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后秦家主被我碾压了》


 第一章 北城事发（1）

    深秋，北城。
    简朴的客栈二楼，一抹阳光透过红色纱帘照到地上，竟是血红一片，气温渐凉，千折绵披着黑色的风衣，坐在窗台上盯着地上那一抹阳光发呆。
    秀气的细眉拧在一起，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北城，要出事了。
    下一秒，门外闯进来一个女扮男装的短发女生。
    “老师，出事了。”纪安饶英气的脸上满是焦急，“我先去收拾工具箱，一会来找您。”
    见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千折绵无奈摇头，叹一口气，拨了个号码出去：“秦局，是我，千折绵，有件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那头的男人显然很意外她会打电话给他：“千教授，我刚好也有件事情要拜托您。”
    千折绵抿唇：“你先说。”
    “我们刚刚接到了齐镇公安局的请求，说是出了命案，但镇上的法医是个实习生，便请求我们调一个法医去帮忙。”秦局长语气有些急，带了歉意，“我知道您刚到齐镇，假期才刚刚开始，但这事挺急的，目前除了您之外，局里的其他法医都有任务在身上，您看……”
    这，大抵就是纪安饶口中的“事”了……
    “巧了，我也听到消息称齐镇有命案，正想找你要个调令。”
    “是同一件事情。”秦局长沉声道。
    千折绵轻声细语道：“好，这个案子我接了。”
    秦局长舒了口气：“有劳千教授了。”
    挂断电话，纪安饶手里提着黑色的工具箱出现在房门外，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情：“老师，我收拾好了，我们快走。”
    案发的屋子离客栈不远，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们早已把那被刷成粉红色的小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千折绵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戴上口罩，鞋套，手套，走进屋子里。
    客厅不大，家具也只有沙发和茶几，白色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身下有小便失禁的痕迹，千折绵拧了拧眉，走上前，手按在颈动脉上，又看了看瞳孔，扭头看向门口：“拍照，然后把死者抬走。”
    平日里温声细语的千折绵，走进案发现场时就像变了个人，冷静，自信，气场全开。
    “安饶，测一下一氧化碳含量。”
    纪安饶点头，连忙走向厨房。
    齐镇公安局的法医实习生赵小溪拍完照后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看向千折绵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千教授，接下来要做什么？”
    千折绵看了他一眼：“带工具箱了吗？”
    赵小溪忙不迭地点头，指了指门边：“带了。”
    “量一下房间尺寸。”
    “好。”
    …
    晚上八点，齐镇公安局解剖室。
    全副武装的三人对尸检台上的死者鞠躬。
    赵小溪按照要求开始拍照。
    “死者，秋时落，女，20岁，黄种人，身长169厘米，体重505千克。”
    “衣物完好，身着白色连衣裙，白色内衣裤，纯棉材质，款式保守，无破损。”
    “角膜高度浑浊，不能透视瞳孔。”
    千折绵娴熟地剪开死者身上的衣服：“右手腕边有若干长短不一，深浅不等的平行创口，尸斑位于枕，项，背，腰，臀及四肢后侧，呈樱红色。”
    她按了按腰间的尸斑，没有褪色，心下已然有了判断。
    翌日，凌晨五点。
    千折绵从解剖室出来，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唇色略有点发白，她抿了抿唇，抱着一叠资料去了会议室。
    是齐镇公安局的赵局长主持会议。
    他清了清嗓子：“会议开始。”
    千折绵习惯性抬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这个房间，随即安静地低下头，随意地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死者秋时落，年龄20岁，我们在案发现场的沙发上发现了一封遗书，落款日期是一日前，现场干净，无打斗痕迹，门口监控调取过了，最近48小时内，无外人进入，客厅的窗户和门被胶带封死，营造了密闭的空间，我们提取了胶带上的所有指纹，均为死者一人的，沙发边上的炭炉也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
    “死者家中的佣人接受做笔录时称，死者两天前给她发消息，说要离开小镇一段时间，让她五天之后再去上班，与此同时，我们还在遗书的下面发现了这个。”
    发言的警察敲了一下键盘：“这个是医院的诊断书，死者在五年前就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伴重度焦虑症，对此，遗书中也有提及，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死者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下面，请法医千折绵发言。”
    千折绵站起来，手里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器，嗓音平静，略微有点哑：“死者右手腕边有若干长短不一，深浅不等的平行创口，体内含有少量非巴比妥类镇静催眠药，死者血液中一氧化碳浓度超过50，因此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点从沙发上的大小便失禁痕迹也能证明。死者左手上有茧，为左利手，右手腕边若干切创，可被认为是试切创，结合死者生前的诊断书和遗书，得出结论，死者死于自杀。”
    纪安饶站起来，此时的她，一张脸苍白得厉害：“我搜查了死者的房屋，找到了一把匕首，在上面验出了指纹和血液，经比对，指纹和血液均为死者的。”
    至此，所有人的发言结束，赵局长点了点头，看向会议室最后方的角落：“秦长官，您看……”
    后排，身型颀长，温润如玉的男子缓缓站起来，遥遥地朝赵局长点了点头：“那便结案，死者家属到这边了吗？”
    赵局长摇头：“死者是孤儿，没有家属。”
    “那遗体就先冻着，死者遗物记得保存好，报告尽快写好拿来我签字。”秦夜阑迈开长腿往外走，在门口留下两个字，“散会。”
    千折绵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这才把手中的最后一张纸递给赵局长，轻声道：“赵局长，你的儿子赵小溪，半年后可以去灵城参加考核了，他很不错。”
    赵局长连忙点头：“多谢千教授对犬子的教导，中午您看……”

 第二章 北城事发（2）

    千折绵轻弯唇角：“不必了，灵城那边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回眸，却没发现纪安饶的身影，千折绵轻蹙眉头，抬脚往冰柜去。
    冰柜前，纪安饶换回了女装，身着黑色长裙，披着一头黑色长发，无声地抱紧了自己。
    “落落……”
    千折绵推开门时，纪安饶哭得肩膀都在抖，泪水滴在地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身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带她回家。”千折绵站在门口，眼底藏了一抹戾气。
    纪安饶扭头看向千折绵，脸上还带着泪痕，眼里充满了震惊：“老师，您……”
    您怎么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又怎么知道我想带她回家？
    她哭得说不出别的话了，一双湿漉漉的，红肿的眼睛盯着千折绵。
    “如果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我也不配做你的老师了。”千折绵双手插兜，面无表情，“更何况，去年你写给她的信，本是无法送达的，是我差人送到秋时落手中的。”
    “安饶。”千折绵蹲下，视线与她齐平，递给她一张人皮面具，“你那天建房子的时候一直念叨着，那是给秋时落的家，走，我们接她回家，别让她在这里呆着了。”
    “这里，太冷了。”
    纪安饶抹了抹眼泪，拉开裙子的拉链，把裙子恢复成男装，又把头发盘起，从裙子口袋里摸出假发和口罩戴上。
    她弯下腰，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盖子，描绘着秋时落的眉眼，半晌，才接过人皮面具戴上，然后拿着千折绵给她做的身份信息去找了赵局长。
    千折绵看着她的身影，拨了个号码出去：“赵局长，是我，千折绵。”
    “我恰好认识死者的好友，她愿意领回死者的遗体和遗物，这会她刚到镇上，我让她现在去找你。”
    “麻烦千教授了，不知道她是从哪个方向来？”
    “她从后门进的局子。”千折绵漫不经心地离开了冰柜，“是个女生，一米七五，姓纪。”
    几分钟后，纪安饶亲眼看着警局的工作人员把遗体抬到车上，一路上，泣不成声。
    三个小时后，临近中午，秋时落的遗物和骨灰，装在一个纸盒里，交到了纪安饶手里。
    纪安饶怀里抱着纸盒，红肿着一双眼，坐进了千折绵的车。
    “东西都带齐了？”千折绵手里提着两个包，一黑一白，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
    纪安饶点点头：“都在那个包里了。”
    千折绵把包放好，坐上驾驶室，踩下油门，黑色的跑车蹿出去，离开了齐镇。
    警局门口，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正午的阳光下，目送着黑色的跑车离开，赵局长站在他身旁，笑得讨好：“秦家主，这案子怎么惊动了您来当负责人？是圣上的旨意吗？”
    秦夜阑中指食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温和的眉眼隐隐带笑了笑意，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我找到我的小丫头了。”
    “您说什么？”赵局长没听清楚。
    “没事。”秦夜阑回了神，把烟掐灭，轻笑一声，拔腿往外走，“这边你好好盯着，边境这边也暂时帮我留意着，我有点事得去一趟灵城。”
    “老师，我不信落落会抛下我不管。”沉默了两个半小时的纪安饶坐在副驾位上，执拗地盯着窗外，终于开口。
    “如果你觉得秋时落的死没那么简单。”千折绵边说边打了下方向盘，“你可以慢慢查。”
    她踩下刹车，开门下了车：“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离开药谷。”
    纪安饶闻言大惊：“老师？”
    千折绵自顾自地往前走：“走，进了药谷再说。”
    药谷，顾名思义，种植了大片药草的山谷，四季温暖，雨水充沛，是世界上最大的药草种植地。
    纪安饶的院子里，得益于药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小雏菊和风铃草长势喜人。
    她缓缓跪在地上，把秋时落埋在了那一处花开旺盛的地方，又在那里，种下一株三色堇。
    三跪九叩的大礼结束，她已然没了一滴眼泪。
    千折绵就这么看着，直到纪安饶站起来，才缓缓开口：“我要离开这里一趟。你就在这，好好守着药谷，也好好陪着秋时落。”
    “老师，您怎么突然要出山？”
    千折绵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却眼含深意：“保护好自己。”
    她踱步离开了纪安饶的院子，药谷此时，已是黄昏，她望着西边山头上的夕阳，坐在车子里，十指飞速在键盘上跳动着，一串串代码从她指间涌出，直到一个小红点出现在屏幕上，她的嘴角才扬起一抹冷笑。
    薄唇轻启，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戾气。
    她说：“游戏开始。”
    灵城北郊。
    这里是灵城最大的酒，墨守酒，一辆黑色的跑车低调地驶过。
    过了一会，门口一阵骚乱，只见门口处有个女子，一袭黑裙，披着黑色长风衣，看不出身材，只看见巴掌大的瓜子脸白得发光，眼尾微微上挑，看似妩媚动人，实则满脸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小妞，自己一个人来酒吗？”一个男人朝她吹了吹口哨。
    环顾四周，灯红酒绿的地方，似乎是犯罪的开端。
    “要不要来哥哥车上坐坐啊？”一杯酒被递到千折绵手边。
    “哥哥的床又大又软，要来躺躺吗？”一个男人调笑道。
    千折绵面无表情往里走，左手塞进风衣口袋里，捏紧了那根银针。
    “嘿我说你这女的怎么不说话呀，别是哑巴……”
    几双手抓向她，一阵哄笑声从门口传来，下一秒，变成了尖叫声。
    就在那几双手即将碰到千折绵时，她动了。
    只见她左手抬起，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扎了几针，男人惨叫出声，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
    银针被收回去，千折绵双手插兜，一个扫堂腿便把另一个男人踹趴下了。
    最后一个男人不死心，绕到千折绵身后，高高地举起酒瓶，正要砸下去，千折绵的左手袖子里甩出一柄匕首，划过男人的手腕，鲜血喷溅，痛感让男人条件反射地松手，男人的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倒。

 第三章 墨守酒吧

    她随手接过酒瓶，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背上，依旧面无表情，如同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面对倒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几个男人，千折绵只是掏出酒精喷雾，往手上喷了喷，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又拿出手帕，细细擦拭。
    众人瞩目下，她跨过地上的男人，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敲了敲台：“一杯威士忌。”
    与此同时，一枚黑色的徽章被悄悄递出。
    调酒师见了，心下大惊，不敢有多的动作，便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威士忌，随即拿着徽章上了三楼。
    三楼，办公室。
    “你说什么？黑色六芒星徽章？在哪？我看看。”
    调酒师很是恭敬地递过去：“是一位小姐给我的，有几个男人对她出言不逊，被她打趴下了，这会她在楼下台点了一杯威士忌，老板您要去看看吗？”
    “不必，你告诉她我在办公室，然后处理一下那几个男人。”墨晏如勾唇一笑，“记得处理得干净利索点，敢在我的地盘挑事，胆子不小。”
    千折绵坐在台边的高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眼睛盯着空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调酒师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老板在办公室等您。”
    “嗯。”千折绵起身，掏出一叠纸币压在酒杯下，“刚刚那几个人，你处理一下，这钱除了酒钱，剩下都是你的。”
    “多谢小姐，您请。”调酒师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把钱收起来，欣喜若狂，这位是真大方啊！一周的基础工资到手了！
    “咔哒。”
    门开了，千折绵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墨晏如笑得轻松，给她倒了杯水。
    千折绵抿一口水，才缓缓道：“秋时落自杀了。”
    “啊？你说的是以前北城秋家的那个小丫头？”
    千折绵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什么小丫头，人姑娘比你大两岁呢。”
    墨晏如抱着头：“姐姐姐！轻点啊！你弟我皮薄，经不起你这么打啊！”
    “少来。”千折绵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秋时落那丫头跟安饶关系极好，安饶让秋时落等她，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可能突然想不开。”
    “啥意思？有人故意刺激了秋时落？”墨晏如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情，“我猜不到谁会找得到她，我们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北城隋家手里把她抢下来，送去齐镇的……”
    千折绵沉默不语，捧着水杯站在窗边，抬眸望向深邃的夜空。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带了些试探：“姐你的意思是，隋家？”
    隋家？千折绵拧眉，从接手那个案子开始，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墨晏如给千折绵倒满水：“不说这事儿了，姐，你确定要回千家？。”
    千折绵点头：“你记住，在我成功之前，你的身份仅仅是酒的一个小老板。”
    墨晏如说好，把千折绵的徽章还给她：“若是有人问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你就说是救命之恩好了。”千折绵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眼底冰雪消融，拍了拍墨晏如的肩膀：“哪怕计划失败，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你保护好自己就是了。”
    “知道了。”墨晏如连忙应声，“对了，你要的衣服和包，我都放在隔壁你的房间里了，姐，你要不在这睡一晚，明天再去千家。”
    千折绵摇头：“今晚就去千家，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几分钟后，千折绵从办公室隔壁的房间出来，黛蓝色上衣，下裳暗蓝色与白色交错，青黛色的披风随风而动，头发用一根步摇挽在脑后，步履款款，一步一摇，摇曳生姿。
    昏暗的灯光下，她鼻梁高挺，薄唇，桃花眼眼尾上扬，唇色呈赤色，即便皮肤是病态的白，也依旧难掩绝色。
    手上拎了把暗蓝色的油纸伞，背上背着月白色的包，包上绣了一地的落花和满山的枫叶。
    墨晏如看着他姐，五步一咳，十步一喘，好一个病弱美人。
    她姐，果然是当间谍的一把好手，这一身衣服换上，谁会把她和十几分钟前在酒里放倒几个彪形大汉的冷面修罗联想到一起呢？
    千折绵在楼梯口回头，轻笑：“墨晏如，守好这酒，这可是墨家唯一的产业了。”
    墨晏如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知道了，姐。”
    直到千折绵下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墨晏如才缩了缩脖子。
    嘤嘤嘤，他姐刚刚那个笑容好可怕，刚刚那句话也好可怕……
    依稀记得五年前，他姐也是这个笑容，一脸轻松地叮嘱他要保护好自己，守好酒，结果没过多久，杀手联盟来了个大洗牌，仇家差点就找到酒来了。
    他打了个寒战，默默披上厚外套，在心里给那些惹到他姐的家族点了根蜡烛。
    千折绵缓缓往下走，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就连眼尾都悄然染上一抹红，愈发显得可怜，楼梯上来往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冲撞了她。
    突然，几个身型彪悍的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人看着她几秒后，扭头看向楼梯下面：“家主，找到了！”
    “那就带走。”是个女子的声音。
    千折绵挑眉，按照她这些年查到的资料，灵城这么多家族里，能被称一声“家主”的女性，只有千家的千盛茵。
    亦是父亲遗书中，把她父母赶出灵城的好姑母。
    千折绵故作呆滞，任由保镖拉扯自己，走得摇摇晃晃。
    保镖队长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千折绵似乎才回过神来，狠狠地拧眉，甩手：“你们到底是谁？！”
    几个人毫无防备地被甩开，一脸震惊。
    没了保镖遮挡视线，女人的身影显现出来，身着白色套装，厚唇殷红性感，气场很强：“千墨，好久不见，老爷子想见你。”
    “我当是谁。”千折绵扬起一抹笑，语气平和，“原来是千家主，这么多年，别来无恙啊。”

 第四章 回到千家

    走到门口，千折绵才看见，一辆加长版林肯停在路边，保镖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请她们上车。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千盛茵缓缓坐上车，示意司机开车。
    “回来？瞧千家主这话说的。”千折绵浅笑，“我怎么不记得我在灵城有家？”
    “千墨，你！”千盛茵顿时气极，“不孝女！今儿我就替我早逝的兄嫂教训你！”
    说着，她扬起手。
    千折绵往后一靠，温柔地朝她笑：“千家主，若是父亲母亲在这儿，他们也只会认同我的话。”
    千盛茵顿时愣住，扭头看向身侧。
    只见千折绵低头捂着嘴，咳了两声，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虚弱：“千家主的人果然是随了千家主，真是，不客气极了。”
    她望向窗外的眼神很淡漠，语气感慨：“千老不愧是当今医学第一人，果然教女有方啊……”
    千盛茵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眼前的女子，身形纤弱，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身体应该是挺差的，可她似乎是被养得很好，细皮嫩肉的，肤色更是病态的白，这要是打下去了，便一定会被老爷子和秦家那位爷发现，那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千盛茵半晌才顺了气，缓缓把手放下，难得心平气和：“你和你那个妈一样，伶牙俐齿，又惯会装柔弱，怎么，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一定会让男人心疼你，护着你？”
    “母亲并不伶牙俐齿。”千折绵笑容虚弱，“至少在父亲面前从不伶牙俐齿，要让母亲伶牙俐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她面前诋毁父亲。”
    言罢，看着千盛茵阴沉的脸色，她故作惊慌地捂嘴：“呀，千家主，我是不是戳到你痛处啦，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炫耀我父母感情极好的，毕竟你的丈夫，据说……很不靠谱呢。”
    千盛茵的脸色蓦地沉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见状，千折绵轻轻弯起唇角，不再说话。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车子驶入郊区的院子里，稳稳停下，司机下了车，打开车门：“家主，请。”
    千折绵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慢悠悠下了车。
    千家老宅……
    她轻笑着跟在千盛茵后面，眼底却只有寒意。
    总算是回来了，千家欠她的，欠她父母的，她会一一讨回来！
    秋风渐起，她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清冷，格外沉寂。
    千盛茵进了门，习惯性地把手中红色的包递给门口的女人。
    “家主，您回来啦。”门口的女人，看起来六十多岁了，此时正一脸恭敬地接过千盛茵的包，又为她取来拖鞋。
    “嗯。”千盛茵换好鞋，指了指身后的千折绵，“张妈，这是千墨，老爷子要见的人。”
    “原来是二小姐。”张妈笑着拿了另一双拖鞋出来，“来，把包给我，换了鞋我就带您去见老爷。”
    千折绵微微颔首：“多谢张妈。”
    她把包递出去，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张妈的手。
    手心和手指都有厚厚的老茧，是普通的佣人。
    千折绵垂下眼睛，跟着张妈往屋子里走，眸底阴冷晦暗，一片冰冷肃杀。
    正想着，张妈已然停了脚步，她敲了敲茶室的门：“老爷，二小姐到。”
    茶室里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请她进来。”
    张妈看向千折绵：“二小姐，请。”
    千折绵踱步进去，脑子里飞速闪过千老爷子的资料。
    前任千家家主，在她父亲离开千家之后执掌了千氏医药集团，虽然没能带领集团再上一层楼，但那期间医药集团始终是灵国商圈数一数二的存在。
    其余的，她也不清楚了。
    九岁那年，在一次“意外”中，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导致现在，她手中所有的信息都只能来源于她自己搜集的资料。
    千折绵收敛了眼底的寒意，换上一副迷茫的表情，脚步虚浮地走进茶室，才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
    这下她是真的迷茫了。
    秦家家主秦夜阑？晚上十一点他为什么会在千家？
    传闻中暴戾恣睢的男人，此时正捧着茶杯，温和地看着她，满眼宠溺。
    千折绵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千老。”
    这下她知道千家的目的了。
    把她卖给秦家，从而拿秦家的钱救急。
    千折绵在心里暗笑，千家，可真是好样的。
    千老爷子看了她半晌，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苍老的眼眸中似有遗憾：“千墨，你可算是回来了。”
    千折绵故作迷茫：“回来？我一个孤儿，怎么担得起千老一句‘可算是回来了’？”
    瞬间，千老爷子脸色铁青。
    秦夜阑见状，朝千折绵遥遥一笑，这才看向千老爷子：“千老，干爹干妈早年被逐出千家，族谱上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名字，如今干爹干妈已逝，墨墨说自己是孤儿，也没有错。”
    千老爷子的脸更黑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就是来气他的。
    他也不想把儿子逐出千家，他的儿子天赋异禀，完全是有可能带领千家发展成灵国第一望族的啊！
    但当年，儿子爱上了一个落魄千金，这让他如何不生气！他的儿子，该娶的是灵城第一贵女，这样才能巩固千家地位，既然他选择了不可控的人，那就只能被逐出千家！
    千折绵静静地看着千老爷子，一言不发。
    秦夜阑也看着千老爷子，唇角轻弯，目光如炬。
    千老爷子被这俩人的眼神看得直发恘：“罢了，千墨，你先坐。”
    他倒是想给千折绵摆脸色看，但千氏医药集团还等着秦氏的资金救命呢。
    也不知道千墨这死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秦家这位24岁的年轻家主竟满世界找她找了整整15年！
    千折绵应了一声，便坐到秦夜阑对面的椅子上。
    千老爷子故作高深地咳了咳：“千墨，你看你这都22岁了，也是时候找个人嫁了。”
    “秦家乃是我灵国除皇室安家之外的第一家族，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秦家主又是真心想娶你，今天爷爷就做主，把你嫁到秦家，你看如何？”

 第五章 联手

    “如不如何似乎不是我能决定的。”千折绵淡淡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不过，我很好奇，千老招待客人，就用这种次品？”
    “还是说，千家只剩这么次的茶叶了。”
    千老爷子的下一句话就这么梗在喉咙里，仿佛被戳中了痛点，脸色白了白。
    千折绵捂住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般，小声嘀咕：“坏了，不会真让我说中了。”
    千老爷子咳了咳：“千墨，嫁给秦夜阑，千家将拿出千氏3的股份作为你的嫁妆，还有你父母的房子，也会归还给你。”
    千折绵眼眸轻眯：“我要是不嫁呢？”
    “怎可在秦家主面前如此放肆！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千老爷子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了震，“不嫁，行，我们马上把你逐出灵城！”
    “墨墨若是不想嫁，那便不嫁，我可以等她想嫁的时候再娶。”秦夜阑温和地笑了，看向千折绵的眼里满是宠溺，“千老，晚辈此番前来，是求娶千家二小姐，墨墨不愿嫁，也是正常的。”
    “晚辈想要的，是墨墨心甘情愿嫁给我，而非是在你逼迫下出嫁。”
    “秦家主，你确定能等我吗？”千折绵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自顾自地展开来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秦老没催你？”
    秦夜阑这才变了脸色。
    这不是他认识的墨墨……他的墨墨，从来不会喊他“秦家主”。
    “你不是墨墨！”秦夜阑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刹那间变得通红，“你到底是谁，冒充墨墨？”
    千折绵摇了两下扇子，看向秦夜阑：“秦家主，借一步说话。”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秦夜阑带上茶室的门，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面那抹高挑的背影，趁千折绵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向千折绵。
    “呵……”千折绵笑着转了个身，慢悠悠抬起左手，轻飘飘地接住了秦夜阑的一拳，手掌随即用力，扯住秦夜阑的手臂，把他反向推出去。
    秦夜阑被推到两米开外的地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一抬头却看见一块玉佩朝自己飞来。
    他下意识抬手接过来，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我的玉佩？！墨墨被你弄到哪去了？”
    千折绵靠近他，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拽起来，摁到墙上，声音里透淡漠疏离：“我不知道你说的墨墨是谁，但我可以肯定，我没有冒充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冒充我。”
    “家父千盛希，家母墨清薇，故我姓千，名墨，字折绵。”千折绵淡淡地开口，随手把他甩到一边，“这块玉佩上的是秦氏族徽，家母的遗书中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他日见到秦家主便主动归还。”
    “今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千折绵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娶我，可以，等你打赢我再说。”
    “一个15年一直活在他人庇护之下的人，可没资格娶我。”千折绵收起手帕，“等哪天你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也能分毫无损，我们再讨论交往的事儿。”
    “至于千氏医药集团，我想有我在，应该不需要秦家的帮助了。”
    她转身往回走，轻柔的声音传来：“秦家主，我们后会有期。”
    秦夜阑注视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在齐镇，他并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墨墨。
    他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墨墨的人，可他刚刚做了什么？
    墨墨这样的人，怎么会容许他人顶替自己而活。
    任何人都可以质疑她的身份，唯独他不可以。
    当初……
    想到这里，秦夜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千折绵走到茶室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啪”的一声，脚步顿了顿，抬脚走进了茶室。
    “千老。”千折绵把门关好，面无表情地坐下。
    千老爷子大惊失色：“秦家主呢？”
    “谈崩了。”因着动了手，千折绵的脸色更白了，她淡淡地开口，依旧是温声细语，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千氏不需要外人的帮助。让我进千氏，暂时取代千盛茵，三个月内必有起色，回归正轨。”
    “若不能回归正轨，我自己掏钱填平千氏的缺口。”
    “我凭什么相信你？”千老爷子双眼微眯，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
    “我有药谷的渠道。”千折绵淡淡地开口，“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千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认识……鬼医大人？”
    千折绵摇摇头：“我还不够格，但我认识安饶小姐。”
    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徽章，千老爷子推到千老爷子跟前。
    千老爷子盯着徽章沉吟许久，脸色终于变得严肃：“墨儿，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想要什么？”
    千折绵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我要千盛茵给我3的股份。”
    这下，轮到千老爷子惊讶了：“不要我手里的？”
    千折绵抿了口茶，点点头：“千盛茵上任之后，千氏的股票才开始跌的，这显然是她的问题。”
    “千老肯定也动过惩罚的念头？”千折绵往后一靠，轻哂，“但碍于她是千家独苗，唯一有资格成为家主的人，你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支持她，扶她上位。”
    “我相信股东们已经对她极为不满了，倒不如趁这个时候，让我出任集团董事长。”千折绵把茶杯放到桌面上定定地看向千老爷子，“有药谷的这一层关系在，最起码我能稳住局势。”
    “最重要的是，千盛茵已经逐渐不可控了，若是不趁机收回她手中的股份，只怕千氏从此与你我无关。”
    “千老，你我联手，这才是唯一解。”
    “好！好！太好了！”千老爷子忽然大声叫好，“真是天不亡我千氏啊！”
    强忍着喉咙处的血腥味，千折绵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她的意料之中。
    千老爷子这种人，会把家族的利益和荣誉看得比血缘亲情还要重。
    当年能为了家族利益驱逐她父亲，如今自然就能为了千氏医药集团让自己的亲女儿，千家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家主受委屈。

 第六章 阴谋

    千老爷子按铃唤来千管家：“你去起草一份文件和一份合同，让千墨代行集团董事长之职三个月，赠送一套灵城房产……”
    千折绵静静地听千老爷子交代着一切注意事项，手指却不停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直到千老爷子说到助理的时候，她才忽然抬头：“千老，我不需要助理，我有自己的助理。”
    “好。”千老爷子没有多问，在他看来，千折绵能和药谷搭上关系，自然也会自己的人手。
    “二小姐，按规矩，您该喊老爷一声‘爷爷’。”千管家不悦皱眉，“您身为千家嫡系，怎可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千家嫡系？”千折绵轻笑一声，“麻烦千管家去翻一翻千家族谱，上头可有我的名字？”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千家人。”千折绵抬眸看他，神色淡淡。
    千管家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千老爷子。
    “她是我千家的客卿，将以特殊顾问的身份空降千氏集团，代行千氏董事长一职。”千老爷子老神在在地开口。
    “可是……”千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千老爷子抬手打断。
    “好了，老林，你去交代张妈，把二楼北侧的房间收拾收拾，从今往后，这位墨小姐作为千家的客卿，将住在千氏老宅。”
    “另外，问问国的y博士方不方便千家把家主送到国进修，为期三月。”
    “是，老爷。”千管家终究是吞下了所有的疑问，看向千折绵，“墨小姐，二楼北侧的房间还在收拾中，您看……”
    千折绵起身：“把千氏近半年的财务报表给我拿到二楼，至于我的房间，我自己收拾就好。”
    “千老，我先回房间收拾了。”她转头看向千老爷子，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好好，去。”千老爷子朝她挥了挥手，神情极为愉悦。
    千折绵离开茶室，千管家这才迟疑着上前：“老爷……这……”
    “此时再把她的名字写进族谱未免有些太明显了。”千老爷子靠在椅子上，一脸颓废，“她竟然能联系上药谷的安饶小姐……只怕千家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
    “药谷？”千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肃穆，“老爷，确定是药谷吗……”
    千老爷子默默点头：“不会有错，那是黑胡桃木雕刻而成的徽章，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千墨那丫头身上的气息很虚弱。”千老爷子眼眸微眯，像是在回忆什么，“这么虚弱的气息，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活到现在，除了药谷吊着她一口气，我想不出别的解释。”
    “那丫头，怕是时日无多了，既是时日无多，这三个月给她又如何？”千老爷子笑得阴险，“三个月任她摆布，千氏还是能挺住的。”
    千管家躬身行礼，随即跪在蒲团上煮茶，看向千老爷子的眼里满是敬畏：“老爷英明。”
    “真是天助我也啊……”千老爷子喝着茶，半晌才感叹一句。
    “老爷神机妙算，千氏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的。”千管家附和道，只不过，心底隐隐多了一丝不安。
    门外，千折绵靠着墙，俩人把这段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里，大步离开。
    “张妈，我房间在哪？”千折绵看见张妈，把喉咙处的血咽下去，轻声问道。
    张妈停下手中的活，笑得和蔼：“二小姐，请跟我来。”
    “二小姐，老爷这些年很惦记着您和盛希少爷呢。”张妈边走边说道，“您呐，也别跟老爷置气，实在是当年您被掳走得太突然，无从找起。”
    “老爷他，这么多年都在找您，如今您回来了，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千折绵默不作声，只是跟在张妈身后，踱步进入自己的房间。
    “二小姐，这房间刚把地板弄干净，被褥还没铺好，您看……”
    “此事就不麻烦张妈了。”千折绵把床板上的包拿起来，放到椅子上，目光扫向衣柜顶端已经被打开的柜门，“我可以自己来的。”
    张妈点点头：“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二小姐了。”
    她转身往外走，却发出一声惊呼：“咦？秦家主，您怎么在这里？”
    秦夜阑淡淡地开口：“我有要事与墨墨商量，还请张妈回避一下。”
    “诶，好。”张妈抬脚往楼梯走，“你们好好聊哈，我老婆子就先去忙别的了。”
    千折绵自然听到了这些谈话，但她没有转身，只在秦夜阑锁上房门的那一刻，没什么情绪地开口：“秦家主，深夜进入单身女子的闺房，所为何事？”
    “墨墨……我……”
    千折绵极浅地弯了弯唇角：“我乃千家客卿，还请秦家主唤我一声‘墨小姐’。”
    “毕竟我与秦家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如此亲昵的称呼，似乎不大合适？”
    秦夜阑努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缓缓开口：“抱歉，习惯了。”
    他把手中的玉佩递过去：“墨小姐，把玉佩交给你，是我父母的遗愿……”
    “有了这块玉佩，你在灵城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在灵城，没有人敢违抗你，包括你在灵城的一切消费，无论是购买商品，还是想买下一个集团，都能算在我的账上。”
    见千折绵没有动作，秦夜阑上前一步，轻轻地把玉佩塞到她手里：“你回来的目的，我大概能猜出来一点，你若执意不想嫁我为妻，我不勉强，但这块玉佩，请你收下好吗？它能帮你扫平80以上的障碍，你想做的事情，将更容易做成。”
    “将来有一天，你若是被圣上召进宫，这块玉佩也能让皇室有所顾忌，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轻柔地把千折绵的左手合上，又把玉佩的绳子绑在千折绵纤细的手指上。
    “不需要。”千折绵把玉佩扯下来，随手一扔便把它摔进了秦夜阑的风衣口袋里，“我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靠自己得来的，从不需要外人的帮助。”
    “哪怕是圣上，也拿我没办法，我有无数种脱身的方式。”
    “现在，请你出去。”千折绵淡淡地开口，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七章

    秦夜阑叹了口气，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恋恋不舍地回头：“墨墨，你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你……存好了。”
    说着，他把一张卡片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千折绵。
    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何时转过身去铺床了，仿佛自己从没出现过。
    唉……追妻之路，一眼望不到头啊……
    他轻轻地把门带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房间里的千折绵这才地挑了挑眉，漂亮的脸上略显惊讶。
    关门不发出一丝声音，这点倒是很符合她的习惯。
    习惯……
    千折绵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脸上一片苍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关门时发出的声音极为不喜。
    她也尝试过努力去回想，得到的却是脑袋针扎似的疼，大脑一片空白。
    九岁那年，因为在一次“意外”，盛满记忆的亭台楼阁宛若经历了一场地震，轰然倒塌，记忆化为碎片，大部分被埋藏在废墟里，只剩了些许残留落在地表，风一吹，散了。
    这次在千家见到秦夜阑，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可当她仔细回想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千折绵不知道的是，此时她只需从窗户往楼下看一眼，就能看到秦夜阑的车，还能看到秦夜阑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
    车里，秦夜阑吸了两根烟，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墨墨自己回来了。”
    “谁？”那头的手下很惊讶，“墨墨小姐？”
    “不会……我们找了这么久，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她却自己回来了？”
    秦夜阑没说话，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命令道：“霜辰，你现在给秦氏旗下的所有员工发邮件，让他们记住墨墨的脸，她有任何要求都必须满足，如果她不说话，那就不要打扰她。”
    “是，家主。”
    “我们手中的千氏股份有多少？”
    电话那头响起敲键盘的声音，几秒后，霜辰才回答道：“20，仅次于千老的30。”
    “嗯。”秦夜阑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准备准备，把这些股份全部赠与千折绵。”
    “千折绵？”霜辰不解道，“家主，千折绵是谁？”
    “墨墨回来了，她现在的名字是千折绵。”
    “原来是这样。”霜辰一边敲键盘一边低声嘀咕道，“折绵，形容气候极寒，怎么会有姑娘叫这种名字啊……”
    听着这句话，秦夜阑莫名想起千折绵那句“家父千盛希，家母墨清薇，故我名千墨，字折绵。”
    墨墨的字，究竟是她自己定的，还是干爹干妈给她定的？
    如果是她自己定的，她为什么要取“折绵”二字？
    若是干爹干妈定的，干爹干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燃着的烟在黑暗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忽明忽暗的，映得他的脸色格外孤寂。
    半晌，他挂断电话，掐灭了香烟，抬头望向二楼北侧的客房。
    窗帘被拆了下来，一刻钟前在她房间亮着的暖光灯泡被换成了无影灯，灯光冰冷，刺眼，像极了房间主人的眼眸，本该多情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和温度，看人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个物件，只一个眼神，便叫人如坠冰窖，灵魂颤栗。
    没过多久，窗帘被安上，如他所料，是厚重的黑色遮光窗帘，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秦夜阑终于回了神，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秦夜阑恭谨地喊道：“爷爷。”
    “臭小子，怎么这个点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爷爷……”秦夜阑有些哽咽，“我在千家，见到墨墨了……”
    “这是好事儿啊，哭什么？”秦老爷子不解道，听着自己唯一的孙子第一次情绪崩溃，这位灵国的开国元勋不禁有些心软，低声安慰道，“是墨丫头要跟别人定亲了？你别急，爷爷明天就替你走一趟千家提亲去。”
    “不是她要定亲了……”秦夜阑哑着嗓子，“而是她忘记了一切，忘了灵国，忘了秦家，也忘了我……”
    “阑儿。”秦老爷子拧眉，正想安慰几句，话还没说完，却听见秦夜阑极轻的话语。
    “爷爷，我其实还好，您看，她这么多年生死未卜我都熬过来了，如今人就在我眼前，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呢？”
    他抬头望天，入目只剩一片漆黑。
    而此时，千折绵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蓝牙耳机闪着幽冷的蓝光，嘴角勾着冰冷的笑：“赶走干嘛，陪他们玩玩有何不可？”
    “那……老师，您……明天能来吗？”
    “明天我有点事，但我会派几个人去帮你们，不论发生什么，千万别手软。”千折绵蹙眉，手伸到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纸包。
    不是她安排不出时间，而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再动手。
    “是！”
    千折绵挂断电话，在电脑上敲了几下，一个漂亮得过分的黑发少年出现在屏幕上：“主子，您有何吩咐？”
    “灵城有多少成员？”千折绵敲了敲桌子，双眼微眯。
    “高级成员两名，中级成员五名，初级成员三十名，预备成员十名。”
    “那就把能执行任务的人都派过去，另外，你也去一趟。”
    “属下遵命！”
    安排好一切，千折绵脸色忽然一变，左手捂住嘴，轻咳了两声。
    顿时，掌心多了一抹殷红的血色。
    今天接住秦夜阑那一拳，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若不是她用了巧劲，那一拳很可能接不住。
    一个晚上之内动了三次手，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千折绵看着黑色的桌面背景，眸底浮浮沉沉，良久，她才半靠着床头，把纸包里的药就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水吞下去，随即合上了双眼。
    药物似乎有安眠作用，她很快便沉沉睡去，梦里是无边的暴戾和黑暗，她的手上沾满了血污，四周都是尸体，如同人间炼狱。
    显然，这一觉，千折绵睡得并不安稳。
    秦夜阑的车一直没开走，车里，秦夜阑放平了座椅，躺在车上，合衣而眠。

 第八章

    千家老宅一楼的卧房里，千盛茵得知千折绵将顶替她的位置三个月，气得摔了一晚的东西，张妈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有数支小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从边境潜入了灵城，并迅速分散在了灵城的各个区域。
    这个夜晚，并不安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三点，千折绵准时睁开了眼睛。
    她光着脚从床上下来，戴上蓝牙耳机。
    “都到位了吗？”她刚睡醒，声音有点哑。
    “回禀主子，都到位了。”少年一如既往地毕恭毕敬。
    “天坼，上次跟药谷对接业务的人是云曦？”千折绵拉开窗帘，捧着一杯冷水，难得悠闲地欣赏着灵城的夜景。
    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三秒后才回答道：“是云曦。”
    千折绵揉了揉眉心：“早上六点钟带她到千家老宅找我。”
    “哇哦～师父你终于想起人家了吗！”一道欢快的女声响起，欣喜异常。
    “云曦，你冷静点，主子刚醒，听不得你这么吵。”
    听着那头传来的动静，千折绵难得勾唇浅笑：“无妨，让她闹。小孩子是该闹腾点才好。”
    “主子。”少年似乎很无奈，“这丫头被您惯得有些无法无天了。”
    “我哪有！”云曦大声反驳，“师父～你可别信天坼哥哥的鬼话！”
    千折绵挑眉：“行了，时间不怎么多了，云曦你在哪。”
    “啊？我？天坼哥哥，我们在哪来着？”
    千折绵敲了敲键盘，漂亮的少年和古灵精怪的少女出现在屏幕上，一同出现的还有他们的定位。
    突然见到千折绵，俩人似乎都愣了愣，天坼张了张嘴：“主，主子？”
    “嗯。”千折绵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定位，“你们都在北郊，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天坼，秦家主在千家老宅这边，你把他引开。”她看着地图，“当年我被掳走的始末，你去放出消息，心理研究院的藏书阁里有线索，我相信他会很感兴趣。”
    天坼深深地拧眉：“主子，您这是？”
    千折绵垂眸：“去做。”
    “是。”天坼不敢再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云曦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千折绵：“你跟天坼哥哥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呀？”
    千折绵看着她，小丫头也看着她，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很是清澈，看起来是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她心下不忍，只道：“一个任务罢了，门派的规矩你懂。”
    神色淡淡，一副不想多讲的模样。
    浅蓝色的眸子泛起失望，但下一秒又噙满了兴奋：“师父，未来三个月我是不是要跟在你身边啦？”
    “嗯。”千折绵不愿多言，“我给你的资料你好好看，五点半让天坼送你来千家同我汇合。”
    “好～”
    切断视频，千折绵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一丝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地从她嘴角溢出。
    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女人气若游丝，和窗外的风声一起，融在漆黑的夜里。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望着窗外摇曳的枝叶，双眸黯淡。
    只怕，这是她最后一次看灵城的秋天了。
    秋天，落叶该归根了。
    千折绵闭了闭眼，她的根，在哪呢？在灵城？齐镇？
    记忆真是个好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有多重要。
    北郊的另一边，天坼推开城堡厚重的大门，眸里情绪翻涌。
    主子竟然要毁灭她手中掌控的一方势力以换取她父母的遗物……
    疯了……
    那可是……
    天坼摇摇头，压下眸底的波澜，算了，他们这些人，没资格干涉主子的决定，毕竟，门派中每一个人的命，都是主子拼死救回来的，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支持主子的决定才是。
    想到这里，他戴好面具，坐上车，踩下油门。
    低调的黑色轿车飞驰出去，留下一地尘土。
    千折绵看着地图上飞速移动的红点，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她没多少年可活了，但愿这一次，他们能迅速成长。
    与此同时，楼下的车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
    秦夜阑从座椅上跳起来，差点撞到了脑袋。
    “什么事儿？”他刚醒，嗓音沙哑。
    “家主，心理研究院的安保队员来电，称有一名七岁小孩在停电中失踪，您看……”
    秦夜阑却蓦然坐直了身子：“七岁？我马上到。”
    “家主……”下属还想提醒什么，却被秦夜阑挂断了电话。
    “可是……今年是第十五年啊……”下属喃喃自语道。
    十分钟后，秦夜阑的车子停在了心理研究院门口，带着一身戾气和一身寒意：“情况怎么样？”
    下属的表情很是古怪：“小孩找到了。那个小孩在停电时无意间走进了藏书阁，随后电力恢复了，她却在藏书阁里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一时看得极为入迷，便忘了出来，这才造成了误会。”
    整件事情的始末透着一股古怪，下属无奈地摊了摊手：“家主，刚刚挂电话的时候，有句话我忘记提醒您了。”
    “什么？”秦夜阑睨了他一眼。
    “家主，今年，是第十五年。”下属轻声道，“十五年了，您也该走出来了……”
    秦夜阑摇摇头：“带我去藏书阁看看，我也想知道那个故事。”
    同样是七岁小女孩，同样是停电，同样是失踪，直觉告诉他，那个故事，跟他的墨墨有关。
    “秦家主请留步。”一个面色冰冷的男子站在藏书阁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藏书阁，非本院人员，有偿进入。”
    “容院长，我们家主，岂是你能拦得住的？”下属往前跨出一步，脸上满是愤怒。
    “有我在，自然是拦得住的。”一道年轻的少年音传来，“容时大哥，主子请我来帮您。”
    “天坼兄弟，你来这儿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容时看向身边的少年，满脸惊喜。
    “既是主子的决定，我等自然只会支持，也不存在大材小用一说。”天坼摇摇头，不看秦夜阑，“容时大哥，近日，我们接到情报，有数人计划于今日之内，毁掉心理研究院和研究院中的藏书阁，主子特派我来通知容时大哥，今日若是有谁出手相助，今后，他将被允许无偿进入藏书阁。”

 第九章

    容时很惊讶：“要毁掉藏书阁？我记得藏书阁里的资料只是近十五年的一些卷宗啊？毁掉这些卷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秦夜阑看着这两个人的讨论，突然开口：“好，我将从秦家调一队人马守护心理研究院。”
    “家主？！”下属大惊失色。
    “去安排。”秦夜阑淡淡地说着，一向温和的脸陡然间气势逼人。
    就在秦夜阑准备转身离开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停在了原地。
    “时哥～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是不是老师来了？老师今年不是说来我们这过生日吗？”
    一个身着白色睡衣的男子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神色迷茫，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走向容时。
    容时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看着走向自己的男子。
    “秦，秦，秦……秦家主？”男子无意间看见秦夜阑，止了脚步，却忽视了秦夜阑，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容时，“时哥，老师不是快过22……”
    容时惊恐地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别说话。”
    这家伙，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22岁？秦夜阑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容院长，请问，你的老师是……”
    容时挑眉：“秦家主，借一步说话。”
    秦夜阑跟在俩人身后，走向会议室。
    他当然不是好奇心过剩，而是他在接通下属电话的同时，无意间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邮件。
    邮件标题是：《近二十年灵城十岁以下儿童失踪报告》
    身为秦家主，他当然有自己的方法获取各种各样的情报，这些邮件，就是他的情报人员把每日的情报汇报给他的方式。
    秦夜阑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烟雾徐徐上升，他点开邮件，只看了一眼，瞳孔一震。
    邮件中列出了几个失踪儿童的基本信息，其中就有他家墨墨的！
    “以上资料均来源于灵城心理研究院藏书阁，家主若有意调查，还请亲自前往藏书阁，属下无能，无法混入其中。”
    看完这句话，秦夜阑迅速掐灭了烟，飙车前往灵城心理研究院。
    秦夜阑悠悠回神，往前看，只见容时的长发披在脑后，秋风吹起他的发，平添了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淡。
    他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会议室的门，脸色愈发冷清。
    老师果然没说错，秦夜阑这个人，一旦遇到跟当年千家小小姐有关的事情，就会追查到底。
    当年，千家年仅七岁的小小姐突然消失，震惊了整个灵城，秦家更是放出话来，提供千家小小姐线索的人，和ta背后的势力都将获得秦家的全力支持。
    只是不知道老师这次为什么要把秦夜阑引到研究院，甚至还派了身边唯一全能的得力大将天坼来镇场子。
    “容时大哥，言辞大哥。”天坼不知道什么时候先一步到了会议室，朝俩人拱手，“主子让我提醒您二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解决，暂时先别联系主子。”
    “好。”容时点点头。
    天坼再次拱手：“那在下就不打扰你们的谈话了。”
    说完，他就出去了，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秦夜阑看了一眼天坼，总觉得他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他在哪见过。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家墨墨的事情。
    “主子。”天坼急匆匆地坐进车里，“您为何要把秦夜阑引到研究院？”
    难不成……是真想放弃手中的一方势力？
    “天坼。”千折绵早已吃过药，气息逐渐平稳，“跟着我的节奏好好看，好好学，很快，联盟和门派都要交到你手里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凉爽的秋风中，天坼大惊失色。
    “主子您等我，我这就去千家。”
    说着，他就要发动车子。
    “天坼。”千折绵依旧很平静，“你听好了，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务必要护好秦家。”
    “外头都在传，联盟盟主，无一能活过25岁，而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这不是传闻，而是真的。”
    “我今年22岁，运气好的话，还剩三年，你从小在门派中长大，没有受过毒素侵染，我走之后，你要小心些，千万要防住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天坼，我会撑到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亲自扶你上马，所以，你要加油了。”
    “主子……为何会……”天坼眼眸猩红，他这些年有且仅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千折绵，在他心目中无坚不摧却护短到极致的女子。
    被他们自发地喊一声“主子”的这个女子，五年前哪怕全身负伤也要护他们每一个人周全，为此，她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五脏六腑，没一处是好的。
    “人各有命。”千折绵很平静，“我这些年看了不少风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其实是有遗憾的，只是她时日无多，无能为力了。
    天坼强忍着眼泪，眼神看向遥远的天边：“主子，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先办好现在的事情。”千折绵挂断电话，看向天边的眼神逐渐淡漠。
    人头送上门，哪有不要的道理？
    晚秋时节凌晨四点的灵城，天坼呆坐在车里，只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也许主子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然她为何如此平静？
    收敛心神，他大步走向会议室，目光坚定。
    千折绵在各个领域有众多弟子，但没有一个人像天坼一样知道她的大部分事情，也正因如此，天坼比任何人更明白灵城研究院对千折绵的重要性。
    天坼看着紧闭的会议室，暗下决心，灵城心理研究院，他一定会替主子守好的！
    此时，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容院长是执意不愿告知我您老师的身份是吗？”秦夜阑的脸上稍显愠怒。
    没办法，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就这么断了，这事儿，搁谁谁郁闷。
    “老师只说，藏书阁有秦家主一直在找的东西，老师愿成全秦家主，作为交换，请秦家主守好研究院。”容时摇头，“至于老师的身份，若有机会，您会知道的。”
    “守好研究院？”秦夜阑挑眉，“具体要求是什么？”

 第十章

    “首先，我和言辞不能在这次风波中被换掉。”容时缓缓开口，“其次，情报显示这一群闹事的人中会有数人尝试闯入藏书阁并销毁资料，老师说，希望您能拦住这些人。”
    “最后，希望这次风波过去，研究院能和秦家世代交好，从此，研究院的藏书阁将永久对秦家开放，情报网也供秦家使用，研究院每年还将给秦家十个免试入学的名额并为秦家子嗣安排副高级以上的教授当老师，若秦家子嗣想通过研究院的文凭去任何别的地方任职或者深造，研究院都会提供推荐信。”
    “这是我老师给出的条件，希望秦家主满意。”容时讲完，微微颔首，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秦夜阑双眼微眯：“我只增加一个条件。”
    “请讲。”容时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要知道你的老师是哪位。”秦夜阑放下茶杯，目光坚定。
    容时正要拿出手机发消息，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告诉他。
    容时深吸一口气，看向秦夜阑：“老师是c洲心理研究院特级研究员，墨珏。”
    “墨珏？”秦夜阑眸底一震，“好，我答应你们，秦家将世代守护研究院，并守护你们这一脉的人。另外，代我向墨大师问好。”
    言罢，他起身：“容院长，我去准备人手，我们两个小时后见。”
    天坼站在门边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秦夜阑叫住：“这位兄弟……”
    “秦家主有何指教？”天坼转身，懒懒地站直，神色淡漠。
    秦夜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他的墨墨。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秦夜阑试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家主，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竟要用在我身上吗？”天坼淡淡地嘲讽道，“秦家上下知道他们所拥护的家主是个断袖吗？”
    秦夜阑的下属走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勃然大怒：“你放肆！”
    天坼不闪不避：“你们家主对我出言不逊，妨碍我工作，请问是谁放肆？”
    “好了。”秦夜阑抬手，制止住准备动手的下属，“确实是我冒昧了，刚刚那样问，是因为你的神态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天坼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下属诧异地看着天坼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秦夜阑：“家主，灵城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手了？我刚刚那样激怒他，他的气息却依旧平稳，内敛，隐忍不发，这等高手，我们在道上怎么没听过？这应该不是道上的人？可如果不是道上的人，请恕属下无能，想不出来有哪方势力能培养出这样的高手。”
    秦夜阑收回目光：“走。”
    应该是个巧合，他想。
    千折绵一直关注着天坼这里的情况，为此，她甚至黑掉了两个监控。
    此时，她正坐在桌边，看着电脑屏幕里，秦夜阑带着下属离开，收回了目光，专心地翻看起千氏集团的财务报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五点半，一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悄然停在千家老宅的门口，车上蹦蹦跳跳地下来了一个小姑娘，看着13岁左右的样子，头发被编成如花环一般的模样，活泼俏皮，可爱极了，一双浅蓝色的小鹿眼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娇俏。
    她穿着浅粉色的公主裙，上面点缀着米白色的小花，身上背着与裙子同色系的斜挎包，包的拉链处挂着几个小小的铃铛，走起路来一响一响的，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气质。
    千折绵看着小姑娘朝大门走去，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放大，急忙披上外套往楼下走去。
    “咦？师父住在这里吗？”云曦自言自语道，“这门看起来好古老的样子哦……”
    她正要拉响门铃，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从黑暗的客厅中缓缓走出来，可不正是千折绵么？
    云曦看见千折绵，兴高采烈地冲上去，正要开口，却被千折绵捂住了嘴。
    没走两步，千折绵嫌这么捂着她的嘴走路太慢了，干脆蹲下，一个公主抱便把云曦抱了起来，回了房间。
    “师父～～”云曦刚被放在椅子上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人家可想你啦～～你教的东西人家都有好好掌握哦～”
    “嗯。”千折绵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云曦真乖。”
    “哦对了师父。”云曦一边说一边从包里翻出一叠文件递给千折绵，“这是安饶姐姐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千折绵接过来，随意地翻了一下便把它们收了起来，随即抬眸看向云曦：“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做。”
    “唔……”云曦一双小鹿眼睁得大大的，思索了几秒后，懊恼地低下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千折绵挑眉，往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拎起来：“怎么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
    云曦低着头，一言不发。
    千折绵把她整个人拽到自己身边搂住：“走，师父带你去吃饭。”
    另一边，灵城心理研究院门口突然走进来两拨人。
    其中一拨人看起来像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旅游团，一进门就各自分散到心理研究院一楼大厅的各个角落，三三两两地观察起了角落里的陈设品，还有几人找了个沙发坐下，拿起书仔细地翻阅起来。
    另一拨人则显得格外醒目，他们无不全副武装，有序地将心理研究院的入口看守起来，身上穿着带秦家族徽的作战服使他们看起来愈发不可接近。
    秦夜阑最后走进来，与容时短暂地握了握手，正色道：“容院长，我秦家没任务的人都调过来了，只是……”
    他看了看大厅里结伴成群的近四十名“游客”，皱了皱眉，压低声音：“研究院这么早就对公众开放了？”
    “他们啊……”容时笑了笑，“他们是……”

 第十一章

    “容时大哥。”天坼不知道从哪走来，朝他抱了抱拳，“我们的人已全部到位。”
    秦夜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那四十几名“游客”。
    这些人，看似松散，实则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各个出口，身体也都朝向藏书阁的入口，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这分明就不是普通游客！
    秦夜阑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墨珏大师还是很在乎这两个徒弟的嘛。
    “家主，队长有事儿要向您汇报。”
    秦夜阑回头，只见霜辰一路小跑，双手把手机递给秦夜阑。
    “千氏早上八点要召开股东会，却在这个时候提出送千盛茵去实验室。”霜辰在一旁，十分诧异地说秦夜阑，“若非此事极为奇怪，我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叨扰家主。”
    秦夜阑双眼微眯，沉吟片刻：“看来，墨墨昨晚回千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此时，千折绵正站在厨房岛台边上，手法极为娴熟地切着蒜。
    云曦站在一旁，一脸兴奋地拍着手掌：“师父！是我最爱吃的蒜香黄油烤面包吗？”
    “嗯。”千折绵浅浅地笑了，“还有皮蛋瘦肉粥。”
    说着，她看向身旁的佣人：“麻烦帮我往空的砂锅里盛三碗白粥，放到灶上煮热，再准备一些猪肉和两个皮蛋，谢谢。”
    “好的，墨小姐。”
    佣人一边替千折绵准备着东西一边想，不愧是老爷请回来的客卿，有文化的人果然不一样，她只是一个下人都能被礼貌地对待，不像家主和大小姐，从不把她们下人当人看。
    据说这位墨小姐是早年走丢的二小姐，唉，当初走丢的要是大小姐就好了，二小姐这样的女生，理应在万千宠爱中长大。
    千折绵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猪肉和皮蛋，熟练地把肉切成片，放在碗里，撒上盐腌制，又把两个皮蛋一开四，放在另一个碗里，最后从岛台边上随手抓了两颗葱，洗净后切成葱花。
    云曦坐在一旁眼睛里满是崇拜，她师父果然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
    所有材料备好，白粥也恰好煮沸，千折绵把皮蛋和肉片一起倒进去，搅拌了两下，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新鲜欧芹叶。
    这回，她换了一把刀，把欧芹叶切碎，连同前面切的蒜末一起倒进软化的黄油里拌匀，随后把黄油均匀地涂抹在一片片面包上。
    云曦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个我喜欢！烤箱已经预热到200度了师父，我们快点烤！”
    “好。”千折绵失笑，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云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小脸通红地看着千折绵，吐了吐舌头。
    站在一旁的女佣看向千折绵的眼神满是热切：“墨小姐，您的刀工真好！”
    “那是必须的！”云曦原本还在懊恼自己怎么在师父面前失态了，一听到女佣夸千折绵，顿时也顾不上窘迫了，“师父的刀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
    千折绵笑了笑，正要拍拍她的脑袋，厨房门口却闯进来一个人。
    “千墨！是不是你在老爷子面前胡说八道！”映入眼帘的，是千盛茵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否则，属于我的董事长之位怎么会被剥夺？！”
    千折绵歪了歪头，正要说话，却看见千盛茵高高地扬起手。
    “啪！”
    千折绵抬起左手，把她拦住，又随手甩开：“昨晚那几个废物都没能抓住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想打我？嗯？”
    “好哇！千墨你竟然敢还手？”千盛茵张牙舞爪地扑向千折绵。
    “哼！”云曦不知道从哪冲出来，往千盛茵身上狠狠一撞！
    “你是谁？快滚！没看到我在处理家事吗？”千盛茵被撞得后退了几步，“你是谁招进来的？不知道千家佣人统一服饰？”
    千折绵淡淡地上前一步，把云曦拉回到自己怀里护着：“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对她大呼小叫？”
    “你的人？”千盛茵的眼睛眯了眯，“千墨，我警告你，千家不是善堂，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带进来，看她那一脸狐媚样儿，别是来勾……”
    “啪！”
    千盛茵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敢打我？”
    “什么事儿吵吵闹闹的！”一个苍老的男声远远传来。
    老人一身唐装，缓缓走进来：“茵儿，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千盛茵浑身一僵，捂着脸，扭头：“爸……”
    千折绵右手搂着云曦，左手插兜，原本淡漠的眼里满是寒意，对上这样一双眼眸，就连千老爷子也不禁心下一惊：“千老果然教女有方。”
    千盛茵看向千老爷子，却只见他直直地看着千折绵怀里的小姑娘：“这位是……”
    云曦从千折绵怀里抬起头来：“我是云曦！”
    千折绵淡淡地开口：“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云曦小姐，千老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云……曦？”千老爷子垂眸，对上了那双浅蓝色的小鹿眼，“你……你是c洲最高研究院的人？”
    “知道就好！哼！”云曦扬起脸，一脸气愤，“这个疯女人刚刚口口声声说我是不三不四的人，千老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千盛茵：？！！！
    千老爷子略带怒意的目光落在千盛茵脸上：“给云曦小姐道歉！”
    “云……云曦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
    “滚开滚开！别影响我和师父吃早饭！”云曦极度不耐烦地摆摆手，把粥和面包放进托盘里，端起托盘，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路过千盛茵时，她还故意狠狠地踩了一脚。
    千折绵笑意渐深，却在看向千盛茵和千老爷子时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千家主，这件事情，我们最高研究院记下了！”
    她走出去，沉肩，屏气，右肩狠狠地撞在了千盛茵的左肩上，冰冷嗜血的声音从千盛茵身后传来：“这一下，是替云曦还给你的，来日方长，我很期待！”

 第十二章 千盛茵被罚跪

    “爸……”千盛茵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那……真的是最高研究院的云曦小姐吗……可是……”
    “你想说，她很年轻？”千老爷子脸色威严。
    千盛茵忙不迭地点头：“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那位云曦小姐……别是假扮的……而且，千墨一个孤女，凭什么跟最高研究院的云曦小姐认识？您刚刚没听见么？云曦小姐喊她‘师父’呢！”
    “墨儿与鬼医门的安饶小姐乃是至交，成为云曦小姐的师父，也不足为奇。”千老爷子冷声道，“倒是你，还是那么冲动！不成大器的东西！”
    “我……爸……”千盛茵低着头，眼里愤愤不平，死了一个千盛希，又来了一个墨清薇，弄死了墨清薇，却冒出来一个千墨，好不容易把千墨弄走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回来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来瓜分属于她的家产！
    “你一会去祠堂跪着，好好想想！”千老爷子留下这一句话，甩手离开。
    他虽把家主之位让了出来，可威望还在，千盛茵虽坐上了家主之位，可她心浮气躁，难成大器，族中宿老们对她的意见都不小。
    千家传承近千年，还从没出现过如此不得民心的家主，是时候，给千盛茵一点危机感了，免得她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路！
    如是想着，千老爷子挥手招来一名佣人：“传我命令，千盛茵身为家主却心浮气躁，行事冲动，按照族规，应在祠堂罚跪七日，每日抄写族规，吃斋念佛，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忏悔，以平心静气，磨练心志。”
    “老爷，您，确定吗？”千管家适时走来，“请三思啊老爷！”
    “去做。”千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抬眸望向远方，“墨儿比茵儿要成熟得多。”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墨儿来当这个家主，千家，惟有在墨儿手里，才能继续向前发展！”
    千管家眸光一震：“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二楼，云曦坐在桌边，闷闷不乐地戳着面前的蒜香黄油面包：“师父，你怎么就那样算了？她说话那样难听，就该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才好！”
    “留着她还有用。”千折绵咬了一口皮蛋，垂眸看向对面气鼓鼓的小姑娘，轻笑，“好了，别气了，师父给你做了条新裙子，一会吃完换上试试看。”
    “裙子！”云曦看向千折绵的眼神亮晶晶的，随即兴高采烈地低下头吃饭。
    千折绵难得笑得温和，这丫头孩子心性，果然好哄。
    欢笑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窗外树影摇曳，风声渐起，穿堂风吹在千折绵身上，只感到丝丝凉意逐渐渗入心底。
    楼下，风铃慢悠悠地摇，叮当作响，千老爷子仍背着手站在长廊底下，目光所及，一片凄凉，风起，潸然泪下。
    “希儿……”他轻轻呢喃，“终究是爸对不起你啊……”
    千管家默默地为他披上一件大衣：“老爷，当年之事的错，也不全在您，您也是听信了小人谗言，不是么？”
    “可整件事情，终究是在我的默许下，才发生的啊！”
    千管家沉默了，是啊，当年若没有老爷子的点头，谁又敢动大少爷和少夫人呢？
    “老爷，都过去了。”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了……
    后半句话千管家没说出来，但千老爷子听明白了。
    “是啊，都过去了……”
    他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千管家跟在他身后，却发现千老爷子步履有些蹒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老……”千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吞下嘴边的话，跟着千老爷子离开。
    一名佣人站在他们身后，听完了所有对话，悄然无声地离开。
    两分钟后，千折绵的房门被敲响。
    “进。”千折绵清冷的声音传来。
    刚刚那名佣人走进来，带上门，走到千折绵跟前，全程没发出一丝声音。
    “主子，小姐。”
    “嗯，有消息吗？”千折绵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
    那“佣人”小声地把刚刚的情景汇报了一次，只听千折绵缓缓开口：“你这次做得很好，给我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都汇报给我，注意隐蔽。”
    “是，主子，那属下继续去忙了。”
    等那假扮成佣人的成员离开，千折绵才扭头看向窗外，极力克制着情绪外露。
    云曦还在这里，千折绵怕自己情绪外露会吓到她。
    二十六年过去了，现在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千折绵捏紧拳头，当年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曦对千折绵的情绪波动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吃完眼前的两片面包和两碗粥，她就能试穿师父给她做的小裙子了！
    为此，小丫头吃得满身是汗，不亦乐乎。
    千折绵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情绪逐渐缓和，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吃起来。
    北郊的另一边，秦夜阑，容时和言辞坐在会议室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天坼分析情报。
    “情报显示，此次前来的，是c洲雇佣兵联盟的b级小队，委托人暂时不清楚，秦家主，你的人能挡得住b级小队其中的两个人吗？”
    “b级小队？”秦夜阑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本次秦家没有任务的安保队成员只有13人，能达到b级小队实力的只有霜辰一人。”
    天坼讶异地看了秦夜阑一眼，没想到，他居然知道b级小队是什么标准。
    在他的认知里，秦夜阑连续十五年被杀手联盟列为重要保护对象，想必是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见识的，可如今一看，似乎不是这样。
    “那这样。”天坼沉吟片刻，“秦家主，你们的十三人在外围观察，一旦发觉情况不对，迅速告诉我们，主子派来的人，实力达到s+级的有两人，s级五人，a级三十人，另有十名成员的实力在d级到b+级不等，挡住他们，绰绰有余了。”
    秦夜阑拧眉：“你确定要如此安排？”

 第十三章

    这样的话，相当于是秦家的人完全不会有危险啊！
    天坼点点头：“就这样安排，区区b级小队，他们要是挡不住，那就不配得到主子的培养了。”
    秦夜阑还在犹豫什么，容时适时开口：“秦家主，你就答应他，要不是为了保护我和言辞，这件小事儿根本用不到老师的人，天坼一个人就能把整个b级小队解决掉。”
    霜辰蹙眉：“能否安排其中两个我们的人参加战斗？”
    “可以。”天坼的回答依旧是那么迅速，“那我们各自去安排各自的人。”
    言罢，他转身离开会议室，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秦夜阑看着那个果决的背影。思绪又飘到千折绵身上。
    墨墨，为什么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方式那么像你呢？他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这难道真的是个巧合吗？
    霜辰看着秦夜阑，叹了口气。
    家主对千墨小姐执念如此重……但愿千墨小姐，能有所回应……
    天坼走出去，挥手把成员聚集到一起，沉声道：“按计划行事，主子三日内无法动手，今日之事全靠大家了！”
    “是！”
    交代完，他走到墙边，拨通了千折绵的电话：“主子。”
    “怎么了？”看见来电显示，千折绵有些意外。
    “秦夜阑这个人居然知道c洲雇佣兵联盟的评级标准，是不是说明他的实力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低？”
    “他啊……”千折绵思考片刻，“他的实力，大概是s++级别的。”
    “s++级别？！”天坼大惊失色，“他的实力竟然还在我之上？”
    “不会有错。”千折绵仔细回忆着昨晚的战斗，“昨晚他全力爆发的一拳，如果我不用技巧，恐怕只能勉强接住。我昨晚的实力在s++到s+++之间。”
    “师父……”天坼眸底阴晴不定，“您说，我们要不要……”
    “不必。”千折绵给云曦梳着头，懒懒地回了一句。
    “可他毕竟不能为我们所用。”天坼的眼底裹挟了冷狠，他这个从小跟在千折绵身边长大的人，自然是学得一身又狠又阴险的好手段。
    千折绵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天坼看来，秦夜阑想追千折绵，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太光明磊落，太单纯，空有一身本事，没有心思算计的人，跟千折绵站在一起，只会成为她的弱点，累赘，不仅帮不到千折绵，反而有极大可能把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最后赔进去一条命。
    “不是敌人。”千折绵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一沉，“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是，主子。”
    “没必要树敌无数。”千折绵给云曦挽起头发，“对了，对方这次肯定做了两手准备的，你联系一下墨晏如，让他关注一下舆论动向。”
    “主子，还有一事。”
    “说。”
    “秦夜阑似乎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您。”
    “嗯，随便他。”千折绵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卷发棒，“我们的时间不多，赶紧忙完手头的事情才是王道。”
    挂了电话，千折绵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云曦的发尾就被卷得精致漂亮。
    “师父……”云曦可怜巴巴地抱住千折绵，“你和天坼哥哥刚刚在说什么呀～”
    “你天坼哥哥在执行任务，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千折绵笑着摸摸小姑娘的脸，滑滑嫩嫩的，手感很好，“走，我们该去千氏了。”
    云曦点头，迈着小碎步跟上千折绵。
    千折绵从楼上下来，只听佣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她侧了侧身，谈论声悉数落入耳中。
    “老爷把家主关进祠堂罚跪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早上在那边打扫卫生，亲眼看见老爷身边的人把家主押进去的。”
    “家主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上一次见老爷如此动怒还是因为家主和男朋友私奔？”
    “我听说呀，是因为家主凌晨五点半在厨房发疯！”
    “啊？发疯？怎么回事？”
    “昨晚那位墨小姐，今晨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吃饭，却被家主用很难听的话数落了一通。”
    “就这啊？老爷也太严格了？”
    “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我没太听明白，但应该是那小姑娘的背景特别厉害，连老爷都要礼让她的那种，家主把人给得罪了，总得给个说法？于是，老爷就罚她跪祠堂了。”
    “墨小姐身边的小姑娘……诶？墨小姐下来了！是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吗？”
    “墨小姐早！”
    千折绵走下楼梯，几个佣人瞬间涌上来，七嘴八舌道：“墨小姐您也太厉害了，您是怎么做到让老爷把家主关进祠堂罚跪的！”
    “墨小姐，这个小姑娘也太漂亮了！”
    千折绵有些怔：“你们家主被罚跪，你们怎么这么开心？”
    早上在厨房见到的那个女佣扯了一下千折绵的袖子，压低声音：“不瞒您说，我们对家主根本喜欢不起来，家主和小姐对我们下人一向很差，动辄恶言相向，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骂我们，原本老爷当家主时，我们下人的待遇可好了，不仅每周有假期，每天固定八个小时工作时间，甚至每周都有奖金。”
    “可现在……”她抹了抹眼泪，说不出话。
    “原来如此……”千折绵眯了眯眼，“你们再忍忍，她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她扭头：“云曦，走。”
    俩人走出去，隐约听见佣人们又炸开了锅：“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做云曦吗！她的名字好好听！”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像小精灵一样诶！”
    “你们是没看到，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好好看啊啊啊啊！”
    “妈妈我恋爱了！我要是个男的我一定娶她！”
    “娶她？你是不怕墨小姐把你大卸八块吗？”
    “看来我们云曦很受欢迎啊。”千折绵给云曦开了门，笑意渐深。
    “师父～～”云曦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整理了裙摆，望向千折绵，“这条裙子叫什么名字啊？”

 第十四章

    “它啊……”千折绵坐到驾驶座上，“它叫云曦。”
    “这条裙子，只有你能穿。”
    “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话音刚落，云曦脸色一白。
    她怎么给忘了！她师父向来不会开车，只会飙车！
    “师父……”这下，云曦是真的可怜巴巴了，“师父你慢点……人家晕车……”
    “抱歉，一下子给忘了。”千折绵放缓了速度，“你睡会，现在才七点，到千氏还得四十分钟呢。”
    她点了点手机，对面很快接通电话：“主子？”
    “天坼，你那儿有没有晕车药？我二十分钟后经过研究院。”
    “云曦晕车了？”天坼拧眉，“我有晕车药的，主子，您开车缓着点，云曦今天例假，难受着呢。”
    “你连云曦例假都知道？”千折绵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属下多言了。”天坼耳根泛红，“主子，我先去安排工作了。”
    言罢，迅速挂断了电话。
    千折绵瞥了眼被挂断的电话，心情大好。
    那小子，明显是对云曦动了心的，只是，云曦才14岁，又被保护得极好，要等她开窍，还得一段时间呢。
    天坼挂断电话后，满脸通红，就在他打算出去透下气，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天坼兄弟。”
    “咦？”容时惊讶地看着他，“天坼，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没事。”言罢，就要离开，却被另一人拦住。
    “天坼，墨珏大师在灵城吗？”是秦夜阑，他朝天坼拱了拱手，“实在是有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可以把问题告诉我，我帮你问主子。”天坼的脸色已然恢复平静。
    秦夜阑拧眉，正欲开口，只听有人来报：“敌袭！”
    天坼迅速披上风衣，戴上面具，冲向大门：“秦家主，等任务结束，我们再聊！”
    他按下蓝牙耳机：“主子，动手了。”
    千折绵坐在车上：“嗯，要把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是！”
    云曦扭头看向千折绵：“师父，天坼哥哥他们动手了？”
    “嗯。”千折绵心无旁骛地开着车，“你先睡会，一会就到了。”
    “我们不去看看吗？”云曦满眼希翼地望着千折绵，楚楚可怜，让人不忍拒绝。
    “不可以。”换做是以往，千折绵肯定同意了，可她现在拒绝得极为果断，“很危险。”
    “可是……”云曦还想说什么，却被千折绵一个眼刀吓得急忙噤声。
    云曦的样貌太过出色，很容易引起对方注意，再加上她这个人沉不住气，只怕她去了会导致整个任务崩盘。
    千折绵蹙眉，从口袋里拆出一个全新的香囊，递给云曦：“你闻一下，能缓解晕车。”
    云曦马上接过来，捧着香囊嗅个不停，跟小猫似的，一边闻，一边兴高采烈道：“真的不晕车了诶！师父做的香囊就是好用～”
    千折绵看着她，浅浅地笑了。
    小丫头，赶紧闻，多闻一点，这香囊可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不仅能缓解晕车，还具有安眠的功效。
    云曦很快就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见状，千折绵松了一口气。
    路上经过研究院，她肯定是要出手的，把这小孩弄睡着，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车速再次提到极致，千折绵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摸出了面具戴到脸上，黑色的风衣衣角飞扬，更显冷酷。
    “天坼。”七分钟后，千折绵跳下车，一步步走向研究院门口，“我来了。”
    战况很惨烈，只不过是对面。
    地面上横七扭八的，全是尸体，研究院里面，还时不时传出来qiang响。
    六十人对一个三十人的b级小队，需要十分钟？
    千折绵蹙眉，大步往里走。
    “主子。”天坼的声音中带着懊悔，“属下解密解错了，是三个a级小队，其中配有三个狙击手。”
    “主子，属下求您出手，等任务结束，属下自会返回宗门领罚！”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千折绵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情况如何？”
    “三名狙击手已经全部被击毙，但在火拼中，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秦家主带来的人都无法出手了。”
    “嗯，知道了。”千折绵从袖口里扯出一柄匕首，一把手qiang，从研究院大门口摸进去。
    她的速度很快，纤细的身形犹如幽灵一般在昏暗的大厅里穿梭，不一会儿，敌人便如被收割的小麦一般倒下。
    只剩下一个男人了。
    千折绵正要动手，却认出了那人。
    “尤里斯！”她脱口而出。
    男人扭头，正欲开口，手掌却被一柄样式古朴的黑色匕首洞穿，钉在了墙上。
    “c洲最近这么闲？”千折绵冷笑着上前，沾满鲜血的手拍拍男人的脸，“说说看，是谁下的单，值得你这个s+级别的雇佣兵带领十个a级雇佣兵，漂洋过海，潜入灵城？”
    “雇佣兵不能透露雇主信息，这是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千折绵嗤笑一声，“请问，尤里斯先生，职业操守和性命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尤里斯瞳孔骤缩大喊道：“我说！我说！”
    “晚了。”千折绵浅茶色的眸子里没一丝情绪，她抬手，拔出匕首，顿时，尤里斯的手，血流不止。
    “哈哈哈哈……”尤里斯突然笑了起来，千折绵蹙眉，只听他道，“大名鼎鼎的白榆，您也有被戏弄的一天！”
    “我已经在藏书阁埋了十枚炸弹，我一死，炸弹就会爆炸，您要我的命，那就只管拿去！”
    “炸弹啊？”千折绵勾唇，低哑的笑声从喉咙溢出，“那你就，看着我拆。”
    没见她怎么动作，尤里斯忽然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千折绵淡笑着反问，“话这么多，还真是有点烦呢。”
    “天坼，给他扎两针。”她的声音很平淡，语速慢悠悠的，语气更是极为悠闲。
    “是，主子。”天坼从角落蹿出来，左手的伤口流着血，他却站得笔直。

 第十五章

    千折绵转身往藏书阁走，手上的匕首还滴着血，看得天坼心惊肉跳：“主子，您上哪去？”
    “藏书阁有炸弹。”千折绵言简意赅地说道，“你看好他。”
    藏书阁，当初是她亲手布置的，哪里适合藏炸弹，她再清楚不过，只是……十个炸弹？
    千折绵蹲在藏书阁门口，从柜子边上取出几张复写纸和报纸，铺在地上，固定好后，轻轻按压数次，顿时，复写纸上出现了数个脚印，凌乱，但仍能看出有谁进出过。
    她随即戴上鞋套和手套，进入藏书阁。
    藏书阁里，灯光昏暗。
    千折绵的目光掠过她当初预留的，可以放炸弹的位置，空空如也。
    “呵……”千折绵笑得阴险，按下蓝牙耳机，“天坼，把他的足迹给我弄出来。”
    几分钟后，天坼捧着一张纸匆匆忙忙地跑到藏书阁入口，把那张纸双手递给刚走出来的千折绵。
    千折绵只看一眼，便缓缓走到尤里斯跟前，笑容款款：“尤里斯，你其实，根本没进过藏书阁？”
    “白榆，还有五分钟就要爆炸了，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
    “你撒谎了。”千折绵的神色蓦然变得冰冷，“没听过一句话吗？表情丰富，弊大于利。”
    她扯出一张逮捕证，在尤里斯眼前晃了晃：“你在没有合法通行证的情况下潜入灵城，并意图破坏灵城研究院，按照国际公约，国际监狱有权逮捕你。”
    “天坼，送他去国际监狱。”千折绵看了看手表，往外走去，声音远远地传来，“此事结束，你自回宗门领罚。”
    “是，主子。”天坼恭敬行礼，眸底满是复杂。
    秦夜阑走到天坼身边，同样满眼复杂：“墨珏大师居然就是白榆？”
    天坼摇头，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不是，我主子白榆，乃是璇玑门创始人兼门主，墨珏大师是主子的好友，墨珏大师最近忙得抽不开身，主子便派我去大师身边帮忙，大师现在还在c洲做研究。”
    主子……您可别怪我，您的身份可是我们努力了数年才隐藏好的，秦夜阑他又怎么配知道更多？有关您的一切，属下都会替您隐藏好，以确保您的计划不会失败。
    千折绵回到车里，把风衣和面具摘下，又从座椅边上抽出一瓶医用酒精，倒在手帕上，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身侧，熟睡的云曦动了动鼻子，梦呓道：“师父，你怎么又动手了……没受伤……”
    千折绵闻言轻笑，摇下车窗，让血腥味散出去，不一会，云曦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呼吸重新变得均匀起来。
    看着云曦的睡颜，千折绵重新发动车子，驶向千氏。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跑车开进了千氏的停车场，云曦悠悠转醒：“师父，我们到啦？”
    “嗯，走。”千折绵下了车，却看见车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见了千折绵，微微躬身：“墨小姐，我是青竹，老爷让我来给您送乘电梯的卡和总裁办公室的钥匙。”
    “您的办公室在24层，由于云曦小姐年纪尚小，我们便没有安排独立办公室，而是在您的办公室里额外增添了一张办公桌供云曦小姐使用。”
    “董事长办公室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休息室，另外，老爷听说您偶尔会自己动手做饭，便命人往里头搬了一张岛台和一些小家电，您若还有什么需求，请告诉我，我一定不遗余力地替您办好。”
    千折绵把手里的包背到肩上，接过钥匙和电梯卡，微微颔首，“谢谢。”
    青竹愣了愣，急忙摆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您没有别的需求，我便先行去会议室准备今天早上的股东会议和部门会议了。”
    “去。”千折绵再次颔首，揽着刚走到自己身边的云曦，悄悄侧了侧身子，避免云曦碰到自己右侧的腰。
    电梯门缓缓闭合，云曦扯了扯千折绵的袖子：“师父，天坼哥哥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任务结束了。”千折绵面不改色，“天坼这会在押送一个犯人去国际监狱的路上，估计得一段时间才能来陪你，所以，这段时间你乖乖跟着我，别乱跑。”
    “好～”云曦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极为乖巧。
    电梯停在24层，千折绵拍了拍云曦的肩：“你坐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会。”
    没等云曦回答，千折绵便大步走进休息室，刚一关上门，她就把包甩到地上，解开身上的黑色衬衫，右边腰侧的衬衫已经破了，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房间里逐渐变得压抑。
    千折绵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地把伤口清理干净，又翻出纱布和绷带，把伤口包扎好。
    她的视力受过训练，可以在昏暗的环境中看清比常人更多的东西，在那个环境下，她本可以不受伤，可那颗子弹的尽头，是秦夜阑的眉心。
    而秦夜阑，因着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那颗子弹。
    若是别人，她可能根本不会救，可偏偏，是秦夜阑。
    秦夜阑的名字，已经连续十五年出现在历代盟主的任务清单里了。
    任务很简单，保护秦夜阑，不让他受一点伤。
    正因如此，千折绵别无选择，只能用身体去挡那颗子弹。
    好在她实力挺强，算准了子弹的角度，子弹擦过她的腰侧，改变了角度，最后嵌入墙壁之中。
    “幸不辱命……”千折绵呢喃道。
    镜子里，年轻女子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浅茶色的眸子古井无波，没有一点儿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生气，有的，只是无边的死寂。
    腰间缠了一圈纱布，白得晃眼，她穿上另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色衬衫，又从包里翻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塞进嘴里。
    脸色一点一点恢复，千折绵扣上扣子，披上黑色长风衣，愈发衬得她纤瘦高挑，面色冷清。
    “云曦，走。”千折绵开门往外走。
    “好～”云曦正要跟上千折绵的步伐，忽然间，脚步一顿。

 第十六章 股东会议

    “师父，你受伤了？”云曦站在原地，歪头看向千折绵，一脸担忧。
    千折绵咬牙，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小崽子，脸上却不显分毫：“没有，只是在研究院出手时不小心沾了点别人的血。”
    八点，两人踩点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主位空着，一左一右还有两个位置，青竹端正地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显然，另一个位置是留给云曦的。
    千折绵坐到主位上，微微颔首：“大家好，我是千家客卿，我姓墨，未来的三个月，将由我代为出任千氏医药集团董事长。”
    “千家客卿？”一声嘲讽从末位的年轻女子嘴里传出，“千氏医药集团作为千家的家族企业，董事长的位置向来由当代家主出任，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们指手画脚？”
    “千大小姐若是不服，可以去问问千老，为什么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千折绵淡淡地回了一句，只见那女子脸色一变，噤了声。
    她当然不敢去问她爷爷为何是千折绵坐在这个位置上啊！她母亲正是被爷爷亲手关进祠堂罚跪的，此时去问他，那不就相当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惹了爷爷生气倒不是什么大事，这要是不小心触了爷爷的霉头，只怕她会被赶出去啊！
    想到这里，这位千家大小姐，千幻雪，脸色难看极了。
    千折绵勾了勾唇，这千幻雪，跟她那个侥幸当上家主的妈一样沉不住气。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千折绵的目光扫向在场的众人，眉眼含笑，她美得毫无攻击性，宛若古时的名门闺秀，眼神温和但不柔弱，眸光中却隐隐有寒光迸发，摄人心魄，让人不敢接近。
    “青竹，这位新董事长，请问怎么称呼？”
    “张总您随我们老宅的人一起唤一声‘墨小姐’即可。”青竹起身，脸色严肃。
    “哦？这么说，你是对这位墨小姐的认可度比你们家主更高？这是千老爷子的意思？抑或是你有二心？”
    “青竹不敢，但墨小姐出任董事长一职，是包括老爷在内的老宅众人都一致同意的。”
    “一致同意？是吗？不知这位墨小姐，比起千家主，要强在哪些方面呢？谁坐董事长的位置，我们不在乎，我们只在乎能不能赚，明白吗？”
    “我能理解各位的心情。”千折绵忽然开口，云曦适时把文件递到她手上，“或许管理集团，我并不如千家主出色，但我能给千氏带来的，是药谷的合作。”
    “你说什么？药谷的合作？！！！”张总“唰”的一下站起来，“当真？”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是不会欺瞒大家的。”千折绵轻笑着看向末位上的千幻雪，“请问，千大小姐，您的母亲，能给千氏带来药谷的合作吗？”
    “药谷……？”千幻雪突然就沉默了。
    药谷到底是哪啊？
    但她还是强撑着说：“我母亲当然可以！你都做得到的事情，母亲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青竹皱眉：“大小姐，家主确实做不到这一点，家主但凡能跟药谷扯上一丝联系，千氏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
    千幻雪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大小姐，我们能理解您想为您母亲说话，但也得实事求是不是？”一位股东开口，言语中已有不耐烦之意。
    千折绵抬手，制止了底下打算继续说话的人：“各位还有别的问题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药谷，那可是鬼医门的地盘啊！与鬼医门合作是他们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可鬼医门很少同别的宗门或者公司合作，他们的公司规模不够大，根本排不上号。
    “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把文件发给大家看了。”千折绵犀利的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身旁的云曦身上，“把文件给各位股东们发下去。”
    “是，师父。”云曦乖巧地应声，抱着一叠资料发去了。
    “墨小姐，这位是……”
    “我徒弟，云曦。”千折绵淡淡地开口，不欲多说，眉眼间却隐隐有戾气，吓得在场动了别的心思的人急忙收起所有的想法。
    青竹暗暗称奇，不愧是老爷看重的人，就连家主都做不到如此控场？
    “10？！！！！”一声惊呼从一个男人嘴里传出。
    “王总有什么问题吗？”千折绵浅笑着问道。
    “没，没有问题，只是太惊讶了而已，让您见笑了。”
    千氏的药物贴上鬼医门的标签，销量将会得到大大的提高啊！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相当于千氏被鬼医门认可了，在这种情况下，股票是一定会涨的，而这样大的好处，却只需让利10给鬼医门，他们千氏赚了啊！这位墨小姐一上任就出手扭转了千氏的颓势，难怪能得老爷看重！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今天就到这里。”千折绵起身往外走，“散会。”
    “千墨！”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千折绵扭头，只见千幻雪扭曲着一张脸，冲向自己。
    她的指甲很长，正要往千折绵脸上招呼，千折绵淡笑着侧了侧身子，那手便落在了空处。
    千幻雪眼神一凛，扬手，再次攻击，却被千折绵抓住了手腕。
    千折绵仍然笑着，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看着自己被拉扯着伸直的手臂，千幻雪正要开口说什么，只见千折绵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猛地挥出一拳。
    千幻雪躲避不得，那一拳精准无比地落在手肘上，只听“咔”一声，千幻雪痛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青竹，把她带回老宅。”千折绵收了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是。”青竹上前一步，“大小姐，得罪了。”
    他轻轻松松地提起千幻雪往外走，千幻雪的脸色难看至极，想骂人却说不出话，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千折绵双手插兜，抬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血腥味再次在空气中弥漫开，云曦跟在她身后，嗅着血腥味，歪了歪脑袋。

 第十七章

    “师父？真的不是你身上的血吗？”云曦拽住千折绵的袖子，小声问道。
    “不是。”千折绵回答得很快，脚步也越来越快，几乎是逃命似的走进了办公室，趁着云曦还没到，手忙脚乱地摸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塞进嘴里。
    资料显示千幻雪是跆拳道黑带高手，如今这一交手，果然不是虚的。
    她的身体昨晚本就到极限了，按理来说今天是不能出手的，起码得养上三天，如今一连动了两次手，只怕内伤加剧，得养个六七日。
    云曦跟在千折绵身后四五米的地方，撅了撅嘴，师父身上肯定是有伤的，哼，每次都不告诉她，师父是坏蛋！
    “云曦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一道男声从云曦身后传来。
    “我们云曦，跟张总，应该没有任何私事可说的？”千折绵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上前一步，把云曦拽到自己身后。
    “师父～”云曦蹭了蹭千折绵的后背，悄悄嗅了嗅，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随即迈着小碎步，往左侧挪了一点。
    千折绵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蹙眉，语气冷硬：“别动。”
    张总赔着笑脸：“我是想替我家夫人问问，云曦小姐这身裙子是在哪定做的？”
    云曦探出小脑袋：“这是师父亲手设计并制作给我的！”
    千折绵点头：“问题问完了，还请张总尽快离开24层。”
    青竹从电梯出来，看着张总离开，这才走到千折绵跟前，严肃地说道：“墨小姐，云曦小姐，大小姐我已差人送回老宅，另外，张总怕是盯上您二位了，这段日子，怕是不太平。”
    “无妨。”千折绵懒散地往墙壁上一靠，“我的命，我身边人的命，他们想拿，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才行。”
    “如此最好。”青竹心下震撼，面上却不显，“墨小姐，部门会议您要亲自开吗？”
    “不了。”千折绵若有所思，“我只见研发部的人，其余的，你来跟他们交代工作。”
    “是。”青竹躬了躬身，徐步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缓缓站到千折绵面前。
    “坐。”千折绵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属下站着就好。”男人摇头，恭敬地行礼，“主子，您上次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
    “好。”千折绵翻了翻资料，“鬼医门也已经授权千氏代售止疼类药物，定价就定在二十元一盒，一盒十五粒，这个价格相对于其他止疼药，算是很亲民了，郑景，你觉得呢？”
    “主子考虑得很周到。”郑景连连点头，“另外，主子，我们的人已成功渗透进千氏了。”
    “情况如何？”
    “不仅各部门都有我们的人，且每个部门的部长，人事处处长，也都是我们的人，除了总经理这个位置实在没办法，那位是千盛茵的人，动不了。”
    “现在可以动了。”千折绵淡淡地开口，“千盛茵在祠堂罚跪，七天之内，把那人弄下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要怎么把他弄下来，还请主子赐教。”郑景有些迷茫。
    “这个……”千折绵眯了眯眼，脑子里迅速锁定一张人脸，“你带着门派给你的徽章去一趟墨守酒，递给台的酒保，告诉他你找老板。”
    “见到老板后，你报我的名字，然后把情况说一遍就行，他会给你处理好这件事情。”
    “记住，凌晨再去，怎么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用我多说了？这件事，做得隐蔽点。”
    “属下遵命。”郑景再次行礼后转身往外走，却被一声娇俏的声音叫住了。
    “郑景哥哥～”云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桌子上，此时正晃着腿，笑容明媚灿烂，“你带我去玩儿～”
    “这……”郑景有些迟疑地望向千折绵，他也算是核心成员了，主子为什么把云曦带在身边，他是知道的，可另一方面，他是真不想拒绝云曦的要求啊！
    门派中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许主子的影子，死气沉沉的，说话时语调平平，眼里也看不见一丝情绪，唯独云曦，所到之处，皆是欢声笑语，生机勃勃，其乐融融。
    正因如此，他们每个人都把云曦当亲妹妹来宠，甚至每次出任务回去时都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试问，谁不想要一个长得好看，性格开朗，智商情商都高得不行，还特别爱撒娇的妹妹呢？
    云曦看出郑景的为难，从桌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碎步挪到千折绵身侧，扯了扯千折绵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师父，我想跟郑景哥哥去玩～”
    “去……”千折绵按了按眉心，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郑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把小姐护得严严实实的。”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千折绵才拨通了一个号码：“研究重启。”
    声音不似以往的清冷，而是透着浓浓的疲惫和虚弱。
    “墨老师，我们正要告诉您我们的新发现。”那头的人很兴奋，“前段时间，y博士差人送了一份血样到实验室，经过我们这些天的研究，那份血样中的毒素与您身上的很像，只是du性小了不少，我们猜想，若是能把那份血样的主人治好，或许就能从他身上提取出抗体，制出新药……”
    “问问y博士那边还有没有血样，给我送一份来，你们分析出来的血样资料，也给我发一份。”千折绵拧着眉，思考着什么。
    “明白。”那头的人快速应道，“墨老师，还是像往常一样让您的人来拿吗？”
    “嗯，先这样，资料的电子版先发我一份，我研究研究。”
    挂断电话，不过三秒便收到了资料，千折绵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身上的毒素，是当年被人掳走后抓去试du留下的，跟她身上有一样毒素的人，只会是杀手联盟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第十八章

