年,不列颠终于在乔治四世的带领下来中原复仇,虞清仪嘲讽道:“大不列颠没几年就又死一个国王,这当国王本来就挺短寿的,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于是虞清仪率兵出征,不成想这一去,竟是两年都没回来,虞清仪在战场上也曾被打得几度吐血,遍体鳞伤,但她从未想过认输,她说:“就算今日我们交代在这里,也不能让百姓落入他们手里!” 第十二年,虞清仪代表楚国联手各个被威胁的国度,大不列颠在诸多国家联合攻打之下,被迫签订了协议,停止了殖民计划,乔治四世被迫上了断头台施行绞刑,天下终于太平了。 第十三年,福宝在回魏国探亲的时候认识了魏国的一位世子,两人情窦初开,暗中有几次书信往来,但架不住跨国书信过于费劲,福宝斗胆向虞清仪交代了实情。 那一年,虞清仪在孔明灯中无奈的写道:“一转眼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福宝都到了择婿的年纪了,我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以前总担心我年纪轻轻就生一堆孩子,事实却是我连生养第二个孩子的精力都没有,这些年断情绝爱的日子,就跟被下了咒一样。” 第十五年,在经历了两年的交往之后,虞清仪发现这少年秉性不错,她没有这个福气去嫁给喜欢的人,那么,她的孩子就必须得幸福。 唯一让虞清仪舍不得的是去了魏国后,虞清仪就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她了,头一次感到惶恐不安,心里空落落的,养到这么大的闺女说走就走了,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于是,第十五年的晚上,她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突然想起当年她出嫁的模样,厉衡都没看到过,于是突发奇想穿着当年的婚服在黄昏来到了海边。 一晃十五年了,孩子都出嫁了,但岁月在虞清仪的脸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穿上婚服的那一刻,虞清仪面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吃了许多酒,一坛接一坛的吃,终是在半醉不醉的情况下笑出了声。 “厉衡,你就庆幸你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若是不死,我还没那么容易释怀,你死了之后,给我下了这么大的诅咒,让我继承你的一切,感受你这些年的感受。如果你希望我因此释怀的话,那么你做到了!” “顺便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这个秘密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信——其实大婚那天,我是希望你能出来抢婚的,现在想想我大抵是疯了,那天我脑子不太清醒,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厉衡,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当初一直重复的话——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跟别人过了!我说真的啊!你再不回来,我就……” “凝儿。” 然而,就在虞清仪意识浑浑噩噩的时候,耳畔突然出现一道声响。 她怀疑自己吃醉了酒幻听了,遂将酒坛一扔,打算独自回京。 岂料,就在虞清仪转身的瞬间,竟见一位白发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此刻的虞清仪哪里还有朝堂上那摄政王的风范?整个人狼狈的如同一只淋了雨的小猫儿一样。 只听那道声音温柔的道:“我们回家。” 那一刹,虞清仪看着眼前那张面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任由热泪夺眶而出。 正文完。 第239章 番外(一) 虞清仪再次见到厉衡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年后了。 那夜黄昏在海边,虞清仪穿着婚服,多吃了几口酒,肆意的宣泄着。 殊不知,却也在那一天,厉衡回来了。 但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当年的风姿,在用尽最后一丝功力筑成封印时,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青丝换白发,待到十五年在封印交叠时苏醒离开封印后,已经没人认得他是谁,更没人阻拦他登船出海。 只是他的腿已经无法长时间站立了,通俗点说,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在看到虞清仪的那一刻,他的腔调还是跟以前没有差别:“大半夜一个人在海边吃闷酒?也不怕醉死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你和小皇帝都长大了,结果还是这般不省心!” 这话一出来,原本还激动到哭的虞清仪瞬间止住了泪。 这嘴不是一般的欠啊…… “这身婚服还蛮好看的,朝廷上的人恐是一年都不见你穿一次女装?” 虞清仪:“……” 要不还是让厉衡活在她的记忆里?好歹能给她留点好印象,这一回来,让虞清仪有种想把他重新封印的冲动! 