    千折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认真研究起那份血样来。
    三个小时后，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子”。
    “主子，药物代售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我是来确定代售开启的时间的，另外，我们销售部预备和公关那边一起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您要出席吗？”
    “看情况。”千折绵思索片刻，“你先回去，等消息。”
    “是，主子。”
    女人出去，轻轻带上门，千折绵看着那动作，莫名想起那晚在自己的房间，秦夜阑关门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奇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秦夜阑？
    手机突然响了，千折绵皱了皱眉，把秦夜阑从自己的内心驱逐出去，随手接起电话：“秦局。”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拧拧眉：“亲权鉴定？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需要我来？我以为加入时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只接疑难案件。”
    “千教授，这点小事儿本不该麻烦您，可对方执意要求您来做鉴定，还说，您要是做了这个鉴定，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有所收获？千折绵道：“那行，什么时候鉴定？”
    “您尽快过来。”秦局长有些急切，“对方派来的人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好。”千折绵挂断电话，把包背到背上，拨出去一个号码，“郑景，我有事要离开公司，你们照顾一下云曦，记着，她中午吃完饭是要午睡的。”
    她大步走出去，看似是在边玩手机边走路，实则把鉴定中心那位来访者的资料查了个遍。
    孙志风，秦家刚退休的保镖，有一个身患重症的女儿，治疗需要几十万，活着这五十岁以来，他没什么突出的业绩，但也没有黑料，放到人群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可他的账户，却在三天前多了一百万，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千折绵正要查查给他转账的户口是哪的，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负一层了。
    她收起手机，往外走去，找到自己的车，迅速坐上去。
    发动汽车前，她还特地检查了袖子里的匕首和qiang是否可以支持她随时动手。
    当千折绵到达鉴定中心时，秦局长已早早地在大门口处等着了，见到千折绵，他很是兴奋：“千教授，您可算来了，快随我来。”
    千折绵淡淡地点头，就当是回应了，把车子停好，懒洋洋地迈开腿，慢悠悠地跟上秦局长的步伐。
    一楼大厅里，有个红色头发的青年在打电话，看着千折绵走进来，足足愣神了半分钟，直到千折绵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爆了句脏话。
    “卧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烦躁：“你再说一次？”
    “阑爷，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人！”
    “嗯？”
    “一个女生，长得很像千墨，是等比例放大的那种像，她跟在你六叔身后就这么走了进去，走得懒懒散散的，可你六叔对她的态度不仅是亲切，甚至还带了点热切和讨好。”
    “阑爷，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那女生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你六叔竟然对她是这种态度？你六叔是什么性格，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除了你之外，他对谁和颜悦色过？”
    “嗯，确实是挺奇怪的。”秦夜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家墨墨，怎么会去鉴定中心呢？”
    “阑爷你说什么？你家墨墨？”红发青年大吃一惊，“真是千墨啊？啥情况这是？”
    “季宁。”秦夜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了点颓，“我很快到，你在那儿找个地方坐着，等我过去。”
    “不会……”秦夜阑挂断电话，呢喃道，“竟然是墨墨做亲权鉴定？”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突然一变，拨了个号码出去：“孙叔，你怎么要求墨墨做鉴定？”
    “家主，是您说尽快把这件事情闹大的，好让墨墨小姐尽早知道此事的，我想着干脆就点名要墨墨小姐来做这个鉴定，这样一来，这消息墨墨小姐就能知道得比所有人都早，也方便她后面的部署啊！”
    秦夜阑已然冷静下来，满含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家主这是关心则乱罢了，我能理解的。”他顿了顿，“家主，我先不同您说了，墨墨小姐来了。”
    “六爷，墨墨小姐。”孙志风上前一步，行骑士礼，“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替家主送一样东西给墨墨小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物证袋，两个物证袋里面分别有十根头发，发色不同，粗细也不一致。
    孙志风双手递出把物证袋递给千折绵：“墨墨小姐，这两个物证袋，分别是千家上门女婿方朝桂和千家大小姐千幻雪的头发。”
    “家主前些日子在查一些东西时，发现千幻雪的出生日期与方朝桂第一次出现在千盛茵身边的日子对不上，这才产生了怀疑，特命我收集方朝桂和千幻雪的毛发给您做鉴定。”
    千折绵抬手接过，只听孙志风低声道：“墨墨小姐，家主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
    “家主说他相信您有自己的实验室，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在自己的地方做实验。”
    “嗯。”千折绵看着手中的毛发，“替我谢过秦家主。”
    她抬眸，看了面前两人一眼，礼貌地点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秦局长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千折绵拿着物证袋，驱车去了墨守酒。
    白天，这里不开门营业，只有三三两两保洁人员在挥舞着抹布，不安静，但清净得很。
    “姐，你怎么来了？”墨晏如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打游戏，看见千折绵，差点没直接从沙发上摔下去。
    “去负一层，我拿两瓶酒。”千折绵漫不经心地说道。
    墨晏如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十九章

    直到负一层的大门被俩人关紧，墨晏如才开口：“姐，出什么事了？”
    “做一个亲权鉴定。”千折绵的脑子正在高速转动，直觉告诉她，这一份亲权鉴定的结果，能让她深挖出不少信息。
    “噗……亲权鉴定？”墨晏如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什么人的亲权鉴定能请得动你啊？皇亲国戚？石油大亨？请你一个专攻刑侦的法医做亲权鉴定，确定不是在咒样本的主人吗？”
    千折绵摇头：“是千家的方朝桂和千幻雪。”
    “好家伙，当年不是说，千盛茵跟方朝桂私奔，未婚先孕生下的千幻雪才回灵城的吗？那事儿闹得轰轰烈烈的，这才过去多少年，方朝桂怎么就开始怀疑千幻雪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墨晏如砸砸嘴，看着千折绵做实验，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墨晏如大跌眼镜。
    “不是方朝桂提出的鉴定申请，而是秦夜阑。”千折绵看他一眼，又低头做实验了。
    墨晏如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秦夜阑？跟你有娃娃亲的那个人？”
    “已经解除了。”千折绵口吻平静得像是在说她早上吃了什么一样，“我这样的人，还是别拖累别人了。”
    “姐，你在胡说什么啊。”千折绵的话，听得墨晏如直皱眉，“论实力，你把伤养好，绝对是s+++级别的，你还有那么多势力，那秦夜阑，比不上你的一半。”
    “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千折绵手上不停，“我时日无多，这婚约要真履行了，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秦夜阑他是灵国守护者，背后是整个灵国和整个秦家，行为处事一向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未来，他的妻子，自然应该是在高门大户里被娇宠了二十多年的世家千金，这才叫门当户对。”
    “可我呢？我算什么？我们这样的存在，根本无法在阳光下生存，况且，我的身体，最多再坚持三年，跟他结婚，我不配。”
    “姐……”墨晏如眼眶有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他突然心很痛，他姐自七岁就没有了假期，在杀手联盟的每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一天练12个小时，多的时候甚至能练14个小时，在一遍遍的训练，试du的摧残下，她的身体毫无悬念地被搞垮了，可她没有半分怨言。
    后来，她熬出头了，每次出任务都是在救人，更为不少人治了病，她那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救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千折绵瞥了他一眼：“哭什么哭，这都是命，知道吗？”
    墨晏如点点头，但心里仍是不甘。
    “对了，我让郑景凌晨来找你，白天过来这边太引人注目了。”
    “嗯？”墨晏如打起精神，把自己从悲拗的情绪中摘出来，“他来找我什么事情？”
    “千氏总经理，我没记错的话他的黑料不少，但我现在身为千氏董事长，亲手去挖他的黑料似乎不太好，再者，我对那个人平时的行事作风也不了解，这件事情必须由你和郑景联手完成。”
    “郑景对他的行为很不爽，在酒和你喝酒的时候酒后吐真言，你为了给好兄弟报仇，就随便挖了挖他的过去，结果‘一不小心’挖出了他的大批黑料。”千折绵合上仪器的盖子，笑容款款，“这个剧本怎么样？”
    墨晏如沉吟片刻：“确实可以，能做到千氏总经理的位置，还是由千盛茵一手提拔起来的总经理，手段肯定不干净，我估计随随便便就能挖出不少犯罪证据，等我把这些证据打包好，直接发给jg局的那些人得了，快年末了，送人家一份大礼还是有必要的。”
    “嗯，那就这么办。”千折绵点点头，“对了，郑景还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你。”
    “哈？姐！你坑我！”地下室顿时响起一声哀嚎，“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姐你这样真的会失去我这个弟弟的！”
    “嗯？”千折绵翻了翻眼皮。
    “姐我错了。”墨晏如瞬间认怂。
    “你去一楼打游戏。”千折绵随意地挥了挥手，“别在这里吵着我做实验。”
    “不嘛，我就要在这里！对了，云曦那丫头呢？”墨晏如问道，“要不要我现在去千氏把她接过来这里？”
    千折绵点点头：“接过来也好，省得我担心。”
    墨晏如应声离开，慢悠悠地发动了汽车。
    毕竟是在千氏，应该不需要太急，墨晏如如是想着，掏出手机给郑景打电话：“哥们儿，云曦那丫头在你那儿？”
    “刚走，这会儿跟着王洁去公关部那边玩儿了，一起去的还有秀莲，说是要讨论发布会的事情。”郑景看着三人叽叽喳喳越走越远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唉，总算把她们送走了，王洁和秀莲真的是吵死了！对了，你咋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在去你们那儿的路上，我姐让我把云曦接过去。”墨晏如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最近咋样？也没见你们来找我玩儿。”
    “鬼知道你在哪啊！”郑景笑骂一句，“你小子也真是的，回灵国也不告诉大伙，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你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啊。”
    “这不是把事情忙完了就来找你了嘛！”墨晏如嬉皮笑脸地回答道，“要不一会你跟我的车一起来我这儿看看？”
    “行啊。”郑景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知道他要见到半年前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宗门的好兄弟了。
    墨晏如思索了一下一会有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我姐在忙，我们一会带着云曦去吃火锅。”
    “主子在忙？”郑景挑眉，“忙什么？”
    “一个鉴定。”墨晏如把千折绵身上那股子懒散劲儿给学了个透彻，“等晚上再说这事儿，你现在先去把云曦找回来，然后看看你俩中午想吃哪家火锅。”

 第二十章

    “行啊。”郑景道，“那我先挂了，我去一趟公关部把云曦叫回来。”
    墨晏如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摸了摸下巴，思索着等吃完火锅再带郑景去墨守酒，应该就不会气得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拍死了？他都已经给郑景那家伙打过预防针了。
    千氏，郑景挂断电话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关部，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听着公关部会议室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他的脚步愈发轻快，伸手推开了门。
    “哟，大家都在啊。”郑景那张万年扑克脸咧嘴一笑，倚着门框，“我给大伙带好消息来了。”
    “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一个染了一头金毛的男人起身，勾住郑景的肩膀，十多双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门边的郑景。
    郑景环视一周，确定云曦在这群人中间后，才谨慎地关上门，满脸笑意：“墨晏如那小鬼头也来灵城了！一会我们带上云曦妹妹一起去聚一聚。”
    “行啊景哥。”金发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让人安排酒局，一会我们以谈合作的名义出去。”
    “可以。”郑景点点头，“把酒局安排在醉灵居的一号包厢就行，至于合作方……”
    他沉吟片刻：“用我名下的医药公司就行，反正是主子挂我名下的产业，不用白不用，合同只签三个月，三个月之后马上翻脸。”
    “为什么啊景哥？”有人不解。
    “别的事情我不能说，我只告诉你们，这三个月，把千氏捧得越高越好。”
    “哇，主子这是要憋大招啊。”
    郑景看了看时间：“好了，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十点钟，我们在停车场集合，你们在这儿在玩一会，肖骁，我们去把那个合作案给弄了。”
    “好嘞景哥。”肖骁甩了甩他一头金发，跟着郑景就走出去了。
    “哇……”云曦看着那头金毛有些愣神。
    “呵，男生自以为很帅的动作。”说话的是秀莲，在璇玑门里，她常年冷着一张脸，也就在千氏，扮演销售部部长的角色以及面对云曦时，才会笑，“云曦妹妹以后不要找这种人当对象。”
    “找对象？”云曦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抱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对象是什么呀？能吃吗？”
    “噗……”王洁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呛得一张白皙的脸通红通红的，“云曦小朋友，墙都不扶就服你，厉害。”
    果然主子带在身边长大的小孩都是吃货，墨晏如那个小鬼头也是吃货，主子做饭就这么好吃吗？
    云曦歪了歪头，不太理解王洁的意思，一双小鹿眼迷茫地看看王洁，看看秀莲，又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十余人：“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立马有人接话，“小姐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问题！”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
    还有人冲王洁说道：“小姐才14岁，还没到学这些的时候呢！”
    王洁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照着这些人的性子，一个个都把云曦当亲妹妹看，云曦这丫头以后找的对象是真惨，只怕光通过这些人的考验，都得花上七八个月？
    她默默地为云曦未来的对象点了根腊，兄弟，你自求多福。
    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云曦以后的对象，就在他们之中。
    她更不知道，当她知道云曦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恨不得一拳捶死那人，但，那人实力远在她之上，她做不到，只能在心里想想。
    秀莲看着云曦那一脸单纯的模样，笑了笑：“行了你们别说了，瞧给孩子懵的。”
    众人见状，止了话题，转而讨论起一会要吃什么。
    就在众人为鸳鸯锅和辣锅争吵不休时，郑景带着肖骁和墨晏如推门而入。
    “卧槽！墨晏如你还真活着啊！”
    “快说！当初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不把大伙当哥们儿是？”
    “一会得把这小子喝趴下！”
    墨晏如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况，笑嘻嘻地说道：“当初是我的错，走走走，咱去火锅店聊！”
    一行十五人看似闹哄哄实则十分有序地进了电梯，他们控制着音量防止自己影响正在办公的普通员工，推推搡搡地把云曦和墨晏如围在了中间，不为别的，这俩人一个18岁，一个14岁；一个专精于计算机，常年不出门，除了qiang，什么武器都不会用，动起手来死路一条，另一个，是c洲最高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专精于生命工程，唯一会用的武器是手术刀，是真正意义上的身娇体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俩人，都是门派中灵魂的存在，地位仅次于千折绵，天坼，如今又是特殊时期，还是小心点把他们护起来才是。
    秀莲走在人群的外围，警惕地望着周围，双手插兜，右手捏着匕首，左手则随时准备拔qiang，那神态，跟千折绵出手前的神态最少有九分像，八年前，她作为璇玑门的第一批成员，得到了千折绵的亲自指点，把千折绵身上的狠戾和多疑学了个十足十，八年后，她已经成为除天坼外综合实力最强的人，更是亲手教出了一批成员为千折绵所用。
    一行人终于来到地下停车场，秀莲在电梯开门的一瞬间便蹿了出去，仔细排查了一番后才来到一下电梯就停住脚步的众人面前，淡淡地开口：“没有埋伏，走。”
    五辆不同颜色的，不同型号的车从千氏医药集团的地下车库缓缓驶出，无一例外，都是经千折绵之手改装过的防弹车。
    秀莲和肖骁带着云曦，墨晏如开在正中间，前后左右各有一辆他们自己的车，确保云曦和墨晏如的安全。
    五辆车，始终保持着完美的阵型和速度，低调地混入车水马龙的灵城中，驶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醉灵居，一个闻名天下的饭店——以位置难预定而闻名。
    据说……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女子，每天只卖一百桌的饭菜。

 第二十一章

    不仅如此，醉灵居的营业时间也很多变，有时工作日的白天休息，有时周六日连着开了48小时，总之，能不能吃得上，无论你是谁，都得碰运气。
    当年，这饭店刚开张就被质疑不出两个月一定会倒闭，可谁曾想，两年后，这醉灵居不仅没倒闭，生意甚至愈发红火，去年年底扩建后新增了包厢和散客用餐的大厅，也有了预约制度，对此，食客们自然是喜闻乐见，很快，醉灵居的座位便被订到一个月后了，从早上十点开门，到晚上十点半打烊，食客爆满，人们饥肠辘辘地进去，一脸满足地出来，名声大振。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路边，一行人下了车，穿过临近灵城西郊的小巷子，“醉灵居”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秀莲照例绕了一大圈，这才对众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大伙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服务员穿着样式古朴的长袍，礼貌地问道。
    “我姓墨，订了一号包厢。”墨晏如上前一步，拿一个古朴的木质徽章在服务员眼前晃了晃。
    服务员大惊失色：“老……您，您请进！”
    等这十五个人都进去了，服务员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怎么有人身上有老板的徽章却一声不吭地就带人来了？真是……吓死人了。”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醉灵居的主管从屋子里出来，好奇地问道。
    “主管，按理来说，要是有人订了一号包厢，手里同时拥有象征老板亲临的徽章，不是大多都会在来之前打好招呼，要点什么菜，什么时候上吗？”
    “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但说不定人家就是想要低调呢？又或者人家就是一时兴起呢？一号包厢向来都是留给手持徽章的人的。”主管拍了拍她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忙完今天，你就能升职了。”
    言罢，主管急匆匆地跑向一号包厢，推门而入，他满脸堆笑地双手递上菜单：“欢迎各位大驾光临，请问今天吃点什么呢？”
    “云曦妹妹，你先把你想吃的点一遍。”秀莲抬手接过菜单，检查了一遍后，递给云曦，“只点你想吃的就好，别管他们，他们想吃什么让他们自己点。”
    “秀莲～你好偏的心～～”有人哀嚎一声。
    秀莲闻言抬眸，那人顿时噤声。
    云曦拖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秀莲姐姐冷脸的时候真的好帅啊！
    她低头看了眼菜单，又抬头看秀莲：“秀莲姐姐～我想吃小火锅怎么办……”
    他们原本说好吃火锅的……想到这里，云曦不禁有点内疚。
    秀莲愣了愣，刚要说话，却被墨晏如抢了先：“那就吃小火锅啊，快冬天了，吃小火锅也挺好的。”
    他抬头看向众人，郑景道：“那就大家一起吃小火锅，本来就是奔着这儿的火锅来的，大锅和小锅没区别。”
    墨晏如又看向秀莲，只见她赞许地点点头，他便看向主管：“麻烦给我们每人上一个小火锅，至于汤底和食材……你给我们每人拿一份儿菜单，我们自己在上面勾好给你。”
    在这儿当了两年主管，自然是见过各种大场面，他拍拍手，进来一排服务生，每人手里捧着一张可以在上面打勾的菜单，恭恭敬敬地递给在场的人后，在众人身后站定。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菜品。
    “晏如哥哥，我想吃虾滑，但我不知道哪个是虾滑……”云曦看向身旁的墨晏如，“还想吃好多好多的肉！”
    云曦从小在d国长大，因着千折绵的缘故，她会讲灵国话，但也仅仅是会讲，灵国的文字对于云曦而言十分陌生。
    此时面对两面密密麻麻的菜单，云曦已然有些难以区分各种菜品了。
    墨晏如接过她手上的笔和菜单，三下五除二便把她爱吃的勾好了，递给她身后的服务员，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显然是对菜单和云曦的喜好都极为熟悉。
    感受着周围众人投来的目光，墨晏如只能苦笑，心中暗道不好，都别看我啊各位，这都是天坼教的。
    天坼知道自己这次回去领罚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他怕千折绵没空的时候云曦照顾不好自己，特地拜托了墨晏如，把云曦的喜好全告诉他了。
    云曦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一脸茫然地扭头，圆溜溜的小鹿眼盯着墨晏如看：“晏如哥哥，你怎么勾得这么快？”
    “咳。”墨晏如有些不自然，“你天坼哥哥告诉我你喜欢吃那些的，你一会先吃着，还想吃什么再跟我说就好。”
    “哦……”云曦懵懵地把脑袋转回去，又转回来，扁了扁嘴，“天坼哥哥干嘛去了……他都好一会儿没跟我联系了。”
    “啊……”墨晏如有些犯难，这该怎么回答？而且，这小崽子的关注点怎么歪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思索片刻，终究是选择瞒下此事，道，“你天坼哥哥回宗门替你师父办事儿去了。”
    “哦～”云曦没有多想，只当是天坼这会太忙了，转而望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微微沸腾小火锅，欢乐地晃起了脚丫。
    在场众人见她这个样子，纷纷长舒一口气。
    云曦小时候，千折绵和墨晏如都常常在忙，没空陪她，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曦是天坼亲手带大的小孩，感情自然也是最深的，若是让云曦知道天坼此时已经返回宗门领罚，怕是少不了一番在千折绵跟前为天坼的事儿哭闹求情。
    宗门向来规矩森严，赏罚分明，无论千折绵对云曦是多么心软，都不会因为她的求情免去对天坼的惩罚，相反，她会因为云曦的哭闹而烦躁无比，这是众人最害怕的情况。
    云曦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在场众人心中的担忧，她拨了个号码出去，没两秒，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令在场每个人都心头一颤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云曦，怎么了？”
    尽管隔着手机，那道声音依旧很冷。
    “师父～～”云曦欢快地叫道，“我和哥哥姐姐们在醉灵居吃火锅！好好吃鸭～师父你要不要来一起吃？”
    “嗯？”千折绵刚把东西放进仪器，在等结果，脑子正是最疲惫的时候，此刻却蓦然清醒。
    哥哥姐姐们？
    “都有谁在？”千折绵的声音更冷了。
    “唔……”云曦开始掰着指头数，“晏如哥哥，郑景哥哥，肖骁哥哥，秀莲姐姐……唔……”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墨晏如捂住了嘴。
    “咳咳。”墨晏如有些尴尬，“姐，我拿你给我的徽章带大伙在醉灵居吃顿饭而已，想着你在忙就没跟你说。”
    “秀莲也在？”千折绵的声音似乎不那么冷了。
    “主子，我在的。”秀莲难得笑了，“主子您放心，我都检查过的。”
    “嗯，那就好。”千折绵言简意骇，“你们吃完饭一起过来，我就不过去了，手上的事情停不了。”
    没等众人再说一句，那头传来短暂的一句话：“我要继续忙了，一会见。”
    电话被挂断，众人面面相觑，尬住几秒后，饭桌上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墨晏如，你半年前干嘛一声不吭地走啊！”
    “速速从实招来，干嘛去了！”
    “哎哎哎你们说归说，别上手啊！”墨晏如手忙脚乱地抵挡着抓向自己头发的手，“小爷我头发都要被你们薅秃了！”
    “那你快说啊，这半年干嘛去了！”有人附和道。
    “一会吃完饭带你们去看行。”墨晏如双手做投降状，“现在先吃饭嘛！”
    “你小子说话算话嗷，不许再自己偷偷溜掉了！”
    “好好好～”墨晏如道，“以后不走啦！”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一行十五人各自上了车，驱车前往北郊，墨守酒。
    郑景看到墨守酒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墨晏如，你就是墨守酒的老板？”
    “景哥，你听我解释。”墨晏如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说道。
    “嗯，墨晏如，我们听你狡辩。”肖骁走上前，勾着郑景的脖子，看着墨晏如。
    “我……”墨晏如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姐说，这是墨家的产业，让我继承。”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郑景挑眉，“主子还让我晚上来这儿找你来着，我当是谁，原来是墨晏如。”
    “景哥你就别阴阳我了。”墨晏如苦笑着，“我姐也不知道我跟你们这么熟啊。”
    “走，我们进去说，站在门口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墨晏如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半年我一直在打理这边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我姐在这，今儿我还真不一定有空出去找你们。”
    “墨晏如，你确定？”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连接一楼和地下一层的楼梯上传来，“我来的时候，你不是搁那儿坐着在玩游戏吗？”
    是千折绵。
    她看向秀莲：“墨晏如这家伙没给你添麻烦？”
    被点到名的墨晏如刚一脸兴奋地抬起头，听完后半句，又把脑袋耷拉下去。
    “没有，一路上很顺利。”秀莲一板一眼地说道。
    “嗯，秀莲，辛苦你了。”千折绵点头，看向众人，“以后，这里就是宗门的分部基地了。”
    “郑景，你手下的研究员尽快转到这边来，实验室我刚用过，还不错，就是少了几台机器，回头我找人添一些。”
    哈？还少？墨晏如瞪大了眼睛，这地下一层一共两百平米的地方，几乎摆满了各种仪器，都是他姐以六位数的价格购入，又亲手改造了许久的，他以为已经很齐全了，没想到还是缺了几样？
    郑景闻言上前一步：“主子，这事儿就交给属下去办。”
    “无妨。”千折绵摆摆手，“有苦力，不用白不用。”
    墨晏如闻言挑眉，苦力是指杀手联盟那群人？
    远在e国的杀手联盟众人：有句p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这位盟主多少有点太礼貌了。【微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前往负一楼，千折绵则带着墨晏如和郑景去了三楼的办公室。
    墨晏如坐在电脑前，一头银发泛着冷光，少年人的桀骜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地响着，不一会，他从电脑后抬起头，看向千折绵：“姐，你来看看，这是……？”
    千折绵起身走到墨晏如身后，看了一眼，目露惊诧。
    千幻明？
    这个名字对于千折绵而言，很陌生。可那张脸，像极了千盛茵。
    再看年纪，24岁。
    更巧的是，千家这一辈的孩子，是“幻”字辈。
    千折绵的思绪飘得很远，当年她一家若是没被赶出千家，她本该叫“千幻墨”。
    她孑然一身漂泊多年，当年她自创了那么多势力，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吗？
    千幻明是谁，不必多言。
    千盛茵把他放在总经理的位置上的目的是什么，更是很明了。
    千折绵不禁有些羡慕，曾经……
    “姐？”
    一声轻唤，把她从她残存不多的记忆中拉出来，她冷笑道：“他的黑料，不必找近几年的了，找不到的。”
    “主子，为什么啊？”
    “不出意外的话，从始至终，他才是千盛茵手中最大的底牌。”千折绵的声音有点冷，“墨晏如，查一下他在海外的产业。”
    墨晏如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屏幕。
    郑景已然有些跟不上这俩人的思路了。
    这姐弟俩，虽不是亲姐弟，但却实实在在的都是天才啊！尤其是他主子，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长的。
    没过几分钟，墨晏如激动得跳起来：“卧槽！姐！你猜的没错！”
    他起身，让千折绵坐下，手指指着屏幕：“姐，他在国外有五个公司，规模都不小，我不认为这是凭他自己能做得到的。”
    “嗯。”千折绵点头，随手打了个电话过去，“我一会发个清单给你，给这几个公司找点事情。”

 第二十三章

    那头的人愣了愣：“老大，这几个公司是怎么惹到您了吗？怎么突然要动手？”
    “找点事儿就行，别给整废了。”千折绵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盒饭领得太早，我们岂不是没好戏看了？”
    郑景听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要拍手叫好，千折绵的手段狠是狠，可向来只用在外人身上，他们也因为千折绵的手段狠辣而有了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千折绵挂断电话，手指重新搭在键盘上，上挑的眼尾染了一抹疯狂：“我倒要看看，是千盛茵掩盖那些过去的本事大，还是我的技术强！”
    郑景眉心一跳，多少年没见过主子亲手查东西了？
    墨晏如示意他噤声，自己出去端了杯飘着奶泡的卡布奇诺进来，放在千折绵手边，不一会，整个办公室都是咖啡的香味。
    “找到了。”千折绵冷冷地勾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十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几分钟后，她停了手，随即起身，看向墨晏如，“我已经把这些东西分好类了，七天之后，分批次发出去。”
    郑景呆呆地看着千折绵安排好一切，突然有点庆幸当年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是千折绵。
    千折绵回头，见他呆坐在椅子上，笑了笑：“被吓到了？”
    郑景连忙摇头：“吓到倒不至于，就是有些震撼。”
    “震撼什么？”千折绵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答案。
    郑景摇摇头，缓缓起身：“主子，这事儿……”
    “你在千氏多盯着千幻明一些就行，其余的交给我和墨晏如。”千折绵朝他挥挥手，“你跟他们玩儿去，在灵城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墨晏如闻言看了一眼千折绵，又迅速地把脑袋埋在电脑前。
    这些日子，最辛苦的，是千折绵。
    想到这里，墨晏如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对解毒之事一窍不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r国的药学实验室尽快研制出可以解千折绵身上毒素的药物。
    千折绵站在原地，刚要离开，却听手机响起。
    “秦局。”千折绵难得语气不那么冷漠，墨晏如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嗯，已经放进仪器里面了。”
    “据我刚刚查到的资料，千盛茵还有一个儿子，似乎是私生子？”
    说着，她走到墨晏如身后，拍了拍墨晏如的肩膀。
    墨晏如心领神会，起身把位置让给千折绵。
    千折绵把手机放在一旁，戴上蓝牙耳机，十指不停地敲击键盘，不一会，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系统。
    “确实是私生子，在d国产子，出生证明上孩子父亲一栏是空的。”千折绵语气淡淡，“你要的话，我发给你。”
    墨晏如凑过去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姐是怎么把d国国立医院24年前的新生儿档案调出来的！
    “对了。”千折绵把手头的东西打包发给秦局长后，拿起手机，“替我约见一下秦家主。”
    秦局长很惊讶：“当真？”
    “嗯。”千折绵把玩着手机，“我有要事要同他商量。”
    电话挂断，千折绵起身看着墨晏如：“我要去忙了，容时和言辞可能会被舆论攻击，你盯着点，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好。”墨晏如点头，“姐，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
    千折绵走到一楼，手机上收到了秦局长的短信。
    “家主在北郊的宅子里，请您过去一叙。”
    千折绵看了眼地址，离这儿不远，走路十分钟。
    她双手插兜，缓缓往前走，任由风吹起她浅亚麻色的长发。
    “墨墨！”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家主。”千折绵淡笑着回应道。
    秦夜阑的眉眼里泛起些许失落，看向面前的女子。
    俩人都是桃花眼，可偏偏，四目相对，一人的眼神柔情蜜意，另一人却是古井无波。
    “墨墨，我们去屋里说。”终究是秦夜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千折绵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俩人穿过小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灵国传统庭院。
    院子里，各种颜色的菊花开得旺盛，院子中央摆放了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距离桌子一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灶台，此时正烤着几串羊肉，羊肉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桌上，小小的酒精灯正煮着茶，千折绵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嗅了嗅。
    “菊花茶？”千折绵诧异地看向秦夜阑，“用着院子里的菊花做的？”
    秦夜阑轻轻地点头：“喜欢这里吗？”
    千折绵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夜阑拿出一张地契递给千折绵：“喜欢就送你了。”
    千折绵正要拒绝，却因秦夜阑的下一句话而停在了原地。
    他说：“墨墨，多年前，这里叫做执墨三生。”
    执墨三生？
    千折绵缓缓扭头：“是我父亲……”
    “对。”秦夜阑定定地望着自己朝思暮想了十五年的女孩，“我送给你，换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如何？”
    用自己的联系方式，换取父母的遗物中最重要的东西，这笔买卖，是她赚了。
    千折绵点点头：“感谢秦家主割爱。”
    秦夜阑拉着千折绵坐到桌子前：“墨墨，你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咳，是这样的。”千折绵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把自己的身份捂好，“墨珏大师找到我的老师，说你这儿有几个伤员伤势挺严重的，希望老师出手，但老师在药谷，出不来，便找到了我，让我帮忙救治伤员。”
    秦夜阑挑了挑眉，看向千折绵白皙的手——此时，她正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撒谎时会做的小动作。
    “如此甚好。”秦夜阑不忍戳穿她，“听千老说，你认识药谷的人，看来你还是藏了一手啊。”
    “有你在，我相信他们能好得很快。”秦夜阑起身，“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他幽幽地想，墨墨，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可若是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我愿被你隐瞒一辈子。

 第二十四章

    千折绵跟在秦夜阑身后，一路无言。
    五分钟内，他们穿过了一条隧道，翻过一个小坡，一座白色的别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墨墨，欢迎来到我家。”秦夜阑领着千折绵走到门口，只听“咔哒”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千折绵心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的“高科技”大门，哦，是她七年前的作品啊。
    玄关处放了一双崭新的黑色拖鞋，秦夜阑让她换上。
    她道了谢，换了鞋，抬眸看到一个透明的塑料喷壶，瓶子外面写着大大的“ch3ch2oh”，还标明了是浓度75的溶液。
    医用酒精？千折绵拧眉，怎么会有人像她一样在玄关处放医用酒精。
    “请问……我可以用吗？”她指了指那瓶酒精。
    “当然。”秦夜阑唇角微扬，他太了解他的姑娘了，进门消毒，那是她四岁那年养成的习惯。
    千折绵仔仔细细地消了毒，轻声细语地道谢，这才进入正题：“秦家主，伤员在哪个房间呢？”
    这事儿其实与她无关，天坼让前来帮忙的秦家人受了伤，这个错，怎么看都该由天坼一力承担，但，天坼是代表璇玑门执行任务，且，他不懂医术，因此，此事，只能由她这个门主收尾。
    秦夜阑蓦然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拔凉拔凉的，但还是伸手指了指二楼：“就在二楼，伤势轻的都被送回秦家了，重伤的在这儿养着，一共五人，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受人之托。”千折绵礼貌地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秦夜阑苦笑着跟在她身后，他向来知道她外热内冷，看起来对谁都彬彬有礼，温声软语，可内心就如那万年冰川一般，碰不得，也捂不化，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又冷漠。
    心情好时，她可以装出一副与你很熟的模样，亲切温柔，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只觉得她身上释放的寒气，能把你冻僵。
    看似礼貌，实则淡漠。
    秦夜阑在心里哭丧着脸，墨墨，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啊……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只说：“墨墨，你的诊金需要多少？”
    千折绵脚步一顿，摇摇头：“今天心情好，就不收诊金了。”
    “另外，为了感谢你把我父母的遗物还给我，你可以向我提三个条件。”
    “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算一个吗？”秦夜阑随口问道。
    “不算。”千折绵有些惊讶秦夜阑会问这个问题，“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向我提三个条件，不限期，秦家主可要想好了。”
    秦夜阑欣喜若狂，胡乱地点点头：“那我好好想想。”
    千折绵看了他一眼，径自去换无菌服了，秦夜阑还站在原地，笑得像个孩子。
    一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到饭点了，千折绵从第一间病房走出来，往嘴里塞了一颗浅黄色的药，转身又走进了第二间病房。
    这次，她在里面呆了两个小时，走出来时，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秦夜阑担忧地看着她：“墨墨，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千折绵摇摇头，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又进了第三间病房。
    ……
    等她从第五间病房出来，已经是凌晨了。
    秦夜阑满脸歉意地看着千折绵：“墨墨，我不该让你来的。”
    千折绵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
    “走，我请你吃饭。”秦夜阑朝她伸出手。
    千折绵已然换下白大褂，重新披上了黑色风衣，她双手插兜，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了，我弟还在等我回去。”
    秦夜阑面露遗憾：“那好，改天再请你吃饭。”
    她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去三秒之后，千折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唔，墨晏如是个好借口，可以常用。
    墨晏如若是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暴走，并一脸幽怨地望着千折绵：“姐～你这样真的好吗？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弟弟的……”
    千折绵一步一步地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忽然觉得，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她淡笑着走进小巷子，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淡声道：“都出来。”
    “你倒是警觉。”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墙边走出来，“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警觉性强也没用。”
    千折绵难得心情愉悦，她此刻甚至有点想放声大笑。
    她千折绵是什么人？当今世界唯一的s+++级强者，动起手来，她就没怂过。眼前这男子竟敢大言不惭地在她跟前说他有绝对的实力？
    呵，她倒要看看，是谁有绝对的实力。
    “呵……”千折绵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笑，黑衣人感到危险，本能地想逃，却皱着眉，觉得自己多想了。
    “一起上。”千折绵双手插兜，下一秒，左手从兜里拽出一柄银色的匕首，朝一个方向甩出去。
    “啊———”男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黑衣男子不悦地皱眉，骂了一句“废物”。
    战斗刚刚开始，就被面前的这个身娇体弱的女人干掉了一名同伴，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千折绵勾唇一笑，从风衣袖子里扯出一柄样式古朴的黑色匕首，与一般匕首相比，开刃的部分更长，手柄略细，花纹繁复精致，不像是匕首，更像是缩小版的长剑。
    黑衣男人这一次是真的慌了，这柄匕首一看就绝非凡品啊！能用得起这样的武器，结合刚刚她出手的速度，只怕面前这位不简单！
    “速战速决！”男人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冲向千折绵。
    千折绵右手插兜，左手挥出一片残影，“噗”一声便刺中了黑衣男人，她果断地收回手，不退反进，身形半转，匕首反刺进黑衣男人的胸膛。
    男人径直倒下，千折绵面如冰霜，面对几人围攻，丝毫不慌，行云流水般把剩余四人撂倒在地，她拍了拍手，提起其中一个伤势较轻的人，冷声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原本的目的……是刺杀秦夜阑……”
    “呵……”千折绵冷笑着把人丢回地上。

 第二十五章

    千折绵冷笑着把人丢回地上：“想动秦夜阑？先打过我再说。”
    她拨了个号码出去：“秀莲，我这儿有六个人，你跑一趟，把他们送去国际监狱。”
    “是，主子。”秀莲话不多，半分钟后就出现在千折绵面前，“听r国实验室说有一份血样要给主子，要不就让属下顺路走一趟？”
    千折绵沉吟片刻，点点头：“行，辛苦你了。”
    秀莲摇摇头：“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子，远离那秦夜阑一些……您看，您这次是被他连累……”
    “就像你为我办事却毫无怨言一样，因为那是你作为我的影子的职责所在，同理，守好他，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千折绵看向天边，目光悠远，“秦家连续十五年在杀手联盟下单，甚至为了请历届盟主亲自接单出了五倍的钱，只为护他周全，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更何况，我母亲的遗书里，也让我保护好他。”
    “所以，您仅剩的两三年寿命，都要浪费在保护他身上吗？”秀莲狠狠地皱了眉，“主子，他值得吗……”
    “或许是不太值得？但我别无选择。”千折绵歪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秀莲，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剪短发了，我刚刚突然发觉，你好像短发更好看些。”
    秀莲蓦然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子……”
    “别哭啊。”千折绵抬手为她拭去泪水，“我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看到了最阴暗的人性，此生无憾了，我这一辈子，很有意义。”
    “秀莲，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影子了，从今往后，要为自己而活。”
    秀莲点点头，哽咽着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千折绵收拾好难得泛滥的情绪，拨了个号码出去。
    “墨晏如，把云曦送到我家来。”
    挂断电话，千折绵找到自己的车，看了眼路况，路上没有车，人影也不见一个，她可以飙车回家了。
    不到五分钟，千折绵干脆利落地翻下车，一把扯起副驾上的包，推开院门，大步走进去。
    这里才是千折绵的家，六年前动工，从打地基到家具进场都是千折绵自己在盯，大到院子里的植物，屋子里头的家具，小到床头的一盏台灯，窗边的一个玩偶，都是千折绵自己挑的。
    院子里空荡荡的，一尘不染，千折绵穿过院子，几乎没有停顿，房门便缓缓打开，推开黑色的门，房子里的灯自动打开，入目是一片黑色——黑色的桌椅，黑色的锅，黑色的冰箱，黑色的沙发……
    看着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家具，千折绵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上二楼，推门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些闷，千折绵把窗户打开，又把灯打开，整个房间由粉色和白色组成，书桌上摆放着一个试管架，上面有三个空试管，一个试管刷，试管架旁边还放着一摞书。
    千折绵拧眉，云曦这小孩又把试管拿到房间里了，正头疼着，只听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千折绵从窗口探头看下去，挥了挥手：“上来二楼。”
    “师父！”云曦兴奋地叫了一声，冲向二楼。
    墨晏如跟在后面，无奈地把门关上：“祖宗诶，慢点成不？”
    云曦才不管那么多，她冲进房间，扑到千折绵身上，紧紧抱住千折绵纤细的腰身不肯放手。
    千折绵对此见怪不怪，敲了敲桌子：“你又把实验带到房间里做了？”
    云曦的手僵住了，她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千折绵，手还轻轻地扯了扯千折绵的衣服：“师父……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千折绵见不得她撒娇，“下次注意。”
    墨晏如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扶额，每次都是这样的场景，他都习惯了。。
    千折绵把云曦从自己身上揪下来，动作娴熟地从衣柜里取出被褥和枕头，三下五除二便铺好了床，又取出浴巾和睡衣，看向杵在一旁的云曦：“时间不早了，去洗澡，早上八点，心理研究院要举办一场考试，我们得去一趟。”
    “舆论方面，你还是多盯着一些。”千折绵看向墨晏如，“昨天早上的那场袭击，很可能只是个开始。”
    墨晏如点点头，转身出去，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却在无意间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愣住了。
    他缓缓扭头看着千折绵：“姐，我该夸你乌鸦嘴，还是预言帝？”
    “怎么，真有舆论攻击？”千折绵拿过他的手机一看，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该忙了。”
    俩人并肩上了三楼书房，电脑启动，千折绵的手指带起一片残影，一串串代码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千折绵接通电话，只听容时急急忙忙地开口：“老师！不知道是谁把早上遭遇袭击的事情放到了网上，还称我们把平民拉出去挡枪！”
    “嗯，我看到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被影响了。”
    心理研究院的官方账号已经沦陷，不少人在质疑容时和言辞是否有资格坐在研究院院长和副院长的位置上。
    千折绵冷着脸，敲下“enter”键，刹那间，网络上有关研究院被袭击的词条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所有相关的照片也删得干干净净。
    有人不死心，想把自己保存的照片发出去，却发现自己手机中的源文件也消失殆尽。
    人们纷纷猜测，是否是此事触犯了一些大佬的利益。
    星球的另一端，漆黑的房间里围坐了几个人，他们正高高兴兴地数着钱，却被一个电话打破了气氛。
    “你说什么？照片全部消失了？有关词条也全部消失了？”坐在中间的那人站起来，“这不可能！这个词条，即使是软件后台的人来，也应该是删不掉的！”

 第二十六章

    他开了外放，对面是个男人，声音低哑：“是不是有更厉害的人出手了？”
    “这更不可能！我可是除了和t之外最厉害的黑客了，那两位更是多年没出过手了，应该是系统崩溃了，等软件后台的人把系统修好，我再重新发一次就好。”
    几分钟后，他暴跳如雷：“我的源文件呢？”
    旁边的人提醒道：“哥，有痕迹。”
    男人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开始顺着痕迹找线索。
    按理说，世界第三黑客，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不该如此惊慌失措，甚至连对方留下的痕迹都忘了查看，但他太久没失败过了，如今突然失手，心态瞬间就崩了。
    他死死地盯着电脑，突然，电脑屏幕一黑！
    “卧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爆了句脏话。
    屏幕突然出现了无数小光点，光点缓缓汇聚成一个字母——t。
    “哥，认命。”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位出手，再来十个我们仨都打不过。”
    他起身，盯着电脑几秒钟，突然，猛地一砸，电脑屏幕应声破碎，室内陷入黑暗。
    “你疯了？！！！”
    两个同伴的脸色很难看，当初是他自己执意要接这个任务，他们也不是没劝过，可他心高气傲，笃定自己比隐退多年的和t要强……
    男人一言不发，摔门而出。
    “得，又得给这位少爷收拾烂摊子了。”
    “不收了。”黑暗中，另一人的声音格外阴鸷，“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我们没劝过他吗？我们劝过的啊！为了劝他别乱来，我们哪次不是做了三十页的可行性分析报告递到他眼前！他倒好，一次都不看，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就一走了之，留下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枫叶，你要想继续这样的日子，你就自个儿给他收拾烂摊子去，我走了。”
    “白驹，你急什么，要走我们一起走。”枫叶缓缓开口，“我知道t在哪，我们去投靠ta。”
    之所以是ta，是因为t这个人，过于神秘，性别，年龄，一概不知，唯一让ta轰动一时的事情便是当年灵国边境被r国大举进犯，三十余名将shi牺牲，其中更有上任秦家主和家主夫人！
    就在边境节节败退，灵国皇室及jun部高层对于困境一筹莫展之时，一名黑客和一名sha手横空出世，一人黑掉了r国的情报网和作zhan指挥图，另一人截掉了来自c洲的支援物资，并用那批物资毁掉了r国的武器库。
    r国顿时抱头鼠窜，乖乖地割了地，赔了钱，r国皇族全员被逼着来到灵国，三跪九叩，祭奠zhan争中牺牲的灵国人。
    这两位，黑客代号t，sha手代号千里。
    事后，灵国皇帝想见一见这两位护国英雄，这两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前，t留下一句话，自己和千里出手，是因为秦家少主，秦夜阑。
    这无疑救当时的秦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毕竟秦夜阑的父母，也就是上任家主和家主夫人，刚刚zhan死沙场，秦家一时群龙无首，正是最乱的时候，t的这句话，让灵国皇帝毫不犹豫地封了秦夜阑为外姓亲王，并要保秦家万年鼎盛。
    t一直都是黑客界神话般的存在，没有人不想加入t所在的组织，如今，枫叶却说自己知道t在哪……？
    白驹缓缓扭头：“你怎么不早说？”
    “知道，但不完全知道，与其说我知道ta在哪，倒不如说我知道该怎么让ta 的人把我们带过去。”枫叶笑得散漫，“电脑给我，我反攻过去，用不了多久，那位的人估计就能找到我们并把我们带走了。”
    看着白驹递过来的笔记本，枫叶偏头笑了笑，刚要发起反攻，却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想加入我的组织？好，我成全你们。”
    远在灵城的千折绵发完这句话，笑了笑，找到了地图的照片，发了过去。
    “自行前往璇玑门宗门所在地，若成功，则能加入璇玑门。”
    枫叶看了身旁的白驹一眼：“大佬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白驹默默地起身，收拾背包，又往里面塞了几块压缩饼干和饮用水：“我们走。”
    千折绵忙完这边的事情，黑进了心理研究院的官方账号，用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消息。
    “昨日清晨，灵城心理研究院遭遇人为造成的袭击，凶手均已被绳之以法，幕后操控者的身份目前还在调查中。
    对于网传的‘容院长和言副院长把平民百姓推出去挡枪’一事，经本院人员确认，认定其为谣言，我们在此严正警告各位，根据《灵国刑法》第二百九十一条之一【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编造虚假的险情、疫情、灾情、警情，在信息网络或者其他媒体上传播，或者明知是上述虚假信息，故意在信息网络或者其他媒体上传播，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们将保留追究造谣者刑事责任的权利，在此奉劝各位，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各位网民莫要以身试法！”
    不一会，社交软件彻底瘫痪，千折绵挑眉，两亿人同时浏览一条公告，系统就瘫痪了？这什么破系统？
    她沉吟片刻，决定动手加固一下社交软件的系统，否则，以后她若是再有消息需要用这个软件发出去，系统再次瘫痪了怎么办？
    墨晏如被这一系列操作秀得头晕目眩，看着千折绵开始加固系统，这才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问千折绵：“枫叶和白驹，你就这么让他们加入了？”
    “早着呢。”千折绵不甚在乎，“宗门那边有两种防守，一边是人为值守，另一边则是经过我改造的天然屏障，只有一心一意想要加入璇玑门的人，才有资格走到最后，更别提从天然屏障出来后还有一系列的关卡等着他们呢。”

 第二十七章 秦夜阑耍酒疯

    墨晏如还是第一次听千折绵讲这些，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千折绵看着他：“在想什么？”
    墨晏如苦笑着摇头：“姐，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是你弟，我应该进不去璇玑门？”
    “倒也不至于。”千折绵失笑，这小孩还是这么会脑补，“你的在计算机上面的天赋，确实是我平生仅见。”
    她扶着楼梯缓缓下楼，墨晏如紧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显然还是在怀疑自己。
    千折绵无奈道：“你的实力是够的，只是实战经验不足，多接单总有好处的，另外，你的身体方面需要加强，我一旦去世，只怕没人能保得住你，过两天你把酒的事情交代一下，回一趟宗门，把最基础的格斗术学一下。”
    “我明白了，姐。”墨晏如坚定地点点头，“只是，你现在要干嘛去？”
    “煮咖啡。”千折绵往一楼走去。
    “姐～我也要喝咖啡～”墨晏如歪头看着千折绵，尝试撒娇。
    “自己下来煮。”千折绵面无表情。
    墨晏如哭丧着脸，撒娇又失败了啊……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千折绵的手机铃声打断。
    “千老。”千折绵开了免提，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见状，墨晏如悄悄地转身，正打算溜回自己的房间，却见一部黑色的手机直直地飞向自己。
    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手忙脚乱，抬眸看见千折绵不耐烦的眉眼，手里的手机，千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说道：“墨儿，小雪终究是你的姐姐，你对她再怎么不满，也不该动手，免得让各位股东，元老们看了我千家的笑话。”
    “是她出言嘲讽，一言不合就动手在先，怎么，千老的意思是，我只能被动挨打？”千折绵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也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千老爷子的话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心平气和地开口道，“监控录像我稍后发过去，希望以后，您老人家能弄清事情的原委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莫要偏听一面之词，影响您的判断不说，更坏了您一世的英名。”
    千老爷子听着，脸色愈发阴沉，听到最后，他气愤地挂断了电话：“岂有此理！她真的是太放肆了！”
    “老爷。”千管家适时开口，“依我看，送家主去y博士那儿进修这事儿，该早日提上日程了，我们的人昨天发过邮件了，但邮件石沉大海，没了消息，或许，得您亲自给y博士写信，才有一丝机会。”
    “我们得赶紧培养出一个属于我们千家的人，这样，才能早日摆脱千墨那丫头的掣肘。”
    千老爷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提笔写信。
    与此同时，墨晏如刚挂断了一通电话，脸色古怪地看着千折绵：“姐，我接到下属的电话，称秦夜阑在墨守酒买醉，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几个人拖他都拖不走。”
    千折绵煮咖啡的手一顿，差点把烫水倒在手背上，僵硬地扭头：“秦夜阑？”
    墨晏如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听台值守的人说，他一直嘟囔着要老婆接他回家，否则就不走了。”
    “有人问他，哪儿来的老婆？结果他说，他老婆是千墨。”
    千折绵闻言捏了捏眉心：“你把我房间对面的客房收拾出来，然后煮点醒酒汤。”
    她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去地下室把那一袋衣服拿到客房里挂起来，记得开窗通风。”
    墨晏如目瞪口呆地看着千折绵消失在玄关处，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快有姐夫了？”
    殊不知，千折绵满脑子都是她的任务。
    开什么玩笑，秦家为了保秦夜阑，每年给五个亿的佣金呢！这要是秦夜阑在酒有个三长两短，她千折绵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她心急如焚地出门，完全没想起来自己从吃完早饭到现在，只吃了几颗糖和巧克力。
    千折绵家离墨守酒更近，穿过一条小胡同，过个马路，就到了，全程仅花了三分钟。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门，站在门口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楼梯边上的台角落。
    千折绵抬腿，穿过人群，走向秦夜阑一行人。
    他醉得不轻，趴在桌子上，望着空掉的酒瓶子发呆，嘴里呢喃道：“我老婆呢……”
    “阑爷……千墨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恐怕……”一人开口劝道。
    “你闭嘴！”话音未落，就被秦夜阑暴躁地打断，他“唰”地一下坐起来，一拳挥向说话的人，“墨墨才不会有事呢！墨墨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
    “好好好，千墨会来接你回家的。”那人很无奈，刚要说什么，一扭头，看见了静静站在一旁的千折绵，犹如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千折绵也没想到，原来在外人提起自己的时候，秦夜阑会变得暴躁又不讲道理。
    一时间，双方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僵局被一个红发青年打破：“千，千墨？”
    正是季宁，先前在jg局鉴定大楼一楼看见了千折绵的人。
    “嗯。”千折绵颔首，算是打招呼。
    秦夜阑听到有人喊她，“噌”地一下起身，见了千折绵，他愣了愣，随即一头扎进千折绵怀里，眼神委屈，像被抛弃的孩子：“老婆……你总算来接人家了……人家等你好久了……”
    千折绵只觉得事情愈发棘手了，她艰难地从秦夜阑的怀抱里抬起手，捏了捏胀痛眉心：“走。”
    “嗯～”秦夜阑在面对千折绵时一向很乖巧，他松开搂着千折绵腰身，站到千折绵身后，没骨头似的靠着。
    千折绵看向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礼貌地点点头：“人我先带走了，今天的消费我买单，大家玩得开心。”
    她双手插兜，往外走，秦夜阑突然拽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老婆～我们去哪啊～”
    “去我家。”千折绵淡淡地开口，“还有，别喊我老婆，我们的婚约早就解除了。”
    “我不管！”秦夜阑开始耍酒疯，“你就是我老婆！”

 第二十八章

    “你……”千折绵正欲开口解释，想了想还是算了。
    跟一个醉酒的人说这些，有意义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是她疯了还是她疯了？
    回家的路远比想象中的要漫长，只因秦夜阑这人，走两步耍一下酒疯，一会蹲在路边说自己是个蘑菇，要亲亲老婆抱抱才能好，一会又说天上有个星星想摘下来送给给亲亲老婆，一会放声大哭，控诉千折绵十五年来杳无音讯。
    千折绵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哭卿卿，看着他扭啊扭，没有任何不耐烦，更没有一丝催促的意思。
    她突然觉得很神奇，放在平时，面对一个醉醺醺的任务对象，她早已不耐烦地扭头走人了，什么任务，都是狗屁！别浪费她时间才是，可现在，她却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五个亿佣金的魅力。
    深秋的夜晚，北风很冷，千折绵终于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吃饭了，她蹲下身子，拉起在地上装蘑菇的秦夜阑：“走，回家吃饭。”
    冷风一吹，秦夜阑的酒也醒了几分，他看着千折绵：“墨墨……我……”
    “酒醒了？”千折绵挑眉。
    下一秒，秦夜阑抱住她傻笑：“老婆～”
    千折绵的眉心一跳，推开秦夜阑：“走，回家吃饭。”
    她已经在怀疑眼前这个人在装醉了。
    但想了想五个亿的佣金。。。。
    千折绵忍住了打他的想法，拽住他的手腕，往回走。
    秦夜阑确实已经有点清醒了，但酒精上头，他走路还是晃晃悠悠的，任由千折绵拉着自己走。
    对于秦夜阑来说，只要能跟千折绵呆在一起，让他干嘛都行。
    这一次，两个人很快便走回了家，穿过空旷的院子，千折绵把手指按在门把手上，打开了家门。
    墨晏如迎上来，秦夜阑看见他，脸色一沉。
    看着秦夜阑逐渐阴沉的脸色，墨晏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千折绵自然是没注意到秦夜阑的脸色变化，她把风衣脱下，换上拖鞋，指了指地上另一双新的拖鞋：“换上。”
    这话自然是对秦夜阑说的，但他满脑子都是千折绵有了别的狗……
    墨晏如发觉秦夜阑对自己的敌意愈发强烈，看着千折绵逐渐走远的背影，急中生智，急急地开口道：“姐夫，这我姐特地吩咐人给你准备的鞋，你快换上，我姐让我煮的醒酒汤已经好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一声“姐夫”，秦夜阑仿佛被顺了毛，心满意足地换了鞋，脱掉大衣，跟着墨晏如去了餐厅。
    千折绵端了一碗醒酒汤出来，放在秦夜阑面前，没什么表情：“喝。”
    对任务对象，千折绵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的。
    她转身进了厨房，从电饭锅里盛了三碗粥，用托盘端出来。
    “皮蛋瘦肉粥！”墨晏如很兴奋，急忙起身帮千折绵把托盘里的碗拿到桌子上，又从桌子边上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勺子。
    千折绵坐下，抓起勺子，低头喝粥。
    不一会，一碗粥见了底，她起身，把碗放进洗碗机，看向秦夜阑的眼神有点冷：“以后不要随意碰我，我们不熟。”
    秦夜阑看着千折绵上楼梯的背影，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粥吃完，急急地追上去：“那你今天干嘛去酒找我？又为何把我带来你家？墨墨，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没有。”千折绵冷声道，“有人告诉我你在酒喝醉了，所以我去了。”
    “母亲临死前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我怕你喝醉了会有危险，所以把你带来我家了，你现在只是意识清醒了，但实力，估计只有s级，外面到处都是想要你命的人，你再吵吵，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养几个佣兵团。”
    “墨晏如，带他去他的房间。”千折绵缓缓往上走，留下一个淡漠疏离的背影。
    秦夜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千折绵上了三楼，失魂落魄地下了一楼。
    墨晏如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夜阑：“你到底什么地方惹到我姐了？按理来说，她对你不该是这个态度的啊？”
    “你刚刚为什么喊我姐夫？”秦夜阑一脸疑惑。
    “自然是因为……”墨晏如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一脸玩味，“除了下属，你是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人，所以啊，保密，懂？”
    秦夜阑点点头：“这是自然。”
    墨晏如起身把桌面上的碗收进洗碗机里，点了“启动”键。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让我姐如此纵容的男人。”他看向秦夜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姐时日无多，你加油，祝你好运。”
    时日无多？顿时，秦夜阑犹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晏如，颤声问道：“时日无多是什么意思？”
    墨晏如皱了皱眉：“我姐没跟你说过吗？”
    坏了，他多嘴了。
    秦夜阑上前一步，双手扶着墨晏如的肩膀：“你快解释清楚啊！时日无多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墨晏如拂开秦夜阑的手，索性摊开来说，“我听我姐提过一嘴，她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对吗？”
    “是。”秦夜阑点头，眼睛盯着墨晏如。
    “那是因为我姐她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活三年，她不想连累了你，堂堂秦家主成了鳏夫，她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墨晏如拍了拍秦夜阑的肩膀，“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你就当没听过，我姐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事情。”
    秦夜阑点头，一言不发，直到俩人走进了他的房间，把门关上，他才一把拉住墨晏如，小声道：“你有没有办法弄一管你姐的血？”
    “你要我姐的血做什么？”墨晏如很警惕。
    “我跟r国的药学实验室有点联系，若是把你姐的血送过去，或许有一丝机会找到救命的办法。”
    墨晏如想了想：“行，我尽量找机会。”
    隔壁房间，千折绵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正咬着牙，给自己腰上的伤换药。

 第二十九章

    血液和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飘散在风中。
    夜深了，二楼，云曦平躺在她的公主床的正中央，双手交叠，放置于小腹上，睡姿端正得犹如皇室公主，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好似在做着什么美梦。
    墨晏如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敲着代码，大脑飞速运转，他的实力在悄然上升，
    秦夜阑失了魂一般地瘫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刚刚墨晏如对自己说的话，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喊他一声“夜阑哥哥”，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如今只剩下了三年光景，今夜，将注定是个不眠夜。
    千家老宅，千老爷子终于写完了亲笔信，差人送出，自己则在千管家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千折绵蜷成一团，缩在床角，后背紧贴着墙壁，熟睡中，眉头轻轻皱起，似乎睡得并不好。枕边，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排物品。
    银色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黑黝黝的匕首上，繁复精美的花纹沐浴着月光，每一条刻痕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制作者的用心程度。
    两柄匕首边上，是一柄精巧的小手枪，通体漆黑，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让人只看上一眼便心惊胆战。
    床边，一件风衣被叠成正方形，上面平放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面具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云纹，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璇玑门门主的象征。
    无疑，千折绵的安全感是极度匮乏的，这么多年走过来，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这就需要她无时无刻保持警惕，即便是睡觉也不敢松懈，否则一个不好，死的就是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四点，秦夜阑依旧在煎熬，千折绵却幽幽转醒。
    她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院门外，有一个女子，风尘仆仆地赶到。
    “主子，您的东西，我给您带到了。”
    那风尘仆仆的女子，可不正是秀莲么？
    千折绵接过那管血液，拍了拍秀莲的肩膀：“辛苦你了，快上去休息会。”
    秀莲摇摇头：“不辛苦，为主子办事，是应该的。”
    她跟在千折绵身后，进了门，又陪着千折绵去了地下一层。
    直到千折绵换上实验服，她才躬身行礼：“主子，属下先去休息了。”
    “去。”千折绵挥挥手，目送着秀莲离开，才把地下一层的门锁上。
    秦夜阑一夜没睡，失魂落魄地从房间出来，却看见一个女子，身着一身黑衣，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他对面的房间。
    “站住！”秦夜阑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墨墨家？”
    秀莲听到陌生的声音，周身悄然染上戾气，回身看向秦夜阑，横眉冷对：“这话应该是我问秦家主的？”
    她冷声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主子的房子里？”
    “你主子……？”秦夜阑蹙眉，“墨墨？”
    “呵……”秀莲可不想给他辩解的机会，伸手提起秦夜阑，就这么把他托上四楼。
    “秦家主，跟我打一场，赢了我，我可以不把你丢出去。”秀莲冷冷地把他抛在四楼训练室的地上。
    秦夜阑万万没想到这位一上来就动手，脸色很难看：“是墨墨把我带来的，你凭什么把我丢出去？”
    “就凭我是主子的影子！”从昨晚到现在，秀莲早已想明白她想要做的事情了，千折绵不让她当她的影子，却让她为自己而活。
    那如果，她唯一想做的事情，是当千折绵的影子呢？
    秀莲昂起头：“秦家主，主子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为了保护你，主子受了不少罪，你如今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主子要保护你。”
    秦夜阑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不得不承认，秀莲说的没错。
    “你可知道，今天凌晨，主子从你的家中出来，遭遇了六名sha手袭击，而那六名sha手，都是冲你来的。”秀莲轻声道，“我事后审讯过他们，他们说，看到主子从你家中出来，想来与你关系匪浅，若是先绑了主子走，就可以逼你现身。”
    “主子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保护你，是她的职责，秦家主，你可别得寸进尺。”秀莲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厉，“识相点，就赶紧提升实力，别总让主子一天到晚为你操心。”
    秦夜阑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实力很弱？”
    秀莲从训练室的角落抽出一柄没开过刃的长剑，看着秦夜阑：“你自己挑一样武器，我们打一场。”
    她的长剑直指秦夜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实力！”
    实际上，若是秀莲想当千折绵的接班人，那基本就没有天坼的事儿了，身为千折绵的影子，论个人实力，秀莲才是宗门内的第一，天坼唯一的优势在于他擅长的领域更多，更能打理千折绵繁多杂乱的产业。
    秦夜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摁在地上蹂躏，顿时，他战意高昂地从角落挑了一根长棍，遥遥地指向秀莲：“请指教！”
    秀莲诧异于秦夜阑的风度，即便被这般挑衅，却依旧能隐忍不发，甚至颇有风度地对她说“请指教”。
    她的眼神变得凝重，闪身冲向秦夜阑一剑劈出，速度极快。
    秦夜阑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堪堪抬起手臂去挡，却被秀莲的剑劈在了肩上。
    秀莲收回手臂，改劈为刺，力量之大，让秦夜阑根本无法改变剑的方向，硬生生挨了一剑。
    秦夜阑怒了，高高地扬起长棍，劈向秀莲。
    秀莲伸手，随手一抓，面色惊诧。
    她以为秦夜阑这种花架子，实力只能到s级，可如今一碰撞，竟是s++级，虽然刚步入s++级，但也已经几乎是人类的顶端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
    身为璇玑门除千折绵外的第一高手，秀莲的实力，从来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她把长剑扔在一边，两只手抓棍，同时一脚踢向秦夜阑的胫骨中段，也就是小腿骨头的中间部分。

 第三十章

    秦夜阑躲避不及，被踢了一脚，他闷哼一声，紧接着，秀莲抓住抓着长棍，一棒子挥在秦夜阑背上。
    秦夜阑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秀莲收棍，站得笔直，淡淡地说道：“秦家主，你该庆幸你是主子要保的人，若是换了别人像你这样给主子惹麻烦，我早就让他身首异处了。”
    秦夜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惭愧：“抱歉……”
    “跟我说抱歉有什么用？”秀莲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把长棍扔回框中的动作一顿。
    秦夜阑把地上的木质长剑捡起，放回角落的器材框里，向秀莲深鞠一躬：“该如何提升实力，请你教我。”
    秀莲又是一愣：“主子在地下一层，等她忙完你找她教你。”
    言罢，拂袖而去。
    秦夜阑眸里的光黯淡下去，他是真心求教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墨墨的下属不快了。
    实际上，秀莲非但没有一丝生气和不满，相反，她还因此对秦夜阑有所改观。
    弱者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弱而不自知，不但觉得自己很强，还拒绝提升自己。
    秦夜阑身为灵国第一世家的家主，虽弱但乐意提升自己，甚至为了提升实力放低身段，不耻下问，这样的气度，让她佩服。
    最重要的是，从秦夜阑刚刚的一系列反应来看，他是真的为了主子好啊！
    这样一个男人，足够爱她，样貌，气度，教养都在上乘，秀莲想，他的实力若是再强一些，就能配得上主子了。
    她下了楼，推开房门，缓缓收回思绪，苦笑着摇了摇头，以主子的性格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秦夜阑的实力达到s+++，她也不会同意履行婚约的。
    希望……主子的研究能早日有所突破……
    她关了房门，把来龙去脉编辑成文字，发给千折绵，这才去了洗澡。
    秦夜阑从训练室出来，想起秀莲让他找千折绵的话，思考了几分钟，往地下一层走去，看到紧锁的门上亮着红灯，他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席地而坐。
    很快，困意袭来，秦夜阑靠在楼梯扶手上睡着了，呼吸逐渐变得悠远绵长。
    三个小时过去，千折绵揉着太阳穴从实验室走出来，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俊美的男人靠在楼梯扶手上睡得很沉，他是冷白皮，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易碎的美感。
    千折绵漂泊在外多年，见过形形色色容貌出众的人，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秦夜阑就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脑海里的一些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下，悄然拼到了一起，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面——
    秋天的午后，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年幼的千折绵坐在桌子边上给匕首的手柄刻字，她的母亲和另一位貌美的夫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聊天，一边打毛衣。
    她无意间抬头，只听母亲说：“阑儿这孩子，确实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孩。”
    “薇薇你差不多得了啊！”貌美的夫人嗔怪地看了母亲一眼，娇笑一声，“要我看，墨墨长得才好看呢，哪有人像你这样完全不看亲闺女的？”
    “可能是因为墨墨长得像我？”母亲歪着头，顺滑的浅亚麻色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若是长得像我家夫君，我当然会觉得她长得好看啊。”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院子里走进来：“干妈，妈妈，墨墨妹妹～我回来了！”
    正是年幼时的秦夜阑。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千折绵却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一直以为秦夜阑所说的“青梅竹马”是为了拉近距离，可谁曾想，这竟然是真的！
    千折绵捏紧拳头，她头一次如此痛恨杀手联盟。
    如果不是他们人为地制造了那一场意外，让她失去了七岁以前的记忆，她何至于分不清真相？
    有些东西，是情报网根本无法调查到的。
    有些情感，是调查根本无法感受到的。
    有一些只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是无从查证的。
    论记忆的重要性啊……
    千折绵目光沉沉地看着熟睡的秦夜阑，思索了几秒后，她上前两步，俯身，就这么把秦夜阑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
    她稳步往上走，上到二楼，刚睡醒的墨晏如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看见千折绵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秦夜阑，顿时被吓得彻底清醒，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正要开口，却被千折绵一个眼神吓得噤声。
    千折绵脚步放轻，上了三楼，用脚轻轻踢开秦夜阑的房门，把秦夜阑放在床上，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带上门。
    墨晏如已经跟着上了三楼，他站在楼梯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千折绵：“姐……”
    “嗯。”千折绵推开房门，“早餐在锅里，另外，记得去地下一层把资料带给郑景。”
    墨晏如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汇成了一个字：“好。”
    他其实想问，秦夜阑真的不是他姐夫吗？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但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下了楼。
    云曦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看见墨晏如从三楼走下来。
    “晏如哥哥！”云曦咧嘴一笑，“师父呢？”
    “姐姐回房间了。”墨晏如慢慢地往楼下走，“你天坼哥哥告诉我你这个点会饿，你现在是饿了吗？”
    云曦乖巧地点点头：“饿了！”
    “走，早餐在锅里，姐姐做的。”墨晏如已经到了一楼，双手插兜，进了厨房。
    “虾饺！”云曦兴奋地叫道。
    墨晏如无奈地摇头，果然啊，被姐姐养大的小孩都是吃货。
    他姐做的虾饺和皮蛋瘦肉粥是一绝，另外，因着云曦这小孩喜欢吃蒜香黄油法棍，她又专门做了上百次试验，得出蒜，黄油以及欧芹碎的最佳配比，成功地把云曦的口味养刁了。

 第三十一章

    半小时后，云曦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早饭，回到房间，换上了一条浅粉色的公主裙。
    千折绵从三楼走下来，身上依旧是黑衣黑裤，衬得她身形颀长，气势十足。
    “师父！”云曦迎上去，抱住了千折绵的手臂，“我们要去找容时哥哥和言辞哥哥玩儿了吗？”
    “嗯，走。”千折绵抽出手臂，揽着她往外走。
    院子里，低调的黑色车静静地停着，千折绵按了按车钥匙，车门打开，云曦兴奋地坐到副驾驶上。
    千折绵看着她兴奋的模样，无声地勾了勾唇，坐到驾驶座上，踩下油门。
    早上7:35，千折绵和云曦准时到达灵城心理研究院。
    容时和言辞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了俩人，急忙上前：“老师，小师妹，你们来了。”
    “嗯。”千折绵点头，“带云曦去我的休息室拿了资料再带她去二楼。”
    “好。”言辞应声道，“小师妹，我先带你上去。”
    容时目送着言辞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这才转头看向千折绵：“老师，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恰巧没事，就来了。”千折绵往里走去，“韫儿那丫头呢？”
    “在二楼会议厅等着考试开始呢。”容时连忙答道，“我和阿辞商量了，打算一会的考试由她主持，老师觉得如何？”
    “人多眼杂，对韫儿未必是好事。”千折绵拧眉，“罢了，你做主，反正，出了事儿，我给你们兜底就是了。”
    俩人一同往二楼走，千折绵双手插兜，踱步进了会议厅。
    容时跟在一旁，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韫儿，你师祖来看你了。”
    “师祖！”一道身影飞奔而来，扑进千折绵怀里。
    “韫儿长高了。”千折绵摸摸她的脑袋，“今天要主持考试，紧张吗？”
    “紧张……”夏韫有点委屈地看着容时，“可老师让我主持考试，肯定是为了我好……”
    “没事，不用紧张。”千折绵安抚道，“你云曦师叔也来了，她一会下来陪你。”
    “师父！韫儿！”说曹操曹操到，云曦这不就来了么？
    “韫儿，你怎么又瘦了！”云曦抱着夏韫不肯松手。
    “好了。”千折绵拍拍手，“你们先熟悉一下流程，考试结束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叙旧。”
    容时和言辞相视一笑，十指紧扣走上了主席台。
    因着千折绵不喜欢上主席台，容时和言辞只好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千折绵则坐在台下的旁听席上，一边悠闲地吃着蛋糕，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
    早上7:50，形形色色的人陆续进入会议厅，夏韫肉眼可见地紧张了。
    千折绵对云曦使了个眼色，云曦立刻会意，抱着夏韫的手晃了晃：“师父说一会忙完要给我们做面条，包饺子呢。”
    “真的？”夏韫欣喜地转头看着云曦，“我想吃白菜猪肉馅儿的！”
    云曦看着夏韫高兴得忘记了紧张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喂喂！你刚刚不还是很紧张吗？怎么一听到师父要做饺子和面条就不紧张了？！！！
    云曦拿出手机，给千折绵发消息。
    “师父，夏韫想吃您做的饺子和面条……”
    “饺子要猪肉白菜馅儿的。。”
    “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告诉她您要做面条和饺子她就不紧张了。”
    千折绵失笑摇头，回复了一句：“你也差不多。”
    云曦：？？？？
    “什么叫我也一样啊喂！”
    “师父你说清楚啊啊啊啊！”
    千折绵抬头，朝她眨眨眼睛，神秘一笑，扭头却看见了两个面色难看的女人。
    “千墨，你也是来参加研究院考试的？”
    正是千盛茵和千幻雪这对母女。
    说起来也讽刺，千老爷子昨天清晨才气不可遏地把千盛茵关进祠堂罚跪，却因为昨晚千幻雪的一句“我明天考试需要母亲陪同”就把千盛茵放出来了。
    千折绵轻笑：“我这种没读过书的人怎么会来考试呢？我是来陪家里的小辈参加活动的。”
    “家里的小辈？千家可没有小辈在研究院参加活动，你可不要满嘴胡言！”千幻雪盛气凌人地说道，“这次的名额很少，我一定会被选上的！你就等着被比下去！”
    “哦～”因着今天看见夏韫状态不错，千折绵难得好心情，她眼里带着期待的笑，“那你加油～”
    早上八点的钟声敲响，考试开始。
    夏韫鼓起勇气，拿起话筒：“欢迎大家前来参加灵城心理研究院的选拔。”
    “第一环节，请各位按照桌上的编号，依次进行自我介绍。”
    千幻雪昂着头站起来：“老师们好，我是千幻雪。”
    这个名字一出，顿时，响起了一片讨论声。
    “千幻雪？是我知道的那个千幻雪？”
    “听说是灵城第一名媛！如今一看，果然不一样啊！”
    “完了完了，竟然真的是千幻雪，她来了，咱们还有什么机会啊？”
    “算了算了，弃考算了。”
    唯独一人，冷着一张脸，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千折绵注意到她，挑眉。
    这个女生，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千幻雪十分享受地感受着周围因她而起的讨论声，她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正如你们所认识的那样，我是灵城千家，千幻雪。”
    “我曾是灵国脑科学大赛的季军，代表灵国参加过国际脑科学大赛。”
    “我相信，若是我加入灵城心理研究院，我和我背后的千家，一定能帮助研究院得到更多的资源。”
    “千幻雪，介绍自己，与你的家族有什么关系？”容时向来对千家人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千幻雪现在的行为也很讨人嫌，他皱眉，“行了，你坐下，下一位。”
    “凭什么不让她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女儿可是千家这一辈唯一的小姐！得罪她就是得罪我千家，容院长，你确定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第三十二章

    “容院长可要想清楚了，我千家上千年的传承，可是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摁死的。”
    “呵呵……”容时冷笑一声，起身，“仗势欺人这件事……”
    云曦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千家主，昨日在千家辱骂我和师父，今日又碰上你在这儿威胁我师兄，这家主之位，看来您是不想要了。”
    千盛茵张口结舌，云曦……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千折绵，心中懊悔。
    她早该想到的，千折绵在这里，云曦又怎么可能不在呢？
    千盛茵脸涨得通红，正欲坐下，却被容时冰冷的声音打断：“千家主扰乱考试，不打算道歉？”
    “你说什么？”千盛茵不可置信地转头，“你让我，跟你道歉？”
    “请千家主向容院长道歉并离开会议厅。”言辞起身，平日里温柔的脸色极为阴沉，“这是灵城心理研究院的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千幻雪很自信地笑了笑，目露轻蔑之色，“我母亲贵为千家家主，怎么能跟你一个小小的院长道歉呢？凭你也配？”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旁听席上响起。
    千折绵起身，面带浅笑：“看来，千家主似乎不是愿意道歉并离开呢……无妨，我来帮帮你呀。”
    她双手插兜，走到千盛茵面前。
    千盛茵面露惊恐：“你，你要干嘛？我可是你姑姑！”
    “你是我姑姑？我怎么不记得我父亲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妹？”穿着平底鞋的千折绵比穿着高跟鞋的千盛茵还要高上两厘米，此时，她正歪着头，居高临下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千盛茵，“父亲告诉过我，他是孤儿啊？”
    “你少在这里伶牙俐齿！”千盛茵气急，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此刻是多么怨恨千老爷子把千盛希赶出千家，可她忘了，千老爷子之所以会把千盛希，墨清薇夫妻俩赶出千家，正是因为听了她的挑唆。
    千折绵浅浅地笑了：“千家主，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道歉，并自行离开？”
    千盛茵正要拒绝，却看见千折绵的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手势。
    她附身靠近千盛茵的耳边，轻声道：“我的好姑母，您就道个歉？嗯？若是我亲自帮您，这事儿，可就闹得不大好看了。”
    “千墨！你要对我母亲做什么！”千幻雪适时尖声叫道，“快来人啊！把千墨那个贱婢扯走！不许让她接近我母亲！”
    等了一会，却无人应声。
    千幻雪大喊道：“我让你们快点出来！人呢？我母亲可是千家主！她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千折绵扭头一个眼刀飞过去，冷声道：“千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这灵城心理研究院的会议厅，不许带保镖进来。”
    千幻雪骤然脸色一白，她当然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可她以为，以千家的地位，想带个保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根本就带不进来？！
    千盛茵被一个小辈威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不好意思。”
    遂转身往外走。
    千折绵把手中的资料卷成卷，挡在千盛茵跟前，笑容很散漫：“别急着走啊，千家主。”
    “千墨，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千盛茵忍着一口气，面色很难看。
    “道歉？”千折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起码得在九十度鞠躬的同时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这才是道歉？”
    “看来，日后有空，我还是得向千老讨教一下，他是如何把女儿教成这样的？”千折绵笑得恣意，美得毫无攻击性的脸上，此刻满是少年人的锋锐。
    千盛茵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千折绵。
    她满脸屈辱地弯下腰，九十度鞠躬，语气不情不愿：“容院长，对不起。”
    她站直身子，后背僵硬地走了出去。
    千折绵打了个响指：“继续。”
    夏韫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有请下一位考生进行自我介绍。”
    千幻雪脸色很难看地坐下，千墨一向待人温和，怎么这会却变得咄咄逼人了？难道年幼时千墨的好脾气都是假象？如果真是这样，那千墨这个人，心思还真是深沉啊……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这容貌极美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连灵国除秦家之外第一家族的家主都被她震住了吗？
    千折绵毫不在意地在众人的目光中坐下，继续研究早上血液检测的结果。
    夏韫看向千折绵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师祖好帅啊啊啊啊！师祖我的神！
    由于这是最后一轮筛选，所以只剩下五十人。
    可五十人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于是，等最后一人起身，开始介绍时，千折绵已经研究出不少东西了。
    “大家好，我是秋琬。”
    千折绵震惊地抬起头，不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若是纪安饶在这里，她甚至会忍不住哭出来。
    不因为别的，只因这个声音，像极了秋时落。
    “我毕业于灵城大学心理学系，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但我在《星辰》杂志发表了二十篇论文，研究方向包括脑科学和心理学，目前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治疗因脑震荡而引起的失忆。在这方面我也有所研究，希望能与研究院的各位老师一同努力，为脑震荡失忆患者提供帮助。”
    “秋琬，你今年20岁对。”容时的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
    “是。”
    “以你的年纪，能达到这个水平，不错。”容时不吝夸奖，“你的导师跟我提起过你，如今一看，确实很优秀。”
    坐在第一排的千幻雪低着头，心中的不甘几乎要冲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容时对她极度不友好甚至有很强烈的敌意，却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和颜悦色，甚至一直在夸赞她？凭什么她的母亲会被千墨那个贱人赶出去？！
    凭什么！
    那个女人连竞赛都没参加过，凭什么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第三十三章

    容时……你好样的……千幻雪捏紧拳头，唇角轻弯，眼里仿佛淬了毒，笑容阴狠，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秋琬很快便坐下了，夏韫把试卷发下去：“下面是笔试环节，五十道选择题，十道主观题，考试时长六十分钟，满分一百分，请各位现在开始作答。”
    千折绵看完手中的资料，起身往外走，她打算去一趟墨守酒的实验室。
    当初灵城心理研究院重新选址的时候，她特意把研究院的地址选在了墨守酒和她家连成的线段的中点上，为的就是此刻，三点一线，便于他们的人往返三地，相互照应。
    她边走边思考，中午该吃什么呢？
    韫儿想吃面条，做什么面比较好呢？
    她走到会议厅门口，只见研究院食堂后厨的工作人员抱着一篮子大白菜经过，她灵光一现，不如，就做炝锅面？韫儿这小孩从小被容时和言辞收养，这两个人又不怎么会做饭，导致很多家常菜她都没吃过，这下正好，给她尝尝家的味道。
    千折绵这般想着，一抬头却看见了千盛茵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她心下一动，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千墨！”正如千折绵所料，千盛茵一见她出来便面色狰狞地扑过来，“在海外生活15年，连带着胆子都肥了是？谁给你的狗胆，在公众场合驳了我的面子？还让我给容时那种不识时务的人道歉？老爷子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吗？我可是千家主！我要是想驱逐你，那可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记住了，十五年前你被掳走，就注定了十五年后的今天，我照样可以轻轻松松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千家主哪里来的底气，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这种话。”千折绵双手插兜，眼底是阴冷的戾气，笑容却和煦，看起来阳光又温柔，“先前分明你扰乱考试秩序在先。”
    “从前只知千家千年来唯一的女家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目空一切，自视甚高，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千折绵一步步靠近千盛茵，“原来外头的传言，还是收敛了，这哪儿是自视甚高啊？这分明是狂妄自大，竟是连规矩，也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
    “我可是听说，今日排名前十的人，都有资格进入灵城心理研究院的附属学院学习呢。”千折绵在千盛茵面前站定，把玩着手指甲，修长白皙的手，莹润如玉的指甲，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美好，“按照令媛的履历和水平，前十，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我一想到千家主今日的行为，我就不禁为令媛未来的处境捏了把汗。”
    千折绵笑着捂嘴：“瞧我，爱替人操心的习惯又犯了。”
    下一秒，她蓦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千盛茵的下巴，手指稍稍用力，迫使她抬起头来：“千家主，您说，有您这样大闹会议厅的母亲，令媛将来，该如何与她的同学们相处呢？”
    手指收紧，千盛茵闷哼一声，痛得流出了生理性眼泪。
    “我若是把刚刚您面目狰狞的模样发出去，您说，您和令媛在上流圈子里的形象是否会一落千丈呢？”千盛茵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目露恐慌，千折绵俯身，从远处看，就像亲了下去一样，有人从她们身后路过，看见这一幕，纷纷低头走开，千盛茵想求救，工作人员们却始终离得远远的，千折绵看了一眼身后路过的人，满意地勾唇，再次低下头，压低嗓音，语气又轻又慢，“哦对了，令媛刚刚说我是‘贱婢’呢，那就……女债母偿如何？”
    千盛茵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恐慌地摇头：“你想要做什么？！”
    “唔……她喊我‘婢女’诶～”千折绵的手抚过千盛茵的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本就生得极美，如今一笑，更是如冰雪消融般令人着迷。
    千盛茵不禁看直了眼，蓦然想起十八年前，她的兄嫂，带着年仅四岁的千折绵，回了千家。
    “哥，嫂子，今儿怎么有空回来？”十八年前的她，倚着门框，看着相携穿过院子的兄嫂。
    “我们带墨墨回来见见老爷子。”十八年前的千盛希，一身正气，铮铮铁骨，唯独在面对妻女时，身上的杀伐与狠戾会悄然收敛，化作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她这才注意到，夫妻俩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头浅亚麻色的长直发披在脑后，露出精致无比的脸。
    脸虽小，但五官深邃立体，明艳动人。
    一双茶色的眸子里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和冰冷，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父亲，这位是？”女孩开口，童稚的嗓音里带了些不耐烦。
    “墨墨，不可失礼。”墨清薇开口道，“这位是你姑母。”
    “原来是父亲提到过很多次的姑母。”年幼的千折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恭敬但不卑微，“侄女千墨，见过姑母，初来乍到，还请姑母多多关照。”
    上古流传下来的礼数被她用出来，似乎格外不一样。
    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千盛茵暗叹，兄嫂家的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练出来了一身令人不容小觑的气势，好在，他们三人都不在族谱上，此番前来，只能算是来千家作客。
    “茵儿，怎么站在门口？”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千盛茵身后响起。
    “爸。”
    “爸。”
    “爸。”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千折绵则以同样的姿势行了礼：“孙女千墨，见过爷爷。”
    后来的事情，千盛茵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顿饭吃完之后，千老爷子喝高了，把她喊到房中，感叹道：“墨儿不愧是希儿和薇薇的孩子，她的容貌，可是千家上下包括旁支各家在内，最出色的一个。”
    千盛茵脸色一沉，很是不服气。

 第三十四章

    “我的小雪也不差啊？”千盛茵愣了好几秒，才嚷嚷道，“爸，知道您喜欢大哥多一些，可您也不能如此偏心？！”
    千老爷子是喝高了，但最基本的逻辑思维还是在的：“在今天之前，小雪确实是我在灵城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直到我今天见到墨儿。”
    “单从容貌来看，他日墨儿若是长大成人，必定是个大气，明艳的美人，而小雪的五官，注定了她只能是小家碧玉的美，虽，两种美各有千秋，但若是从耐看的角度来说，无疑是墨儿更胜一筹。”
    “这还只是容貌上的差异，遑论墨儿那一身气势，远非常人能比，要我说啊，墨儿比希儿更有继承人的影子，她比小雪更像在千家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
    “都说三岁看老……若是墨儿在族谱上，就好了……”千老爷子很惆怅地感叹了一句，完全没有注意到千盛茵满脸嫉妒和愤恨地离开了。
    记忆中那双冰冷的眼眸与面前这双轻轻眯起，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的眸子重合，千盛茵打了个寒颤，她忽然觉得，千折绵还是别笑的好，她这一笑，生死难料，叫人胆战心惊。
    “我的好姑母，想什么这么出神呢？”千折绵笑得明媚，“既是女债母偿……不如，你替她去夜总会当婢女？”
    “你说什么？”千盛茵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只觉得面前的美人，有着蛇蝎心肠，下意识地说道，“这是她犯的错，凭什么我替她承担责任？！”
    “哦～”千折绵了然地点点头，一厘米的长指甲猛地用力，顿时，千盛茵的下巴和脖子上多出几道血痕，血液缓缓往外冒，千折绵的指甲里也满是千盛茵的xue。
    “这几下，就抵你刚刚那句‘狗胆’了。”千折绵目的达到，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千盛茵捂着下巴，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迅速到了停车场，找到千家的车，她坐上去，惊慌失措地吩咐道：“快开车！”
    千折绵小心翼翼地护着指甲，从研究院的后门走出去，只走了两分钟，便到了墨守酒。
    “主子，您怎么来了？”郑景稀奇地问道。
    瘫在椅子上打游戏的墨晏如又是被吓得整个人摔倒地上，手机里传出来一句“defeat”，他哭丧着脸看着千折绵：“姐，你吓着人家了，要不然，我这关就过了……”
    千折绵一言不发，轻车熟路地去了负一层，从抽屉里找了个手术剪，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右手上留了三周的一厘米长指甲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物证袋里，标号为（1），又把装有方朝桂和千幻雪头发的物证袋一起取出来，分别标号为（2）和（3）。
    “还差一个人……”千折绵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她把物证袋塞进信封里，折好信封递给郑景：“保存好。”
    千折绵抬腿往外走，没走出两步，她顿住脚步，回头：“中午把大家都叫上，去我家吃炝锅面和饺子。”
    郑景瞪大了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连主子都如此有人情味儿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千折绵远去的背影，最终咽下了心中的疑惑。
    千折绵大步往后门走，手指不断在手机上点着什么，不一会，出现了一份表格，上面是千氏所有员工入职时填写的家庭地址。
    她慢慢往下翻着，翻到“千幻明”那一栏时，愣了愣，随即拨了个号码出去。
    “王洁，千幻明在公司吗？”
    “在的，主子。”王洁迅速回答道，“他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头开会，十分钟后结束，此外，他还约了秦氏旗下的医疗器械厂的高层洽谈合作，预计今天早上11点结束。”
    “好。”千折绵坐到车里，“我看资料，他住在云霄小区，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
    “好，你在千氏继续盯着，我去一趟。”说完这句话，千折绵挂断了电话，踩下油门。
    既是云霄小区，那这事儿可就简单起来了。
    那块楼盘，她可是入了股的。
    更别提小区的后门，她提议开在山里，为了就是未来的某一天，方便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进入小区，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千折绵看了一眼墨守酒后院外的山，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了山里。
    “寻个理由把云霄小区三期三幢的保洁员换一个人，另外，十分钟后等我到了再一起进去。”
    “明白，老大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走山路相当于是抄了近道，很快，小区的后门映入眼帘，千折绵戴上一张银色的面具，开了车门。
    “站住，后门严禁出入！”保安亭里出来一人，大声喝道。
    千折绵抬腿，从车上下来，左手上不知何时夹了一张银色的卡，上面印着花体的“l”，她手腕一扬，那张卡脱手而出，飞向保安。
    保安下意识接住那张卡，瞬间，满脸震惊。
    “您……您是……”
    手机响起，他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电话，半分钟后，他回到千折绵面前，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原来小姐是来视察工作的，请随我来。”
    千折绵“嗯”了一声，抬腿跟上保安的步伐。
    千幻明的房子距离后门不算太远，加之保安和千折绵的步伐都挺快，不一会，便到了。
    一座白色的双层别墅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别墅门开着，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保洁员，正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着。
    她似乎没看见千折绵，却在保安离开的一瞬间，迎上来：“小姐，您来了。”
    千折绵跟在她身后走向千幻明的别墅。
    “小姐要拿什么就快些去拿，只有半个小时。”保洁员站在门口换上鞋套，临进去前叮嘱道。
    “嗯。”千折绵站在门口戴好鞋套和手套，这才大步走向沙发，没多久便从靠枕上找到了几根带毛囊的头发。
    她通通收集起来，装进物证袋里，随即又上了二楼。

 第三十五章

    二楼主卧，布置得很简洁，一张床，一排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外加床头的垃圾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千折绵掀开被子，从枕头上找到了不少带毛囊的头发，收进物证袋里，目光一转，看见了垃圾桶里的金属纽扣。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倏尔亮起了罕见的光芒，她蹲下身子，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拾起纽扣，放进另一个物证袋里，随后又把两个物证袋一起收起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至此，她此番前来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千折绵思考了几秒钟，把二楼的所有垃圾袋全都打包好，提着下了楼。
    “哎哟，小姐，您怎么还帮着我干起活儿来了。”保洁员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地接过千折绵手中的垃圾袋，“小姐的事情若是办完了，就赶紧去忙您别的事情，莫要耽误了正事儿。”
    “嗯。”千折绵大步离开。
    先前的那个保安恭恭敬敬地把她送出来时，才不过早上9:45。
    千折绵踩下油门，返回墨守酒。
    一路上，山路极为崎岖但胜在空气清新，车窗打开，千折绵慢悠悠地开着车，吹着风。
    多少年没这么惬意过了？她不知道。
    只是这些年，她一直辗转各地，奔波劳碌，如今竟有一些疲惫。
    她多想停下来，过好人生的最后三年啊，可转念一想，父母的仇还没报，她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停下来呢？
    直至墨守酒的后院映入眼帘，她才收回了思绪，把车子停进了墨守酒后院的停车场。
    刚从后门进了墨守酒，却见墨晏如正把一串钥匙揣在兜里，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千折绵急忙问道：“晏如，你上哪儿去？”
    “姐，你回来得正好，我听景哥说你中午要做炝锅面？”墨晏如回头看着千折绵，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我正要问你来着，你的炝锅面里要放什么食材，我现在去超市，正好一块儿买了。”
    “大葱来个五六斤。”千折绵略加思索，“大白菜要个五六斤，面粉来个十斤八斤，梅花肉少来点，三斤就行，老姜嫩姜都行，半斤就够，羊肉应该上市了？”
    最后一句话，是问郑景的。
    “回禀主子，羊肉刚上市。”
    千折绵了然地点点头：“命人送三斤上好的羊肉来，中午再做一盆葱爆羊肉，你只管买就是了，今天中午一共三十五口人吃饭，买多了也无妨。”
    “对了，记得把米饭给蒸上。”千折绵叮嘱道，“葱爆羊肉更适合配米饭吃。”
    “好的，姐，我明白了。”墨晏如把手中的纸给叠好，塞进口袋里，“那我先回去一趟，顺便给景哥带那份资料。”
    千折绵挥了挥手：“你快去，我还得去研究院帮忙呢。”
    她目送着墨晏如离开，把风衣口袋里的物证袋递给郑景，正色道：“这里头的头发，标号（4），另外，验一验金属纽扣上的指纹是否跟千氏系统里，千幻明的指纹一致。”
    她向来严谨，一定要确保自己今天采集到的毛发是千幻明本人的毛发，才能开启亲权鉴定。
    墨晏如步伐如常地离开，一出门便飞速前往千折绵的家。
    他想起来了，负一层的地下实验室里，保存着许多管千折绵的血，只需随便取一管血交给秦夜阑，便能让秦夜阑拿去做实验了。
    他飞奔到实验室里，蹑手蹑脚地取走了一管血，又上了三楼，把试管放在秦夜阑房间里的桌上，这才离开。
    千折绵此刻也交代好所有事情了，她起身，再一次前往灵城心理研究院。
    早上十点，考试正式结束，乌泱泱的人群涌出来，千折绵皱着眉头上了二楼。
    “师父！”
    “师祖！”
    俩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笑嘻嘻地喊着千折绵。
    “你们怎么出来了？”千折绵有些惊讶。
    “嘿嘿～”夏韫道，“自然是因为考试结束了啊～”
    云曦笑容灿烂，站在一边点头。
    “韫儿，你去通知你的师父和师叔。让他们收拾一下就去我家。”千折绵拍了拍夏韫的肩膀，“你也好久没来过我家了。”
    “好～”夏韫点点头，往容时他们那边去了。
    云曦扑到千折绵怀里：“师父，人家想你了！”
    “嗯。”千折绵轻笑，“中午吃炝锅面。”
    “炝锅面！”云曦蹦起来，笑容满面，“师父做的炝锅面最好吃了！”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让你晏如哥哥买去。”千折绵摸了摸云曦的脑袋，声音温柔。
    “还有……”
    “喂！千墨！”
    云曦的话被一个尖锐的叫声打断。
    千折绵不悦地拧眉，抬头望去，可不正是千幻雪么？
    “千大小姐有事儿吗？”千折绵把云曦护在身后，淡淡地问道，“在公众场合大呼小叫，打断别人说话，似乎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最好是有事儿。”
    千幻雪高傲道：“有事儿又如何？没事儿又如何？我进前十了，你呢？”
    千折绵只觉得好笑：“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来考试的，只是陪家中小辈出席活动，千大小姐莫非是耳聋？”
    “家中小辈？”千幻雪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千家哪来的小辈出席研究院的活动，需要你来陪同！”
    她上前一步，扯开千折绵，却看见笑意盈盈的云曦。
    “千大小姐，我想知道，我师父陪我参加活动，怎么就需要你知情了？”云曦冷了脸，“小小千家，我师父还没放在眼里，别忘了，我师父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千家人，也就你这种眼界狭隘的人才会如此在乎。”
    “你！你敢讽刺我？”千幻雪气得脸都绿了。
    “为何不敢？”容时带着言辞和夏韫，缓缓而来，“千大小姐还是回去问问你母亲我这小师妹是什么身份，你这个所谓的‘灵城第一名媛’，在我们眼里，那都是徒有虚名罢了。”
    千折绵冷笑：“哦对了，你母亲……”

 第三十六章

    她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
    千幻雪等着她开口，最后只能瞪眼：“你快说啊！我母亲怎么了？”
    “你母亲先回家去了啊。”千折绵面色清冷，神色淡淡，“千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去看看你母亲为何不等你考试结束就回了家，我们还有事，告辞。”
    言罢，千折绵带着身后几人离开，往楼梯口去了。
    千幻雪气得一跺脚，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入耳畔。
    “也不知道她神气个什么劲儿？她母亲扰乱秩序，她竟然好意思说‘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这么中二的话语，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笑嘻了，我要是她，这会我已经赶紧走了，她倒好，堵住容院长他们的路，非要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
    “没办法，千家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孩子，想必也会格外自信。”
    千幻雪受不了，大叫一声：“你们懂什么啊？再吵下去信不信我让你们家破产！”
    说完，她冲出人群，没听到后面愈发嘈杂的议论声。
    “她到底是怎么被吹成‘灵城第一名媛’的？”
    “我可没见过哪个名媛会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千折绵一行人对此浑然不知，当然，他们也不感兴趣，此时他们正在去往千折绵家的路上。
    “师祖！炝锅面是什么呀？”
    “炝锅面啊……”千折绵摸了一把夏韫柔顺的长发，“你吃了就知道了。”
    “你师父也真是的，明明会做饭的，怎么能够不做饭呢？天天叫你吃外卖像什么样。”千折绵说着，不忘看了一眼走一旁装傻充愣的容时，“听到没有，韫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天天给她点外卖呢！”
    “老师……我们没有每天点外卖，我们偶尔也会吃吃食堂的。”容时尴尬地摸摸鼻子，“主要是，我们太忙了，也没时间做饭啊。”
    “啊对，偶尔吃吃食堂，为什么是偶尔呢？那是因为每天晚上八点多，食堂都下班了，你们才想起来没吃饭，无奈之下才点的外卖，完了也没时间思考荤素搭配了。”千折绵无语地看了俩人一眼，“既然你们忙成这样，那要不，回头我让人每日给你们送餐，省得你们日日炸鸡薯条的，你们看韫儿，这口腔溃疡都长了四五个了。”
    云曦在一旁偷笑，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院门，急忙上前推开门：“师父，你们快些进来。”
    千折绵点点头，走进了院门，抬眸看见屋子的门开着，墨晏如正蹲在玄关处翻找着什么。
    墨晏如正满头大汗地把玄关处的东西分批次运进厨房，抬头就看见千折绵衣角翻飞，他眸子一亮，朝千折绵挥手：“姐！快来！”
    千折绵大步走过去，震惊道：“你怎么还买了萝卜和牛腩？”
    “姐～”墨晏如抱着千折绵的手臂，“我想吃萝卜牛腩了！”
    “那……何必买这么多？”千折绵目测了一下，这……少说有五斤牛腩了？
    “姐，这你就不懂了。”墨晏如露出一个自认很帅的笑，“这好的牛腩啊，可是难得一见，我今天买了六斤，可以冻起来，咱们慢慢吃啊。”
    千折绵无奈扶额：“说不过你，不过你这个笑容，怕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我？”
    墨晏如嘿嘿一笑：“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快说，我可没空等你磨磨唧唧。”
    “也没什么，就是我擅作主张，把天坼给喊回来了，今儿个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家宴了，少了他一人怎么行？哦对了，还有一事，我看秦家主昨夜一宿没睡……姐，你看……”
    “嗯，那就给他留点饭菜。”千折绵脱下风衣，换上拖鞋，“你来给我打下手。”
    她看向身后慢慢走过来的容时和言辞，目光锁定在容时身上：“容时，你也来，你有基础，学起来简单些。”
    “言辞，你就去跟云曦学学做饮品。”
    “是，老师。”俩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千折绵挽起黑色衬衫的袖子，一手拿白菜，一手把白菜梆子一片片掰下来。
    墨晏如见状，也拿起一颗大白菜，掰起白菜梆子来。
    这大白菜，一颗就有三斤重，墨晏如不禁掰得手有点酸，扭头一看，千折绵却脸色如常。
    墨晏如看着手上只掰了一半的白菜，哭丧着脸：“姐，你怎么都不觉得累的啊？”
    容时原本在给面粉称重，闻言笑着走过来：“老师的手劲儿一直很大，掰个白菜而已，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晏如，白菜给我，你去称重。”
    “好。”墨晏如巴不得赶紧把手上的白菜扔下，急忙离开了。
    容时接过白菜，认真地掰起来。
    “最近如何？”千折绵语气寻常地问道。
    “都……挺好啊。”反倒是容时有些不自然。
    千折绵笑着问道：“我先前让你们想明白彼此是否是彼此对的那个人，如今这是想明白了？”
    “老师，没有我从没有比现在想得更加明白。”容时坚定地说道，“阿辞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对的人。”
    “言辞呢？也是如此想的？”
    “是。”
    “如此甚好。”千折绵手上动作不停，“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你们都是理智的人，我也不担心你们会吵架什么的，我只提醒你一句，要彼此信任，明白吗？”
    “我漂泊在外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更协助多地jg方查过各种各样的案子。”千折绵难得端起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不少惨案，就是因为误会，才引发的，你和言辞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这可千万要当心啊，缺少沟通，你们怕是走不长远。”
    “老师放心，我们会沟通的。”容时笑着把手上的白菜递给千折绵，“老师，我掰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去拿两个盆来。”千折绵往水槽里加水，洗白菜。
    “姐！我把食材都量好了！”墨晏如喊道。

 第三十七章

    “好。”千折绵关了水，走到岛台边上。
    墨晏如站到一旁，只见她伸出手，熟练地在面粉中开了个窝。
    四斤面粉里加入16克盐，用手搅拌均匀，再缓缓倒入880克水，用手把面搅成絮状，随即挤压成团，揉面揉至案板和手上没有多余的面粉后，用一块湿布盖住，饧面。
    此时，白菜已经在水里浸泡了五分钟了。
    千折绵把白菜捞出来，控干水分，几片叶子叠在一起，顶刀把梆子切成三毫米宽的细条，叶子部分则是从中间一开儿，再切成三毫米宽的细条。
    容时把盆放在千折绵面前，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
    六斤白菜，看着好像挺多的，实际上很快就切完了，她把切碎的白菜梆子放在一个盆里，剩下的白菜叶子则分成两份，放在两个不同的盆里。
    千折绵看了看时间，面还没饧好，她又取来大葱和羊肉，分别切成葱末和肉片。
    容时不禁感叹：“老师的刀工是真好啊。”
    岂止是好，搭配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这分明就是一场观赏性极强的表演。
    “阿时！”言辞从客厅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喂到容时的嘴边，“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喝。”
    “好喝。”容时尝也没尝就开口道。
    “你这人，怎么能尝都不尝一口就说好喝呢？”千折绵看了他一眼，“你快点尝一口。”
    容时浅笑着喝了一口：“如我所料那般好喝。”
    言辞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容时不禁失笑摇头，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千折绵也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墨晏如递过来的猪肉和盆，把猪肉剁碎，放进盆里，又另取一小碗，切了些葱，姜，倒入些许黄酒和水，制成了葱姜酒水，分次倒入肉馅里。
    一顿忙碌下来，面也饧好了。
    千折绵把面揉光，擀开，擀薄，手上用力均匀，把面推平整，随即把擀开的面折叠起来，顶刀切成五毫米宽的面条，手擀面，便算是做好了。
    她一刻不停，又重新和了面，准备做饺子。
    “墨墨，你怎么在做面食呀？”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容时扭头一看，顿时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秦家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夜阑一言不发地走到千折绵身旁，趁她愣神之际，轻轻拿过千折绵手中的面团，放在案板上，熟练地揉着，在千折绵惊讶的目光中，逐渐揉成光滑的面团，又盖上湿布。
    “你……”千折绵欲言又止。
    秦夜阑拍拍她的手：“墨墨，你出去，我来做就好。”
    千折绵已然回过神，看了一眼容时，后者顿时意会，和言辞一起，拽着墨晏如离开了厨房，又关上了厨房门。
    “我听秀莲说，她把你打了一顿？”千折绵蹙眉，“你也不知道还手？她虽是s++级的巅峰，但你也不至于完全还不了手？”
    “事实就是如此。”秦夜阑苦笑着说，“她的技巧，实力都在我之上，我确实完全无法还手。”
    “那……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秦夜阑急忙道，“她顾及着我是你要保护的人，因而根本没下狠手，只是些皮外伤，一觉睡醒都结痂了。”
    “那就好。”问题问完，千折绵不再看他，秦夜阑却自己先开口了。
    “墨墨，我想……”他有些迟疑。
    “想怎么？”千折绵抬眼望去。
    “就是……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想变强。”秦夜阑鼓起勇气说道。
    “确定？”千折绵挑眉，“这个过程会很艰辛，既耗时也耗精力，且，这个过程一旦开启，就意味着你没有自己的时间了，甚至连秦家的事务，都无法打理，你确定要我教你？”
    秦夜阑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墨墨你放心，我会先把秦家的事务安排好，再来找你的。”
    “这样。”千折绵沉吟片刻，“今日你就去安排秦家事务，从明天起，你就在这儿住下，每天，我会安排人来当你的陪练，如果我有空，就亲自来教你，如何？”
    “好。”秦夜阑笑容满面，可算是离墨墨更近一步了。
    “话说，你居然会做饭？”千折绵看着秦夜阑手上娴熟的动作，有些惊奇，按理说，这样的大少爷，不是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我……会做。”秦夜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说，“边境地区贫瘠，我身为他们的首领，自然是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的，若非如此，如何能服众。”
    “你倒是不娇气。”千折绵笑了笑，接过秦夜阑手中的面团，揉成长条，切面剂子，一个个按扁了，又拿擀面杖来，擀圆，擀薄。
    每张饺子皮大小相同，薄厚一致，犹如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
    秦夜阑眼里多了些失落，面上却不显，默默地把白菜叶子和葱白放进肉馅里，猪油，香油与菜籽油混合，烧热，往肉馅上一泼。
    只听“呲啦”一声，香气扑鼻而来。
    千折绵肯定地看了秦夜阑一眼，自己则取了一双筷子，沿顺时针方向搅拌，很快，肉馅儿上劲，可以包饺子了。
    当千折绵和秦夜阑出现在厨房门口，众人皆惊。
    “姐……秦家主……你们……？”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拿进去……怎么，怎么快就出来了？”容时试探着问道。
    “是啊，老师……”言辞探头，尝试看看厨房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这个男人打扰老师你做饭了？”
    “没有。”千折绵言简意赅，把手中的肉馅放在餐桌上，“过来包饺子。”
    “这么快？”容时惊讶地看着桌上的饺子馅，抬脚进了厨房，把案板上的饺子皮给拿了出来。
    墨晏如披上大衣：“姐，我去喊景哥他们来一块儿包饺子。”
    “快去快回。”千折绵挥了挥手，“别又像去年一样，我都把饺子全煮好了，你才带着人回来。”
    墨晏如“嘿嘿”一笑，推门离开。
    秦夜阑看着被带上的门，笑着坐下。

 第三十八章

    千折绵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也坐下，包起饺子来。
    “师父！”
    “师祖！”
    云曦和夏韫一人捧着一个杯子跑来，夏韫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饺子皮和肉馅：“师祖，这是白菜猪肉馅吗？”
    “对啊，猪肉白菜馅。”千折绵手上速度很快，秦夜阑也不遑多让，不一会儿，桌上的饺子皮几乎要见底，千折绵这才想起，其他人还没包几个呢。
    她看了看一旁摆弄着面皮的云曦，又看了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夏韫，起身，去做炝锅面了。
    秦夜阑看见她的动作，连忙问道：“墨墨，你要去哪？”
    千折绵走进院子，在灶台前支起一张桌子，把厨房的窗户打开，站在院子里，从窗外把手伸进厨房，依次把白菜梆子，白菜叶，葱白，面条，清洗过的花椒粒，白胡椒粉，酱油以及蚝油取出来。
    “秦夜阑，帮我生火。”千折绵指了指灶台下方的炉子。
    “好。”秦夜阑应声走向院子的另一头，那儿，蜂窝煤像砌墙的红砖一样被千折绵垒了起来。
    他抓起钳子，手法娴熟地钳起一块块蜂窝煤，放在炉子下方，又熟练地生起火来，拉了两下风炉，火势迅速变大。
    “小一点。”千折绵言简意骇，趁着锅还没热，凉锅凉油，撒入一把花椒，慢慢浸炸着。
    花椒的香味逐渐蔓延，满屋飘香。
    院门被推开，为首的正是墨晏如和天坼。
    “主子，您在做炝锅面呢？”天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嗯，炝锅面。”千折绵一丝不苟地把炸得发黑的花椒捞出来，倒入葱白。
    只听“呲啦”一声，葱香味四下散开，待葱白微微发黄，千折绵抬手，倒入白菜梆子。
    第二次响起“呲啦”声，屋里的人已经被香得不行，纷纷从屋内跑出来，和墨晏如带回来的人一起，把千折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千折绵翻炒了两下，倒入酱油，第三次响起“呲啦”声，这回，香飘十里的是酱香味。
    夏韫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喃喃道：“好香啊……”
    千折绵微微一笑，把锅里的白菜和葱白翻炒均匀，看向容时：“拿热水来！”
    容时看了一眼厨房窗边的热水器，正好把水烧开，他提起热水器，往千折绵面前的锅里一浇！
    白菜梆子和葱白在水里翻滚，千折绵放下锅铲，往里头倒入蚝油和白胡椒粉，待水烧开，把面条抖散，放进锅里。
    “等一会就能吃了，我们去煮饺子。”千折绵擦了擦手，抬脚往屋里走。
    “煮饺子就交给我们。”容时拉着言辞，“老师，您就坐着休息一会，可好？”
    “也行。”千折绵摆摆手，她正想休息一会时，却看见手机上的一条消息，瞳孔骤缩，再抬眸时，眼里已然没有了惬意，她拧眉看向秦夜阑，“秦夜阑，你跟我来。”
    “好。”秦夜阑也擦了擦手，跟着千折绵往楼上走。
    “墨墨，出什么事儿了？”秦夜阑把书房的门带上，温和地问道。
    “我的人告诉我，边境有情况。”千折绵坐在椅子上，十指飞速跳动，“距离轻城只有一百公里，你吃完饭，立刻启程，我送你去，下午一点钟就能赶到轻城，部署防御，你看如何？”
    “就听你的。”秦夜阑心下明白，这是最好的方案，以他对千折绵的了解，若是他现在出发，兴许会比吃过饭后，再由千折绵送他去边境更慢，否则，她是不会这么安排的。
    垂眸，千折绵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十万人，从a国来。”
    “我明白了。”秦夜阑点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无妨。”千折绵的脸上带了些许落寞，“我只是……不希望家父用命守护的国家，受到侵犯罢了。”
    “干爹若是知晓你愿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定会极为欣慰的。”秦夜阑抬手想摸她的脑袋，却不敢摸，最终悬停在千折绵脑袋正上方一厘米处，“墨墨，今天……要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不辛苦，毕竟是母亲的遗嘱。”千折绵已然收拾好情绪，“走，下楼，我再弄一个葱爆羊肉就能吃饭了。”
    俩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秦夜阑拿着手机去了后院，脸色严肃地下达着一串又一串的指令。
    千折绵则拿着羊肉和大葱，蒜末，姜末，和一堆瓶瓶罐罐又一次站到了灶台边上。
    众人正要询问，却被千折绵沉冷的脸色吓住，顿时噤声。
    “云曦师叔，师祖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夏韫小声问道。
    “估计是出什么不好的事儿了。”云曦的脸色也很凝重，“上一次见师父这个表情，还是五年前。”
    “五年前？”夏韫还想追问下去，目光却被千折绵手上的动作所吸引。
    只见她热锅凉油，在姜末被炒出香味后，把羊肉倒了进去。
    待羊肉略微变色，往锅边烹入些许醋，翻拌开后，倒入黄豆酱油和蒜末。
    蜂窝煤烧的炉子火力不小，不一会儿就把汁水收至半干。
    千折绵把切成滚刀块的大葱段倒下去，并再一次倒入蒜末，翻炒均匀。
    出锅前，她倒入剩下的蒜末，翻炒至蒜末断生，出锅装盘。
    秦夜阑适时从后院走进来，看向千折绵：“墨墨，你做好饭了？可惜，我该出发了。”
    “吃完再走。”千折绵难得表现得不近人情，态度强硬，“不吃饱，哪来的力气跟a国人动手？”
    “主子，什么意思？”天坼愣在了原地，“要动手了？”
    “没什么。”千折绵不想多言，“我有事要离开灵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天坼，你和秀莲负责照顾好云曦，研究院那边，墨晏如，你多留意一下。”
    “现在，都回到屋里去，开饭。”她作为上位者的威严，在此刻，尽显无余。
    在场的不少人都比她年纪大，但他们无不低着头，一脸恭谨地异口同声道：“是，主子，属下遵命。”

 第三十九章

    仅仅花了十分钟，秦夜阑就吃完了饭，一脸严肃地起身，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千折绵也擦了擦嘴，洗漱一番，披着黑色的风衣，背上背着黑色的背包，披散着头发，面色冰冷地从房间里出走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普通的黑色面具，递了一张给秦夜阑：“走。”
    这回，千折绵开的是是四驱车，通体呈现黑色，极为低调，秦夜阑站在一旁，等着千折绵把车子停在院子里。
    听引擎声音，似乎是……改装过的？秦夜阑的脸上露出一丝敬佩。
    他自己也会改装车辆，但水平一般，既无法为车子安上美观的外壳，也无法让汽车的功能性变强许多，眼前墨墨的这辆车，是他再努力十年，都改装不出来的。
    但是……他改不出来无所谓，墨墨能改得出来啊！墨墨就算做不成他老婆那也是他义妹，这么优秀的姑娘，与他有关联！秦夜阑的脸上带了一丝自豪。
    “上车。”千折绵拍了拍副驾驶座，“速度点。”
    秦夜阑不敢耽搁，迅速坐上车。
    车门自动关闭，千折绵没等他坐稳，便一脚踩下油门，伴随着引擎声，秦夜阑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推背力，窗外景色变幻，车子蹿了出去。
    秦夜阑反应很快，急忙扯过安全带系上，这才往后靠在座椅上。
    “你前面的抽屉里有一份a国jun方拟出的作战图，另外，有一柄手qiang，你且拿着。”千折绵看着前方的路，神色很淡，“如果出现生命威胁，拿出那柄qiang来用，能救你一命。”
    秦夜阑闻言拉开抽屉，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深深地看了千折绵一眼。
    他的墨墨，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实力强大却为人低调，每当他以为，这就是她全部实力了的时候，她却又能带给她新的惊喜。
    她就像个谜一样，永远捉摸不透，永远带着面纱，神秘至极，完全看不清。
    千折绵的车技确实很好，即便是开在山间小路里，也能达到平均时速180，拐弯时甚至还能加速。
    中午12:45，千折绵的车子驶进了轻城。
    进了城，为了避让行人，千折绵放缓了车速，缓缓从集市中穿过，秦夜阑略微苍白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你是第一个第一次做我的车却没吐的人。”千折绵看了身旁的秦夜阑一眼，眼神里似有赞许。
    秦夜阑白着一张俊美的脸，缓缓喝了两口水，“真诚”地说道：“墨墨，你太厉害了。”
    却在心中默念，这是我老婆，只能夸夸，不能骂脏话，要不然，会吓着她的。
    又过了十分钟，绕过一座寺庙两家客栈，总算是到了边境大营。
    千折绵停好车，把面具戴上，扣上风衣的扣子，这才下了车。
    “老大，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秦夜阑的手下迎上来，“从北城过来，走官道，起码得两个小时？你怎么一个小时就到了？诶？这位……小姐……是……”
    手下的目光停在千折绵身上，目光不禁有些呆滞。
    千折绵身材高挑，苗条，但由于风衣不显身材，且她本人的气质过于淡漠，裹挟着阴冷的戾气，脸上还戴着纯黑色的面具，若非千折绵那一头浅亚麻色的长发，秦夜阑的手下甚至分辨不出她是男是女。
    他从未见过如此独特气质的女人，此刻，不禁有些胆寒，求助般地看向秦夜阑。
    秦夜阑笑了笑：“这是我妹妹。”义妹，也是妹妹，更何况，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啊，妹妹啊。”手下摸了摸脑袋，笑着甩了甩头发，“妹妹好，我是苏君珩，我今年……”
    “去。你。的！”秦夜阑一巴掌拍在手下的脑袋上，“不许肖想我妹妹！”
    “啊啊啊啊啊！轻点打！不是，为什么不能肖想啊！”苏君珩捂着脑袋，哀嚎道。
    千折绵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苏君珩消停下来，才说道：“我走了，有事随时告诉我。”
    “好，路上小心。”秦夜阑朝她挥了挥手，这才看向苏君珩，“情况如何？”
    “我们已经部署了七万人在边境了，支援的人还没到，希望能撑过今晚……”苏君珩转身看向大本营的方向，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抬头望向天空。
    轻城的天还是那么蓝，这儿，温度已经降至十度，空气干燥，北风刺骨，似乎很是荒凉。
    俩人并肩走向大本营，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千折绵压根儿没走远。
    “唔……”千折绵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移动的红点，自言自语道，“似乎很棘手呀……我还是帮帮他好了……”
    她顺着集市里人群的方向，走进轻城的小镇深处，翻过一座丘陵，绵延起伏的城墙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千折绵爬上城墙，慎重地找了个掩体，翻了翻背包，迅速戴上头盔，护目镜和隔音耳塞，又翻出一把狙击qiang，
    她抱着枪趴下，瞄准城墙下方。
    不一会儿，由一千余人组成的斥候队伍，出现在千折绵的眼里。
    他们得到了侦查的命令，四下散开，千折绵屏住了呼吸。
    直到城墙下方剩了最后一人，千折绵才瞄准了他。
    只听“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血流了一地，千折绵悄悄地翻了个身，抱着qg在地上匍匐移动，找到了另一处制高点。
    再开一qiang，又一个人应声倒地。
    就在千折绵觉得血液里的暴戾因子逐渐兴奋起来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把她唤醒，她扭头，看见一个身着a国jun队制服的男人正举着qiang朝自己走来。
    “呵……不自量力！”
    千折绵拔出手qiang，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一qiang。
    子弹被打偏，千折绵眼神阴鸷，连开三qiang。
    男人惨叫一声，倒在血泊里。
    千折绵起身，从他身上踩过：“下辈子投个好胎，记住，侵略他国，是势必要以生命为代价的。”
    “你们想毁了我父亲的一片心血，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第四十章

    另一头，营帐内，秦夜阑和苏君珩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沙盘，却被传令员打断了思路。
    “报——”
    “什么事？”秦夜阑问道。
    “好消息啊！”那人急切地说道，“a国jun队突然停下来了，据我们沿途的线人来报，a国斥候营不知为何几乎全军覆没，导致他们的大部队不敢深入。”
    “嗯？”秦夜阑转身，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千折绵精致漂亮却没有一丝情绪的面容，“你先下去，有什么别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报进来。”
    “是。”
    秦夜阑复杂地看了一眼沙盘，又看向苏君珩：“你先出去。”
    苏君珩瞧着他脸色不对，不敢多问，急忙离开。
    秦夜阑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千折绵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
    怎么会是关机呢？墨墨有那么多的下属，她可是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要听下属汇报的啊！她……她怎么会关机呢？
    秦夜阑顿时变得很急切，想出去找千折绵，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打不过墨墨呢……他摸了摸鼻子，把苏君珩喊进来，俩人继续研究沙盘。
    看似什么都没发生，可秦夜阑放在桌下的手青筋暴起，一次又一次地给千折绵打电话。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千折绵的电话还是没能打通。
    三个小时后，a国人竟是完全没有前进的迹象。
    “再过两个小时就宵禁了。”苏君珩长舒一口气，“a国人怕是不会来了。”
    秦夜阑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喂！老大，你去哪儿？”苏君珩急忙追上去，出门却看不见秦夜阑的身影。
    “奇怪了……”苏君珩摸了摸脑袋，“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秦夜阑摸出千折绵给他的面具，戴在了脸上，又轻轻抚摸着上面残存的温度，仿佛在触摸千折绵的脸，他低头笑了笑，迅速往城墙方向跑去，却离远便看见了一片刀光血影。
    他捂住嘴，泪流满面，不敢出声，死死地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他的墨墨啊……
    那日下午，在边境，他急红了眼，她杀红了眼。
    翌日，秦夜阑肿着眼睛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
    “你昨天干嘛去了？”苏君珩惊奇地看着秦夜阑红肿的双眼，“眼睛咋这么肿？”
    “没事。”秦夜阑给自己戴上面具，“我去城墙那边再看看，若是敌人进犯，你就按照我们昨天讨论的结果进行指挥。”
    “好。”苏君珩拿他没辙，只能答应下来。
    秦夜阑爬上城墙，架起qiang，朝着原地休整的a国人开枪，没想到a国那边竟很快就发现了他。
    “愚蠢！”一声低喝在他耳边响起。
    秦夜阑正欲回头看，却被人按在了地上。
    “趴着别动。”
    是千折绵。
    秦夜阑趴在地上，扭头看向身旁的千折绵。
    千折绵冷着一张脸，拧开手中的手榴弹，往城墙下一扔！
    手榴弹轰然炸开，残肢断臂被冲击波震起，城墙外已然成了一片血海。
    “走。”千折绵扯起地上的秦夜阑，俩人跑出了几百米才缓缓停下来。
    “你不要命了？嗯？只身一人就动起手来了？你把自己的命当什么了？”千折绵训斥起秦夜阑来可谓是毫不留情，秦夜阑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听千折绵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想当英雄，可以，但你总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秦夜阑蓦然红了眼：“墨墨……你别生气嘛……”
    千折绵没好气地说道：“我没生气！”
    “那……”秦夜阑支支吾吾地说道，“昨天……你……”
    “嗯，你就当没看到过。”千折绵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回大本营。”
    言罢，她转身离开。
    “墨墨！”秦夜阑大喊一声。
    “干什么？”千折绵有些不耐烦。
    “你为什么要帮我？”秦夜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死死地盯着千折绵，手里紧紧地攥着千折绵的风衣，“真的只是因为干妈让你保护好我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对我的好感吗？”
    “你想问我有没有一点喜欢你吗？”千折绵的笑意不达眼底。
    秦夜阑点了点头，满眼期待地看着千折绵。
    “呵……”千折绵嗤笑一声，“秦夜阑，你想让我喜欢你什么？”
    “喜欢你身为边境首领却一时冲动地去城墙边上动手？还是喜欢你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的实力？抑或是……”
    “够了。”秦夜阑松开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墨墨……你为何……”
    千折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夜阑，我再重申一次，我帮你，仅仅是因为母亲临终前让我保护好你。”
    她把面具扣在脸上，转身离开。
    秦夜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哭得撕心裂肺。
    千折绵听着秦夜阑的哭声，有些于心不忍，最后还是狠心离开。
    眼下形势不对，且，她没有多少年可活，还是别给他机会好了。
    千折绵看了眼地图，又看了看周围的路，认准了一个方向，迅速跑开。
    半个小时后，浅绿色的大帐出现在她的眼前。
    千折绵摸出另一张黑色的面具，上面的云纹在阳光下折射着独特的光泽。
    她戴好面具，大步走进去。
    “你是什么人！”门口的保镖凶神恶煞地拦住千折绵的去路。
    “我？”面具下，千折绵冷冷地勾唇一笑，“你还没资格知道。”
    她抬手，随意地把两个保镖放倒，一脚踢开大帐入口处的步。
    “你……”里面端坐着一人，约莫四五十岁，此时看见千折绵进来，脸色恐慌。
    “你是谁？”他举起qiang。
    “白榆。”千折绵双手插兜，语气淡漠，仿佛此刻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人不是她。
    “白榆？”那人愈发惊慌，慌乱中，手qiang走火，一颗子弹朝千折绵飞来。
    千折绵抬手，从手心里的袖珍手枪射出一颗子弹，把男人的子弹打歪了。
    “莫拉雷斯将军似乎对我的到来很是惊讶？”千折绵淡淡地说道。

 第四十一章

    “你……你……你……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送份礼物罢了。”千折绵轻笑，拿出手机，开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莫拉雷斯家族的人都安顿好了？”
    “回禀主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男人的声音严肃清朗。
    “那就，让莫拉雷斯将军看看，他的子孙们，现在在何处，做什么。”千折绵的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把手机里的画面投在桌面上，“莫拉雷斯将军，希望这份礼物，你会喜欢。”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莫拉雷斯又惊又怒，“你快把他们放了，一切好说！”
    “我把他们放了，谁来放过灵国百姓呢？”千折绵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早在五年前璇玑门便发出过通告，灵国不可侵犯，你们a国，是压根儿没把我璇玑门放在眼里啊？”
    “现在，收兵返回a国都城，告诉a国君王，让他带王室前往灵城赔礼道歉，我可以饶你们莫拉雷斯家族一命！”千折绵把匕首抵在莫拉雷斯的脖子上，声音里带了冰冷的杀意，“否则，你们就等着灭族！”
    她了解莫拉雷斯这个人，他向来是把家族存亡看得比国家利益更重的，如今，他一定会选择保全家族，舍弃国家利益。
    果不其然，莫拉雷斯毫不犹豫地喊道：“我收兵！我收兵还不行吗！快放了我儿子！”
    “希望你，说话算话。”千折绵收回匕首，挂断了电话，气势十足地离开，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莫拉雷斯的动作比千折绵想象中的还要快。
    半个小时后，千折绵端坐在客栈的床上，看着电脑屏幕上a国jun队的位置不断移动。
    “肖骁，放人。”千折绵淡淡地说道。
    手机里传出一道清朗的男声：“是，主子。”
    千折绵挂断电话，目光转向窗外。
    远处，灵国的营帐正在有序地恢复平日里驻守边境的模样，集市里，人头涌动，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千折绵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也不愿使这种不光明磊落的手段来威胁莫拉雷斯。
    她更愿意堂堂正正地跟莫拉雷斯打一场，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父亲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动手。
    莫拉雷斯在a国那边，一直是主战派的代表，只怕这次的大举进犯，就是莫拉雷斯提出来的。
    想到这里，千折绵蹙了眉，有她在，确实防得住，可若是三年之后，她不在了呢？
    思及此，千折绵再次拨通了肖骁的号码：“肖骁，你有空去一趟r国实验室，替我领个药箱回宗门。”
    “是，主子。”
    她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到实验室，这才放松下来，给自己腰上的伤换药。
    这两天一直与人动手，这伤还没来得及愈合，便又崩开了。
    回想起自己先前对秦夜阑说的话，千折绵再次拧眉。
    她也不愿意对他说这样的重话，可以她与秦夜阑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若是给了他好脸色，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得寸进尺的事情来，譬如……立刻进宫求圣上指婚。。虽说她要应付圣上是小菜一碟，但这事儿麻烦，说一句重话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给自己招麻烦呢？
    千折绵起身，把背包收拾了一下，便下楼了。
    虽然正值晌午，周围的景色也挺美，值得一看，但她该回灵城了，日后，若是她身上的毒素问题被解决，她再来边境看看……
    千折绵把车顶打开，上了车，一路开着车窗，吹着山里的风，哼着歌，回到了灵城。
    “怎么了这是？脸色如此难看？”一进院门，千折绵便看见墨晏如的脸色黑如锅底，眼底隐隐有戾气迸发。
    “姐，你看看。”墨晏如被气得不想说话，只把手中的平板朝千折绵手里一递。
    只见平板上，有两张图片，其中一张是篇报道，标题是加粗的黑体字“劲爆！灵城心理研究院院长容时疑似为稳固地位强迫副院长言辞与其处对象”。
    另一张图片则是俩人十指相扣的样子，言辞正撅着嘴，似乎想把手抽回来，容时则一脸笑意地腾出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脑袋。
    “这件事情，你们想怎么处理？”千折绵脸色无虞，拍了拍墨晏如的肩膀，指了指门口的台阶，示意他坐到那儿去。
    “容时大哥的意思是，公布他和言辞大哥的关系，说明白俩人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不存在强迫这种事情就好。”墨晏如冷静下来，缓缓说道，“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妥……”
    “那你就好好想想，有何处不妥。”千折绵已然决定要好好锻炼身边每一个人，好让他们有独当一面的实力。
    墨晏如愁眉苦脸地看着千折绵：“姐，你就没有任何建议吗？”
    “墨晏如。”千折绵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你要知道，我帮不了你一辈子。”
    “我只提醒你一句话，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千折绵拍了拍墨晏如的肩膀，“好好想，动手之前也不必跟我说了，就按照你和容时商量的去做，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姐，你等着，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墨晏如顿时信心满满。
    千折绵无奈地摇摇头，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三面采光，除了卫生间的窗户，其余都做了落地窗，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明媚却不刺眼，千折绵猫似的窝在窗前的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心里却想着，究竟是谁，一再地想要针对容时和言辞呢？对方在暗，墨晏如他们在明，此事，确实是有些棘手的，只怕……
    千折绵从摇椅上起来，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又坐回摇椅上。
    网上是铺天盖地的通稿。
    “千幻雪灵城第一名媛名不虚传！”
    “千幻雪被灵城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录取！”
    “千幻雪检举容时行为不检有功！”
    “检举容时行为不检有功？”千折绵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第四十二章

    千折绵抬眸，这里地势高，加之她的房间在三楼，能俯瞰整个灵城北郊。
    “事情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千折绵勾唇轻笑，脸上，却是一片冰寒之色。
    “千幻雪这样的人……会拜在谁的门下呢？”千折绵喃喃自语道。
    她思索了几秒，正准备动手黑掉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的内网，电话响起。
    “言辞？怎么了吗？”千折绵接起电话，面带笑意，送消息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老师，那个千幻雪找到我和阿时，说要拜师。”言辞很无奈地说道，“老师，您说，她当您妹妹不好吗？怎么非要当您的徒孙，这辈分，平白就矮了两辈。”
    千折绵莞尔一笑，容时把他保护得很好，至今不曾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这副无忧无虑的单纯性子。
    “她可能，想靠你们来提高辈分。”千折绵的声音不仅听不出异常，反之，还带了几分戏谑，“后来呢？”
    “唔…我看她很不爽，那天她在会议厅就表现得很不礼貌，而且，她还用那样难听的话侮辱您，我接受不了，就考了她几个难得不行的问题。”言辞嘿嘿一笑，“她那天的表现本来就是勉强被录取的，我只要稍稍把难度抬高一些，她就没辙了嘿嘿～～～～”
    “老师您是没看到，她那个脸色，难看的呀～～”言辞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千幻雪的惨状，“她脸色可狰狞了，恨不得把我吃掉呢！完了她一开口就拿千家压我。”
    “哦？又要仗势欺人？”千折绵兴致勃勃地问道。
    “是啊，她又打算仗势欺人了。”言辞的声音微冷，“我只告诉她——”
    “千家对于我而言，不过是蝼蚁罢了。我的老师可是c洲最高研究院的院长！仗势欺人这件事，不止是你们千家会，我奉劝你别惹恼了我，老师最是护短，哪天你们把我和容时惹急了，我就找老师来教教你们，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嗯，说得很好。”千折绵的声音带着鼓励，“他们既然要仗势欺人，就别怪我们奉陪到底！”
    “后来，她就哭着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千家怎么教孩子的，心理素质这么差。”言辞显然对千幻雪的眼泪感到很迷惑，“不过我听韫儿说，她后来去了杨东智的办公室，拜在了杨东智的门下，许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千折绵等的就是这句话：“放心，那俩人翻不起什么浪来。”也就是造造谣罢了。
    后半句她没说，以防言辞情绪失控。
    言辞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嗯”了一声便活力满满地挂断电话，继续忙去了。
    千折绵刚把手机放下，准备查一下杨东智的时候，手机便再次响起。
    “墨老师，我们把y博士送来的血样研究了几天之后，发现了另一种解药的可能性，正准备把解药发给y博士，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那人似乎有些无奈，“他的地址也在灵城。”
    “嗯？灵城？确定吗？”千折绵一下子从摇椅上坐起来，眼底惊疑不定。
    “确定，我们也反复跟y博士确认过好几遍了，就是灵城。墨老师，您说，他也在灵城，那他为何不早些把血样给您呢？这血样在您手上，肯定比在我们手上更好啊，别的不说，您亲自做的血样分析，可比我们用机器做的，详细多了。”
    “具体地址在哪？”千折绵急忙问道。
    “y博士那边只让我们送到灵城与北城交界的齐镇招待所，自有人会把药物带回灵城。”
    “好，等我，我来送。”千折绵当机立断地上了六楼楼顶。
    楼顶，有一个供直升机起落的停机坪。
    千折绵穿戴好设备，上了直升机。
    两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r国药学实验室的楼顶。
    一下飞机，便有一群人迎上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先前给千折绵打电话的人。
    “墨老师，您来了。”为首的男人恭谨地说道，“老师已经把药物打包好了，我带您去。”
    一行人顺着楼梯一路下行，直到走到二楼才停下来。
    这里，二楼整一层都是做实验的地方。
    “墨珏，你来了啊。”男人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来，“药物在那边，让修竹带你去拿。”
    “慢着，我跟你老师聊两句。”她急忙制止道。
    “云程，你告诉我，按照你的估算，我还有多少年可以活。”千折绵脸色凝重，她必须确认自己还能活多久，这样才好安排工作。
    “嘶……你这个问题……”云程摸了摸后颈，“三年没问题。”
    “确定？”千折绵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可我怎么感觉，只剩两年了？”
    “云程，你实话实说行不行？我的预感不会骗我。”千折绵无奈道。
    “保护得好的话，三年，但你这个人，天天动手，三年……有点悬。”云程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倒是看得开，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此想着，便放宽心了，我反而是快急死了，为了你这事儿，我的头都快熬秃了。”
    修竹闻言走过来，打趣道：“老师，您这是上了年纪了才头秃的，怎么能怪到墨老师身上呢。”
    “去。你。的。”云程脸色一沉，“你小子皮痒了是？一会送你墨老师上了飞机，你就给我写论文去，瞧把你闲的，论文今晚就交给我！”
    “老师不要啊———”修竹急忙跑到千折绵身旁，“墨老师，救命救命！！！！”
    千折绵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你俩闹够了没……加起来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谁幼稚了！分明是他太过分了！”
    “谁幼稚了！分明是他太过分了！”
    师徒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连指着对方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千折绵扶额，这对活宝……拿他们没办法。
    “时间差不多了。”千折绵看了看手机，“我该走了。”
    修竹连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墨老师，跟我来。”

 第四十三章

    三楼，药物柜前，修竹从柜顶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木盒。
    “墨老师。”修竹把装有药物的木盒递给千折绵，“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再动手了。”
    “难啊……”千折绵扭头看向窗外，“我的手下都在成长中呢。”
    “这也是个问题……”修竹边说边打开了楼顶的门，“墨老师，路上小心。”
    “嗯，你告诉云程，别太急，左右不过是一死，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辈子也挺值的了。”
    千折绵的表情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菜那般淡然。
    修竹一愣，抬头看向面前身形纤细，站在楼顶，正一步步走向直升机的年轻女子，随即神色黯然地垂头：“是，墨老师，我会告诉老师的，您快去，别耽误了时间。”
    千折绵登上直升机，转身，礼貌地朝修竹点了点头。
    修竹站在楼顶门口，眯着眼睛看着直升机逐渐上升，渐渐飞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唉声叹气的，是在做什么啊？在担心墨珏？”云程出现在修竹身后，“你放心，我手头的研究也并非全无起色，不到两年，我一定能研制出解药。只希望……”
    “希望什么？”修竹转身，看见云程背着手往下走。
    “喂！云老头儿！你去哪儿呢？”修竹连忙跟上。
    两个人相伴多年，亦师亦友，称呼也愈发随意起来。
    “回实验室啊，小竹子。”云程头也不回。
    “那你先说清楚啊？希望什么？”修竹急忙追上去。
    “自然是希望她能撑过这两年啊。”云程脚步一顿，回身，一抬手，正好敲在了修竹的脑门上。
    a国，齐镇，千折绵的直升机缓缓降落，下午五点，她披上了斗篷，带上了帽子和口罩，雌雄难辨，准时出现在齐镇的寺庙门口。
    迎面而来的人一头齐耳的黑色头发，身型魁梧，容貌柔美，缓缓走到千折绵身边：“您好，我是来取药的。”
    千折绵一眼便认出眼前的人。
    这不正是苏君珩吗？
    千折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面上不显。
    心中却暗暗思考着，眼前之人，到底是为谁拿的药？难道是……
    她把手中的药递出去，声音低沉：“拿好，医嘱都写在上面了。”
    “多谢了。”苏君珩点头，转身离开。
    千折绵眸光微冷，把斗篷和帽子取下来，放进包里，悄然跟上了苏君珩。
    他一路深入，穿过几个村子，一路走到齐镇和轻城交界处。
    只见他在那儿站了一会，便有一人从村子里走出来。
    千折绵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道身影，她无比熟悉，正是秦夜阑！
    千折绵眸光冰冷，秦夜阑什么时候去过杀手联盟？又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毒素？
    她默不作声离开，找回自己的直升机，返回灵城。
    待她抵达灵城，已然是晚上八点了。
    手机铃声响起，千折绵一边拧眉接起电话，一边往房间走去。
    “墨老师，刚刚y博士又送来一份血样，似乎……”修竹的声音里充斥着惊恐，“是您的……”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千折绵站在房门口，掌心骤然收紧，“我的血样，被y博士送过去了？”
    “老师说这份血样在机器上分析出来的数据似乎和您的一样，便做了一次鉴定，结果发现，这正是您的血样！”修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在不断地打颤，“我保证我们实验室没有血样外泄的事情发生过啊！”
    “那管血，上面应该有指纹残留。”千折绵冷声道，“让云程迅速提取上面的所有指纹，我现在过去一趟。”
    她把刚放在桌上的面具和书包抓起来，往楼顶的方向飞奔而去。
    晚上十点，千折绵出现在r国药学实验室的楼顶。
    她裹着外套跳下直升机，冷声喝道：“修竹，走！”
    “墨老师，您来了！”修竹连忙打开楼顶的门，“快跟我来。”
    “墨珏，你来了啊。”云程把手中的检测结果递给千折绵，“你看看。”
    千折绵拿过手中的结果：“把乘血样的管子也给我。”
    云程急忙把物证袋递给千折绵：“墨珏，你快些查一查。”
    “嗯。”千折绵看了一眼手中的结果，“多谢了，我先回去了。”
    “诶？你不在这里查吗？”云程惊诧道。
    “不了，我家有实验室的。”千折绵快速离开。
    再次返回灵城，已然是凌晨了。
    千折绵顾不上自己的饥饿和劳累，抓起包便往地下一层走。
    “诶？姐？你去哪儿了啊？中午便听见直升机的声响了，我还以为你回来了呢。”墨晏如正窝在一楼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水果，“后来又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所以，姐，你到底去哪儿了？”
    “没去哪。”千折绵言简意赅，“我去做实验了。”
    墨晏如看着千折绵的背影，直犯嘀咕：“姐这是咋回事？连饭都不吃？”
    半个小时后，千折绵大步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一把拽起墨晏如：“你跟我来。”
    十分钟后。。。。
    墨晏如瘫在地上：“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打？”
    “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千折绵厉声斥责道。
    “姐～我什么都没做啊啊啊啊啊啊———”墨晏如惨叫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姐～～～～”
    “那你为何要把我的血样交给秦夜阑？”千折绵的声音里带了严肃。
    “啊？”墨晏如目瞪口呆，这……他姐是怎么知道的？
    “姐……你听我说……”墨晏如欲开口狡辩。
    “好，你好好狡辩。”千折绵冷声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姐，我看那秦夜阑对你一片深情，他又说他认识人，可以给您看看血液里头的毒素，所以我才给他血样的。”墨晏如揉着手臂，“我起初也没相信他，但后来，我看他一片真心……”
    “你……”千折绵气得头疼，“你真的是……”

 第四十四章

    “姐……你别生气嘛……”墨晏如抱着千折绵的手臂，“你看，你都这么打我了，也该消消气了……再说，秦夜阑是真心为你好啊……”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千折绵拧眉，“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悔改？你姐我需要别人帮忙分析血样？你可还记得我一开始是靠什么发家的？”
    “药，药物……”墨晏如不敢看千折绵的眼睛。
    “你该庆幸秦夜阑没有坏心思，否则，一百个人头都不够你掉的。”千折绵松开他，“你自己好好想想。”
    言罢，她欲转身离开。
    墨晏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姐～我有事要跟你说的来着。”
    “说。”千折绵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研究院的事儿，我们决定明天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就这事儿？”千折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墨晏如，“这事儿你们自己做主就好，另外，这药你拿去涂。”
    言罢，大步离开。
    “好……”墨晏如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千折绵清冷的背影，心中暗道不妙。
    他哭丧着脸正欲往房间走去，刚有动作却倒吸一口凉气。
    好痛，可没有流一滴血……完了……姐姐这次是真生气了……呜呜呜呜……记事以来，姐姐还没这么狠地打过他呜呜呜呜……
    “姐……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墨晏如站在千折绵的门口，有气无力地拍着房门，“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嘛！以后不会了……”
    “回去休息。”千折绵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这事儿没有下一次。”
    她还要查查秦夜阑和y博士是什么关系，暂时也没有心思追究墨晏如的过错。
    夜深人静，千折绵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依旧是无边的暴戾和鲜血，周围的敌人如被收割的麦子那般纷纷倒下，血流成河。
    她骤然惊醒，左手已然捏紧了桌上的匕首，却又在一瞬间松开。
    “秀莲，来一趟。”千折绵哑着嗓子，拨通了秀莲的电话。
    三秒钟后，千折绵的房门被轻轻叩响，秀莲悄悄关了门，又快步走到千折绵身边。
    “主子，深夜找属下来，所为何事？”秀莲轻声问道。
    “坐。”千折绵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找你来，是想与你说桩事儿。”
    “主子请讲。”秀莲恭恭敬敬地应道。
    “墨晏如和容时打算于今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他和言辞的身份，以平息流言，这事儿，你怎么看。”千折绵右腿踩在椅子上，右手肘支着桌边，右手把匕首随意拿在手上，把玩着，看起来漫不经心极了，衬衣解开两个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和漂亮清瘦的锁骨，美丽，却也危险，又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散漫。
    “属下认为……”秀莲看了一眼千折绵。
    “你直说无妨。”
    “是，主子。属下认为不妥。”秀莲抽出手机，点开任务系统，“a国容家通缉容时许久，这一旦公布身份……容时和言辞……怕是……”
    秀莲顿了几秒，很艰难地说道：“怕是性命难保……”
    “嗯。”千折绵极轻地点了下头，“容家家主是a国唯一的外姓亲王，如今野心也是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容时和言辞若不是一直在幕后，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秀莲，这两天……”千折绵支着脑袋，“唉……又要麻烦你了……”
    “主子，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秀莲摇摇头，“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让天坼把墨晏如和云曦带回门派暂避两天风头。”千折绵思索片刻，“等我们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再让他们回来。”
    “也好。”秀莲赞同地点点头，“还可以趁此机会，让墨晏如和云曦学一些防身的本事。”
    “他们是该好好学学了。”千折绵看向窗外，“这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
    “主子可别瞎说，我们都是因着您才能活下来的。”秀莲衷心地说道，“当年要是没有您，我们早已没命了。”
    “不说这些了。”千折绵摆摆手，“赶紧去安排安排。”
    “是，主子。”秀莲起身，悄然离开。
    千折绵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也该睡会了。
    许是安排好了一切，千折绵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早上十点，研究院一楼的新闻发布厅。
    “大家好，我是灵城心理研究院的院长，容时，欢迎各位记者朋友来到我们灵城心理研究院的新闻发布会。”
    “前几日，我们注意到，网上有许多针对我和言辞副院长的流言蜚语，为了制止流言，特开此发布会。”
    “我乃a国霍斯特亲王府的大公子，容时，言副院长是我自幼的伴读，我与他，不存在私情，也不存在强迫之事，今后，若再有针对我和言副院长的谣言，我们研究院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下面，各位记者可以提问了。”
    千折绵坐在后排，帽檐压得很低，只听一个记者问道：“那么，请问容时院长，那张您和言副院长亲密无间的照片，又该怎么解释呢？”
    嗯？千折绵不由得抬起了头，这个声音，她似乎在哪听过。
    “请问，你是哪家的记者，姓甚名谁？”容时问道。
    “我是灵城日报的记者温希瑶。”
    “那接下来，你可要听清楚我说的话了，那时，我和言副院长闹了点小矛盾，所以我才一时情急想要抓住他的肩，没想到他走得太快了，这才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容时盯着温希瑶，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此，我也算是把照片的事儿给解释清楚了，日后若是再有关于那张照片的谣言传出，这位温……记者，你可就要当心了。”
    “我自然会如实报道。”温希瑶笑道，“报道事实，是我的职责嘛。”
    千折绵低头，死死地忍着满心的恨意。
    原来是她啊……
    难怪她会觉得熟悉……

 第四十五章

    灵城世家大族的孩子大都早熟，温希瑶所在的温家，更是如此。
    十五年前，在网络刚刚兴起时，温家便靠公司发家，随后又自办温氏传媒，早在十一年前，其族人便已凭着族里的关系，进入了各大报社，电视台，传媒公司任要职。
    温家老爷子本是教育家，深知教育的重要性，便早早地让族中子弟接触家族所涉猎的传媒领域的知识。
    事实证明，在温老爷子的一系列动作之下，温家的孩子都比别家的孩子更早熟些。
    十六年前，也就是千折绵六岁那年，温希瑶十岁。
    那时，温希瑶被称作温家百年一遇的天才，是灵城小辈里的第一才女。
    她也确实担得起才女这个名头，小小年纪便懂得该如何更好地利用舆论来传播消息，只不过，这份才气，用错了地方。
    当年，父亲惨死沙场后，她们母女二人便跟随秦夜阑一家返回灵城，住在执墨三生，在秦家的宴会上，温希瑶却大肆宣扬自己的母亲背叛了死去的父亲，谣言愈演愈烈，这才引得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
    思及此，千折绵不禁捏紧了拳头，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她回来了，她是不会放过温希瑶的。
    当年伤害过她母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发布会结束，记者陆续离场，千折绵起身，顺着台阶，走向主席台。
    “容时，二叔找你，可是找了整整八年啊，如今，你也该跟我们回去了。”前排角落，有一人起身，踱步到容时身旁，“哦对了，还有言辞这个伴读呢，一并带走。”
    他拍了拍手，从新闻发布厅外冲进来一群人，全副武装，凶神恶煞。
    “闲杂人等，迅速离开！”为首的那人喝道，枪口直指千折绵的眉心。
    千折绵笑得嚣张恣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上一个像你这样拿枪指着我的人，早就不知道葬在哪儿了。”
    “好，好，今日我们便替你父母教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主席台上的男人看过来，“既然她不愿离开，儿子，我们动手！”
    拿枪指着千折绵的男人点头：“是，父亲！”
    “呵呵。”千折绵冷笑一声，“我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
    她上前一步，伸手，把用枪指着自己的人拽了过来，随手便把枪夺了过来，右手扼住男人的脖子，左手执枪，顶住了男人的额头。
    “容冀宁，你要带走容时，可以，用你儿子的命来换。”千折绵笑得阴冷，“容家主，我给你三十秒考虑考虑，怎么样，换吗？”
    “你个疯子……我杀了你！”容冀宁怒吼一声，拔枪指向千折绵。
    “在我们自个儿的地盘上，动我家主子，容家主是嫌命太长了吗！”一道人影从主席台后方的大屏幕上蹿出来，一脚把容冀宁踹到了地上，又抓起容冀宁的枪，直指他的太阳穴。
    “容冀宁，我思来想去，你儿子的命，不怎么值钱呢，还是用你和你儿子的命换容时回容家，你觉得如何？”千折绵轻笑着在男人身上按了两个穴位，男人顿时晕倒在地。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容冀宁又惊又怒，“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总行了？”
    “当然行。”千折绵把男人提起来，往外随手一扔，男人顿时像破布袋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随即“碰”的一声落地，“秀莲，把人放了，瞧你把人吓得，啧，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别那么凶的好。”
    “是，主子。”秀莲也学着千折绵的样子，把人提到门口，往外一扔。
    里头的人看着这一切，心中惶恐不安，却敢怒不敢言，颇为忌惮地看了千折绵一眼，又看了秀莲一眼，最后看了一眼容时，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外面，记者们早已离开，大堂里，只有容冀宁父子躺在地上，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呻吟不止。
    “家主，您没事儿？”方才灰溜溜离开的男人们急忙把容冀宁围起来。
    “我……我没事……咳咳……你们快去看看少爷……”容冀宁艰难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新闻厅里，容时恭恭敬敬地朝千折绵九十度鞠躬：“老师，谢谢您替我和阿辞报仇。”
    “我还记得，我收你们当徒弟的时候，言辞就是因为被容冀宁殴打，才足足半个月都昏迷不醒的？”千折绵找了把椅子坐下，“当年，你身上有不少子弹造成的擦伤，你放心，容冀宁的儿子，我已命人在暗中，趁容冀宁方才说话时开了枪，他身上的子弹擦伤，不比你当年少。”
    “我知道的，我仔细地听了一下，听到了消音枪的声音。”容时很激动，“多谢老师替我们出气。”
    “我当然得替你们出气，就得告诉他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千折绵起身，“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着点，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主子，容家的人有新动向了。”秀莲缓步走来，沉声说道，“他们增派了人手，已经出了a国海关，但还没进灵国海关。”
    “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千折绵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让他们入境。”
    “主子，今天这些人，也不得不防啊……”秀莲轻声说道。
    “嗯，当然要防，秀莲，我们就在此守株待兔好了。”
    千折绵拨了个号码出去：“肖骁，你动用我们在a国的人，让他们在容家制造一起骚乱，逼他们的人现在返回容家。”
    “是，主子。”肖骁刚从a国莫拉雷斯公爵府出来，打了个哈欠，一听千折绵的话，顿时眸中冷光乍现。
    “什么？有刺客？”容冀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那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让现在还在海关那边等着入境的人回去啊！”
    容冀宁的儿子悠悠转醒：“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儿子，你醒了，正好，我们该回去了。”容冀宁如是说道

 第四十六章

    “回去？父亲，为何要回去啊？那容时还没押回去呢……”
    “庄园里发现有刺客，我们得赶紧回去，否则，只怕你的弟弟妹妹们，性命难保啊！”容冀宁急忙下床，“儿子，我们得赶紧回去啊！”
    “来人！快备直升机！”容冀宁喊道。
    “是，先生。”手下恭敬地应声。
    容冀宁眸中寒光一闪，抬手唤来心腹，在心腹耳边交代了几句。
    半个小时后……
    “主子，容冀宁一行人所乘坐的直升飞机出境了。”秀莲伏在千折绵耳边说道，“但由于容家有自己的直升机航线，因此，我们的人无法查出来是否所有人都跟随容冀宁回去了。”
    “他若不留几个人下来搞事情，那就不是他了。”千折绵冷冷地说道，“我们暂且在这儿等着，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容时，你和言辞带韫儿去酒，郑景刚好研究出了用于心理疾病治疗的药物想和你们讨论。”千折绵看向一旁的容时，“记住，从后门悄悄地去，面具和斗篷都要穿戴好，务必不能被人发现。”
    “是，老师。”
    千折绵不放心，悄悄尾随了上去，看见三人安全抵达墨守酒，这才放了心。
    千折绵和秀莲守在容时办公室里，轮流小憩。
    晚上十点，秀莲小憩醒来，千折绵也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神采奕奕。
    “主子，有声响。”秀莲看了看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向千折绵，满脸凝重，“是从窗户下面传来的。”
    “嗯，我听到了。”千折绵戴上灵狐面具，遮住半张脸，披上一件栀子色打底，上面有着十样锦绣花的斗篷，冷笑着把银针和匕首拿在了手里，“别弄死，要活的。”
    “是，主子。”秀莲捏紧了手里的匕首。
    “容时应该就是这间办公室？”窗户底下的谈话声传来，“先生真是烦得很，回去就回去呗，干嘛非要我们这大晚上的搁这儿爬楼。”
    “到了到了，就是这个窗户，真好，还开了窗呢，倒是方便我们了。”谈话声愈发清晰可辨，“赶紧把事儿办完，我们也回a国了。”
    一只手从窗户缝儿伸出来，另一只手则把窗户扳开。
    屋里黑漆漆的，千折绵和秀莲屏住呼吸蹲在窗边，目光如炬。
    三人极轻地落地，下一秒却纷纷被踹到了地上。
    “谁！”为首的男人大声喊道。
    “秀莲，关窗锁门！”千折绵手速极快地捏着银针，在三人的身上连点几下穴位，又随手开了灯。
    灯下，三人狼狈地倒在地上，浑身瘫软。
    “这样，我给你们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千折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姿嚣张却不失优雅大方。
    “秀莲，我记得原始森林逐步复苏了，除了药材，还有不少猛兽？”千折绵看向秀莲，“要不就送这三个人进原始森林替我们采集药材，一共五千多种，只要他们每人每样采集一斤，并走出原始森林，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当他们没做过了。”
    “主子善心，不过，我记得主子也同我说过另一种惩罚方法。”秀莲笑了笑，“即刻让他们返回a国容家，并为我们和容时办事。”
    “这种方法，也不错。”千折绵摸了摸额头，看向面前瘫坐在地上的三人，“听起来真是难以抉择啊，不知道你们……选择哪个呢？”
    “记住哦，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时间一到，你们可就只能选第一条路了哦～”
    “秀莲，把人接回来。”千折绵敲敲椅子，挥手让秀莲出去。
    “是，主子。”秀莲无声地离开了。
    “这位小姐，不知道您与容时是什么关系，竟要如此帮他……容时他，他是断。袖，所以当年才为我们所不容，送去了精神病院。”为首的男人大着胆子说道，“您若是喜欢他，那可别被他骗了，他爱言辞爱得深沉，当年更是扑上去给言辞挡枪……”
    “这些我都知道。”千折绵冷笑着说道，“很可惜，我并不爱慕他，我是他的老师，他和言辞能在一块儿，也是我促成的。”
    “言辞总觉得配不上他，不愿接受他的好意，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劝言辞，既然互相喜欢，何不在一起，却要互相折磨。”千折绵忽然笑得欣慰，“言辞后来，终究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你说，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在一起更令人开心呢？”
    “倒是你，在我面前，诋毁我的学生，真是好本事。”千折绵的语气和眼神忽而凌厉起来，“我不动你，等一会儿，容时他们来了，再任由他处置好了。”
    “我这个人，最讲求‘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伤过他的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来杀。”千折绵放下银针，捏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醇厚甘甜，唇齿留香，千折绵靠在椅子上，好不惬意：“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我们一直听闻，灵城心理研究院的院长是空降的，来自c洲心理研究院，更是c洲最高研究院院长的弟子，这位小姐，您……”为首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您……莫不是就是……”
    “嗯。”千折绵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和璇玑门门主白榆，鬼医门那位鬼医giest，杀手联盟盟主千里大人，都颇有交情让你们几个进入杀手联盟所管制的原始森林，也是易如反掌。”
    “所以，你们可要想好了哦。”千折绵巧笑嫣然，看向门外，“容时，来了就进来，站在门外做什么？”
    “老师。”容时进来，朝千折绵九十度鞠躬，“多谢老师为徒儿筹谋。”
    “无妨，不为你做些事情，怎么担得起你这一声‘老师’呢？”千折绵笑着看向他身后，“秀莲，言辞和韫儿呢？”
    “回禀主子，都送回各自的房间了。”秀莲把门关上，朝千折绵点了点头，“五分钟时间已到。”
    “好。”千折绵笑了笑，眼底一片寒意。

 第四十七章

    “你们，考虑得如何了？”千折绵敲敲桌子，寒气逼人。
    “墨，墨珏小姐，我们已经考虑好了，从此之后，我们一定全心全意辅佐大少爷，保他一世安宁，助他夺回容家。”为首的人颤声说道，“另外，我刚刚对少爷和少夫人出言不逊，还请少爷责罚。”
    “那你便自去掌嘴一百下。”容时的眼中亦满是寒气，“你可以诋毁我，但不能对言辞出言不逊！以后若是你们惹言辞不高兴了，我便请老师送你们去原始森林！”
    千折绵笑着点了点头，挥手让秀莲把人带出去，等门关紧了，这才说道：“容时，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些人呢，我并不打算让他们留在灵城，我打算让你假死，并让他们回容家，为你探听消息，为今后你夺回容家做准备。”
    “假死之后，要改名换姓吗……”容时略有些迟疑。
    “不需要，只是对容家那边宣称你身受重伤罢了。”千折绵笑了笑，“你当年执意要换成这个名字，我怎么会让你改掉。”
    “不需要我改名就好。”容时长舒一口气，“这可是我父母的姓氏结合而成的名，万万不可改啊……”
    “我知道。”千折绵笑道，“你快回去陪言辞。”
    “是，老师，那徒儿先回去了。”容时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老师，明天是学院的开学典礼，您来讲两句？”
    “好。”千折绵点头，“你快回去。”
    容时点点头，鞠躬后离开。
    “主子，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秀莲站在外面等千折绵走出来，“要不要让天坼把他们接回来？”
    “不用了，就让他们在那儿继续训练着，倒是可以让肖骁回去一趟，门派那边估计要有新人加入了。”千折绵把玩着手里的银针，脸上看不出情绪，“让他回去考核新人，你和王洁就留在灵城，准备一下千氏的新闻发布会，具体时间，就定在十天后。”
    “是，主子，我这就安排下去。”秀莲快步离开。
    事情了结，千折绵踱步返回住处。
    夜深人静，她身着黑色睡袍，百无聊赖地靠在落地窗前的摇椅里，望着底下的万家灯火。
    她忽然感到身心俱疲。
    若是哪天，她能像普通人那样，过上简单，平凡的生活，那该多好……
    这底下的万家灯火，会不会有一盏是为她留的呢？
    罢了，她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千折绵的眼底一片死寂，她默默起身，翻出药箱，给自己换药，随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六点，千折绵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鲜少睡超过六个小时，一时竟感觉有些松泛。
    看了看时间，千折绵披着头发下了床，捧了杯热水站在窗边，缓缓喝着。
    一边喝，一边思考着早上的演讲。
    既要鼓励新生，也要敲打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看来今天早上能有好戏看了。
    早上八点，千折绵带着灵狐面具，披着昨晚的那件斗篷，坐在了主席台的正中央。
    台下纷纷窃窃私语。
    “正中央那位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儿来参加开学典礼啊，还坐在正中央？！！！”
    “这么严肃的场合，她身着奇装异服居然也没人拦她？”
    “她到底是谁啊？怎么搞特权啊？”
    “那个位置不是向来都由容院长坐的吗？她凭什么坐在那儿？”
    “喂！中间那个人！你给我起开！你凭什么坐在容院长的位置上！”观众席前排，一个女生起身，伸手指着千折绵，义愤填膺地喊道，“身着奇装异服，你这是对开学典礼的大不敬！”
    “哦？这是他的位置吗？”千折绵勾唇轻笑，“要不你上来看看，这牌子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少嘴硬！”女生起身，走到主席台上，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那我就看看你这牌子上的名字，究竟有多尊贵，竟然能把容院长都比下去！”
    她走到千折绵身后，脸上的笑却凝固了：“墨……墨珏……？你……你怎么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墨珏吗……”
    “老师，抱歉，阿辞晨起时有些不舒服，我给他擦药，便来得晚了些。”容时搂着言辞走进来，“让您久等了。”
    女生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她在学院里学习了三年，自以为已经把人都认全了，在脑海思索过，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这才敢上前指着这名女子骂的，可她竟然是墨珏？容时竟然喊她“老师”……？
    “无妨，开始。”千折绵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女生看了一眼容时，咬咬唇，似乎颇为难为情地说道：“容院长，即便她是您的老师，也不能不顾大会礼仪，穿奇装异服与会？”
    “哦？”容时挑眉，“童舒蕊，有空去打听打听c洲墨珏，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你没见识。现在，回你的位置上坐着，少在这儿丢人显眼，否则，我会动用我身为院长的权利，取消你发言的机会。”
    “你……你们……”童舒蕊咬着牙，眼泪倏尔滑落。
    千折绵拧眉，明明是这女生挑衅在先，怎么到头来倒像是她欺负了这女生似的？
    容时已然在千折绵身旁坐下，心理研究院的高层们也悉数到齐。
    “很高兴，能看到各位准时参加今年新生的开学典礼。”容时起身，淡淡地开口，“也很荣幸，能请到我的老师，来为各位致辞。”
    容时把话筒递给千折绵：“老师，您讲两句？”
    “嗯。”千折绵起身，拿起话筒。
    “今天，我站在这里，参加你们的开学典礼。”
    “你们或许会对我身上的服饰颇为疑惑，而实际上，这是c洲最高研究院的服饰。”
    “有人说，想要镇定自若地穿着这身衣服与人交谈，需要一种‘气’，那就是底气，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底气来源于哪儿。”
    “是墨珏这个身份给的吗？”

 第四十八章

    “是墨珏这个身份给的吗？”
    “显然不是，我想，我的底气来源于过去的十二年里，协助c洲刑侦大队办案时的所有证据，是我一个一个找出来的，监控是我一处一处复原出来的，实验是我一次一次完成出来的，更有数篇论文，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生命见证过多少真实，付出过怎样的努力，我希望，就会有怎样的底气。”
    “各位，如果你不安于现状，那就好好努力，或许，多年后，你们也会被别人指着鼻子质问‘凭什么’，希望那一刻，在座的各位也能像我今天一样，凭借现在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问心无愧地告诉所有人，本该如此。”
    “少一点儿盯着别人看，少去思考别人凭什么能坐在你最想坐的位置上，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你们会获益匪浅的，我想说的就这些，谢谢大家。”
    千折绵朝台下点头致意，把话筒递给容时，缓缓坐下。
    “感谢老师的讲话，老师所讲的，也是我想讲的，那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接下来，请去年院系第一的童舒蕊同学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
    童舒蕊不甘地看了看容时，又看了看千折绵，大声说道：“我想，我没有什么能分享的，没想到墨珏成名已久却如此记仇，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说话好了，免得被墨珏含沙射影地嘲！”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容时冷笑着说道，“散会那就。”
    容时怒气冲冲地返回办公室，却看见千折绵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不禁一愣：“老师，您不生气啊？”
    “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她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吃苦头，你说，出了社会，谁会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千折绵敲敲桌子，“我来，是提醒你，一个小时后，那三个人就要启程返回容家了，你对外宣称被刺客重伤，要卧床静养，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你就休息三个月，最近三个月，千万别出现在人前，明白吗？”
    “是，老师。”容时点点头，“那杨东智……”
    “暂且再让他猖狂三个月，我已经在这儿安排好线人了，这三个月，就是抓他把柄的时间，我不仅要他被世人唾弃，被迫从研究院离职，我还要他蹲大牢。”千折绵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幽的寒光，“这期间，让言辞和韫儿也少些出去，就在这儿好好沉淀沉淀自己。”
    “老师，您这是要……”言辞正好走进来，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千折绵摆摆手，“你们这三个月内，如果要出去的话，就从后边的楼梯下去，有一条通向墨守酒的地道，从那儿走过去就可以保证一定不会被别人看见。”
    “好，我明白了。”容时点头，把言辞拉到床边坐下，“老师您先回去。”
    千折绵点点头，大步离开。
    “主子，墨晏如传消息来，说是明日，就是主子先前吩咐过的发布消息的日子了，请主子再确认一次是否分批发布消息。”秀莲跟在千折绵身后，轻声问道。
    “发，只有处置了千幻明，千氏才能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千折绵冷声道，“况且，当年他可是伤害墨晏如的元凶呢！”
    翌日，早上九点，正是媒体们上班的时刻。
    一条消息，在网络和社交媒体上不胫而走。
    “震惊！千氏集团总经理深夜幽会美女！双方同回女方住所！”
    “劲爆！揭秘千氏集团总经理深夜幽会的美女究竟是谁！”
    “放肆！究竟是谁针对我儿！”千盛茵坐在桌前，怒气冲天。
    “家主，您这话可别让老爷听见了……”身旁的仆人急忙说道。
    听到这句话，千盛茵这才缓缓平静下来：“佩晓，你去联系一下社交媒体那边，赶紧把这热搜撤下去。”
    “是，奴婢这就去。”佩晓行礼后才离开。
    “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我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千盛茵自言自语道，手指深深地掐进手掌心，留下一排排指甲印。
    “家主……”两分钟后，佩晓回来了。
    “撤下来了。”千盛茵问道，心里却想道，一定是撤掉了，以她千家主的身份，想做什么不行？
    “家主……奴婢无用……”佩晓看着千盛茵愈发阴沉的脸色，急忙跪在地上，低头道，“奴婢无用，没能撤下消息，请家主恕罪！”
    “嗯？这么小一件事情都办不好？”千盛茵怒喝道，“你难道没有说，无论出多少钱，都可以吗？！！！”
    “说……”佩晓嚅嗫道，“奴婢说了的！但是对方说，无论多少钱都不撤，除非……除非……”
    “无用的东西！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快说！”千盛茵暴怒之下把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
    “除非您亲自跟他们谈……”佩晓艰难地开口说道。
    “好！很好！那我便亲自去跟他们谈！”千盛茵挥手，“你出去。”
    “喂？热浪社交吗？速速给我把千幻明的热搜撤下来！”那头的电话一接通，千盛茵便厉声喝道。
    “不是，你谁啊？哪个找我们撤热搜的不是恭恭敬敬的，你倒好，盛气凌人的，小心小爷我一个不爽就不给你撤了！”
    千盛茵冷哼一声：“我是千家家主千盛茵！你再不给我把这热搜撤了，小心饭碗不保！”
    “呵呵，饭碗不保？那你倒是说说，你和这千幻明是什么关系啊？怎么就这么紧张，亲自来撤他的热搜呢？”
    “他是我千家家族企业的总经理！我帮他撤热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哦？天经地义？我可没见过哪个前董事长对下属这么紧张。”员工优哉游哉地说道，“你女儿叫作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千幻雪？他和你女儿居然是同一辈分的诶……让我大胆猜猜，他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呢？”
    “放肆！小心我告你造谣！”

 第四十九章

    “哟，千家主，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不过是猜测而已”员工哈哈一笑，“千家主反应这么激动，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说中什么？”千盛茵冷静下来，冷声道，“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告你造谣，除非你现在把有关千幻明的热搜撤下来。”
    “呀，那可咋办好呢？这可是我上头的大老板亲自来告诉过我，不许撤的热搜呢。”员工故作懊恼，“这可怎么办是好呢，我要被告了呢，我好害怕哦～”
    “你！你们！好，把你大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现在就打给他！我让他撤！”千盛茵咬牙切齿地说道。
    “千家主，你让我给就给啊？”员工换回了优哉游哉的语气，话语里带了星星点点的寒意，“有这个到处骂街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女儿，以及你口中的‘总经理’千幻明到底都做过些什么，得罪过什么人，这一回，就算是以十个千家破产为代价，都救不回千幻明。”
    “家主！少主被曝出深夜幽会的人是温希瑶！现在温家主和老爷子正在茶室坐着，要请您去给个说法呢！”佩晓急匆匆地跑进来，急急地说道。
    “什么？”千盛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在佩晓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她喝了口冰水，定了定心神：“我们走。”
    北郊另一边，千折绵正坐在书房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看。
    “主子，忘了跟您汇报了，前几日，您安排人做的亲权鉴定，结果出来了，千幻明确实是千盛茵和方朝桂的儿子，千幻雪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抱来的弃婴，跟这俩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秀莲看着手中的结果很是震惊，“主子，您看……”
    “这份资料，你收好，或许，这才是压死千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呢。”千折绵轻笑着说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察觉出异样，我刚刚查了查，原来是24年前，千盛茵就托人在d国国立医院抹去了千幻明的出生记录，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在国长大，随后又在23年前，把被遗弃的千幻雪抱回了千家，说是自己和对象私奔生的女儿，最后让方朝桂当上门女婿。”
    “先前我查到的那份是原始档案，没被修改过的。”千折绵的眼底浮现出点点笑意，“没办法，我已经习惯性地复原被修改过的档案了，一时竟没注意到被修改过的档案。”
    秀莲听得满头黑线：主子……您够了……不必如此凡尔赛的……她算是明白了……主子是凡学大师……
    中午十二点，另一条消息在网络上疯传——
    “千幻明深夜幽会的女子竟是温希瑶？”
    “温家家主赶往千家，千幻明疑似千家少爷？”
    “温家家主疑对千幻明不满，满脸怒色前往千家！”
    “千幻明到底是不是千家少爷？！！！”
    每一条帖子刚发布时便都被点击上万次，经过千折绵的推波助澜，一阵发酵后，更是达到了近百万点击量。
    “那些黑料，今天就发今年的，去年的黑料明天发。”千折绵满意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两个小时后，发下一条。”
    “是，主子。”秀莲跟在千折绵身后缓步走出去。
    同时，千家茶室，千老爷子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尽显威严，他的右侧，温老爷子侧身对着门，自带一股子儒雅的书香气，略显苍老的眸子里带了些许上位者的严肃，精神矍铄。
    “爸，温老先生，听说……您二位找我？”千盛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慌。
    “嗯，茵儿，坐。”千老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背对着门的位置。
    千盛茵心下不爽，却还是忍着一口气，坐了下来。
    “你挑的那个高学历的手下，听说昨晚是在跟瑶瑶约会？”千老爷子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毕竟只是他的上司，自从先前爸您把我关进祠堂，我就许久没见过他了。”千盛茵故作为难，“爸，千氏的运营离不开他，您看……”
    “荒唐！当初你是如何力排众议，扶他坐上千氏总经理的位置的，需要我说说吗？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只要他不到处惹事生非，我可以一路保着他往上走，可他现在呢？他若是千家人，这门亲事我们也认了，可他不是啊！”千老爷子一拍桌子，“我可不管那么多，你现在就让他从千氏离职，我会联系外交部的人，把他遣返回国。”
    “爸！万万不可啊！千氏离不开他啊！”千盛茵大惊失色。
    “区区一个外人，竟然也值得千家主如此在乎吗？”温老爷子抿了一口茶，目中精光毕现。
    “不……不是的……”千盛茵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看墨儿在千氏当董事长就当得挺好，股票已经在升了，听老张说，墨儿还带来了药谷的合作，前途一片光明，比你这个当董事长当了十三年的人称职多了。”千老爷子的脸色一片阴沉，“我就不该心软放你出祠堂，让你在这里丢人显眼！”
    他顾不上温老爷子在场，指着茶室门口：“滚出去！”
    千盛茵急忙起身，往外走。
    “家主，不好了，国的公司出事了。”佩晓焦急万分地站在门口，一见千盛茵出来便迎上来。
    “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千盛茵拽住佩晓的领子，把人拽到自己跟前。
    “国的公司出事了啊！股民们大量抛售股票，股市那边，每一个公司都在跌啊！”佩晓哪还顾得上不能让人听见，一股脑地便全说出来了。
    茶室边上，一个佣人站在柱子后面，听完了全部内容，却一脸若无其事地倚着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待千老爷子的人前来，把千盛茵拖着去了祠堂，他这才离开茶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主子，是我，修离。”修离一边说话，一边盯着窗户外是否有人经过，“千盛茵又被关进祠堂了。”

 第五十章

    “什么叫‘又’，这难道不是她上次没完成的惩罚吗？”千折绵笑道，“这么听来，她此次丢脸丢得不小。”
    “还有一事，主子，我方才听到她的丫鬟跟她说，国公司出事了，说是被举报器械不合格。”修离摸摸脑袋，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千折绵讲了一遍。
    “千盛茵还真是关心她的公司啊，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更关心她的儿子呢？”千折绵讥讽一笑，“你继续盯着，看看她们还能怎么闹。”
    “是，主子。”
    两个小时后，就再众网民纷纷认为此事到此为止时，又一条消息席卷了网络。
    这一次，是官方的消息。
    “国医学器械有限公司所生产的器械被举报偷工减料，多项指标不合格，目前灵国医药局已接到举报，正在调查该举报是否真实。”
    接踵而来的，便是媒体的消息。
    “据悉，国医学器械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灵城千家家主，千盛茵，而董事长，是千氏医药集团的总经理，千幻明，他的名字与被称为‘灵城第一名媛’的千幻雪小姐，极为相似，可据我们所知，千家这一辈只有千幻雪一个小辈。千幻明与千幻雪，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呢？千幻明与千盛茵是否有私交呢？此事谜点重重，我们将持续关注。”
    “混蛋！”千盛茵原本在祠堂里跪着，此刻看完媒体的报道，怒拍身旁的地板，“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做事情的？千家的事情也敢猜测？这些东西为什么能被报道出来？审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家主，您小点儿声，奴婢可是偷偷溜进来给您看的，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奴婢可就没法儿给您递消息了。”
    千盛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你去告诉千幻明，让他赶紧找替死鬼，自己安排人主动承认，总比被官方查出来要好。”
    “是，家主，奴婢这就去。”佩晓赶紧出去了。
    要不是千盛茵是她主子，她才懒得管这个人的死活。
    蠢得不行就算了，情绪总是波动也就算了，出了事儿还要她来引导这人出主意，最重要的是，这人出的主意也和她人一样，蠢得不行。
    多少有点阴间，佩晓如此想道，等此事了了，她要赶紧给自己换一条活路，而非这般难走的路，如人间炼狱一般，走得人，心寒身也寒，如坠冰窟，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制裁了。
    要是她主子是那位二小姐，那该多好……长得好看，脑子好使不说，人也特别好，哪怕她只是一个下人，她也温和有礼，这样的人，一定会体恤下属的。
    “大少爷。”佩晓回到自己的房间，“家主让我告诉您，赶紧找替死鬼来主动认错，而非等官方主动查出来。”
    “我知道了，我母亲呢？”千幻明有些不耐烦。
    “家主今日因您的事情得罪了老爷和温家老爷，这会正在祠堂里罚跪呢。”佩晓冷笑着，语气却恭敬有加，又带了点懊悔，“瞧我这张嘴，总藏不住事儿，您呐，就当没听过此事，照顾好自己，等家主从祠堂里回来，她就会联系您了。”
    “好。”千幻明挂断了电话。
    佩晓冷笑着关了屏幕，有她在其间挑拨，这对母子不可能不会反目成仇。
    争，斗，争个你死我活才好呢。
    那大少爷一看便是头脑简单，行事冲动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她赶紧拿起来看，一看，一脸震惊。
    第三条消息来了，是受害人家属的匿名爆料。
    具体总结一下就是——千幻明今年年初开始，身边的女伴一个接一个，受害者意外怀孕，想以此要求千幻明娶她，却被千幻明“去母留子”。
    受害者的家属在事发后不是没想过报警，只是被千盛茵用千氏的岗位和两百万赔偿压了下来，家属对千氏的势力感到害怕，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如果能因此为自家小儿子获取千氏的岗位+两百万赔偿，那也是不错的。
    有人问，为什么现在爆料。
    受害者家属说，女儿死后，她如此做了，整日忧心忡忡，自觉对不起已逝的女儿，但苦于没有机会曝光千幻明，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了。
    网上一片骂声，有对千幻明的，有对受害者家属的，也有对千盛茵的。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佩晓清了清嗓子：“请进。”
    一个男人走进来，穿着和佩晓一样的仆人服饰：“佩晓，我们出去走走？”
    正是修离，他看到了事态发展，第一个便想到了佩晓，如果能策反这个人效忠主子，那也是极好的。
    于是他，随手查了一下佩晓的过去。
    发现五年前，她意外落水，被不知名的女子救起，那个不知名女子，把她救起来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离拧了眉，这行事作风，怎么这么像主子？
    他立马打电话给千折绵：“主子，五年前的八月，您是不是在灵城救过一个溺水的女子？”
    “对啊，是千家的佩晓。”千折绵的记忆力很好，若非被杀手联盟摆了一道，她原本应该记得从一岁起的所有事情的，毕竟，她智商240。
    “主子，她在千家同千盛茵走得很近，但据我观察，她刚刚从祠堂出来，脸上却是一脸不耐烦，这是个可策反的人选。”修离如此说道。
    “那你就试一试。”千折绵淡声说道，“不要暴露门派。”
    “主子，若是策反成了，我能追她吗？”临挂电话，修离问了一句。
    “可以，若是你们能走到结婚这一步，我会给你们找场地，举办婚礼。”千折绵的脸上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属下谢过主子！”修离大喜过望，挂了电话便直奔佩晓的房间。
    “你……想聊什么？”佩晓问道。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事情，听说五年前，你被人救过？”因为紧张，修离捏紧了攥着衣服下摆的手。

 第五十一章

    “你怎么知道？”佩晓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修离。
    “我的老师，五年前，她在千家附近的河边，救过一个女孩子，我最近听老爷身边的老林……啊，就是千管家，提过一嘴，说你五年前溺水被人救起后，至今不敢去河边。”修离有些害羞，不敢看她，“我就想起了五年前，我跟着老师在这边，听老师无意间提起过这件事情，这才跑来问你的。”
    “是我……”佩晓紧咬下唇，目光希翼地看着修离，“不知道你的老师在哪里……方便我去拜访一下吗？”
    “啊？”修离有些懵，“我帮你问问老师，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好。”佩晓点点头，“你今晚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这个吗？”
    “唔……不是的……”修离急得不行，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佩晓在千盛茵手下安生地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可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催促，更没有挑明，只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修离：“你慢慢说，不要紧张。”
    “我……佩晓，这个送给你……”修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松木制的盒子，塞到佩晓手里，“明天见，晚安。”
    说完，他脚底抹油似的跑开了。
    佩晓站在原地，失笑着摇摇头，把盒子揣进口袋里，这才缓缓走回房间。
    此时，她已然忘记了网络上有关千幻明的骂声。
    按理来说，她若是没睡，此时是一定要立马把消息给千盛茵递进去的。
    可现在，她心乱了。
    佩晓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修离给她的盒子。
    红绳上穿了一颗色彩鲜艳的天蓝色石头，颜色纯正，均匀，在月光下的微微呈现半透明状，表面有玻璃感。
    下面还有一张字条：“佩晓，不用羡慕千家人拥有的东西，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这不，你上次说好看的绿松石，我这就给你找来了。”
    署名：寒修离。
    佩晓失神地望着那张字条和石头，思绪回到半年前。
    那时是五月份，千幻雪正在过23岁生日，一大早，便有无数宾客前来送礼。
    佩晓作为千盛茵的贴身丫鬟，自然也很忙——她正忙着帮千盛茵和千幻雪清点礼物。
    修离走到她身旁，默默帮她清点起来。
    “你来做什么？”佩晓看着身旁的人，问道。
    “来帮你啊，看你接待宾客忙一天了，本以为晚上你总能休息休息了，没想到你还在忙。”修离无奈道，“照你的速度，怕是得忙到第二天早上。”
    于是，俩人便一起清点起礼品来，一个念，一个写，速度大幅提升。
    待俩人忙完，已然是凌晨两点，佩晓坐在椅子上感叹道：“要是靠我现在的工资能买得起绿松石就好了……”
    “你很喜欢绿松石？”修离歪头看着她。
    “喜欢啊……我别的石头都不怎么喜欢，就喜欢绿松石。”佩晓的眼神里流露出向往。
    修离拍拍她的肩：“会有的。”
    时至今日，佩晓才明白修离那句“会有的”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修离正激动地跟千折绵对话：“主子，她收了我的礼物！”
    “嗯，好好把握。”千折绵笑了笑，“还有什么事吗？”
    “有，主子。”修离正色道，“佩晓想拜访您，您看……”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你可以带她去墨守酒，我让墨晏如在那一天给酒员工放了假，正好能把酒空出来给我们的人聚会。”千折绵看了看日期，“就在十一月二十三号那天，你带她来。”
    修离看了看日历：“明白，主子。”
    还有七天，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呢？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佩晓，我问过老师了。”修离笑容和煦，“老师七天之后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
    “好。”佩晓看着修离，把口袋里的手链递给他，“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以为你明白的。”修离站在原地，看着佩晓的目光温柔缱绻，“明佩晓，我喜欢你，已经两年了，你前两天嗑糖上头，说想找个对象，你看我行不行？”
    “你……我……”佩晓羞红了脸，“你让我考虑考虑。”
    “嗯，不急。”修离笑得温和，“考虑好了告诉我。”
    佩晓快步离开，千盛茵叫她了。
    “佩晓，昨天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
    佩晓这才回忆起昨晚自己看到的消息：“有……有的……是我早上起床才看到的……”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千盛茵大惊失色，看向佩晓的眼神凶狠至极：“昨晚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家主，我早早就睡下了啊……”
    “那是因为昨晚，千家祠堂里的屏蔽器开关故障了，整个千家都处于信号屏蔽的状态里，佩晓没看到消息是正常的。”修离走进祠堂，冷笑着说道，“奉老爷之名，在下特来告知家主，要跪，就在祠堂好好跪着，好好思过，都进了祠堂了，手就别伸那么长了，再不好好思过，那就别怪老爷对你下狠手！”
    “休要拿那老头来压我！有种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啊！”千盛茵叫嚣着，伸手便要打佩晓，“你个贱婢！自己做错事还好意思找帮手，不想在我身边干就赶紧滚！”
    “千盛茵，身为千家主，你怎可如此满口污言秽语！”千老爷子站在祠堂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千折绵。
    “千老，可否让我同千家主谈谈？”千折绵站在一旁，等千老爷子骂完，问道。
    “可以。”千老爷子叹了口气，“佩晓，修离，你们两个把门关上后就来茶室一趟。”
    千折绵从墙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千盛茵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千盛茵跪在地上，看了一会，她才翘起二郎腿：“我来，是想给你说说你女儿在灵城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的事情。”
    “我女儿……怎么了吗？”千盛茵急忙问道。