由于厉衡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出现在朝廷了,所以虞清仪没有公开这件事,确切的说,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厉衡回来的事儿。 于是厉衡就住在了京城外的深山里,在那里找了个景色宜人的地方搭建了一处小院,却也是因为不能让人知道厉衡的存在,于是这个小院,是虞清仪亲自盖的。 这也铸就了一个诡异的画风——烈阳高照的夏日,虞清仪一个人在盖屋顶,热得大汗淋漓,而厉衡则是悠闲的靠在轮椅上扇着扇子,指手画脚的道:“左边搭歪了,那个位置不对!” “还有上面这里,看着不美观!” “这边这边,再往这边靠点——” 虞清仪真想抄起一个板砖扔下去:“厉衡,你要死啊!本宫给你搭什么样,你就住什么样!你要觉得哪里不好看,你自己上来搭!” 厉衡见她这么凶自己,瞬间委屈:“唉……本王但凡当初给自己留点功力,现在也不至于半点轻功都使不出来……人废了,不中用了……” 虞清仪:“……” 真是见不得他整这死出…… 罢了!她搭便是了!搭到他满意为止! 搭完了房子,虞清仪把屋里的家具都给他一件件的做好,厉衡还是头一次见虞清仪自己当木匠,干起活儿来十分麻利。 他不禁好奇的探问道:“这些都是王彪教你的?” “自己在军营里学的。” “本王现在都这副模样了,不会吃他的醋的,老实告诉本王,这些年跟他过得怎么样?” 虞清仪还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 十五年了,厉衡就算出来了也跟社会脱节了,况且还是这副模样,让虞清仪对他生不起任何怨怼。 这些年她去了许多趟寺庙,也理解了主持的话——厉衡有他自己的因果,他该遭的所有报应,苍天自会给出评判。 瞧他现在的模样,若是苍天想要他的命,随便放个山火,他就会死在这座山间小屋。 就是这样的他,还有心思吃醋呢! 她遂故意气他道:“我们有儿子了,要不要哪天带来让你见见?” 厉衡听闻这话,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儿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239章 番外(一) 虞清仪再次见到厉衡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年后了。 那夜黄昏在海边,虞清仪穿着婚服,多吃了几口酒,肆意的宣泄着。 殊不知,却也在那一天,厉衡回来了。 但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当年的风姿,在用尽最后一丝功力筑成封印时,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青丝换白发,待到十五年在封印交叠时苏醒离开封印后,已经没人认得他是谁,更没人阻拦他登船出海。 只是他的腿已经无法长时间站立了,通俗点说,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在看到虞清仪的那一刻,他的腔调还是跟以前没有差别:“大半夜一个人在海边吃闷酒?也不怕醉死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你和小皇帝都长大了,结果还是这般不省心!” 这话一出来,原本还激动到哭的虞清仪瞬间止住了泪。 这嘴不是一般的欠啊…… “这身婚服还蛮好看的,朝廷上的人恐是一年都不见你穿一次女装?” 虞清仪:“……” 要不还是让厉衡活在她的记忆里?好歹能给她留点好印象,这一回来,让虞清仪有种想把他重新封印的冲动! 由于厉衡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出现在朝廷了,所以虞清仪没有公开这件事,确切的说,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厉衡回来的事儿。 于是厉衡就住在了京城外的深山里,在那里找了个景色宜人的地方搭建了一处小院,却也是因为不能让人知道厉衡的存在,于是这个小院,是虞清仪亲自盖的。 这也铸就了一个诡异的画风——烈阳高照的夏日,虞清仪一个人在盖屋顶,热得大汗淋漓,而厉衡则是悠闲的靠在轮椅上扇着扇子,指手画脚的道:“左边搭歪了,那个位置不对!” “还有上面这里,看着不美观!” “这边这边,再往这边靠点——” 虞清仪真想抄起一个板砖扔下去:“厉衡,你要死啊!本宫给你搭什么样,你就住什么样!你要觉得哪里不好看,你自己上来搭!” 厉衡见她这么凶自己,瞬间委屈:“唉……本王但凡当初给自己留点功力,现在也不至于半点轻功都使不出来……人废了,不中用了……” 虞清仪:“……” 真是见不得他整这死出…… 罢了!她搭便是了!搭到他满意为止! 搭完了房子,虞清仪把屋里的家具都给他一件件的做好,厉衡还是头一次见虞清仪自己当木匠,干起活儿来十分麻利。 他不禁好奇的探问道:“这些都是王彪教你的?” “自己在军营里学的。” “本王现在都这副模样了,不会吃他的醋的,老实告诉本王,这些年跟他过得怎么样?” 虞清仪还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 十五年了,厉衡就算出来了也跟社会脱节了,况且还是这副模样,让虞清仪对他生不起任何怨怼。 这些年她去了许多趟寺庙,也理解了主持的话——厉衡有他自己的因果,他该遭的所有报应,苍天自会给出评判。 瞧他现在的模样,若是苍天想要他的命,随便放个山火,他就会死在这座山间小屋。 就是这样的他,还有心思吃醋呢! 她遂故意气他道:“我们有儿子了,要不要哪天带来让你见见?” 厉衡听闻这话,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儿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240章 番外(二) “孩子都十岁半了,叫王骁,现在在宫里学习兵法,长大了可是要做副将的。” 