 第五十二章

    “啧，也没什么。”千折绵讥讽一笑，“当初，你不是说，‘这是她犯的错，凭什么我替她承担责任’吗？现在怎么这么着急了？”
    “我听说，千幻明的事情一出来，你就紧张得不得了，四处找关系想把消息压下去，可那天，我看你对千幻雪，没有那么紧张啊。”千折绵闲适地换了个坐姿，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懒散，危险，却迷人至极，“千幻明……千幻雪……”
    她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千盛茵只觉得脊背发凉，犹如被人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去，在这灵城的十一月下旬，寒意彻骨。
    “算算年纪……他们会不会都是千家的孩子，跟我平辈呢？”千折绵轻笑一声。
    千盛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件事情不要再查下去了！”
    “千家主这么紧张做什么？”千折绵这一次出奇地好说话，“这样，等价交换，千家主转让5的股份，我就同意不再追查此事，我毕竟不是千家人，对你的那些破事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5的股份！千盛茵只觉得心在滴血。
    但想了想她的计划……千盛茵咬咬牙：“成交！”
    “千家主果然是爽快人，那么我们再来谈谈你的女儿。”千折绵笑眯眯地说道，“令媛在附属学院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好——心理素质太差了，她被言辞副院长说了两句就受不了了，转投到了杨东智的门下，后来呢，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跟杨东智一起，策划了一场针对容时院长和言辞副院长的舆论攻击。”
    “小雪不是这样的人……”千盛茵已经跪得没力气了，很艰难地说道。
    “那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呢？”得了5的股份，千折绵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此刻，褪去了咄咄逼人，只有循循善诱，声音蛊惑。
    千盛茵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操控舆论，导致容时被迫暴露在大众视野里，这直接导致了容时院长遇刺，如今身受重伤，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千折绵玩着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劝退她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
    “你……你想做什么？你和容时……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的老师，是墨珏，朋友家的小辈被欺负了，哪有不讨要个说法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啊，千家主？”
    “那……还请你在动手的时候不要迁怒千家，毕竟，这里是哥哥长大的地方。”千盛茵说道。
    “这会想起来这儿是父亲长大的地方了？”千折绵最听不得别人提起父母，此时，她眼底蓦然闪起冷光，阴寒带了满满的恨意，“把他们赶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想？”
    “我……”千盛茵磕了个头，“我求求你，别动千家。”
    “呵呵，看我心情。”千折绵冷笑着甩开她抱着自己小腿的手，“公司现在是我在负责，我奉劝你别惹我不快，否则，我大可把公司业务弄得一塌糊涂再让你自己收场！”
    “对了，还有佩晓，她要是在你这儿受了什么委屈，我会加倍奉还在你的孩子身上。”
    言罢，千折绵站起来，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千盛茵问她的那句“佩晓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护着她”。
    “墨小姐。”来的是修离，身旁跟着佩晓。
    “嗯。”千折绵点点头，“带我出去。”
    三人走到院子里，修离环顾四周，看见没有旁人在，才对千折绵说道：“老师。”
    千折绵心下了然，朝他点点头，又笑着看向佩晓：“你就是修离喜欢的女孩子啊，不错不错，修离眼光不错。”
    佩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老师……”
    “既然你跟着他喊我一声‘老师’了，那我就给你点东西。”千折绵笑着打开手里的背包，摸出来一支玉簪，递给佩晓，“你戴玉石很好看，这支簪子，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回头你让修离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在千家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这个千家客卿，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我走了，修离，你可要保护好人家女孩子。”千折绵笑着朝两人挥挥手，上了车，往研究院开去。
    研究院顶楼，院长办公室。
    千折绵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姿又狂又傲，一双桃花眼睨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人。
    “墨晏如，你知道错了吗？”千折绵冷冷地问道。
    “知道了，姐，我不该用这种暴露身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错，你错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保护身边的人。”千折绵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弟弟如此单纯，以后该怎么办呢，“按照我的实力，我早几年就能夺回父母的遗物了，但我没有，为什么？有个成语，叫做投鼠忌器，放在我身上，也是一样的，你要记住，我们拥有这一身实力，从来都是为了守护，而非掠夺，我首先是你们的白榆，墨珏，giest，才是千折绵。”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考虑，你这么做，能否顾及到你身边的人，如果不能，那你情愿不做，明白了吗？”
    “明白了。”墨晏如低着头。
    千折绵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周围站着的天坼和容时。
    “明白了。”
    “明白了。”
    天坼和容时同时说道。
    千折绵起身看向言辞：“走，去处理学院的事情。”
    秀莲就地坐下：“主子，我就不去了，我留在这里看着墨晏如发布消息。”
    “嗯，你们爆料完了记得把证据发给相关部门，给他们节省点时间。”
    “明白。”
    千折绵戴上灵狐面具，披上那件斗篷，大步穿过长廊，言辞跟在旁边，劝道：“老师，您慢点儿，别急啊。”
    “当然得急，省得他们不长记性！”千折绵走进会议室。
    “墨珏大师怎么来了？”
    童舒蕊看向千折绵的眼神里带着憎恨：“你来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高甜！容时言辞！

    “我来做什么，与你何干？”千折绵云淡风轻了反问道，“有时间操心别人的事情，倒不如关心关心你未来的就业。”
    她留下这一句话，走到会议室主席台上，扫了一眼骚动的人群，压了压嗓音，沉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童舒蕊不情不愿地递上一个点名册。
    千折绵扫了一眼，又看了看现场的人群，目光迅速锁定千幻雪的身影，这才开口：“下面宣布一项处分。”
    “经查，新生千幻雪，罔顾研究院和学院的名誉，恶意散布有关灵城心理研究院院长容时的谣言，造成容时的名誉损害；同时，在平定谣言的过程中，容时因为公布身份，遭遇刺客刺杀，身受重伤，按照c洲最高研究院的规定，下属弟子遇刺，可定义为国际案件，嫌疑人即刻交由其导师处置。”
    “又不是我让刺客去刺杀容时的，你去抓刺客啊！抓我干嘛！”千幻雪自然不服，大声喊道。
    “哦对了，忘了说，研究院的对嫌疑人的定义并不常规，而是整个案件的幕后主使人，在本案里，就是刺客背后的人，和千幻雪。”千折绵冷笑着说道，“我们已经查明，刺客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不日，最高研究院的专员就会抵达a国讨要说法，另外，若不是你的造谣，容时怎么会为了平定谣言不惜自曝身份？最高研究院对你这类人定义为‘案件的开端’，与嫌疑人同罪。”
    千幻雪脸色一白：“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千折绵把手里的花名册“啪”的一声扔在台子上，“来之前我已经让人通知过你的母亲了，她对学院以及c洲最高研究院对你的处罚没有任何异议，那么……”
    她看了一眼言辞。
    言辞会意，上前一步，拿过话筒：“容时重伤，现由我代行院长职权，经高层会议，我们决定劝退千幻雪，并把千幻雪交给c洲最高研究院院长，长老堂首席长老，墨珏处置。”
    千折绵看了一眼台下众人，语气平淡：“来人，带走。”
    肖骁戴着面具从门口走进来，随手一抓便把千幻雪拎了起来，朝千折绵点点头，迅速离开。
    “奉劝在场的各位一句，不要动歪心思，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各位，好自为之。”千折绵冷冷地看了童舒蕊一眼，甩袖而去。
    那一眼，看得童舒蕊心底发毛，不寒而栗。
    童家在灵城顶多算是个二流家族，也没有像温家那样的人脉，她要是真犯什么事儿了，童家根本没办法把她捞出来。
    外界从来没有公布过墨珏的职位，她一直以为墨珏只是凭借诸多研究才勉强进入最高研究院的一名普通研究员，可谁曾想，她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位很年轻的c洲最高研究院的院长？！！！
    她咬咬牙，快步离开，拨了个号码。
    “姐……我好像得罪人了。”
    “你怎么回事？哎我现在在忙，等周末回去你再给我说。”
    那头的人及其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童舒蕊失落地站在原地，抬眸却看见了言辞。
    言辞身着黑色衬衫，脸色阴沉，眸子里满是冷酷喋血的狠戾，气势逼人。
    童舒蕊愣在了原地。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对谁都温厚有礼，鲜少穿如此冰冷的颜色，也鲜少像现在这般沉着脸看人，如今穿着黑衬衫，冷了脸，竟与容时平日里的冷峻，不近人情有几分相似。
    是了，他是容时的伴读，自小就和容时一起长大，身上多少也会习得几分容时的脾性，定是因为平日里他的脾气太好，以至于她都忘了，能做容时的伴读，气势自然不必旁人。
    “童舒蕊。”言辞不太习惯警告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迟疑几秒，开口。
    “副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童舒蕊小声问道。
    “我知道你喜欢容时，所以那日才会对我老师出言不逊。”言辞淡淡地说道，“老师她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小辈计较，这点你大可放心，既然老师不计较，我和容时，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你那日对老师的不敬，但日后，你若是再挑事儿，我们不介意动用在c洲的权力来对付你，看看你童家，能经得起我们c洲最高研究院玩儿多久！”
    童舒蕊被唬住，呆呆地点头。
    言辞看了她一眼，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辞哥，可以啊，你刚刚警告人的那气势，有几分时哥的影子了啊。”墨晏如站在电梯里等他，见他进来，拍拍他的肩。
    言辞摇摇头：“算了算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老师来比较好，要不是阿时要装病，我才不去呢。”
    “墨晏如，你说，阿时那个笨蛋有什么好的吗？怎么是个人都喜欢他啊？”顿了几秒，言辞突然发起了牢骚。
    墨晏如“扑哧”一笑：“我说你为什么要去警告她，原来是你吃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罢，电梯正好抵达顶楼，墨晏如笑着跑了出去。
    “墨！晏！如！你给我回来！”言辞脸皮薄，哪受得了墨晏如这般调侃，只见他红着脸，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你想死是不是！”
    没跑几步，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阿辞，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的。”
    言辞抬头，看见容时眉眼带笑地望着自己。
    “哼！”言辞把人推开气鼓鼓地冲进房间，把门甩上。
    “他怎么了？”容时一脸诧异地望向柱子后的墨晏如。
    墨晏如故作迷茫，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时哥还是赶紧进去哄哄。”
    容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急匆匆地哄人去了。
    墨晏如微微一笑，故作高深地回到了办公室。
    “啧，看你这样子，这是嗑到糖了，还是牵了红线，抑或是给哪对小情侣助攻了一下啊？”千折绵坐在窗边，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继续看资料，边看边说道。

 第五十四章 记忆复苏

    “那必然是助攻啊。”墨晏如得意洋洋地说道。
    “呵……”千折绵笑了一声，“嗑死你得了。”
    墨晏如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脸色重新变得严肃：“姐，有关千幻明……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啊……”
    “要的就是他狗急跳墙。”千折绵从堆成山的资料里抬起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啊？”墨晏如愣了愣。
    “平时看你智商挺高的，怎么这会就笨了。”千折绵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秀莲，“秀莲，你去给他讲讲算计之道。”
    “是。”秀莲应声，朝墨晏如挥挥手，“你来。”
    “秀莲，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墨晏如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狗急跳墙，就会失去理智，那样，就会做事不顾后果，导致他做错事，更有利于我们抓他的错误。”秀莲思索了一下，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遍。
    “哦～这样子啊……”墨晏如若有所思，“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拿回大姨和姨夫的东西，就这样对他，未免有些太过了。”
    “墨晏如，你可以善良，但你不能如此是非不分。”千折绵冷声道，“这些日子的爆料都是真实的，你看了那些爆料，你觉得他什么都没做错吗？”
    “再者，七年前，你是怎么被我救出来的，你忘了？”
    墨晏如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是……是在国……？”
    “嗯，国的哪里，你不记得了？”
    墨晏如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gay……gay……”
    “嗯哼，你是被谁卖进去的？”千折绵毫不留情地让他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去。
    “墨家突……突然闯进一群人，枪声四起，墨家那天……变成了血海，死的死，伤的伤，男女老少，无一幸免，我在十名雇佣兵的保护下逃……逃了出来，却被一个身着西装的少年拦住了去路，他的身旁有近五十名雇佣兵，不一会儿就把我身旁的人都解决掉了，只……只剩我一个人，被他抓了起来，送到了那个所谓的‘gay’里面，我还听见他吩咐老板，随……随便处置……”墨晏如冷汗直流，“那天，我还不明白那里是干什么，但到了晚上，我就明白了，那些人……”
    “停。”千折绵终究是不忍心了，打断了他的回忆，“你仔细想想，那个少年，长什么样？”
    “虽然是在国，但他有着一双很灵国的眼睛，丹凤眼修长，鼻子高挺，眉毛略有些细……他生得很女气……！是千幻明？！”墨晏如看着千折绵，一脸惊讶。
    “是他。”千折绵默默地点头，“否则，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夺回父母的东西。”
    “姐……”墨晏如顿时泪流满面，“你能不能把他给我处置。”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那段回忆的阴影里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必须得白天才能睡得着。
    如果千幻明能交由他来处置……或许……
    他一脸希翼地看着千折绵，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
    那种在阴影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了多年，最终大仇得报的感觉，她太明白了。
    半个小时后，热浪社交的后台，瘫了。
    原因是，官方已经证实前一天千折绵的爆料是真的。
    此时，千折绵正坐在千氏的董事长办公室外的走廊边。
    千氏的办公室设计很奇特，董事长办公室外的走廊的地板都是钢化玻璃做的，从走廊这里往下看就是总经理办公室。
    不一会，一道颀长的身影闯入千折绵的视野。
    正是秦夜阑。
    千折绵愣愣道看着那道身着白色官服身影走到千幻明的办公室门前，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他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千幻明。
    秦夜阑停下脚步，抬头看见了千折绵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神。
    他笑了笑，把人交给身旁的下属：“你们带他去审判院。”
    “头儿，那你呢？”下属不解地问道，“你去哪儿？”
    “有点别的事情。”秦夜阑对下属一向严肃，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出奇地温和，“快回去，圣上和审判院都等着呢。”
    “哦……好……”下属急忙押着千幻明离开了。
    秦夜阑看了一眼千折绵，上了楼。
    “墨墨，好几天没见了，你想我了吗？”秦夜阑走到千折绵身旁。
    秀莲脸色一黑，却被墨晏如拉走了。
    秦夜阑感激地看了一眼墨晏如，温和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地看着千折绵。
    千折绵冷冷地问道：“想你什么？”
    秦夜阑很受伤地看了千折绵一眼：“墨墨，我最近一直在苦练……我想请你教教我。”
    “我动不了手。”千折绵言简意赅，“秦家主请回。”
    “别急着赶我走啊。”秦夜阑眨眨眼，“墨墨，你的生日快到了，你要来秦家吗？爷爷这些年一直在帮我满世界找你，听说你回来了，他一直想见见你。”
    秦老爷子？千折绵蹙眉，她对这位老人没什么印象，但母亲在遗书中提到过，这位老人帮了她们母女俩不少，于情于理，她似乎都应该去看看。
    “明天中午我去秦家吃顿饭。”千折绵思索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时间安排，“另外，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好呀。”秦夜阑喜笑颜开，“我这就回去让厨房给你做酸菜鱼，水煮牛肉和葱爆羊肉，哦对，还有你爱吃的马拉糕，水晶虾饺和蚝烙！”
    千折绵一脸无奈：“我谢谢你啊……”
    秦夜阑摸出一个木盒子：“生日礼物提前给你了～这次可不许还给我了哦！退还生日礼物会带来不幸的！”
    言罢，他生怕千折绵反悔似的快速离开了。
    千折绵按了按额头，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回忆要复苏似的，令她头痛欲裂。
    “秀莲，我们回去。”千折绵一把抓过正在走过来的秀莲，大步往外走。
    秀莲捏了捏她的手：“主子，手怎么这么凉？”
    千折绵摇摇头，一言不发。

 第五十五章

    秀莲回头一看，秦夜阑送给千折绵的那个木盒子，还在桌上。
    她对墨晏如使了个眼色，墨晏如心领神会地把木盒子拿在手里，跟上了千折绵和秀莲。
    千折绵一路忍着头疼，飙车回了家。
    墨晏如看着她慌乱的背影，默默上前，把手里的木盒子塞到了她手里。
    千折绵接过木盒，一愣，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记忆的碎片漫天飞舞，她站在风中，手忙脚乱地把一些落到自己身旁的碎片收集到一起，又一点一点地拼起来。
    那是……她四岁那年……
    父亲又出任务去了，母亲便带着她，跟随秦夜阑和他的母亲，返回了灵城小住。
    母亲似乎更喜欢一个人独处，白天便自己呆在执墨三生，让她每天早上独自前往秦家，晚上在秦家洗漱好，再回到执墨三生睡觉。执墨三生
    有一天早上，她如往常那般，穿上了黑色的小衬衫和小小的黑色裤子，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头浅亚麻色的头发散在背后，背着小小的黑色书包，往秦家走去。
    执墨三生离秦家很近，近到当时年纪尚小的千折绵也只需要走十分钟，可就是在这样近的路上，出了事儿。
    一群人黑布蒙面，抱起千折绵就走。
    千折绵的眼睛被捂上，可她丝毫不慌。
    她患有情感缺失型人格障碍，病因是什么早已不得而知了，诚然，这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因着这病，她被绑匪绑上车后，非但没有像别的被绑架的孩子一样大喊大叫，而是安安静静，甚至百无聊赖地靠着门边坐着。
    绑匪看她一声不吭的模样，也没了兴趣，一把把捂着她眼睛的布条粗暴地扯了下来。
    千折绵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有水吗？”
    绑匪不理她，背过身子去。
    千折绵看了看，这辆面包车上，除了她，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在前面开车，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她前面。
    后背……年幼的千折绵勾唇笑了，脸上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嗜血与疯狂。
    她悄悄挪了挪身子，把自己整个人藏在背对着自己的绑匪身后，确保前面正在开车的人看不见自己。
    藏好了之后，她悄悄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匕首，对准前面那人的后背，眸中冷光闪烁，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她那一刀下手极狠，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四岁小孩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绑匪惨叫一声，千折绵冷冷地抿唇，拔出匕首，血溅了她一身，可她面无表情，伸手一推，那人便倒在了车里。
    千折绵抿唇，找准绑匪的声带，狠狠地划了一刀，那人顿时没了声响。
    前面开车的人呆住了，车子撞在了树上，他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千折绵冷了脸，往前跑了几步，匕首甩出，刺进了绑匪的手臂。
    她一个箭步便到了绑匪身旁，随即拔出匕首，对准颈部大动脉，狠狠地一刺！
    绑匪应声倒下，千折绵把匕首拔出，到后座拿了包，下了车。
    包里有一个手机，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老人机，是前一天秦夜阑存好了自己的号码之后才塞给她的，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包的最里层。
    哦对，那个包也是千折绵自己做的，最里面有个小隔层，能放得下一把小手枪，一柄匕首和一个小本子，自打秦夜阑送给她手机之后，她便不带本子了，那个位置被她拿来放了手机。
    “夜阑哥哥，我被绑架了，绑匪被我杀了。”年幼的千折绵很冷静地说道。
    “墨墨，你在哪里？”秦夜阑又惊又惧。
    “我是在从执墨三生出来大概十米的地方被绑的，以被绑的地方为中心，绑匪开车往西北方向开了大概……”千折绵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六公里，然后撞在了路边的树上了。”
    “那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秦夜阑没有挂电话，而是转头看着身旁的人，“陈叔，备车，往西北方向开！”
    “是，小少爷。”
    千折绵站在车门旁，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陈叔，油门踩到一百二，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六公里。”
    “明白！”
    五分钟后，千折绵的目光里出现了一辆车，手里的手机响起秦夜阑的声音：“墨墨，别怕，哥哥来了。”
    千折绵朝那辆车挥了挥手，把匕首收进刀鞘里，又藏进袖子里。
    只见那辆车一个急刹车，便停在了她跟前。
    秦夜阑从车上跳下来：“墨墨，没伤着？”
    千折绵奶声奶气得说道：“他们捏疼我了，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
    “竟然敢打我家墨墨的主意！”秦夜阑显然是动怒了，“陈叔，先送我们回去，一会让人来查一下这两个人背后是什么人在操控整件事！”
    秦夜阑拉着千折绵上了自家的车，塞给她一个木盒子：“拿着这个，本来今天要送给你的。”
    “这个是什么呀？夜阑哥哥。”千折绵好奇地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一块玉佩上刻着繁复华丽的花纹，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了这块玉佩，以后你就是秦家人了哦。”秦夜阑笑得狡黠，“墨墨，妈妈和干妈都说以后你是要嫁给我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千折绵虽然智商高得吓人，但毕竟只是个孩子。
    “意思就是……以后你会是我老婆！老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秦夜阑笑得灿烂，兴高采烈地把脸凑到千折绵身旁，对着那张白皙的，肉嘟嘟的小脸“唧”一口，“就是可以像这样亲亲！你还要住到我家去！我们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睡觉觉！”
    “唔……就是像父亲母亲那样吗？”千折绵有些懵懵懂懂。
    “对哦！墨墨好聪明～”
    那天，千折绵把自己关进木工房里，她选了一块黑檀木，一点一点把它做成了盒子，又把那柄匕首洗干净，用酒精消了毒，装在盒子里。
    夜幕降临，千折绵从木工房出来，把盒子递给了秦夜阑。

 第五十六章

    “墨墨，这是什么？”六岁的秦夜阑接过木盒，打开来一看，发现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细磨刀石。
    “我记得书上说，订婚了是要交换信物的，夜阑哥哥给了我玉佩，那我就给你我的匕首。”千折绵低着头，“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做的匕首哦。”
    “好～我会好好保存的，谢谢墨墨。”秦夜阑宝贝地把木盒收进怀里，亲了亲千折绵粉嘟嘟的脸，“我们去吃饭，前两天来了个新厨子，会做辣的菜，还有各式糕点，就连你最喜欢吃的马拉糕，他都会呢，这不，我提前两天让他做的马拉糕，这会去厨房估计能赶上刚出锅的。”
    “小少爷……这位小姐……”新厨子看见秦夜阑走进厨房，有些不知所措。
    “万师傅，这位是墨墨小姐。”秦夜阑往前一步，把千折绵挡在身后，为她挡住了会让她感觉到不自在的，来自陌生人的注视，“前两天让你准备的马拉糕，应该快出锅了？”
    “再等半分钟就好了。”万师傅连忙说道。
    半分钟后，他把盛有马拉糕的，热气腾腾的蒸笼放在了桌面上。
    “先给墨墨小姐切一块。”秦夜阑看了一眼，指了指马拉糕，“还有虾饺应该也蒸好了，给她夹两个。”
    “是是，我这就去弄。”万师傅心下震惊，原来秦家的这位小少爷，前两天火急火燎地找到自己，说要吃马拉糕，是因为想给这位小姐吃啊。
    这位到底是哪家小姐，小小年纪便得了秦家小少爷的另眼相看，日后，这灵城里，怕是要多一位金枝玉叶的小主子咯。
    要知道，秦家在灵城，可是仅次于皇室，安家的存在啊！
    秦家连续三代一脉单传，日后，秦家的家产，定是要悉数交到这位小少爷手中的，那时……只怕皇室的势力，也不及秦家的一半儿？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非秦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否则，这皇位，哪有安家人什么事儿啊？
    他手上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切了一块糕，把它切成几小块，又夹了两个虾饺，捧到千折绵跟前：“墨墨小姐，请用。”
    “谢谢。”千折绵朝他礼貌地点点头，刚想抓起筷子，却发现筷子被秦夜阑抓在了手里。
    秦夜阑夹起一小块马拉糕，送到千折绵嘴边：“小心烫……”
    千折绵被头痛从回忆中唤醒，虚弱地倒在床上。
    秀莲走到她身旁：“主子，您没事儿？”
    “没事。”千折绵强撑着坐起来，“你去库房，把我珍藏的那副《万里山河》拿出来装裱好，用那个黑檀木的盒子装好。”
    “是，主子，那属下先去了，您可千万注意身子。”
    秀莲走出去，把门关上。
    千折绵找出一颗药，吞下去，待头痛有所缓解，她继续回忆起来。
    那晚，晚宴上，秦老爷子问道：“这糕，怎么少了一块儿，还有这虾饺，怎么少了两个呢？”
    “爷爷，是我带墨墨去吃的，这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我想着刚出锅是最好吃的，这才带她去吃的。”秦夜阑起身，“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是，墨墨中午为了给我做盒子没吃饭……”
    “浑小子！怎么能让墨墨为了给你做盒子连饭都顾不上吃？什么盒子这么金贵，需要墨墨亲手做？你不知道帮忙吗？中午不知道把饭送过去吗！”秦老爷子喝道。
    不止秦老爷子用严肃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他爸妈，都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他。
    千折绵弱弱地说道：“是……要给夜阑哥哥的信物……我在书上看到的，说要交换信物……夜阑哥哥已经把玉佩给我了，所以我才想着做个木盒子，把我的东西放进去，送给夜阑哥哥的……秦爷爷，秦叔叔，梁阿姨，你们不要罚哥哥……”
    “什么玉佩？”秦老爷子看向秦夜阑的爸爸。
    “啊，爸，就是……”
    “让我来说。”秦夜阑的妈妈开口解释道，“我向薇薇要了个娃娃亲婚约，是给阑儿和墨墨的，我俩没有接手秦家的意愿，这您也知道的，但偌大的秦家不可一日无继承人，所以我们决定，待阑儿满十八周岁，就让他跟着您，为日后接手秦家做准备，我们呢，就去周游世界，既是要接手秦家，没有伴侣自然也是不行的，我看墨墨就不错，阑儿从小到大就只有墨墨这一个玩伴，小丫头聪明伶俐不说，人也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长得极为漂亮，您看……”
    “好，好！”秦老爷子显然很兴奋，“阑儿平时都不跟小女孩玩儿，我还担心他以后找不着媳妇儿呢，原来是小小年纪就看上了隔壁家的墨墨啊，好啊，真好！来人！把酸菜鱼和水煮牛肉端上来，再加个葱爆羊肉！”
    千折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呢喃道：“酸菜鱼……水煮牛肉……葱爆羊肉……”
    那是她对这三道菜的记忆的开端……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千折绵站在衣柜边上，翻了翻，最终翻出来一套加了绒的暮山紫渐变的古装，上面还有福色绣花，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光滑，手从梳妆台上划过，拾起一对和田玉白玉的耳钉，安上耳夹转换器，夹在耳垂上，又用一根黑檀木制的岫玉发簪，把头发简单地绾在脑后，脚上搭配一双青黛打底，青鸾色刺绣的鞋子，肩上挂着菘蓝色的包，看起来娇俏又乖巧，像是养尊处优了二十年，如今正要出门玩耍的世家小姐。
    一切收拾妥当，千折绵抱起那个装了画的木盒子，往院子里走去。
    黑色的敞篷跑车静静地停在院子里，千折绵把画放在后座，自己则坐到了驾驶座上，把包放在副驾位上，驱车前往秦家。
    秦家老宅的大门确实离这儿不远，可秦老爷子所住的宅子，是在秦家老宅那一圈房屋中最里面那间，千折绵最终还是选择开车去。

 第五十七章 求婚求婚求婚！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哨岗处。
    “什么人？”哨兵拦住了千折绵的车。
    “应秦夜阑邀请，赴秦家的宴。”千折绵靠在椅背上，笑了笑。
    哨兵刚想再问两句，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家，家主。”
    “这是我未婚妻，以后看到她，不许拦。”秦夜阑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很自然地跳上了千折绵的副驾位，把千折绵的包抱在怀里，系好安全带，笑眯眯地看着千折绵，“墨墨，我们走。”
    听着他的话，看着眼前他略有些欠揍的表情，千折绵强忍着想把他丢下车的冲动，心中默念三遍：五亿佣金，五亿佣金，五亿佣金……
    秦夜阑却是马上安静下来，除了时不时给千折绵指路之外，他甚至一个字都不说，这让千折绵缓缓放松了下来。
    虽然过去的一小部分记忆已经恢复了，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像小时候那样亲近秦夜阑。
    毕竟……到处都是想要她命的人，更何况，她的职业操守，也根本不会允许她把自己的任务对象扯进这种危险的生活里。
    工作和生活，在她这里，早已融为一体，工作即是生活，生活，也是工作，这似乎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但于她而言，这却是唯一能平衡的选择。
    一路上，能看到大大小小，形状，颜色都各异，但风格很统一的房子，这才是灵城秦家的象征——秦家世代都住在这灵城北郊，除了秦夜阑这一脉住在核心圈里，其余旁支各家，都围绕着核心圈建房子。
    千折绵不禁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一份资料——
    由于人数众多，秦家甚至为族里的孩子们建了一座学堂，专门负责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教育。
    说是从幼儿园到初中，但实际上，年满十八周岁从学堂走出来的秦家子弟，几乎都拥有了在某一领域专家级的水准——毕竟，每一代都有天才，天才们，又怎么会满足于高中知识呢？百年前的一位家主发现了这件事情，从此，学堂里的老师便多了起来，各领域的精英都被请来给秦家的孩子上课，答疑。
    千折绵心中有些触动。
    这才是世家大族该有的样子，秦家世代都聚居在一起，本家的家风，家教就会传到旁支，这样，更能维持秦家的普遍素质，再加上秦家重视族中子弟的教育……
    这样的家族，若没有意外，想不兴旺都难，就像现在这样，人丁兴旺，年轻一辈人才济济，车子行驶在这里，到处都是和谐的景象。
    “家主，回来了啊？旁边那位是家主夫人吗？”
    “家主，午饭吃了没，下午来我这儿拿点菜干回去，老爷子爱吃。”
    “家主，您一会路过健身园能帮我把我家那个皮猴儿给喊回来吗？”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跟秦夜阑打招呼，秦夜阑则是笑着，一一回应，温和有礼。
    路过健身园，秦夜阑抬眸看了一眼，又示意千折绵停一下车。
    “小远，快回去吃饭。”秦夜阑走到小孩身旁。
    “知道了，小叔。”
    小孩抱着球跑开了。
    秦夜阑上了车：“前面左拐就到了。”
    “嗯。”千折绵打着方向盘，“你在小孩子中很受欢迎。”
    “谢谢墨墨夸奖。”秦夜阑温和一笑，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在这一辈里是最小的，所以他们的小孩都叫我‘小叔’。”
    千折绵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轻轻地点点头。
    “前面那座宅子就是了。”秦夜阑指了指，待车停稳，伸手去拿后座的盒子，“这里面是什么啊？”
    “这个？”千折绵从他怀里接过自己的包，漫不经心地说道，“给秦爷爷的谢礼，当年秦爷爷帮了我们一家挺多的，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总该带点礼物，尽尽孝心的。”
    秦夜阑站在院子里，拽住了想要进屋的千折绵：“墨墨。”
    “怎么了？”千折绵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上次不是说，我能向你提三个条件吗？”秦夜阑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嗯，你说。”千折绵转身面对他，从容淡定地看着他。
    “那……我只提两个条件。”秦夜阑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第一，我希望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爱护自己，不要受伤，也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嗯，还有呢？”千折绵歪头看着他。
    “还有……我想和你结婚。”秦夜阑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可能不需要我保护，没关系，那我就陪着你一辈子好了。”
    “我……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两岁的时候我就陪着你玩了，十六岁那年，我重新看了你两岁那年看的百科全书，才发现原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这才是我满世界找你的原因。”
    “墨墨，我自知我的智商没有你高，实力没你强……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呢……”秦夜阑偷偷看了一眼千折绵。
    “行了。”千折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你介意吗？如果有一天，我暴毙了，你能接受吗？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我知道，我所从事的事业，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我的身份若是暴露了，可能会把整个秦家牵连进来，你愿意吗？”
    “墨丫头……”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出来，“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介意，包括把秦家牵连进来，也无所谓，我秦家上千年的底蕴，不至于被你一牵连就全军覆没，旁支子弟，虽是旁支，却不废物，你若想低调，那就只领证，不办婚礼，等你的处境安全了，再补上，也无所谓。爷爷这一辈子，唯一想看的，就是你和阑儿能结婚，当年阑儿塞给你的玉佩，没有我的授意，又怎么会到你手里？那个玉佩，一旦送出，就不可退还，毕竟是秦家家主夫人的象征。”
    千折绵咬唇，一时间犯了难。

 第五十八章

    “容我再考虑考虑。”千折绵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终只留下这一句话，兀自接过秦夜阑手里的木盒，双手递给秦老爷子，“秦爷爷，多年没有回来看您，实在抱歉，听闻您一直在找那副《万里山河》，我给您寻来了。”
    秦老爷子顿时老泪纵横：“墨墨……你都记得是不是……这幅画，你四岁那年，我就在找了，还跟你说起过这幅画。”
    千折绵一愣，十八年前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这幅画是她四岁那年出的，那年，她在秦家，刚和秦夜阑交换了信物，路过书房，听见秦老爷子一声感叹：“唉……这《万里山河》，要是能到我手里就好了……”
    彼时的千折绵不懂这是什么，屁颠屁颠地跑进书房：“秦爷爷，《万里山河》，是什么呀？”
    “《万里山河》……是一幅画啊……”
    “很漂亮的画吗？”千折绵歪着头。
    “是啊，很漂亮的画，明儿个让你夜阑哥哥带你去看看。”
    “好呀！”千折绵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只听到书房里，秦老爷子唤来了人，叮嘱他们第二天早上去千家接她来秦家一起吃早饭，再出发去画展。
    回忆到这里，千折绵朝秦老爷子微微颔首：“是想起来了一些，但不多。”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
    一旁的秦夜阑急忙说道：“我们进去说，别站在风里了，墨墨如今身子弱，吹不得冷风。”
    秦管家急忙带着俩人走进屋里，边走，秦老爷子还边看着千折绵：“墨墨，身子怎么弱了？”
    “没有，只是没睡好而已。”千折绵不想让眼前的这位老人担心，便把自己的身体状况给遮掩下来。
    秦夜阑凑近她：“y博士都告诉我了，你身上的毒，最多只剩三年可活了，你若是再动手，再不注意，怕是只有两年。”
    “那你还要跟我结婚？不怕成了鳏夫？”千折绵斜了他一眼。
    “可是，墨墨，咱俩彼此彼此啊。”秦夜阑悄悄抓住她的手，“我的身体也差不多，托y博士找了r国药学实验室分析过成分，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我听闻他们正在负责的项目，就是研究这个毒素，所以，我就让y博士替我要了些他们的半成品抑制药。”
    他把药塞到千折绵手里。
    千折绵推回去：“不必给我，墨珏老师也替我要了一些。”
    “好。”秦夜阑收起药，抓抓她的手，“我今晚可以住到你家吗？”
    “为什么？”千折绵不解地转头。
    “因为我想照顾你。”秦夜阑摸摸她的脑袋，“墨墨，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话？”
    “我爱你。”秦夜阑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你等我考虑几天。”千折绵拍拍他的手，往餐厅走去。
    “今天的菜是万师傅做的。”秦夜阑小声说道。
    千折绵一言不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是十八年前她就习惯了的座位。
    俩人落座，秦老爷子看了一眼秦管家。
    管家顿时会意：“上菜。”
    几名佣人急忙端着菜上来。
    有水煮牛肉，葱爆羊肉，酸菜鱼，马拉糕，金沙红米肠，水晶虾饺，红烧肉，肉沫茄子，上汤娃娃菜，除此之外，还有一大锅萝卜牛腩——
    全都是千折绵爱吃的。
    千折绵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七岁被掳走，到现在，足足十五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爱吃什么。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很欢喜，秦夜阑在桌下拉过千折绵的手：“我们一会去我的宅子里坐会儿。”
    “好。”千折绵点点头，俩人看秦老爷子停了筷子，便离开了。
    秦老爷子看着俩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默默地笑了：“老陈啊……”
    秦管家上前一步，给秦老爷子披上披风：“怎么了老爷。”
    “看到他俩这样，我也就安心了……”秦老爷子感叹一句，“我们去醉灵居喝茶。”
    另一处宅子里，秦夜阑带着千折绵上了二楼：“墨墨，这是你的房间，照着你的喜好布置的，以后你在秦家就住这个房间，衣柜里有衣服，都是你的码，洗干净了的，你去换套睡衣睡午觉。”
    “不了。”千折绵拿出电脑，“我还有工作没完成，请便。”
    秦夜阑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那我陪着你。”
    千折绵点点头，径自戴上蓝牙耳机：“文件发给我。”
    秀莲回道：“主子，已经发了。”
    千折绵拿出电容笔，在屏幕上签字：“我签好了，你去办手续。”
    “主子，等等，还有一份转让合同。”
    “嗯？还有一份？”千折绵蹙眉，“谁给我的？”
    “是……秦夜阑……？！！！！”秀莲惊呼道，“怎么会是他？这可是整整20的股份啊！”
    千折绵摘下一边耳机，转头看向秦夜阑：“你给我股份干嘛？还是20的股份？你疯了？”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秦夜阑满不在乎地说道，“要不是我当年能动用的钱和权都太少了，我高低给你拿个30回来。”
    “真有你的。”千折绵评价了一句，“那我岂不是成了控股最多的人了，千老也不过拥有30的股份而已。”
    “当年干爹干妈手里掌控的一共有60，干妈去世，你失踪之后，我和爷爷分别拿了20和12，其余的都分散到了千家人的手里。”秦夜阑给她讲起当年的事情，如数家珍，“应该是被千盛茵拿去了18，又被千老拿了剩余的10，我听说你在千氏只是代理董事长，这三个月过了之后，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当然是把千氏搞垮。”千折绵冷声道，“父亲在的时候就告诉过我，只需把千氏拿回来，哪怕被搞垮了也不要紧，在我手里，它一定能重新发展起来。”
    “好，我帮你。”秦夜阑沉声道。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永远都会帮你，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怕是要我去死，我也在所不辞。
    因为，墨墨，我爱你，很爱很爱。

 第五十九章

    千折绵一愣，却没说话。
    手机铃声响起，是秦局长拨来的。
    “秦局，有什么事儿吗？”千折绵接起电话，空着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千教授，是这样的，灵城艺大出了一桩案子，您来看看？”
    “好，我来。”千折绵挂断电话，看向秦夜阑，“方便出去一下等我换套衣服吗？”
    “去换，一会的案子，我也陪你去。”秦夜阑拍拍她消瘦的肩膀，“我去你的车上等你。”
    秦夜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柔缱绻，千折绵心头一惊，急忙低头换衣服，直到秦夜阑出去了，才抬起头来。
    她打开衣柜，又是一惊，原本以为只有零星几件衣服，却没想到，竟是满满一个衣柜的，各式各样的衣服，不仅有当季的毛衣，风衣，也有春夏两季，较薄的衣服，更有隆冬腊月时要穿的保暖衣物——全都是她的码，衣服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千折绵低头自嘲，或许是漂泊太久了，难得一遇这般亲情，又或许是父母离去太久，她为了父母的事情拼命了太久，疲惫了，以至于，她一直以来不婚的心思，都被动摇了。
    可她不能再把无辜的人拉下水……
    她定了定心神，取出一套纯黑色的衣服换上，从包里拿出那件黑色的风衣，仔细地检查了自己身上藏的武器，确认没有遗漏，这才出了门。
    “秦局，麻烦你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从秦家老宅过去。”千折绵边打电话边往外走，“还有，案子一些的细节，你先发给我，我在路上看。”
    “秦……秦家老宅？千教授，我没听错。”秦局长有些震惊，“您怎么会在秦家老宅？！”
    “见一位父母的故交罢了。”千折绵轻描淡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不算近，但也不算远，等我二十分钟。”
    “秦爷爷。”一抬头，便看见了秦老爷子，站在自己面前。
    “墨墨，这是出事了，你要去一趟？”秦老爷子问道。
    “秦爷爷耳聪目明，正是如此。”千折绵朝他点点头，“晚辈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您。”
    “去，去。”秦老爷子挥挥手，“阑儿会陪着你一起的。”
    “你坐到副驾位上。”千折绵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秦夜阑急忙让出位置，千折绵跳上车，一脚油门踩下，把手机扔给秦夜阑：“你帮我看着新消息。”
    秦夜阑捧着手机，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有新消息进来。
    他看向一旁开车的姑娘：“墨墨，有新消息。”
    “念。”
    “受害者，即，死者，童舒蕊，二十五岁，灵城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四年级学生，经查，死者为灵城童家嫡系一脉二小姐。”秦夜阑惊讶地抬起头，“童家嫡系二小姐，是……童舒蕊？”
    “你认识？”千折绵看着路况，没什么情绪地问道。
    “认识倒称不上，跟童家的公司有点交集，听爷爷说，她父亲一直想把她塞到秦氏下属的子公司……唔……就是，灵国安保所，做个文职。”不能和千折绵独处，秦夜阑同样兴致缺缺，但毕竟是千折绵想了解事情，他便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童家的公司是做服装的，而她是学心理学的，童家根本没办法帮她安排工作。”
    “有现场照片吗？”等红绿灯的间隙，千折绵看向秦夜阑。
    “有的，你看看？”秦夜阑翻出照片给千折绵看了一眼。
    “他杀。”千折绵只看一眼，便得出结论。
    “不可能是自杀吗？”秦夜阑好奇地问道。
    “你看她脖子上，那个是手指压痕，看痕迹，是男人的手。”千折绵点了点图片上死者的脖子，“这样的伤痕，怎么可能是自杀。”
    红灯转绿，千折绵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秦夜阑则凑近了图片，细细观察，半晌，才看见那处淤青。
    他抬头望天，不愧是灵城国立大学法医学系的特聘教授，一下就能抓住关键点。
    他拨了个号码出去：“六叔，墨墨说了，是他杀，凶手是个男人，查一下。”
    “还有一点。”千折绵打着方向盘，神色淡淡的，“灵城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即将毕业的应届毕业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27公里外的灵城艺术大学？”
    秦夜阑顿时会意，冲电话那头说道：“查一下她的通讯记录。”
    “我记得秦家跟灵城心理研究院有合作。”秦夜阑挂断电话后，千折绵突然开口道，“你打电话给容时，让他调出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那边的监控，确定一下童舒蕊是什么时候离开学院的。”
    “不用调艺大那边的监控吗？”秦夜阑疑惑道。
    “艺大那边，秦局肯定已经调过了，大概率是没能调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地找到我这里，更不会在我到达之前就把案子的细节发给我。”千折绵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夜阑默默地点头：“明白。”
    他转头给容时打电话：“容院长。”
    “是秦家主啊，找我什么事儿吗？”容时对这个电话深感意外。
    “我来说。”千折绵趁红灯，拿过手机，“把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几个出入口的监控都调出来。”
    “老师，您要找的是……？”
    “童舒蕊，你把她的行踪从离开宿舍或者教室，到她出校门，给我调查清楚。”绿灯了，千折绵把手机夹在耳边，边踩油门边说道，“学院那边的学生，要安顿好，尤其是要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临近秋招，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学校那边，不会安宁。”
    “是，老师，我会让言辞注意的，秀莲已经让天坼回来帮忙了，有天坼和秀莲在，不会有事的。倒是您，秀莲让我提醒您，注意身体，不要过劳。”
    “嗯，知道了。”千折绵看了秦夜阑一眼，示意他把手机拿走。
    “我怎么隐约听到容时喊你‘老师’？”

 第六十章 灵城事发（一）

    秦夜阑凑近千折绵的耳朵，低声问道。
    “他说的是他老师，墨珏，墨珏老师和giest老师是故交，我来灵城前，墨珏老师特地交代他好好配合我。”千折绵随便编了个借口，随口一说。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表情，竟连秦夜阑都看不出她说的是实话还是编的故事，正想再问两句，却差点被千折绵一个急转弯甩出去。
    千折绵看了眼红灯，一个急刹车便停了下来，冷冷地问道：“怎么敢坐我的车还打扰我的？”
    “唔……”秦夜阑垂眸，无声地笑着，“错了。”
    这要是别人看到，怕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灵城那位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大魔王竟然主动认错？
    千折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夜阑只好悻悻地继续看资料去了。
    很快就到事发的灵城艺大了，千折绵打开后备箱，下了车，在里头翻了翻。
    秦夜阑走到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翻来翻去：“墨墨，你在找什么？”
    千折绵没回答，又翻了翻，翻出一个白色的包，随手扔给秦夜阑，又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示意他上车。
    秦夜阑上了车，抱着包，愈发好奇地问道：“这是啥？”
    “一会要用的。”她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秦夜阑指了指包：“我能看看吗？”
    “请便。”千折绵已经被案子充斥了整个大脑，言语也愈发简洁起来。
    秦夜阑则打开了包，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医用防尘帽，口罩，鞋套，医用手套，都是一次性的，一个一个，一双一双，都用独立包装包好了，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装在一个个小的收纳袋里，最上方，是两个护目镜，看起来也是全新的。
    他摸了摸，发现边上有一卷东西，还有个隔层。
    秦夜阑感觉很稀奇，摸出来看。
    “手术刀。”千折绵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夜阑差点被吓到，幽怨地看了千折绵一眼，又低头去研究千折绵的刀。
    打开那一卷东西才发现，这里面只有刀柄，没有刀片。
    “刀片在隔层里。”
    秦夜阑顺着千折绵的指引，摸到了隔层的拉链，拉开来时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一片一片包装好的，各种形状的刀片被橡皮筋固定成一摞一摞的，秦夜阑拉开拉链时没注意，这会儿险些让刀片掉出来。
    千折绵停了车，茶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塞回去，我们要下车了。”
    秦夜阑急忙把东西全部放回去，把包放到千折绵怀里。
    千折绵从里面摸出两个口罩，和两个帽子，各分了一个给秦夜阑，示意他戴上。
    这会是午休时间，警戒线周围却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围了个泄水不通。
    “让一下。”千折绵冷声道。
    围观的群众们被她的气势吓到，急忙让开。
    “千教授，您可算来了……家主？您怎么也来了？”秦局长正笑着迎上来，抬眸却看见千折绵身后跟着的秦夜阑。
    “这案子就不劳六叔费心了，我来当负责人。”秦夜阑拍拍秦局长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主要是为了陪墨墨。”
    “啥意思，千教授就是当年的……墨墨小姐？”秦局长惊讶地问道。
    千折绵已经自顾自地穿戴好鞋套，手套以及护目镜，大步往里走了，秦局长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声音终于敢稍稍放大了些：“不会……千教授是五年前拿着一封墨珏大师亲手写的推荐信来局里当个外聘法医的，这还是因为她不是灵国人，她若是灵国国籍，我们一定会按规定给她首席法医的位置的，可惜。”
    “挺好的。”秦夜阑给自己穿戴好手套，鞋套和护目镜，“外聘没那么累，起码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鉴定都落到她的头上。”
    “家主，她真是墨墨小姐？”
    “不会有错。”秦夜阑很笃定，“我两岁那年看一眼就想抱回家养的姑娘，怎么就能认错？她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叔也不劝你了，这姑娘厉害着呢，看得出来她有心事儿，你可要加油啊。”秦局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秦夜阑似笑非笑：“六叔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听说前两天的相亲又没成？别哪天我这个做侄子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六叔还没成亲。”
    “家主，别，您别说了，我们去看现场，看现场。”秦局长顿时冷汗涔涔。
    “嗯，走。”秦夜阑看了他一眼，这才往里走。
    秦局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家主真是一如既往地会抓人痛点啊……不过对墨墨小姐，他倒是真心爱了很多年。
    记得当年，墨墨小姐的母亲去世，他亲自去把墨墨小姐的东西收拾了，搬到秦家，自己的房间旁边。
    后来，墨墨小姐被掳走，他一夜间长大，一边练习防身术，一边学习公司管理，十岁便独自去了边境……
    秦局长从回忆中脱身，抬眸便看见千折绵和秦夜阑蹲在尸体边上，仔细地看着。
    血泊里躺了个女人，表情很是痛苦。
    “颈部……这似乎是压缩性骨折？”千折绵摸了摸死者的颈椎，又看了眼鞋底，“后跟磨损程度比鞋底要重一些，看来是被人拖行过，只是……为什么鞋底和鞋尖只沾了些许泥，而鞋跟，却沾了大量的泥呢？”
    她拿出放大镜，看了看角膜，又看了看手表：“死亡五到六个小时？”
    掀开袖子和裤脚，千折绵拧了眉：“上臂有捆绑痕迹，手腕，脚踝均有压痕，衣物有被撕破的迹象……受害者有可能被强。jian。”
    秦夜阑也拧了眉：“我们是先上楼找线索还是先见受害者家属？”
    “先找个人问问。”千折绵抬脚要走，目光掠过一处，深深地皱眉，“秦夜阑，你把她的手机拍张照。”
    手机被摔出来，屏幕摔碎了，玻璃上沾了血。
    秦夜阑应声拍了照，又把手机和玻璃碎夹起，放进了物证袋。
    “秦局，有监控吗？”千折绵低声问道。

 第六十一章 灵城事发（二）

    秦局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看样子是没有了。”千折绵散漫地笑了一声，“没关系，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秦局长闻言，大喜过望：“好，真好，那就先谢过千教授了。”有千折绵的人介入，这案子可就好办多了。
    “对了，这里……”千折绵指了指身后的大楼，“灵城艺大的图书馆？”
    “正是。”秦局长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楼，一共九层，还有个天台。
    “哪几层的窗边有花坛？”千折绵抬头望了一眼，问道。
    “小齐，你来说说。”秦局长看向身旁的人。
    “七楼，九楼和天台的这一侧都有花坛。”小齐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二楼也有，但……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千折绵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
    “从二楼掉下来，死不了。”小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呵……”千折绵轻笑一声，“回去多翻翻资料。”
    秦局长在一旁看着，刚擦掉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秦夜阑也站在一旁，冷冷地看了小齐一眼，这才跟着千折绵离开。
    直到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小齐才扭头看向秦局长，一脸茫然地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千教授为何让我回去多翻翻资料？还有千教授身旁那人，他为何那样看我啊？”
    “你啊……知道为什么千教授经手的案子，破案的效率都极高吗？”秦局长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那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会在还没解剖的时候，就断言某某情况不可能导致什么。在她看来，万事皆有可能。我们查案，是假设法，她做的，是排除法。刚刚，是你太不严谨了。”
    “去翻翻卷宗，我记得两年前，就有一桩案子，是一个女子，被人从二楼狠狠扔下，头着地，当场死亡。你没见过，并非不可能，明白吗？”
    “局长，我明白了。”
    “你刚才何必要吓唬别人？”千折绵没回头，淡淡地问道。
    “他蠢，难道我还不能瞪他了？他居然敢顶嘴我也是没想到的，我看就是六叔没教好他们。”秦夜阑有些不爽，“蠢得不行还不思悔改，真是过分至极。”
    “够了。”千折绵没啥表情，“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那小孩是秦局最近看上的接班人，刚毕业没多久，思维难免会有狭隘之处，多宽容一些。”
    她往前走两步，走到窗边的花坛，检查起来。
    花坛边上，泥土很平整，只是外围，隐约可见泥土的痕迹。
    “这……有些过于平整了。”千折绵拧眉，“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那我们……装一点回去？”秦夜阑蹲在她身旁，问道。
    “来个人。”千折绵朝远处招手。
    马上，有人快速跑过来：“千教授，有何吩咐？”
    “一会让痕检科那边派人来搜集一下这里的脚印和指纹。”千折绵看了看远处，“你在例行询问吗？快去。”
    “是，我一会问完这层楼就去通知。”年轻的男子笑了笑，“那，千教授，我先去忙，您有事儿喊我。”
    “墨墨，你挺受欢迎啊。”秦夜阑若有所思。
    “这很正常。”千折绵对自己的定位向来清晰，“我什么都会一点，每个科组的人都得到过我的帮助，我升级过局里的系统，更抓过他们几乎抓不到的人，帮他们升了30的工资，你若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也会对我十分敬佩。”
    “那你就没考虑过一直往上走？以你在局里的声望，本事，你若是现在把我六叔的位篡了，也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秦夜阑起了坏心思，故意逗她。
    “没必要，我来这儿，就是打发时间罢了。”千折绵懒懒散散地站起身，从秦夜阑手里拿过相机拍了照，往上走去。
    “更何况。”她上楼上到一半，忽而停下来，笑得散漫，“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局长的位置，不适合我，光是那每月一篇，交到圣上那儿的述职报告，都够我喝一壶的了。”
    “这倒也是。”秦夜阑慢悠悠地跟上，“你从小就讨厌写字，每天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恨不得说话写字都在上面，你小时候可懒了，你的笔记，都是我帮你写的，这要是当了局长，每个月的述职报告最少要写一万字，而且是要求手写一万字……”
    秦夜阑摇摇头：“啧啧啧，这可不就是会要了你的命吗。”
    “知道就好，啧。”千折绵也“啧”了一声，“省得你六叔追着你问‘你怎么这么礼貌，怂恿别人篡位’。”
    俩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笑开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敢这么问。”秦夜阑笑得蔫儿坏。
    “哦？”千折绵扭头。
    “他比较怕被我安排相亲。”
    “还得是您啊秦家主。”千折绵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家主……您礼貌吗……”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正是秦局长。
    “那可太礼貌了。”千折绵笑得放肆，“不愧是灵城的魔王。”
    “啊？魔……魔王？”秦夜阑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要不是灵国有皇室，你就是太子爷了。”千折绵忍着笑，调侃道。
    秦局长笑得肚子疼，缓了好半天才停下来，摸出一个u盘递给千折绵：“千教授，这个是拷了监控的u盘，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
    “我看看。”千折绵拿过u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转换器，把u盘插在手机上，点开监控录像。
    看了一会，监控时间跳到00:00，千折绵挑了挑眉。
    “被人修改过。”她点了快进，三十六倍速，“案发时间是零点到早上八点。”
    “凶手很聪明，没有选择删除文件，而是用昨天零点到早上八点的监控录像覆盖了今天的。”千折绵双眸微眯，掏出几个物证袋，交给秦局长，“让化验科的人速度点，把死者鞋底的泥土成分跟二楼的泥土成分比对一下，那个手机上的指纹，也检查一下。”

 第六十二章 灵城事发（三）

    “好。”秦局长应了一声，急步离开。
    “墨墨，三楼还要去吗？”秦夜阑问道。
    “去，当然要去。”千折绵大步往上走，“要严谨，也有可能，这几处泥土的成分相近，不能当作证据。”
    秦夜阑跟在身后，心中暗叹，当年，自己跟墨墨的差距就不小，这些年，他虽很努力，但终究是差距越拉越大了。
    也是，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只比普通人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的人，怎么会比得上从地狱里，满身是血杀回来的天才呢？
    上了三楼，才发现小齐正在例行询问：“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也是第一个通知我们的人，你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啊，我是这里的清洁工，中午一点多，这儿学生少，比较适合我工作，我要是早上八九点来这儿扫地拖地，怕是要被投诉的，因此，我们都是早上八九点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弄出去，然后中午扫扫地，晚上再拖地，消毒。”清洁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尸体吓到，正坐着窗边发呆，问一句答十句，絮絮叨叨的，“要不是我从后门把垃圾运出去，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呢……真是……这么年轻，真是造孽哦……”
    “那你先去忙。”小齐没问出什么，有些烦躁。
    “诶，好。”老人抹了抹眼泪，起身时，有些重心不稳。
    “小心。”千折绵一个箭步，扶住老人，“您没事儿？”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姑娘。”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
    “小齐。”千折绵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你师父上次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小齐思索了几秒，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对于发现死者的人，要多加安抚，例行询问时，要用敬语，我……”小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了半天，最终只说，“千教授，我知道错了。”
    “我让你回去翻资料，你怎么还在这里？”千折绵对他的认错视若无睹。
    “案子没破，看不进去资料。”
    “现在记住你师父的话了吗？”
    “记住了。”
    “去。”千折绵不愿多讲，径自走向窗边的花坛。
    “墨墨。”秦夜阑正要追上她，却被小齐拦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现场？”他冷冷地问道。
    “让开。”秦夜阑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他要找自家亲亲老婆去。
    “什么叫让开？我可是……”小齐正要开口，却见秦夜阑抽出一张名片，甩在他脸上。
    “再哔哔赖赖，你就滚出刑局。”秦夜阑双手插兜，“学问不多，顶嘴倒快，有点地位就开始四处叫唤，也不知道六叔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收你做徒弟干什么？给我家墨墨堵心吗？”
    “秦夜阑。”千折绵收集完物证，背着包，站在楼梯口，一双茶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来了。”秦夜阑急忙走到千折绵身旁。
    “他说的虽然挺不留情面。”千折绵踱步走到离小齐一米远的地方，“却也是实话。”
    “我让你回去翻翻资料，是因为你的知识储备还不够，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看现场和例行问询，都是徒劳的。”千折绵摘了手套和口罩，扔到垃圾桶里，又用酒精擦手擦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手伸进口袋里，护目镜下的茶色眼眸透着凌厉，“我说的话你不听，可以理解，毕竟我不是你师父，我教你的东西你也不必听进去；你师父说的话你不听，我也能理解，你是个人，是人总有忘性。”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总觉得不干净，抽了张酒精湿巾，边擦手边说：“我见过跟你一样，天资一般，仅靠努力，考进c洲最高研究院的人，他跟你一样，忘性大，可他跟你也不完全一样。”
    “至少，他不会有点地位，便以为自己了不起，不会盛气凌人，而是极为谦逊，五年过去，他已经是璇玑门的高层了，而你，还是秦局身边的手下。”
    “《星辰》知道吗？五年前，他的论文就在《星辰》杂志上发布了，从三类文的二作，到独自投稿一篇一类文，再到现在的封面文章，五年来，他一直在进步，而你，知识面依旧狭窄。”
    小齐目瞪口呆地听着，逐渐有些不服气：“我若是在c洲学习，我也可以啊！”
    “你以为他这些年一直在c洲？错，他一直在y国，璇玑门宗门所在地，一边为璇玑门工作，一边学习。”千折绵轻笑一声，“学问不多，顶嘴倒快，这话倒是不错，形容你，真是恰如其分。”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千折绵笑得恶劣，“他啊，是你师父的侄子——要尊称一声‘家主’的那种侄子，更是你师父的顶头上司，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你师父恐怕得叫他一声‘部长’，刑居隶属灵国安全部，安全部直属于皇室……”
    她上前一步，拾起那张名片，狠狠地拍到他脸上，声音却依旧淡漠清冷：“他给你的名片，你怎么不看看再说话呢？”
    “千……千教授……”小齐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不要，不要赶我出刑局……”
    “自己好好想想，啧。”千折绵没啥表情，对他的恐惧无动于衷，“换作是别人，你以为你能在刑局呆这么久？”
    “秦局？你在找你徒弟啊？巧了这不是，你徒弟在这儿呢。”千折绵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笑着说道。
    “师……师父……”小齐哭丧着脸，快跪下了。
    秦局长没啥表情：“千教授不是让你回去看资料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
    小齐小心翼翼地看了秦局长一眼，确认他没听见自己先前说的话，这才快速离开。
    秦局长来到俩人身前：“抱歉，是我没教好徒弟，吵到你们了。”
    “无妨。”千折绵对这些向来不在意。
    “呵呵。”秦夜阑却生气了，“吵到我无所谓，但他吵到墨墨了！”

 第六十三章 灵城事发（四）

    “秦夜阑。”千折绵的声音中暗含警告。
    闻言，秦夜阑顿时沉默了。
    千折绵朝秦局长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七楼，九楼，同样没什么收获，俩人便来到了天台。
    晌午，阳光毒辣，十楼天台有一小片菜地，干净整洁。
    千折绵蹙了眉，干净整洁？
    这菜地干净得，有些过头了。
    像是被人刻意地用水洗过，泥土也比寻常的菜地，要少得多。
    墙角有一双棉手套，千折绵换上新的手套，口罩和护目镜，慢慢走上前。
    棉手套似乎是常见的农用手套，只是棉线之间有几处浅黄色的东西，用手碰一下，硬硬的。
    千折绵歪头，忽而想起来，二楼花坛边上那把扫帚。
    那扫帚柄上，有几处竹篾翘起。
    这是否与本案有关呢？千折绵深深地拧眉，把手套装进了物证袋。
    千折绵一言不发，找了个电梯，去一楼。
    秦夜阑跟在她身后，没说话。
    他知道千折绵的脾气，她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千教授，有什么发现吗？”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出来，秦局长急忙迎上来。
    “我得回去解剖才能下定论。”千折绵脱下手套，口罩和护目镜，用酒精擦了擦手，“痕检科的人到了吗？”
    “到了，您有话要交代吗？”
    “嗯。”千折绵点点头，看向秦夜阑，“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千折绵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正在戴手套的痕检科科长，低声告诉他自己方才发现的疑点。
    “千教授，我明白了。”科长掏出小本子记下千折绵所说的事情，“我这就去查，您先回局里解剖。”
    千折绵点点头，转身离开。
    “墨墨，一会我要见受害者家属，你要一起吗？”秦夜阑期待地问道。
    “不了，要解剖。”千折绵言简意赅。
    秦夜阑摸着鼻子偷笑，他的墨墨总是这样，每当她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就不爱说话，更不爱见人，当年如此，如今十八年过去了，亦是如此。
    就在他们走出警戒线的那一刻，几个记者冲上来，把她团团围住。
    “这位女士，你为什么能从警戒线里面出来呢？请问你和你身边的这位男士是什么身份？”
    千折绵的思路被打断，不悦地皱眉：“滚。”
    “女士，你这一上来就说脏话，不太好？”几个记者眼看即将到手的独家飞走了，语气中带了威胁，“在媒体面前说话如此不客气，就不怕哥几个报道的时候对你不利？”
    千折绵冷了脸，正要说什么，秦夜阑把她拉到身后，眼神凛冽：“没听到我未婚妻让你们滚？”
    一个男人从旁边走来，恭敬地对秦夜阑和千折绵行礼：“家主，墨墨小姐，我这就封口。”
    秦夜阑点头：“快点，别让墨墨烦躁了。”
    霜辰往前走一步：“各位，如果你们不想在这行混不下去，就赶紧滚，秦家主，你们还没资格采访！”
    记者一听“秦氏”二字，连忙跑了。
    “千教授，不知我有没有采访你的资格呢？”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一个女生，扛着照相机，手里拎着话筒，“作为秦哥哥从小到大的玩伴，我想我应该有资格？”
    千折绵的思绪一再被打断，脸色更冷：“不能。”
    “千教授，想必您已经看过现场和死者了，不知您有什么看法呢？要知道，您作为帝国最年轻的法医学系教授，我们很多人都崇拜您，也希望听听您的看法。”女生不依不饶。
    秦夜阑想把她赶走，但直觉让他觉得千折绵能回答这个问题，且，他更在意的是刚刚那句“秦哥哥从小到大的玩伴”。
    平白无故多了个玩伴，这事……不太妙。
    他做了个手势，霜辰心下明了，匆匆跑开。
    “请问你是聋子吗？没听见我说不能？”千折绵一心二用，一边思考死者身上的伤痕，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另外，你若是想知道我的看法，那就请等结案之后看警方通告，现在我说出来，只会影响警员们对案情的分析和判断。”
    记者不依不饶：“千教授，我不认为您没有猜测，只是猜测，也不能说吗？还是说，所谓的帝国最年轻的教授，只是空有其表，是持色上位呢？”
    千折绵笑了，笑容款款：“没求证过，就不能乱说，这是我作为一名法医的底线，亦是我做人的底线，温记者，你这个人啊……”
    温记者闻言眼神一亮，语气八卦：“您有何指教？”
    千折绵摇摇头：“作为一名记者，你要做的是报道事实，而不是在风口浪尖上带节奏，引导谣言。”
    她的语气淡漠，眼底满是轻蔑：“十五年前的你就这样，七年前的你也这样，五年前的你依旧是这样。”
    “你真是……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永远不长记性，永远在带节奏，你这样的人显然更经营一个营销号，起博人眼球的标题，发布那些看似信息量巨大实则一点信息都没有被传达的视频。”
    她下定论：“这样喜欢引导舆论，想必营销号更适合你。”
    千折绵说完了，礼貌地点点头，看向秦夜阑：“我们走。”
    秦夜阑温柔地笑了笑：“好，我们走。”
    扭头对霜辰说：“把那个记者给我处理得干净些，我不希望以后在帝城见到她。”
    霜辰低声道：“恐怕有点难，她背后是温家，她是温家大小姐。”
    千折绵挑眉：“那就留着，以后再把帐一起算，我有的是时间陪她玩儿。”
    霜辰看向秦夜阑，眼底似有为难。
    “那就按照墨墨说的去做，再给温家找点事情干，省得温大小姐一天天的，只会关心别人的生活。”
    温记者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极了。
    她作为温氏全族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生来便娇生惯养。她想当记者，温家上下更是全力支持，帝城豪门里，人人都说她与秦夜阑最般配，何时被人这么不客气地说过？

 第六十四章 灵城事发（五）

    可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一个破教授吗！千折绵她怎么敢抢了她东西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凭什么秦夜阑也宠着她惯着她？她究竟凭什么？！千折绵到底哪一点比她好？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千折绵的背影，眼神怨毒，真是好得很，千折绵，咱们走着瞧。
    秦夜阑一边走，一边轻声解释道：“墨墨，你别信她说的，我不认识她。”
    千折绵大脑宕机：“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秦夜阑很有耐心地解释：“她说她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其实只是她爸妈总是来秦家找我爷爷，见过我几次而已。”
    灵城刑局，解剖实验室。
    无影灯下，千折绵的手一刻不停。
    “死者，童淑敏，女，二十五岁，身长162厘米，身上衣物有被撕破的痕迹，背部衣物沾了泥土，脖子，手腕，脚踝均有压痕，呈短条状，一端为类圆形，连接新月形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有水疱形成，肩部也有压痕，也呈短条状，同样一端为类圆形，判断为手指压迫形成的压痕。”
    千折绵看了看死者的角膜，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现在是14:15:40，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5到6个小时之间。”
    “死者ru。房处有咬伤，上臂处有捆绑痕迹，破裂。”千折绵把死者翻过来，“肩背部有挫擦伤。”
    千折绵看了一眼死者的nei裤，又取了棉签，从死者。内取样，分别装进证物袋：“送去化验科化验，可能有。”
    “全颅崩裂，颈椎压缩性骨折。”
    “胸腹部脏器悬着韧带撕裂……”
    千折绵剪下死者的指甲：“送去检验一下是否有人体dna。”
    又从死者身上找到了一根毛发，千折绵放进物证袋里：“这个也送去验一下dna。”
    刚刚那根，似乎是男性毛发，看来是被qiang。jian。了？先jian后杀？
    千折绵剥离膀胱后检查记录了子宫颈口的硬度，大小及形状，然后沿前壁正中线依次剪开，宫体至宫底，再转向两侧剪开子宫角，采取了子宫内容物后，递给一旁的助手：“送去化验科。”
    现场一片安静，在场的都是从业好几年的法医，都明白眼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二十五岁的女孩，在花样的年华里，被先jian。后杀……
    千折绵缝合好尸体，深鞠一躬，在场的人也跟着鞠躬。
    再起身时，她的脸色很冷，拎着一堆器官的组织块去做病理切片了。
    旁观的法医看着她孤寂的背影，戳了戳另一个法医：“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千教授这么拼命地工作，身子怕是吃不消。”
    “可是……千教授在做病理切片的时候……”另一个法医有些迟疑，“似乎不喜人打扰。”
    “啊……这样子啊……”旁观的法医是新来的实习生，“那……我们可以隔着玻璃看吗？”
    “那倒可以，局长特地为千教授的实验室设置了钢化玻璃制成的门和墙，就是给我们旁观的，走。”
    “为什么只有千教授的解剖室被称为实验室？”实习生很好奇。
    “嘘，这话你可别当着别人的面儿说，千教授对这话无感，但外人听到了怕是会议论的。”旁观的法医小声说道，“千教授情感缺失，解剖和病理切片对于她而言，更像是在做实验。”
    “诶？快看快看，刚刚进去实验室的男人是谁啊？”俩人看了很长时间，实习生突然很激动地扯了扯同事的衣袖，有些犯花痴，“他好帅……”
    “啊……那位啊，那是安全部的秦部长，听说这次的案子里的死者跟上面的某个世家有密切的联系，这才惊动了秦部长来当负责人。”
    是的，此刻，实验室里，站在千折绵跟前的男人，正是秦夜阑。
    “墨墨，解剖结束怎么不休息一会？”秦夜阑心疼又无奈，“你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千折绵盯着手里的东西，抽取了一些液体，放到仪器里，“走，去见见死者家属。”
    “你做完病理切片了？”秦夜阑跟着她的步伐。
    “等仪器分析出结果。”千折绵脱下手套，洗了好几遍手，洗得皮肤通红。
    “别洗了，墨墨。”秦夜阑把她的手捞出来，“已经很干净了。”
    “哦。”千折绵把手收回来，拿纸巾擦了擦手。
    “来的是童舒杏，童家嫡系一脉的大小姐。”秦夜阑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道，“原本你开始解剖之前她就该到了，可她说童家因为此事起了争端，所以把时间改到了下午六点，也就是十分钟前。”
    “十分钟前？你迟到，无所谓吗？”
    “只许她临时有事？我就不能临时有事吗？”秦夜阑冷声道，“她原定于下午一点半到这儿的，结果她13:40才打来电话，说童家有事，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那确实……有点过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死了，她倒找起理由来了。”千折绵若有所思，“我怎么听说，童家嫡系一脉，还有一位三小姐？”
    “对，童家嫡系三小姐，童舒敏，今年19岁，为续弦所出，但奇怪得很，大小姐和二小姐俩人虽水火不容，可对这位三小姐，她们都喜欢得很。”灵城的事情，对于秦夜阑而言，想要了解，可太简单了，此刻，他如数家珍，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讲了一遍。
    俩人走到会客室门口，秦夜阑也正好说完，他贴心地拉开会客室的门：“墨墨，请。”
    “嗯，谢谢。”千折绵走进去，寻了个椅子，懒懒地坐下，“你们聊，我只是来旁听的。”
    秦夜阑把门带上，自己也找了个椅子坐下，这才看向对面沙发里坐着的女子。
    女子化着浓浓的装，艳丽的红唇，雪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光彩照人，气势十足。
    “童大小姐，抱歉，刚忙完。”嘴上说着抱歉，可秦夜阑的脸上，却是一点儿歉意也没有。

 第六十五章 灵城事发（六）

    “没事。”童舒杏摆摆手，“阑……这次来，是为了谈我妹妹的事情，有外人在……”
    她“克制”地往千折绵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很不好意思开口：“是不是……”
    “哦，忘了介绍了。”秦夜阑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格外漆黑，“这位，是安全部和刑局商量过后，拿出最大的诚意，才成功请来的法医学界泰斗，千折绵千教授，你妹妹的尸体，这次就由她负责验尸。”
    “另外，她还有一层身份，便是我秦家上下都一致认可的未来秦氏主母。”秦夜阑歪头笑了笑，笑容挑衅，“不论于公于私，千教授出现在这里，都合情合理，童大小姐，请问有什么疑惑吗？”
    “童大小姐有没有疑惑我不知道。”千折绵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笑容款款，“我这心中，却是疑惑不少，比如，我很好奇，亲妹妹去世，童大小姐怎么还这么有闲心思呢？”
    “千教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童舒杏一愣，皱眉。
    她听闻，法医学界多了一名新星泰斗，出道即巅峰，以一己之力完成了伤痕武器资料库的建设，除此之外，经她手的案子，破案率百分百不说，破案效率都出奇地高，更有传闻称，此人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其淡漠疏离，更是人尽皆知，可如今一见，难道传闻有假？
    “亲人去世，我见过不少身着大红裙子来局里的，可他们无不神色惊慌，悲拗，你倒好。”千折绵打量了她一眼，“你身上的这身儿红色套装，是刚换的，衣服上几乎没有褶子，只有裙子后摆处有极轻微的褶子，不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其次，你手指上的指甲油没干，蹭到你的袖口上了。”千折绵靠在椅子里，一哂，“再者，你身上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以及香水的味道，都很浓，混到一起，有些熏人，看来是出发前洗了个澡，别急着反驳，我看你头发便知你是匆忙吹干了头发才来的，发尾很是毛躁，啧啧啧啧……”
    千折绵捂着嘴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桃花眼弯起，秦夜阑看着她，目光有些痴。
    “你……你放肆！”童舒杏这回，是真的惊慌了，不仅惊慌，还又惊又怒。
    “听好了，童大小姐。”千折绵翘起二郎腿，坐姿嚣张恣意，说出的话，却吓得童舒杏靠在了椅子上，不敢动弹，“接下来，我们问你的问题，你必须知无不言，如实作答，事关你妹妹死亡的真相，你若是撒谎，我们刑局大可认定你与凶手是一伙的，你将被认定为‘从犯’。”
    童舒杏咬了咬唇：“阑……连你……也怀疑我吗？”
    “童大小姐还是叫我一声‘秦家主’比较好。”秦夜阑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双眼，黑得透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就算有，那也是令尊的公司与秦氏合作，才得来的交情。”
    “好了，别说废话。”千折绵烦躁得皱眉，“童大小姐，死者是灵城心理研究院附属学院即将毕业的研究生，为什么会在毕业前夕的工作日，不惜坐上近三十公里的车，也要去灵城国立艺术大学呢？”
    “我……我不知道。”童舒杏垂下眸子，睫毛不住地抖动，眼角带了眼泪。
    千折绵凝视着她，足足十秒后，才开口：“真不知道？”
    闻言，童舒杏的睫毛抖动得更厉害了：“不知道……”
    “那你能解释解释吗？”千折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你的眨眼频率，从一开始的每秒钟三次，到现在的每秒钟六次？”
    “我……我……”童舒杏低着头，看起来楚楚可怜。
    “呵……”千折绵抓起她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按在动脉处两秒钟，“或者，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心跳，一秒钟内两秒钟内跳了四下吗？”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童舒杏像崩溃了一般，“我是与我二妹关系不怎么好，可我也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她找了个男朋友，叫做方天霖，是灵城国立艺术大学的学生，学钢琴的，听说很全能，不仅会钢琴，还会一点点的编程和表演，半年前，他更是靠着编程和表演上了综艺，在网络上爆红！”
    “这才是为什么前段时间我们会吵架，我让她别到处乱跑，跟那个男朋友断了也挺好的，毕竟我们这样出身的家族，将来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戏子进我们的家门当上门女婿！可她偏不，她不仅不听我的，甚至加大了去灵城艺大的频率，从之前的每周一次，加到了现在的每周三次！”
    “二妹出事，我原本不想再插手她的事情，生怕别人说我们姐妹不和，是我找人害的她。”童舒杏捂着脸哭，“是，我出门前特地梳洗打扮皆是因为今天要见的是秦家主，可我也是伤心的啊！我方才不提及此事，更不是因为想阻挠你们办案，我只是觉得，人已经死了，我若是说出她有男朋友的事情，你们免不了要找那个男孩儿谈话……二妹活着的时候没给过别人什么，死了，还是别给人家徒增烦恼了。”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童舒杏擦了擦眼角的泪，“秦家主，我先回去了。”
    “童大小姐请慢走，我就不送了。”秦夜阑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有别的线索，还请告知。”
    “你信她的话吗？”他坐下，看向身旁的千折绵。
    “信。”千折绵冷漠地回道，“她刚刚神态，不是在说假话。”
    “那个方天霖，要传他来问询吗？”
    “传。”千折绵看了看手表，“仪器分析结果出来了，我去瞧瞧。”
    秦夜阑跟着她一起起身：“我陪你去。”
    “千教授！”走到化验科门口，千折绵被叫住。
    “怎么了？”千折绵走进去，低头看向被递过来的纸。

 第六十六章 灵城事发（七）

    她接过化验科科长递来的报告单，细长的眉毛一挑：“果然如我所料么。”
    “正是呢，如您所料。”科长笑了笑，“您慢慢看，我先去交报告了。”
    “好。”千折绵点点头，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走到一半，又被人拦住：“千教授，痕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我看看。”千折绵接过厚厚的一叠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她向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实力，不一会儿，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千教授，物证这方面，只差病理切片了。”痕检科科长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看着千折绵。
    “病理切片得等仪器的分析结果出来，不过，物证里头，还差一样东西。”千折绵把报告还给他，“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不是被人为损坏了吗？”
    “我能找人复原。”千折绵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自己今天吃了什么一般。
    “那就辛苦千教授了，我先去交报告。”
    千折绵微微颔首，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只听“滴滴”的一声响，仪器的运转已然结束。
    千折绵看了一眼，把报告打印出来，从桌上摸了一支笔，在尾页落款处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秦夜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千折绵签好了名，这才拿过报告。
    “现在就差监控了，墨墨，这事儿你要自己来吗？”秦夜阑问道。
    “不用，我找人复原就是了。”千折绵摆摆手，“不是传唤了方天霖吗？我去看看。”
    “不急。”秦夜阑拽过她的手，“我先带你去吃饭，横竖那人在南区，离咱们这儿还得两个多小时呢。”
    “南区？他去做什么？”千折绵拧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听前去执行任务的同事说，找到他时，他正在夜总会玩，点了两位‘公主’，正饮酒作乐呢。”秦夜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都有点儿怀疑我们为什么要传唤他了，哪有人早上才杀了人，下午就能这么轻松自在去蹦迪的人？”
    “秦夜阑，万事皆有可能。”千折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倒也是……”秦夜阑若有所思地说道，顷刻，他回过神，笑着看向千折绵，“你想吃什么？我在醉灵居订了位子，要不要一起去吃？”
    千折绵挑眉：“可以。”真不错，去吃个饭都能赚一笔。
    “家主，千教授，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秦局长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此时刚忙完，正要歇会，却看见秦夜阑和千折绵两人，衣着整齐地缓缓走来。
    “我带墨墨去吃饭。”秦夜阑温和地笑了笑，“六叔，局里的事儿，就麻烦您先照看一会了。”
    “诶，应该的，你们快去，六叔虽然年纪大了，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做得好的。”秦局长急忙说道，抬头，却看见秦夜阑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轻眯着看着他。
    “家……家主……”秦局长期期艾艾地说道。
    对上这样的眼神，他怂得慌，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家主……
    “没事。”秦夜阑看到他被吓到，总算满意，抓过千折绵的手腕，“我们走。”
    “嘶……”千折绵收回手，甩了甩。
    “墨墨，你怎么了？”秦夜阑被吓到了，急忙停住脚步，看向千折绵的手腕。
    “没什么，不过……今晚的饭，恕我不能奉陪了。”千折绵抱歉地说道，“改日，我再在醉灵居请你一顿。”
    “先走一步，告辞，等那方天霖被带回来，你再通知我即可。”千折绵朝他点点头，双手插着兜，离开了。
    “六叔……我做错了什么吗？她怎么……自己走了……”秦夜阑难掩失落。
    “家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刚拿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刀，手腕刚进行了三个小时的剧烈活动，根本禁不起您方才那一抓……”秦局长很无奈地说道，“我知道墨墨小姐的实力是比您强得多，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闻言，秦夜阑陷入了沉思。
    秦局长起身离开，未了，嘟囔了一句：“哪有人对女孩子，而且还是身为自己身上人的女孩子这么粗鲁的……”
    秦夜阑看向秦局长的方向，竟有些恼羞成怒：“六叔，你再这样，我可要请爷爷给你安排相亲了！”
    “随便你！”秦局长从背后朝他挥了挥手，显得十分不在乎，“你等着，我明天就去给你找个六婶回来。”
    “喂！六叔？你认真的啊？！！！”秦夜阑大吃一惊，随即倒在椅子上，哀嚎道，“怎么人人都有对象，只有我没有……”
    “哟，大名鼎鼎的阑爷居然也有缺对象的时候吗？不是我说，您要是想找对象，这天下的女子怕是要围着秦家祖宅绕几圈？”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夜阑急忙从椅子上坐起来。
    “季宁？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帮你爸的忙了吗？”秦夜阑很诧异地问道。
    “忙完了，听说你在这儿，就赶过来找你了，啧。”季宁大大咧咧地坐下，“咋了你这是，被拒绝了？还有，你那句‘人人都有对象’，是什么意思？快说出来，好让我八卦八卦。”
    季宁朝着秦夜阑挤眉弄眼了一番。
    秦夜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脸：“去你的，别搁这儿给我通地府。”
    “嗨呀，好哥哥，你就说给我听嘛～～人家可想听了～～”季宁瞬间戏精附体，扒拉着秦夜阑的手臂，开始撒起了娇。
    “滚啊你！别恶心我。”秦夜阑被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说就是了，你干什么恶心我！”
    “好啊，你说，我听着呢。”季宁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夜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瞬间如同瘪了的气球一般靠在了椅子里：“你说，我六叔，有可能明天就找到对象吗？”
    “秦六叔？怎么可能！他都三十五了，那年他不是为了不结婚，跟秦爷爷闹了一场吗？”季宁诧异地说道。

 第六十七章 灵城事发（八）

    “对啊！我也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可你猜怎么着？”秦夜阑很神秘地眨了眨眼。
    “啊？怎么着？你不会告诉我，他打算结婚了？”季宁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我刚刚说，要让爷爷给他安排相亲，谁知，他居然说无所谓，还说，明天就给我带个六婶回来！”尽管过了十几秒，秦夜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季宁：“啊？啥意思？秦六叔心有所属了？”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喂喂喂！秦小阑，你别给我岔开话题，速速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个案子？因为童舒杏？”
    “自然是因为墨墨，童舒杏算哪门子人物，让我为她增添自己的工作量，凭她也配？”秦夜阑轻哼一声，脸上尽是得意，“我中午带墨墨回秦家吃饭了！”
    “哦～所以呢？”季宁摊了摊手，“那她刚刚为什么不跟你去吃饭呢？”
    “你！”秦夜阑被气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最后，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颓然地靠在季宁身上，“我……”
    “得了，兄弟，那么颓废干嘛？好歹她现在是回来了，总比以前你到处发了疯似的找她却完全没有一丝线索要好？”季宁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拍了拍秦夜阑的肩膀，“走，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儿上，今晚醉灵居我请客。”
    与此同时，另一边，千折绵正坐在椅子上，任由秀莲给她施针。
    “主子，您这手……再这么用下去，怕是要废。”秀莲难得苦口婆心，“毒素已经扩散进入手腕处的经脉，这次得亏是您发现得早，再晚些，只怕您这左手，也用不得了。”
    “没事。”千折绵支着脑袋，笑得散漫，“我这不是发现得挺及时的吗。”
    “唉……”秀莲叹了口气，“您一会儿还得复原监控？要不，这事儿就交给墨晏如去办，您看如何？”
    “可以，这事儿简单，交给他也无妨。”千折绵点头，表示赞同。
    “姐，你们在说啥呢。”墨晏如走进来，问道，“叫我回来，是有事情要我做吗？”
    “嗯，局里接了个案子，监控被人修改过，你复原一下。”千折绵把手里的u盘递给他，“快一点，再晚，怕是人都要被逮回来了。”
    墨晏如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即拉开椅子，坐下，眼神顿时变得专注，双手搭上键盘，开始复原监控。
    千折绵看了秀莲一眼，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墨晏如这次回来，倒是有些变化了。”秀莲带上门，轻声说道。
    “嗯，确实，他变得专注了很多，但还是太单纯。”千折绵倚在墙上，手里拿着手机飞速敲着字，她急于完成用于第二天早上会议的报告，边敲字，边一心二用地说道，“改天让天坼安排他去a国历练。”
    “a国？主子，这不行……”秀莲被吓得大惊失色，“a国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这万一……”
    “a国容家，我们有内应。”千折绵手指不停，“足够保他性命了。”
    “姐。”墨晏如开门出来，双手把u盘递给千折绵，“我复原好了。”
    “不错，速度比上一次快。”千折绵正好敲下最后一个字，抬手接过u盘，“我先去局里干活儿了，后续的事情秀莲会跟你说。”
    “主子，还有一事。”秀莲急忙追到楼梯边上，“明天发布会……”
    “嗯，早上十点，我会准时到。”千折绵拍拍她的肩，“辛苦你们了，等忙完，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去墨守聚一聚。”
    “好。”秀莲点头，“那我安排下去，主子您可别太劳累，您现在这身子……”
    “知道了。”千折绵挥挥手，“走了。”
    “我姐咋了？”墨晏如靠在墙边，低着头，淡声问道。
    “主子没事。”秀莲知道，千折绵一定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差，便替她隐瞒，“还是老样子，云程先生特地叮嘱她不要劳累，不要动手。”
    “这样啊……”墨晏如若有所思，“我需要做什么吗？”
    “主子说了，你不需要做什么。”秀莲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好好历练，早日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主子就能少操很多心了。”
    千折绵坐在车子上，脑子里回想起案子那丝丝缕缕的细节，她拧了眉，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南区夜总会……方天霖到底去做什么？
    正想着，秦夜阑的电话打了过来：“墨墨，人快到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快到局里了。”千折绵看了眼路况，打了方向盘，“回头再说，等我五分钟。”
    言罢，便挂断了电话。
    秦夜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看向一旁的季宁：“走。”
    两辆车几乎同时到达，千折绵下车，把手机塞进口袋，右手拎了一叠资料，左手则藏进袖子里。
    秦夜阑看了她很久，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最终只能走上前，接过千折绵手里的那一叠资料，轻声问道：“墨墨，手腕没事儿。”
    “没事。”千折绵被他问得有些奇怪，“能有什么是事儿？”
    “没……没事儿就好。”这下，秦夜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诶？你们回来了？”秦局长说道，“正好，嫌疑人还有五分钟就到，你们准备一下。”
    “巧了，我也有一份资料要给秦局看。”千折绵接过秦夜阑手里的资料，递给秦局长，又从口袋里摸出u盘，“这个，是复原的监控，一会拿去审讯室。”
    “好，我先看看。”秦局长接过u盘，到一旁找了个电脑，自己看起来。
    “从凌晨五点开始，我把有用的片段都留下了。”千折绵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换件衣服，去去就来。”
    审讯室里，冷白的灯光下，千折绵身着白大褂，头发高高扎起，冷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疏离感。

 第六十八章 灵城事发（九）

    秦夜阑拎着一叠资料走进来，看了千折绵一眼，千折绵朝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他坐下，眸光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人。
    “姓名？”
    “方天霖。”那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
    “年龄？”
    “22岁。”
    “在哪儿读书？”
    “灵城国立艺术大学，表演系，西洋乐系双学位学士，目前已保研。”提及“保研”二字，方天霖的脸上满是得意。
    他打断秦夜阑的问话：“我说，大人为何找人抓我？还要一路开着警笛把我从南区带来这儿？知不知道我这被你们带走一次，是会损失很多钱的！”
    “哦？”千折绵缓缓开口，“那……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看了秦局长一眼，示意他打开视频。
    秦局长会意，点开了被复原的监控录像。
    “这……这一定是你们篡改的录像！”方天霖的脸色顿时白了几个度。
    “是吗？那么，你要怎么解释监控拍到了你修改录像呢？”千折绵冷笑着指了指投影仪，屏幕里，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趁监控室没人，摸出了一个u盘，插进监控室的电脑，“哦对了，我们查出你往学校的监控系统里植入了病毒，应该就是通过这个u盘植入的？”
    “那也要有证据！”方天霖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大声说了一句。
    “证据？不需要，死者身上的物证，就是最好的证据。”千折绵突然笑了，如冰雪消融时，寒意彻骨，“我们现在问你的这些话，是想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可惜……”
    她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你没有机会了。”
    “采集他的dna，送到化验科。”千折绵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叔侄俩，“另外，让安全部开张逮捕令下来，24小时内，我有把握完成dna比对。”
    方天霖到这一刻终于慌了，脸色惨白：“我……我自首！我自首！求你们从轻发落！”
    “好，你说。”千折绵正欲起身，又坐回来。
    “我……我承认……是我杀了她……”
    “可……我也是有原因的。”
    “我跟她在一起半年了，她喜欢什么东西我都买给她，她是童家的千金小姐，喜欢的东西自然不便宜，因此，哪怕是一天打三份工，参加三场演出，我也咬牙坚持下来了，毕竟，我真的很爱她，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前段时间，我失业了，只好去参加了娱乐圈的综艺节目，只为了赚一笔钱，买房子跟她结婚，可她，却告诉我，她的家族不会接受一个戏子娶走他们的二小姐。”
    “我气急了，便告诉她，分手可以，先还钱。”
    “她倒爽快，或许这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几百万说拿就拿，说给就给。”
    “本以为这件事儿就到这儿，该结束了，可谁知，分手后的一个小时，我就看见她，和另一个男的，手牵着手逛街，很是甜蜜的样子，还时不时亲亲抱抱的，我偷偷查了查，那个人是温氏传媒的总经理，温家大少爷。”
    “我才发现，原来是她，劈腿了。”方天霖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什么家族不接受，那都是骗人的！”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阴狠：“于是，我昨晚就约了她，在艺大见面，我手里有她的私密照，她不敢不来。”
    “我问她，是不是劈腿了才选择分手的，是不是有条件更好的就能放弃我，我还问她，过去的半年，我究竟算什么。”
    “她说，我只是她无聊生活的消遣罢了，从没想过要一直走下去，还说，我这种低贱的戏子，只配被人玩弄感情。”方天霖冷笑着，脸上流露着报复的快感，“于是，我就qiang了她，看着她的生命，在我的手里一点一点的凋零，我真的很开心，这辈子……没这么快乐过！我的第一个女人，自然是要折损在我手里，我才能去找别的女人啊，否则，我岂不是名声尽毁？”
    他看向千折绵的眼神变得阴沉：“你说说你，一个医生，干嘛要多管闲事呢？不把监控复原，我可以饶你一命，现在，你也没机会了，我这次没回去，我找的人一定会屠了这里！”
    “想要我的命啊？”千折绵笑得嚣张，“只管来拿，我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弯下腰，停在离方天霖耳边三十厘米的距离，轻声说道：“都要死的人了，还敢这么威胁我，你啊你，真是死鸭子嘴硬，另外，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你可知道，上一个像你这么威胁我的，坟头草都长一米八高了。”
    “秦夜阑，带走他，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不饶我一命，是否能威胁到我，他找的人，又能否活着站在我面前呢？”千折绵难得被人威胁，心情大好，骨子里的暴戾因子蠢蠢欲动，她的眸底也随即染上一抹红色，疯狂，阴狠，让人畏惧。
    “墨墨。”秦夜阑把人送进看守室，一出来便看见千折绵的眼神阴冷得不像话，眸底满是疯狂，杀意就快从眼里冲出来，他担忧地抓住了千折绵的手，“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那人刚刚的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他找的人怎么可能比我强？我最近进步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千折绵回过神，“我就是在想，上一个这么威胁我的人，被埋在哪儿了。”
    “我猜，是d国。”秦夜阑笑得温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揉了揉，“你的d国话说得很好。”
    “错了，在国。”千折绵面无表情地说着，把手抽回来，进了解剖室，把门关上。
    消毒灯恰好熄灭，她脱下白大褂，挂在柜门的挂钩上，推开柜子边的隐形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卧室，附带一个洗手间，墙和瓷砖都是全黑的，唯有那张床，是白色的——与解剖台一模一样。
    千折绵看了一眼那张“解剖台”，把手洗干净，脱下身上的衣服，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进去洗澡了。