厉衡听闻这话,整张脸顿时黑了下去,试探着道:“本王自打从封印里出来,这心脏属实不好,受点刺激容易骤停……” “少玩套路!我不吃那套!你当初不顾我的感受非要被封印十五年,还不准我过日子了?这十五年我和王彪一直是面子上的夫妻……” “面子夫妻?” 厉衡眼眸一亮! 很好,本来还打算装心绞痛的,现在直接不用了! “怎么个面子法儿?这面子夫妻还能生孩子?” 虞清仪深深的鄙视着厉衡,打实受不了他,她若是不交代实情,他定要死缠烂打:“孩子是寺庙门口抱回来的,但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婆母也认为这孩子是亲生的。” “本王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个答案终于让厉衡满意了,当然,也让虞清仪的日子能正常的进行下去,毕竟她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嫁给旁人她也不愿意,还不如顺势跟王彪一起生活。 “再过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估计我也该隐退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你临行前嘱托我的那个词汇——‘新生’。”虞清仪毫不隐晦的道,“我和王彪就是这样的关系,这些年我跟他在一起,实则是在亲手培养他,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作战了,这十万大军总要交给一个靠得住的人……” 厉衡听闻这话,立刻打断道:“打住!没事可别咒自己!本王二十年的功力都给你了,你别告诉本王你准备哪天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的,最后跟本王一个造型了!” “本宫只是做个假设……” “不许假设!赶紧拍木头说‘呸呸呸’!” 虞清仪一脸嫌弃的看着厉衡,她严重怀疑他在封印里把脑子浸坏了。 于是虞清仪极不情愿的拍了三下木头,“呸”了三声后,气鼓鼓的转头下山了。 “喂!凝儿!你怎么走了?生气了?” “没有,明天还得上朝,本宫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本宫下次把利刃送过来照顾你,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就看造化了。” 她就这么毫无征兆、莫得感情的下山了,徒留厉衡不甘的道:“好歹给本王做顿饭再走啊!这么晚了你让本王一个人吃什么?” 这时,虞清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道:“你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应该不会在这里饿死?” “万一呢?” “本宫不相信有‘万一’,本宫只知道宵禁之前必须回府。” 很好,这正是厉衡亲手教会她的,如今厉衡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不过……其实她这样顾全大局的模样,更是厉衡所期待的,规矩和朝政比他重要得多! 于是厉衡晚上只得一个人推着轮椅在附近射了几只野鸟,拔了毛后烤野味吃。 从此往后,他就得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虞清仪也不可能经常过来探望他。 这样的日子,厉衡也没觉得很有意思。 岂料就在次日清晨,利刃便出现在厉衡的院子门口道:“爷!您回来了?” 还真是不成想,虞清仪嘴上说着不管他,但还是让利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照顾他。 第240章 番外(二) “孩子都十岁半了,叫王骁,现在在宫里学习兵法,长大了可是要做副将的。” 厉衡听闻这话,整张脸顿时黑了下去,试探着道:“本王自打从封印里出来,这心脏属实不好,受点刺激容易骤停……” “少玩套路!我不吃那套!你当初不顾我的感受非要被封印十五年,还不准我过日子了?这十五年我和王彪一直是面子上的夫妻……” “面子夫妻?” 厉衡眼眸一亮! 很好,本来还打算装心绞痛的,现在直接不用了! “怎么个面子法儿?这面子夫妻还能生孩子?” 虞清仪深深的鄙视着厉衡,打实受不了他,她若是不交代实情,他定要死缠烂打:“孩子是寺庙门口抱回来的,但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婆母也认为这孩子是亲生的。” “本王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个答案终于让厉衡满意了,当然,也让虞清仪的日子能正常的进行下去,毕竟她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嫁给旁人她也不愿意,还不如顺势跟王彪一起生活。 “再过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估计我也该隐退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你临行前嘱托我的那个词汇——‘新生’。”虞清仪毫不隐晦的道,“我和王彪就是这样的关系,这些年我跟他在一起,实则是在亲手培养他,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作战了,这十万大军总要交给一个靠得住的人……” 厉衡听闻这话,立刻打断道:“打住!没事可别咒自己!本王二十年的功力都给你了,你别告诉本王你准备哪天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的,最后跟本王一个造型了!” “本宫只是做个假设……” “不许假设!赶紧拍木头说‘呸呸呸’!” 虞清仪一脸嫌弃的看着厉衡,她严重怀疑他在封印里把脑子浸坏了。 于是虞清仪极不情愿的拍了三下木头,“呸”了三声后,气鼓鼓的转头下山了。 “喂!凝儿!你怎么走了?生气了?” “没有,明天还得上朝,本宫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本宫下次把利刃送过来照顾你,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就看造化了。” 她就这么毫无征兆、莫得感情的下山了,徒留厉衡不甘的道:“好歹给本王做顿饭再走啊!这么晚了你让本王一个人吃什么?” 这时,虞清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道:“你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应该不会在这里饿死?” “万一呢?” “本宫不相信有‘万一’,本宫只知道宵禁之前必须回府。” 很好,这正是厉衡亲手教会她的,如今厉衡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不过……其实她这样顾全大局的模样,更是厉衡所期待的,规矩和朝政比他重要得多! 于是厉衡晚上只得一个人推着轮椅在附近射了几只野鸟,拔了毛后烤野味吃。 从此往后,他就得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虞清仪也不可能经常过来探望他。 这样的日子,厉衡也没觉得很有意思。 岂料就在次日清晨,利刃便出现在厉衡的院子门口道:“爷!您回来了?” 还真是不成想,虞清仪嘴上说着不管他,但还是让利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照顾他。 第241章 番外(三) 但在见到利刃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探道:“她有没有说过准备多长时间过来探望一次本王?” 利刃摇了摇头:“属下只知道她每个月会休假一日。” “每个月只休一日?谁给她定的规矩?” “不知道,自打她上任后一直如此,每个月十五日月休。如果她想来探望爷,只能是在那天。” 厉衡在任的时候都没她这么拼命,他不解的道:“她到底在要求些什么?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她说楚国的武力欠缺太多年了,她要在她在任的时候纠正这一点,所以她刚接管军权的时候楚国只有十万大军,近两年统计的话,应该有近五十万大军了。” 怪不得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原来沈应舟在位期间要搞这么大的变革,他们是想在史书上占个功绩吗?这种强度不是他们这两个小辈能承受得住的! 不过话说回来,厉衡现在倒也体会到卸任之后的生活过得有多自在,他终于可以不去顾虑朝廷上的事,肆意的把注意力放在虞清仪身上。 确切的说,他同样解脱了,可以明目张胆的去爱一个人,并且只专注这段感情。 但反过来的是——虞清仪哪有那么多精力用在厉衡身上?每个月上山看一眼他死没死就不错了! 虞清仪第二次看厉衡的时候,厉衡已经等她一个月了,他无奈的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江南走走?那里风光大好,特别适合郊游……” “打住!没空!本宫今日的奏折还没批呢!能过来看你一眼就不错了!” 厉衡小声哔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奏折奏折’的……” “你说什么?” 厉衡发现自己声音大了,赶忙改口道:“本王说你很好!有斗志!有觉悟!” 虞清仪:“……” “那……既然你来了一趟确认本王没死,那要不要庆祝一下,给本王做顿饭?” 虞清仪诧异的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庆祝本王又坚强的活了一个月。” “本宫庆祝你现在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岂不是更好?” 说了半天,就是死缠烂打要虞清仪给他做饭! 于是虞清仪今日大发慈悲,给他做了四菜一汤,据厉衡描述——他现在算是遭了现世报,在山里每天吃不上四菜一汤,早知道当初抓到虞清仪的时候多给她吃两口好的,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殊不知,在虞清仪做菜的时候,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了山林小屋的房梁上。 宵禁之前,虞清仪便骑马回京了,而这也是厉衡最失落的时刻,他突然萌生一个说出来可能会被虞清仪打死的念头——他发现他们之间没有黑夜了,也就再也没有侍寝这档子事儿! 而且,他在担心她晚上是不是跟王彪睡在一起?不用怀疑,当年他俩也是一个床上睡的,这十五年王彪睡得估计是挺香的,厉衡一想起这茬,反倒是失眠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过完了,厉衡就开始盼下个月的十五日。 待到下个月十五日来临的时候,厉衡大清早就开始坐立不安,在院门口等着虞清仪上山。 就连利刃都劝道:“爷,等太早了,她这会儿还没下朝呢!” 