 第六十九章 灵城事发（十）

    水流下，她的身子白的发光，身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她当然记得上一次被人威胁是什么时候。
    那是七年前，那个“gay”的老板，以墨晏如的命威胁她，让她拿一亿币来给墨晏如赎身。
    钱，她有，但可惜，她不想便宜了那个伤害了她弟弟的人。
    于是，她杀了进去，刀光剑影之间，片甲不留，一夜之间，那里成了一片血海。
    最重要的是，她是带了国际监狱的逮捕令去清剿那一片红灯区的，于是乎，那晚之后，她不仅救出了墨晏如，还全身而退，从此，在国际上，名声大噪。
    从浴室出来，她眼底的红已然褪去，又回到了先前那副清冷的模样。
    手机在桌上，有规律地震动着，是有人打电话来了。
    “修离，怎么了吗？”千折绵诧异于他在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
    “主子，千盛茵快疯了，但我看着，像是装疯卖傻呢。”修离压低了声音，“听佩晓说，自从得知千幻明被关押，千幻雪被c洲带走，她每天在祠堂里寻死觅活的，活脱脱一副疯子的模样。”
    “千家上下都以为她是为了千幻雪，才寻死觅活的，这会都在夸她慈母心肠呢。”修离不禁吐槽道，“我看啊，她就是演的，牺牲一个千幻雪，做足了戏，收获一波好口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为日后把千幻明弄出来做准备，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毕竟是千家主。”千折绵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懒懒地回道，“虽然是保送上去的，但她也不算太蠢，这些年见了这么些事儿，她怎么可能没学会一些该学的手段。”
    “可她这手段，多少有点儿太不光彩了。”修离迟疑道。
    “嗐，瞧你。”千折绵把湿漉漉的头发绑起，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纱布和绷带，“修离，格局小了，光不光彩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不光彩’，能救她儿子一命。”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她，能为自己的儿子豁出一切，可惜，她做人，不行。”千折绵给自己包扎好，未了，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的人品，真的过于差了，疯起来连佩晓都打。”修离想起来就生气，“我气得不行，就找了千老，告诉他，千盛茵把我老婆打成这样，怕是要误了最近的领证。”
    “领证？”千折绵挑眉。
    “没有，我当然想马上领证啊！但这事儿，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修离急忙解释道，“那老头儿人倒挺好，一听我这么说，急忙让人吩咐下去，说以后有人去千盛茵那儿服侍的话，先把千盛茵绑起来再让人进去。”
    “这个自然，毕竟他当家主的时候，你们是八小时工作制，薪资是现在的两倍，逢周末还有补贴和一日假期，他啊，为了面子也好，为了名声也罢，终归是体恤下人的，比千盛茵要好相与得多。”千折绵看了眼时间，“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继续盯着她。”
    电话刚挂断，又有人打了电话进来：“主子，有人想买您的命。”
    “唔……几个人？”千折绵满不在乎地问道。
    “对方想买的是整个灵城刑局的命，他们想屠了整个局子。”秀莲脸色有些凝重，“出动了一个s级五人小队。”
    “哦～他们什么时候到的灵城？”千折绵笑意渐深。
    “今晚十点，从国入的境，现在已经到东郊了，应该半个小时之后就到刑局。”秀莲有些担忧，“主子，要不要我……”
    “我来就好。”千折绵打开衣柜，翻了翻里头的衣服，最终翻出一套紧身且保暖的打底衫，外面套上黑色的风衣，“等结束了，你收拾现场。”
    “哦对了，墨晏如不是还在灵城吗？让他来帮我。”千折绵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弟弟需要锻炼，感觉……拿s级的五人小队练练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千折绵思索着这件事，那头的秀莲却被吓坏了：“主子，您认真的吗？”
    “容我考虑考虑。”千折绵开始思索起该给墨晏如带什么武器比较好，半晌，她说，“让他带一把手枪就差不多了，秀莲，你觉得呢？”
    秀莲无奈极了：“原来您是在考虑给他带什么武器啊？”
    “对啊。”千折绵回答得很理直气壮，“拿s级小队练手不是挺好的吗？”
    “也……挺好？”秀莲的思维瞬间被带歪，“但只带一把手枪有点不够，要不要再带一柄匕首？”
    “他不会用啊。”说起这个，千折绵就有些恼火，“听天坼说，他手上没有准头，用手枪还行，用匕首的时候，根本扎不到该扎的地方，更别提学习门派自创的璇玑术了。”
    “璇玑术……即便是当初的我，也练了足足半年才算入门，更何况墨晏如这次只练了两周。”秀莲笑着说道，“那可是您独创的防身术啊！主子，对他宽容些。”
    “倒也不是我不宽容，我只是……唉……”千折绵叹了口气，眸光黯淡，“这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
    “放心。”秀莲低声安慰道，“还有我们在呢。”
    千折绵给自己安好匕首和枪：“你带他过来局子里，我查一下那几个人的位置。”
    “是，主子。”秀莲恭敬地应道。
    挂断电话，千折绵冷笑着擦拭起自己的匕首，擦得银光锃亮，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方天霖果然说到做到，啧……
    23:50，灵城刑局。
    墨晏如紧张地站在门口张望，看见戴着面具的千折绵出来，他急忙迎上来：“姐……”
    “嗯，走。”千折绵塞给他一张面具，径自往前走。
    墨晏如连忙戴上，握紧了口袋里的枪，轻声问道：“姐……今晚怎么安排？”
    “你动手，我给你找补。”千折绵言简意赅，“你确实需要多一些的实战训练，这样，实力才能更快，更扎实地提升。”

 第七十章 灵城事发（十一）

    “好……好……”墨晏如支支吾吾地说道，“姐……我……”
    “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走。”千折绵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走。”
    月黑风高，确实是动手的好时候。
    千折绵朝墨晏如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墨晏如急忙跟着千折绵往外走，只见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地停在院子里。
    千折绵坐进去，从口袋里袖子里摸出一个黑色的u盘，插进车里的电脑上。
    墨晏如见了，好奇地问道：“姐，这是什么啊？”
    千折绵一言不发，电脑屏幕画面转变，慢慢变成一张地图，上面有五个小红点，正在朝他们的位置迅速移动。
    “姐……”墨晏如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你做的……追踪系统？这车改装过？”
    “门派的每一辆车，都改装过，你现在才知道吗？”千折绵看了他一眼，“要不然，你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啊……”墨晏如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姐，我们还是快点去找那五个人。”
    “嗯。”千折绵看了一眼地图，把车子往那边开。
    不出五分钟，千折绵把车停在路边，带着墨晏如下了车。
    墨晏如则迅速找上了其中一人。
    千折绵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眼看一颗子弹飞向墨晏如的脑袋，千折绵掏出手枪，对准了那颗子弹。
    “砰！”
    子弹被打飞，墨晏如愣住了，缓缓扭头看向千折绵。
    千折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甩出匕首，匕首穿过那人的眉心，把刚刚开枪的那人钉在了草地上。
    墨晏如回过神，跟面前的人继续缠斗起来。
    千折绵看了一眼场上的情形，摇了摇头，暗叹，终归是训练太少了，不懂随机应变，也不明白刚刚不宜愣神。
    她举起枪，迅速凭借子弹飞来的速度和角度判断出开枪的人的位置，然后……一枪一个！
    墨晏如才解决完手头的那人，一脸震惊：“姐，你怎么……”
    “等你解决这五个人，你早死了。”千折绵把枪放好，拨通了秀莲的号码，“喂，秀莲。”
    秀莲急忙停下手头的事情，问道：“主子，您怎么了吗？有什么吩咐吗？”
    “收拾现场。”千折绵示意墨晏如跟上自己。
    “是，主子。”秀莲恭敬地应道，“我这就去。”
    “姐，我们去干嘛？”墨晏如不解地问道，“不是都解决掉了吗？”
    只见走在前面的千折绵蹲在一个人面前，拔出了匕首，有望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人正躺在地上呻吟。
    “说，从哪儿来的，谁喊来的。”千折绵把玩着带血的匕首，淡淡地问道。
    “从……从国来，是国雇佣兵集团下属的s级小队……没有谁喊我们来……我们是接了任务……才来的……”
    “哪里的任务？”千折绵摸了一张酒精湿巾，撕开包装，缓缓擦拭起匕首上的血，“国雇佣兵任务系统？还是国地下系统？”
    “是……是地下系统。”那人急忙回答道，“您看，我都告诉您了，您能不能放我走？”
    千折绵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说：“最后一个问题，任务内容是？”
    “潜……潜入灵国刑局所在地，杀死所有刑局人员。”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他原本不想回答的，想以此为条件，换自己的一条命，可终究是被千折绵的眼神吓到，不敢不开口，只好连忙说出来了。
    “哦～感谢你告诉我这些……”千折绵突然语气很和善，“可惜，你还是得死。”
    她弯下腰，轻声道：“抱歉了。”
    她看了看刚擦干净的匕首，最终还是选择了手枪，子弹从太阳穴打进去，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男人的生命。
    “姐，他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杀他呢？”墨晏如很疑惑，“我们大可一走了之，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啊。”
    “你以为，s级的五人小队真的就只有五个人吗？”千折绵冷声问道，“你可知道，国雇佣兵集团对小队的划分与c洲不一样，s级小队作为最高标准的队伍，有专门的后勤和替补人员，更有他们集团内部配备的随队医生，联络专员，接单员……你信不信，我若是现在放他在这儿自生自灭，不出两分钟，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把他带走，三个月后，他将东山再起。”
    “墨晏如，我知道你善良，不愿滥杀无辜，可若是不杀他，下一次，或许死的就是我们，又或许死的，是门派里每天出生入死做任务的成员们。”千折绵往车子的方向走，“是他们先要杀我们的，做人，也不能太过于善良了。”
    说着，千折绵脚步一顿，耳朵动了动。
    嗯？有人？开枪了？
    她停下脚步，拉着墨晏如极为灵敏地往旁边躲过了一颗子弹，拔出手枪，反手就是一枪！
    只听“咚”的一声，是人体倒在石板上的声音。
    千折绵走过去，低头一看，是个女子。
    “刚刚那个小队的随行医生？”千折绵冷笑，“你还挺能忍嘛。”
    “你……你杀了我的丈夫！”女子的眼神哀拗，带了彻骨的恨。
    “是他先想杀我的。”千折绵双手插兜，“照你这么说，你的丈夫他还想杀我，我的保护对象，我的同事，学生们呢。”
    “他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女子厉声质问道，眼角含泪，“本来，他干完这一单，我们就能离开雇佣兵集团，回家结婚了……”
    “所以我灵国刑局上下近五十人就活该大半夜的被杀？”千折绵懒懒散散地靠在石柱上，“这是你们团队接单员对对手的实力判断不足所导致的，你要怪，就怪他去，关我屁事。这年头，连防守反击都有错了？懂不懂道上规矩？”
    “什么道上规矩，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还我丈夫的命来！”女子捂着伤口，抬手欲开枪。
    “姑娘，听过一句话吗？”
    “杀人的人就该有被杀的觉悟。”

 第七十一章 灵城事发（十二）

    “杀人的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千折绵把玩着匕首，眼底尽是凉薄。
    女子呆呆地看着那柄匕首，黑色的金属手柄在远处传来的微光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阴冷些，上面没有一丝花纹。
    她的目光移向千折绵脸上的面具，竟是完美无瑕，不仅没有雕刻任何花纹，更是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纯黑色的匕首和面具……杀手联盟的人？”
    “不，不对，有这等身手以一人之力解决了四名s级高手，还能躲过我这s级狙击手的子弹并迅速找到我本人的……只有传闻中的那位杀手联盟盟主，千里大人。”女子愣愣地望着千折绵，“您是千里大人？”
    被人认出身份，千折绵面无表情，很是淡然，“你倒是好眼光。”
    “千里大人……求您……饶我一命……我女儿才三岁，她才没了父亲，不能连母亲也没有了啊……”女子“扑通”一下，双膝跪下，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的丈夫，没死。”千折绵看了她半晌，才说道，“这五个人里，只有伤害过我弟弟的人，也就是除了你丈夫之外的四个人，会被杀，而你丈夫，我没下死手，你现在去把你丈夫扶起来，还能救回一条命。”
    “回去后退出雇佣兵集团，带着你们的女儿，来灵城，我保你们一家三口性命无虞。”听到“女儿”两个字，千折绵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知道十九年前，父亲殉职的时候，是否也像眼前的女子一般，担忧家中的女儿呢？
    她不敢想，一想，就头疼。
    那些被掩埋的记忆，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记起来的。
    “是……多谢千里大人留我们一家三口的命……不知道来了灵城之后……需要我们夫妻俩做什么吗？”女子跪在地上，抬头望向千折绵，只看见那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修长白皙的脖子。
    “不用做什么，就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好好活下去即可。”千折绵摆摆手，“快带着他走，再过一会，清理现场的人就到了。”
    “是……”女子急忙扑到地上躺着的男子身前，伸手一探，果然还有呼吸，而且……
    她摸了摸别的地方，伤势似乎也并不算太重，可见眼前这位雌雄莫辨的千里大人，出手的角度即为刁钻，
    “千里大人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愿一世为千里大人效劳！”女子看向走向自己的千折绵，哭着说道。
    “那就加入璇玑门。”千折绵沉吟片刻，“璇玑门的白榆是我的朋友，她那儿正缺人手，你们一家搬过来之后，你自己去一趟北郊的墨守酒，告诉店员你找老板就是了，我会让她给你安排没什么风险的任务，你们夫妻俩以后就在那儿养老。”
    “明白了。”女子哭着抱起自己的丈夫，“以后……我们一家团聚，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分离了……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任务了。”
    千折绵站在暗处，看着他们走远了，等秀莲到场，轻声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秀莲把现场清扫干净，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大衣，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确实差不多了。”从暗处走出来一个男人，缓缓站到秀莲身旁。
    “肖骁？你怎么来了？”秀莲头也不回。
    “啊？不是，秀莲，你好像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肖骁一副遗憾的表情，“我还想吓你一跳呢。”
    “我认出你的脚步声了。”秀莲双手插着兜，身上竟有几分千折绵的气势。
    肖骁顿时正经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明天的发布会。”
    “哦，发布会啊。”秀莲看了他一眼，往回走，“那你好好准备。”
    翌日，清晨八点，刑局会议室。
    秦夜阑作为安全部部长，坐在主位上，秦局长坐在左下首位上，主持会议。
    “关于刚刚发生的女研究生被杀一案的会议，现在开始。”
    千折绵昨天本就消耗不小，又在深夜动了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而她根本没有好好休息的习惯，此刻难掩疲惫，连带着薄唇也血色全无，秀眉轻拧，疲惫中带了点严肃。
    “死者死于坠楼，头部着地，全颅崩裂。”千折绵压低嗓音，掩盖住声音里的虚弱，语速不疾不徐，“生前被强奸，血液里检出安眠药的成分，需要进一步判断是凶手喂的还是死者自己吃的。”
    “身侧有被抓握的痕迹，确认是生前头朝下，被人抓握着脚踝悬在空中，随后放手，头部着地，全颅崩裂，当场死亡，可见凶手是男性，力气很大。”
    千折绵讲完，坐了回去。
    “好，接下来，化验科，有请发言。”
    “是。”化验科科长推了推眼镜，站起来，示意千折绵帮他切换一下文档。
    “我们检验了二楼泥土的成分，结果显示与死者鞋跟的成分一样，出现在楼顶的手套上有竹篾，与二楼扫把上的一致，除此之外，我们还检测出那对棉手套上有死者的dna，证明嫌疑人使用过该手套，并去过二楼和顶楼，最后一点，千教授曾交给我一些死者身上不属于死者的毛发，与昨晚被关押进看守室的嫌疑人dna比对，结果一致，证明该嫌疑人，就是本案凶手。”
    秦局长点点头，看向痕检科科长。
    “一共有三个现场，但均无完整的指纹和脚印，可见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和能力。但我们仔细寻找之后，发现二楼的扫把柄上有半枚指纹，经过昨天近四个小时的复原，我们还原了这样的一枚指纹。”痕检科科长朝千折绵的方向看了一眼，投影仪上出现了一枚指纹的样子，他继续讲，“经过昨晚与嫌疑人的指纹进行比对，结合刚刚化验科的发言，我们也可以确认嫌疑人就是凶手。”
    “手动画指纹，辛苦你们了。”秦局长点点头，“接下来，信息科。”

 第七十二章 灵城事发（十三）

    信息科科长站起来：“我们看了千教授复原的监控后，有了新的启发，随即，我们立马调查了灵城心理研究院几处的监控，又检查了童舒蕊和方天霖两人的个人手机，电脑等设备上的社交账号，查出了些东西。”
    他拿出自己的电脑，插到投影仪上。
    “请看，事发前一晚的晚上十点半，童舒蕊和方天霖有过一次通话，而此次通话，童舒蕊留下了一段录音。”
    他打开了另一个文件，清晰的录音从里面传出来。
    “童舒蕊，现在过来艺大。”
    “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
    “童舒蕊，要我提醒你吗？我手里有你在chuang上的照片。”方天霖的声音逐渐变得阴狠，“我是在通知你过来，而非询问你的意见，懂？”
    未了，他撂下一句话：“自己一个人过来，今晚过后，我就删照片，不来的话，我就马上把照片发到你现男友手机上。”
    录音戛然而止，信息科科长敲敲桌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方天霖很聪明，知道‘删照片’这三个字对童舒蕊的诱惑有多大，更知道那些照片发到温大少爷的手机上对童舒蕊是多大的威胁，因此，童舒蕊不可能不去，于是，就有了第二段录音，请听。”
    “方天霖，大半夜的，找我干嘛？”是童舒蕊不耐烦的声音。
    “好歹在一起过，这么不耐烦干嘛？”方天霖却优哉游哉，悠闲得很。
    “你倒好意思说？方天霖，我警告你，现在就把照片删了，否则，别怪童家不给你活路。”
    “哦？警告？童舒蕊，弄清楚，这大半夜，天寒地冻的，到底是谁，受我威胁，才来的这儿？”方天霖似乎笑了一下。
    “你！”童舒蕊气急。
    方天霖的声音随即变得很受伤：“别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嘛，这好歹也是我们呆在一起的最后一晚了。对了，童二小姐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这大半夜的，我可不是来听你废话的。”童舒蕊格外的冷漠无情。
    “别介，这可不是废话，你听了之后，定会有所收获的。”方天霖声音蛊惑，“这灵城艺大的宿舍楼天台和图书馆天台的夜景都很美，我们先去宿舍楼，边吃烤肉边说，也好让童二小姐看看未曾见过的风景。”
    “你还准备了烤肉？”童舒蕊很诧异，“你叫我来，真的只是为了跟我叙旧？”
    “那是自然。”方天霖深情款款地说道，“请。”
    一阵脚步声后，响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正是碳炉子在烧，伴随着肥肉“滋滋”冒油的声音，紧接着，是椅子在地上被拖拽的声音，俩人同时落座。
    “讲讲你想讲的故事。”童舒蕊的声音不似刚刚的冷漠了。
    “二十二年前，在灵城的郊区，一户普通人家，在十一月底，生了个男孩儿。”
    “全家人都很高兴，那户人家的男女主人结婚多年却无子嗣，这个男孩儿既是老来得子，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且因着那日天降大雨久久不停，男主人便翻遍了字典，寻到了‘天霖’二字，作为男孩儿的名字。”
    “那户人家生下孩子后的生活倒也算是收支平衡，每月都能存下些许余钱，夫妻俩结婚多年无子嗣更是省下了一大笔积蓄，于是，在男孩儿三岁那年，夫妻俩把他送去了艺术学校，学的钢琴，以及芭蕾基础。”
    “男孩儿在灵城艺大的附属幼儿园，小学，中学读了整整十二年，终于在十五岁那年，被艺大的老师看中，收了去当亲传弟子。”
    “可也是在那一年，他的父亲在一次工作的‘意外’中去世，母亲哭瞎了眼睛，自此，温暖，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一去不复返，男孩儿一度想离开灵城艺大，可就在此时，传来了母亲病逝的消息，男孩儿心灰意冷，留在了艺大。”
    “那年之后，他连续苦修了七年，没见过导师和观众以外的人，七年来，他陆陆续续地学了表演，编程，民族舞和各种乐器，包括但不限于钢琴，吉他，架子鼓，古典乐器有筝，琵琶，古琴，箫，更学了声乐和时下流行的街舞……三年前，男孩儿取得了学士学位，被导师留校，攻读导演系的研究生学位，而今年，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取得他的硕士学位了。”
    “你或许已经已经猜出来了？那个男孩儿，就是我。”
    “我猜到了。”童舒蕊的声音很平静，“然后呢？”
    “我长这么大，一直在潜心学习，从不分心，直到今年……你知道吗，十九年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男女都没有过，也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生。”
    “童舒蕊，你找上我的时候，我是真没有想要开启一段感情，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赶紧毕业，然后去演戏，去当艺术家，当导演……”方天霖的声音变得幽怨，“是你穷追不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死缠烂打……日日跑来灵城艺大，还跟老师打了招呼，让他强行给我延迟毕业……你耽误了我这么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毕竟跟你在一起的半年里，我是真的很开心。”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童舒蕊。”方天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当初，是真的想娶你，你呢？你有想过嫁给我吗？”
    “唔……”方天霖不等童舒蕊回答，又说，“碳炉子有些凉了，我们去图书馆。”
    录音又结束了，信息科科长关掉了文件，点开了第三个文件。
    “方天霖，这就是……你所谓的……夜景？”童舒蕊有些恼，“一片荒凉，哪儿有什么夜景？”
    “走，上楼，到天台你就知道了。”方天霖邪笑一声，“不过上去之前，我想听你一句真话，童舒蕊，这半年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嫁给我，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第七十三章 灵城事发（十四）

    “或许有。”童舒蕊叹了一口气，“但说实话，从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会有未来。”
    “论才华，论样貌，论实力，姐姐都在我之上，我那个妹妹，虽是续弦所出，却更是才貌双全，有着全家族的喜欢，我这个做老二的，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姐姐如果有了心上人，因着她的实力，家族自是不会反对她跟婚约之外的人结婚，妹妹在整个家族的宠爱下长大，家里人更是没有给她指任何的婚约，而我，只能成为家族上升的棋子，根本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过一辈子，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跟温家联姻……所以你问我有没有想要嫁给你过……”
    “说实话，我不敢想。”童舒蕊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没有本事，你没有家境，我们，一定没有未来。”
    她说：“方天霖，忘了我，这半年，总是我对不住你，日后，你是进娱乐圈也好，当个艺术家也罢，我会尽我所能，动用我的人脉，给你铺路，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
    方天霖阴鸷的声音响起：“可惜，我不需要荣华富贵。”
    “你……方天霖……你在我刚刚吃的肉里面……放了什么……”童舒蕊似乎有点晕，“我……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方天霖笑了一声，说道：“童舒蕊，好好享受这个夜晚，这可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睁眼看这世界了。”
    录音戛然而止，可结束前根本没有出现人为停止录音的声音。
    信息科科长解释说道：“我们在拿到童舒蕊的手机时，就已经没电关机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这时候关机的。”
    “科长！”门外跑进来一个人，朝痕检科科长喊道，“我们一大早去了趟艺大，在宿舍楼天台搜到了烤肉炉子和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物证袋，里面是一包白色粉末。
    化验科科长一个箭步冲过去：“给我！”
    拿到那包粉末，他便冲进实验室了。
    在场众人：6，不愧是局子里数一数二的实验狂人。
    秦局长为难地看向秦夜阑，只见秦夜阑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秦局长轻叹一声，“等更多的证据出来。”
    千折绵看了眼手表，九点整，还来得及。
    她起身：“有需要我的地方给我发消息就好，我得离开一下了。”
    “墨墨，你去哪儿？”秦夜阑紧张地起身。
    “有点事儿。”千折绵大步往外走，转眼间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外。
    “主子，快，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秀莲站在局子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此刻见到千折绵出来，更是一把把一件黑色的正装外套披在千折绵身上，随即自己坐上驾驶座。
    千折绵坐上副驾驶位，沉声道：“快走。”
    早上十点，俩人准时走进会议室，看到千折绵，一众记者顿时愣住了。
    这长相……
    第一反应是惊为天人，第二反应却是，似曾相识……
    仿佛曾经见过长得有五分相像的人，同样是在千氏的发布会上。
    “各位，欢迎来到千氏医药集团的新品发布会，我是千氏医药集团代理董事长，千折绵。”
    “千折绵”三个字一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千折绵？是我知道的那个千折绵吗？”
    “真的是她！五年前她的数据库横空出世的时候，我去过发布会现场！她长得是真漂亮！”
    “她不是灵城国立大学的法医学系教授吗？怎么又成了千氏医药集团的代理董事长？”
    “她这张脸……我总感觉很眼熟啊……”
    千折绵抬手，压下议论声：“今天，我是来宣布好消息的。”
    “从今日起，千氏医药集团将代售c洲九大门派中鬼医门的药品，该药品为止疼药，主要成分为对乙酰氨基酚，鬼医门的ist大人亲自调整了该药的成分配比，使其副作用降到最低的同时提升了药效，并亲自定价为20元一盒，一盒三板，每板五片。”
    “此外，我的研究团队研发的十种新型药物，也已经通过制药局的检验，允许我们从明日早上八点开始发售，具体有关新型药物的详细信息，稍后我会让人在官网上发布。”
    “感谢这三年来我的团队成员们拼尽全力去研发新药，也再次感谢各位来参加千氏医药集团的新药发布会，接下来，是提问环节。”
    “千董事长，你不是灵城国立大学的法医学系教授吗？为什么又成了千氏的代理董事长？”
    “千家主最近有些事，总经理前两天被关押进审判院了，我作为千家客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千折绵温和地回答道。
    “您的身份是千家客卿？敢请教令尊尊姓大名？”
    “家父千盛希，千氏医药集团创始人，首任董事长。”
    “那你为什么是千家客卿？”
    千折绵佯装叹气：“没办法，家父家母感情太好，导致家父没有娶千老爷子想让他娶的人，因此，我们一家三口都被逐出千家，此生不得上族谱。”
    “千董事长，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是d国国籍？”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什么意思？千折绵改了国籍？”
    “啊？闹半天，原来她不是灵国人啊？”
    “她父母都是灵国国籍，只有她是d国国籍？啥意思？她自己放弃的？”
    “别是双重国籍啊！我真的会恶心死！”
    “各位，安静一些。”千折绵似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我之所以是d国国籍，是因为，我在d国长大。”
    “啊？什么？她居然在d国长大？她不是灵国人？”
    “灵国是没人了吗？居然由着外国人来挣我们的血汗钱！”
    “各位，稍安毋躁。”千折绵缓缓说道。
    “我在d国长大，是因为我七岁那年被拐卖到d国，我逃出来之后，被d国的一户人家收养了，这才是我d国国籍的由来，可我从未忘过，我是灵国人。”

 第七十五章 灵城事发（十六）

    “请问，千董事长，昨天，我报记者温希瑶，亲耳听见你对一众同行说出了‘滚’这样的字眼，又亲眼看见你的未婚夫动用秦氏的权力，驱逐了记者，请问你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台下登时炸开了锅。
    “什么？她堂堂一个教授，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
    “我们记者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确实有所回应，温记者确实厉害，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在我看来，如果没有不知全貌，那就应该不予置评，有些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那日，是我作为法医，协助刑局查案，从案发现场出来时，便被一群看似是记者，实则是狗仔的人围住，并问我‘这位女士，你为什么能从警戒线里面出来呢？请问你和你身边的这位男士是什么身份‘，请问各位记者朋友，你们在面对刑局拉起的警戒线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吗？”
    “另外，我未婚夫可没有赶走他们，是他们，听到’秦氏‘二字，马上就跑了，与我无关，更与我未婚夫无关。”
    “各位，如果做不到理性判断，那也没必要做记者这一行了，探求真相确实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可如果在探求过程中，一味由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带着你的思维走，那么，你永远都探寻不到真相。”
    一席话，掷地有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记者朋友，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千折绵站在台上，气场全开。
    “千小姐，斗胆请问，你的未婚夫是……？”
    “是我母亲给我订的娃娃亲，对方是秦家主。”
    会场内，一片寂静，如同图书馆那般安静。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台下无人吭声，千折绵勾唇笑了笑：“那么，今天就先到这儿了，谢谢大家。”
    她大步离开，经过《灵城日报》主编的身边，她停下脚步，轻声道：“《灵城日报》的管理层，也该换换了，放心，不用你亲自奔波劳碌，我即刻给你安排下去。”
    《灵城日报》的主编顿时吓得浑身发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受温希瑶所托的这一问，竟然会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被《灵城日报》以这种方式赶出来，他以后在这一行，怕是没有任何工作机会了……
    他急忙拨了个号码出去：“温希瑶，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怎么，主编不是手眼通天吗？怎么会被我害惨呢？”温希瑶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说要把《灵城日报》的高层都换掉！你不是说她只是一个孤女，离了秦家和千氏什么也不是吗？她怎么会是灵城国立大学法医学系的教授？”
    “主编，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蠢呢。”温希瑶的声音冷狠至极，“我让你把她的舆论稍微引导一下，但没让你当场去挑衅她，还把我给曝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我温家，多的是人比你更有能力坐上主编的位置。”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秀莲紧追着千折绵的步伐出来。
    “去审判院，千幻明的案子开审了。”
    审判院里，三堂会审，气氛严肃。
    千折绵进去时，千幻明正坐在“后悔椅”上，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买了单，她勾唇冷笑，坐在了旁听席上。
    “全体起立。”审判长的声音传遍全场，“经，我院审理，千幻明的犯罪事实清晰，犯罪证据准确无误，且千幻明本人对其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请各位下跪听旨！”
    观众席上的人纷纷跪下，千折绵和秀莲因着不是灵国人，可以不跪，秦家百年来战功赫赫，被皇帝下令免了下跪，因此，站在审判席边上的秦夜阑也没有下跪。
    “仰承圣上口谕！”审判长举起明黄色的宣纸，念了起来，“今有外来人员千幻明，行为狂悖，性情纨绔，暴戾残忍，欺我灵国良家民女，罪不容诛，因与其母国交情甚笃，酌情减轻刑罚，罚牢狱之灾二十年，冻结其在灵国的所有财产用于抚慰被其害死的女子的家眷，并在刑罚结束后将该人遣返回其母国，永世不得入灵国！钦此！”
    “千幻明，按照规矩，你得对这道圣旨三叩首，并领旨，请。”
    “在下，遵旨……”千幻明极为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只听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呼声。
    “明儿！明儿啊！”是千盛茵。
    千折绵神情一冷，看向秀莲：“去堵上她的嘴！”
    “是，主子。”秀莲走出去，捂住了千盛茵的嘴巴，低声警告道，“你要是不想千氏灭族，你就只管大声叫唤。”
    “你……你是谁的人？”千盛茵被唬住，抬眸看向秀莲，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然面生得很，但身上有一股子跟千折绵很相像的气质。
    “我家主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家主肯定不希望他的未婚妻，母族被灭。”
    果然，一搬出秦夜阑，千盛茵顿时就安分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来，灵城唯一的魔王，多年前，就连皇室的小辈们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秦少主”。
    秀莲走了进去，做到千折绵身旁。
    “如何？”
    “搬出秦夜阑的名头，吓唬吓唬她，就噤声了。”秀莲嫌弃地摇了摇头，“真是不中用啊……不过，秦夜阑的名头，可真好用。”
    “确实好用，啧。”千折绵不禁咂舌，“这婚约，好像确实有履行的必要了。”
    “为了拿回您父母的东西？”
    “嗯，有秦夜阑这一层捆绑，似乎我的事情想要完成，会快上不少。”
    “值得吗？搭上您这辈子仅剩的几年？就为了拿回那个破公司？”
    “不仅是那个公司，千氏老宅里，还有别的线索。”千折绵摇摇头，“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秦家确实对我……挺好的。”
    “秀莲，我老了，不适合每天玩儿命了，我该休息了……”千折绵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第七十六章 灵城事发（十七）

    “可是主子……您的身体……”秀莲欲言又止。
    “也是，我这身体……撑不了多少年了……至于结婚……我到底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千折绵苦笑着摇头，“不过，有‘秦夜阑的未婚妻’这一层身份，就足以让我的进度快上许多了。”
    周围的人声逐渐嘈杂，千折绵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笼罩在她前方，男子眉目如画，褪去了对旁人的冷厉，眼里满是柔情：“墨墨，你在等我吗？”
    “嗯。”千折绵起身，“你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哦？你说。”秦夜阑歪着脑袋，笑着看她。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体大好，不再有毒素侵体的困扰，那便履行婚约。”千折绵思索片刻，说道。
    心里却在想，反正，我也活不到三年后。
    秦夜阑压根儿没想到千折绵的态度会有所松动，大喜：“墨墨，真的吗！”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把千折绵抱在怀里。
    “好了，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千折绵轻轻推开他，往外走，“化验科的结果应该出来了，我们回去看看。”
    走出门，却见千盛茵瘫坐在审判院门外的地上，满脸颓废。
    “千家主。”
    俩人并排走到她面前，千折绵双手插兜，红唇轻启。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千盛茵目光盯着地面，缓缓说道。
    “自然不是。”千折绵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只是一个员工而已，你至于为了他的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吗？”
    她直直地盯着千盛茵，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的灵魂看穿，看得千盛茵一阵头皮发麻。
    我的好姑母，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出千幻明的真实来头。
    千盛茵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离开。
    千折绵的眼底晦暗不明，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还是不愿说吗？果真是个好母亲。
    没关系，等她拿回父母的东西，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灵城刑局，秦局长一脸严肃地在落款处签了名：“千教授，多亏了你，如此一来，证据确凿，他抵赖不得。”
    千折绵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秦局长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唉，没有你，这案子哪那么容易结束，且不提局里解剖最快的人都比不上你一半，更遑论你还在监控，痕检，化验等方面都给了他们不少的指导……”
    说着，他把文件递给秦夜阑。
    秦夜阑接过，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代表着，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
    童舒杏如约来到刑局，这一回，她安分了许多，见了端坐在桌子后的三人，极为恭敬地打招呼：“阑爷，千小姐，秦六爷，我妹妹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咳咳，是这样的，童大小姐，我们已经查出凶手了，就等你签字了。”秦局长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她，“此外，还有一份你妹妹生前留下的录音，你也可以听听。”
    “我可以现在就听吗？”童舒杏颤声问道。
    “请便。”秦夜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童舒杏急忙走到桌前，拿起耳机戴上。
    半晌，她放下耳机，一脸震惊地翻开先前递给她的文件夹。
    “方天霖？怎么会是他？！”童舒杏死死地攥住手里的纸张，眼里透出浓浓的不可置信，“阑爷，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可以。”秦夜阑看向身旁的秦局长，“六叔，带她去。”
    千折绵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秦夜阑蹙眉：“墨墨，你……”他并不想让他的墨墨前去冒险……
    目光触及千折绵大步往外走的背影，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的脚步：“好好……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没走两步，便看见秦局长一脸严肃地站在关押室外面，千折绵放慢脚步，停在关押室门口。
    里头的谈话清晰地传出来，似乎很不愉快。
    千折绵站在门边，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只听童舒杏咬牙切齿地问道：“方天霖！我妹妹对你不薄，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她？”
    “不薄？童大小姐，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娶她罢了，可她做了什么？和我在一起期间跟联姻对象暧昧！如果童家这么反对，那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而非像现在这样，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可知道，我原本，三个月前就该毕业了！”
    “这就是你杀她的理由？”童舒杏气得直发抖，“你若是真心想娶她，那你大可在艺术方面闯出一番天地，证明自己有资格娶我童家嫡出的二小姐！童家不是什么迂腐的家族，不会不允，你倒好，得不到就毁掉，你早亡的血亲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会后悔自己生了这么个孽障？”
    “方天霖，我告诉你，我妹妹虽然才情，样貌都平平无奇，在族中也不受重视，可也是我们童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由不得你这般糟践！”
    “童大小姐，你该不会，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这只是我和她之间的矛盾导致的？若非这次外面那位多管闲事把我抓到这儿，我总有一天是要屠你童家满门的！”方天霖突然变得攻击性极强，“十五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意外’中丧生，你猜，那是一场什么‘意外’？”
    不等童舒杏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后来找遍了资料和父母的遗物，我才知道，那年，童家在修缮祖宅，而我父亲，是那年施工队的队长。”
    “母亲的遗书中提到，那日，也不知道我父亲究竟听到了什么有关童家的秘密，竟要被如此追杀，连钱都没要，连夜逃回家中，后来有一天，说要发工资，父亲便急匆匆地又去了童家，那一次，母亲等到了夜幕降临之时，父亲却再也没能回来。”方天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第七十七章 灵城事发（十八）

    “童大小姐，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我父亲，从没在晚上六点之后回家过。”方天霖的声音恹恹的，没什么感情，“我这些年拼命查了许多，却也只是徒劳。”
    “想必你也不知道这些？毕竟那年，我十五岁，你也不过20岁罢了。没关系，反正，我父亲的死与你们脱不了干系，父亲去了之后，母亲更是日夜痛哭，很快便哭瞎了眼睛，很快便一病不起，随我父亲去了。”方天霖的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我告诉你，童大小姐，无论是谁，无辜与否，只要是童家人，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会把你们通通屠光！我要以你们的血，告慰家父家母在天之灵，给我七年前就一去不复返，平安喜乐，简单而又快乐的幸福人生。”
    “父母双亡，自此，人生百态皆为苦。”方天霖落寞地垂下眼，“童大小姐，听闻过去，你的族中，父母族老都健在，曾经的你，很幸运，听说你父亲在母亲去世之后，又娶了一位对你极好的续弦，想来，你这样幸福美满的豪门大小姐，是无法理解我这种普通人家孩子的想法的，关于你的妹妹，我很抱歉让她替童家赎罪……你走，以后不要再见到我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提醒你的族人们都小心些，有朝一日，我若是能被放出来，我依旧会灭童家满门。”
    童舒杏捂着嘴跑出来，看见千折绵等人站在面前，她极为狼狈地擦了擦眼泪，深鞠一躬：“阑爷，我知道您在审判院颇有威望，我此番前来的目的之一，便是替族老们转达他们的要求。”
    “我们童家不缺钱，也不需要方天霖给我们别的补偿，我们只想让律法严惩伤害了我二妹的人，越快越好，量刑从严，可我们在审判院没有人脉，因此……阑爷，此事拜托您了。”她递上手里的玉佩，“我童家在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赠予对方一枚这样的玉佩，代表我们家的一个人情，日后，阑爷若是需要，童家上下，都会竭尽全力为阑爷提供帮助。”
    “好。”秦夜阑抬手接过那枚玉佩，“我会尽力，请童家上下放心。”
    千折绵一言不发地站在边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秋时落去世的时候。（第一章的案子）
    似乎是有人设了个局，把所有人的反应和做法，都算计在里面，最终得出现在的结果。
    千折绵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向来都是她规划好一切，她来算计别人，可如今，似乎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还把她的行为给计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带来了一切都即将脱离她掌控的失控感，让她极为不适，甚至惶恐。
    秦夜阑回过头，看见千折绵眉头轻蹙，紧张地上前一步：“墨墨，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没事。”千折绵把杂乱的思绪抛诸脑后，“有点儿累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天见。”
    秦夜阑张了张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千折绵的房间里，她缓缓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迅速换好衣服，去了一楼。
    “主子，东西都已准备妥当。”冰箱侧边贴着的便利贴上，娟秀的字迹清晰，工整。
    千折绵会心一笑，打开冰箱，取了几个鸡蛋出来，一板一眼地敲起鸡蛋来。
    蛋清蛋黄分离，面粉过筛，千折绵随之放空了思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起了自己的生日，学会了给自己做蛋糕。
    杀手联盟的气氛时常肃穆又冷血，没有一点儿人气儿，空气中常常弥漫着阴冷的血腥味，好在她年纪轻轻便在联盟中拥有一席之地，在那个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地方，成员等级越高，待遇就越好，那时，她作为盟主的接班人，甚至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院子和房子，出任务归来后为自己做数道美食，已然成为治愈她的唯一途径。
    十五年过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开始给自己做蛋糕。
    厨房里，那个容貌极美的女子在秋日的阳光下忙碌着，丝毫没有发觉窗外站着一名同样容貌盛极的男子。
    男子就这么站着，目光柔和地望着她，一动不动，眼眸中的爱意不加掩饰，十分直白地倾泻而出。
    他想起多年前，在秦家老宅。
    那时她父母双亡，自己也暴露在千家人的视野里，见她对千家没有一丝亲近感，他们一家便把她领回了秦家。
    她的智商似乎真的很高，无论是什么，只需看一遍，她便能熟练掌握，秦家人历代掌管灵国安全部，其下属的边境营帐里，甚至有新入伍的成员对枪械的熟悉程度还不如她。
    还有那年，她在后厨看了很久，学会了做蛋糕，六岁的小人在他八岁生日那天，忙活了一上午，成功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
    那天，他在她身旁看了一天，那双白嫩的小手从那天起，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心里，一眼万年，从此，她是他的毕生所求，非娶不可。
    秦夜阑看了很久，直到千折绵把蛋糕糊放进烤箱，俩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千折绵愣了愣，打开了门。
    秦夜阑心中一喜，急忙进来，紧紧地把千折绵抱进怀里：“墨墨，生日快乐。”
    千折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句“生日快乐”，仿佛穿越时空，与记忆中多年前的那句重叠，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夜阑见她不说话，刚想问，却看见她的眼神，难得一见的波澜四起。
    俩人就这么站在阳光下，相对无言，直到被烤箱“叮”的一声打断，秦夜阑才走到烤箱边上，熟练地戴上隔热手套，把里头的蛋糕拿出来。

 第七十八章 墨墨生日

    “墨墨的蛋糕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秦夜阑把蛋糕拿出来，赞叹道。
    满屋子都是烤蛋糕胚的香味，很淡，却令人身心愉悦。
    他娴熟地把蛋糕模具在桌子上震了两下，倒扣放凉，这才取下手套，牵起千折绵的手：“走，趁它还在放凉的阶段，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千折绵不明所以，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去了。
    俩人沿着大路一路往前，慢慢地走着，秦夜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很快，俩人的视野里出现了秦夜阑的那幢白色别墅。
    “墨墨，你信我吗？”秦夜阑突然停下脚步，专注的看着她。
    “嗯。”或许因为生日的缘故，千折绵难得没有不耐烦。
    “那就……请闭上眼睛。”秦夜阑笑得温和，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千折绵只觉得忽然间，光线一暗。
    “墨墨，睁开眼睛。”秦夜阑小心翼翼地把手拿开，满脸期待地望着千折绵。
    “这是……”千折绵蹙眉，看着面前一屋子大大小小，色彩缤纷的包装盒，天窗被打开，阳光斜斜地倾泻而下，包装盒们反着各色的光。
    秦夜阑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先出去，你自己慢慢拆。”
    说完，一溜烟儿地离开了。
    千折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插着兜，从门边开始看起。
    “0岁的墨墨，生日快乐鸭，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兔子玩偶，不知道刚出生的你会不会喜欢呢？”
    千折绵蹲下，拆开了那个米白色底，印着粉红色小花的纸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浅粉色的兔子玩偶，摸起来很柔软，肚子处被人用棉花塞得鼓鼓囊囊的。
    目光右移，是一个样式古朴的木盒子。
    “一岁的墨墨，生日快乐～这是长命锁，希望我的墨墨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两岁的墨墨，生日快乐～你的智商太高啦……我都快赶不上你了呜呜……就送你一本《有机化学》给你打发时间……”
    “三岁的墨墨宝贝～生日快乐嘿嘿～最近看你在研究枪械，我就给你找了一本《枪弹药筒制造工艺学》，希望对你有帮助……”
    “四岁的墨墨，生日快乐哦～你前两天到处在找的那本人体穴位示意图，我给你找着了，除此之外，我还让爷爷帮我找人定做了一个人体模型，怎么样，你应该高兴得要睡不着了？”
    ……
    “七岁的墨墨，生日快乐……你到底去哪了啊……那晚，秦家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灵城，把整个灵城几乎翻了过来，却还是找不到你的身影……
    前两天我听爷爷说，干爹干妈的什么东西，好像要被你那个姑姑占为己有了，具体我没听懂，但我还是求了爷爷，让他把干爹干妈的东西买下来，等你回来，再还给你。
    我去灵芩山上的寺庙为你求了一道平安符，希望你能早一点，平平安安地回来，等你回来，我娶你。”
    “墨墨今年该八岁了……去年的那一幕总是在我眼前回放，我至今想不明白，怎么停个电的功夫，不过一分钟，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要的实验室，我已经给你建好了，就等你回来用呢……墨墨，生日快乐……”
    ……
    “二十二岁的墨墨，生日快乐！希望今年，你的生日，我能陪你过……十五年，你已经离开我十五年了，我以为站到灵国的权力巅峰，你就能看到我，并回到灵国，可我如今已经站在那无人之巅五年了，动用了整个秦家能动的所有人脉，依旧没有一点儿有关你的消息……为什么会这样？
    十五年了，也不知道你身体好不好，有没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你身体健康，每天都开心，我突然觉得，你不在我身边，也是极好的，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可是墨墨，我真的很想你了……
    写了好多，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在南城给你建了一片建筑群，每座庭院的风格都迥然不同，里面囊括了全世界所有的建筑风格，家具什么的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若是想，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墨墨，你到底在哪里啊……”
    长长的字条下面，红色的房产证静静地躺着。
    千折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秦夜阑……”
    门被推开，秦夜阑紧张地问道：“墨墨，怎么了？”
    “这些……”她一时语塞，顿在原地。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给你准备的礼物，前面的八个盒子，就是我当年送给你的，但你七岁那年一夜之间凭空消失，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给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我送你的东西，除了玉佩，你什么都没带走……”秦夜阑急忙解释道，“后来，我照旧在每年你生日的前一天准备好生日礼物，只不过，都放在了你在秦家老宅的房间里，五年前，那个房间终于被我塞满了，好巧不巧，这幢别墅也已经建好三个多月了，我就把东西全搬到了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我……”千折绵望着这一屋子的东西，有些愣神，“你……为了一个有可能回不来的人做这些，值得吗？”
    “值得。”秦夜阑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是为了你，都是值得的。”
    行……千折绵不说话了。恕她无能，看到这一屋子的礼物，她虽震撼，心底却没有别的感觉。
    她的情感缺失得厉害，这些年一路走来，打打杀杀的，本就缺失的情感越发地匮乏起来。
    但看着秦夜阑亮晶晶的眸子，打击的话终究是不忍说出口，思量片刻，她说：“准备这些，应该很辛苦？”
    如她所料，秦夜阑立马笑得极为灿烂：“只要你喜欢，就不辛苦。”
    “蛋糕应该放凉了，我该回去做蛋糕了。”千折绵绞尽脑汁，接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

 第七十九章

    秦夜阑对此毫无异义，对于他而言，只要能跟千折绵呆在一起，就行。
    但……
    他拧眉看了一眼周围的礼物盒子：“墨墨，这些礼物，你不带走吗？”
    “就先放在这儿，等我嫁给你的那天，再取出来。”千折绵早已想好，此刻竟是毫不犹豫。
    “那好……”这回答，在秦夜阑的意料之中，“不过，我记得爷爷跟我说，他也有东西要给你，等你做好蛋糕，我们中午去吃顿饭。”
    “好。”千折绵点点头，秦老爷子帮了她和母亲这么多，多陪他吃吃饭，是应该的。
    很快，俩人一同回到了千折绵家。
    这一次，两个会做饭的人配合着，蛋糕很快就做初具雏形了。
    这是个三层的大蛋糕，第一层由四片十二寸的蛋糕胚组成，每片蛋糕胚之间都挤上了满满的奶油，又摆放了满满当当的芒果块儿。
    第二层则由八寸的蛋糕胚叠放而成，中间的奶油水果夹心换成了蓝莓粒。
    第三层由四寸蛋糕胚组成，夹心部分只放了一些巧克力碎和桂花冻。
    桌子上，蛋糕被分成三部分摆放，每一部分看起来似乎都还很朴素，只有边缘处零零星星的一些不同颜色的裱花，可仅仅是想象一下这三部分被组装起来，也已经足够壮观，遑论千折绵一会儿还要给它裱花。
    千折绵看了看时间，把蛋糕一层一层地装进盒子里，分别塞进冰箱，冷藏定型，合上冰箱门，她抬眸看向身旁的秦夜阑：“走，陪秦爷爷吃饭去。”
    “墨丫头，你来了啊，生日快乐！”秦老爷子身着红色唐装，看起来很是喜庆，就连身上身为上位者的威严感也消散了不少。
    “秦爷爷。”千折绵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于这位宽厚的老人，她很有好感。
    “对了墨墨，这个给你。”秦老爷子笑着递给她一个信封，“你记得收好了。”
    “这是什么？”千折绵好奇地翻看着手里的信封。
    “物归原主罢了。”秦老爷子摆摆手，“不值一提。”
    “爷爷，您就别卖关子了，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啊？”秦夜阑也好奇地看过来。
    “罢了罢了，看你们那么好奇的样子，你就带她去你房里看，一会可别忘了下楼吃饭嗷！”秦老爷子大手一挥，“老陈，我们走，去厨房看看墨墨的面做得怎么样了。”
    一旁的秦管家笑意盈盈地给秦老爷子披上外套：“那就走，老爷，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千折绵目送着两位老人的背影走向厨房，依稀听到秦老爷子问道：“老陈啊，你说，我老头子能不能看见他们结婚，生子啊？以他俩的基因，你说，他俩生下的孩子，该长得多好看呢……”
    “这恐怕还得一段时间，按照家主的追人速度，有点难。”秦管家吐槽起自家家主时，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秦夜阑和千折绵的听力都不差，此刻，他俩一个一头黑线，另一个则极力忍着笑。
    “咳咳……”秦夜阑看了一眼身旁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千折绵，“我们还是赶紧到楼上去，看看爷爷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几分钟后，千折绵一脸怪异地看着手里的文件：“秦夜阑，秦爷爷没给错东西？这……”
    秦夜阑急忙接过千折绵手里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怪异表情。
    几秒后，他轻咳一声：“给你的，你就拿着，不会有错。”
    “啊？”千折绵一脸迷茫。
    “你刚刚没听爷爷说吗，物归原主，所以，不会有错。”
    “30的千氏股份我能理解，可这一万零一块钱的支票为什么也是物归原主？”千折绵把文件袋里的另一张纸拿出来，一脸无奈。
    “这个……秦家聘礼向来都是一万零一块钱。”秦夜阑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寓意着……万里挑一……”
    “……”千折绵沉默了，“秦爷爷是有多希望我跟你结婚啊？”
    “这也是整个秦家最希望看到的事情。”秦夜阑温和地笑着，“不过墨墨，我知道你不喜欢实力弱的人，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提升实力的方法，等我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锻炼一番，保证在我们结婚之前把实力提上来。”
    “什么方法？”千折绵大吃一惊，“别是什么歪门邪道？”
    “这个嘛，保密。”秦夜阑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走，下楼吃饭，听说你要来，爷爷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长寿面和你最爱吃的马拉糕。”
    饭桌上，气氛很融洽，千折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吃完了那一碗长寿面，正要开口，却被仆人的声音打断了。
    “老爷，家主，不好了！”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千家老爷和千家主来了，怎么拦都拦不住！”
    “慌什么？这儿，是秦家！秦家的地界上，还容不得他们放肆！把他们安排去旁支开会用的偏殿，上一壶普通茶水之后就出来，不许任何人伺候！”秦夜阑起身，桃花眼里满是肃杀之气，“想要打扰我家墨墨过生日，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是，家主！”秦夜阑一发话，仆人顿时没了慌张的模样，“我这就去安排！”
    “不错不错，阑儿，你可算是有点家主的样子了。”秦老爷子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不过，这件事情，你们都别插手，上一辈人的恩怨，就交给我老头子去解决好了。”
    “秦爷爷，我跟您一起去。”千折绵忽然放下筷子，起身，“秦夜阑，你就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放心，有我在，千家那两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秦夜阑也放下筷子，“我就站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就行。”
    “随你。”千折绵扶起秦老爷子，“秦爷爷，我们走。”
    “墨丫头啊，你这又是何苦呢？”秦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

 第八十章

    “既然是和千家有关的事情，我当然是要参与的。”千折绵笑了笑，眼底却不见笑意，那个眼神，凉津津的。
    “那就一起去。”秦老爷子看着她，眼神慈祥和蔼，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老爷，您来了！”仆人刚安顿好千家一行人，一转头便看见了扶着秦老爷子和秦老爷子过来的千折绵，“墨墨小姐也来了啊，太好了！”
    “秦爷爷，这个屋子南北对流厉害，您要不要再穿一件大衣？”千折绵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问道。
    “啊，也好，既然是墨墨让我穿，那就穿，阑儿，你去把我那件披风取来。”
    “是，爷爷，我这就去。”秦夜阑不明所以地看了千折绵一眼，离开了。
    “管家爷爷，麻烦您在这儿照看一下秦爷爷，我先进去，会会他们。”千折绵看着秦夜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说道。
    “唉，你这孩子……”秦老爷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稍后，我会拦住阑儿，我们在外面等你。”
    “多谢秦爷爷。”千折绵拱手作揖，“那，我就先进去了。”
    她拢了拢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大步往里走。
    “千墨，怎么是你？”看见千折绵，千老爷子震惊不已，“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是秦家主的未婚妻，在这儿，有何不妥？”千折绵双手插兜，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正对着门口的主位上。
    “千墨，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坐在主位上的？！”千盛茵又惊又怒。
    “为什么不敢？”千折绵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在乎手里的只是普通品质的茶水，倒好了便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反问道，“烦请各位注意一下你们的态度，我现在是以秦家主未婚妻的身份在跟你们谈话，而非你千家的客卿。”
    “好样的，找到了靠山，就开始在我们面前耍威风了是？”千盛茵气不过，站起来，指着千折绵骂道，“你别忘了，你姓千，这辈子都会是千家人，你现在的行为，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哦？我是千家人？姑母，你可还记得我的生辰是哪一天吗？”千折绵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我们在讨论的事情，跟你生日是哪天有什么关系？！”千盛茵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愈发急躁。
    “怎么没关系？”千折绵轻笑着抿了一口茶，“你说我是千家人，那请问，你为什么连我生辰是哪天都不记得？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在我生辰这一天，在秦家大闹一场？如果不是秦家的仆人制止了你们，请问你们是要直接闯进餐厅吗？私闯民宅，这在灵国可是重罪，千家传承近千年，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好了，茵儿，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气。”千老爷子重重地放下茶杯，扭头看向千折绵，“墨儿，我们无意打扰，此番前来，也是有重要的事情。”
    “那就请讲。”千折绵往椅子背上一靠，懒懒散散地开口。
    “青竹告诉我，千氏最多股份的持有人，变成了你。”千老爷子一脸凝重，“墨儿，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拿了这么多股份？”
    “哦？可是，这似乎与你无关？”千折绵摊摊手，“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渠道啊，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怎么从海外漂泊多年又回来的？”
    听到“漂泊多年”四个字，千盛茵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可她毕竟是千家主，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
    若是换成别人，这一丝微弱的表情变化绝不会被发现，可惜，她面对的，是千折绵。
    千折绵的心里犯起了嘀咕，为什么每次自己一提到“漂泊”这两个字，千盛茵的表情总有些许波澜呢？难不成，自己当年被掳走，与千盛茵有关？
    看来，是该早些去千家老宅的地下室查看一番了。
    不仅要去，还得去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那……请问你缺什么吗？我们愿意用一切东西换取你手上的股份。”
    “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啊……”
    大门被推开，秦夜阑扶着秦老爷子走进来。
    “秦老爷子，您也在？”千盛茵“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您……”
    “这股份，自然是我给我们家孩子的，想要回去，也不问问我秦家同不同意？！”秦老爷子缓缓走到千折绵身旁坐下，千盛茵这才发现，千折绵虽然先前坐在了主位上，却只坐了长椅右端的一小部分，这分明就是预留着座位给秦老爷子坐呢！
    “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心？我在门外听了很久了，不记得墨墨的生日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们秦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也要夺走？”秦夜阑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同为家主，同样是一路被“保送”着坐上家主之位，可秦夜阑的气势，却明显要强上许多。
    此刻，千折绵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武力值比不上她，但也不是简单角色，灵城的魔王，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又是秦家独苗，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些后，还在官场上锻炼了很多年，这才能养成一个“魔王”。
    相比之下，千盛茵就差得多了。
    长期沉浸官场，让秦夜阑身上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上位者的威严，反观千盛茵，说得好听些，她是千家千年以来唯一的女家主，说得难听一点儿，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上千年的发展，秦家能成为仅次于皇族安家的第一世家，而千家，只能是普通的一流世家。
    秦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业务范围涵盖了直属皇室的各部，商圈，甚至边境，可以说，只要灵国还在，秦家的眼线就无处不在。
    而千家，一味固步自封，只能逐渐没落。

 第八十一章

    千家总是自诩为“医学世家”，可在医学这个领域，千家早已被人超得远远的了。
    也正因为这一切的种种，秦家培养的继承人，如同凶猛的狼，平日里沉得住气，该露出獠牙时也绝不会逊色于旁人。
    而千家的人，怎么看都是一股小家子气，千盛茵是如此，千幻雪亦是如此，千幻明更是如此。
    毕竟，百年难得一见的那位天才，是她的父亲。
    更难得的是，她父亲和大多数天才不一样。
    大部分的天才都喜欢特立独行，可她父亲，却是一心为了千家，哪怕一手创立的公司被千老爷子夺走掌控权，也毫无异议。
    居然能把这么一位放到别处必然会被敬为座上宾的天才逐出家族，啧。
    千折绵冷冷地勾唇，眼前这些千家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眼界狭隘得令人失望，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无妨，现在，她回来了，父亲因太过重感情而没能抓在手里的那些东西，权力也好，财富也罢，她会通通收回。
    千家被她的父母，送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高度，那么，就由她，来把他们打回原形！
    她抬眸看着面前满脸怒意的秦夜阑，轻笑一声：“秦夜阑，东西我肯定不会给他们的，反倒是你，怎么比我还急？不要失了你的风度。”
    秦夜阑顿时冷静下来，看向千折绵。
    “既然是在秦家的地盘上，那就用秦家的方式，来解决此事。”千折绵无所谓地笑笑，“私闯民宅，唔……这个罪名真不错，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担上这罪名的，竟然是曾经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千老爷子，千老，我若是你，我会马上开始同对方谈判，毕竟保了一辈子的名声一夜之间被毁，对你这样的老人来说，并非好事。”
    “千墨，你不把我当人是不是？”千盛茵气急败坏之下，一拍桌子。
    “第一次见如此上赶着认罪的。”千折绵勾唇一笑，“你别急，该是你的罪，一个都少不了。”
    “不过，在我说这些之前，千盛茵，容我提醒你一句，在当今医学界，你，确实只是无名小卒。”她的眸子划过千盛茵愤愤不平的脸，笑容轻蔑，“哦对，只谈千家，你也没啥资格说话，千盛茵，需要我告诉你一些事实吗？当今千家，只要是你做的决策，无一是在把千家往下坡路上带。”
    “你！”千盛茵气极，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因为，千折绵说的，都是事实。
    “千老，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千折绵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支笔，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转起来。
    秦夜阑见状，微微挑眉。
    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他依稀记得，从前，干妈去世之后，走在路上，总有人想要挑衅墨墨，可怎么都没能成功，直到有一天，有人拦住墨墨，说了一句话。
    “千墨，是你克死了你爸爸妈妈？要不然，他们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死去？”
    那时，墨墨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只是在路边找了个树桩，翘着二郎腿坐下，慢悠悠地转起了笔，但下一秒，墨墨便把那人家里所有人的资料都说了个一清二楚，眼看她要说出更多见不得人的机密，那人吓得扔下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匆匆离开。
    思绪收回，千老爷子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你想怎么谈？”
    “我知道你一直想把千盛茵送出去进修，y博士也一直没有给你们回信，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把她送去鬼医门，但同样，这也是有代价的。”千折绵优哉游哉地说道。
    “什么代价？你说。”千老爷子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带偏，从最开始的要回股份，变成了把千盛茵送出去。
    “唔……让我想想，要不，就要2的千氏股份，由千盛茵支付。”千折绵的笔突然转停，脸上笑靥如花，“哦对了，这三个月的报酬，也请一并支付了，加起来……就是5的千氏股份，堂堂千家主，不会拿不出来？”
    “当然……”千盛茵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她当然拿得出来，只是，这次拿出来之后，她手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千氏的股份了！
    除非……
    千盛茵眸中冷光一闪，千幻雪被养在千家这么多年，她早就该感恩戴德了，如今她非但没能通过联姻帮助千家往前走，反而落到了千墨这种人的手里，甚至影响到了她的明儿，简直不可饶恕！既然这样，那么，作为养大千幻雪的人，她应该有资格动用千幻雪名下的那2的千氏股份？
    正在她得意的时候，却听见千折绵说道：“对了，千幻雪手上应该有2的股份，c洲最高研究院已经将其流拍，好巧不巧，我前段时间，已经安排人买下来了，唔……仔细算来，千盛茵你手上，应该是没有任何一丁点儿股份了？”
    心中最在意的事情被当众揭开，千盛茵的眼里充满了怨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到底为何一次又一次地针对我？”
    “哪儿能呢。”千折绵的笑意不达眼底，上挑的眼尾里满是凉薄，“这一切，分明都是你咎由自取。”
    “千盛茵，听过一句话吗？因果轮回，善恶终有报。很多因果，有些时候，并非是当下才形成的，也有可能，是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甚至是你出生时，就种下的。”
    “你什么意思？”听到“出生时”三个字，千盛茵突然警惕地盯着千折绵。
    “没什么意思。”千折绵只觉得没意思极了，她靠进椅子里，懒懒散散地说道，“管家爷爷，麻烦送客，就是不知道，你们大中午的饭都没吃就跑来找事儿，结果还赔进去5的股份，是什么感觉呢？”
    “哦对了，忘了说，千家主，这段时间还是少插手公司的事情比较好，等你从鬼医门回来再说。”千折绵伸了个懒腰，“毕竟，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

 第八十二章

    言罢，千折绵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千老急忙起身，“秦建国，我问你，当年，是不是你把希儿的股份给买了下来！”
    秦老爷子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这还用问吗？哦对，为了防止你们千家对我起疑心，我以自己的名义只买了20给阑儿，又安排了几个人分别买了10，5，15，老千，这些年，我打理着这些股份，可真是累得慌，好在，墨墨终究是回来了，看得出来，墨墨这些年的长进不小，如果她小时候是刚出世的天才，那么如今，她就是经过无数磨练后，已经成长起来了的天才，看到她这样，我老头子，也可以安心休息休息了。”
    随即，秦老爷子起身，拍了拍千老爷子的肩膀：“老千啊，曾经，你们千家有一个崛起的机会放在你眼前，可你亲手驱逐了他，四年后，你若是有心，把墨墨接回去，好生养着，或许今天，你们千家也不会这么被动。”
    “两大天才接连降临，换做是任何一个别的家族，他们父女俩，或者说，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要被供起来的存在，你倒好，先把希儿和薇薇逐出家族，然后是墨墨好不容易回来，你却只给她一个客卿的位置。”秦老爷子摇摇头，“换做是我，我也寒心，好不容易回了家，却发现家族中从来没有过我的位置。”
    “秦爷爷，您别这么说，我从小就在秦家长大，父亲也说过自己是孤儿，我从来，就算不得千家人。”千折绵很平静，“千老，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你妈妈？你是指哪方面的记得？”
    “你总说，是我母亲，蛊惑了父亲，让我父亲哪怕是与整个千家作对，甚至是心甘情愿地被逐出家族，也要与她结婚，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其实根本不比你曾经看好的那个女人差？”千折绵双手插兜，语气很淡，“母亲当年，是国墨家的唯一继承人，你没听错，就是墨家。当年那个被你联合几个小家族一起瓜分，吞并的墨家就是国墨家的分支，当然，若不是墨家原本就打算撤出灵城，你们也不可能有实力吞并得了墨家的分支。你看好的那个女子，我也查过，是温家家主的亲妹妹，如今是灵城日报的幕后主理人，马上，她就要下台了。”
    “千老，这就是你看好的人——可我父亲从来没喜欢过她，更没见过她，请问，你当年以‘不服从父母的婚姻安排’为由，把我父亲逐出千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看好的人，从一开始，就与我父亲没有一丝关联，你和你的妻子，从一开始，就没有为我父亲安排过婚约，那凭什么，他18岁的时候，没资格自己为自己安排婚姻大事呢？要知道，我父亲14岁创建千氏医药集团，连续三年每年盈利近千万，三年后上市，为千家创造的财富，一年便高达百亿。”千折绵朝秦夜阑伸出手，后者心领神会，递给她一叠资料，她接过资料，狠狠地拍在茶桌上，“那四年里，千家原本开的药店濒临破产，靠我父亲创建的千氏医药集团，千家才慢慢度过那次危机，我想，单凭这个，你们千家，已经没资格干涉我父亲的择偶了。”
    “用完就丢掉，过河拆桥，千老，你和千家，真是好样的。”千折绵拍了拍手，“还有你，千盛茵，父亲视你为亲妹妹，你想要的，父亲都给了你，你倒好，为了霸占他的公司，为了更多利益，不停地怂恿千老把我父亲逐出千家，我从没见过有人能为了一己私利做到这个地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父亲离开了，把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拱手相让，请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学会经营公司了吗？”
    “我的好姑母，多年前，我虽然被养在秦家，却也听说过你们千家的事情，连续几年公司没有盈利，换了家主之后更是不停地在亏损，不给员工发工资，药物造假，哄抬药价发国难财，怎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呢？也难怪千老要把你送去鬼医门进修，可，容我说句实话，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医学类的知识，而是金融类的知识。”
    “你今天学临床医学，明天学金融，后天学生物学，大后天学药学，你以为你是天才，能够样样精通？还是说，什么都懂一点儿，你就觉得自己能比得上我父亲了？你什么都想学，最后，却什么也没学好，这就是你永远都成不了事的原因。”
    千盛茵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千折绵的心情却变得极为愉悦，她用一种满意的眼神欣赏了一下千盛茵的脸色，这才转向千老爷子：“千老，你和千家欠我父母的，我会一一讨回来，另外，我父亲的遗书中有一句话让我转告。”
    “他说，他能让千家走向巅峰，自然也能收回曾经赠予千家的一切。”千折绵抿唇轻笑，抬手收起自己拍在桌子上的资料，“我作为父亲的女儿，父亲没完成的事情，我自然会替他完成，所以，千老，好自为之。”
    秦老爷子看着门口那抹单薄的身影，心疼得不行：“阑儿，你先带墨墨离开，我一会就来。”
    “爷爷，我们一起走，没必要和这些人多费口舌，万师傅的水煮牛肉应该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秦夜阑劝道，千折绵也跟着点点头。
    “罢了罢了，今天是墨墨生日，不宜见血，就依你们的。”秦老爷子哪里看不出眼前这两个孩子是不想让自己再被千家人影响了心情，干脆应下，“老陈，送客，至于私闯民宅这件事儿，老千，你今晚七点之前赔给墨墨5的千氏股份，我就不追究了，否则，你们千家今晚就给我消失在灵城，我说到做到。”
    千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可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第八十三章

    “那么……”秦老爷子看了一眼秦管家。
    秦管家心领神会，强硬地说道：“千老爷子，千家主，请，别扰了我家老爷，家主和墨墨小姐的兴致。”
    主人家发话，千老爷子也无可奈何，只能撂下一句话：“好，好，秦建国，你真是……茵儿，我们走！”
    路过千折绵身旁，他停下脚步：“千墨，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茵儿的进修，你全权安排。”
    “这个自然，毕竟我收了你们的股份。”千折绵笑意盈盈，“管家爷爷，麻烦你送送他们，别传出去叫人觉得我们秦家失了礼数。”
    “诶，好，墨墨小姐放心。”秦管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领着千老爷子和千盛茵离开了。
    “唉，阑儿，你多跟墨墨学着点儿，你看墨墨，人家才回来，就已经一手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了，你看看你，唉……”秦老爷子一边走一边数落着秦夜阑，“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喜怒不形于色，这是身居高位者的基本素养，这一点，墨墨比你做得好，罢了，毕竟你是因为墨墨才情绪外露，倒也能理解。”
    千折绵乐呵呵地听着老人说话，不出声，也不反驳，难得心情好得不行。
    回到餐厅时，水煮牛肉正好被端上来，一室温馨，一室和谐，一室其乐融融。
    吃完饭，俩人向秦老爷子道了别，回到了千折绵家中。
    千折绵哼着歌儿，把奶油倒进打发盆里，心情极好地打发奶油，又找了鬼医门生产的食用色素，点了几滴进去，调出了她想要的颜色。
    秦夜阑站在一旁，看着她做蛋糕的手法，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半晌，他突然开口。
    “墨墨，你这个做蛋糕的手法……我感觉很眼熟啊？”他拧眉，缓缓说道。
    “哦？是吗？怎么个眼熟法？”千折绵挑眉，手上动作不停。
    秦夜阑回忆起千折绵前段时间做葱爆羊肉和炝锅面的模样，心中那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一声呼唤打断。
    “主子！”是秀莲，她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您让我查的基本都在这儿了，您……”
    她转头，看见秦夜阑，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呀，怎么秦家主也在？”
    “继续。”千折绵挤了挤裱花袋，一朵精致的奶油花出现在蛋糕上。
    “啊，是。”秀莲急忙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您要不明天亲自到公司看看？”
    “不必了，公司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做决定就好，千幻明那几家公司估计也快要破产了，你安排人去收购一下，至于记名嘛……”她思量片刻，“就记在墨晏如名下，以后把这几家公司当作墨家重新崛起的基础，倒也不错。”
    “确实不错，墨家的势力我们已经收回得七七八八了，只需要有一个稳定的经济来源，墨家就可以重新崛起。”秀莲抱着资料上楼，“主子，东西我给您放房间？”
    “去。”千折绵的眼睛盯着面前被她拼起来的三层蛋糕，缓缓在她标记好的位置按照她预想的那样放上水果。
    等到秀莲下楼时，千折绵正好放上最后一颗蓝莓。
    见状，她急忙上前：“主子，我给您拿到墨守去？”
    “好。”千折绵抽出一个纸盒，垫好冰袋，把蛋糕塞进去，“有劳了。”
    “应该的。”秀莲摆摆手，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离开了。
    秦夜阑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千折绵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在想，你和那位传说中的醉灵居老板，是什么关系？”秦夜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能有什么关系？”千折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她对美食的存粹，不是我这种有饭吃，能吃饱就心满意足了的人能比的。”
    “听起来，你认识？”秦夜阑尝试套话。
    “认识。”千折绵言简意赅，“墨晏如跟她很熟，有她的令牌，你若是哪天想吃醉灵居的菜，可以让墨晏如帮你订座。”
    秦夜阑挑眉，墨晏如跟那位老板很熟，但墨墨跟她并没有那么熟？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千折绵面无表情地擦着桌子，心中暗道，抱歉，秦夜阑，在这一切结束之前，我是不可能告诉你有关我身份的任何事情的。
    夜幕降临，千折绵准时来到了墨守酒。
    “站住，今日不营业！”门口忽然有人拦住了俩人的去路。
    千折绵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摸出那枚黑色的六芒星徽章。
    “原来是表小姐！在下失礼了，快快请进！”保安急忙把徽章双手递给千折绵，随即朝里头喊，“少爷，是表小姐来了！”
    “墨家人？”千折绵听到“表小姐”这个称呼，略略挑眉。
    “表小姐好眼力，在下墨祈，是墨家的家生子，墨家被灭后，我和少爷失散了，那之后，我周游世界，找少爷找了很久，前两天，就在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回少爷了，在这儿借酒浇愁的时候，却发现这儿的老板就是少爷！真是上天保佑，能再跟随少爷左右，是在下毕生所愿。”墨祈小声说道，“表小姐，少爷这些年是一直跟在您身边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您在，定会护得少爷一世周全。”
    “好奇这个的话，你何不去亲自问问你家少爷？”千折绵似笑非笑。
    “姐！”一声呼唤打断了对话，“姐，你可算来了！诶？秦家主？你也来了啊？快请进快请进！哎，墨祈，你看你，怎么能让姐姐站在冷风里给你回答问题呢？”
    墨晏如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扯着千折绵的袖子就往里走：“姐，快来快来，你看，这些串串，可是我穿了一个下午才穿完的！还有那边那个，烤全羊，已经架在那儿烤了一个小时了，等大伙把肉串啥的都吃得差不多，这烤全羊也基本能吃了。”

 第八十四章

    千折绵猝不及防地被拉走，留下秦夜阑和墨祈两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您是……”墨祈试探着问道。
    秦夜阑看了一眼千折绵被拉走的背影，恢复了在外人面前冷着脸的状态：“秦家，秦夜阑，你们表小姐的未婚夫。”
    “原来是姑爷，姑爷请。”墨祈急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边往里走边介绍道，“少爷今天下午穿了一下午的串儿，还叫人送了各种酒水零食，姑爷，您看看您想要哪个，我给您盛。”
    “你去歇着，我自己来就好。”秦夜阑独自一人走远了。
    墨祈站在原地，很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自己动手的啊？我这……完全没事儿干啊？”
    秦夜阑踱步上前，拿了两个杯子，接了两杯水，环顾四周，寻找起了千折绵的身影。
    目光触及角落的沙发，秦夜阑目光一动，大步走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墨墨，给，喝点水。”
    “谢谢。”千折绵抬手接过，抿一口后忽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喝水的？”
    “你小时候就这样，每到聚会就只喝水和牛奶，偶尔有茶的话你也会喝一点儿，不过，如果是不熟的人举办的聚会，那你肯定是不吃不喝等到聚会结束。”秦夜阑无奈地笑了笑，“我当时还告诉你，无所谓的，秦家有保镖跟着，哪怕食物里有东西也不会有事，灵城可是秦家的地盘。”
    “后来呢？”千折绵听着他说，不禁有些好奇。
    眼前仿佛出现了小时候的自己，板着脸，一脸固执地拒绝了聚会上别人递来的吃食和饮料。
    想到这儿，千折绵捂着嘴笑了。
    “然后啊，你跟个老古板似的，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有些人若是真有心对我们动手，保镖也来不及救。”秦夜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你说的是真的。”
    “那次聚会上，不知怎么的，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不停地给我们递饮料，你那天不舒服，烦得很，一气之下把那些人递来的饮料一杯一杯地摔在了地上，我都被你吓到了呢。”秦夜阑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就在我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你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蹲在了地上，闻了闻那些饮料，然后，你把秦家的保镖叫出来了。”
    “你说，有人想给我们下药，让保镖把我们带走，此话一出，顿时有很多打手围了上来，于是你自己拔出一把小手枪，盯着别人的膝盖开枪，把他们全打趴下了。”秦夜阑无奈地笑笑，眼里透出怀念，“墨墨，你从小就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学得很快。”
    “我知道。”千折绵靠进椅子里，喝了一口水，“被掳走之后，我的记忆消失了很多，可当我开始重新学习那些知识的时候，我发现我学得很快，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快得多。”
    “那么现在呢？”秦夜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现在？”千折绵挑眉。
    “现在为什么还是只喝水？”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喝碳酸饮料不利于身体健康，喝果汁的话，营养价值不如直接吃水果，空腹喝牛奶会导致牛奶中的营养成分不易被吸收。”千折绵看着远处嬉戏玩闹的人群，“至于喝酒……酒精上脑我怕会误事，且，酒精对身体不好。”
    “我虽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但我不会用这种伤害身体的方式减少自己的寿命，在这种事情上，我一向很惜命。”
    闻言，秦夜阑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她的眼神里，三分认真，七分孤寂。
    “不要命的疯子？这是什么离谱的评价？”秦夜阑皱眉，“怎么能说我家墨墨是疯子？”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啊……千折绵心中暗道，嘴上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偶然听别人这么说过，倒也不离谱，我觉得这个称呼挺有意思。”
    “那就有意思……”秦夜阑无奈地扶额，目光触及千折绵手里的杯子，一顿，“水喝完了？我再给你装一杯？”
    “不用。”千折绵起身，“你坐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秦夜阑坐在那儿，愣愣地盯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干脆利落地给自己的杯子装满水，喃喃自语道：“奇怪，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总感觉在哪听过。”
    “虽然空腹吃生冷的食物对胃不好，但他们的肉串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烤好，先吃点芒果慕斯垫垫肚子。”千折绵回来了，手上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两盘小蛋糕和一杯水。
    秦夜阑道了谢，拿起其中一盘，吃了起来。
    千折绵则捧着水，看着围着烤炉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思考着或许马上就要人要来找自己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两道身影相携而来。
    “老师。”
    “老师。”
    千折绵抬眸：“看起来，你们最近的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没人欺负你们？”
    佩晓笑得有些害羞：“托老师的福，自那日老师警告过千家主之后，没有人再敢欺负我，另外，千幻雪许久没回千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等我攒够了钱，我打算辞职，跟修离一起离开千家。”
    “哦？离开千家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千折绵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没什么打算啊，现在还没想好呢，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我记得你在千家做过的一道甜品不错，就是我第一次去千家的时候，茶室的桌子上摆着的那道。”千折绵思索了一下，“说起来，今天聚会上的芒果慕斯，是你做的？”
    “老师好眼力，确实是我做的，我听修离说今天是您生日，就想尽一点自己的心意。”佩晓有些惊讶地看着千折绵，“老师觉得我的蛋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秦夜阑，蛋糕怎么样？”千折绵扭头看向身旁的人，自己也用勺子吃了一口。
    “很不错。”秦夜阑抬头，眼里带着肯定。

 第八十五章

    “但是更多的，我就吃不出来了。”秦夜阑看向千折绵。
    “我来说，原材料选得很不错，这种芒果甜度很高，汁水也多，另外，各种材料的配比，处理都很完美。”千折绵同样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喜欢做美食，我推荐你去醉灵居试试。”
    “醉灵居……多谢老师提点，我明天就去问问。”
    “不必自己去问，修离，你带她去找墨晏如，让墨晏如安排一下三天试用期就行。”千折绵看向有些紧张的佩晓，“别紧张，醉灵居的三天试用期是双向的，你可以选择要不要这份工作，醉灵居也可以选择是否录用你，如果双方都有意向，再进入下一步——谈薪资福利和正式入职的时间。”
    “我……我明白了，说起来，老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需要我回报什么吗？”
    “你很聪明。”千折绵笑了，眼里的恣意快要冲出来，“我们到楼上说。”
    修离拍拍她的手：“放心，老师人很好的，只是有些谈话不适合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下进行。”
    千折绵往楼上走去，步伐不似以前那么快。
    很快，她推开了三楼一间卧室的门。
    “请进。”千折绵拉了把椅子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老师……”佩晓明显有些拘谨，“其实，您不只是他的老师？”
    “我在楼下就说过，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千折绵笑容款款，“还好我们不会是敌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佩晓也跟着笑了，没有了拘谨，她的笑容明媚大方。
    “今天到场的，大部分都喊我一声‘主子’，包括修离。”说起这个，千折绵也很无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喊的，这是他们自发喊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们要是喊我一声‘老师’也是合理的，毕竟他们现在的本事基本都是我教的。”
    “冒昧问一句，您是……”
    “你在千家干了多少年了？”
    “从一出生就在千家，我父母就是千家的佣人，他们当年是照顾家主的哥哥的，后来，那位爷被赶了出去，父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佩晓有些黯然神伤，“听说几年之后，那位爷殉国了，父母亲都很难过，就自告奋勇地去了那位爷的住所，照顾他留下来的妻女，听父母说，自打照顾他的妻女以来，就没怎么见过那位二小姐，基本都是在陪着那位夫人喝茶，聊天，刺绣……”
    “后来呢？”
    “再后来，父母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被赶了出来，好像跟那位夫人的死有关，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大学毕业后，我找不到工作，可偏偏这时，父亲病重，急需钱医治，我就回了千家，毕竟千家开的工钱，是真的很多。”
    “你父母如今身体如何？”
    “父母……也就那样，四五十岁的人，被赶出来之后总要赚钱养家，父亲去当了个厨师，母亲没啥文化，只能给人端盘子，这么些年过来，虽然攒了不少钱，但那点钱也不够治病的。”
    “方便我去拜访一下吗？”千折绵万万没想到，父母亲被赶出去这件事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自然是方便的。”佩晓急忙点头，“那个……您的身份，若是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是你口中‘那位爷’留下的女儿，千墨，小字折绵，七岁那年我被人掳走，忘了一切，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我找回了父母的遗物，得知我是当年的千墨，我不认为我被掳走这件事情是个意外，回来的时候便用了新的名字，千折绵。”她解释道，“我这次回来，一个是为了调查我当年被掳走的事情，另外，我前段时间还查到千氏医药集团濒临破产，但是这毕竟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集团。这个集团在他们的手里既然发展不起来，那我干脆收回，亲自发展。”
    “最重要的是，我父亲的遗书中提到，他能让千家走向巅峰，自然也能收回曾经赠予千家的一切，我是他的女儿，他没完成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替他完成的。”
    “小姐，我愿意效忠您。”佩晓忽然说道，“那位爷去世之后，父母才发现，那位爷给我们一家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产，否则，这些年哪怕我在千家做工，却也是赚不到父母的救命钱的，我们一家一直想报答那位爷，可夫人去世，小姐不知所踪，我们报恩无门，只好去找秦家主，帮他四处打听您的下落。”佩晓诚恳地说道，“我们的安稳生活是被千老爷子打破的，就在我们一家绝望之时，被您父亲留下的东西挽救了回来，如今您回来了，那就是我们一家的新主子了，我会帮您做任何事情。”
    “好。”千折绵笑着看向她，“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情，这是我的原则。”
    “那……您想什么时候拜访我的父母呢？”
    “就明天，还有，你父母的病历记得发我一份。”千折绵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多谢主子。”佩晓跟着千折绵下了楼。
    “姐，你去哪儿了啊？秦家那家伙非要给你炒个干炒牛河，我拦都拦不住，这会正在厨房里呢。”墨晏如哭笑不得地走向千折绵，“诶？姐，你身后这位是……？”
    “你们的新伙伴，叫做明佩晓，是以前父亲院子里的工人的女儿。”千折绵往前走，目光触及一道身影，一愣，“安饶也来了？”
    “是啊，安饶姐听说你要过生日，特地从药谷回来，哦对，容时大哥他们带着秋琬也来了。”墨晏如压低声音，“姐，我总觉得那个秋琬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很熟悉，感觉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一样，你看，安饶姐跟她聊得多开心呀，这一幕我真的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第八十六章

    “唔……有意思。”千折绵看了片刻，收回思绪，看向另一边，“跟在天坼身后那两位就是白驹和枫叶了？”
    “是，他们通过了考验，成功加入了我们，碰巧赶上你生日，天坼就把他们带过来了。”墨晏如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笑了笑，“哦对了，地下拍卖场的人和r国实验室那对活宝，也来了，基本该到的都到了。”
    “挺好，大家都在，正好介绍新人。”千折绵抿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水，扭头看向椅子上的修离，“带佩晓去那边玩儿，新人各自介绍完毕，就开饭。”
    “新人？佩晓？”修离大吃一惊，“老师您……”
    “是，主子，我这就去。”佩晓上前一步拽着修离往人群的方向去了。
    千折绵则坐在角落里，看戏。
    曾经她以为，被掳走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可如今，她开始改变对一切的看法。
    或许，没有七岁那年被掳走，就不会有如今的她。
    即便是天才，也得经过无数打磨，才能成事，不是吗？
    更何况，没有这些年的经历，她上哪儿去找这么一群伙伴？
    他们自发地喊她一声“主子”，可彼此的心里，确实是把宗门里的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伙伴了，这主仆关系，她是不认的。
    眼下，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除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没关系，身体什么的，总会好的。
    秦夜阑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见千折绵窝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便坐到她身旁，把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神看向她视线投向的地方，默契地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自己更了解现在的墨墨，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极为不安。
    脑海里回响起几个星期前千折绵的话语。
    “秦夜阑，你想让我喜欢你什么？”
    “喜欢你身为边境首领却一时冲动地去城墙边上动手？还是喜欢你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的实力？抑或是……”
    他还记得，那时的他，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可他的墨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夜阑，我再重申一次，我帮你，仅仅是因为母亲临终前让我保护好你。”
    他自嘲一笑，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弱了……
    “这是你做的？”耳边忽然响起千折绵的声音，“看起来不错啊。”
    秦夜阑急忙回头，只见千折绵正端详着那盘干炒牛河，时不时抬起手，把脸凑近盘子，轻轻扇闻。
    “你尝尝，我记得你小时候吃过这个，还挺喜欢。”秦夜阑递给她一双筷子。
    “可惜我不记得了，后面，我也再没吃过这道菜，直到我学会做饭，给自己做了一盘，虽然做得很标准，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千折绵的眼神里略有些孤寂，她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小碗，给自己夹了一些，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确实做得很不错，每种食材的烹饪时间都刚刚好，只是你这老抽，要是少来点儿就好了，上色略深，回口略苦。不过你也不必自责，换做别人，这一点点是万万吃不出来的，我只是味觉比较灵敏罢了。”
    秦夜阑心中暗道不妙，怎么感觉每天都在被墨墨碾压？这就是来自天才的压迫感吗？
    眼神触及手机屏幕上，下属发来的消息。
    “阑爷，我们在c洲国发现了一个地下拍卖场，本想进去看看，却被守门的拦下来了，说是今天不开放，这一点很奇怪，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平日里这个点人满为患的地下拍卖场不开放呢？需要我们查一查吗？”
    地下拍卖场？秦夜阑拧眉，依稀记得，地下拍卖场里还有个可以打黑拳的地下拳庄，每一次登台都要签生死状的那种。
    他忽然觉得，他可以去试试，能活着出来，或许他就有娶他家墨墨的资格了。
    思考了片刻，秦夜阑下定了决心，点开对话框，给下属回了一条消息：“我亲自去查，你传令下去，秦家所属，三天之后返回a洲，一拨人帮助苏君珩守好灵国的边境，另一拨人协助霜辰和墨墨小姐管理好秦家和秦氏的所有事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职位，具体轮班情况你们自己安排。”
    下属足足被震惊了半分钟，这才回过神来：“阑爷，您这是……”
    秦夜阑已经想好理由了，回复道：“你们都在国的话，太显眼了，所以我让你们撤出c洲，另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记得守好秦家，墨墨的命令你们一定要无条件执行，见她如见我。”
    半晌，手机震动，下属回复道：“明白，我这就安排下去，让我们的人分批撤出c洲。”
    “姐，他们都介绍完了，肉串也快烤好了，你们快来。”秦夜阑正想说话，却被墨晏如打断。
    “好，你带着秦夜阑先过去，我去把蛋糕搬过去。”千折绵放下筷子和小碗，起身去了厨房，缓缓从冰箱里抽出一个纸盒子，往人群中央走去。
    “主子生日快乐！”
    “小姐生日快乐！”
    ……
    欢呼声此起彼伏，千折绵抬手压了压，把欢呼声压了下去。
    “谢谢大家的陪伴，今晚好好玩儿。”她挥挥手，“去玩儿，想吃什么就敞开了吃，不够吃跟我说，我现场给大伙做！”
    “好耶！”
    “主子万岁！”
    千折绵看了一眼嬉闹的人群，回头看向秦夜阑：“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被你发现了。”秦夜阑深吸一口气，“三天之后，我要为灵国出一个任务，秦家的事情，拜托你了，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还有一些。”秦夜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这是象征着家主的玉佩，见到此物，如家主亲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第八十七章