厉衡心生怨念——她怎么就这么忙! “爷,咱们回去给她做点饭吃,做好了饭菜,她就该来了。” 厉衡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直到晌午的时候,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了起来,那声音将厉衡惊得不轻——她可算是来了! 第241章 番外(三) 但在见到利刃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探道:“她有没有说过准备多长时间过来探望一次本王?” 利刃摇了摇头:“属下只知道她每个月会休假一日。” “每个月只休一日?谁给她定的规矩?” “不知道,自打她上任后一直如此,每个月十五日月休。如果她想来探望爷,只能是在那天。” 厉衡在任的时候都没她这么拼命,他不解的道:“她到底在要求些什么?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她说楚国的武力欠缺太多年了,她要在她在任的时候纠正这一点,所以她刚接管军权的时候楚国只有十万大军,近两年统计的话,应该有近五十万大军了。” 怪不得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原来沈应舟在位期间要搞这么大的变革,他们是想在史书上占个功绩吗?这种强度不是他们这两个小辈能承受得住的! 不过话说回来,厉衡现在倒也体会到卸任之后的生活过得有多自在,他终于可以不去顾虑朝廷上的事,肆意的把注意力放在虞清仪身上。 确切的说,他同样解脱了,可以明目张胆的去爱一个人,并且只专注这段感情。 但反过来的是——虞清仪哪有那么多精力用在厉衡身上?每个月上山看一眼他死没死就不错了! 虞清仪第二次看厉衡的时候,厉衡已经等她一个月了,他无奈的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江南走走?那里风光大好,特别适合郊游……” “打住!没空!本宫今日的奏折还没批呢!能过来看你一眼就不错了!” 厉衡小声哔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奏折奏折’的……” “你说什么?” 厉衡发现自己声音大了,赶忙改口道:“本王说你很好!有斗志!有觉悟!” 虞清仪:“……” “那……既然你来了一趟确认本王没死,那要不要庆祝一下,给本王做顿饭?” 虞清仪诧异的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庆祝本王又坚强的活了一个月。” “本宫庆祝你现在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岂不是更好?” 说了半天,就是死缠烂打要虞清仪给他做饭! 于是虞清仪今日大发慈悲,给他做了四菜一汤,据厉衡描述——他现在算是遭了现世报,在山里每天吃不上四菜一汤,早知道当初抓到虞清仪的时候多给她吃两口好的,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殊不知,在虞清仪做菜的时候,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了山林小屋的房梁上。 宵禁之前,虞清仪便骑马回京了,而这也是厉衡最失落的时刻,他突然萌生一个说出来可能会被虞清仪打死的念头——他发现他们之间没有黑夜了,也就再也没有侍寝这档子事儿! 而且,他在担心她晚上是不是跟王彪睡在一起?不用怀疑,当年他俩也是一个床上睡的,这十五年王彪睡得估计是挺香的,厉衡一想起这茬,反倒是失眠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过完了,厉衡就开始盼下个月的十五日。 待到下个月十五日来临的时候,厉衡大清早就开始坐立不安,在院门口等着虞清仪上山。 就连利刃都劝道:“爷,等太早了,她这会儿还没下朝呢!” 厉衡心生怨念——她怎么就这么忙! “爷,咱们回去给她做点饭吃,做好了饭菜,她就该来了。” 厉衡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直到晌午的时候,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了起来,那声音将厉衡惊得不轻——她可算是来了! 第242章 番外(四) “呀——” 但让厉衡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并且那声音并不是虞清仪,听起来十分陌生。 厉衡立刻推着轮椅前去推开门,竟见他的猎犬缠着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小姑娘,这猎犬站起来比人还高,小姑娘哪里禁得住它这么扑? 厉衡不知这是不是进山采摘的百姓,立刻命令猎犬返回院落。 猎犬听到指令后,这才停止了围攻。 小姑娘狼狈的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一脸警觉的厉衡,慌乱之中,尽管她很想掩饰,却还是被厉衡发现了站在她肩膀上的紫色蝴蝶。 厉衡虽然功力尽失,但经验和判断还没丧失,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姑娘玩的不是普通的蝴蝶,是一只蛊虫! “你是何人?”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厉衡破天荒的没有杀意,他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 而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虞清仪的女儿虞忆欢。 她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福宝”这个乳名早就成了她的忌讳,她当即开口探问道:“你就是摄政王从海边捡回来的男人吗?” 利刃见她如此不敬,当即警告道:“怎么说话呢!” 厉衡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利刃不用为他出头,他话语平和的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姑娘生得天生丽质,全然不像在山里干活的农户,显然是特意找过来的。 虞忆欢直言不讳的道:“捡你回来的人是我娘,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厉衡怔住! 她居然就是福宝?! 厉衡原以为自己是没有时间观念的,虞清仪说这十五年过得漫长且煎熬,但他却没有任何知觉,好像睡了一觉就从封印里出来了一般。 直到看到福宝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让虞清仪一个人在大楚熬了多久。 “福宝?” 虞忆欢站起身来,撇了撇嘴道:“只有我爹娘可以这么叫我!旁人喊这个名字是要给我道歉的!” 厉衡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玩套路,但玩套路也玩不过他:“那么,你刚才说你娘是摄政王,那你爹又是何人?” 虞忆欢顿了顿道:“我名义上的爹是楚军副将王彪,不过所有人都说我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但我心里清楚,他们两个都不是我爹,我娘不肯告诉我,那我等待时机便是。这不……我娘偷偷把你捡回来了,而且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你是不是要说明一下,你跟我娘的关系?” 虞忆欢显然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没有一点的怯懦,直接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 厉衡笑了一声:“福宝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猜得到虞清仪的女儿肯定也是个聪慧的孩子,却不成想她居然能一个人找到这里! 虞忆欢心里确实有了答案,但是这答案让她有些不太理解:“可是我娘为什么喜欢你?我觉得你看起来没有虎子爹爹和皇帝叔叔好啊……” 厉衡:“……” 果然是虞清仪的女儿!气他的功夫是一流的! 原本还以为父女相认会是个感人肺腑的场面,岂料这随娘的女儿是左一句右一句的怼他! 他想说,如果母女都是这么个态度,那她们把他捡回来作甚?让他回来体验吃不上四菜一汤还要被贬得一文不值的日子吗? 第242章 番外(四) “呀——” 但让厉衡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并且那声音并不是虞清仪,听起来十分陌生。 厉衡立刻推着轮椅前去推开门,竟见他的猎犬缠着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小姑娘,这猎犬站起来比人还高,小姑娘哪里禁得住它这么扑? 厉衡不知这是不是进山采摘的百姓,立刻命令猎犬返回院落。 猎犬听到指令后,这才停止了围攻。 小姑娘狼狈的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一脸警觉的厉衡,慌乱之中,尽管她很想掩饰,却还是被厉衡发现了站在她肩膀上的紫色蝴蝶。 厉衡虽然功力尽失,但经验和判断还没丧失,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姑娘玩的不是普通的蝴蝶,是一只蛊虫! “你是何人?”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厉衡破天荒的没有杀意,他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 而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虞清仪的女儿虞忆欢。 她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福宝”这个乳名早就成了她的忌讳,她当即开口探问道:“你就是摄政王从海边捡回来的男人吗?” 利刃见她如此不敬,当即警告道:“怎么说话呢!” 厉衡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利刃不用为他出头,他话语平和的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姑娘生得天生丽质,全然不像在山里干活的农户,显然是特意找过来的。 虞忆欢直言不讳的道:“捡你回来的人是我娘,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厉衡怔住! 她居然就是福宝?! 厉衡原以为自己是没有时间观念的,虞清仪说这十五年过得漫长且煎熬,但他却没有任何知觉,好像睡了一觉就从封印里出来了一般。 直到看到福宝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让虞清仪一个人在大楚熬了多久。 “福宝?” 虞忆欢站起身来,撇了撇嘴道:“只有我爹娘可以这么叫我!旁人喊这个名字是要给我道歉的!” 