    “在我回来之前，你有权代行秦家主的权力，包括但不限于处置秦家一切事务，做出秦氏的一切决策，调动a洲境内的秦家下属，代替我入宫回话，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你拿着这块玉佩，在灵国的地界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随便一说。
    千折绵接下玉佩：“好，我会替你守住秦家和灵国，可你要记住，如果这两者之间只能守住一个，我一定会选秦家。”
    “为什么？”
    “虽然灵国是我父亲为之拼上了生命的地方，但秦家对我们一家有恩，我一定会先报恩，再替父亲尽他没尽完的责任。所以……”千折绵极淡地笑了，“你早点回来。”
    千折绵往人群中走去，修离递上一个玻璃瓶：“主子，这是云老师和我哥研究出的药，他们刚刚看您在跟秦家主聊天，没敢打扰您。”
    “你哥人在哪儿呢？”千折绵环顾四周，没看见人。
    “云老师没见过烤全羊，这会正在外头院子里盯着炉子看呢。”
    “你好好玩儿，我去看看他们。”千折绵大步往外走。
    “云程，干嘛呢？”
    “烤全羊我还真没见过，看着还挺香？”云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边上。
    “诶？墨老师，您怎么出来了？”一抬头就看见了千折绵，修竹愣了愣。
    “嗯，出来找你们聊聊药物的事情，我看这一次换成了玻璃瓶，看来，我上次发过来的东西有用？”
    “有用，我们竟然没想到这个方向。”云程把视线从烤全羊上移开，看向千折绵，“虽然还只是抑制剂，但效果比之前的好多了，我有预感，按照你的这个思路继续研究下去，解药的研究指日可待。”
    “嗯，辛苦你们了。”千折绵席地而坐，看着烤全羊发呆。
    “墨老师，我弟弟最近怎么样？”
    “他啊，找了个对象，看样子是要结婚的。”千折绵抿了一口修竹递过来的茶，“看起来，你泡茶的功夫又见长了。”
    “别说了，云老头儿天天让我给他泡茶，这泡茶功夫想没有长进都难。”说起这个，修竹不免发牢骚，一通牢骚发完，他的神情变得很认真，“对了，墨老师，还没正式谢过您。”修竹放下手里的茶壶，朝千折绵双膝跪下，“若没有您救下我弟弟，又收留他，我们兄弟二人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这些年跟着老师学习，也动用了不少人脉找我弟弟，可怎么也找不着，天知道后来得知我弟弟在您那儿过得很好的时候有多开心，找回弟弟，我们的父母地下有知，应该也能安息了。”
    “快起来，你不也帮我研究解药了吗？”千折绵把他扶起来，“你们兄弟俩快半年没见了？要不要一会你们去楼上说会话？”
    “那就麻烦墨老师帮我们安排了。”
    “这个简单，你一会吃饱了直接上三楼，左拐有一间办公室，去那儿就行。”千折绵起身往屋子里走，“我先进去跟他说一声。”
    “主子，您找我？”修离顿住脚步。
    “嗯，你哥有话跟你说，一会你吃饱了去楼上，他会在我的办公室里等你。”
    吃饱喝足后，众人各自离去，三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千折绵看了一眼，也准备离开。
    临走时，却被秦夜阑拉住了手：“墨墨，我有东西给你看，你跟我来。”
    秦夜阑牵着她到了顶楼的天台。
    就在千折绵想问他要干嘛时，一簇簇烟花拖着长长的尾焰，升上天空后停顿一秒，随即在空中炸开。
    “墨墨，好看吗？”秦夜阑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
    千折绵看着空中的烟花：“好看。”
    秦夜阑笑了：“生日快乐，墨墨，我不在的日子里，要照顾好自己，少动手，你那些手下都挺厉害的，以后让他们动手就好。”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别让秦爷爷担心。”
    “好，我会注意的。”秦夜阑笑了笑，心下却想着，自己应该不会好好地回来了？
    在那种地方，能走得出来都挺难的，只要能活着出来，也算是注意安全了。
    翌日清晨，千折绵敲响了千家的门。
    佩晓早已在此等候，听见敲门声，急忙把门打开，悄悄走了出来：“主子。”
    “嗯，上车。”千折绵带着她坐上了车，“你指一下路。”
    考虑到车上载的是个身子比较弱的姑娘，千折绵特地放慢了车速，平稳地开往市区边缘的城中村。
    一路上，卖早餐的，卖菜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千折绵皱了皱眉：“你们一家这么多年来就住在这里？”
    “是啊，当年给我爸治了病之后，钱就没剩多少了，再加上父母的身体也不太好了，我们一家商量了一下，干脆就在这城中村买了两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每个月收的租金再加上父母和我的工资，勉强够一家人生活了。”佩晓一边走，一边和周围的卖菜小贩打招呼，“去年总算是把房贷还完了，钱也一点点攒起来了，等我攒够钱，可能会给父母在市中心的医院周围买一套房养老。”
    “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千折绵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主子我有的是房产，一会你带着你爸妈去挑，看上哪个就要哪个。”
    佩晓捂着嘴，轻轻地笑出声来，带着千折绵又绕了几个弯，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深处有两道门。
    她敲了敲其中一道门：“爸，妈，我回来了，小姐也来了。”
    “小姐来了？快，快请进。”开门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脸上的皱纹却很深，手脚挺利索，面容却有些苍老。
    “明姨。”千折绵很有礼貌地问好。
    “诶诶，这么多年了，看到小姐平安无事，真是高兴啊……”明姨笑着拍了拍千折绵的肩膀，转头朝屋里喊道，“老头子，快出来，丫头带着小姐来了。”

 第八十八章

    千折绵急忙说道：“别别，不劳烦明叔出来，我们进去就好。”
    “那，小姐请。”明姨领着她们进去了。
    进了房间，便看见明叔正拄着拐仗，慢慢走出来。
    “爸爸一个月前把腿摔断了，暂时只能拄着拐仗走路。”佩晓解释道，“说来也是奇怪，爸爸摔的那个地方，平日里很平整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颠簸起来了，爸爸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别担心，我让人去查。”千折绵拍拍她的肩膀，“明叔，你的手术是在哪个医院做的？”
    “在……千氏旗下的医院。”明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本来想去秦氏的医院，毕竟我们是在信不过千家，但那天我是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由不得我挑，离那儿最近的就是千氏旗下的医院。”
    “听说你前两年才治好了肿瘤？”这是千折绵最关心的问题，“还有明姨，你是不是最近总有关节痛且僵硬的症状？”
    “是啊，小姐。”明姨说道，“我和老头子这一把老骨头了，身体也不怎么好……唉……”
    “别慌，我的人马上就到。”千折绵突然笑了，“明天她会来给你们看病，佩晓，知道我家在哪？你明天挑个时间带着爸妈去我家，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我家的器材比医院的齐全，去那儿检查能比较快地出结果。”
    “明白了，主子。”佩晓点点头。
    千折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瓶子：“这里面是一点保健品，每天吃一粒，对身体有好处。”
    明叔接过瓶子：“小姐第一次来就带这么好的东西……”
    “当年你们被父亲的事情拖累，还没说过抱歉呢。”千折绵深鞠一躬，“明叔，明姨，实在对不起，打破了你们一家的平静生活。”
    “小姐哪里的话。”明姨急忙去扶她，“当年少爷是很好的人，我们是自愿追随少爷的，哪怕重来一次，我们还会如此选择，谈不上拖累不拖累，打破不打破，要怪，就怪千家老爷，少爷那么好的一个天才就这么被他撵走了，我都替少爷不值！”
    说起这个，明叔也愤愤不平起来：“我听晓晓说了，千家那个老头儿把少爷赶出去就算了，连族谱的划去了少爷一家的名字，我自七岁起就陪伴在少爷身边，算是少爷的伴读，亲眼看着少爷为了救千家，放弃了学得好好的医学，转头去学金融和公司管理，十三岁便开始构思公司的创建，后来更是在千家濒临破产的时候一手创建起千氏医药集团，把整个千家给救了回来，这还不够，千氏的所有业务合作都优先给了千家的医院，少爷他对千家可谓是仁至义尽，可谁曾想，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说是少爷的妹妹，就是那个女人，每天跟老爷撒娇，最终竟然让老爷把少爷赶了出去！”
    “是，我能理解当父亲的喜欢女儿对自己撒娇，可也不能忽略保住自己满门荣耀的儿子！少爷是不善言辞，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实实在在为了千家啊！”明叔忽然看向千折绵，“小姐，我听晓晓说，千家那几个人不仅没打算把您认回去，人前竟然还称您是千家客卿？”
    “不仅是人前，哪怕是他们私底下，也从没认为主子是千家人。”佩晓也跟着激动起来。
    “没关系，我不在乎。”千折绵摆摆手，“父亲的遗书中也没认为自己是千家人，我现在应该算是秦家人。”
    她拿出秦夜阑给自己的家主玉佩和家主夫人的玉佩，两块玉佩静静地躺在她手上，衬得她手指修长，纤细，白皙。
    “母亲和现任秦家主的母亲是闺蜜，便为我和秦家主定了这桩娃娃亲。”她看着明家夫妇惊诧的眼神，解释道，“另外，我从小在齐镇长大，后来父亲去世，母亲便带着我回了灵城，可她一看见我便会想起父亲，于是，回了灵城之后，我每天白天一起床就去秦家，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才返回执墨三生，所以，说我是秦家人还真没问题。”
    “有秦家做靠山，小姐应该是不会被欺负了，如此，我们就放心了，这个点，小姐应该还有事儿要忙？晓晓，你送小姐出去，好好跟着小姐，明白吗？”
    “知道了，妈。”佩晓领着千折绵出来，“主子，您现在要去哪儿？”
    “我回家，研究一下药物，你最近在千家不要太急着帮我观察他们的动向。”千折绵坐上车，“先保护好自己，再帮我做事。”
    “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了。”千折绵掏出一块白色徽章，印着灰色的六芒星，“这个给你，这个徽章全世界通用，璇玑门和鬼医门都认这个。”
    “主子……您……”佩晓惊讶地看着她，“您是传说中那位鬼医大人ist？同时还是那位白榆大人？”
    “嗯，昨晚秦家主在，不方便解释这个。”千折绵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有我在，你的父母会没事的，另外，我的身份，尽量不要让你父母知道。”
    “因为您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对。”千折绵笑了笑，她很喜欢跟聪明人聊天，一点就透，“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不简单，想要我命的人也不少，我的处境更是危险至极，我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你昨晚见到的那些人，平时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见我，他们想见我，要么回到宗门所在地，要么就只能在任务里面借那一点点相处时间跟我说话，我手下的人，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小心至极，因为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千折绵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姑娘，“所以，佩晓，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加入我们吗？”
    “要。”佩晓很坚定，“为了修离，也为了我们一家和千家的恩怨，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定地站在您这边。”

 第八十九章

    车子开到了千家门外，千折绵看着她：“去，注意安全，别被他们发现你跟我有关系。”
    佩晓点点头，下了车。
    随即，有人上前来想看车里是谁。
    千折绵冷笑着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驶离千家。
    佩晓被女佣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佩晓姐，谁送你来的啊？男朋友吗？”
    “啊，不是，是我的老师啦。”佩晓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老师听说我爸骨折了，早上特地去我家看了看我爸的恢复情况。”
    “佩晓，你回来了！”修离适时出现，“走，给你留了早餐。”
    “哇，修离这是跟佩晓在一起了吗？”
    “哇啊啊啊啊！拉手了拉手了！好甜！”
    “你们看修离哥那个眼神我的妈呀！好甜～”
    修离转头看着她们，笑了笑：“是啊，我们在一起了，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我女朋友比较容易害羞，你们别闹她。”
    “哇啊啊啊好an！”
    “甜死我了！”
    “嗑到了嗑到了！”
    修离满意地看了一眼激动的人群，牵着佩晓进了千家。
    “你干嘛呀……”佩晓害羞地低下了头。
    “公开一下啊，自掐桃花。”修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给你留了可颂，夹心是奶油和草莓哦。”
    千折绵的车停在自家院子里，下了车，一名黑衣女子迎了上来。
    “老师，您回来了。”
    女子一袭黑衣，短发在风中飘扬，五官英气，精致，正是纪安饶。
    “嗯，处理好秋时落的后事了？”千折绵锁了车，往屋里走去。
    “嗯，都处理好了，老师，昨晚那个秋琬……”纪安饶看着千折绵。
    “我跟她不熟，她是研究院刚录取的研究员。”千折绵打开门，往里走，“你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说说看。”
    “感觉有点像落落。”纪安饶把门带上，神色凝重。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具体哪儿像？”千折绵给她找了一双拖鞋，拉出一把椅子给她，“坐椅子上慢慢想，我去给你拿早餐。”
    纪安饶闻言坐下，目光盯着窗外的草坪，一动不动。
    窗外，几只团雀落在草地上，一蹦一蹦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老师！”她突然跳起来，“是声音！声音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她的动静很大，椅子甚至被她起身的动作撞翻在地，窗子是开着的，团雀被她的动静吓得飞走了。
    “你也觉得？”千折绵端着早餐出来，看见被撞翻在地的椅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笑着说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动静还是这么大，来，吃饭。”
    “是鲜肉包！老师果然爱我！”纪安饶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接过千折绵手里的托盘，狼吞虎咽起来，“老师您是不知道，您不在药谷的时候，我得自己做饭，我做出来的那些根本就不能吃！黑乎乎的，嚼到嘴里硬得不行还发苦！那个锅也不能看，黑不溜秋的，我刷了三遍才刷干净！”
    “那后来你的饭是怎么解决的？”千折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翻了翻厨房的冰柜，发现有不少您留下来的各种半成品，什么包子啦，饼啦，排骨啦，我就把能放锅里清蒸的全拿出来了，每顿蒸一点儿，这会已经快蒸完了。”纪安饶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着看向千折绵，“其他的我实在不敢碰了，我怕我又把菜给弄糊了。”
    “懂了，这次出来是因为没饭吃了。”千折绵故意逗她。
    “老师～您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呢～”纪安饶被拆穿了，气急败坏。
    俩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
    “姐，我回来了！”墨晏如的声音适时响起，“诶？安饶姐也在啊，安饶姐早餐吃什么，我给你弄。”
    “我已经吃过了，你弄你自己的就好了。”
    “早餐在锅里，自己去拿，我和你安饶姐还有事儿要聊，先下去了。”千折绵起身，带着纪安饶去了地下一层。
    “这个。”她打开实验室大门，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递给纪安饶，“你看看，明天患者就过来了，你先熟悉熟悉病历。”
    纪安饶拿起手里的资料，慢慢地翻起来：“这是风湿的前兆啊，看起来不算很难治啊。”
    “难的确实不是治疗，而是后期的保养。”千折绵接过话头，“这名患者长期在洗碗间工作，关节长时间被湿气笼罩，衣物也常常不干燥，保养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很难，除非她辞职。”
    “我懂了，老师您是想让我制一种药物，不仅能治疗她的风湿，同时还能保护她的关节不被湿气影响？”
    “不不不，我说了，明天患者会来到这里，你明天要亲自问诊，确认情况，当然，我也会跟你一起。”千折绵拿起另一张纸，“另一名患者前两年才治好了肿瘤，我们需要确认他肿瘤复发的概率，同时，他一个月前摔断了腿，以防万一，我们还要检查一遍他的骨头恢复得如何。”
    “哦……”纪安饶细细地看了起来，“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对了，老师。”原本低着头看资料的人突然抬起头来，“你说，那个秋琬，有没有可能是落落的双胞胎妹妹啊？”
    “嗯？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千折绵的脚步一顿，看向纪安饶。
    “我说，秋琬有没有可能是落落的双胞胎妹妹。”见她一脸疑惑，纪安饶解释道，“当年南城秋家喜得双姝，姐姐名为秋时落，妹妹名为秋时琬，只可惜妹妹先天不足，早早地被送出国治疗了。”
    “后来呢？”千折绵急切地问道。
    “后来，秋家破产了，所有家仆一夜之间被遣散，秋家的过去也随着隋家的崛起烟消云散了，我收留了落落，为此甚至跟家里闹翻了，现如今，南城已经没有人记得秋家了。”纪安饶的眼底一片落寞，“至于秋时琬，我和落落当时能力有限，根本无力找她。”

 第八十九章

    “那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千折绵抽出一张纸给她，“把你记得的线索写出来，不确定的那些做个标记就好，然后把这张纸拿去给秀莲和肖骁，他们会帮你查。”
    “好。”纪安饶接过那张纸，认真地写了起来。
    “写完记得好好研究一下病历，我有些事情，得去一趟r国。”千折绵看了一眼手机，急匆匆地离开了。
    纪安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奇怪，老师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这么急？”
    两个小时后，千折绵披着风衣从直升机上下来，修竹已经在等她了：“墨老师，您来了，老师愁得头快秃了。”
    “嗯，别慌，我去看看。”
    走到二楼，只见云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云程，怎么了这是？”千折绵走过去，略略地瞟了一眼他手上的纸，“r国刑事案件调查局？怎么了这是。”
    “你知道的，我是人类学出身。”云程把另一张纸递给她，“a国和r国边境有一起重大空难，调查局那边就邀请我一起调查，说是邀请，你也知道调查局是个什么尿性，他们的邀请就是要求，只不过‘邀请’这两个字写出来好看一点儿罢了。”
    “这个简单。”千折绵拿出一张纸，字迹潦草地写了什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印章，“云程，你这儿有印泥吗？”
    “有啊，你要干嘛。”云程起身去找印泥了。
    “给我就是了。”千折绵伸出手，接过了云程扔过来的印泥，在纸上盖了一个章，“修竹，你来，等印章干了之后就把这张纸送去调查局。”
    “墨珏，你这是干什么？”云程把纸拿过来，慢慢地读了起来，“很抱歉和贵局抢人，但云程目前是c洲最高研究院的s级项目负责人，研究已到达关键阶段，请恕他不能分心参加别的项目。c洲最高研究院院长，墨珏。”
    “你这是研究院的公章？”云程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这么做，会不会恶化调查局和研究院的关系？”
    “当初把你抢回来的时候，关系就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无所谓。”千折绵满不在乎地说道，“印章应该干了，修竹，送过去，记得拿好我以前给你的徽章和枪。”
    “明白，墨老师。”修竹匆匆离开了。
    “你怎么让修竹去送啊？我就这一个弟子，这万一……”云程站在二楼，不放心地往下看。
    “你可以相信我训练出来的人的实力。”千折绵丝毫不慌，坐在椅子上开始泡茶，“来，试试我的茶，最近记忆恢复了一点，记起来小时候泡茶的事儿了。”
    “确实比以前好一些。”云程抿了一口，“我现在愈发好奇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你不是七岁的时候被掳走吗？怎么七岁之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
    “可能是因为我智商比较高？”千折绵歪着头，“我小时候不爱说话，父亲母亲一度以为我的脑子有什么问题，还以为我有自闭症，特地带我去了医院，结果一查，发现啥事儿没有，唯有智商高得吓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很好奇你父母的智商。”云程坐下来，慢慢地品着茶。
    “感觉有180。”千折绵回想起父母闲暇时的谈话，“他们的脑子转得很快，而且思维在一个频道上，基本上有什么事情只需要说不超过十个字的一句话，彼此就能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我小的时候，由于思维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经常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一点，懂的东西多起来了，就能听懂他们讲话了，有时候我还得停下来等他们思考。”提及父母，千折绵的话多起来了，“我先天性情感缺失，也正因如此，我经常被人骂‘冷血’，因为父母去世时我没有一滴眼泪，可我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可能只是，悲伤的感觉比常人少？”
    千折绵歪着头看眼前的茶杯，眼神悠远，透过茶水看过去的自己：“也不只是悲伤的感觉，我的情绪普遍少于常人，但这并不完全是坏事，没有情绪，我就能时刻保持理性，这样，才不会误事。”
    “那你现在这些伙伴呢？”云程问道。
    “以前确实没把他们当伙伴，只把他们当作自己的机器。”千折绵放下茶杯，“但后来，随着经历的事情变多，缺失的那部分情感似乎回来了一些，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伙伴了，或者说，自己人。”
    “我会因为自己人产生情绪，但对外人，我还是没什么情绪。”她皱眉，“就像刚刚我听你说有空难，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只觉得你若是不想参与调查，我就动用我的权力，把你捞出来，仅此而已。”
    “看来你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云程慢悠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的情感缺失症有所好转了呢，原来没有啊。”
    “没有就没有，要那点情绪干嘛，影响我的判断吗？”千折绵漫不经心地笑着，“借你电脑一用。”
    “请便。”
    千折绵在电脑前坐下，手速极快地输入了一串代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几个监控画面。
    “这是？”云程站在她身后，惊讶地问道。
    “调查局的实时监控。”千折绵手指不停敲着键盘，迅速换出修竹所在房间的监控画面。
    “厉害啊，这你也会？”云程感叹道。
    “没什么，每个从研究院毕业的人都应该拿到至少六门课的博士学位，不是吗？”千折绵淡淡地说道，“更何况是研究院高层，更应该什么都会一点。”
    “原来是我不配了。”云程笑着说道。
    “最高研究院的进入标准是，九个博士学位。”千折绵认真地解释道，“若想在最高研究院坐到高层的位置，那么需要最少三个下属研究院院长的亲笔推荐信，想当院长，则需要所有下属研究院院长的亲笔推荐信。”

 第九十章

    “下属研究院包括理学，工学，化学，生物，临床医学，信息学，也就是计算机，药学，毒理学，心理学。”千折绵扯了一张草稿纸，画起图来，“我十岁那年被送进了毒理学研究院，同时在考试里面，把另外八大院院长的得意门生甩在后面了。”
    “一年后，我就进入了最高研究院，坐上了高层的位置。”千折绵在纸上涂涂画画，“十三岁那年，就是我把你从调查局捞出来的那年，杀手联盟盟主暴毙，c洲势力重新洗牌，我坐上了最高研究院院长的位置，平定了杀手联盟的内乱，坐上了盟主的位置，两大势力的主人确定，c洲局势也就稳定下来了，这才有了后来，我把你捞出来。”
    “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是个小孩子来把我捞出来。”说起过去，云程也有些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十三岁的时候还在为微积分发愁呢。”
    千折绵把手里的纸递给云程：“这个是研究方向，你看看。”
    “好家伙，我以为你是乱画的，原来你一边说话一边在给我核对实验方向？”云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把时间浪费在乱画上过？”千折绵笑着看向他。
    一转头，却发现监控上的画面变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了。
    “不好。”千折绵披上风衣，夺门而出，“云程，车借我用用，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云程把车钥匙扔给她：“小心点，耳机的连线不要断，我帮你看监控。”
    千折绵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
    云程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手机响起，慌忙中，他瞥了一眼，是超速驾驶的扣分短信。
    莫名的，他安心下来。
    隐约记得，墨珏这个人，一旦开始飙车，就意味着她对眼下要办的事情很看重，自己与她又是多年的交情，这唯一的弟子，她一定会救下来的。
    调查局离实验室不远，千折绵一边开车一边摸出灵狐面具扣在脸上，下车时，衣角飞扬，气势逼人。
    “站住！什么人？！竟敢擅闯刑事调查局？！！！”
    “凭你们，还拦不住我。”千折绵轻笑一声，“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让开！”
    站岗的守卫们被千折绵的气势吓到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没有人想参与到上层的争斗中来，遂纷纷让开。
    “不想死的，赶紧走！”千折绵进了门，冷声喝道。
    大堂里几乎都是普通群众，一看这架势，纷纷离开。
    角落里，有小孩在哭，无助的母亲看着千折绵。
    千折绵上前去，塞给那个小孩一颗糖，轻声道：“快走，这里不太平。”
    母亲急忙抱着孩子离开，千折绵扫了一眼，把地上的包拎起来，帮着那位母亲把包背在背上，确认大堂没有人之后，大步上楼。
    一上楼，便看见修竹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打湿，嘴角的血迹已经开始变干，身上的衣物多处破裂，像是被鞭子抽过。
    他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针管，另一个人则拿着一个手写板，在上面写写画画。
    “墨……墨老师！”修竹见她到了，终于放心地晕过去。
    “哦？有客人来了。”实验桌后面的人站起来，挥了挥手，示意站在修竹面前的人到一边去，他笑着看向千折绵，“让我猜猜你的身份，你是……”
    千折绵看了他两秒，忽而拔出枪，一枪把刚刚拿针管的人打死，左手一甩，另一人被钉在墙上，匕首洞穿心脏，当场死亡。
    “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北生。”刚杀了两个人，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你！”北生气结，“我的两个手下没对你做过什么，你凭什么杀他们！”
    “五年前，c洲，一笔一笔的帐，我都记着呢。”千折绵双手插兜，看向周围，“出来，别躲躲藏藏的，要上一起上，帮我省点子弹。”
    北生急忙喊道：“原地待命！不许动。”
    可没人听他的，周围埋伏的人眼见自己的好兄弟被杀，又被千折绵挑衅，便再也受不了了，纷纷冲出来。
    千折绵身法灵活，一个滑步便躲过了数发子弹，三下两下便撂倒了所有人。
    “墨珏，你这个疯子！”北生看着地上的人，心在滴血，这些人可是他费了大力气才培养出来的啊！
    “多谢夸奖，在蠢货眼里，天才都是疯子。”千折绵冷笑一声，“想利用他逼云程出面，你未免太天真，人我带走了，想报仇，先回家看看。”
    她走到修竹跟前，给他解绑，解绑的时候细细地看了眼伤口，回头睨了北生一眼：“用我研发的神经毒素对付我的学生，北生哲，你很不错嘛，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千折绵扛着修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疯子！疯子！”北生哲气急败坏地把桌上的书推到地上。
    门外悄然走进来一个人，神色慌张，却漠视了地上的尸体。
    他把门关上，结结巴巴说道：“北生老爷，我们……我们的基地！我们的基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
    “突然怎么了？快说！”北生哲一把抓住眼前人的后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厉声喝道，“快说啊！哑巴了是吗？！！！”
    “北……北生老爷……我们的基地，起，起火了……”他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北生哲的表情，确保自己性命无虞，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的人在扑救的时候，起火的地方突然爆炸了，目前死伤不明，北生少爷一时慌了神，差了小的来请您快快回去主持大局！”
    “混蛋！一定是墨珏那个贱人搞的鬼！我们走！”北生哲带着人大步离开了。
    门外，千折绵已经扶着修竹上了车听到这动静，一脚油门踩下，返回实验室。

 第九十一章

    半路上，千折绵接了个电话。
    “说。”她一向言简意赅。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好了。”那头的肖骁听出她的不对劲，语气恭敬至极，不敢多说一个字。
    “嗯，带人回去，别在外面招摇，另外，通知修离来r国。”一脚油门踩下，车子蹿了出去，她冷着脸，不近人情地说道，“挂了。”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实验室一楼的大门外，千折绵避开修竹身上的伤口，把他扛进了实验室。
    “把病床推过来！”千折绵看向周围的人。
    一时间，兵荒马乱，脚步声来去匆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推来了一张病床。
    “修竹师哥这是……怎么了？”一个人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千折绵冷声道，“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
    学生们跑开了，她推着病床上了二楼。
    “云程，把药柜从上往下第三层，从左往右第二个抽屉里面的细口瓶拿出来，另外，再拿一瓶碘伏，一瓶酒精，一包棉签，几根蛋白线，一根一次性针管。”千折绵看向面前的躺着的人，闭了闭眼，五年前的场景仿佛又在眼前浮现，眼底一片刀光血影。
    “墨珏，给！”云程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把东西放在消过毒的小推车上推了过来，“你去歇会，我来把他推进手术室，一会儿的手术也交给我。”
    “没事，我还能行。”千折绵自顾自地给自己消毒，“那几个人还伤不了我，事不宜迟，你把他带进去消毒，醒了的话就给他上麻醉。”
    “好。”云程答应一声便推着修竹进了手术室。
    千折绵消好了毒，换上手术衣，跟着进了手术室。
    “这小子两分钟前醒了一下，我就给他上了局麻，这会麻药应该生效了。”云程解释道。
    修竹的意识已然清醒：“墨……老师……”
    “闭上嘴，手术结束了再说话。”千折绵看了他一眼，开始给他清洗伤口，随后从细口瓶中抽出3毫升药物，“可能会出现幻觉，另外，还有可能出现头痛，头晕，耳鸣等症状，你且忍忍。”
    她一点一点地把药物注射进去，确认修竹能撑得住后，一点一点地把他的伤口给缝合起来。
    修竹满头冷汗，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
    一个小时过去，手术结束，千折绵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跟他们动手？喜欢被动挨打？”
    “对不起，墨老师，辜负您的教导了。”修竹还很虚弱，缓缓说道，“我……下不去手。”
    “啧，下不去手？”云程冷笑着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当年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杀生，结果没过多久就拜了我为师，每天泡在解剖室，修竹，解剖小白鼠你下得去手，面对想伤害你的人，你怎么就下不去手呢？嗯？为师送你去墨老师那里就是想让你学一些防身的本事，好家伙，这下真奇了怪了，难倒你的居然是你下不去手？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也得好好活命，才能继续善良不是？修竹啊，你这个样子……”
    “少说两句云程，这么说，是劝不动他的。”千折绵轻笑一声，“修竹，你可知道，今天那些人，五年前伤过你弟弟。”
    “啊？！”修竹顿时坐了起来，一时间起得太急，他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嘶”了一声，“墨老师，我弟弟被他们伤过？怎么回事？”
    “五年前，c洲势力洗牌，你弟弟为我收集情报，途中被这些人抓到，关了起来，几天之后，我察觉到不对劲，带人去救时，你弟弟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所以我才强制性要求后面加入的成员必须学习有关侦查，反侦察以及乔装打扮方面的知识，个人实力强确实不错，但有时，个体的实力在面对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敌人时，根本防不胜防。”千折绵靠在椅子上，“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打死刚刚心软的自己？”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修竹，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言罢，她起身，“我先走了，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我去做，云程，你记得给他吃药，每天早晚各一次，饭后用温水吞服，伤口不要沾水，就这样。”
    云程摆摆手：“你快去，这里有我。”
    看着千折绵走远，云程瞪了修竹一眼：“又给你墨老师惹麻烦，你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动手！”
    “师父……我知道错了……”修竹懊悔不已地低下了头。
    “知道错就好，休息两天，两天后，继续每天去实验室帮我分析数据，那个抑制剂，还是有些地方需要调整。”云程拿着一张纸匆匆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修竹，你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外头分析数据。”
    与此同时，千折绵已经和肖骁碰了头。
    “主子，您不必亲自过来的，事情我们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收尾工作。”肖骁恭恭敬敬地给她端上一杯水，“还好您在安排修竹去调查局之前就让我带人去了，要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呢。”
    “不不，我这次来，是为了别的事情。”千折绵抿了一口水，“我若是不穿那件象征着墨珏的衣服，北生哲是不可能认得出我的，c洲研究院院长，副院长以及各高层的面具都是灵狐面具，惟有边缘配色略微有点差异，但他今天仅凭那个灵狐面具便认出我来了，这很奇怪。”
    “此外，最让我在意的一点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云程是c洲研究院的人？”千折绵靠在椅子上，秀眉微蹙，“云程的实验，五年前就已经分别在r国和c洲备案了，明面上写的明明白白，是两方势力的合作，为表诚意，c洲最高研究院为他的实验单独成立了s级项目小组，又任命云程为负责人……按理来说，云程和研究院的关系，是无人知晓的。”

 第九十二章

    “您的意思是……”肖骁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去查一查，北生哲是什么时候得知云程与c洲研究院的关系的。”千折绵压低声音，“门派之中，或许有脏东西，而且，那脏东西，或许是你们这些高层的得力下属。”
    “那该怎么办啊？我们各自回去彻查？”肖骁有些慌了。
    “别慌，有我在。”千折绵看他有点慌张，不熟练地安慰道，“一会你和我一起回灵城，我们晚上开个高层会议。”
    可肖骁被安慰到了，他忽然就放下了悬着的心，是啊，眼前这个二十二岁的绝色女子，于他们而言是如神明般的存在啊，既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那自然是无所不能的啊。
    俩人返回实验室，跟云程说了一声后便匆匆上了直升机。
    夜幕降临，千折绵家中没有开灯，偏殿却灯火通明。
    千折绵坐在主位上，秀莲，肖骁，天坼，云曦，墨晏如，纪安饶，以及郑景，原本在不同地方执行任务的他们都来了。
    末位上，还坐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少女。
    “人都到齐了？”千折绵敲敲桌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墨心，介绍一下你自己。”
    “是，小姐。”少女起身，朝所有人行了一个繁复却极为优雅的礼，“小少爷安康，各位主子安康，在下墨心，墨家家生子，家母过去是家主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我替小姐管理名下的国地下拍卖场。”
    “今晚找大家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大家。”千折绵示意墨心坐下，“门派之中出现了内鬼，或许就是你们某个人的得力部下，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想法？”
    “主子，您的意思应该不是让我们各自回去查。”秀莲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我们各自彻查此事，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警惕，到头来，脏东西会越藏越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困难。”
    “对，这就是我的想法。”千折绵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灵城大学前段时间请我去带新生？”
    “没错。”秀莲接过话头，“前段时间主子的事情太多了，灵城大学的邀请就被我推掉了，近日那边又开始催了，说是希望主子早点去带带学生的解剖课。”
    “那就这么办。”千折绵看向墨心，“这段时间，你们之间的消息交流先通过墨心那边加密，再各自解读，此外，在道上放出消息，就说我的身体不行了，业务什么的，明面上都暂停，转到地下，通过地下拍卖场和鬼医门的渠道经营我们的情报生意。”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明白。”
    “那就先这样，三个月后的今天在这里我们再开一次会。”千折绵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墨晏如身上，“墨家的，留下，其余人，散会。”
    “是，主子。”一群人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窗外，似有风吹过，树枝掉在地上，草叶簌簌作响。
    千折绵的耳朵动了动，会心一笑。
    没等千折绵说话，墨晏如便很冲动地冲到千折绵面前：“姐，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带墨祈来啊？墨祈追着我问了三个小时了，我都快烦死了！”
    “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先如实地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千折绵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找到墨祈的？”
    “大概半年前，在r国。”墨晏如不是傻子，联系刚刚开会提及的“内鬼”，他很快便把这一切串起来，“姐，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墨祈是内鬼？！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是他！墨祈对我忠心耿耿，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我和你的！所以，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带他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内鬼了？我只是想去你找到他的地方再看看有没有墨家人的线索。”千折绵被吵得头疼，摁了摁太阳穴，“至于该怎么告诉他……”
    “小姐，请恕在下冒犯小少爷。”墨心同样被吵得头疼，起身朝千折绵的方向恭敬行礼。
    “你有话要说？”千折绵看着她，勾唇一笑，“但说无妨。”
    “多谢小姐大度。”墨心笑了笑，看向墨晏如时瞬间冷了脸，“过去总听小姐夸小少爷怎么怎么聪明，悟性怎么怎么高，可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冷着一张脸，站在墨晏如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小少爷，您看看刚刚与会的所有人，有谁带了下属吗？这是高层会议，璇玑门，鬼医门以及地下拍卖场的高层会议！您口中的那位墨祈，请问，他是我们三大组织的高层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需要小姐提醒您吗？”
    言罢，墨心转头看向千折绵：“小姐，这就是您拼尽全力也要救回来，甚至打算日后让我效忠的墨家仅存的嫡系吗？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墨晏如，现在知道要怎么说了吗？快回去告诉墨祈你为什么没带他。”千折绵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墨晏如一脸羞愧地离开了。
    “小姐，我还有一些东西想与您分享。”墨心坐回自己的位置，“原本有两股势力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地监测我们拍卖场的，但近日，我们的眼线观察到，那两股势力不知为何，开始分批撤出c洲。”
    “哦？有意思。”千折绵敲了敲桌子，“秀莲，进来。”
    “主子，属下在，有何吩咐。”秀莲从窗外翻了进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墨心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径自打开手机，投屏到桌面上：“请看，这是我们的人刚刚传来的消息，那两股势力的人，现已完全撤出c洲，此外，他们此次撤离有很强的反侦察性，撤离的方向很散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是往哪个方向撤离的。”
    “哦？有意思。”千折绵摸了摸下巴，“那么，这两股势力，是哪两股呢？”

 第九十三章

    “是c国边境的重型武器工厂和d国的碧落门。”墨心把投屏的画面换成自己的联络软件，看了一眼，“刚刚下面的人来报，称他们已经全部撤离c洲，小姐，这件事情，需要查吗？”
    “不必了，若他们哪一天再次出现在c洲再告诉我。”千折绵摆摆手，“我这边差不多了，拍卖场应该还有事情？你要不要先回去？”
    “是，拍卖场附近人多眼杂，我确实是赶紧回去为好。”墨心起身行礼，“那么小姐，属下告退。”
    “去。”千折绵支着脑袋，闲散地望着她离开。
    “主子，墨心所说的事情，您确定不查？”秀莲诧异地问道，“这不像您的风格。”
    “不查。”千折绵摇摇头，“十有八九和秦夜阑有关。”
    “何以见得？”秀莲好奇地问道。
    “第一，就在昨天，秦夜阑才告诉我他要离开灵国一段时间，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墨心的消息，称有两股势力分批撤离，秀莲，我不相信巧合。”千折绵把两块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第二，秦夜阑郑重其事地把秦家托付给我，这件事情本就不合常理。”
    “平日里，他若是不在灵城，无须他多言，我自会帮他守着秦家，这一点，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就像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帮我守着千家一样，因为他明白，若是千家倒了，我父母的东西就找不回来了，所以，即便我生死未卜，他也死死守着千家，若非秦家的接济，以千家那两个人的脑子，千家早就废掉了。”
    “刚才我所说的，才叫做‘正常情况’，可秦夜阑昨晚十分郑重地把秦家交到我手上，说明他对他此番外出并没有一定会安全回来的信心，能让秦夜阑这种人感觉到没信心的地方，只有c洲。”千折绵大脑飞速转动，“c洲连年战乱不断，局势虽在五年前被我稳固，但各势力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其中，又以地下拍卖场周围的争斗最为激烈。”
    “秦夜阑的个人实力在s++级别，按理说，以他的实力，若是只在c洲办事，那是绰绰有余的，可他却做好了自己回不来的准备。”她摸了摸下巴，“这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秀莲，我问你，c洲什么地方，会让一个s++级别的强者不敢孤身一人轻易踏足，甚至会在去之前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原始森林，杀手联盟，国地下拍卖场。”秀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对，再结合墨心所说的异常情况。”千折绵敲了敲桌子，“只有可能是秦夜阑自己，或者保护他的人，按照他的要求把人手调走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知道您要保护他吗？”秀莲低着头，眼底愈发烦躁。
    “无妨，叫人盯着点儿，看他想干嘛。”千折绵懒散地靠在椅子里，“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主子，需要我跟着他吗？您就留在灵城，好好休息。”
    “不必，我的委托，还是我自己来。”千折绵敲敲桌子，“这两天我把佩晓父母的身体问题解决一下就能去灵城大学讲课了，你帮我去回了那边，就说……我三天之后去讲课。”
    “好。”秀莲应下便离开了。
    千折绵坐在椅子上，眸光有些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她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早上八点，门被敲响。
    坐在沙发里的纪安饶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正是佩晓一家。
    “请进，老师已经在实验室等三位了。”纪安饶做了个“请”的手势。
    佩晓看着她，试探着开口：“纪大小姐？”
    “诶？我女扮男装你都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我认识你！”佩晓发现自己没认错人，笑得眯起了眼睛，“那年跟着千家主出席活动，见过你的，听说你跟着鬼医门的giest大人学习？”
    “嗯，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情，回了门派，这次来灵城就不走了，我在刑局工作，你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去那儿找我。”纪安饶对待自己人态度一向温和，“走，先带叔叔阿姨去给老师看看。”
    一行人走向地下室。
    “老师，人我带到了，我先去实验室调试一下机器。”纪安饶敲了敲门，说道。
    “嗯，去。”千折绵戴着灵狐面具，身上披着那件绣了花的衣服，她压低声音，让人分辨不出自己是男是女，“明小姐，你来了。”
    佩晓看着她，会心一笑：“我来了，giest大人，家父家母，就拜托您了。”
    “先说你母亲的事情，比较简单一些。”千折绵开始了她的检查。
    一系列检查下来，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千折绵送走了佩晓一家，略微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老师，有什么异常吗？”纪安饶递上一杯水，自己也捧了一杯热水坐在一边。
    “万幸，没有异常。”千折绵起身，“我出去一趟。”
    秀莲正好进门，听到这句话，问道：“主子，您去哪儿？”
    “秦夜阑今晚七点出发，他在秦家组了个局，邀请我去参加，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他。”她换上那件黑色的风衣，“我走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待千折绵关了门，纪安饶看着门口的方向：“老师这样子，有点像是去约会呢。”
    “纪大小姐，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了比较好。”秀莲的嗓音里暗含警告，“主子在身体无恙之前，是不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的，你贸然说这种话只会让主子为她的身体状况苦恼。”
    “啊……原来会这样吗，我明白了。”
    秀莲是这些人当中跟千折绵呆的时间最久的，又是千折绵的影子，认真起来时颇有几分千折绵身上的气势，千折绵手下的人都有些怕她。
    千折绵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驱车前往秦家，很快便找到了正被几个兄弟围起来说话的秦夜阑。

 第九十四章 秦夜阑打生死擂

    她本想走过去，等秦夜阑有空再问他事情，不曾想，刚靠近一些就被叫住了。
    “墨墨，你来啦？”秦夜阑的声音里带了欢乐，“快来快来！”
    他上前一步，把千折绵牵到自己身边，看向刚刚围着自己的人：“这是我未婚妻，千折绵，也就是当年的墨墨。”
    “好家伙，这么快就把人追到手了？”
    “那你还走？这次的任务你又不是非去不可，干脆让兄弟几个去就完事儿了。”
    “诶诶诶，各位，停。”秦夜阑赶紧喊停，“任务这种东西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众人意会，急忙散开。
    秦夜阑牵着她上了二楼，关上门，才问道：“墨墨，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是有话要问我？”
    “嗯。”千折绵抬头看向他，“你的任务地点在哪？还有，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任务暂时在d国，后续的话，我不清楚。”秦夜阑的眼神略有闪避，被千折绵清晰地捕捉到了，“至于你的另外一个问题……我只能说，归期不定。”
    他眼含歉意：“抱歉，墨墨，我不能说太多，这些是任务机密。”
    “我明白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注意安全，秦家嫡系就剩你一人了。”千折绵验证了心中的猜想，“那我们下楼去，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看着秦夜阑下楼的背影，千折绵冷了脸。
    事到如今，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当初她就不该按照规矩接下任务的。
    既然这么喜欢乱跑乱蹿，那么，这一次，就让他自己解决好了。
    晚上七点，秦家后山，一行人看着秦夜阑上了直升机。
    “阑爷，路上小心，快去快回啊！”
    “诶，嫂子，不说两句吗？”一个人拍向千折绵的肩膀，被她看似无意间往前走的一步给躲开了。
    “不必，我跟他说过了。”千折绵眸光沉沉地看向缓缓升空的那架直升机。
    “原来如此吗？”那人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千折绵，“那你们真的只是说了说话吗？”
    他的眼里意有所指，这样的目光让千折绵感到十分不适。
    她冷了脸：“还有事情，恕不奉陪！”
    遂转身欲走。
    却听见那人朝她的背影讥讽道：“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爬了阑爷的chuang吗？若非如此，轮得到你来当这秦家主母？我妹妹哪一点比你差？也不知道阑爷什么眼光？和温家联姻，那才是帮助秦家更上一层楼的正道！”
    “我当是谁，敢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大放厥词。”秦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原来是温家少爷。”
    “秦……秦老爷子。”男子一下子没了先前的气势。
    “丫头，到爷爷身边来。”秦老爷子朝千折绵招了招手，等千折绵走到他身边，他才冷冷地看向温家少爷，“听好了，这位是我秦家数年前便根据阑儿的意愿为阑儿争取来的未婚妻，容不得你议论！若让我再听到这类话语，我秦家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们温家！”
    “明……明白了……多谢秦老爷子的宽宏大量。”温家少爷已然冷汗直流。
    “没完呢。”秦老爷子冷笑一声，“给我家墨墨道歉。”
    “对……对不起……”他九十度鞠躬。
    “你不值得被原谅。”千折绵看向秦老爷子，“秦爷爷，我还有点事儿，先行一步。”
    “诶诶，好，路上注意安全，别太累，要是哪天不想做饭的话就来秦家吃，跟我说一声就好，我让厨房给你安排。还有啊。”说着，他狠狠地瞪了温家少爷一眼，“你如果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管来找爷爷，在灵国的地界上，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谢谢秦爷爷。”千折绵由衷地笑了，“那我先走了。”
    “好，好，快去，别误了正事儿。”秦老爷子摆摆手，看着千折绵离开，这才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温家少爷这么喜欢在不请自来的饭局上对主人家出言不逊，我想想……一定是因为温家公司的事儿太少了？”
    “我……我这就走，求您……不要对我的家族动手！”男人很狼狈地离开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两个月后。
    这两个月，千折绵过得很好，早睡早起，每天驱车十分钟去灵城大学讲课。
    这天，就在她一如既往地在解剖室里给学生讲课时门外突然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千折绵拧眉看了看时间，继续讲道：“接下来，我们讲讲如何确定射击距离。”
    “首先，你们要明白我们法医学上对射击距离的定义，射击枪口与人体射入口之间的距离为射击距离。”
    “那么，根据射入口的形状和附加成分的作用范围，我们可以把射击距离分为远射，近射，接射三种。”
    “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的一个点是，不同种类的枪支弹药，其附加成分的作用范围也是不同的，因此，你们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最好用同一枪支弹药进行射击试验比较。”
    “今天这节课就先讲到这里，各位同学私下里可以尽量预习一下课本里的内容，我依旧不会检查，全凭你们自觉，下课。”千折绵把书拎起，往外走，“秀莲，怎么了。”
    “主子，墨心差人送信来，说秦夜阑今天进入了地下拍卖场！”秀莲难得有些慌张，“进入就算了，打的还是生死擂，他那个实力，连我都打不过，生死擂，只怕他要死在那！”
    “让他打。”千折绵忽然开口道，“把他的场次安排发给我，我去看看。”
    “主子，您……”秀莲急忙看了看手里的表格，“墨心已经发过来了，在五个小时后，您现在过去刚刚好能赶上。”
    千折绵的眼里染上一抹嗜血的疯狂：“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五个小时后，千折绵往脸上扣上了一个银色的面具，披上一件银色的，下摆长至脚踝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雌雄莫辨，这才缓缓走进地下拍卖场。
    ——分割线
    q阅作话别的平台怕看不见，在这里也写一次。
    作家的话：
    感谢各位提的意见。
    已尽量改进，谢谢支持，未来也请多关照。

 第九十五章 秦夜阑重伤

    秀莲跟在她身后，一脸惊奇地看着周围环境。
    她虽是千折绵的影子，可也没来过这地下拍卖场。
    说是“地下”，却与想象中的昏暗，血腥气重完全不同。
    里头的装饰很华丽，墙壁上的壁画有着极浓烈的色彩，浮雕的造型十分精美，是很传统的古时c洲建筑风格。
    一楼便是生死擂了，同时只能进行一场比赛，因此，全场观众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场地正中央。
    二楼有一间间客房，外面的走廊边上放了一排排的长椅，显然是充当了看台的角色。
    三楼则是地下拍卖场的高层成员或者客户才能进入的地方了，绕走廊一圈，放眼望去，全是包厢，靠近擂台的一侧采用了单面玻璃的材质，外人根本看不见上面的人是谁。
    千折绵对这里显然是很熟悉，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上三楼的路，又带着秀莲找到了自己的包厢。
    “主子，原来这边还有一条走廊啊？”秀莲上了三楼，才发现面前的走廊并非是在单面玻璃边上。
    “是啊，单面玻璃不过是包厢的其中一堵墙罢了。”千折绵按了一下指纹，包厢门打开，俩人推开双开门，走了进去。
    “主子，秦夜阑的生死擂，就是下一场了。”秀莲提醒道。
    “嗯，我知道。”千折绵给自己倒了杯水，在玻璃边上扯了把椅子坐下，一副看戏的模样，“暂且先看看。”
    秦夜阑这一场的对手，是一个身高与他相仿，肌肉却比他夸张很多的c洲男人。
    裁判看了看俩人，确认他们都准备好了，随即一声令下，生死决斗开始。
    在这种生死擂中，唯有一方认输或死亡，另一方才算赢得胜利。
    秀莲对秦夜阑打架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没坐下多久，便起身看了看周围的装潢，好奇地问道：“主子，这里不是您亲自建的？”
    “确实不是。”千折绵点点头，“这里是九年前，国杨家付给我的诊金。”
    “诊金？”
    “是啊。”千折绵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年，杨家破产，嫡系一脉的独子好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了，我把他救回来一条命，可杨家那个时候已经无力支付诊金了，只剩下这个地下拍卖场，于是，他们就把这地下拍卖场交给我了。”
    “按照您的性格，您应该不是会要这个拍卖场的人。”秀莲歪着头看她。
    “我原本确实不想要，可他们执意要给我，并告诉我，他们已经把债还清了，正打算带着剩余的一点点存款，找个农村盖房子，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还说，拿着这个拍卖场，哪怕已经荒废，只怕也会被人惦记，闹得一家人生活不安生。”千折绵的目光看着擂台，懒懒散散地回忆着过去，“他们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我那个时候正好缺一个来钱的渠道，于是，我就开出了个折中的条件。”
    “我向他们提供药物，直到他们儿子痊愈，又给了他们一百万c洲货币，这些加起来正好是整个地下拍卖场的价值，算是等价交换，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彼此付出的代价也降到了最小。那次的交换，我们都很满意。”千折绵看向下面，秦夜阑已经赢了，似乎赢得并不轻松，但看起来也没有受伤。
    千折绵的目的达到了，起身离开：“走，回灵城，另外，告诉墨心，如果秦夜阑有明显外伤就告诉我。”
    “明白，我会转告她的。”秀莲纠结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千折绵却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就是……您一开始不是不打算管这件事儿吗？否则，按照您之前对他的重视程度，两个月前就该跟着他来c洲了。”秀莲一板一眼地说道，“灵国的机密任务根本不是阻挡您的理由，以您的实力，大可一路跟随他来到c洲，暗中守护他的安全，并在他进入地下拍卖场时阻止他，可您并没有如此做，可见您一开始并不打算管此事，可您现在又为何插手了呢？”
    “毕竟是秦爷爷唯一的孙子，而且，虽然秦家分支繁多，且众分支首领们的本事也不小，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秦家主。”千折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秀莲，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秦家是灵国唯一一个业务范围跨越兵部，刑部也就是d国那边所谓的‘政局’，在灵国则为皇权，商业，三大领域的大家族，哪怕是身处皇室的安家，也不敢说自己掌控了灵国的商业。如此庞大却低调的家族，自然是需要一个对三大领域的业务都极为熟悉的人来当家主的。有关这一点，秦夜阑是唯一的人选。”
    “那如果，秦夜阑死在任务中了呢？”
    “分支首领们会成立长老堂，代行家主权力，通过投票结果为家族大小事务进行决策。”千折绵笑了笑，“不过，我不会让他死。”
    “小姐！不好了！”墨心闯进来，“秦夜阑内伤极为严重，濒临死亡！”
    “带我去看。”千折绵拎起屋里的医疗箱便跟着墨心往外走，临走前看了秀莲一眼。
    秀莲默契地留在了原地，没有追上去。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
    “肖骁？你来干嘛？”秀莲问道。
    肖骁警惕地关上门：“主子呢？”
    “救人去了。”
    “那你一会帮我告诉主子，她要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肖骁说道，“你也听听——秦夜阑是自愿进入拍卖场的，并非被蛊惑或者被威胁，还有，他原本是没有受伤的，但刚刚，离开拍卖场时，被刚才对手的同伴伏击了。”
    “自愿？”秀莲吃惊得站了起来。
    “我偶然间听到他自言自语，说什么在这里能变强，变强了就能娶墨墨啥的，我猜，这才是他要来这里的理由……”肖骁不禁有些感慨，“跟我们一样。”

 第九十六章 记忆复苏

    “一样？哪里一样了？”秀莲对此感到很奇怪。
    “我们都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成为了现在的我们啊。”肖骁看着中央角斗擂台上激烈的战况，“来到这里的，不都是一样吗？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成为他们想成为的自己。这句话是主子教我的，只不过我悟性不高，时至今日，才算明白。”
    “代价吗？”秀莲若有所思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擂台，“秦夜阑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能配得上主子吗？”
    肖骁没坐多久就走了，秀莲站在原地，一副沉思的模样。
    与此同时，急救室里，千折绵戴着银色的面具，穿着黑色的风衣，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银针，仔细地给秦夜阑施针，施针结束，才把人推到单人病房。
    两个小时后，秦夜阑幽幽转醒，看到床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可不会帮你做事，想都别想。”
    “警惕性这么低，爷还不想要你呢。”千折绵压着嗓音，低沉得和寻常男子的声音并无明显区别，“我是giest，至于为什么要救你？那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受谁的之托？”秦夜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什么。
    “这座拍卖场的主人，兰斯洛特小姐。”千折绵收起银针，从口袋里扯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放在秦夜阑的手腕上，双指搭上了秦夜阑的脉。
    一分钟后，她抬起头，从包里扯过一张特制的纸，拿出笔，“唰唰”在上面写了几笔：“拿着去抓药，你应该是有随从的？”
    秦夜阑低下头：“没有。”
    “没有？不应该啊。”千折绵故作疑惑，“你说灵国话，另外，从你的仪态，谈吐来看，你应该出身灵国的某个世家大族，你的家族，或避世不出，或在灵叱咤风云，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靠近秦夜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肮脏，血腥，到处都是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她拉开单人病房的窗帘，单面玻璃外正对着的就是角斗擂台，擂台上的人奋力搏杀，擂台下的人欢呼呐喊，“每个走上角斗擂台的人，都有一个不得不上去的理由，或是为钱，或是为命，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见秦夜阑准备回答，她慢悠悠地说道：“先别急着回答我，让我分析分析。”
    “既是出身世家大族，你不可能缺钱，而命，也不过是世家大族眼里的玩物罢了，两者，你都不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你是为了一个人，或者是为了一样东西。”
    秦夜阑靠在床头的墙上，颓然地说道：“您是giest，那您一定记得您的徒弟千折绵？”
    “她啊，她其实也不能算是我徒弟，只不过她喊我老师而已，我只教了她一点东西，后续的，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怎么突然提起她？原来，她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秦夜阑看着远处发呆，半晌，才回答道：“是，我是为了她。”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这个男人，可以说得上是很失败的。”他如此说道，“那，这么看来，我确实很失败，我甚至打不过她。”
    “可她是那么美好，我做梦都想娶她……”秦夜阑长叹一声，“所以，我来了。生死相搏，我的潜力才能被最大程度地激发，有了足够强的实力，我才能拥有娶她的资格。”
    ……
    直到三个小时之后，千折绵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以另一个身份聆听他人对自己的赞美，爱慕，这种事情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最起码，她现在知道了，秦夜阑到底为何而来。
    既然如此，就随他，在他受伤时用另一个身份拉他一把，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主子！”她的思绪被一声轻呼打断。
    “怎么了这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是这样的……”秀莲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秦夜阑这事儿，是真的吗？”
    “嗯，我知道了。”千折绵把面具摘下来，细细地擦拭起自己脸上的汗水，“我刚刚问他了，他确实也是这么说的。”
    “这……”秀莲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回灵城。”千折绵收拾好包袱，“现在回到去是凌晨四点，我是下午的课，正好能睡会。”
    ……
    梦里，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暴戾和杀伐，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变了。
    比如，杀伐尽头不再是尸横遍野，而是出现了一点金光，正在一点，一点地洗净她的身心，抚平她的内心。
    早上十一点，千折绵从床上坐起来，难得有点懵，似乎有什么记忆在复苏。
    记忆回到了那年，千折绵被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堵在了去秦家的路上。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发现自己的退路被封死了——她被堵在了墙角。
    男人伸出手，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朝她的身体伸出手。
    就在男人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角时，她冷静地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胸膛。
    男人似乎很难以置信地低了低头，看见胸口白衬衫被染红，他倒下了。
    “夜阑哥哥。”千折绵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秦夜阑，秦夜阑也总在门口等他，此时，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于是，她扯了扯秦夜阑的衣角，“夜阑哥哥，我……杀人了……你带我，去找秦爷爷……”
    “好。”秦夜阑没有多问，在他的意识里，墨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她不主动说，那就是时机未到，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千折绵的头，这才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找爷爷。”
    秦老爷子此时正巧在家里，一抬头便看见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朝自己走来，顿时笑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记忆复苏（2）

    “阑儿，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就带墨墨来找爷爷了？瞧瞧墨墨这一脸汗的，你也不知道带她去擦把脸？”秦老爷子对秦夜阑“指指点点”了一番，这才问道，“墨墨，你这大清早的就叫你夜阑哥哥带你来爷爷这儿，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年幼的千折绵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柄带血的匕首：“秦爷爷，路上有个奇怪的人把我堵在墙角，还想o我，我不小心把人杀了，怎么办啊……”
    “岂有此理！怎么能把我们墨墨堵在路上呢？还想动手？”秦老爷子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歪了，“老陈！你带我去路上查查，看看是什么品种的东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阑儿，你带墨墨去你房间洗澡然后换身衣服，记得帮墨墨把手洗干净，听到了没有！”临走前，他如是叮嘱道，“我没喊你们，就不许出来。”
    “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墨墨的。”秦夜阑乖巧地点点头，随即牵着千折绵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房间里和秦夜阑一起玩耍，几乎在那儿呆了整整一天，连吃饭都在房间里面吃的。
    夜幕降临，秦管家敲响了秦夜阑的门。
    “小少爷，家主请您带墨墨小姐去偏殿，还特地让我嘱咐您，夜深露重，给墨墨小姐多穿一件外套。”
    “我知道了，管家爷爷，请爷爷等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就来。”秦夜阑动作很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翻了翻衣柜，从里头翻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看向一旁正在认真写字的千折绵，“墨墨，来，穿件衣服，爷爷让我们去一趟偏殿。”
    “嗯。”千折绵一笔一画地写下最后几个字，这才放下笔，接过秦夜阑手里的衣服，“夜阑哥哥，我们走。”
    俩人一路走到偏殿，透过屏风，依稀能看见有个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凄厉的哭喊声传出来：“秦家主，您行行好，就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吓着贵府小姐的！”
    千折绵走进去，疑惑地看着地上的人：“你没死？”
    “墨墨，来爷爷这儿坐着。”秦老爷子把她抱到椅子上，认真地看着她，“这才是爷爷叫你夜阑哥哥带你过来的目的——你没有杀人，你力气太小了，他的伤势甚至不及轻伤，他晕血，当时倒在地上，只是因为他被血吓到了。记住了哦，我们墨墨没有杀人。”
    “知道了，谢谢秦爷爷。”千折绵从椅子上跳下来，“夜阑哥哥，你怎么不过来坐着啊。”
    秦夜阑这才回过神来，气愤不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爷爷，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什么处理不处理的，你别吓着墨墨！”秦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带墨墨回去睡觉！快走。”
    千折绵沉默地点点头，往外走去。
    “诶？墨墨今晚在秦家睡觉吗？”秦夜阑喜出望外，一转头，却发现千折绵已经站在外头等自己了。
    “对啊，你干妈一般八点钟会给你妈妈发消息说让墨墨回去，但现在都十点了还没发消息呢。”秦老爷子的眼里浮现出担忧，“也不知道你干妈怎么了，唉，自从你干爹去世，你干妈就没日没夜的哭，有时候，她难过得一整天都不愿意说话，要不是为了墨墨，她可能早就随着你干爹去了……”
    “罢了罢了……”他摇摇头，“就让墨墨在你房间睡一晚，反正你那儿也有不少墨墨的衣服……明天一早，你就带墨墨回去一趟，陪陪你干妈。你快去，别让墨墨着凉了。”
    “明白了。”秦夜阑看着外面正百无聊赖踢着石子的千折绵，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心疼，“我一定会照顾好墨墨的。”
    秦老爷子看着自己孙子的背影，忽然想起，门外的那个丫头，跟自家孙子，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自家孙子生在秦家，也长在秦家，是秦家乃至灵城，甚至整个灵国除皇室外，身份最尊贵的小少爷，自然，从小就被爱包围，没有奇奇怪怪的强迫症和洁癖，一切都随心所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养成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你的时候，那眼神温和得能让人溺进去。
    可门外的墨墨，比自家孙子还小两岁，同样是桃花眼，眼底却总是微微泛着红血丝，衬得那双桃花眼冰冷又无情，像是抑制着什么似的，四岁的孩子，便已让人看不透情绪了，除此之外，她比两年前，同样是四岁的秦夜阑更孤僻。
    秦夜阑虽待人亲和，但由于家族太强势，本身的身份太贵重，根本没有人敢把自家小孩送到秦家和秦夜阑一起玩，只敢给秦家递请帖，希望秦家人能带秦夜阑参加他们家小孩的生日会，希望能以此搭上秦家的关系。
    此外，秦夜阑对别人家的小孩没什么好感，他的评价要么是“太丑了，没有墨墨好看”，要么就是“太笨了，没有墨墨聪明”，久而久之，他把千折绵身上的孤僻与不合群学了个十足十。
    或许，这就是智商太高引起的？秦老爷子同样也觉得心疼。
    他宁可这孩子笨一些，迟钝一些，也不想看见她没有童年。
    为什么要让她在四岁的年纪就意识到自己没有家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能意识到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无动于衷，因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回来，于是，她宁可一滴眼泪都不掉，转头去把她父亲的笔记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看并吸收里面的知识。
    在秦家的这些日子里，阑儿经常在看绘本，而她，在看灵城大学法学院的新生教材……
    真希望她以后都能平安顺遂啊……
    千折绵对秦老爷子的想法一概不知，她只知道，父亲殉国，母亲终日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伤中，能照顾好自己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她意识回了笼，忽然决定中午去秦家看看秦老爷子，再陪他吃顿饭。

 第九十八章 千教授的压迫感！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三点。
    千折绵走上讲台，底下原本在窃窃私语的学生们顿时噤声。
    不知道为什么，讲台上的那个教授莫名的让人很有压力。
    “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讲。”千折绵翻开教材，“相信大家都预习过了？那么……”
    她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倒数第三排穿黄色外套的那个男生，你来讲讲，我们法医学上是如何判断‘远射’的？”
    “呃……啊……”男生惶恐地站了起来，抓耳挠腮地“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坐下。”千折绵淡淡地挥了挥手，“看来d国新出的蓝莓手机确实好用，竟然能让平时考试40分的同学忘记自己的成绩，转而在专业课上玩手机。”
    “还有，把你抽屉里被明星海报压着的课本拿出来。”她敲了敲桌子，“我虽然不布置手写的作业，也不喜欢检查你们的预习成果，但在专业课上，还是认真点为好。”
    “抱歉，千教授，我来迟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背着大背包，姗姗来迟。
    “无妨，请进。”千折绵认出来人，浅浅地弯了弯唇角，“自己找位置坐下，等我给他们上完这节课，我就带你去考核。”
    她再次扫了下面的学生们一眼：“班长，起来讲讲，我们法医学上，是如何判断‘远射’的？”
    班长站起来，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根据课本第五十五页的内容，判断是否远射的主要依据为，射入口附近没有附加成分附着，其中，又可分为手枪和步枪、长枪管来复枪，一般，手枪的远射距离约在35厘米以上，步枪和长枪管来复枪则在100至150厘米以上。”
    “嗯，很好。”千折绵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是认真预习过的，那我们继续讲下去。”
    “等等！”先前那名男生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方才进来的人问道，“老师，他迟到了十分钟！这不是比我玩手机要恶劣得多吗？凭什么你对我阴阳怪气，对他却温和亲切，甚至要亲自带他去考核？您这样，我认为您有帮助他作弊的嫌疑，此外，如此区别对待，这是否算是一种职权滥用呢？”
    “问得好。”千折绵不怒反笑，“赵小溪，你做个自我介绍。”
    “好的，千教授。”赵小溪崇拜地看了一眼千折绵，这才板着脸，自我介绍起来，“各位学弟学妹，你们好，我是灵城大学上一届刚毕业的法医学系研究生，赵小溪，现如今在家乡的局子里当法医，我昨天才度过了实习期，今天来灵城，是为了参加全国刑局统一的转正考核，至于大家十分好奇的……我和千教授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各位，千教授是我的恩师，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职权滥用’，千教授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会如此，据我所知，她今年已经带着五十个学生参加转正考核了。”
    “好了，停。”千折绵摆摆手，看向先前发问的男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了……”男生已经冒出了一头冷汗。
    “我能理解你18岁的年纪容易热血沸腾，容易上头，也容易对一些你认为不公平的事件十分气愤。”千折绵着重咬了“认为”二字，声音和语气依旧平淡，却让男生羞愧得无地自容，“但你要记住，作为一个法医学系的学生，你要做的，是找出真相，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万不可自以为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在侮辱你如今正在学的专业。那么，作为惩罚下一节的解剖课，你来做演示。”
    她敲了敲桌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抱歉，占用了一点点时间，接下来，我讲课的速度会有些快，各位请务必认真听，我们继续看到课本的第五十五页，在法医学上，判断近射……”
    有了先前事情，学生们都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年轻老师的恐怖，纷纷打开课本，认真做起笔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千折绵讲得口干舌燥，随着铃声响起，她停了下来。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她把课本合上，“我建议各位私下里可以爸这几天讲的内容整合到一个思维导图里面，这样更有利于记忆，接下来，我说一下课后作业，老规矩，预习一下后面二十页书的内容，就这样，下节课再见。”
    走出门，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千家主。”她勾了勾唇，“道上传闻千家主从鬼医门学成归来，看来是真的啊。”
    “你少在这里伶牙俐齿！”说起鬼医门千盛茵就来气，“是不是你让鬼医门的人怠慢我的！”
    “怎么会呢？”千折绵笑着往前走如她所料，千盛茵追着她走，一路上骂骂咧咧。
    “你肯定是让他们不要教我新知识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学到？我在路上抓住人问问题，对方看都不看我，或者匆匆看我一眼就走，压根儿不搭理我！这种针对，不是你授意的吗？”千盛茵气得就差打人了。
    “千家主。”千折绵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鬼医门的常态？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做自己的研究，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被别人打断呢？你尝试打断别人的思考不成，却在这儿质问我是不是授意他人故意不回答你的问题……千家主，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她逐渐没了耐心：“说，找我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快滚。”
    “千家众族老想见你，跟我走一趟千家。”千盛茵双手插兜，心中暗喜，这个千墨，她再怎么狂，不还是想要千家的财富吗？只要千家还在一天，就不怕栓不住眼前的这个人！
    “哦。”千折绵走进办公室，看向一旁的赵小溪，“走，我先带你去考核。”

 第九十九章 千家族老会

    千盛茵傻眼了：“那千家呢？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合着你一句话没听进去呗？”
    千折绵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赵小溪：“走，我先带你去领准考证。”
    千盛茵被那一眼看得脊背发凉，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毕竟，她来之前，千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要求她一定要把千折绵带回去，否则，就撤了她千氏董事长的位置。
    她自知出任董事长一职以来，千氏一直在亏损，千家族老们对她积怨已久，一旦她失去了“千氏董事长”这个位置，很有可能家主之位也会易主。她和母亲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她送进千家，又赶走千盛希，用尽浑身解数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她千折绵凭什么夺走她的位置？！
    千折绵感受到来自身后怨怼的眼神，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千盛茵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
    很快，就到了考核场地。
    千折绵看着他：“把你的身份证交给入口处的那位先生，他会给你准考证的，至于后面的考试，你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就行了。”
    “明白，谢谢千教授，那我先进去了。”赵小溪感激地看着她。
    “去。”千折绵算了算，这应该是这一届最后一个参加转正考核的学生了，新生里面，她暂时还没发现让她有兴趣带到研究生毕业的学生，如此看来，这应该是她短时间内带的最后一个学生了，思及此，她勾了勾唇，“考试加油。”
    千盛茵极力忍耐着，终于，千折绵转过了身，抬腿往外走。
    她急忙追上：“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千家？！”
    “回，但不是跟你一起。”千折绵老神在在地回答道，“我开了车的。另外，我现在还得回我家一趟，拿点东西。”
    “你！”千盛茵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你现在就得跟我走！”
    “千家主，麻烦你搞清楚你的实力，要知道，你打不过我。”千折绵微微一笑，“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先回千家等我，要么，你在这儿等我。请选，千家主。”
    “你……”千盛茵心态要崩了，“那……我在这儿等你。”
    她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
    就这样，千盛茵站在灵城大学的门外，吹着冷风，瑟瑟发抖地站了半个多小时，目光专注地盯着千折绵刚刚离去的方向，一刻不敢松懈。
    直到她冻得鼻子通红，视野里才出现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车。
    她看了一眼车前方的车牌号，愣住了。
    竟然是……国际通用车牌……
    该车牌以caz开头，代表着c洲最高研究院，caz后面接着便是0000，代表这车只有最高研究院院长有权调动，难道，千折绵就是那位c洲最高研究院院长，墨珏？不可能……如果她是墨珏，她为什么当初回到千家时对此只字不提呢？分明这一层身份能让她重回族谱的啊？可如果她不是墨珏，那么，这辆车……
    正想着，千折绵就把车停在了她身旁：“真是抱歉，刚刚拿东西的时候车子被墨珏的人开走了，他们让我把墨珏的车拿去用，没办法，我就换了辆车，耽搁了点时间。”
    “你愿意跟我回去就行。”千盛茵已然恢复了平静，转身走向自己的加长轿车，“我们走。”
    千折绵微微一笑，一脚油门踩下，顿时把千盛茵所坐的车子甩在了身后。
    “卧槽……这个引擎声？而且，起步速度这么快居然还能不撞到人？”给千盛茵开车的司机看呆了，“这得是顶级赛车手和顶级跑车才能做到的啊……”
    “啥意思？”千盛茵没听懂，也不好奇司机所说的话，“行了快走，赶紧跟上她。”
    司机抓狂了，暴躁地喊道：“这怎么跟啊！以她的速度，十分钟就到千家了！按照我们这速度，到千家得二十几分钟！”
    “啊？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千墨那丫头可以做到你却做不到？”千盛茵终于烦躁到了极点，怒道。
    “家主我说过了！”司机比她更大声，“她的车，是顶级跑车，而且她本人极有可能是一名顶级赛车手！明白我意思了吗？”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千盛茵颓废地靠在椅子上：“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明白。”司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在这种事情上，又怎么敢不答应呢？
    千盛茵有自己的考量，一旦这些事情被提起，千墨那丫头只会更轻易地被族老们认可，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她想看见的。
    十分钟过去，千折绵抵达千家，她干净利落地翻身下车，拿着两个木盒子和一叠纸走进了千家祖宅。
    “千墨，见到各位族老，你区区一介客卿，为何不跪？！”千老爷子问道。
    “呵，跪天，跪地，跪父母，否则不跪，请问，诸位是我的谁啊？凭什么让我跪啊？我这一跪，诸位受得起吗？”言罢，千折绵打开两个木盒，当场取出里头的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竟拼成了一副鸳鸯戏水的画面，分开来看，却成了两个小小的秦氏族徽，“我乃秦家主的未婚妻，目前代行秦家主职责，秦家祖训有言，手持秦家主玉佩，如家主亲临，持玉佩者，可代替家主做一切决策。”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些头发花白却满眼算计的老人们：“各位，我今日，是代表秦家而来的。”
    “好，好一个代行家主职责！”其中一名老人一拍桌子，站起来，质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入千家族谱了？”
    “族谱？我从一开始就不稀罕。”千折绵扯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继续。”
    “那你父母呢？你也不在意了？你父母至死都没能再进千家的门一步，包括骨灰！”
    “父亲母亲埋在了执墨三生，他们是真的做到了‘生同衾，死同穴’，我觉得挺好的。”千折绵满不在乎，“更何况，父亲死前，早已不在乎千家了。”
    作话：
    提前几分钟新年快乐
    谢谢支持
    祝大家万事顺意

 第一百章 与千家族老见面（高能）

    “不在乎千家了，是什么意思？”刚走进门的千盛茵听到了千折绵的话语，瞪大了眼睛，问道。
    她那个便宜哥哥，不是最在乎千家了吗？甚至为了千家安稳，甚至不惜把自己一手创立的千氏医药集团让给自己，如今他的女儿却告诉她，她那个哥哥，已经不在乎千家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父亲是为了千家安稳，才愿意带着新婚妻子离开的？”千折绵靠在椅子上，忽然，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年父母离开时的心酸。
    没有人会喜欢远离家族，背井离乡，离开的原因从来都是被寒了心。
    可凉透了的心，又怎么可能再被捂热？
    “我父亲为千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头真的就没点数吗？”千折绵冷笑着，气场全开，“你们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是他成年之前千氏的收益！自己好好看看！”
    说着，她把手里那叠厚厚的资料扔到了正中央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族老们惊呆了，不敢相信面前的年轻姑娘会有如此气场，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把千家这些年的支出全部算出来。
    先前发话的老人上前，一页一页地看起来，眼里逐渐闪烁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的嘴唇和手愈发哆嗦了，脸色也变得苍白：“这……不可能……”
    他定了定心神：“可，千氏，终究只能由千家人掌管。你若不愿入千家族谱，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没资格再踏入千氏一步！”
    “可以。”这在千折绵的意料之中，她起身，笑了笑，“那么，我们秦氏，撤资。”
    “秦氏资助千氏多年，既然你们要求秦家主的未婚妻不许踏入千氏一步，那我便代行家主权力，从千氏撤资，这很合理？”她站在屋子中央，面对一屋子或愤懑，或不解的目光，双手插兜，脊背挺直，整个人过分从容，淡定，笑得恣意，潇洒，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千墨，你怎可用如此猖狂的语气跟族老说话，又怎能做如此大逆不道，戮杀同族的事情？！”千老爷子怒道。
    “哈？秦氏撤资就是戮杀同族啦？怎么，只许你们态度恶劣，不许我反击？”千折绵只觉得好笑，“千氏这么依靠秦氏的资金，怎么对我还是这种态度啊？让我猜猜，你们今天突然让千盛茵把我带来，并试图利用我已逝的父母打感情牌，想逼我入族谱，是因为有朝一日，秦家若是娶了我，你们就能收一笔来自秦家的聘礼钱？”
    此话一出，族老们纷纷变了脸色。
    “其实，如果千幻雪还在这儿，你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秦家主娶了她？毕竟，比起我，她可好掌控多了。”千折绵欣赏了一番在场众人难看的脸色，“可惜了，她被我亲手送进监狱了呢。”
    她突然觉得十分无聊，便转身离开，撂下一句话：“你们啊，真是贪得无厌极了。”
    走到千盛茵身边，她顿了顿脚步：“千家主，恭喜复职，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她走出千家，笑了笑，好戏，要开始了呢。
    拿出手机，千折绵冷笑着拨通了秀莲的号码：“动手，按照我三个月之前定好的计划走，还有那个内鬼，也该浮出水面了。”
    “是，主子。”秀莲的声音里带着狠戾，“您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我也查得差不多了。”
    “嗯，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把秦夜阑弄回来，总在那边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她正要挂电话，却听见身后有一串脚步声。
    嗯？有人？
    看来，千家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对不住了千墨小姐，族老们有令，不能让掌握了千家机密的外人离开千家！您看您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带您走？”为首的人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傲慢的气息，“族老的命令，不可被违抗！”
    千折绵轻笑一声：“第一次见把‘走狗’二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行了，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
    为首的人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朝着千折绵冲过去，一拳挥出。
    千折绵游刃有余地接住了他的拳头，又捏住了他的手腕，一抬腿，膝盖便顶向了他的肚子，干净利落地把人踹了出去。
    接下来，又有数十名相同着装的人冲了上来。
    可每一个人，都是以相同方式被甩出去的。
    最后，秋风中只剩下了数十个躺在地上呻吟不断的高大男人，以及站在原地不曾移动过，身形清瘦的千折绵。
    “真是精彩啊。”忽然有人鼓掌，缓缓走到千折绵身后，“就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在打倒数十名b级实力的人之后，能跟我过几招呢？”
    “北生，我就知道你会来。”千折绵转身，笑容如北风那般冰冷刺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入境了吗？”
    “话这么多，你是怕了？”北生哲笑道。
    “我这个人，字典里向来没有‘怕’这个字。”千折绵笑了笑，“在道上，看到我真容的外人，都要死。至于你说的‘能跟你过几招’？呵呵，我告诉你，今天，你来几个人，我就杀几个人！”
    “好狂妄的口气，那就拭目以待。”北生哲拍了拍手掌，“动手！”
    躲在暗处的秀莲看到这一幕，暗暗吃惊，急忙给墨心发消息，让她告知秦夜阑此事，这才冲出来。
    可冲出来之后，她才发觉不太对劲。
    主子……似乎杀上头了。
    动作幅度极大，下手极狠，看起来似乎压根儿没有想过要留活口。
    想起前几日云程送药过来时的提醒，秀莲捏紧了匕首，冲了上去。
    九年前，主子把被拐卖的她救出来，此刻，很有可能是她此生仅有的，报答主子的机会了。
    千折绵其实并没有上头，她只是在面对仇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丝毫不留情面罢了，此外，她对北生哲十分熟悉，因此，根本没必要留活口。

 第一百零一章 千盛茵危机

    秀莲回头，发现人都倒下了。
    千折绵把刀拔出，厉声喝道：“滚，这辈子别进灵国！”
    北生哲爬走了。
    “主子，您为何……不把他杀了？”秀莲不解地问道。
    “r国还没有势力能够比肩北生家族，若是北生家族就这么倒了，这个世界就乱了，各大势力也就无法制衡了，再等等，我已经在r国寻找适合的家族了，待我找到那个家族并把它扶起来，北生家族也该覆灭了。”千折绵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你打扫一下现场，我得去一趟c洲。”
    “是，主子路上小心。”秀莲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清理现场。
    千氏族老们走出来，看见一地尸体和刚开始清理现场，被吓得站在了原地。
    “怎么，以为我主子会打不过你们养的走狗？”秀莲对眼前的这些人没什么好脸色，“你们该庆幸我主子今日没因此受伤，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爬，别在我这里影响我干活！”
    肖骁从远处跑来：“秀莲，我来帮你。”
    “嗯。”秀莲如今也学了几分千折绵的言简意赅，愈发沉默寡言起来了，“主子要的药草你找到了？”
    “找着了。”说起这个，肖骁一肚子牢骚，他边干活边说了起来，“那玩意儿，别提多难找了，我已经在国和a国跑了整整一个月了，直到前两天，才找到了10g符合要求的东西，还好是找到了，要不然这事儿还真挺麻烦的。”
    “一个月？你运气真好。”秀莲把尸袋打开，“我上回找了半年才找到，郑景前两年更是找一株药草找了一整年，说起来，虽然辛苦，但毕竟是能救命的东西。”
    “其实也不算辛苦……”肖骁若有所思地回想起自己过任务时的种种，“主子给我们布置任务的时候，似乎考虑到了我们的能力，每次布置任务时都是针对我们的弱点来的，稍有难度但不会太难，我每一次出任务回来都挺累的，但收益良多。”
    “主子肯定是有她的考虑的。”秀莲总算收拾好了现场，“走，去我那儿说。”
    俩人走到郊外的一处庭院，除了院子，便是大平层，靠院子的那一面全是单面玻璃制成的落地窗，屋檐是灵国最传统的那种屋檐，檐下还雕着花。
    “我们交换一下信息，有关内鬼，你查出什么了？”秀莲给他倒了杯茶。
    “主子两个月前提醒我，墨祈有问题，还告诉我，他是半年前在r国捡到墨祈的，可，在c洲国消失的人，怎么可能时隔多年后出现在世界的另一端，有那么碰巧地遇见墨晏如？”肖骁看着外面摇曳的花草，沉思着。
    “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墨祈是真的，但他与北生家族勾结企图对墨晏如不利；第二，这个墨祈是假的，是北生家族训练出来要害墨晏如的人，如此的话，说明内鬼不止一个，我们要找的，是知道墨晏如出身墨家并且墨祈曾是他的书童，同时，时隔多年之后，这个人还知道墨晏如对主子很重要，最后，他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北生家族，也就是说，这个人与主子有仇，或者，此人受北生家族胁迫，出卖了主子。”秀莲分析道，“我也查出了点东西，我奉主子的命令追查墨家当年起火的事情，已知的是，生还者中，并没有墨祈这个人，也就是说，如今的这个墨祈，很有可能的假的……”
    她也看向外面：“可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别费心了。”肖骁打了个哈欠，“凌晨三点主子就回来了，等主子回来，再让主子定夺。”
    他自顾自地走进了一边的客房：“我好困，在你这儿借住一晚。”
    借住在同伴家，这在璇玑门很正常，可秀莲还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为什么能够这么自然而然地进客房啊喂！
    与此同时，千折绵出现在了刚下擂台的秦夜阑面前。
    “giest大人。”秦夜阑喘着粗气说道，“我听这里的人说，墨墨被袭击了？”
    “嗯，不过她已经自己解决了。”千折绵没料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唉……”秦夜阑低下头，“果然是之前的我拖累了她……她那么强的实力，要不是为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儿，更给她添乱。”千折绵无法共情，生硬地转了话题，“她是为了她母亲的遗愿，才一直在暗中守护你的，你若是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怎么面对逝去的父母？”
    “我知道……咳咳……”
    “可是……我如果再不抓紧变强……我就再也没机会娶她了……giest大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梦想……求您，保我一命。”秦夜阑撑不住了，往身后倒。
    千折绵伸手把人捞了回来，面具下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她抿抿唇，把人抱回房间，叮嘱一旁看护的人好好照顾，这才离开。
    很快便到了翌日清晨。
    千盛茵官复原职，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进总裁办公室里坐下，没等她把包放在一旁，就看见自己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千总！不好了不好了！秦氏撤资之后，原本您约在今天早上见面的几个公司总裁都把会议给推了，还说除非千氏换董事长，否则不会再和千氏合作！只有一位……跨国集团的肖总，愿意见一见您，但在合作意向上，态度十分模糊。”秘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语速又快又急。
    而她口中的这位肖总，自然就是肖骁了，先前他在千氏潜伏的时候是易容过的，从千氏离职后，他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根本不担心一会见面时会被千盛茵认出来。
    “有什么不好的！与秦家作对的公司多了去了，我们随便找几家合作不就好了？！”
    “还有，张总撤资了！”说起这个秘书更急了，“原因是，他希望千家客卿出任董事长一职！”

 第一百零二章 鬼医门终止合作！

    “嘶……真难办……”千盛茵正想说“我去见见他”时，秘书的手机响了。
    “什么？”她脸色骤变，“千总！这回真的大事儿不好了！”
    “又怎么了？”千盛茵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各部门部长的合同在同一天到期，本以为他们会续约了，结果……他们同时选择了离职……”秘书的表情变得恐慌，“原因是高层过于愚蠢，不想与脑子不好的人共事……”
    “放肆！”千盛茵一拍桌子，“你这什么表情？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一并说完了，赶紧的！”
    “是，是……鬼医门不知怎的，听说了代理董事长被赶出千家，且不再被允许进入千氏之后，写了一封邮件给我们，邮件中的充满对我们的不满，并态度强硬地要求要终止先前签的合作，还要收回给我们的止痛药物代售权。”秘书的脸色有些苍白，鬼医门的合作可是整个千氏当初起死回生的唯一原因啊！这要是真让鬼医门收走代售权……她不敢想象……
    “没有谈判的余地了吗？”千盛茵顿时也有点慌张了，“你快去问问。”
    “是，千总。”秘书见她也紧张起来，缓缓松了一口气，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尊敬的鬼医门传话人，您好，我是千氏医药集团董事长，灵国千家家主，千盛茵的秘书，是这样的，我们早上看见您给我们发的邮件了，请问我们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能否再谈谈呢？鬼医门开出的条件我们可以全盘接受的。”
    那头根本不是什么传话人，而是云曦，此刻，她没了往日里的单纯与天真，语气冷得像换了个人：“全盘接受？”
    “对对，不论鬼医门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只要鬼医门愿意把代售权重新赐予我们。”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暗想，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鬼医门不可能还不愿意？
    “哪怕是换回先前的那位董事长，也能接受？”云曦把玩着茶杯，朝一旁的天坼挑了挑眉。
    天坼会给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带着些许宠溺。
    “这……”秘书迟疑了，把手机静音后十分为难地看向千盛茵，“千总，对方要求换回先前的代理董事长……”
    “混蛋！我来跟她说！”千盛茵夺过电话，取消静音，怒道，“我告诉你，换回先前的董事长是不可能的！千家的产业，只能在千家人手中！”
    “啊，那还真是可惜呢。”云曦认出千盛茵，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师父说了，不和没脑子的人合作，先前那位千折绵小姐，智商高达240呢，千家主，你那140的智商，比人家足足少了一百点，可不就是没脑子吗。”
    “还有，搞清楚了，现在是你们千氏在求我们鬼医门给你们代售权，别搞得好像我们欠了千氏几百万似的。既然你对我们怨气这么重，这合作，我看也没有必要继续了，我会回了师父，十分钟后发布终止合作的消息，你们好自为之。”
    “等等！不许挂！”千盛茵喝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按照合同，你们要赔半年利润的十倍！”
    “唔……这位……千家主……你没搞错。”云曦甜甜地一笑，“看清楚合同上的字哦，为期三个月，若这三个月的合作能让双方满意，就可以签署下一阶段的合作协议，如今，我们鬼医门不满意了，自然是要终止合作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们满意呢？”千盛茵咬牙切齿。
    “师父说了，让她满意，有且仅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千折绵小姐担任董事长。”云曦有些心虚地看了天坼一眼。
    其实千折绵并没有让她这么说，布置任务时只说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继续与千氏的合作。
    时间回到三天前……
    千折绵坐在鬼医门的会议室里，对面坐着天坼和云曦。
    近两个半月没见面，云曦似乎长大了不少，皮肤却依旧白皙水嫩，容貌中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许沉稳，但在千折绵面前依旧古灵精怪，活泼可爱。
    “师父～～你怎么突然来看我和天坼哥哥啦～～”她一会坐着，一会站着，时不时动一下，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主子。”天坼依旧是那个老古板的性子，规规矩矩地朝千折绵行礼。
    “好了，我今天来，是要布置一件事情。”她敲了敲桌子，“还记得三个月前和千氏签的协议吗？”
    “记得记得～师父当时特地要求只签三个月的协议，说是留着有大用，那么……是有什么大用呢？”云曦问道。
    “过两天，千家应该会想方设法地让我入族谱，并会告诉我，若我不入族谱，便不许我再踏足千氏的土地。”千折绵狡黠一笑，“等到那时，你们就随便找个理由，不和他们续约就行。”
    “记住，随便找理由，越敷衍越好。”她笑了笑，“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哦～”
    ……
    天坼读懂了她眼中的心虚，笑得前仰后合，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云曦得到了鼓励，愈发随意起来：“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是一定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的，挂了挂了，师兄，我们去找师父，让师父赶紧把通告发出去。”
    天坼笑得宠溺：“走，别忘了挂电话哦，还有，小心台阶，我的公主殿下。”
    “好啦好啦～”云曦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干嘛叫我公主殿下啊？听着好奇怪。”
    “这不是做戏嘛。”天坼急忙解释道，“做戏就要做全套，要让对面的人知道，你在我们这儿就是团宠级别的存在，大家都惯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才能让对方更加慌张。”
    “唔……”云曦歪着头思考起来，“似乎也有道理诶……可是，如果千盛茵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要相信主子的判断，千盛茵没有资本狗急跳墙了。”天坼安慰道。

 第一百零三章 千折绵病倒

    “啊？为什么？”云曦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问道。
    “因为她，没有股份在手。”天坼解释道，“不过，刚刚听她的语气，似乎……她已经沉浸在自己重回董事长之位的喜悦里了，还没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股份，不是名副其实的千氏董事长了。”
    “诶～？”云曦更加不解了，“她之前的股份也没多少啊？之前难道就很名副其实了吗？”
    “倒也不是啦。”天坼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她之前好歹还有一点儿股份，你再想想主子这三个月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在削弱她在公司乃至千家整个家族内部的声望，现在的她，在那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
    “削弱声望……是从她被罚跪开始？”云曦还是有些懵。
    “不，从主子出任代理董事长一职开始。”天坼解释道，“一开始，族老们肯定在奇怪，这千氏，怎么千老爷子宁愿给一个外人也不给他们千家自己人，后来，便传出了千盛茵身为家主却被罚跪祠堂的消息，那时，千家族老们一定是震惊且不解的，同时，他们也在观察，这位‘凭空出现’的客卿，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被千老爷子亲手推到董事长的位置上。”
    “可是后来，千氏突然起死回生，甚至在和鬼医门合作的时候一夜之间开始盈利，资金开始流动，负债被偿还，甚至这三个月盈利的钱比过去三年赚的总额还多，你想想，这个时候，千氏族老会做什么？”天坼循循善诱，如此问道。
    “会……打听师父的来历？”云曦试探着回答道。
    “对，他们会打听主子的来历，并在得知主子是千家后人时，先是大为震惊，然后是狂喜，毕竟千家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商业方面的天才了，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天才，居然是自家后人！”
    “唔……既是自家人，那怎么也得先入了族谱再说，只有被写在族谱上的人，才能被利用，是这个原因吗，天坼哥哥。”云曦思索着，接了话。
    “是。”天坼圈了圈一旁黑板上的“千家”二字，“千家核心人员，在选人方面，首先要的是可控，其次才是才情，至于儿女亲情？那都不重要！”
    他讥讽一笑：“这才是千家没落的原因，主子跟我说过很多有关千家的故事，也让我查过很多有关千家的事情，其中，最让她在意的，就是当年，千老爷子为什么宁可舍弃她父亲那样一个天才，也要把千盛茵扶起来。”
    “查出来的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原来千老爷子更看重的是可控性，不那么看重可控性的人，或者誓死要与被控制的命运对抗的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被逐出千家。而最可悲的，莫过于，近百年来，被逐出千家的只有一位，死于非命的，五十位。”天坼看着黑板上的字，“从此，主子对千家再无念想，唯一让她手下留情的原因，是她父母的遗物，有一部分还在千家地下室里，钥匙有三把，一把被千老爷子收走了，一把被主子找到了，还有一把，不知道在哪儿，主子找了许多年，也只知其在灵城境内，具体线索，一概不知。”
    “唔……可是，真的在灵城吗……有没有可能是只有其中一条线索在灵城，而物品在别的地方呢？”云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云曦，天坼，不好了，老师倒下了！”门外，纪安饶冲进来，“我们边走边说。”
    “老师在角斗场看秦家主打擂台，眼看秦家主要被打死，自己扑了上去，替秦家主挨了那一拳，对面的人看她在台上，便喊了自己的兄弟一起上台动手，没想到老师竟然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跟那群人打，把那群人全打倒之后，这才把秦家主抱到了急救室，这还没完，老师不放心我们给秦家主做手术，要亲自动手，她身子本就不太好，今日的药也没吃，又挨了一拳，动了手，你们说，老师她的身子哪还遭得住这五个小时的手术嘛！这不，手术一结束，刚出手术室的门，她就喷了一口血。”纪安饶急得不行，就连语速也快了起来，“结果，她非不肯休息，一路飙车回到了药谷，这才安心地倒在了药谷里，秀莲追过来时，主子的气息都微弱了，这会秀莲在检查她的身体，云程老师和修竹师兄都来了，你们也快去看看。”
    icu门外，云程和修竹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又是秦夜阑那小子！师父，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把那小子的血抽出来，给墨老师研究解药。”
    “你等等！好歹墨珏也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你就不怕墨珏醒了之后会生气？”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
    “修竹！你给老子回来！”云程被气得不轻，“那是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
    “舅舅，修竹师兄！你们别吵啦。”云曦急忙跑上前去，“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让师父的状态稳定下来，而非研究解药，这样，我进去看看，如果情况实在严重到没有解药不行的程度了，我便亲自去一趟拍卖场，把秦家主的血样取回来。”
    “好好，快去快去。”云程向来很听这个外甥女的话，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你快去看看你师父。”
    天坼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朝云程行礼：“云老师。”
    “啊，是天坼啊，你也在这儿？”云程看向他，眼里止不住的满意，“听说你负责保护我家丫头？”
    “是，主子知道我愿意保护她，才给我分配了这么个任务的。”天坼紧张地看着地板。
    “唉，我云家就剩丫头这一根独苗了，有劳你费心。”说起逝去的姐姐姐夫，云程有些唏嘘，“罢了罢了，不提这个了。”
    天坼不擅长找话题，便默默站在云程身旁。
    不一会儿，云曦出来了。
    “舅舅，我有法子哦～”