厉衡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玩套路,但玩套路也玩不过他:“那么,你刚才说你娘是摄政王,那你爹又是何人?” 虞忆欢顿了顿道:“我名义上的爹是楚军副将王彪,不过所有人都说我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但我心里清楚,他们两个都不是我爹,我娘不肯告诉我,那我等待时机便是。这不……我娘偷偷把你捡回来了,而且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你是不是要说明一下,你跟我娘的关系?” 虞忆欢显然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没有一点的怯懦,直接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 厉衡笑了一声:“福宝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猜得到虞清仪的女儿肯定也是个聪慧的孩子,却不成想她居然能一个人找到这里! 虞忆欢心里确实有了答案,但是这答案让她有些不太理解:“可是我娘为什么喜欢你?我觉得你看起来没有虎子爹爹和皇帝叔叔好啊……” 厉衡:“……” 果然是虞清仪的女儿!气他的功夫是一流的! 原本还以为父女相认会是个感人肺腑的场面,岂料这随娘的女儿是左一句右一句的怼他! 他想说,如果母女都是这么个态度,那她们把他捡回来作甚?让他回来体验吃不上四菜一汤还要被贬得一文不值的日子吗? 第243章 番外(五) 岂料,不等厉衡解释,虞忆欢便摇了摇头道:“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怪怪的,这么多年也没看出来我娘对哪个人思念成疾……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我娘是不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醉酒办了糊涂事儿,所以才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的?” 厉衡从封印里回来之后本来心脏就不太好,这话说的,让厉衡莫名感受到一种万箭穿心之痛。 如果这也是现世报的话,那苍天对他的惩罚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怎么就敢确定你娘不喜欢本王?大人的事,你懂个什么?” 虞忆欢却是笑道:“因为我马上也要嫁人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现在是最懂的!不过这件事你们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就要离开楚国了,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回来了,所以……我就想要一个真相,这就够了。” 虞忆欢没有刨根问底,虽然她笃定娘对爹的感情不是常人的那种深爱,但这背后的故事肯定很复杂。 厉衡深知自己没资格去期待虞清仪对他的感情能有多深,他也不敢去问,他只得郑重的回了一句:“她现在的状态才是正确的,本王当年就是因为对她用情太深,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冷静理政,险些误了大事。” 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很好了,厉衡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厉衡遂转了话茬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按说虞清仪行事谨慎,不会泄露踪迹,那她这是…… “它带我来的。” 虞忆欢摊开手掌,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这也正是厉衡方才担心的一点——这是蛊虫! “你怎么会驾驭这种东西?你娘她知道吗?” 虞忆欢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当然不知道了,我瞒了她十六年,待我到了魏国,她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起来,这也是虞忆欢的秘密,现在让厉衡知道了,她立刻强调道:“你不许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啊!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爹爹了!” 厉衡:“……” 被这小家伙拿捏得死死的…… “那你在家跟你娘关系好吗?这些年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说实话,尽管福宝是他亲女儿,但他能看出来她的率性,还有和她娘一样的倔脾气。 但出乎厉衡意料的是,虞忆欢却是叹了口气道:“其实,也说不上来关系好不好……我娘一天到晚都在忙,小时候就把我交给姨娘养着。姨娘一直告诉我要乖一点,不要给娘添麻烦,我就学得像那些闺秀一样乖巧懂事,平日里能帮她做点事就做点事,如果做不了什么,那就别给她惹祸,更不能让她失了颜面。” “但这并不是你的真实秉性?” 若不是今日碰见她了,恐怕连他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他问到这里的时候,虞忆欢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胆怯,她看着手中的蛊虫,低声道:“可是我怎么敢让娘亲知道这些呢……” 她隐约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祖母便带着她在摇椅上晒太阳,她记得头顶上飞过一只紫色的蝴蝶,她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外祖母直接让蝴蝶落在她的小手上,从那时起,她就喜欢蛊虫了。 但这一切,虞清仪并不知情,虞忆欢一直害怕娘亲知道这事会被气出个好歹,她将这个秘密藏得比厉衡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深! 第243章 番外(五) 岂料,不等厉衡解释,虞忆欢便摇了摇头道:“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怪怪的,这么多年也没看出来我娘对哪个人思念成疾……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我娘是不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醉酒办了糊涂事儿,所以才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的?” 厉衡从封印里回来之后本来心脏就不太好,这话说的,让厉衡莫名感受到一种万箭穿心之痛。 如果这也是现世报的话,那苍天对他的惩罚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怎么就敢确定你娘不喜欢本王?大人的事,你懂个什么?” 虞忆欢却是笑道:“因为我马上也要嫁人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现在是最懂的!不过这件事你们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就要离开楚国了,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回来了,所以……我就想要一个真相,这就够了。” 虞忆欢没有刨根问底,虽然她笃定娘对爹的感情不是常人的那种深爱,但这背后的故事肯定很复杂。 厉衡深知自己没资格去期待虞清仪对他的感情能有多深,他也不敢去问,他只得郑重的回了一句:“她现在的状态才是正确的,本王当年就是因为对她用情太深,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冷静理政,险些误了大事。” 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很好了,厉衡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厉衡遂转了话茬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按说虞清仪行事谨慎,不会泄露踪迹,那她这是…… “它带我来的。” 虞忆欢摊开手掌,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这也正是厉衡方才担心的一点——这是蛊虫! “你怎么会驾驭这种东西?你娘她知道吗?” 虞忆欢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当然不知道了,我瞒了她十六年,待我到了魏国,她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起来,这也是虞忆欢的秘密,现在让厉衡知道了,她立刻强调道:“你不许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啊!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爹爹了!” 厉衡:“……” 被这小家伙拿捏得死死的…… “那你在家跟你娘关系好吗?这些年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说实话,尽管福宝是他亲女儿,但他能看出来她的率性,还有和她娘一样的倔脾气。 但出乎厉衡意料的是,虞忆欢却是叹了口气道:“其实,也说不上来关系好不好……我娘一天到晚都在忙,小时候就把我交给姨娘养着。姨娘一直告诉我要乖一点,不要给娘添麻烦,我就学得像那些闺秀一样乖巧懂事,平日里能帮她做点事就做点事,如果做不了什么,那就别给她惹祸,更不能让她失了颜面。” “但这并不是你的真实秉性?” 若不是今日碰见她了,恐怕连他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他问到这里的时候,虞忆欢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胆怯,她看着手中的蛊虫,低声道:“可是我怎么敢让娘亲知道这些呢……” 她隐约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祖母便带着她在摇椅上晒太阳,她记得头顶上飞过一只紫色的蝴蝶,她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外祖母直接让蝴蝶落在她的小手上,从那时起,她就喜欢蛊虫了。 但这一切,虞清仪并不知情,虞忆欢一直害怕娘亲知道这事会被气出个好歹,她将这个秘密藏得比厉衡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