 第一百零四章 秦夜阑出现！

    “什么法子？”云程急忙问道。
    “嗨呀～舅舅～别问啦～看我的就好啦～”云曦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修竹师兄，你能帮我找到这几味药材吗？”
    “好，交给我。”修竹拿着纸，脚底抹油似的跑开了。
    几分钟后，修竹抱着一大袋药材回来了：“给，小师妹，随便用，不够告诉我，我再去拿。”
    “谢啦，修竹师兄。”云曦抱着药材，走到了病房里，把门关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千折绵，嘴一瘪，突然就哭了起来，“师父，徒儿不肖，没学会您治病救人的本事，也没能像您那样有好的身手，没少让您费心……但……”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父亲临死前，交与我一物，说是我母族一族的传承之物，以此物炼药，可解您心肺处的毒性，可父母亲都没能掌握它的使用方法。万幸，就在昨日，我找到了母族遗失的那本古籍，终于参透了其中道理……师父，徒儿来救您了……”
    千折绵躺在床上，死气沉沉。
    云曦跪在床前，一拜三叩，恭恭敬敬。
    她敲了敲墙壁，寻到一处空心的地方，推开，里面是条隧道，穿过隧道，到达一处户外，那儿，摆放着一个看似很普通的炉子。
    炉子外雕着花，似是菊花状，还有一些十分模糊的花纹，有点像皇冠，又有点像小山。
    “唔……让我想想……先这样……再这样……”云曦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好啦～等一个半小时就好了，但还需要一点点别的引子……唔……秦夜阑的血似乎不错，我去取一点嘻嘻～”
    “可是……拍卖场好远哇……”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随即笑了起来，“嘻嘻，我想起来啦，在师父的实验室里有秦夜阑最近的血样～修竹哥哥是笨蛋诶嘿嘿～”
    她像一只小仓鼠一样跑来跑去，东西奔走，就这么过了一个半小时，她小心翼翼地把熬好的药给千折绵服下，又一次返回了实验室。
    六个小时后，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药味，裸露在外的皮肤缠了不少绷带。
    “云曦，你师父的病，交给我。”他的声音不似以往清朗，而是沙哑得让人无法分辨出他是谁。
    “你是？”云曦疑惑地抬头。
    “秦夜阑。”他缓缓开口，向云曦伸出手，“试管给我，她的毒，我能解。”
    “啊？可是，师父心肺处的毒，已经解了啊？”云曦不解地问道。
    “我知道你的方子。”秦夜阑找了把椅子坐下，神色专注，“我这些日子除了在拍卖场增强实力，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调查我和你师父身上的毒素上。”
    “这种毒，有着悠久的历史，名为死灰复燃，传闻有个古老的家族有一器具，能解攻入心肺的毒素，你也姓云，你应该就是那个家族的后人？否则，你根本解不开她心肺处的毒素，可是，只解心肺的毒，无用。照你的做法，待你把被逼到四肢处的毒素排出，心肺处的毒，又会再次出现，并以癌细胞增殖的速度迅速扩散，到那时，你师父，就没救了。”
    “啊？”云曦的脸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可……我已经……”
    “不过，你很聪明。”秦夜阑靠在椅子里，“你用了我的血作引子，否则，你师父现在已经死了。”
    “把试管给我，我能救她。”他拿出两本厚厚的笔记，“来之前，我去了趟她家，找到了她的笔记本，巧的是，我跟她的思路一模一样，我翻看了我们两个人的笔记，这才找到了真正的解药。”
    才说了一会儿的话，秦夜阑就已经疲惫极了，他靠在椅子里：“云曦，你先……出去……”
    云曦闻言，急忙出去了。
    秦夜阑强撑着站起来，自言自语道：“确实是要用我的血，只是，那孩子不知道，得是现在的我，血液里才有足够的抗体，先前的那些，与墨墨身上的毒，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只能勉强抑制毒素疯长。”
    “说起来，云曦这孩子有些学艺不精，抗体怎么能口服呢？自然是要注射的啊，要不是我刚刚那么说唬住了她，她或许还不愿意把这实验室让给我？”他的神情愈发专注，“那掺了些许我的血液的药，于墨墨而言，不过是身体汲取的营养罢了，好在，我刚刚来实验室之前悄悄给墨墨扎了一针，否则，墨墨现在或许人已经没了？算算时间……我应该还有四个小时可以配制解药。”
    许久，他配好了药。
    “可惜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自己制作，只能将就着把几种药丸和抗体配在一起用了。”他走到墙边，摸了摸墙壁，“怎么是空心的啊？有暗道？”
    秦夜阑摸索着走过去：“咦？看来另一边是墨墨所在的手术室啊？”
    走出暗道，他深情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女子容貌绝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墨墨，三个月没见，你瘦了……”缠着绷带的手缓缓抚上病床边那只消瘦的，带了滞留针的手背，“拍卖场的负责人告诉我，最后关头，你飞扑出去救我，连面具都没戴……可是，墨墨，为了我不值得啊……你该把舍身救人这种事情留给你未来的意中人的，你现在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我不敢想象，未来，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他若是想要你的命，你是不是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他啊？”
    “罢了……”秦夜阑长叹一声，把手里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个全新的注射器，把药物抽出，然后，一点，一点地推到尽头。
    “不好了！”手术室外冲进来一个人，低声对秦夜阑说道，“家主，杀手联盟无主，杀手暴动了！”
    “无主？什么意思？”秦夜阑把注射器扔掉，“还有，暴动是指……？”

 第一百零五章 千折绵醒来（持续高能）

    “暴动的杀手们不知为何，从e国的杀手联盟基地直直地朝我们这里发起了攻击！”霜辰语速变急了，“我们的眼线混在其中，打听到他们不知从哪儿得知盟主病重，便一股脑地往药谷出发，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盟主先前要求过他们不许打药谷的主意，所以现在才把药谷当作第一站的目标。”
    “我了解了，按照他们的速度，多久到？”秦夜阑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
    “不必……担心……”千折绵忽然睁开了眼睛，吃力地说道，“我……布置过……防御阵……”
    “墨墨，你醒了？”秦夜阑急忙凑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千折绵的余光瞟到他手里的两本笔记本：“你怎么……”
    “抱歉，墨墨，私自动了你的笔记本，可我确信你会留下信息，于是我就看了……结果发现我们的研究方向是一致的……”他摸了摸脑袋，“我……那个……借用了你的实验室，制了一管……啊不是，是两管解药，已经全部注射到你体内了……”
    “……秦夜阑，我谢谢你啊。”千折绵无语地看着他，“我的那本笔记本，是针对你身上的毒性的，那个东西，对我没用。”
    “啊？为什么会这样？”秦夜阑不解地问道。
    千折绵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须臾，她道：“你改良过的药剂……确实不错，但也不能根治我身上的毒，只能延长我活的时间。”
    “能延长多久？”秦夜阑急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改天我得去一趟实验室测一下。”千折绵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坐了起来，“走，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墨墨，我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云曦喊你师父，纪家大小姐也喊你师父，还有……r国云程的弟子，修竹，喊你墨老师，你对这里如此熟悉，你……”秦夜阑追了上去，语速很快地把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
    “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我们再好好谈谈，y博士。”千折绵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笑意，“虽然我布下的防御阵法不错，可有些脏东西，总要亲自扫除才好。”
    “需要我跟你一起吗？”秦夜阑担忧地看着她。
    只见千折绵轻按病房墙壁，忽然，弹出来了一个小抽屉，里面有满满当当一抽屉的药瓶子。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倒出几粒药丸，塞进自己嘴里，把手背上的滞留针拔出来，贴上止血贴：“我走了。”
    没走几步，来去如风的姑娘又倒了回来：“别告诉云曦我其实在她喂药的时候醒过一次，还在她走之后悄悄把药吐了。”
    “啊？”秦夜阑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不然我早死了。”千折绵无奈地摇摇头，“那丫头给我吃的怕是毒药。行了，我走了，你就留在这好好休息。”
    刚走出药谷，秀莲就冲了上来。
    “主子，您何苦为了他接下那一拳，又何苦装晕来引诱杀手联盟的人动手？以您的身手，原本可以不受伤的！”
    “我没有装晕，秀莲。”千折绵摸了摸后背，“这毒，在我体内，已有十五年了……我与它和平相处了十五年，它如今，也终究要打破这份平衡了。”
    “那一拳确实是我故意接的，不接下的话，秦夜阑就活不了。”她解释道，“可那一场角斗，也终究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和精力，加之那时恰好毒发，我晕倒，是正常的。”
    “可往常，毒发时……”秀莲皱着眉。
    “多年前，我研究出第一支抑制药品时，就已经做好应对这毒素全面爆发地准备了，一直以来我用的抑制药品，都是最契合我的身体状况的，最起码能在毒发时护住心肺，同时能让我身体机能慢慢恢复。”千折绵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不过，如果毒发太过频繁，我也终究不能摆脱身为杀手联盟盟主二十五岁之前暴毙的命运。”
    “那……您现在是要去……”秀莲看着她换上了纯黑色的匕首和面具，手腕上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中央镶嵌了一颗小小的黑曜石。
    “我的防御阵法，不应该用来对付这些废物。”千折绵淡淡地开口，“既然他们无视我多年前立下的规矩，那就由我，亲自把他们清理掉。”
    一眨眼，她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黑夜中，只身一人。
    秀莲只隐约看见她那单薄，孤寂的背影，似乎还微微冒着寒气。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跟着的意思。
    秀莲叹了口气，行，主子……如果您把守护我们这些人当作是自己的责任，那……我也无话可说……
    千折绵对这一带很熟悉，这里往外二十公里，便是e国边境，而杀手联盟，好巧不巧，就建在e国和d国的交界处，由于主要部门的办公厅从地理位置上看，是在e国境内，于是，杀手联盟便被算作是地处e国。
    可只有历代盟主才知道，杀手联盟早些年，其实是d国皇室座下的组织，专门为皇室服务。
    后来不知怎么的，皇族没落，杀手联盟的掌控权易主，再后来，没了杀手联盟的皇族就如同被折了翼的鹰，一夜之间，皇族们死的死，伤的伤，d国，彻底乱了。
    从此，d国战乱不断，直到五十年前，新的皇族凭借武力上位，可惜，那时，杀手联盟早已有了新的王，新的制度，新的规矩，不愿再与皇室有所关联，这才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组织，更名为，杀手联盟。
    顾名思义，杀手联盟，便是一个杀手聚集的组织，这里，许多人的眼中没有规章制度，也没有遵纪守法，更没有底线的概念。
    对于绝大多数杀手联盟的杀手而言，杀戮，便是他们唯一精通的事情，接任务换取钱财，声望，地位，是他们心中的唯一真理，而此时，千折绵故意让人知道自己病重，对她立下的规矩不满的人自然蠢蠢欲动，想要除掉她。

 第一百零六章 秦夜阑掉马

    最巧妙不过的是，杀手们向来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一起行动，此时他们突然凑成一支队伍，缺乏配合，就很容易被团灭。
    千折绵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可她从没想过让散乱的杀手们聚在一起。
    那年她被掳到杀手联盟，虽然因“意外”失忆，却也是隐约记得自己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她对杀手联盟，从来没有过归属感，在她看来，这种组织还是赶快覆灭的好，因此，她对乱象坐视不理，并布下了很大的一句棋。
    如今，最重要的一步棋被挪动，过去做好的一切准备工作，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千折绵在黑夜中快速前进，确保自己不被人发现的同时又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半路上休息的杀手队伍。
    她检查了身上的武器，正要动手，眼眸无意间瞟到另一边潜伏着的那个黑影，大惊失色。
    秦夜阑他来这儿干嘛啊？捣乱吗？！
    她看了一眼正在休整的队伍，拿出手机，开机，给秦夜阑发了条消息，打算把他支走。
    “帮我看一眼药炉子。”
    本以为秦夜阑收到消息会马上回去的。
    谁曾想，他的手机，居然响了，就在他身上。
    糟糕！
    千折绵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
    手机的响声在这黑夜里格外清晰，杀手联盟的人出任务时一向不带手机，那么，这响声……
    无数个杀手同时抬头，看向路边草丛里的秦夜阑，同时抬手，无数枚子弹飞出。
    说时迟那时快，秦夜阑迅速找到了作为掩体的石头，藏了起来，可还是有三颗子弹朝他飞去。
    千折绵早已预料到了那三颗子弹的飞行轨迹，抬了手。
    三发子弹出手，秦夜阑毫发无伤地坐在了石头后面。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只听杀手联盟方为首的那人一声令下，杀手们分散开来，分头行动。
    “呵呵，真是愚蠢。敌人在暗还敢让队伍里水平参差不齐，配合稀碎的成员分头行动，就不怕被逐个击破？”千折绵嗤笑一声，轻巧地从高处跃下，从身后悄悄地捂住了秦夜阑的嘴，“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墨墨？你怎么就到了？”秦夜阑震惊地说道，“好，我听你的，这就走。”
    他起身，却踩到了一旁的树枝。
    千折绵无奈摇头，刚从重伤中醒过来的人，干嘛要来凑这个热闹呢？
    “在那里！”一位听力敏锐的杀手瞬间反应过来，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开了一枪。
    眼看着秦夜阑就要被打中，千折绵急忙扑上去，把他护在身后，自己用手臂接下了那枚子弹。
    子弹从手臂侧面擦过，如同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疼痛，千折绵面色不改，只有那双浅茶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寒意。
    “墨墨，你……”秦夜阑的眼里满是愧疚，“你没事？”
    “快走。”千折绵言简意赅，用力一推，把他送了出去，自己则朝着外面的人群连开几枪，“回去帮我守着药谷。”
    秦夜阑来不及多想，便被一个人扯着领子拽到了一边。
    他站在边上，愣愣地看着路中央身手敏捷，出手干净利落，又狠又准的女孩——他爱了很多年的女孩。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从前不懂在边境时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为何带着厌烦，如今，却是懂了。
    他……身为灵国第一家族最年轻的家主，站在她身边时，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拖累她的人。
    他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反倒是要那个姑娘三番五次地救自己的命，为自己的失误善后。
    再看向千折绵时，他的眼里多了一份认真，墨墨，我不会再拖累你了。
    此时的他，终于能静下心来观看千折绵的招式。
    才发现，原来千折绵出招时，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却有着固定的气势，那便是以命搏命。
    他想起，五年前，他曾以“皓月”为名，进入杀手联盟，与当时那位连性别都不清楚的杀手联盟盟主探讨打斗时如何才能发挥自己最强的实力。
    他认为，必须先要保证自己活着，才能打出自己最好的招式，可能每一次出招对对方造成的伤害不多，但一次次累积下来，对方一定会被耗尽。
    而当时的盟主却对他的想法不以为然。
    ta说：“皓月，我与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我在这里呆了十年，见过很多任务完成度很高的杀手，也见过不少在任务中因为任务失败而曝尸荒野的杀手，活下来的，无不是以命搏命的狠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一瞬间爆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而在战斗中，往往一瞬间的爆发，就能确保自己的主动权，持续的爆发，便能赢得胜利，来，我跟你打一场，为你演示一遍，就知道了。”
    秦夜阑懵懵懂懂地跟着那位盟主去了角斗场。
    “开始，我让你三招，你就用你的方式，跟我打。”那位盟主戴着纯黑色的面具，轻笑了一声，“请。”
    秦夜阑竭尽全力地用出了秦家祖传拳法的最强三招，却被那位盟主轻轻松松地接了下来。
    “轮到我了，皓月，你可要小心些了。”盟主似乎又笑了一声。
    只见ta面对自己的拳头却不躲不闪，伸手抓向自己的肩膀，膝盖看似随意地抬了一下，却把自己整个人摔了出去。
    秦夜阑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如何？现在领悟了吗？以命搏命，或许会受伤，但收益一定最高。”盟主揉了揉手腕。
    “难怪他们都喊你‘疯子’……”秦夜阑苦笑着说道。
    “这不是正常吗？他们害怕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个不要命的疯子罢了。”盟主无奈地摊了摊手，笑得开怀，“在笨蛋眼里，聪明人都是疯子，同理，在菜鸡们的眼里，大概我这种大佬都是疯子，哈哈……这是夸奖，我应当高兴呢。”
    “你就没想过给自己留点退路吗？”秦夜阑总算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第一百零七章 划清界限！

    “退路？”盟主洒脱地摆摆手，“不需要，我孑然一身，需要什么退路？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连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好家伙，您这是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秦夜阑开玩笑般地问道。
    “退休？历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最后都是暴毙的，哪有退休这一说法？”盟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得靠在了躺椅上，“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假装自己没来过c洲呢。”
    “怎么会，我确实是第一次踏上c洲的土地。”秦夜阑笑道。
    “一点儿不假，这般看来，我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些有关杀手联盟的知识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杀手联盟的盟主无一不是死在二十五岁之前的，有的是在这儿死的，有的是死在外面的，还有人，在任务即将成功时，突然暴毙，这在杀手联盟都很常见，c洲传闻，杀手联盟的成员，等级越高，死得越早，多年来，联盟成员无一善终。”盟主看着远方，嗓音悠悠，像是在诉说他人的命运，“而我现在要告诉你，传闻是真的，无一善终也是真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最后一天，所以我才养成了以命搏命的习惯，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天，我情愿死在打斗中，起码死得明明白白……若死得不明不白，我可是会死不瞑目的。”
    秦夜阑呆呆地看着ta：“您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说起这些？这……”
    “很奇怪吗？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平静接受。”盟主执起一把扇子，轻轻摇着，“说起来，你这个人倒也是挺奇怪的，别人来找我，要么汇报工作，要么试探我，你倒好，谈起人生来了。”
    “我……进入杀手联盟，本就不是为了杀戮。”秦夜阑抿唇，“我在找我的未婚妻，她七岁那年，被人掳走了，我已经找遍灵国和r国了，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原来是想用情报网啊。”盟主笑眯眯地说道，“可以，你今天陪我打得很开心，就准许你用。”
    “谢谢盟主！”秦夜阑深鞠一躬，离开了。
    思绪被冷风吹散，他从回忆中出来，看着眼前打斗的身影。
    这样的狠劲儿，绝非一天两天之内能练成，须得手上沾满了鲜血，多次从险境中杀出来，才能在出招的一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实力。
    似乎有一道不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想起刚刚把自己拉到路边的那个人，一回头，只见秀莲冷冷地看着他。
    “秦家主，你又拖累主子了。”秀莲冷声道，“这是第几次，我都已经数不清了。”
    “抱歉……”秦夜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惭愧。
    “光说抱歉有什么用？你一个刚从重伤中恢复的人来凑什么热闹？主子布置了这么大的一盘棋，险些就要因你全盘皆输，秦家主真是好本事！”秀莲气得不行，“主子为了你，受了多少伤？你知道吗？在今年主子回灵城之前，她已经五年没有受过外伤了！这三四个月以来，主子受的伤，比过去五年的还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秦夜阑，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娶了主子，我一定会反对到底！”
    “好了，秀莲，何必咄咄逼人。”千折绵笑着走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主子。”秀莲低着头，坏了，放狠话的时候被主子听到了……
    于是，她递上酒精湿巾，试图转移千折绵的注意力。
    “秦夜阑，我的人看到我受伤有些口不择言，说话有些难听，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很对，我们的婚约，还是作废。”千折绵擦了擦手，她的手修长纤细，在月光下格外白皙，手心以及虎口处的茧子，也显得格外清晰，“我这个人啊，或许正如那年在路上那人说的那般，亲近谁，谁就会因我而死，过去我总觉得那人说错了，因为我的那么多手下，都被我保护得很好，直到遇见了你，似乎我总是把你卷进c洲的争斗里来……你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了，还是离我远点儿。”
    “秀莲，我们走，回灵城了。”千折绵转身就走。
    “等等，我还有问题。”秦夜阑急忙拦住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y博士的。”
    “早有猜测。”千折绵淡淡地说道，“我的血样被墨晏如交给了你，你则以y博士的名义交给了云程，随后，云程配好的抑制药品送到了灵城，拿药的人是你身边的得力手下苏君珩，而我悄悄跟踪过他，他后来去了边境的齐镇，最后，就是今天了，你对药物的熟悉，让我想起一个人，y博士，而后我看了看字迹，确实是他的，可你却说那是你的笔记本……”
    “综上所述，你就是y博士。”她双手插兜，“请问秦家主，我的推理，你还满意吗？”
    “墨墨……我们真的要这么生分吗？明明是青梅竹马的情分……”秦夜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空了一块。
    “别担心，秦家我会守好的，你的安危，我也会保护好，秦家对我有恩，这恩情，我一定会报。”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那般拍了拍脑袋，“哎呀，都快忘了，你们秦家这些年投给千家的钱……”
    千折绵看向一旁的秀莲：“你回头算一下一共有多少钱，然后从我的账户里双倍打给秦家。”
    “是，主子。”秀莲暗道，主子终于要跟秦家划清界限了……
    随即，匆匆忙忙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墨墨……”秦夜阑看着她，眼神哀拗。
    “秦夜阑，照顾好自己，多保重，有缘再见。”千折绵双手插兜，准备离去。
    “墨墨……”秦夜阑忽然抓住她的衣袖，“你不许走，要么带我一起走，要么别走！”
    “秦夜阑，别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幼稚，行吗？你24岁了。”千折绵看着他，眼里没有了温和，只有疏离。

 第一百零八章 与族老对质（高能）

    “我……”秦夜阑一时说不出话，“墨墨，我……”
    “秦夜阑，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吗？”千折绵见他执迷不悟，提醒道，“过去的千墨，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千折绵。新的名字，是新的开始，不要一味地沉溺于过去，毕竟，我们的人生还在继续，不是吗？”
    “是在继续，可我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啊……”秦夜阑望着她，眼里闪过泪光。
    “那就以后再说。”千折绵眼里没了情绪，“秀莲，走了，登基日庆典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秦夜阑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急忙追上千折绵。
    可是，以千折绵和秀莲的实力，秦夜阑根本追不上她们，只好作罢。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坐上飞机后，秀莲问道。
    “先回一趟家，我把合同拿了，再去一趟千家送我的房子那儿，拿个房本儿。”千折绵闭上眼睛，“我眯一会。”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秀莲还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主子多睡会，这段时间又是两地跑又是受伤的，主子真的太累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回到灵城，千家赠与千折绵的房子门口，俩人才发现，几天不见，千盛茵跪在千家赠与她的房子外面等着，脸上尽显疲态，整个人似乎老了许多，就连鬓边也生出了些许白发。
    “千折绵，我求求你，救救千家。”一见千折绵走来，她急忙抱住千折绵的腿。
    “不是让我不要再踏入千家半步吗？另外，你，现在回去，让族老亲自来和我谈。”千折绵把她拎起来，“这事儿与你无关了。”
    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股份，就成了局外人，千折绵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与无关的人纠缠。
    “那……”千盛茵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一定会救千家的，对？”
    “千家主可真是尽心尽责啊……”千折绵被她逗笑，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千家呢？千家有您了不起～”
    “我……”如今，千盛茵已没了当初的心高气傲，她低下头，“求你……”
    “求我没用。”千折绵冷漠地说道，“我不能替父亲原谅你们，你回去，明天让千家族老去灵国大学法医学系找我，仅限明天，过时不候。”
    千盛茵连连应声，飞速离开，有千折绵在的地方，气压总是低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主子，您与她不是有数笔账没算吗？就这么放她走了？”秀莲看着千盛茵狼狈的背影，问。
    “一码归一码。”千折绵把门锁上，“没了股份，在这件事情上，她彻底是局外人了。”
    翌日，千折绵给学生上完解剖课，她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教工宿舍里洗了个澡，换了身黑色的棉服。
    临近一月中旬，灵城气温已经降至零度，以千折绵的体质，都有些遭不住这样的天气。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悠闲地踱步至自己的办公室。
    进门前，她轻轻笑了，她知道，有一场大戏等着她呢。
    “哟～今儿个是怎么啦，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啦～”千折绵推门走进去，只见千家老爷子和二房的族老带着千盛茵，三人正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那么，有事儿就快说。”千折绵靠着墙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以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那我便直说了，墨儿。”族老开口道，“我们已经把你的名字加到族谱上了，这几天我们仔细想了一下，千盛茵无能，你才是千家主的最佳人选。”
    他拿出一尊方印：“这是千家主的象征物件儿，就交给你了，希望日后你可以带领千家走向兴旺。”
    “说完了吗？”千折绵冷了脸，语气却依然不紧不慢，“那就轮到我说了。”
    “请问各位，你们这么做，经过我同意了吗？”她给自己泡了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后，这才看向族老，开口说道，“想让我当家主，千家还不配。”
    “你……墨儿……你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族老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却说不出别的反驳的话。
    谁知，千折绵竟是完全没有打算回答他。
    “父亲不是千家人，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没有资格入族谱，当然了，你们也别想着把我父亲的名字写进族谱，那样的话，我父亲恐怕会被气活过来？”她歪着头看向远方，想起父亲的过去，顿时冷淡了起来，“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对他好，如今死了才来追悔莫及，想要拉拢他的女儿，你们这些人呐，真是矛盾，不就是求一个心安吗？可这些年，也没见你们去我父亲坟前烧过香啊。”
    “伶牙俐齿，呵呵……墨儿，二爷爷承认，你很聪明，口才也很好，但论算计，你还是太嫩了。”族老忽然笑了起来，“名字已经写上去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千折绵咧嘴一笑，“您说得对，论心机算计我确实太嫩了。”
    她突然用起敬语，笑容款款，让人不寒而栗，直皱眉头，下一句话，让他们大惊失色。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您几位的那点算计，那点子小心思，完全没用哦～”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踱步上前到几人面前，压低了嗓音，“几位，看着千氏几天内除我之外的所有股东纷纷把手里的千氏股票全部抛售，大量项目因此被迫中断，您几位甚至不惜亲自下场求人投资最终却无功而返的感觉如何？”
    族老瞪大了眼睛：“千氏的危机……是你……？你怎么能……”
    “为何不能？我不是千家人啊。”千折绵笑了笑，“怎么，你很惊讶吗？想逼我入族谱，那就亲眼看着千氏一点一点地脱离你们掌控。”
    “哦对了，忘了说，那些被抛售的股票，我已经全买下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内鬼身份揭晓！

    “所以啊，现在的我，已经持有了千氏的所有股份，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千氏总裁了哦～”千折绵巧笑嫣然，“至于族谱的事情……”
    她看向门外：“秀莲。”
    “属下在。”秀莲身着黑色衣裤，腰间别了两把左轮手枪，眼里没有情绪，“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千家，把族谱上我的名字划掉。”她拿起桌上的方印，“带着这个去，不会有人敢拦你。”
    “是，主子。”秀莲应声，大步离开。
    千盛茵在一旁，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人她见过几次，原以为是千折绵身边一个打杂的，却没料到，此人居然敢在灵城大学里光明正大地腰间挂枪！
    想来，这一定是千折绵默许的？
    可如此光明正大，又是否与c洲势力有关呢？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曾经，亲手安排人把千折绵掳走，她沾沾自喜，可如今，她后悔莫及。
    她用错了方法，该把千折绵接回千家亲自抚育，并且把她养废的。
    多年过去了，千折绵她不仅活着回来了，本事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轻而易举就能除去的千墨了，更不是能轻易拉拢的人！
    “既然你收下了那方印，那么，明天的登基日庆典已经觐见圣上，就由你代表千家去参加，至于身份嘛，就还是以千家客卿的身份。”族老见无法拉拢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听闻那日东宫那位太子殿下也会去庆典，更有可靠传闻称那位喜好美色，千折绵长得漂亮，定能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力，若她能嫁入皇室，那千家，也不愁未来的发展了。
    他心中打着算盘，笑着看向千折绵：“你考虑得如何？”
    “行，我去。”千折绵答应得很爽快。
    直觉告诉她，皇宫里有她要找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二房族老如此殷勤地让她去，或许，有针对她的阴谋，否则，这到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去。
    族老见她答应得爽快，自以为拿捏了她，笑得开怀：“那我稍后便让人发布通告，一是说明你以百分百控股成为千氏总裁，二是告知他人你将以千家客卿的身份入宫面见圣上，如何？”
    “嗯，这个你随意。”千折绵看了眼时间，“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离开，我还有个会议。”
    “好，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目的达到，千家族老也没有了留下来的想法，急忙起身离开。
    三人离开，千折绵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倒上几杯水，又等了一会，秀莲才带了一群人进来。
    “主子，人齐。”秀莲坐在了沙发上，“您要我划掉的名字，也划了，我带了枪，他们不敢拦我，佩晓和修离打算等您这边完事儿之后就离开千家。”
    “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千折绵点点头，看向其他人，“都坐。”
    “不辛苦。”秀莲摇摇头，喝了一口水。
    “那么，我就先说会议内容了，你们该喝水的喝水，要吃东西的吃东西去，今天的会议，是有关内鬼的。”说起这个，千折绵的脸色有些严肃，“我这一次受伤，半真半假，没有我预期中的假受伤，也没有外界传的重病缠身，濒死之人，同样，我也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下面的所有人，同时，我隐瞒了我杀手联盟盟主的身份，也就是说，下面的人，只知道杀手联盟盟主受伤了，生命垂危，而我作为鬼医门的giest，我必须赶回药谷守护那里，但并不知道那个传闻中重伤的盟主就是我。”
    “经过这一次的排查，我愈发肯定内鬼就是墨祈。”千折绵看向墨晏如，“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姐姐，我不会质疑你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身边的这个墨祈，到底是真是假？”墨晏如的脸色很凝重。
    “主子，这个事情，我来说。”秀莲起身，“是这样的，你身边的墨祈，就是当年的那个墨祈，后来他被北生家族所救，为北生家做事，这是我和肖骁查出来的东西。”
    “谢谢你们。”墨晏如的眼神变得凶厉，“姐姐，我想亲自动手除掉他。”
    “可以。”千折绵点点头，“不过，等整件事情结束。”
    “接下来，我会利用墨祈，给北生家族下套，墨晏如这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你知道要怎么做的。”
    “我知道的。”墨晏如点点头，握了握拳。
    “秀莲，把钱打给秦家之后，我们的资金还剩多少？”她忽然想起资金的事情。
    “主子，放心，您亲手制作的药物在拍卖场很吃香，资金越来越多了。”
    “那好，拿出五个亿，你们自己分，就当是奖金，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接下来还有一阵子要忙，再坚持一下。”千折绵起身，“散会。”
    墨晏如追上千折绵：“姐，你注意安全。”
    “没事，我的身体还能行。”千折绵摆摆手，“你回去之后要自然一些，别露馅儿了，要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姐，我明白的。”墨晏如眼中流露出担忧，“真的要对北生家下手了吗？可是我们在r国还没找好一个能接替北生家的家族。”
    “r国江家，如何？”千折绵微微一笑，“江家最近势头良好，其家族产业为船只制造业，二十三年前甚至掌控了起源于r国的沧渊门，只要以杀手联盟的名义向他们提出合作，再顺带稍微扶一下他们，很快便可以发展成r国的一流世家。”
    “江家……倒是可以……只是……我记得在江家掌控沧渊门之前，沧渊门是言家的东西。”墨晏如想起言辞，有些迟疑，“就是言辞大哥出生的那个言家……姐，你扶江家起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放心，我没打算让他们得意太久，只是利用一下他们罢了，等一切结束，容家和言家就会恢复过去的辉煌。”

 第一百一十章 登基日庆典

    “那……三国边境那边呢？那边可是有好大一便制毒基地呢。”墨晏如担忧地看着她，“姐，你想端了他们的老巢，可你的身体……”
    “别担心，我会没问题的。”千折绵拍拍他的肩，“快回去，记得整理好情绪。”
    墨晏如点点头，离开了。
    秀莲走到她身边：“墨晏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变化。”千折绵笑笑，眼底有些疲惫，“你回头告诉言辞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务必让他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捧江家是为了日后让江家摔得更惨，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是个人都受不了，江家这种大家族，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过得去呢？”
    “是，主子，我一会就去，您好好休息，明天得打起精神来，以免着了道。”秀莲看起来忧心忡忡。
    “你也看出来了啊？”千折绵笑着望向她，“放心，他们那些小把戏都是我玩儿剩下的东西了。”
    “我当然知道那些手段甚至入不了您的眼，可您如今的身子日渐孱弱，我不得不担心。”秀莲低着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咳咳。”千折绵不受控制地捂着嘴轻咳两声，“放心，我身子再差，也能解决眼前的这件事情，我先走了，你也别太累了。”
    秀莲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阴霾密布，刚刚她眼尖，主子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手掌心多了一抹殷红的血色。
    是药物的副作用？抑或是主子的身子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可……她身为主子的影子，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是她生活的全部意义啊……
    肖骁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秀莲。”
    “没事儿，有关r国江家，你了解多少？”她回过神，问道。
    “主子好眼光，选了这么个家族，由于沧渊门是九大门派之一，行事不能太过张扬，因此江家一直都在隐藏着实力，只需我们稍微推一把，便能扶上一流世家，此外，沧渊门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得到了r国国内所有的港口，水路的掌控权，这就相当于我们基本能拿捏r国的经济命脉了，用来对抗北生家族，再合适不过了，北生家族与三国边境的联系不可谓不小，这下，他们的运输成本直线上升，某种意义上，这是在削弱他们。”提起这个，肖骁赞不绝口，“该说不说，不愧是主子，一出手就选了最好的。”
    “北生家当年伤了修离的人都被主子杀了，你自己也小心点，你要是被伤了，主子一定也会大开杀戒，可你要知道，主子如今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动手了。”秀莲提醒道，“明天我们去皇宫埋伏，务必不能让主子亲自动手。”
    “嗯，你说得有道理，要不要让天坼也跟我们一起？”肖骁看向屋内，天坼和云曦相对而坐，他正在给小姑娘削苹果。
    “不必了，他保护好云曦就行了，云曦要是出事，那主子才是真要炸了。”秀莲轻轻摇了摇头，“云曦这孩子是杀手联盟上一任盟主的女儿，临死前特地写了遗书，把云曦托付给主子照顾。”
    “原来如此，那……我今晚可以借助你家吗？”肖骁忽然嬉皮笑脸起来，没等秀莲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想来，一定是可以的，那我去开车啦，感谢收留哦～”
    秀莲看着那道欢快的背影，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于是便跟了上去。
    此时，千折绵已经在飙车回家的路上了。
    她看着手心的那抹血色，脸色凝重地拨通了云程的电话：“抑制药物失效了，你把我笔记本里备用方案一上面的药物制作出来。”
    “好。”没有多问，云程就去忙了。
    他们认识多年，很有默契。
    千折绵很快便回到了家，她冲进地下室，找到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抑制药物。
    她很早就预想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便提早准备了一点儿，可也不足以支撑她用多久，只能让云程再准备一些。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千折绵早早醒来，开始梳洗打扮。
    按照灵国规矩，入宫面见圣上时，须着灵国传统服饰，分上衣下裳，女子着浅色上衣深色下裳，男子则相反。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千折绵的习惯，她向来更喜欢穿浅色上衣以搭配深色下裳。
    她思索片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胭脂雪色，上头绣着蝴蝶的上衣，又拿出一件烟灰色的下裳，刺绣工整，精致华丽，里头还有绒毛，很适合在这种零度左右的气温下穿。
    ……
    宫中，千折绵下了车，走进大殿。
    映入眼帘的却是秦夜阑高大的身影。
    “墨……千小姐，你来了。”秦夜阑习惯性地想喊她“墨墨”，却记起她不喜自己这般喊她，便硬生生地止住了声音，又换了个称呼，“快来坐下，你的位置在我旁边。”
    千折绵扫了四周一眼，这才走到他身旁坐下。
    “左边的座位是皇家子弟的位置，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一边世家大族和各行各业精英们的位置。”秦夜阑轻声解释道，“法医行业没人来，前几天，他们联系不上你，干脆就不派人来了。”
    “我昨天在灵城大学。”千折绵忽然开口。
    “唔……可是，名单是你昏迷那一天报上去的，六叔怎么都找不着你，只好亲自代表刑局来，法医会的会长见状，只好空着名单。”秦夜阑无奈地摊手，“我现在跟国内法医会的会长说一声，你一会代表千家发言之后记得代表法医行业也说两句。”
    “行。”千折绵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是有，但你不会选。”秦夜阑笑着望向她，“嫁给我，以秦家家主夫人的身份陪我来，我保证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吃吃喝喝就好。”
    “秦家主果然好算计。”千折绵也跟着笑了，难得内心轻松。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圣上驾到，似乎认识？

    “不敢不敢，千小姐在法医学上的造诣乃我平生仅见，在下折服，若是算计了千小姐，只怕整个灵国的法医行业工作者都要把我给解剖了，如此，我怎敢算计千小姐呢？”见千折绵没有因他的那声“墨墨”动怒，他也跟着笑了，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可没有歇了要娶你的心思哦，你虽然没了过去的记忆，又以全新的姿态回来，但你还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你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不过，你若是真不想嫁，那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朋友也好，兄妹也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夜阑眨了眨眼，似有期待。
    “兄妹？”千折绵皱眉。
    “当年，我可是认了你母亲做干妈的！说是兄妹也无妨？”秦夜阑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承认我那天说的话有点重，我道歉。”千折绵依旧很平静，“可是，秦夜阑，我们现在，不适合当情侣。”
    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十五年过去了，你我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性格，模样，爱好，口味，都已经和从前不同了，现在的你，甚至不如我的下属了解我，你看，这样的我们，该如何在一起呢？再者，我命不久矣，还是别拖累你了。”
    “那……我还能叫你墨墨吗？”秦夜阑见她不说话，便知她是默认了，他笑了起来，“墨墨，我已经跟云程说好了，要加入他的团队，一起为你研究解药。”
    “嘶……研究解药是个漫长的过程，边境怎么办？”思及边境的情况，千折绵皱了眉，“罢了，边境交给我就好。”
    “这……不好……我可以抽时间去边境的。”秦夜阑看向她苍白的脸，眼里浮现出担忧。
    “我比你更精通杀戮，又或者说，我只懂得用杀戮解决问题。”千折绵坦然说道，“过去的十五年里，有战乱的地方就会有我，如今的边境，自然也不能少了我。”
    “可……”秦夜阑还想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千折绵看出他想说什么，先一步堵住话头。
    “那……好……”秦夜阑终究是妥协了，“作为回报，我帮你处理千氏和千家，如何？”
    他笑着等她回答，按照她怕麻烦的性子，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千折绵点了点头：“我正要告诉你呢，我打算把千氏并入秦氏，从此，千氏与鬼医门的合作也一并转给秦氏，利润也归秦家了，如此，正合我意。”
    “墨墨，你还是自己留着千氏，毕竟是干爹留给你的。”秦夜阑拧眉。
    “父亲只说让我把它从千家手里拿回来，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自己拿在手里，且，没有千氏，我一样能活得很好，我不需要。”千折绵摊了摊手，“更何况，秦家对我和母亲有恩。”
    “行……”秦夜阑迟疑地答道，一边暗暗地下定决心，回头要把钱打到他家墨墨的账上。
    他还想问什么，只听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站在台上，喊道：“圣上驾到！皇族子弟跪迎！”
    顿时，乌泱泱的人群起身的起身，跪下的跪下，场面很壮观。
    当今圣上已有四十五岁，后宫有两妃，一贵妃，一皇贵妃，后位悬虚却无人敢多说一句话，身着黑色龙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国如今由皇族统治，制度内分为刑部，政部，法部，商部，兵部以及医部，其中，刑部和兵部直属圣上，每周一向圣上定期汇报工作。
    其余部门则各自独立运行，互不干扰，每年年底派人向太子汇报一整年的工作，再由太子挑选出重要的内容在登基日庆典当天的晚上向圣上汇报。
    很快，皇族子弟行了礼，起了身，千折绵等人纷纷拱手作揖；也直起身来了。
    圣上这才看向秦夜阑：“阑儿，从你开始，最近边境的情况如何，说说看。”
    “是，圣上。”秦夜阑起身行礼，“前些日子，a国大肆进犯，幸得千家客卿千折绵的帮助，我们才勉强使敌方溃散，我才得以在边境存活至今。”
    “好，好，阑儿，朕当年力排众议选你当护国大将军，果然没错。”圣上满脸笑容地看着秦夜阑，像在看自家晚辈。
    “圣上谬赞，但臣这一回实则并没有做多少事情，主要的功劳应当归到千家客卿头上。”秦夜阑谦逊地说道。
    “千家客卿千折绵？今日可有来？”圣上扫了一圈台下的臣民们。
    千折绵起身，看向台上的人，与之对视，目光不闪不避，毫不畏惧。
    多年前，她在父亲的一份遗物里看到了有关灵国当今这位圣上的一些往事，由此，她可推断，在这位圣上面前，她大可放心地不以“臣”自称，甚至可以抬头直视他。
    果然，圣上非但没有因她的目光而发怒，反而愣住了。
    这张脸……与三四十年前的那张脸，真是相似极了……就连眼睫毛微微卷翘的弧度都与多年前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你叫……千折绵？”圣上忽然急声问道，“这应该不是你的本名？”
    “圣上好记忆，家父千盛希，家母墨清薇，故我名千墨。”千折绵淡笑着回答道，“多年前，家父家母发觉我对所有事情都持一种近乎无情的漠视的态度，便为我起了小字，折绵。”
    “千墨？”大殿里有人犯了嘀咕。
    顿时，人声鼎沸。
    “是我知道的那个‘千墨’吗？”
    “就是十五年前被掳走的那个？”
    “对啊，是她，秦家主可宝贝她了，哪怕人不在灵城都不许任何人说一句她的坏话呢！”
    “据说还和秦家主有婚约？秦家主对她心心念念了十五年，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
    “被掳走十五年还能回来，甚至还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她的命怎么这么硬啊？”
    “嘘，你小声点儿！秦家主有多宝贝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找了她十五年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老爷子被押上大殿

    “诸位，肃静！”圣上身边的人厉声喝道。
    大殿里的嘈杂声顿时消失了，圣上看着千折绵，仿佛在看故人：“原来是当年的墨丫头，好久不见。如今回来，可是为了履行和阑儿之间的婚约？”
    听到“婚约”二字，千折绵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娃娃亲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若非后来秦夜阑四处寻找自己的下落，估计只有父母亲的至交好友才知道，再结合起父亲遗物中的那张合影……
    千折绵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当今的这位圣上，当年确实与父亲和秦家叔叔关系匪浅。
    她回答道：“并非是为了婚约，当年我下落不明，是被掳到了d国，随后我逃了出来，被一户人家收养，有幸在d国学习了法医学系的知识，又幸运地被选进了c洲最高研究院。”
    “从研究院毕业后，我在法医学上略有心得，便打算回国，为我国的法医行业尽一丝绵薄之力。”
    “所以，你今日是代表法医行业来的？”圣上非但没有因为她自称“我”而生气，反而是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慈祥。
    “算是，此外，我也以千家客卿的身份来。”千折绵规规矩矩地答道。
    “怎么是千家客卿？你不是千家人吗？”圣上皱了眉。
    “家父至死都没能，也不愿再入族谱，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是不能入族谱的。”千折绵不卑不亢，“更何况，没了千家人这层身份，我的生活简单，纯粹，开心，自由。”
    “哦？此话怎讲？”圣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说来听听？”
    “很有哲学的话我不懂，我只知道，若我还在千家，是万万不可能靠自己的努力拿到千氏医药集团全部股份的。”感受着四周震惊的眼神，千折绵微微一笑，“千家族老昨天说要发通告的，怎么，他没发吗？那便由我亲自在圣上面前说明情况好了。”
    “父亲的遗书里提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建立了一个公司，勉强解了千家的困境，却在事成之后被千家无情驱逐，这让他感到很不忿，因此，他希望我尽我所能地把千氏医药集团从千家手里拿回来，于是，我就用了一种比较直接的方法，拿回了集团。”她笑得开怀，“了却了父亲一桩遗愿，我自然是开心的。”
    “我说为什么今年千家那几个人不亲自来，反而是派了个客卿来见朕！只怕是没脸见朕！真是荒唐至极！竟然做出此等过河拆桥的事情！”圣上气得一拍桌子，“墨儿，朕这就替你主持公道！说，你希望他们怎么弥补你？”
    “我不需要弥补，我只求圣上能强制要求他们交还我父亲的遗物——一把我父亲院门的钥匙，还要被千老扔进地下室的我父亲的物件。”千折绵拱手作揖，鞠躬的同时，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狡黠一笑，“求圣上成全。”
    “真是岂有此理！把人赶出去了不说还霸占他的遗物？千家的那几个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准确来说，是母亲多次讨要未果，后又被千老的言语所伤，从此精神一蹶不振，最终在我六岁那年自杀身亡。”千折绵解释道。
    “我竟不知那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墨儿，你说说看，千老到底说了什么？”
    “回禀圣上，千老认为，是我母亲魅惑了我父亲，才导致父亲非她不可，以至于后来被赶出千家，随后又克死了我父亲。”提及父母，即便是千折绵的情感再缺失，此刻也染了淡淡的悲伤，“母亲深爱着父亲，她又怎能听得‘克夫’这样的话？”
    “好！千家人真是好得很！来人！”圣上一拍桌子，看向走出来的皇族卫兵，“去一趟千家，把千家前任家主给我押过来！”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他们许多年没见过圣上发怒了，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辈发火？
    “圣上息怒。”千折绵笑了笑，“他们实在不值得您为之生气，我今日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微微一笑：“璇玑门门主白榆，恳请圣上应允璇玑门总部迁至灵国，以便门派子弟更好地守护灵国安全。”
    说着，千折绵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她昨晚刚刚封好的信封，上面盖着璇玑门白榆的代表章——北斗七星。
    她把信封双手递给圣上：“之所以让我转交，是因为白榆本人目前正在c洲处理杀手联盟暴乱事件。”
    千折绵的话，犹如在人群中投入了一枚炸弹，重重地轰击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那可是璇玑门啊！
    白榆为什么会把这种这么重要的信件交给千折绵转交？那自然是因为白榆和她关系极好啊！
    试问，白榆是什么人？九大门派之首璇玑门的门主！
    能和白榆关系极好的人，想来也不可能简单到哪里去？
    千折绵既然与白榆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那看来她和c洲的联系也少不了，这日后，若是谁娶了她……
    众人看向千折绵的眼神逐渐热切起来了。
    千折绵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待她铲除千家的那一日，千家那些人才会难受到极点。
    皇族卫兵的速度确实很快，不一会儿，便把千老爷子给押过来了。
    “千家前任家主，想必卫兵再来的路上已经告诉过你，你为何被押到这里来了？”圣上看着他，目光威严。
    “是，是……”千老爷子的后背微微冒了冷汗。
    “那你自己解释解释！”圣上看见他便来气，手一甩，手里的佛珠串儿脱手而出，精准无比地躺在了桌上。
    “圣上！臣是被冤枉的啊！”千老爷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又看向千折绵，“墨儿！爷爷知道你因为父母的去世一直对爷爷和千家怀恨在心，可也不能如此污蔑爷爷！你这样，对得起你法医学系教授的身份吗？”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三章 催眠！

    “千老这声‘墨儿’，我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千折绵冷漠地看着他磕头，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说到污蔑，我倒是有些东西想同大家分享一下。”
    她拿出一个u盘：“圣上，我需要借用一下投影仪。”
    圣上看向一个方向，随即，一个宫女走来，恭敬地朝千折绵行了礼：“千小姐，请随我来。”
    千折绵被领到电脑旁，礼貌地道了谢后，把u盘插到了旁边的电脑上。
    画面被投影出来，大屏幕上出现了千老爷子的脸，是第一视角拍摄，左上角还显示了日期，正是十七年前——千折绵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女子哀戚的声音响起：“千老，我夫君早已被你们赶出千家，既然不是千家人，那他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还给我呢？”
    “滚一边去，晦气的东西！天天上门哭哭啼啼的，你怎么有脸的？要不是你蛊惑了我儿子，他怎么会为了要娶你而离开千家！若非你克夫，他怎么活死！”千老爷子的目光带刺。
    “可……我夫君他是为国献身啊……”女子泣不成声。
    “说起这个，我倒要问问了，若不是你支持他去边境，他又怎么会死？！都是因为你！我儿子，就是被你克死的！”
    “你……蛮不讲理！”女子的泪水落在镜头上。
    “呵，从今日起，你就歇了那些鬼心思！我会差人把他的东西全部扔进地下室！你若有命，就自己去闯！”
    女子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怎能如此？”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慌乱。
    不为别的，只因千家的地下室，根本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地下室，而是在距离千家几百米远之外的一处人工毒蛇养殖场，那可是被多条毒蛇占据的地方啊！
    千家是医学世家，常抓毒蛇入药，为此，他们准备了两条通道，其一为常规入口，另一，则为安全通道。
    而千老爷子所说的“扔进去”，指的是扔进养殖场尽头的保险箱里面。
    那个保险箱，是历代千家家主专门用来存放重要文件的，若是持有钥匙，走安全通道进去，便可在确保自身安全无虞的基础上拿走保险箱里的东西，可若是从常规入口闯进去，哪怕杀光了所有的毒蛇，也根本碰不到保险箱！
    这也是千折绵至今没动千家的原因。
    她很确定，钥匙在千老爷子的手里，唯有拿到安全通道的钥匙，她才能拿回父亲的遗物以及他给自己留下的线索。
    正思索着，视频戛然而止。
    圣上大怒，用看死人的眼神瞪着千老爷子。
    “这是母亲自杀后，留下的几样东西之一，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他们结婚时的对戒和一封遗书。”千折绵的声音带了很淡的悲伤和落寞，“千老，我家破人亡，一家三口天人永隔，全拜你所赐，我很难不恨你。”
    “可，即便我再怎么恨你，我也不会诬陷他人。”她的语气很平淡，在场的人不禁有些心惊胆战，“父亲教导我，做人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而我，向来谨遵父亲教诲。千老，切莫以己度人。”
    “圣上……臣……真的是冤枉的！”千老爷子还在死鸭子嘴硬，“视频一定是那个狐媚合成的！”
    “千庆良，你是不是以为，朕会当场找人来检查视频是否合成？”圣上把手里的佛珠甩到桌上，“不好意思，你碰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容时在否？”圣上敲了敲桌子。
    “见过圣上。”容时起身，“敢问圣上有何吩咐？”
    “朕记得你是主攻催眠的，对？”
    “圣上好记性，在下师从墨珏老师，主攻催眠术。”容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嗯，你去给他催眠，务必让他吐出真话来。”圣上大手一挥，“来人，把催眠用的椅子和道具摆上来。”
    闻言，千老爷子脸色一白，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容时也缓缓走到台上，路过千折绵时，目光飘向她，却看见她朝自己比了个手势。
    嗯？受过反催眠训练？
    容时心下一惊，脸上却不显分毫，反而微微一笑，看向已经被押着躺在了椅子上的千老爷子。
    “千老，这可是你唯一能自证清白的机会了哦，准备好了吗？”光线变得昏暗，容时笑着走向他，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准备好了就请注视着我手里的这个球。”
    须臾，千老爷子慢慢地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容时略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千折绵再次朝他比了个手势。
    他又是一惊，不敢松懈，继续维持着对千老爷子的催眠。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容时轻声问道：“那天，墨清薇找你要回你儿子的遗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狠狠地羞辱了那个狐媚子一顿！”千老爷子似乎很满意，“我摧毁了她的精神！没过几天她就自杀了！”
    容时没忍住，只听“噗嗤”一声，他笑出声来：“醒过来，千老。”
    “千老，就在刚刚，你可是亲口承认了你所做的事情哦～”千折绵走到他面前，笑容款款，“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亲口承认我羞辱过她？一定是你，容时！你和千墨勾搭在了一起，为了她引导我在催眠中说出身不由己的话！”千老爷子恼羞成怒，“一定是你引导的！”
    “怎么可能是我引导的呢？”容时笑了笑，“不过，催眠你确实多费了一些功夫，你很聪明，知道自己受过反催眠训练，选择把真相隐藏在最深处，但很可惜，我前面说过，我是从c洲最高研究院的院长，墨珏老师，而她最擅长的，就是那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催眠术了，我学艺不精，只学了个七成，可即便如此，对付你那些不入流的反催眠小手段，也是足够的了。”
    言罢，他朝着千折绵和圣上的方向深施一礼，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子图谋不轨

    “阑儿，你是刑部部长，又身兼审判院院长一职，你来说说看，此人，犯了何罪？该判处何种刑罚？”圣上看向秦夜阑。
    “千庆良，千家上代家主，在圣上面前却依然否认自己的罪行，是为欺君罔上；羞辱烈士亲属，是为不忠不义；拒不归还死者遗物，是为贪得无厌。”秦夜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当判处节后问斩。”
    “墨儿，你觉得呢？你是死者家属，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圣上看向千折绵。
    “节后问斩过于血腥，不仁道，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方案，既能处罚了此人，又能让他身上的罪孽不那么深重。”千折绵轻笑一声，“c洲最高研究院的其中一个实验项目，正巧缺少一个用来试药的活人，我看千老，挺合适的。”
    “那便按你说的做，阑儿，你让人把他送去试药。”圣上满意地看着千折绵，眼里的情绪像第一次发现自家孩子长大了那般欣喜，“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了，扶光，你应该有不少话想跟他们聊聊？”
    台下，太子起了身：“父皇好眼光，儿臣确实有些问题想向秦家主和千教授讨教一番。”
    “如此，你便带他们去你的东宫坐会儿。”圣上大手一挥，“去，各位，若是想和太子探讨事情，可以在稍后的汇报结束后自行前往东宫，别耽误了午膳了就好。”
    太子行了礼，带着千折绵和秦夜阑去东宫了。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直到走到东宫门前，太子才忽然停了下来，温和有礼地看向秦夜阑：“秦家主，你知道我的习惯的，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先去偏殿坐一坐，我想和千教授单独聊聊。”
    太子确实有单独与第一次见面的人谈话的习惯，秦夜阑因此并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向偏殿去了，千折绵却暗暗皱了眉，她总觉得，这个太子有点不对劲，似乎有坏事要发生。
    不过这种忧虑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区区太子，又能把她怎么样呢？难道她堂堂第一杀手会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灵国太子？抑或是她这个鬼医门的门主兼创始人会被人下药成功？
    正想着，太子已经目送着秦夜阑走远，回过头，温和地看向她，目光温和：“千教授，请。”
    千折绵点点头，抬腿走了进去，内心想着。
    太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那句“多谢太子殿下”，脸色蓦然一沉。
    直到千折绵走进去三秒后，他才整理好表情，恢复了一贯温和有礼的形象，跟着走进了宫门。
    “千教授，容我自我介绍，我乃灵国太子，安扶光。”太子露出一抹自以为最有魅力，最阳光的微笑，从一旁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放到千折绵跟前。
    “嗯，我知道。”千折绵淡淡地回答道，两指捏起面前的茶杯，指间灵巧一转，让茶杯窝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这才把茶杯碰到自己嘴边，轻嗅一下，确认没问题后，轻轻抿了一口。
    这一系列动作落在太子眼里却成了“有品位”“懂品茶”，他笑着说道：“千教授竟然懂得先闻一闻茶香在喝，果然好品味。”
    千折绵在心里暗暗腹诽，眼前这个人，说这些奇怪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太子谬赞。”千折绵的眼里逐渐升起不耐烦，“所以今日找我来，到底是想聊些什么呢？若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太子挑了挑眉：“敢问千教授芳龄？”
    “你我之间，似乎没有熟悉到这种可以随意冒犯的程度。”千折绵把眼前到满茶水的茶杯送到嘴边，习惯性地嗅了嗅。
    只这一嗅，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抬眸，看了一眼太子手里的茶壶，果然，接近底部的位置上有一个小机关。
    再看太子倒茶，茶壶里的茶水似乎已经被倒空了，可茶壶的重量看起来并没有减少多少。
    也就是说，这个茶壶里，有机关。
    她面不改色，又嗅了嗅茶水。
    唔……怎么这个味道这么熟悉？
    似乎……
    她在太子注视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喝下了茶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正是两年前她实验失败后剩下的废弃品，普通人喝下之后会导致意乱情迷，不过对她而言，没用。
    开什么玩笑，在鬼医ist面前玩下药这种过时的小把戏？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就被她玩儿腻了。
    太子看着她喝下那杯茶，满意地笑了笑：“确实是我冒犯了，听闻千教授与c洲关系匪浅，但c洲之于灵国大部分官员，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我很好奇，千教授到底是怎么跟c洲搭上线的呢？”
    “无他，不过是我七岁之后就一直在c洲生活罢了。”千折绵随口答道。
    “原来如此，下一个问题，我方才听父皇说你和秦家主有婚约在身？”太子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娃娃亲。”千折绵言简意赅，眼神变得不耐烦。
    “哦～可是看起来……”
    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了。
    “圣上有旨，请千小姐去单独谈话。”
    太子的目光顿时变得阴冷：“没看见我和千教授正有话要说吗！滚出去！”
    “可我同太子殿下无话可说。”千折绵起身，绕过太子，“既是圣上的旨意，那我便先走一步。”
    出门前，她顿了顿脚步：“太子殿下，茶水不错，多谢款待。”
    太子顿时被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她发现茶水有问题了？
    若她知道茶水有问题，那她为何方才能够面无表情地喝下那杯茶水，为何不当场揭发他？还是说，她在忍，打算到父皇的宫里去告状？
    又或者说，她根本没发觉茶水有问题，刚刚那句话只是单纯地表示感谢罢了。
    一时间，无数种可能性出现在他心中。
    他焦急不已，在屋外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身后的屋子里，有两道人影钻了进来。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往事

    他们飞速蹿到桌边，把桌上刚刚俩人碰过的物件一一拍了照，又仔细地收集了上面的指纹，唾液和茶水。
    千折绵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圣上所在的勤勉殿了。
    “圣上，那边这么快就结束了？”
    “啊，是墨儿来了啊，那边没结束，但我懒得管了，让人听了之后把要点讲给我听就好，倒是你，快坐下，不必拘谨，若你不介意，可以按照辈分，叫我一声‘安叔叔’。”圣上慈祥地看着她，有些感慨，“啊……过了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啊……你和千哥长得真像啊，反倒是性子……像千嫂多一些，你刚刚处理千庆良时狠啦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这一点比千哥要强得多。”
    “安叔叔，您和我父亲……”千折绵问道。
    “当年啊，我，千哥，秦哥，我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他俩比我大一岁，因着家族的关系，开蒙也比我早很多，我小时候，在宫中不受重视，没有好的老师来教我读书写字，他们知道后就常常带着自己的课本来教我，说起来，千哥可是个天才，秦哥虽然也很聪明，可还是略逊色于千哥，那年，我十岁那年，秦哥在学习初二的内容，千哥就已经学完了初中的知识，他们的聪明才智，可想而知……我虽然是个笨蛋，但在这么些年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慢慢有了一些进步，我一点一点地组建起自己的势力，这才在后来的皇位争夺战中胜出，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圣上感慨良多，“后来，我们都各自娶了妻，生了子，他们也带着各自的妻子来过皇宫和我一起吃饭……唉……不能想，过去的那些三人或者五人……甚至六人一起喝酒的日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可惜，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安叔叔……”千折绵忽然就理解了这种荒凉的感觉，低声问道，“我的父母亲……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千哥很善良，很温和，他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克己复礼的人，可这也是他的弱点，灵城的世家大族，除了秦家，大多藏污纳垢，太善良的人只会被欺负，若不是他足够聪明，只怕他和千嫂都死在千家了。”圣上的眼神悠悠地望向千折绵，“所以我很庆幸，你的性子像千嫂多一些。”
    “刚刚在大殿里，你身上隐隐有千嫂的影子，千嫂性子很冷，对敌人下阴招的时候特狠，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而且……千嫂完全不擅长跟别人动手，不过，对于千哥，她甚至还有一些偏执的占有欲……不过这是爱到极致的表现，哈哈。”圣上回忆起过去，滔滔不绝起来，“秦嫂和千嫂是闺蜜，她们都是国人，秦嫂恰恰相反，她是很有亲和力的人，和秦哥一样，对所有人都很和善，说话轻声细语的，不过你别看她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动起手来比我都狠，据说过去的十几年，基本都是千嫂出现讽刺那些对她们图谋不轨的人，然后秦嫂动手把他们打趴下的。”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千折绵喃喃自语。
    “对了，墨儿，千嫂去世前一天特地来找过我，说她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让我替她保管一样东西，若有幸见到成年后的你，就交给你。”圣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木盒子，“据说是千哥去世前叮嘱过她的，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千折绵接过盒子，打开，细细地看着：“那看来，我猜的东西，是对的了。”
    “哦？”圣上看着她，“怎么说？”
    “没什么，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多谢安叔叔替我补全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千折绵把盒子收起，认真地道谢。
    “没什么，何况，我啥也没干，不过是把这个盒子扔在这里十六年罢了。”圣上摊摊手，“你看，这偌大的皇宫里，又有谁，敢翻我的抽屉呢？话说，你刚刚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太子？那孩子给你的感觉如何？”
    “和您不太像。”千折绵抿唇，“我很好奇他的母亲是……”
    “我这辈子只有一儿一女，太子安扶光，以及司巧公主安静愉，扶光这孩子是我和我妻子的大儿子，忘了说了，我的妻子，是已逝的淑孝皇后，后来，她先我一步走了……我便纳了江家的大小姐为皇贵妃，又把太子交给她养了。”圣上解释道，“你说太子和我不像，那大概是更像皇贵妃。”
    “恕我直言，安叔叔，您光明磊落，行事坦荡，太子不太一样，他很温和有礼，可总让人觉得心思深沉，与他相处，更让我觉得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千折绵思索了片刻，还是直言道，“我没见过皇贵妃，也不知道太子如今这副样子是跟谁学的，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行事作风，与您完全不同。”
    “太子确实为人不坦荡，凡事总喜欢耍小聪明。”圣上笑着看她，“墨儿，你的直觉很准啊。”
    “唉，想当年，千哥和秦哥都教导我，为人要光明磊落，即便精于帝王权术，也不能少了心中那份坦荡。”他说着，有些伤怀，“能遇到他们，我很幸运，但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有两个好老师的。”
    千折绵无法共情他的伤感，在她看来，长成什么样子，由自己决定，毕竟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只道：“这确实是秦家人的一贯作风，为人要坦荡，秦夜阑的行事作风，亦是如此。”
    “秦老在教育孩子方面确实厉害啊。”想起秦老爷子，圣上不禁感叹道，“秦家人人都身怀绝技，又品行端正，忠于国家，人民，从没有愧对过他们第一世家的名号，我看现在皇族里，没有比阑儿更适合管理这个国家的人了，倒不如在我死后让皇族不再统治灵国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取回父亲遗物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人，一见到人就想拉着聊天，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先去把千哥的东西拿回来。”
    “谢谢安叔叔。”千折绵行了礼，“那我先走了。”
    直到千折绵离开，圣上才沉了脸色：“去查查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能让墨儿如此反感。”
    一名黑衣人悄然出现：“是，圣上，臣这就让人去查。”
    “不急，朕让阑儿尽量多和太子聊一会，这样方便你们取证。”圣上沉着脸给秦夜阑发了消息。
    那头，秦夜阑收到了消息，抬眸一看，太子总算结束了踱步，走进了自己所在的偏殿。
    安叔叔这是在怀疑太子图谋不轨？秦夜阑若有所思，回了一个“好”。
    “秦家主，抱歉，久等了。”太子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我们来聊聊边境的事情。”
    “好。”秦夜阑端正地坐着，“不知太子殿下想聊什么呢？”
    “就聊聊……a国带队的那位莫拉雷斯将军。”太子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吗？”
    “印象啊。”秦夜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挺弱的，他甚至打不赢我。”
    若是几个月前，秦夜阑一定不敢这么说，可现在，他却有着十足的自信。
    在地下拍卖场的那些日子里，他提升了不少。
    “我也有问题想请教殿下。”秦夜阑起身，看向一旁的书柜，“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有耐心把书柜收拾成这样呢？”
    “啊？”太子从文献中抬起头。
    “殿下果然好兴致，书架上的书竟然能够先按照内容分大类，再按照书页的大小以及书封的不同颜色有序摆放，难怪圣上总夸赞殿下为人耐心，温和，有礼。”秦夜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当真？父皇他当真如此夸我？”太子的反应大得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是真的啊，这也是殿下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秦夜阑看似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太子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时，秦夜阑隐约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挑了挑眉。
    看来，安叔叔的人，到了。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殿下，我忽然有了灵感，请允许我在这里弹奏一番。”
    钢琴旋律的声音被用于掩盖外面的脚步声，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白瞎了他一首好曲，第一次弹奏竟然没能弹给墨墨听。
    “好啊好啊！秦家主的钢琴曲可是一绝啊！如今是我赚了！”太子点头如捣蒜。
    秦夜阑闭了闭眼，旋律从指尖倾泻而出，这些年对千折绵的担忧，思念，汇入曲调当中，婉转动听，曲调凄美无比。
    一曲毕，他屏气凝神，太子见他似乎沉浸在曲调之中，没敢打扰他。
    可实际上，只有秦夜阑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确定圣上的人都离开来之后，秦夜阑才摆出一副“刚从曲调当中脱离出来”的模样，看向太子：“如何？”
    “绝妙无比！”太子向来对好听的音乐没有抵抗力，“不过，听起来，秦家主这是有心上人了？”
    秦夜阑暗暗自喜，成功拖延了时间，看来安叔叔的事儿是一定能办成的了。
    “原来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秦家主，也有这样情根深种的一面。”太子打趣道，“我就不问你的心上人是谁了，但愿她不会辜负你的情深意重。”
    ……
    另一边，千折绵已经到达“地下室”了。
    看门的千家佣人拦住了她：“站住！什么人？”
    “客卿，千折绵，携家主方印来，我应该有资格进去？”千折绵从口袋里拿出方印。
    “当……当然有资格……”看门人结巴起来了，“您……您请……”
    千折绵轻笑一声，往里走去，拿着钥匙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一路往下走，她就愈发能感觉到千家的过去和灵国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可惜，过不了多久，这个传承千年的医学世家，就要走到尽头了。
    也不能埋怨他人不留情面，亲手把一个能拯救千家的天才推开，那就别怨天尤人，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冥冥中，一切结局都是每个人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墙壁上，壁画精美，千折绵驻足停留，看了一会儿。
    千家先祖，代代出天才。
    曾经，千家和秦家一样，重视族中孩子的教育，家主之位更是传给下一代中最有才华的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呢？
    千折绵冷眼旁观着墙壁上留存的历史，像在看别人家的故事，继续往深处走。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亮度极高的房间，千折绵快步走过去，房间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上了锁的保险箱。
    正在她打算破译密码时，目光一转，她发现，进门处有一个操作台。
    唔……这个操作台……上面似乎少了点什么。
    千折绵如是想着，尝试着把方印放了上去。
    只听“滴滴”一声，操作台亮了起来，一个能控制所有保险箱的锁的操作面板升了起来。
    她迅速打开了所有的保险箱，在里头一样一样地翻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她父亲的遗物——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裹。
    千折绵把包裹拿在手里，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又有了新的发现。
    索性，她把所有的文件都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这才取回方印，离开了“地下室。”
    看门人见到她，依旧恭敬地朝她行礼。
    千折绵摆摆手：“不必行礼，以后也不必在这个鬼地方当差了，去老宅。”
    言罢，她上了车，驶向千家老宅。
    老宅里有一座庭院是她父亲被赶出千家之前所住的地方。
    千折绵隐约记得，在那儿也有一样很关键的东西。
    她的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宅。
    无视掉门口大喊大叫的千盛茵，她闯了进去。
    推开院门，入目便是一片荒芜人烟，寸草不生的景象。
    千折绵皱了眉，捂着鼻子往里面走，伸手推开了房子的门。
    作家的话：刑部就是前文提到的安全部，只不过安全部是灵国民众的叫法，刑部是官场的叫法，各位看文的时候千万别搞混了哦～
    谢谢支持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遗物，记忆复苏！

    屋里空空荡荡的，千折绵走遍了全屋，除了几本书，并无他物。
    一瞬间，父亲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墨墨，你很聪明，但你的这份聪明，一定要用在正道上面，从今天起，你该跟我学习灵国历史了。”
    历史？千折绵皱了眉，刚刚……
    她冲进一个房间，书架上有几本厚厚的“书”，其中一本上面赫然标着“灵国通史”四个字。
    千折绵把书拿在手里，翻开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抬头看了一眼别的书，没注意到手里的“书”里有东西露了出来，手一歪，只听“哐当”一声，一把银色的小手枪，从“书”里掉出来，掉在了地上。
    原来这根本不是书，而是多年前，父亲为了培养她的观察能力，特地做出来的藏东西的道具——往废弃书封里面加入硬纸板，使其能装入东西。
    千折绵愣愣地看着那把手枪，缓缓蹲下，把它拿在手里。
    这是……
    “墨墨，告诉爸爸，你是怎么学会做手枪的？”父亲的声音很严肃。
    “对不起爸爸，我未经您的允许，私自翻看了您的书本，看完后，我就学会做手枪了……”年仅四岁的她怯怯地答道，“材料是我求夜阑哥哥帮我找的……”
    “自学的啊，那没事了。”父亲出乎意料地没生气，“家里的书就是给你看的，不需要跟我们报备，只是，墨墨，以后要找材料跟爸爸说就好，不要麻烦你夜阑哥哥。”
    “为什么呀？”她很不解。
    “你夜阑哥哥若是在短时间内要了太多这些材料，是很容易被误会的。”父亲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妈妈的仓库里有很多材料，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不会加工就来找我们，爸爸妈妈教你就好。”
    说着，他拿起那柄小手枪：“墨墨，你来，加工环节若是假手于人的零件，就很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千折绵走过去，他指了指拼接处：“瞧，这个缝，没对齐。”
    年幼的她若有所思：“父亲，请您教我。”
    “好。”父亲笑了，“孩儿她妈，快来，我们家姑娘想学零件加工！这可是你最擅长的领域哦～”
    回忆骤然停止，另一段回忆涌入脑海中。
    三岁的她，极少开口说话，只有秦夜阑在的时候会偶尔开口说一句“谢谢”。
    千盛希和墨清薇为此很担忧，特地带她去了秦家小住。
    第二天，一家三口早早起床，前往秦家的医院做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她的智商高得吓人，情商却低于寻常人。
    最重要的是，她患有先天性的情感障碍，这使她对许多事情没有情感上的反应，也无法体会到常人的感情。
    为她分析检查报告的医生是秦家人，跟他们一家很熟悉。
    他的神情很严肃：“墨墨小姐这种情况，若是不加以引导，日后只怕要出现反社会型人格。”
    从那以后，父亲和母亲每天都给她讲述有关灵国的故事，给她灌输“你的智商要用在守护灵国上”的观念。
    这一刻，千折绵终于明白，先前在圣上面前，她的想法错得离谱。
    一个人的成长，不可能与生长环境无关。
    若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没有人会一定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就像她，哪怕九岁那年失去了几乎所有记忆，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死地记得自己是要守护灵国的，不能做有损灵国意义的事情。
    原来，她根本不是独自成长的，那些让她心甘情愿为之受伤的念头，从来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有人灌输给她的！
    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了多年前母亲的一篇论文里写到的一句话——没有人生来就有善恶之分，所谓善恶，不过是在适应自己的生长环境罢了。当你在一种环境下长期生活，你就会被环境同化，长成最适合那个环境的模样。
    那么，太子今天早上给自己下药的行为……
    原以为只是反映了此人的三观，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似乎并非如此。
    明知道自己和秦夜阑有婚约却还想给自己下药，这样的行为，很难让人不深思。
    究竟是为了挑拨自己和秦夜阑的关系，还是……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下一惊。
    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细看，她只能粗略地扫了一眼“书”中间的字条，并把钥匙揣在了口袋里。
    随即，她抱走了仅剩的三本“书”，大步离开，临走前却不忘锁好院门。
    太子恐怕要对秦家动手了，她得赶紧回去。
    千盛茵依旧站在门口，挑衅地冲她笑：“千墨，失望了？你父亲的遗物在我这儿哟～”
    她抬手，晃了晃手上金色的盒子。
    千折绵扫了一眼，惊讶于父亲在字条上对于千盛茵的行为预判的准确度——“千盛茵一定会想方设法从我的院子里拿走那个镀金的盒子，墨墨，你不必生气，那个盒子，是我做出来捉弄她的，钥匙和你的小手枪放在一起了，你只需用钥匙把盒子打开，告诉她里面没有东西就好了。哦对，忘了说了，那是个铁皮盒子，为了增加重量，我用了双层的铁皮，并在两层铁皮之间灌了铅，封边后又往上面喷了一层金色的漆，如此一来，外观上来看，它就和真正的金盒子别无二般了。不要高看千盛茵，以她的智商，根本不会发现这一切。”
    “哈？你喜欢这个啊？”千折绵故作吃惊，笑容里带了蔑视，“送你了，你自己拿着玩儿。”
    “千墨，你！”千盛茵气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毁了它！”
    “哦。”千折绵的反应很平淡，“随便你，反正是个空盒子。”
    “空盒子？不可能！”千盛茵警惕地看着她，“这种纯金制造的盒子，怎么可能是空的！”
    “信不信由你。”千折绵上前一步，按照父亲所说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空荡荡的，金色的漆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像是在嘲笑千盛茵的愚蠢。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清秦夜阑的感情

    “连镀金和真金都无法分辨，千盛茵，你这千家主当得可真是失败。”千折绵摇摇头，抿着唇笑。
    “你！千墨！你和你那个短命的爹，娇气的妈一样贱！”千盛茵口不择言。
    却在下一秒，她宛若被人扼住了喉咙，不敢吱声。
    只见千折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走近她，把嘴巴凑到她耳边，语气又轻又慢，低声细语地道：“千盛茵，我回来了哦，过去的一切，有关我父亲，我母亲，有关秦夜阑，有关我，这桩桩件件，我都会查个明白，我会一一和你清算，你最好洗干净脖子，等我来要你的命。”
    千盛茵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寒意彻骨。
    她说，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几个月就回来了吗？还有……之前她不是一直很懒散，甚至不打算管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吗？难道是千盛希的遗物里有什么激起了她的回忆吗？
    千盛茵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但愿，这日子能早点过去。
    千折绵走出门外，耳朵动了动，随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似乎是秦家的车？难道是秦夜阑来了？
    果不其然，秦夜阑没等车子停稳便从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他一落地就往千折绵的方向冲，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才堪堪停下，语气急切，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墨墨，我听安叔叔说你去‘地下室’了，就急忙赶了过去，没想到扑了个空，好在守门的人告诉我，你回老宅了，这才一路让君珩飙车过来。墨墨，你怎么样？没受伤？”
    姑娘的眉眼在冬日的阳光里格外清冷，平静，她罕见地沉默了两秒，这才默默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秦夜阑拉着她往车上走。
    千折绵却没有上车，而是停在了车门边：“秦夜阑，听我说，你让苏君珩尽快带你回秦家，把秦家的势力，尤其是安保队和边境的人，尽量隐藏起来，短时间内不要给他们布置任何任务。”
    秦夜阑眉头一皱，一句“为什么”正要脱口而出，却想起这里是千家老宅的门口，不适合谈论事情。
    他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千折绵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飞驰而过，目光沉沉。
    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太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坦白说，她不知道。
    好像是生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毫无头绪的状况，这让千折绵无端烦躁。
    但她有种直觉，对方或许不完全只是针对她。
    对方要的，或许是全世界。
    千折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想想，却也不无可能。
    既然毫无头绪，那就从太子身边的人和环境开始调查。
    这般想着，千折绵驱车前往皇宫。
    “墨儿，东西拿到了？”圣上从一堆公文背后抬起头来，“对了，正午时分记得来这儿吃饭，晚一点儿也没关系，我等你们就是了。”
    “啊对，还有。”他从一旁抓起一个物证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我着人查了太子宫中的物品，样本都在这里了，你拿去分析。”
    “您愿意相信我认为他有问题？”千折绵有些疑惑，“可他……不是您和您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吗？”
    “嗯，他确实是，但我不爱他。”圣上提及太子时，声音微冷，在提及亡妻的时候声音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知道欢颜吗？南城傅家大小姐傅欢颜，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
    “欢颜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她温柔，善良，对孩子很有耐心，可太子实在不让人省心！他出生两年后，欢颜再度怀孕，可太子居然因为他认为欢颜肚子里的孩子会让他失去宠爱而试图推倒欢颜！”他的声音带了愤怒，“我们告诉过他很多次，不会因为新生儿的降临而忽略他的，可他执意要如此做！从他试图推倒欢颜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孩子！我有很多身份，可以是灵国的圣上，也可以是寻常的父亲，而他，从那时起，注定只能是灵国的皇子，甚至太子，但不可能再当我的儿子。”
    “说起来，我其实更属意我和欢颜的女儿，安静愉继承大统，可比起皇位归属，我更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安，快乐地度过这一生。”圣上笑了笑，“按照太子的性子，若我立了静愉为继承人，指不定要怎么针对我家闺女呢，罢了，只当个公主也挺好，等太子登基，她就是长公主，我为她修缮了公主府，每年定期为她存一笔财富，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千折绵若有所思：“您如此爱傅大小姐，可为何如今您的后宫……”
    “交易罢了，后宫的女人，我从来没碰过她们。”圣上的声音很淡，“我需要一些家族的助力以稳定局势，这些家族则希望通过把女儿嫁进皇族以谋求家族的发展，至于这些女子，我问过她们，她们是自愿为了家族嫁进来的，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帝王权术，果然无情。”千折绵勾唇一笑，“但从这个角度看，您也足够深情。”
    “这些不过是千哥和秦哥教我的很小一部分东西罢了……唉……人这一辈子很长，但也只够爱一个人。”圣上叹了口气，“除了欢颜，其他女人都别想碰我一下。”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提一嘴阑儿了。”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阑儿爱你，胜过他爱这个国家，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秦家人身上有多么不可思议。”
    “我很清楚他对我的感情，我也很清楚这样炽烈的感情有多重的分量。可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随意接受他的感情。”千折绵很认真地说道，“我还有未竟之事，这些事情太过危险，我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现在的我，不适合与人谈情说爱。”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俩人互通信息

    她似乎带了些许遗憾，又似乎十分坚定：“现在的我既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也无法保证我一定能活下去，若在此时答应他，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如此炽烈的感情，自然是要用更为炽烈的热爱来回应的。”
    “原来如此。”圣上沉思片刻，“罢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嗯，安叔叔，我先去分析样本了，等午膳时间再来陪您。”千折绵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分了。
    “好好，你去，我一会让人上一锅汤，我边喝边等你们。”圣上和善地看着她，“记得有结果了跟我说一声。”
    “一定。”千折绵回头看了一眼，没曾想这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下次再见，便是天人永隔了。
    皇宫距离北郊有段距离，但千折绵的车速向来很快，赶在十一点就到酒了。
    “如何？”千折绵在一楼没看见墨晏如，便径直去了地下室，她脱掉外面的衣服，换上自己的黑色大衣，“秀莲送来的样本有结果了没？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喝了能让人情迷意乱的东西。”
    “您猜得很对。”郑景走出来，脸色凝重，“按理来说是没那么快的，可仪器分析得异常的快，方才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呢，一度怀疑是不是仪器出什么问题了，直到看到结果我们才明白，原来是您两年前的废弃品，仪器里面有相关记录，这才分析得很快。我听秀莲说了来龙去脉，您该不会……真喝了？”
    “喝了。”千折绵点点头，“不过这点药性对我没用罢了。对了，墨祈他人呢？”
    “听墨晏如说，他把人打发去国了。”郑景放下手里的资料，“这些日子里，我们把实验室的内容藏得很好。墨祈多次尝试打探我们的近况，但每次都被墨晏如打发走了。”
    “那就好。”千折绵把资料拿在手里，看了两眼，“上楼去，正好有些事情需要我们一起讨论。”
    墨晏如正好从厨房出来，见了千折绵，眼睛一亮：“姐……”
    千折绵在他发出半个字的声音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大步走到墙角，抬脚，狠狠往下一踩！
    只听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墨晏如上前一看，居然是个窃听器！
    千折绵蹲下，检查里面的零件是否已经被完全损坏，无意间看见外壳上未干的水渍。
    “别慌，应该是刚刚放的。”千折绵拍拍墨晏如的肩膀，“不怪你，这个太隐蔽了，若不是它刚刚发出的红光闪到了我的眼睛，我也不会发现。”
    “窃听器！他居然敢放窃听器！”墨晏如气得浑身发抖，眼底泛红，“混蛋！姐，我要他死在国！到了地下亲自向墨家列祖列宗谢罪！”
    “别急，时机未到，他还有用。”千折绵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平静下来，“你这几天做得很好。”
    “我做得好那是我应该的！可是姐，你看这个！”墨晏如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再一次被气得半死，“我们做得好没用啊，防不住他们想害你！”
    他把手机递到千折绵面前：“你看，姐，千家人想搭上皇族的这条线，便找人告诉太子，他们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觐见，并称千家愿意把此人送给太子做妾！”
    “如果是千家人，那这事儿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很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千折绵淡淡地点了点他的脑袋，“墨祈应该上钩了？”
    “嗯！”说起这个，墨晏如点了点头，“我按照你的要求，故意把你两年前的废品交给了墨祈，让他处理掉，并且说明了这个东西多药性如何，果不其然，这次太子用的，就是你的废弃品。”
    秀莲和肖骁从门外走进来：“主子，我们反复检查过了，没有拍摄到太子下药的画面，也没有任何人在您进去之前碰过那个茶壶，而茶水是您进去之后当着您的面泡的，那杯茶他自己也喝过，足以说明茶水没问题，可药物的挥发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太子早在您进宫之前就已经把药物放进茶壶里面了。”
    “可是，墨祈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墨晏如突然开口，“难道此事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别急，看看这是啥。”沉默了片刻的千折绵突然开口道，“墨祈，他接触过一位张总。”
    “张总？是……”秀莲正要说出自己的推测，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墨墨，你在这里吗？”秦夜阑大步走进来，看见千折绵的一瞬间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墨墨！”
    “唔？墨墨，你在看什么呀？”他走到千折绵身旁，好奇地看了一眼千折绵的手机屏幕，“张总？墨墨，你对他感兴趣？要我给你讲讲吗？不要的话，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你先坐下。”千折绵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秦家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啊。”秦夜阑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坐下，“秦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有一份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案，执行起来很快。”
    “那就好，你怎么突然找过来这里了？”千折绵疑惑地问道，“是有事情想问我吗？”
    “嗯，有点。”秦夜阑抿了抿唇，“你怎么突然让我把秦家的势力隐藏起来？还有，安叔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太子起了疑心，只怕灵城这天，要变了，墨墨，你知道为什么吗？”
    “恰好，知道一点。”千折绵笑了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与你说的‘天要变了’有关。”
    “太子似乎是在组建自己的势力，秦家劳苦功高，只怕他会拿秦家开刀。”千折绵拿出另一份笔记，“还有，太子刚刚，对我下药了，是能让人意乱情迷的迷药，他此行的目的，不简单呐。”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章 掉马进行时

    “太子……下药？”秦夜阑愣住了，顿时怒了，“我去找他算账！”
    “别急，听我说完。”千折绵把他拉回来，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们正在排查与此事有关的人，这个张总，跟墨祈有联系过。”
    “你在怀疑他啊。”秦夜阑拿过笔记本电脑，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么说的话……他最近和皇族那边，尤其是和太子的联系确实有点太密切了，甚至到了有些不寻常的地步。”
    “那就展开来说说，你知道的，我对生意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千折绵低下头开始查墨祈的聊天记录。
    秦夜阑知道她习惯于为了节省时间而一心多用，也并不在意她不看自己，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随手拉过一旁的白板，在上面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简洁明了的图表被他画了出来，上面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本次和上次登基日庆典的交易渠道。
    “就往年的交易渠道来看，皇族为了避嫌，也为了表明自己中立的态度，通常会从多个渠道购入庆典里所使用的食品与布料，可这一次，由太子负责的食品这一块儿，竟然全部是从张总的公司购入的。”秦夜阑皱了眉头，“这太子什么意思啊？他明知道我跟你有婚约的……还有，他是怎么知道你要去庆典的呢？”
    “千家族老。”千折绵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找到相关证据了，不过有关此事，我昨天就有所怀疑。”
    “庆典是灵国一年之中的头等大事，就普通人而言，能见到圣上一面就已经足以吹嘘一辈子了，这样的大事儿，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这样的机会呢？昨天见他的时候我就纳闷儿，他那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摸了摸下巴，“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他盘算此事的时间了。”
    说着，只见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跳动，不一会儿便举起了手机：“从消息上来看，是一个月前。”
    “嗯，这跟我这边的时间对上了。”墨晏如把手机推到桌上，“我刚刚仔细看了看千家人的聊天记录，千家族老跟太子一向交好，一个月前，他提及自己有意愿把家中的一个女子送给他为妾，大半个月前的凌晨三点，我让墨祈处理掉废弃药物，一个小时之后，他的账户里就多了一笔钱，而钱的来源，正是那位张总。”
    “不错，我把张总和墨祈的聊天记录汇总了一下，大家看。”千折绵点了点屏幕，身后的投影仪亮起，画面被投到对面的墙上，“根据我们现有的证据，来总结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起身，走到对面的墙边，抓起一根棍子，点在墙上：“请看，开端是一个月前，千家族老动了心思，于是，太子拜托张总帮自己留意一下有没有好用的迷药。”
    “为了太子的‘委托’，张总开始广泛撒网，寻找迷药。”千折绵点了点第二张图片，“墨祈自然也得知了消息，并在拿到迷药之后，主动联系了张总，迅速处理掉了迷药。”
    她指向第三张图：“从太子的聊天记录来看，张总在拿到迷药之后，第二天便转手给太子了，经手人为圣上寝宫值守的一名宫女。”
    “昨天，太子再次跟千家族老确认了我会出席的消息。”千折绵面色无异，点向第四张图片，“根据今天的结果，他提前布置好了迷药，并在见面的时候暗中对我施加压力，让我不得不喝下被下了药的茶。”
    “等等，不得不喝下？什么意思？”秦夜阑一把抓住了千折绵的肩膀，“墨墨，你……你该不会明知道那茶有问题却还是喝下了它……？”
    “喝了啊。”千折绵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喝的话，他会起疑心。”
    “此外，我喝下那杯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杯茶伤不到我。”她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当年在c洲，我研究了十种新型药物，为了防止有人用我研发的药物对付我，我专门配置了一种抗体，注射之后，这十种药物作用在我身上时，无效。”
    这是实话，但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即使没有注射抗体，这些普通的药物对她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不为什么，只因那年她被掳走，到达杀手联盟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被抓去试药。
    当各种各样的毒药和它们相对应的解药被悉数注射进入她的体内，她的身躯逐渐变得残破不堪时，却也收获了“百毒不侵”的身子。
    依稀记得，那年同一批被抓去试药的孩子里面，只有她活了下来，而她活下来的契机，恰恰是胸口处佩戴的秦家主母玉佩。
    秦夜阑对她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好……墨墨，我现在可以去跟他拼命了吗？”
    “很遗憾，现在还不行。”千折绵的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看起来过分冷静，“太子身后肯定还有别人，现在去跟他拼命，无异于打草惊蛇。”
    “我们现在也算是查出来了，要告诉圣上吗？”墨晏如问道。
    “我们一会吃饭的时候提醒他一下就好。”千折绵看向秦夜阑，“皇宫现在只怕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了，安叔叔估计什么也做不了。”
    “我赞同。”秦夜阑点点头，“安叔叔近两年似乎有了退位的想法，便把手头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太子，五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安叔叔突然就把许多事情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太子，五年时间，足够太子做很多事情了。”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呢？”秀莲问道。
    “短时间的计划嘛，先给张总找点事儿。”千折绵笑了笑，“不过当下，你们还是先吃饭比较好。”
    “老师，杨东智想对阿辞动手，被我们控制了！”容时跑了进来，却在看见秦夜阑时愣在了原地。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秦夜阑醒悟

    “呃……老师……我是不是……”容时呆住了。
    坏了……老师的身份……该不会被他就这么说破了……
    他惊觉自己失言，可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我把他绑在了地下室，让阿辞看着他，就马上来找您了。”
    “容时，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很有可能会把言辞反过来控制呢？”千折绵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但并不是因为身份暴露，“秦夜阑，带武器了吗？”
    “带了，随身带着呢。”秦夜阑急忙点头。
    “你和容时先走过去，我回趟家，把车子开过去，一会在研究院门口汇合。”千折绵摆摆手，离开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边走边说。”秦夜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起来，前些日子处理研究院品行不端的新生时，我还感叹过，原来容时的老师真的是墨珏啊？难怪遇事不慌不忙，说话也总是一针见血，可今日……怎么你的老师变成我家墨墨了？”
    “哎哟……秦家主……”容时苦笑着说道，“事情就是您想的那样，千折绵就是墨珏，我的老师。谁知道您在这儿啊？我若是早一点看到您，根本就不会喊那一句‘老师’。”
    他苦着一张脸：“秦家主，有关老师身份的事情，您可千万要保密啊！”
    “放心好了。”秦夜阑收起玩笑的表情，“我不会害她，身为秦家人，我本一生为了灵国而拼尽全力，但很可惜，我爱她，我只会为她拼尽全力，若灵国和她之间只能二选一，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必要时，我愿意为了她，放弃秦家和灵国。”
    “别，你可千万别。”容时摆了摆手，语气变得很冷，脸上的凉薄与千折绵平日里的表情如出一辙，“我的老师她不需要你为了她做这些事情。若是日后的某一天，你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也请你记住，这是你的个人选择，你是自愿做到这个份儿上的，绝不是为了谁。我也衷心奉劝你，少拿我老师说事儿，你这么说，只会让她有心理负担。”
    闻言，秦夜阑沉默了很久。
    容时见他沉默，便知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话了，不由得放缓了语气：“秦家主，你对她，究竟是爱而不得的执念；还是出于婚约，青梅竹马情分的考量，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抑或是你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为了找她的付出泡汤？”
    见秦夜阑准备开口，他又说道：“纵使你们都是天才，都很早熟，可我并不认为十岁以下的孩子之间，会有爱情的存在，尤其是你们这种认了对方父母为干爹干妈的‘兄妹’。我相信，老师她一定也问过你类似的问题，很可惜，你并没有想明白，那么，我今天就再替老师问你一次。”
    “你爱的，究竟是年幼时被自己的大脑美化过的千墨？还是如今这个手里牢牢握着多地生杀大权，同时富可敌国又精于杀戮的千折绵？你爱的是她的高颜值，高智商和高武力值，还是这个人本身？你说你爱她，那么请问，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容时说完，一瞬间收敛了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轻声道，“秦家主，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为什么在如今看来，局中人只有你一人？在灵城当心理研究院院长的这些年，我也不止一次听说过你为了找未婚妻砸了多少多少钱进去，耗费了多少多少人力——是，你确实很深情，配上你那双桃花眼，你看狗都深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深情，在了解她之前，你只感动了你自己和一些吃瓜群众，至于老师，她完全没有被打动，在她眼里，你目前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久别重逢的‘陌生人’罢了，她对你的好，不过是为了报秦家的恩，也是为了兑现她对她母亲的诺言。”
    秦夜阑被问倒了，甚至由于过于懊悔，忽略了容时讽刺他的一番话，只听容时说：“秦家主，你若真是对她情深意重，那么，从你们在千家重逢的那一天，你发现她不认识你了开始，你就该尝试着接近她，了解她，并小心翼翼地确认她是否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姑娘，而非在她因失忆而喊你‘秦家主’时，尝试偷袭她，更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以爱之名帮倒忙。远一点的你我都心里有数，最近的一次则是她在地下拍卖场为了救你，自己却受伤陷入了昏迷状态。”
    “能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秦夜阑苦笑着摇摇头，“该说不愧是她的学生吗？不过，还是谢谢你点醒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用心追她的。”
    “不必谢我，我是为了阿辞。”容时的话，净是疏离，“阿辞总是跟我说，老师这么多年东奔西跑，为了别人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若是找不到一个懂她的人，他会十分意难平，因着他这句话，我才找上了你，毕竟，你是老师众多追求者里面，智商最高，思维模式跟她最相似的人。不过，你现在的选择，确实也没让我们失望。”
    “啊？什么选择？你指的是……”秦夜阑有些迟疑。
    “我指的是你选择加入云程的团队啊。”容时肯定地说道，“云程跟老师认识五年，也共事五年了，私交甚笃，云程大概是这个组织里面最了解老师的人了，你若有空可以多找他聊聊，他巴不得多来点人每天听他讲故事呢。”
    “那……你现在能给我讲讲吗？你跟着墨墨学了这么多年，应该会知道一些她的爱好……或者她的习惯的？”秦夜阑真诚地问道。
    “习惯这方面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容时顿时来劲儿了，“老师她是个很安静的人，同时，她对环境也有很高的要求，嘈杂的环境会使她变得极为暴躁。还有，她警惕性很高，具体表现出来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下意识地检查周围的一切。”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二章 言辞被绑架

    “哪怕是墨守酒，她都会仔细检查过之后再说话，这才是她的恐怖之处。”容时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就拿今天举例，在墨守酒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监听器，并在墨晏如开口说话之前，捂住了墨晏如的嘴巴，一脚把监听器踩坏了，确认没有别的隐患了，这才让墨晏如说下去。”
    “至于爱好嘛……”容时摸了摸下巴，“我只知道老师她很擅长做饭，其余的倒也不太在乎了，平日里，若是不能自己做饭，她也不会说什么，吃到不好吃的东西也会硬逼着自己吃下去，对她来说，似乎吃饭只是一道没有资格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的程序，能吃饱就行。”
    “啊……”秦夜阑愣了愣，“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在秦家，她对一切事物都很挑剔，爷爷甚至为了她，专门找了一位颇有名气的师傅来为秦家做菜，只是为了让她吃得开心，不过后来，那个师傅做的菜确实也很对我们胃口，遂一直留用至今。”
    “所以你看，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当生存环境发生极大的变化时，她更会拼尽全力改变自己，只为了适应新的环境，让自己活下去。”容时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建筑，“不过有一点，老师她对别的食物都不怎么在乎，唯独咖啡，一定要喝卡布奇诺，豆子要选择中度烘焙中偏苦一些的那种，奶泡一定是用鲜牛奶现场打出来的，好在她对拉花不甚在意，否则，我们这么多人怕是都能去咖啡厅当拉花大师了……我们后来讨论了一下，估计是因为老师的手没法拉花，所以她才会不怎么在意这个的。”
    “为什么没法拉花啊？”秦夜阑顿时急起来了，“她的手……怎么了吗？”
    “因为……”容时刚准备说理由，却被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断，再一抬头，发现面前就是研究院大门，他笑了笑，“一会再说，秦家主，里面请。”
    千折绵戴着面具，下了车，跟着他们进了研究院。
    容时走进大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在下一秒，手表亮起红光时，变了脸色。
    “阿辞……！”容时无措地看向千折绵，“老师，阿辞他……他出事了！只有阿辞会给我发这种信号！老师，我们得赶紧去救他！”
    “墨珏，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谁人拍了拍手掌，踱步走来，他打了个响指，几人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全身被绑满炸弹的言辞，“你的徒弟，被我控制了哦。”
    “你说，我这个人很差吗？”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让他从了我，可他却死活不肯，用难听的字眼挖苦我，甚至要与我搏命！墨珏，你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一个个的，脾气都这么大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的徒弟，辈分高，本事也不小，他们有狂的资本。”千折绵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又收回眼神，看向眼前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言辞的状况，“杨东智，你在学术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我徒孙呢。”
    她浅笑着低头，玩起手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得人眼花缭乱，微哑的声音响起，她的语气又轻又慢：“密码为六位数的数字密码，按照你的性格，绝不可能是随机生成的数字密码，该密码一定有什么含义？让我猜猜，密码背后代表的含义是……”
    千折绵抬头看向杨东智。
    “人名？”
    “地点？”
    “代号？”
    “植物？”
    “动物？”
    她敲定结论：“代号。”
    杨东智眼皮一跳。
    “世上代号千千万，究竟会是哪一个呢……”千折绵故作苦恼，“结合你的经历，应该是九大门派的高层代号？”她慢悠悠地列举起代号来，“白榆？ist？影子？”
    杨东智眼神闪烁，她笑容款款：“看了是ist了，可是……ist只有五个字母啊……还差一个数字……”
    “哎呀呀～”千折绵捂嘴轻笑，“看你的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要猜密码～”
    “秦夜阑，用手铐铐上他，把他拎到图书馆去。”她收敛了玩闹的语气，递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另外，把这个别到他的领子上。”
    “诶？这是什么？”秦夜阑故作好奇地问道。
    他其实认出来了，这是他早年的作品，是一枚炸弹。
    “是炸弹哦～”千折绵笑了笑，“这是冰河大师早年间的作品，爆炸范围挺小的，用在杨东智身上正好合适。”
    杨东智顿时被吓得噤声。
    “带着他下去。”千折绵一声令下，一番拖拽后，一行人来到了负一层的图书馆。
    开了门，秦夜阑手上一个用力，把杨东智狠狠地摔在地上，强制性地让他双膝跪在言辞面前。
    “老师，阿时～”言辞的声音不仅没有害怕，甚至十分欢快，看到秦夜阑时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诶？秦家主也在呀？你们来救我了吗～我快要无聊死了啦～阿时阿时～你快来帮我解开嘛～”
    容时看向千折绵：“老师，拜托您了。”
    千折绵已经蹲下来，三下五除二便把计时器的外壳拆开，露出里面的电线。
    “刀。”千折绵朝容时伸出手。
    容时急忙递上一柄特制的小手术刀。
    千折绵接过刀，找准缝隙，狠狠地一刺！
    电线被弹出来，露出里面的一个小隔层，上面似乎有个……感应器？
    杨东智瞪大了眼睛，在他惊讶的目光里，千折绵拿出一张小巧ic卡，在上面刷了一下。
    计时器瞬间被关闭，千折绵站起身来，开始拆除言辞身上的炸弹，一边拆还一边吐槽道：“这谁做的炸弹啊？怎么能这么配比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
    杨东智脸色铁青。
    “容时，防爆缸。”千折绵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待容时把东西搬过来，这才轻轻地把炸弹一个个放进去，“回头处理一下就拿到灵城大学当教具。”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三章 Geist就是墨珏？

    “是，老师。”容时把盖子合上，“想来，灵城大学的学生很需要这些东西。”
    秦夜阑这才注意到，千折绵的右手微微发抖，他蹙了眉，难道，这就是她没办法拉花的原因？
    “墨珏！你不要以为你赢了！来人，动手！”杨东智突然喊道，“拆了炸弹又如何？你们还是逃不出这里！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老师小心啊！”言辞刚被松了绑，一脸担忧地看着千折绵。
    “杨东智，麻烦你仔细地看一眼你领口处的那个东西，然后再说话，好吗？”千折绵平和地说道，“遥控器在我手上，我有的是办法在你的人出来之前把你扔出去空旷的地方，同时引爆炸弹。”
    杨东智又是一惊，不敢说话了。
    “秦夜阑，你带他俩出去，剩余的交给我。”千折绵忽然说道。
    “不会有事吗？”秦夜阑一脸担忧。
    “以我的实力，无需惧怕任何埋伏。”千折绵看着他们三人离开，这才把门关上，看向四周的书柜，“都出来，不要尝试消磨我的耐心。”
    瞬间，从四周蹿出来三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院长……”几人小声喊道。
    他们低着头，不敢看千折绵，声音里的心虚也显而易见。
    “不错，居然还认识我这个院长。可你们身为c洲最高研究院的人，却接下了刺杀院长的单……真是好样的。”千折绵淡声道，“我记得我，多年前规定过，不能在灵国接这种单。所以，你们……自去领罚。”
    三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图书馆里只剩下了千折绵和杨东智两人。
    这俩人一人站，一人跪；一人从容，一人局促；一人漫不经心，一人满眼愤恨。
    “杨东智，你一定想知道我有没有猜出密码？”她忽然开口，“，我猜对了吗？”
    “你……”杨东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在我说出‘ist’这个词的时候，眼里带了向往，我很好奇，你在向往什么？是向往成为鬼医门的一员？还是向往成为有‘鬼医’之称的ist的徒弟？而我十分碰巧地，在多年前便知道，你想成为鬼医门的接班人，所以这个密码的含义，是鬼医门，杨东智。”千折绵拉出一把椅子，随意坐下，“而这些年来，ist的名号时常被弄错，会被贬低性地唤为ghost，当然，她本人并不在乎这个，可你在乎，你作为ist的忠实粉丝，你不会弄错自己偶像的代号，更不会用带有侮辱含义的‘ghost’来称呼自己的偶像。”
    “说偶像似乎也不太准确，或许……我应该称呼她为你的……救命恩人？”她脸色平静，“杨东智，早知有今日，我当年就不该答应你父母，用一个荒废的拍卖场地皮当诊金，拼尽全力地救你的命。”
    “你……您……”杨东智愣住了，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事件会迎来这种走向。
    “我是墨珏，也是你崇拜的ist。”千折绵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如同在看陌生人，“若你父母还健在，你一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既是故人之子，我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言辞道了歉，帮我做一件事情，然后，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当没你这个人了。”
    “我会道歉的，但在那之前，请您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杨东智的眼神忽然变得哀拗，“我父母的死……是与您无关的？”
    “你父母的死因是因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与我无关，可你若是非要说与我有关，也没错。”千折绵叹了口气，“那年我外出执行任务，用的是墨珏的身份，被北生哲一路跟踪，他便找到了你家，他看见我和你父母关系很好，便对你父母下毒，杀了你父母，以此向我示威。”
    “北……北生哲……？”杨东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是他亲口告诉我，是你下的毒……因为我父母不同意把地转让给你……”
    他看向千折绵：“能否帮我解开手铐？北生哲当时特地把偷拍到的照片给了我一张，我一直带在身上。”
    千折绵这才起身，把他提起来，扔到沙发上，帮他解开了手铐，又把炸弹拿下来。
    杨东智急忙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照片，递给千折绵。
    照片里，两名老人似乎面色愠怒，年轻的女子戴着灵狐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没被遮住的唇角微微扬起。
    千折绵只看一眼，便移开了眼，把照片还给了他。
    那段回忆，她从未向他人提起，从没想过过去的一切会以这样的形式被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平安符：“这个东西，你认识吗？我和我的手下们人手一个，如今，还剩下近三十个。”
    “这……”杨东智难以置信地凑近了眼睛，“这是……母亲亲手做的平安符……”
    “照片上的女子，确实是我，那天也确实是我的疏忽，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千折绵叹了口气，“我任务结束准备回研究院时，发现我要走的路线正好路过你家，我便打算顺道去拜访二老。”
    “二老见了我，说我瘦了，随即从屋里拿出一大包食品，有自家种的蔬菜，瓜果，还有刚抓的土鸡……可我不想要，一方面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做饭，不想辜负了二老的好意；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家那个时候的家境也并不富裕，我不希望好不容易救活的一家人，为了我，吃不上饭。”她回忆起过去，眼神幽幽，“二老佯装发怒，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依稀记得研究院里有人说过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于是，我笑了笑，抱怨起平日里任务很多，很难，很危险，顺势向你母亲讨要了一个平安符。”
    “你母亲听了之后特别高兴，因为她没别的爱好，唯有一点，很爱折平安符。”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酒？

    “听说我需要这个，她愈发高兴了，从屋里拿了一大袋的平安符交与我，让我每年换一个……”千折绵叹了气，“杨东智，你当年也在c洲最高研究院读书，你但凡多走两步，找我问一问，都不会这样，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想把真相告诉你的时候，你人已经找不到了。你这……让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我……”杨东智摇了摇头，蹲在地上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声音里带了哭腔，“大人，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为了报仇，我从最高研究院离开，背井离乡去往r国……为了报仇，我更是谋划了整整七年！到头来，您却告诉我，这些年是我蠢，是我被蒙蔽了双眼，是我恨错了人，报错了仇……大人……上天为何如此残忍……”
    “可你再怎么想报仇，也不该牵连无辜。”千折绵对他的哀痛视若无睹，“先去跟言辞道歉，我们再好好谈谈你的未来。”
    杨东智急忙跑出门，上了一楼，言辞站在楼梯口，与容时说笑打闹。
    “言辞副院长。”他双膝跪下，磕了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不仅报错了仇，还牵连了无辜的您，在这里给您道歉，实在对不起！”
    他做好了不会被原谅的准备，却没曾想，言辞哈哈一笑：“从你拿出那个计时器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成功。”
    “那是老师的作品，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笑得灿烂，“老师说过，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不能被别人用来伤害自己人，因此，只要看到敌人手上拿着我们制作的机器，就可以按下求助按钮，离我们最近的同伴会赶来，帮我们关停机器。”
    容时把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东智，冷声道：“既然阿辞不跟你计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最好别打阿辞的主意，他只能是我的人。”
    “一定，一定。”杨东智急忙起身，往图书馆走去。
    “大人……”他带上门，语气恳求，“他们都表示不再追究此事了……请大人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看在你父母的面儿上，你当我的线人。”千折绵有些冷漠地开口，“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等北生家倒台，我会为你重建你父母的旧宅，然后，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不要尝试背叛我，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背叛我的下场，便是生不如死。”
    言罢，她转身离开。
    杨东智拱手作揖：“恭送大人。”
    直至千折绵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苦笑着瘫坐在地上。
    看来……偶像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不过也是，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恩将仇报……换做是他，也不会原谅……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偶像原谅他呢？
    门外，千折绵靠在楼梯栏杆上，平复着情绪。
    上方传来秦夜阑和容时的交谈声。
    “墨墨的手到底经历过什么？”秦夜阑的声音略显严肃。
    “我不太清楚，以前听云曦提过一嘴，似乎是因为被频繁电击，又被多次殴打，这才造成了她的右手容易发抖，且手腕无力的情况。”容时一五一十地盘托出，“不过，老师她可是墨珏！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她的手虽然没能恢复巅峰状态，但用来打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好在她是左撇子，平日里能用到右手的机会并不多。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诶？秦家主？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秦夜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当年，她虽然是左撇子，可她两只手都能使用自如……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手没力，可她又爱写写画画，便时常两只手交替着用……”
    闻言，容时也沉默了。
    千折绵适时走出来：“聊什么呢？”
    手机震了一下，她把手机拿起来看，片刻后，挑了挑眉，笑道：“有意思。”
    “啊？什么有意思？”秦夜阑不明所以，正想多问一句，却被容时揽着脖子往外走。
    “走了，回去说。”容时笑着伸出了另一只手，把言辞揽进怀里。
    秦夜阑从他的手臂下挣脱出来：“你们回去，我和墨墨要去皇宫吃午饭。”
    “嗯，走。”千折绵把面具取了下来，“至于刚刚我说有意思的事情，你们回去跟郑景好好讨论一番就是了。”
    “明白了，老师，那我先带阿辞去吃饭了。”容时把人紧紧地揽在怀里。
    “去。”千折绵摆了摆手，看了眼时间，十分无奈地看向秦夜阑，“看来，我们得飙车过去了，还有二十分钟开饭，迟到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我给你指路就好。”秦夜阑温和地笑了笑，自觉地做到了副驾驶上，“别忘了，你身边还有我这个土着呢。”
    “堂堂秦家主怎么能被称为土着呢？”千折绵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开玩笑地说道，“应该是地头蛇才对。”
    “好好，墨墨说的都对。”秦夜阑也跟着笑了，“出发，从左边走山路。”
    于是，在秦夜阑的指点下，千折绵七晚八绕，总算在开饭前抵达了皇宫。
    “墨墨，你这技术都能去开赛车了。”秦夜阑由衷地感叹道，“同样的路段，我估计要比你慢上五分钟。”
    “一般般。”千折绵满不在乎地扎起头发，“比不上‘天酒’。”
    没想到，“天酒”二字，似乎触发了秦夜阑体内的某个开关，他顿时兴致勃勃地问道：“墨墨，你也是天酒的粉丝吗？！好巧！我也是ta的粉丝！可惜天酒退役两年来，不仅没有任何要复出的消息，就连ta整个人都音信全无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唉……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看过她的比赛啊？诶，话说，你觉得ta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我猜他是男的，倒也不是瞧不起女生的意思啦……就是……他的那些技巧……”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圣上遇刺？

    秦夜阑欲言又止：“他是那种玩起赛车来就不要命的人，牺牲一切，只为了达到速度的极致……他的技巧对于女生来说太不友好了……”
    “可我倒觉得，她有可能是个女人。”千折绵神游天外，“我瞎猜的，没有参考意义。”
    “这要是个女生……嘶……”秦夜阑搓了搓手臂，“那也太恐怖了。”
    千折绵闻言脚步一顿，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没事，她已经退役了，你见不到她，也就不恐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秦夜阑摸了摸脑袋，“算了，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别让安叔叔久等了。”
    千折绵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秦夜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他的架势，怕是还要说上许久，倒不如表达出一种“我听不明白”的语气让他没有兴致再说下去。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用，止住话头后，秦夜阑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拉着千折绵便往圣上的寝宫去了。
    穿过大殿，走廊，人头攒动，但由于他们二人是唯二能与圣上同桌吃饭的人，众人一见他们，便纷纷识相地让开了一条路，不一会儿，俩人就走到了寝宫门前。
    门前的宫女打着哈欠，等着他们的到来，看见俩人相携而来，随即喜笑颜开，似乎如释重负：“秦家主，千小姐，您二位可算是来了！圣上在里头坐了有一个半小时了，说起来，圣上只在进去坐着之前要过一锅汤，说是要边喝边等你们，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您二位还是快些进去，圣上怕是等得无聊了。”
    千折绵点点头，正要推门，却顿住了手，看向看门的宫女：“你先下去，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了。”
    宫女似乎不太情愿，可也没办法，只能装出一副很感激的样子：“谢谢千小姐，那奴婢就先去休息了。”
    直至那宫女走远，背影消失在俩人的视野里，千折绵才看向秦夜阑，低声说道：“我闻到了呕吐物和排泄物的味道，这两个味道同时出现，只怕……”
    她欲言又止，秦夜阑却已心知肚明：“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便要伸手去推门。
    “别急。”千折绵拦住他，从口袋里摸出四双手套，两双鞋套，四个口罩，“口罩和手套都要戴两层，穿上鞋套，然后再进去。”
    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做好了防护措施，这才推门走进去。
    推开门，果然如千折绵所言，地上有一摊呕吐物和排泄物，二者味道混合在一起，即便是隔着两层口罩，也依旧有刺激性。
    秦夜阑被这个味道呛得直皱眉，反观千折绵，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熟练地开始观察倒在椅子上的圣上。
    秦夜阑看着她，默默地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摘掉了右手上的手套，拿出手机，给秦局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秦局长的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阑儿，怎么了吗？我在老宅呢，带你六婶见见老爷子。”
    “派两个人到圣上的寝宫来，圣上出事了。”秦夜阑的声音很冷，“我和墨墨在观察现场，你若是没空就别来了。”
    “啊？你说什么？圣上出事了？在他自己的寝宫？怎么回事？”秦局长的语气顿时急起来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们等等，六叔这就过去。”
    “呼吸已经没了。”千折绵摘掉一边的手套，拿过他的手机，“秦局，带物证袋来，速度一点。哦对了，尸袋也拿一个，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好，好，我这就带人来，等我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一定能到！”秦局长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秦夜阑，去把门关上，秦局到这儿之前，不能让无关的人进来，刚刚那个宫女的眼神不对劲，只怕她和一些其他宫人，是凶手的人。”千折绵取下被自己系在圣上手指上的细线，观察着，“没有任何变化，并非假死。”
    “大概率是死透了。”秦夜阑强忍着不适，“一会让六叔带回局里做个脑血管造影和放射性核素检查。”
    “你且在这等着，我去把工具箱拿进来。”千折绵摇摇头，“等带回局里，想不死透都难。”
    “啊？可是从这儿走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也得十分钟啊……”秦夜阑想阻拦她。
    “不会。”千折绵摇摇头，“翻墙就好了。等我。”
    说着，她如脚底抹油般地消失了。
    五分钟后，她回来了，站在门口更换了新的鞋套和手套之后，大步走向圣上。
    她拿出听诊器仔细听着，又检查了好一会儿。
    完全没有生的痕迹了……
    秦夜阑站在门口，眼神哀痛。
    他解剖过无数尸体，有人的，有兽的，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多小时前还在跟自己说笑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
    秦夜阑望着天空，忍了忍眼泪，转头看见了千折绵淡定从容的背影。
    她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如此淡定啊？
    千折绵其实并不淡定，只是由于她现在的身份，是刑局法医，她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她左手持手电筒，右手抓着放大镜，观察瞳孔：“角膜清晰，但瞳孔散大，固定，对光的反射消失，无眼球运动，无眨眼运动……判断此人已死。”
    千折绵起身，收回工具：“尸体呈窒息征象，口唇，指甲，发绀，口角有流涎痕迹。”
    她的目光扫向桌上的汤锅：“啥都没有，却有一锅汤？汤里的东西没怎么吃，汤却喝了不少？”
    秦夜阑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从痕迹上来看……安叔叔喝了没有八碗也有十碗了？可是……他极少喝汤……墨墨，安叔叔是不爱喝汤的人……”
    “冷静。”千折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情绪波动，“汤里似乎有乌头属植物的根……”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现场勘查

    “乌头属植物？”秦夜阑顿住了，瞬间拧起眉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玩意儿一个不小心就会产生剧毒的啊？这天儿也不怎么湿热啊？怎么会用这种东西来煮汤？”
    “你让人去查一下大殿里嘉宾们喝的汤有没有这味药材。”千折绵脸色严肃，“听那个宫女说，安叔叔已经喝了一个多小时了，结合这汤里的乌头属植物的根，人是救不回来了，不过，我怀疑是这汤的问题，一会让人送去化验。”
    她的声音似乎很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秦夜阑能隐约感觉得到，她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本想问一问，只是眼下俩人都有事儿要忙，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老师，我来陪您查案子了。”正是数日不见的纪安饶，她走到千折绵身边，轻声道。
    秦夜阑原本蹲在地上观察呕吐物，一抬头却看见了自家六叔带着季宁和苏君珩一起走了进来。
    “嗯？你俩怎么回事？怎么来这儿了。”秦夜阑低下头，继续查案。
    “我们当时都在和秦爷爷聊天，听说圣上出事，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季宁解释道，“秦爷爷一听圣上出事了，急得不行，他本来也想来的，但是秦六叔说这样的场合，秦爷爷还是别来比较好，便让六婶留在老宅陪着秦爷爷。”
    “唔……”秦夜阑摸了摸下巴，正巧秦局长进来。
    “阑儿，不是六叔想对老爷子隐瞒真相，而是这样的场景，对于老爷子而言，太血腥了啊……”秦局长看了一眼尸体，别过眼去，“这事儿，各位还请保密，起码等案子结束，再慢慢告诉老爷子。”
    “我倒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秦爷爷。”千折绵观察得差不多了，起身，“我父亲，秦伯伯，安叔叔，当年这三人最是要好，甚至我父亲和安叔叔都时长在秦家吃饭或者留宿，秦爷爷一定是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看的，换个说法就是，秦爷爷相当于是他们的家长，孩子出事了，家长哪有不知情的道理？”
    “可……”秦局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一阵脚步声和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墨墨说得对。”秦老爷子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搀扶下，缓缓站在了门口，“他和希儿小时候时常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在秦家度过的，我甚至分别给他们三人开过家长会呢，他如今出事了，我又怎能不来看看呢？放心，我老头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心理承受能力比你们想象的要强上许多呢。”
    他慈祥地看着千折绵：“墨墨，能给我一双鞋套吗？”
    “就在您身旁的架子上。”千折绵指了指门口，看向年轻女子，“秦六婶？”
    “千小姐，幸会。”女子笑了笑，笑容温婉大方，“老爷子实在想来看看，我拗不过他，就开车载他来了。”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自己的爱人：“你不介意？”
    “罢了，是老爷子自己要来，那我也没话可说。”秦局长摆摆手，“我记得你下午还有一场职业证书的考试？”
    “确实如此。”她笑得很温柔，“那我先走了，祝你们工作顺利。”
    秦夜阑挑眉看了一眼自家六叔，似乎在问他什么时候找的老婆，难得行了个礼：“六婶慢走。”
    “局里的人基本都出去度假了，剩了一位前几日来参加考核的法医兼痕检员，我把他也喊过来了。”秦局长看向千折绵，“名叫赵小溪，您认识吗？”
    “嗯，挺有天赋同时也挺努力的一个小孩。”千折绵赞许地点点头，“等他来了我再交代一番，就可以回局子里解剖了。”
    “六叔，把警戒线拉上，别让闲杂人等进来。”秦夜阑看向秦局长，语气淡淡。
    “已经来了。”千折绵的耳朵动了动，“外面有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先前那位宫女的。”
    “季宁，拦住她。”秦夜阑当机立断。
    如他们所料，门口传来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正是先前的那位宫女，她不知为何跑到了门口，正欲一脚踏进来，下一秒，整个人却被季宁眼疾手快地提了起来，丢了出去。
    纪安饶不仅咂舌，秦家主的发小，果然和秦家主一样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季宁痞里痞气地靠在门边上，懒懒散散地开口：“小姑娘，别什么地方都想往里头闯，懂？”
    “你……你们……”宫女气结，“皇宫圣地，岂容尔等无礼之徒！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圣上驾崩。”秦夜阑慢悠悠地走出来，声音又冷又狠，“你若执意闯进来，我们刑部是有理由把你认作犯罪嫌疑人的。”
    宫女似乎被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开了。
    “啊……这……”季宁无语得扶了扶额头，“阑爷，这是否有点……”
    “她装的。”千折绵把手套摘掉，走了过来，看向宫女离去的方向，“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眨眼，哭的时候只挤出了三滴眼泪，可见她的眼泪是强行挤出来的，此外，她的哭声太假了，更像是用一种声乐技巧，发出类似哭的声音——她是来探听情报的，由此可知，她多半是太子的人。”
    秦夜阑崇拜地看着她，却在下一秒，千折绵把视线投向他时默默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秦夜阑，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千折绵拍了拍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秦局，你现在带人把尸体运回局子里，放进冰柜里。”
    “好。”秦局长急忙走过来，和秦夜阑一起，把圣上的遗体放进尸袋里。
    “阑爷，我愿意开车护送圣上遗体回到局里，但是我担心会在路上被阻拦。”苏君珩有些迟疑。
    “没关系，你拿着这个去就好了，不会有人敢拦你的。”秦夜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色的令牌递给他，“有了这个，没有人能拦你了，哪怕太子也不行。”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糖了！

    “这……这是……顾兔的信物？！”看到令牌，苏君珩不由得失声，见周围的人大都一脸迷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顾兔是国际法庭的创建人兼一把手，在国际上，他和创立国际监狱的isty并称‘国际双修罗’，俩人合作多年，一般来说，是由双方共同查案后，由国际监狱抓捕罪犯归案，再交由国际法院审判。比如眼下的这桩灵国皇帝暴毙案，按理来说是没有组织有资格查案的，但只要有这两位信物的其中之一，所有案子都能查，没有人有资格阻拦。”
    “这个也给你。”千折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同样是银色的令牌，扔给苏君珩，“这是isty的信物，两大信物放在一起，你在查案当中可以要求任何人无条件配合你，并且在查案过程中，严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对你动手。各国元首见到这两块令牌同时出现时需行骑士礼或者宫廷礼。你拿去，回到局子里之后，把它们摆放在刑局大门外最显眼的地方。”
    “啊……”苏君珩呆住了，他也没想到查个案子居然能见到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令牌，而且是两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吗？你们不需要用吗？”
    “没事。”
    “不要紧。”
    千折绵和秦夜阑异口同声地答道。
    俩人对视一眼，十分同步地各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和刚刚被拿出来的那块一模一样的令牌，相视一笑：“我们还有一块。”
    “呃……”苏君珩沉默了三秒钟，最终任命，“我去发动车子。”
    千折绵看向自己的两个学生：“你们现在开始进行痕迹检测，记住了，越是显眼的地方越容易忽视一些细节性的东西。”
    秦夜阑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六叔四十分钟之后应该就能回来这里了，我们暂且在这儿再等四十分钟。”
    千折绵皱了眉，尸体变化可不等人……只是，这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秦老爷子见状，哈哈一笑：“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呢。”
    他走到俩人身旁：“你们不就是担心现场被人破坏吗，没关系的，你们只需把令牌留给我，我便能守住这座寝宫里的所有痕迹，秦家这些年虽然低调，但也不是皇族轻易能动得了的！墨儿，阑儿，你们且安心去忙你们的，这里交给我就好。”
    “如此……”千折绵深鞠一躬，“秦爷爷，现场就拜托您了。”
    “得了，一家人客气啥，快去。”秦老爷子摆摆手，催促着。
    秦夜阑则自然地抓起她的手腕往外走。
    千折绵难得没有松开，而是任由他拉着自己，加快步伐跟上他。
    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俩人才默契地松开了手。
    千折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墙：“你翻出去发动一下车子，我安排点儿事情。”说着，她拿出手机，发起消息来。
    秦夜阑点点头，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
    千折绵手速极快地把任务布置下去后也随之翻了出去。
    另一边，在皇宫外待命的秀莲收到了消息，迅速从车里翻出一件黑色的披肩和一个黑色面具，把一切都装扮好，翻到了圣上寝宫门口的屋檐上。
    另一边，车子开出一段路程，秦夜阑忽然开口：“墨墨，我们如今，算是在并肩作战了吗……多年前你说你想像你父亲那样，一辈子守护灵国，我说……”
    “你说你会陪我一起的。”千折绵笑了笑，“本以为小时候随口一说的事情很难成真，可如今……它确确实实是真的了。”
    秦夜阑惊喜地看着她：“墨墨，你都记起来了？”
    “基本都记起来了。”千折绵皱眉，“我唯一想不起来的，是我被掳走前后那段日子的场景。”
    “没事，慢慢想。”秦夜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陪着你，总会想起来的。”
    千折绵点点头：“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秦夜阑已经适应了她开车的习惯，笑得灿烂。
    皇宫，秀莲前脚刚到屋檐上，太子后脚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圣上的寝宫门前。
    “秦老将军，扶光敬您为开国元勋，可父皇去世，终究是皇族家事，您没有资格插手，历代皇族族长去世，皆是当天焚化骨灰，待七日国葬之期结束之后，葬入皇家陵园的。”安扶光冷了脸，“您倒好，就这么看着您的孙子乱来？他不懂皇族忌讳，难道您也不懂吗？”
    “哼，这个案子，今日老夫偏就是要插手了，你能奈我何？”秦老爷子冷哼一声，两人互不相让，“说起来，死的人是你亲爹！你这副表情，没有一滴眼泪，真叫人心寒。”
    “我不过是在控制情绪罢了。”安扶光笑得阴狠，“不能保持情绪稳定，我又该如何主持大局？倒是你，我乃当今太子！七日之后便是灵国天子！你怎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来人，秦老将军以下犯上，越俎代庖插手皇族家事！拖下去，打90大板！”
    “我看谁敢！”全副武装的秀莲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从口袋里抽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吾乃国际法庭，国际监狱双方推举出的四位特使之一，影子！在此郑重告知各位，国家法庭将与国际监狱接手灵国皇帝暴毙案，双方联合办案，在调查处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手段破坏现场情况！此外，今日秦老将军已收到了顾兔大人和isty大人的信物，是两大组织的重点保护对象！任何人，应当礼待秦老将军，并配合其查案，不得有丝毫怠慢！”
    秦老将军把手里的两块令牌拼在一起，出现了一把手枪形状的银制牌子，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安扶光顿时愣住了，他虽然只是太子，可也知道各国元首在见到这两块令牌同时出现时必须行骑士礼的规矩，现下他父亲去世，灵国的元首就是他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带公主出宫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极不情愿地行了礼。
    不为什么，世界各国元首都要保有对国际法庭和国际监狱的最大尊重，行礼是为了表达两大组织对自己国家的安全所做的贡献，一旦表现出不敬，两大组织就会马上撤走布置在该国边境和境内的人员，因此，没有一个国家元首敢违反这样的传统。
    秀莲挑眉：“这里归我们管了，太子请回。”
    安扶光脸色极差地出了门，迎面碰上了一脸焦急的宫装少女。
    “哥哥！哥哥！”少女喊道，“哥哥！他们都说爸爸去世了？是真的吗？”
    安扶光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少女知道他是默认了，难以置信地抱着他的手哭喊：“怎么可能？哥哥，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她摇了摇他的手臂：“哥哥～你快告诉我这是假的啊！”
    安扶光向来对这唯一的妹妹很好，他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这是真的……此事引起了国际法庭和国际监狱的注意，目前已经在查了。愉儿，你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会，等晚膳……来哥哥宫里吃。”
    “国际法庭和国际监狱？”安静愉微微抬了头，“哥哥，我能去看看吗？我就远远地看一眼……”
    “去，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安扶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哥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自己慢慢玩儿。”
    “哦……”安静愉站在原地，看向案发现场时，泪如雨下。
    安扶光的背影渐渐走远了，安静愉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服，眼泪滴在地上。
    “司巧殿下。”秀莲站在了她的面前，递上一张纸巾，“能否借一步说话？”
    “你……你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进的皇宫？进来干嘛的？”安静愉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司巧殿下，我们见过的，六年前。”秀莲见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一张纸巾，便又递上一张，拉着安静愉走到了墙角，确认四下无人并且没有监听或者监控设备后，她才开口，“我是影子，我的主子isty大人派我来皇宫查你父亲的案子，主子目前已经在解剖室了。”
    “啊……原来是isty姐姐负责这次的解剖啊。”安静愉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还是说，isty姐姐有什么安排……”
    “确实有安排。”秀莲一脸严肃地说道，“主子说先帝的死有蹊跷，只怕那人在打皇族的主意，正因你贵为公主，因而不可能幸免于难，你哥哥是太子，在此时必须留下来主持大局，你就不一样了，你并无实权在手，此时离开也不会有人在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去我那儿暂住几日，等主子那边把案子查清楚了，抓到凶手了，再送你回来，以免被人当作目标。”
    “啊……我……想跟哥哥说一声……”安静愉捏着手指，“你陪我去……可以吗？”
    “你哥哥现在在忙，你若是现在去打扰他，只会给他增添许多工作量。”秀莲选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理由，“况且，你现在去告诉他这件事情，若是被他正在接见的官员听见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皇宫，你哥哥和皇族在官员中的威望恐会一落千丈。”
    “那……我现在就跟你走，影子姐姐。”安静愉思索片刻，“你说的有道理……我……收拾收拾就跟你走。”
    秀莲站在原地等她，却见她没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算了……我还是不收拾了，影子姐姐你那里应该有准备我要用的东西，对？”
    “正是如此。”她笑意盈盈，“想好了？司巧殿下？”
    “嗯，想好了！六年前若不是isty姐姐和你，我早就没命了……”安静愉低下头，“影子姐姐，对不起，我刚刚不该怀疑你的……”
    “无妨，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秀莲蹲下身子，“上来，司巧殿下。”
    安静愉惊讶地看着眼前似乎并不宽阔的后背：“真的……可以吗……”
    “可以。”秀莲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快来。”
    安静愉红着脸，趴在了秀莲的后背上，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太瘦了，啧。”秀莲轻啧一声，“一米六七的身高却连九十五斤都不到？”
    “啊……”安静愉小声说道，“我宫里的饭这半年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十分难以入口，本想找爸爸解决此事的，可每次看到他在认真批复公文的样子，就不忍心打扰他……久而久之，我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体重也越来越轻了……”
    “我大概懂了，抱紧了。”秀莲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下一秒托着安静愉的大腿，把她背了起来。
    她往前冲了两步，爬上了宫墙，翻了出去，眼看墙根处停着她的车，秀莲便打开车门，把一脸惊叹的安静愉放进了车里，驱车返回自己的住宅。
    除去这一次，安静愉这辈子只离开过皇宫一次，同时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她才认识了千折绵和秀莲。
    宫外的野草野花，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此时，她正趴在车窗边上，安静地看着外面，北风吹起她乌黑的发，她在冬日的阳光里带了点慵懒随性，没有了一点儿身为公主的架子，而是像一个普通的跟随朋友外出游玩的女孩。
    许久，她终于看够了，百无聊赖地看着专心开车的秀莲，忽然问道：“影子姐姐，你在皇宫里跟我说的不安宁……是什么意思？”
    “我前面告诉过你，先帝的死有蹊跷，同时我也说了，对方很可能是冲着皇族来的，你还记得吗？”秀莲解释道，“冲着皇族来，意味着皇宫即将有大动荡，太子殿下和你的那些叔伯，都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先帝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女儿，甚至在跟主子聊天的时候也提起过你……主子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你的安全，她是一定会保护好的。”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剖结束

    秀莲看了她一眼，没敢告诉她，其实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是她全身心信任的亲哥哥。
    经过一段略微崎岖的山路，车子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一座庭院。
    房子是占地近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大平层，看起来似乎很普通。
    “我们到了。”秀莲把车子停好，下了车，“这里是我家，比起皇宫的话……是简陋了不少，希望你不要介意。”
    “啊……不会啊。”安静愉东看看西看看，皇宫之外，普通人家的房子，对于她来说真的太新奇了。
    “家里除了我房间之外，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动。”秀莲打开了门，边走边说道，“缺什么就跟我说，喏，这个你拿好。”
    她从一个堆满了各种各样手机的抽屉里挑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递给安静愉：“这个手机里面存了几十个号码，遇到事情的话，你从通讯录里面拨出任意一个号码就行，无论是谁接到电话，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帮你的，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信。还有什么问题你就赶紧问。”
    “唔……就是……影子姐姐……我在这儿总不能还叫你影子……”安静愉弱弱地说道。
    “也是。”秀莲戳开她的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最上面那个，是isty，你喊她‘千墨姐姐’就好，我本名秀莲，至于姓氏嘛……早就忘了，你喊我名字就好。”
    “好～我记住啦秀莲姐姐～”安静愉眨了眨眼睛。
    “嗯，我要出去一趟，东边的房间是空的，你去看看，缺什么就跟我说，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上就是了。”秀莲说着便往外走，拨通了千折绵的电话，“主子，我已经接到司巧殿下了，天坼和云曦回来了吗？”
    “他们在路上了，不过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到。”千折绵的声音有点严肃，“我得去解剖了，具体的事情你们几个人自己商量着办。还有，秀莲，别太累了，好好休息。”
    秀莲站在院子里，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愣神，随即摇摇头。
    区区24小时，对于她而言小菜一碟，她还能再熬12个小时。
    如此想着，一抬眼，却看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
    “天坼？”秀莲挑眉，“你怎么回来了？”
    “秀莲姐，主子说这两天可能会出事，但你已经一整天没睡了，我就干脆回来帮你们了，正巧让云曦休息几天。”天坼把怀里的云曦放在了秀莲的怀里，“她在路上睡着了，我怕我的车子走山路颠簸的厉害，会把她吵醒，就干脆抱着她上来了。”
    “秀莲姐。”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姑娘的脸，“我的小丫头就拜托你了，皇宫的事情交给我和肖哥就好。”
    “好。”秀莲点点头，“你放心去，正巧司巧殿下也在，能和小丫头做个伴儿。”
    “秀莲姐，她的生活开销记得记我账上。”天坼刚转身走出几步，看着秀莲把人抱进了房间又走出来时，折返了回来，小声说道，“我的老婆只能是被我养大的。”
    “得了你。”秀莲笑骂他一声，“云曦丫头是主子养大的。”
    “这倒也是……”天坼摸了摸脑袋，“算了，我去皇宫了。”
    另一边，千折绵在解剖室里，脸色严肃地解剖着尸体，秦夜阑站在一旁看着，偶尔给她递递工具。
    近一个小时过去，他的不适感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敬重的长辈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自己眼前，他还是有点不忍直视的。
    沉默被刚回来的纪安饶和赵小溪打破。
    “老师，我们回来了。”纪安饶小声道，“物证都在这儿了，接下来有什么吩咐吗？”
    “七日内要结案，意味着明天凌晨两点我们要出病理切片的报告，同时要推理出死者的死亡过程。”千折绵正好结束解剖，她缝合好尸体，把手套取下来，“麻烦你跑一趟，把需要检测鞋印，指纹这类的物证送去给郑景，让他零点之前把报告发给我。至于病理切片……”
    千折绵看向纪安饶：“我来。”
    纪安饶如释重负：“那么，呕吐物，尿液，涎液等物证就交给我？”
    “好，去。”千折绵笑了笑，小姑娘果然不经逗，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这病理切片的任务是势必要交给她的。
    秦夜阑看着纪安饶离开，这才踱步上前，轻声道：“墨墨，你把事情交给我，你去休息会。”
    “啊？什么事情？”千折绵在想有关案子的细节，一下子脑子没转过来。
    “病理切片，你是不是忘了我是y博士，我可以替你做切片的。”秦夜阑捏了捏她的手，“你去休息室睡会，我写完报告就喊你起床。”
    “不必。”千折绵推开他的手，“这种事情，我要亲自查。”
    ……
    下午四点，千折绵一脸疲惫地从实验室走出来：“确认了，是乌头碱中毒死亡。”
    “我想起来一个事情。”秦夜阑忽然开口，“那个杨东智……他父母死亡的案子是你以墨珏的身份和isty一起查的？我有所耳闻，后来有一次，我有幸和isty见了一面，翻了翻国际监狱那边的卷宗，似乎也是乌头碱中毒？”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千折绵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北生家族很不安分，难道是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如果这次的幕后推手是北生哲，那他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毕竟他的敌人只有我一个，我和安叔叔在今日之前，可是没有任何关联的。难道他真的是冲着皇位去的？”
    “这很合理。”秦夜阑点点头，“灵国一直是由皇族统治的国家，这件事情怎么看，太子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安叔叔去世，太子独揽大权……”
    “北生家族是想通过控制太子来掌控灵国！”
    “北生家族是想通过控制太子来掌控灵国！”
    俩人相视一笑，很显然，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一百三十章 记忆完全恢复

    “同时，太子并不知道北生哲的真正目的，否则，按照他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秦夜阑补充道。
    多年来，他时常与太子打交道，早已摸清了太子的性格。
    “无妨，这皇位，他还没资格坐上去。”千折绵揉了揉太阳穴，“安叔叔骤然离世，太子名望不高，更何况皇族宗亲里的那些人早已虎视眈眈皇位许久了，我们只需点一把火，他们就能自相残杀起来。”
    “哦？墨墨你有计划了？”秦夜阑看着她，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和宠溺。
    “嗯，不过也称不上是计划。”千折绵微微一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秦夜阑恍然大悟：“墨墨你果然是天才！”
    “天才算不上，我不过是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人性罢了。”千折绵的眼里泛起杀意，“事实如此，他休想逍遥法外！”
    “放心，有我在。”秦夜阑捏了捏她的手，“这灵城的地头蛇，向来是我们秦家，我们不争不抢，但不代表我们动不了手。”
    千折绵点点头：“我出去一趟。”
    秦夜阑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去看看父亲和母亲。”千折绵摇摇头，“我去了，开会的时候你帮我说两句就行。”
    “好……好……”秦夜阑看着她的背影，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为别的，只不过是他习惯于听从千折绵的安排罢了。
    千折绵坐在车上，从副驾驶前方的隔层里翻出一包烟，神情寂寥地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法娴熟地点燃，抽了起来。
    她许多年没碰过烟了，加之她抽得又狠又急，一下子就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把烟头扔掉，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千折绵靠在椅子上，看着天空。
    依稀记得多年前，她被杀手联盟送到c洲研究院读书，第一节课便是学习烟草的制作工艺。
    没过多久，她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任务对象是个越狱出逃的死刑犯，穷凶恶极，作恶多端。
    她止不住地鼓励自己，杀了这个人，是在为民造福。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这一次的任务完成得异常的圆满，可她也被尸体的惨状和气味吓了一跳——那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杀手联盟，无意间瞥见了烟，便走过去，把烟拿过来，点燃，一点一点地吸了起来。
    第一次抽烟，她被呛得不停咳嗽，只抽了半根便作罢。
    从那一次起，她学会了在心情奇差的时候抽烟，以此来舒缓心情。
    许多年过去，她的实力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逐渐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极为烦恼的事情，更没有事情能让她心情极差，她的实力已经足以带给她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可今日，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了。
    那年，她在去往秦家的路上时，遇到了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老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老人朝她伸出手，见她无动于衷，笑着摸了摸胡须：“小姑娘，你的爸爸，是不是刚去世啊？”
    年幼的千折绵原本并没有打算搭理他，听到这一句话，她顿时顿住了脚步。
    “你的妈妈，是不是深爱着你的爸爸啊？她是不是因为你爸爸的去世，每日以泪洗面啊？”老人笑了笑，“小姑娘，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占卜师，我能看清你的命运，你是天煞孤星，跟你走得太近的人，都是会倒大霉的！”
    “不过……倒是有一人能解你的命中的劫……”老人再次抚上自己的胡子，“可惜那人的命运太过神秘，我很难推断出他是谁。”
    年幼的千折绵看着他，啥都没说，转头就走。
    那时的她，已经学会不少知识了，她不信命，也不信神明，她只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可以自己夺过来，而非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
    只是眼下……千折绵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那老人所说，天煞孤星，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厄……否则，安叔叔怎么会……？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自责自己没能识破凶手的计划……
    许久，她才发动车子，往执墨三生，也就是她父母的故居去了。
    后院里，埋着她父母的骨灰，还立了一块小小的石碑。
    千折绵取出湿巾，把石碑擦干净，露出上面的字。
    “千盛希，墨清薇之墓。”
    “立碑人：千墨，秦夜阑。”
    千折绵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并没有立过这块碑，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不会刻字，也并不懂为何要立碑，所以这块碑……
    是秦夜阑帮忙弄的？
    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会对自己的这种事情如此上心。
    况且，立碑人那一栏上的“秦夜阑”三个大字，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她缓缓双膝跪下，泪水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多年过去，总算是把您二位想起来了。”千折绵恭恭敬敬，神色肃穆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出现了一片红色的印子，“这些年……我过的……说好也不算好……说不好……似乎也挺好的。遵照您二位的遗嘱，我守护灵国，秦家，保护秦夜阑至今，未曾有一刻懈怠，从未做过愧对于您二位教导的事情。千氏已经被我夺回来了，不过，为报秦家的恩情，我选择把千氏赠予秦家，希望您二位不要怪罪我……”
    至于为什么是“总算把您二位想起来了”，那是因为直到解剖结束，千折绵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把父母的骨灰埋在这儿了，否则，她也不会在查案过程中最关键的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离开刑局。
    此刻，她在墓前，长跪不起。
    她沉浸在悲痛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的拐角处，秦夜阑站在墙边，注视着她，目光专注又虔诚，多情的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兰斯洛特家族

    许久，眼看千折绵起身时有些许踉跄，他才冲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肩。
    “秦夜阑，你怎么来了。”千折绵惊讶地回头。
    “会开完了，我也正好想来看看他们二位。”秦夜阑跪在墓前，虔诚地开口，“爸，妈，我是秦夜阑，墨墨已经回到灵城了，我会努力让墨墨喜欢上我，我发誓无论她今后如何，我都会爱她，疼她，宠她，保护她一辈子，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千折绵愣住了：“秦夜阑，你……？”
    “墨墨，我是认真的，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还是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别的。”秦夜阑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今天只是表明我的心意，选择权在你，你可以慢慢考虑，如今我身上的毒素已解，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等你的回答，所以，不必心急，你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内心就好。”
    “嗯，那就等事情结束再说。”千折绵点点头，“我并非在敷衍你，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太危险了，容不得我分心。”
    “好，我听你的。”秦夜阑温和地笑了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千折绵走出院子，“你先回局里，我的人的联系方式我列了清单发给你了，你随便用。”
    “那你呢？”秦夜阑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要去哪儿？”
    “我回去休息一下。”千折绵拜了拜手，“回见。”
    秦夜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多了一缕悲哀的情绪，墨墨，你可千万不要不辞而别啊……
    千折绵坐上车，一脚油门踩下，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须臾，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从楼顶缓缓升起，驶向三国边境。
    依稀记得，父亲当年就是在那儿身受重伤的……
    难道，他们家的人，生来就注定是要战死沙场的吗？思绪翻涌，千折绵把自己找到的线索串在一起，结合这些年的经历，总算是理出了一条略显清晰的主线——
    她父亲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奶奶，来自c洲d国最有名，最古老的兰斯洛特家族，该家族世代守护d国，与d国皇室来往甚密，甚至是d国唯一世袭亲王之位的外姓家族。这一制度也被a国和灵国的皇族学习，前者封了容家家主为外姓亲王，后者先封了秦夜阑为护国大将军，后来过了几年，又封了秦夜阑为外姓亲王，只不过秦夜阑本人十分低调，并不在意这亲王的名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灵国人民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外姓亲王，却从没见过他。
    说回千折绵的奶奶，兰斯洛特家族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大小姐，多年前，她不顾一切，嫁给了灵国的千家少爷，千庆良，可在生下了千盛希不久之后，d国皇族突然大洗牌，不少贵族被满门抄斩，就连兰斯洛特家族，也是因着数千年来的赫赫战功，才勉强逃过一劫，从此全族逃离d国首都，闭门谢客，只为了族中子女能够平安无事地长大。
    千庆良见兰斯洛特家族倒台，便动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可这一切，年幼千盛希并不知情，他被告知，他的母亲因病去世，这也导致了千盛希在千家出现危机之前，一直执着于医学。
    后来发生了什么，千折绵无从得知，只知道她父亲在被赶出千家之后，不知怎么，发现了她奶奶的真正死因，从此时常在休假期带着她和母亲，前往d国的一个小乡村探亲，并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地方留下了线索，以免他哪一天突然去世，导致那些陈年往事无法被记录，也无法被后人得知。
    事实证明，千盛希是一个十分有远见的人，他不仅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更预见了千折绵失忆的未来。
    九岁那年，杀手联盟前任盟主去世，千折绵由于表现出色，被当作下任盟主来培养，可这些杀手都是杀手联盟从世界各地掳回来的，为了防止他们记恨杀手联盟，或者是利用杀手联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高层们会选择制造一场“意外”，使有能力独自执行任务的杀手们失去与过去有关的一切记忆，彻底沦为自己的机器。
    只是，千折绵的意志实在是太强大了，直至失去意识前的一秒钟，她依然记得父亲的教诲——守护灵国。
    因此，哪怕是失去了所有记忆，她的潜意识仍能告诉她，不能做出有损灵国利益的事情。
    十三岁的那年，是她从c洲毒理学研究院毕业的第二年，亦是她独自外出完成任务的第一年，她的任务完成率为100，高得离谱。
    某一次完成任务返回杀手联盟的途中，途径d国与c洲中心城区交界处的一个小乡村，她忽然被叫住了。
    “小姑娘，请问，你能帮帮我吗？”一个老妇人拦住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苹果，“我的东西掉了，但我这腰，不太方便我捡东西……”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千折绵蹲下身子，把苹果捡了起来，擦干净之后递给了老妇人。
    “说起来……你和我主人家的妹妹的儿子长得有点像，不过似乎跟那孩子的妻子更像呢，最巧不过的是，他们也有个女儿。”老妇人慈爱地看着她，“孩子，你要来看看照片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面前的这个老妇人，能给她提供十分重要的信息，而且是有关于“她是谁”的信息。
    于是，千折绵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
    老妇人把她领到自家院子里：“姑娘，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去拿照片来。”
    “你的主人家……不在吗？”千折绵轻声问。
    “不在咯，他们逃出来了，但也没完全逃出来……”老妇人顿住脚步，随即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说给你听了。”
    不一会儿，老妇人把照片递给千折绵：“你看，你跟照片上的每一个人，都长得很像……”
    千折绵接过照片，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二章 潜入敌方阵营

    照片上的人……为什么跟她长得那么像……
    千折绵忽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信封。
    信封被拆开过，她布满茧子的小手从里面取出两张信纸：“您能帮我看看吗？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醒来时，已然忘记了我是谁，却在身边的包的隔层里，翻出了这个信封……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上面的文字是灵国文字，我似乎认识过，但如今看来也只剩下了陌生，只是从这边缘的磨损程度来看，这应该是我曾经随身携带的物品，并且被我翻看过很多次了。”
    “还有这个，您……认得吗？”她又摸出一块玉佩，“直觉告诉我，这块玉佩的主人，是我很亲近的人。”
    老妇人震惊地看着她：“你会说灵国话？”
    “我会的。”千折绵点点头，“这是我失忆后参加学习时的必修课，但我无法阅读灵国来的文献，因此……这两张信纸上的字我也无法解读。”
    老妇人把信纸接过来，看了许久，热泪盈眶：“上帝保佑，我们兰斯洛特家族总算不至于被灭了满门。”
    她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哪里还有半分先前行动不便的模样？
    “小姐，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小姐不要介怀。”老妇人把她拉进屋子里，眼里似乎带了些许悲痛，“先前不知小姐身份，只当是寻常的好心姑娘，不过既然是小姐，那我便说与小姐听，老主人和几位少爷前段时间惨遭灭门，如今，您是我们兰斯洛特家族唯一的独苗了，老主人生前惦记着小姐，也早已算到了兰斯洛特家族会惨遭毒手，便把我打发出来了，让我日后见到小姐时，必须亲口告诉小姐发生了什么，亲手把兰斯洛特家族残存的财富交到小姐手里，用剩余的所有生命来保护小姐。”
    “我不知道小姐目前在哪儿生活，也料到小姐不方便说，没关系的。”老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您有什么需求，只管提出来，我现在就能帮您解决。”
    她拿出一本厚厚的词典：“这是灵国文字词典，您拿去看，c洲这边有关灵国文字的书很少见，甚至说是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也不为过，但历代族长都是精通各国语言的，小姐最好还是拿去学一学。”
    “另外，这玉佩……”老妇人顿了顿，“您小时候跟随少爷回来探亲的时候，腰带上就挂着这块玉佩……当年我们问过少爷，少爷却说这物件儿的来历不方便说，或许，答案只能等您自己去寻找了。”
    “还未请教您的姓名。”千折绵对于面前的这位老妇人十分尊敬，“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我啊？我的名字，不提也罢，毕竟我命不久矣了，如今，这最后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终于也没有辜负家族多年来的庇护。”老妇人笑了笑，“小姐，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属于您，您可以随意取走，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您要去哪儿？”千折绵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去哪儿？周游世界罢了。”老妇人摆了摆手，背起一个包，离开了，只留下千折绵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那天，她没有及时返回杀手联盟，而是在老妇人所住的小屋子里，费力地把词典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她生来智商极高，加之她本身便对灵国文字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于是当这一本词典被她翻阅完，灵国的文字也就被她认得七七八八了。
    终于，她看向了身旁的信纸，有关过去的许多谜团被解开——
    原来，她生长在一个父母恩爱的家庭。
    原来，过去有很多人爱着她。
    原来，她曾经是那么的孤僻，甚至因为不爱讲话，把父母吓了一跳。
    原来，她的潜意识是对的，守护灵国，是她的宿命。
    原来，秦家帮了他们一家这么多，父母已逝，那么报恩一事，就该轮到她了。
    ……
    千折绵坐在直升机上，冷冷地看着前方。
    有关千家，有关边境，有关她为什么会被掳到杀手联盟……
    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
    可是，这些年来，她背负着迷茫，背负着恨，她的家庭，她的记忆，她年幼时唯一的玩伴……所有人，都因罪魁祸首之人而承受了代价，凭什么让她善罢甘休？！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那自然，已结下的仇也无法消解，她作为唯一一个活着并知情的人，她有义务为所有人报仇。
    至于秦夜阑，千折绵并没有打算告知他一切，他实力不强，意味着在这场博弈中，无法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他是最无辜的人，他才是那个被无端卷入争斗中的人……
    ……
    三国边境，热带地区，全年湿润，四季温暖……
    这里是最有利于du品原材料生长的地区，更是犯罪滋生的摇篮，环境适宜，无人管控，在这里，没有法律，实力就是一切。
    “秦夜阑，我对于我的不辞而别感到十分抱歉，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一切危机都结束了。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当年，我的父亲，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他甚至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的宿命，亦是兰斯洛特家族的宿命。”
    按下发送键，千折绵把手机关机，乔装打扮成了一个a国男摄影师的模样，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悄悄地潜入了村子。
    这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美好，田地里，男人女人们在施肥浇水，小孩在田边打闹。
    但千折绵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她的敌人。
    田里的作物，正是du品的原材料作物……
    她定了定心神，抱紧了怀里的相机。
    “站住！哪儿来的！干嘛的！”一个持枪的人凶神恶煞地喊道。
    “我是与a国容家签了约的摄影师，来这里拍几组自然风景照，容家应该有跟你们的首领提过我。”千折绵压低了声线，用流利却带有一点点口音的a国话答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年往事

    几个月过去，千折绵在容家留的内鬼已经起了作用。
    三国边境的背后本就是a国和r国的贵族，容家自然也是有参与的，另一个参与的家族，则是北生家族。
    果然，一听到“容家”，持枪人瞬间把枪放下了：“原来是容家来的，首领大人提起过您，不过您为什么不在村口，而是直接出现在这里呢？”
    “不知道啊。”千折绵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一路走，一路看，就到这儿了。”
    “算了算了，我带你去你的住处，首领大人已经安排好你的住处了。”他把枪挂在肩上，“不过，请问这位摄影师先生……该怎么称呼呢？”
    “我姓安东。”千折绵掏出自己做好的假证件，递过去。
    “哦，安东先生，欢迎您的到来，今晚首领大人会举办一场晚会，请您千万要出席。”持枪人指了指路边一幢小房子，“这就是你在这里的住处了，去。”
    “好，感谢他的邀请，我一定会出席的。”千折绵点点头，“也谢谢你领路。”
    走进小房子，千折绵习惯性地在整座房子里逛了一圈。
    如她所料，每个房间里都有监听设备，监控设备倒是没有。
    不过好在，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至少不用担心她和别人的谈话内容会被监听。
    孤军深入，只怕并不简单……千折绵神色凝重，缓缓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思索片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做了个小插件，使得对方只能从监听器里面听到她合成好的日常声音，然后，屏蔽了监听器的信号，这对于她而言，小菜一碟。
    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千折绵才开始改装手里的照相机。
    与此同时，身在灵城的秦夜阑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爷爷，墨墨记起了过去的一切，孤身一人去了三国边境！”秦夜阑原本正在刑局分析案情，看到消息后，被吓得撂下了所有人，不管不顾地回到了秦家，直挺挺地跪在了秦老爷子面前，“爷爷，求您，救救她。”
    “阑儿，不是爷爷不愿意帮你，而是秦家的手，伸不进三国边境。”秦老爷子脸色凝重，“当年，哪怕是希儿那样的顶尖人才，也只能是在那边潜伏，啥也做不了，甚至因为那个潜伏任务而死去……”
    秦夜阑突然郑重地磕了个头：“爷爷，请您同意我卸任家主一职，并对外宣称我体内有毒素爆发，不宜继续为官，前往皇宫替我卸去护国大将军和外姓亲王的名号，同时，审判院院长以及安全部部长的职位，我也一并卸任了。”
    “阑儿，你这是？”秦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若是想去陪墨墨，爷爷支持，但以你的实力，确定你不会给墨墨拖后腿？”
    “爷爷，放心，我很多年前就安排了线人在那儿了，我如今前去，也不过是把线人换出来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秦夜阑自信地笑了笑，“我这次去，是打算和墨墨里应外合的。”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去，家主和秦氏董事长的位置我会给你保留，至于这官职，不要也罢，养个闲人，我们秦家还是养得起的。”秦老爷子递给他一个木盒子，“把这个带上，你就去。”
    “这是？”秦夜阑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盒子。
    “是我们秦家祖传的匕首。”秦老爷子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数年前，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向自己辞行的，谁知，竟一去不复返，“出门在外，别丢了我们秦家的脸，更不能丢了秦家人的骨气！”
    他本不想放秦夜阑走，可他莫名觉得，若是跟千折绵那个小丫头里应外合，未必一定无法成功。
    罢了，孩子长大了，就让他去试试……万一死在那边了，那也是他身为秦家人，作为秦家主，最好的归宿了……
    秦老爷子眯了眯苍老的眼眸，想起秦夜阑不久前告诉自己有关太子对千折绵图谋不轨的事情。
    太子对秦家的防范，比他想象中的要严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太子从一开始就打算要除掉秦家了……
    可秦家人为了灵国，出生入死，牺牲了多少族中子弟？！整个家族，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被统治者怀疑，甚至背刺？！没有秦家，灵国早就被瓜分了，今日哪儿来的鼎盛皇族，灵国安家？
    秦夜阑匆匆收拾了几样东西就离开了，秦老爷子则站在老宅门口，远远地看着，忽然，目光里出现了几个陌生人，簇拥着两个老人，往老宅的方向来。
    “老陈，去看看那几个人怎么回事？”秦老爷子皱了眉，招呼了一声。
    秦管家点点头，去看了，不一会儿，又走回来：“回禀老爷，是墨墨小姐的下属们，说是有事与您禀报。”
    “快请进来。”秦老爷子喜上眉梢，“既然是墨墨的下属，那应当都是好孩子。”
    “秦老爷子，我们是来告知您一件事情的。”郑景看向身旁的两位老人，“明叔叔，明阿姨，要不您二位来说？”
    “原来是阿明两口子。”秦老爷子乐呵呵地笑了，“当年听说你们离开了千家过日子去了？这些年也没个消息，过得如何？”
    “只要不在千家，再穷也是好日子。”明叔摆了摆手，“秦老爷，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告诉您，我们的猜想。”
    “当年，我们从千家离开，有一部分是因为少爷，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我们无意间听到了千家那几个人的谈话，似乎，千盛茵并非千家血脉。”明姨接上明叔的话，讲当年的往事娓娓道来，“千盛茵的母亲，是千家老爷的老相好，当年千家老爷杀了少爷的生母，又在多年后，千盛茵的母亲死后，把千盛茵接回千家……这么说似乎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千盛茵自己拿着母亲的遗书和一张亲子鉴定的报告，找上门来，但那张报告，是她托关系改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探消息

    “竟有此事？”秦老爷子眉头紧皱，“我说千家丫头怎么品行如此不端……原来并非千家的人。”
    “这是我们偶然间听她打电话时听到的。”明叔补充道，“后来不知怎的，被她发现了，我们便被迫带着晓晓逃离千家。”
    “爸，妈，那个角落是有监控的。”佩晓说道，“她后来估计是查了监控，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专门的人盯着——总之，她很早就在防范是否有人在偷听她的谈话了。”
    “原本是来看看秦家主在不在的，这件事情我们或许需要秦家主的帮助……”郑景很难为情地开口，看了一眼身旁的修离，“但是看样子……”
    修离环顾四周：“秦老爷，秦家主不在吗？”
    “不在。”秦老爷子摇摇头，“他去三国边境了。”
    “啊？！！！”修离惊讶得喊出声来，“他怎么……”
    “他说他在边境有线人，可以跟墨墨里应外合，我看他实力有所提升，就让他去了。”秦老爷子笑了笑，“没关系，你们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我知道的东西也许比他多一些。”
    “那就麻烦秦老爷了。”郑景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秦老爷子，“这是我们查到的一些东西，但毕竟是千家的事情，主子身边的人基本都没在灵城长期生活过，只好拜托秦家了。”
    “无妨，这种事情交给我们这种地头蛇就好。”秦老爷子把资料接过来看了看，“你们若是还有事，就先回去，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些东西。”
    数个小时后，千折绵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站着一个男子。
    “安东先生，请问您准备好出席晚宴了吗？”
    “嗯，我们出发。”千折绵抱着被自己改装好的相机，往外走去，扫了一眼正在等着自己的男子。
    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实力不到a级，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安东先生，怎么了吗？是我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男子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歇尔，今年四十岁，首领大人派我来带您去宴会现场。”
    “没什么。”千折绵摇摇头，“我只是习惯性地看一眼来人是谁罢了，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马歇尔摆摆手，“不过您和我见过的a国人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千折绵挑眉。
    “a国人大多很没礼貌，在这里面对我们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他是我们的主人一样……”马歇尔绞尽脑汁想出了形容词，“您倒是很有礼貌，跟多年前那个千家人不相上下。”
    “哦？千家人？是灵国那个千家吗？”千折绵不动声色地套话。
    “是啊，没想到安东先生居然也知道灵国千家？”马歇尔有些意外。
    “有所耳闻，似乎几年前曾跟我们容家有过生意来往。”这话是真话，千家曾经确实与容家谈过一笔生意，只不过后来容家发现收益根本达不到自己的预期，便在两三次合作之后就放弃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千家！”马歇尔似乎有点激动，“许多年前来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千家的人，他之所以会来我们这儿，就是因为千家推荐他来这儿找一种药材。”
    “灵国距离这里不近的……千里迢迢地跑来这儿，只为了药材？听起来似乎是医学世家才会做的事情？”千折绵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那个千家，是医药世家？”
    “对的！安东先生，您在推理方面真是个天才！”马歇尔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呢后来呢？”千折绵一副好奇心旺盛的样子，“能请你多讲一些吗？我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后续。”
    “那个年轻人进入我们这里，就是我接待的，他谈吐不凡，举止大方得体，待人接物很有耐心，对每一个人都很有礼貌……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的有把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当作和他一样的普通人来看待的……”马歇尔细数起那个人的好处，说了一大堆，“这里的老人小孩都很喜欢他，他帮我们解决了很多很多的生活问题，大到和我们一起到田里干活，小到帮我们修电器，他简直无所不能！”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被当成敌方奸细，中了首领大人一枪，濒临死亡……”马歇尔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难过，“这里的民众们纷纷前往首领大人的家门前请愿，希望首领大人留他一命。可惜了……那样好的一个人……我至今不愿意相信他是敌方奸细……安东先生，您说，哪有敌方奸细会对我们这些下等人这么好的啊？与其信他是敌方奸细，倒不如相信是他背后的人在陷害他！”
    “唔……这么听来，确实有道理啊……”千折绵指了指手里的相机，“话说，你们这里的人经常拍照吗？”
    “不经常拍，甚至可以说是一辈子都很有可能拍不上一次照片。”马歇尔摇摇头，“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首领大人眼里的下等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如野草一般低贱……我们的出生不值得庆贺，我们的死亡也不值得悲伤，至于拍照……我们又怎么配呢？那是高等人才能做的事情，我们哪一天要是死了，最多也就是扔土里埋了……”
    “那我这段时间，就给你们拍照。”千折绵笑了笑，“我身体不好，但或许，我也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您要给我们拍照？安东先生，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啊！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马歇尔喜出望外，“我今晚就去通知大家。”
    “那就麻烦你了。”千折绵和善地笑了笑，往前方的首领住处走去。
    她在心中暗暗回想着自己的身份。
    尼奥·安东，a国人，先前只是一个普通摄影爱好者，后被容家人发掘，被引荐到容家主处，成为了容家专用的摄影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屏蔽了，先看这个

    不过由于容家有一个十分专业的摄影团队，所以尼奥·安东的任务仅仅只是拍摄一些宣传照。
    两个月前，真正的尼奥·安东在外出拍摄的时候遇到了地震，意外离世，于是，千折绵安排在容家的几个人便提议，让千折绵暂时顶替他的身份。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
    三名被千折绵策反的容家人突然接到千折绵的消息，被要求到灵城与温家，墨守酒谈一笔三方合作的生意。
    “墨珏院长怎么突然让我们去灵城谈生意？大哥，怎么回事？别是记恨我们，打算给我们挖什么坑？”
    “去去去，想哪儿去了？我们为阿时少爷办事，墨珏怎么可能给我们挖坑？”
    三人来到灵城，按部就班地谈好了生意，却在临走时，被墨守酒的代表叫住了。
    “容家人，我们少爷有请。”说话的是修离，他正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三个忐忑不安的人。
    “你们少爷……”三人迟疑地问道。
    “啊，就是墨珏老师的弟弟啦，正巧墨珏老师也有事情要交代你们。”修离笑眯眯地说道，“三位，请。”
    三人跟着修离往包厢里走，一推门便看见了一身黑色的漂亮少年，以及一如既往戴着面具的千折绵。
    “主子，人带到了。”修离站在门口，正对着千折绵，等她应声了才带着三人进去。
    “嗯，辛苦你了。”千折绵看向他身后的三人，“自己坐。墨晏如，你和修离先离开。”
    一时间，脚步声响起，茶桌边围坐了四个人。
    “墨珏院长，请问您……有何吩咐？”为首的人被她身上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没什么，我需要一个容家的名额。”千折绵修长白皙的手点了点桌子，露在外面的唇角微弯，一双眼眸却冰冷得很，“一个能让我的人光明正大地进入三国边境的名额。”
    “啊……那……您希望您的人以什么身份进去呢？”为首的人松了一口气，他在容家的地位，是仅次于家主和几位少爷、小姐的，要以容家的名义塞人近三国边境，再简单不过。
    “随便，只要能光明正大地在那边呆上一段时间，有机会见到当地首领，且平时能经常和当地民众接触，就可以了。”千折绵敲了敲桌子，“这个要求，应该不算很难。”
    “确实不难。比家主那日要求我刺杀阿时少爷简单得多。”其余两人闻言，急忙点头，为首的人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您的人，是男是女？或者，我换个说法，您的答案，将决定我安排的身份的性别。”
    “不重要，搞定身份就行，男女无所谓。”千折绵想都不想，答道，“安排你认为最合适的就行，事成之后，你们家人的生活，将会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
    “家人”二字，果然是拿捏对面三人最好的词语，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惊，随即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
    “墨珏院长，放心，为了家人，我们一定会对您死心塌地的。”
    “对对对，我一定会好好追随您和阿时少爷的！”
    “我也是我也是！”
    千折绵的手掌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三人安静：“这是做什么？我一直都相信你们的忠心。”
    她看向为首的人：“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有的。”那人点头如捣蒜，“就在昨天，我们容家准备过两年就收入摄影团队的摄影师在震区身亡，死亡信息还来不及上报，但遗体已经火化了，我们认为，这个人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您要安排一个人进入三国边境的话。那么，我只需向家主报告，称那名摄影师受了重伤，希望在伤养好之后前往三国边境采风。”
    “可以，那就这么办。”千折绵满意地点点头，“资料发我一份，我让我的人看看。”
    “是，是，墨珏院长还有别的吩咐吗？”为首那人的神情称得上谄媚，好久没碰到这么好说话的甲方了，虽然这个甲方拿他的家人威胁他，可她却比家主好相与得多，至于威胁……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是内鬼嘛。
    “暂时没有了，如果还有别的话，我再单独告诉你们。”千折绵摇摇头，“后续还请各位与我保持联系。”
    三人点头，纷纷离开。
    直至坐上电梯，三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墨珏院长的气势真的好强。”一人心有余悸。
    “别说了，我在里面根本就不敢喘气。”另一人接话。
    “好了。”为首的人开口，“她的气势再强，可她也终究比家主更尊重我们，家主对我们说话时，什么时候用过‘请’这种词？我说实话，我们是该好好跟着阿时少爷了，少爷背后有墨珏院长，容家背后却只有皇室和那个家族……”
    “你们想想，若是阿时少爷继任了家主之位，那容家背后，是整个c洲啊！墨珏在c洲的地位，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假以时日，我们的日子真的会十分好过，而非像现在这样，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还要被别人呼来唤去，像狗一样。”
    “老大说的有道理，我们也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了。”一人缓缓开口，“阿时少爷的父亲，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阿时少爷也长成了他的模样，温润随和却不失威严，想来是与墨珏院长的教导密不可分的。唯一让我顾虑的是……他……”
    “嗨呀，二哥，这有什么的，阿时怎么就不能喜欢言辞那孩子了？言辞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啊，与阿时少爷再般配不过了。”另一人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至于子嗣和继承，那更不必担心了，老家主留下的规矩里说过，家主之位，要传给德才兼备之人，而并非只能传给上任家主的亲儿子。依我看，阿时少爷真的比现在的那几位少爷、小姐们要好得多，为人谦逊有礼，学识丰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晚会

    “说的也是……”二哥顿时不再纠结此事了，“那便站队，我也站阿时少爷。”
    “确定了？一旦选择了，就不可再更改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千折绵，神色冷漠地看着电脑屏幕，电梯里面的监控让她得以听完他们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
    她今天的目的确实有敲打三人的想法，不曾想，却直接让他们站队了容时，这么看来，倒是一步到位了，省得她日后再费心思让他们站队。
    “首领大人，安东先生到了。”马歇尔单膝跪地，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嗯，你下去。”首领似乎很忙，左手拿着酒杯，右手环着一个美人的腰。
    美人面无表情，像木偶一般麻木，任由首领摆布。
    千折绵微微挑眉，光是这场景，就已经足够她分析出很多东西来了。
    再结合先前马歇尔的话……
    看来他在民众中呼声不高？可这位是父亲还在时就坐上首领之位的人啊？
    也许……这呼声不高……也有她父亲的一份功劳呢？
    千折绵轻咬下唇，父亲，您的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只是不知道，您动摇民心的时候，是否有想到，多年之后，您的女儿也会走上跟您一样的道路呢？
    “尼奥·安东？你就是容家派来采风的人？”首领见她来了，把酒杯放下，打量着她，“长得真是漂亮呢。”
    易容后的千折绵，是a国最标准不过的美少年模样，一头金发在空中微微扬起，肤白似雪，一双浅蓝色的眼眸勾人心魄，红唇皓齿，薄唇微弯，一时间，首领只觉得自己失了魂。
    这哪是送了个摄影师来采风啊？容家这分明是送了个美人来结盟的？
    首领的目光逐渐黏在了千折绵身上，让她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多谢夸奖，但还请您多多关注我的作品。”
    “果然是青年才俊，说起话来彬彬有礼。”首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收回目光，“听说你这次来是为了拍照？你是打算拍自然风光，还是拍这里的人呢？”
    “暂时还不清楚。”千折绵无害地笑了笑，“在摄影师眼里，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一样有吸引力。”
    “嗯嗯，你的回答，令我很满意。”首领哈哈大笑，“来人，重重有赏！”
    从一旁跑出来一个妇女，递给千折绵一个盒子：“请您打开来看看。”
    千折绵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根烟枪，旁边还放着一小捆烟草。
    她的鼻子极轻微地动了动，眼神一凛，有毒！但她面上不显分毫，笑着把盒子放回去：“抱歉，我对烟草过敏，恕我不能接受首领大人的好意了。”
    “原来如此……”首领顿时警觉起来，打量了她十几秒。
    十几秒的沉默，让旁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站在门外等千折绵出来的马歇尔，在心中为千折绵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千折绵却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首领看她的眼神让她恶心，可这又何尝不是一块儿暂时的“免死金牌”呢？
    必要时候，她会利用一切能被利用的东西，哪怕这个东西令她无比恶心。
    无所畏惧，这是她的宿命，她已经了解了。
    如果有一天，她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或许，那些宿命，都会被改写……
    首领对她的淡定感到十分惊奇，从没见过有人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冷静，这还是第一个，哪怕多年前的那个奸细，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声音里也免不了发抖。
    如此坦荡……看来真的只是因为烟草过敏……
    首领放下了戒备心，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还是小心为上，赶紧把烟草撤下去。”
    马歇尔松了一口气。
    千折绵松开了微微拧紧的眉，从善如流：“多谢首领大人。”
    “说起来，你有没有打算给我拍一组照片呢？”首领笑着看向她，“这里常年没有照相机这种新奇玩意儿，就算有，也没有人会用，若是你能为我拍一组照片，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说，好说。”千折绵从容地点点头，“时间由您决定就好，我随时愿意为您拍照。”
    “那就明天早上八点钟。”他摆了摆手，“马歇尔，送安东先生返回住处，明早八点，再把安东先生带到这儿来。”
    “是，首领大人。”马歇尔急忙进来，把千折绵带了出去，走出一段距离，才小声道，“安东先生，我刚刚真是为您捏了一把汗啊……”
    “放心，他对我没有恶意。”千折绵笑了笑，白皙的笑脸在月光和篝火的映衬下格外耀眼。
    马歇尔看她一脸无所谓，顿时急了：“可他看您的眼神不清白！这也无所谓吗？”
    “放心好了，他碰不到我。”千折绵勾唇，脸上是极度的自信，光芒四溢。
    “您就这么确信吗？首领大人的作风我不敢苟同，但他的身手可是公认的好！”马歇尔严肃地说道，“您可别不把他当一回事儿！”
    “无碍，我不会跟他起冲突。”千折绵笑了笑，搪塞过去，“因此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全。”
    “您……心中有数，就好……”马歇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她去了，“话说，首领大人才差人通知了我来着，说是会为你多指派一名护卫。”
    “哦？护卫？”千折绵挑眉，“不必了……”
    “首领大人特别叮嘱，您是容家来的贵客，一定要好生照料着。”马歇尔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被他指派给你的人……好像去年才成为他的心腹，名叫卡罗，是个很机灵的年轻人，对首领大人很忠心，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又亲自出手，为首领大人追杀叛徒，所以，您跟他相处的时候，可要小心些了。”
    “好，我记住了。”说着，俩人走到了千折绵住处的门外，离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高似乎接近一米九，浑身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卡罗

    “安东先生，您门前的那个少年，就是卡罗。”马歇尔轻声道，“我先走了，您自己小心一点。”
    千折绵点点头，定睛看向那边的青年，皮肤白皙，在月光下白得发光，不像是常年在这里生活，劳作的人。
    她走向自己的门前，故作疑惑：“你是？”
    “您好，安东先生，我是卡罗。”青年无害地笑了笑，“首领大人派我前来，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您的安全。您是容家派来的人，自然是我们的贵客；在这个部落里，到处都是烟草原材料的种植田，对您的身体不好，为了您的安全，也为了我们对容家能有个交代，首领大人特地叮嘱我跟着您，防止您在拍摄的时候误入烟草田。”
    “那就有劳你了。”千折绵淡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
    说着，她趁卡罗愣神之际，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卡罗回过神来，只看见了紧闭的房门，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路边的树上有响声。
    “谁？”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却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柔和下来，“秦？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秦夜阑，他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路：“去那边说。”
    卡罗点点头：“正有此意。”
    俩人缓缓走到空地里站稳。
    “说，找我什么事。”卡罗双手插兜，望着天边的月亮。
    “找人。”秦夜阑言简意赅，“近三天，部落里头有没有客人？”
    “有且仅有一个。”卡罗指了指千折绵的屋子，“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容家派来的摄影师。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是。”秦夜阑摇摇头，“我要找的，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女子？几个月前倒是有女人来过，但刚刚进去的那个，很明显是男人，他的眼睛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物品，冷静，甚至称得上挑剔；此外，他的穿衣风格偏向休闲风，可在颜色搭配上格外的考究，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向他，都是和谐的，这是学过构图和颜色搭配，并在这方面天赋出众的人才做得到的，这种人大多有自己的骄傲，我并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女扮男装，甚至伪造一个摄影师的身份。”卡罗疑惑地看着他，“不过，你刚刚说……爱人？你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位？”
    “嗯，是她。”秦夜阑点头表示认同，却仍不死心，“不过我还是在你这儿多呆几天，万一……我就遇见她了呢？”
    “那你就暂时以我的助手的身份呆在这儿。”卡罗率先往回走，“跟我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秦夜阑追上去，问道，“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不会。”卡罗大步往前走去，“我在首领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勉强还算高，至少可以自己给自己找个助手。”
    “那就好。”秦夜阑跟上他的步伐，“不影响你的生活就行。”
    “生活？秦，在这里，不是生活。”卡罗摇摇头，“我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等这里覆灭，我也会离开，继续漂泊。”
    “我原本是打算来替你的，好让你继续去周游世界。”秦夜阑跟着他走进屋子里，苦笑着摇摇头，“我很确定，我这一次来，就能把这里毁灭。”
    “灵国人民需要你，秦。”卡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事务必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他打开柜门，翻了翻，找出一个黑色的旅行袋，扔了过去：“给，凑合着用。”
    “有劳你了。”秦夜阑也不跟他客气，起身往房间里走。
    卡罗刚准备关上柜门的手顿住了，这……秦和那位安东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像啊？
    可那位安东先生，明摆着是个男子啊？
    他站在原地，想破了脑袋都没有一丝头绪，只得放弃。
    翌日，早上八点，千折绵早早地等在了首领的屋外。
    秦夜阑稍微易容后，跟在卡罗身后，走到了千折绵身旁。
    “安东先生，早。”卡罗站在千折绵身旁，“您应该不介意我带多一个助手？”
    “不介意的。”千折绵摆摆手，“时间到了，我们进去。”
    “等等。”卡罗拦住了她，“首领大人不喜欢别人直接推门而入的。”
    “原来是这样，多谢告知。”千折绵收回手，站在原地，看向卡罗的“助手”，愣了愣，没说什么。
    心中却暗自腹诽，秦夜阑怎么一声不响地来了三国边境。这里的危险性，他难道不知道吗？
    她摸了摸下巴，得想个办法把秦夜阑弄回去……最起码在自己事成之前，他不能在这里，以免波及到他。
    “安东先生，这么早就到了？”首领搂着美人推开门，“请进。”
    千折绵抱着相机走了进去，开始寻找适合拍照的位置。
    她虽然没有认真学过拍摄的构图，却也能算出光影的角度，结合首领的身高，肤色，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处最合适的拍摄地点。
    “首领大人，请站过来。”千折绵指了指前方，“这个位置的光影不错。”
    秦夜阑跟在卡罗走进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眼前这个摄影师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首领闻言走了过去，美人孤零零地坐在了另一边餐厅的椅子上。
    千折绵找了找角度，拍了一张，把摄影机递了过去。
    “好，拍得极好，就这张了，洗出来。”首领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千折绵却看向一旁的美人：“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啊……”美人受宠若惊，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首领，得到了他的首肯之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千折绵露出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指了指美人身后，沐浴在阳光下的椅子：“请坐到那儿去，美丽的小姐，放轻松，一会儿就好。”
    美人十分拘谨地坐到了椅子上，阳光灿烂，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拍照

    “咔！”
    千折绵在她眯眼的一瞬间按下了快门，女孩似乎在羞涩，又有些面对镜头时的拘谨。
    “十分感谢你的配合，美丽的小姐。”千折绵笑得彬彬有礼，“这张照片，我会在洗出来之后送到你手上。”
    言罢，她往外走，看向门外的马歇尔：“能麻烦你带个路吗？我该去给这里的平民们拍照了。”
    她故意稍稍提高音量，让里头的首领听见，又故作懊恼：“嗨呀，看我这记性，忘记拿我的糖了。”
    马歇尔和卡罗目瞪口呆地看着千折绵匆匆忙忙闯进去，又抓着那颗黑巧往外走。
    秦夜阑则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这是他的墨墨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千折绵走出来，回味着在里面“无意间瞟到”的首领脸上阴沉的表情。
    她几乎能确定她所处的这个部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团结，平民与统治部落的首领家族之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积怨已深，在这种情况下，从内部瓦解这个部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她细细地思索着，忽略了身后来自秦夜阑的炽热目光，只在心中盘算着，一会拍完照片，就要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把自己最近有关解药的研究心得发给云程，顺便靠这份研究心得，把秦夜阑叫回去做实验。
    这般想着，她跟着马歇尔，不知不觉就踱步到了一户平民的院子里。
    马歇尔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他为推开门，满脸关切：“婆婆，今日怎么样？”
    从里头慢慢地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弯着腰：“今天……还好……”
    她说话很慢，很艰难地转头看向千折绵：“这个小伙子是……”
    “来给你拍照的，婆婆。”马歇尔急忙上前扶着老妪，“安东先生，婆婆的照片就拜托您了。”
    “不急。”千折绵环顾四周，从院子边缘找到了一把椅子，靠墙放好，“婆婆请坐。”
    说着，她伸手去扶。
    马歇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扶着老人坐下来。
    她架好相机，认认真真地拍了许多张照片，递给老妪：“婆婆，这张怎么样？”
    “我老咯，眼睛都看不清了……马歇尔，你帮我看看，只要你觉得好，那就一定差不了。”老妪靠在墙上，转头望向阳光照射的方向，“今天的阳光，真是不错啊……我好久没看过这样的阳光了，今天可以多看一会儿吗？”
    马歇尔正仔细地挑着照片，闻言抬头，眉头轻蹙，语气却依旧温柔：“那自然是可以的，婆婆，我会按时来给您做饭的，您多看一会也无妨，可以边吃边看。”
    “唉，你小子，一直都是这么……”老妪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说，“你比我那个孙子好多了……年纪轻轻就往外跑，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这几年更是离谱，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马歇尔沉默了，老妪的孙子，前两年就死在异国他乡了……他怕刺激到老妪，一直不敢告诉她，可如今，她竟是每天都坐在家门口等自家孙子回家，顺便看看夕阳……
    “马歇尔，你去给我拿点纸笔来，然后你就去忙你的……你真是个好孩子啊……”老妪突然又开口道，“还有这位……安东先生……十分感谢您……”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千折绵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马歇尔走出来，俩人一起走向下一家，一路上一言不发。
    “刚刚那位老婆婆，她的孙子，应该是已逝的人？”走出很远，千折绵才问道，“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里的人每天与制毒原材料打交道，难免有人会沾上瘾……”马歇尔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这也是我不认同首领大人的原因，他试图让这里的居民都上瘾，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声望和统治……这不失为一种很好用的手段……可这样阴险的手段，怎能用在自己人身上？！”
    他的语气里满是愤懑，声音很大，似乎是想要发泄所有的不忿。
    “兄弟，你冷静……”千折绵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隔墙有耳。”
    “哦，对对，隔墙有耳，小心小心。”马歇尔捂住了嘴巴，“反正，首领不是什么好东西！婆婆的孙子，死的那年才二十岁啊！只因为被首领设计，对那些该死的东西上了瘾，这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神智不清，在异国他乡丢了性命！安东先生，我实话告诉您，我其实，也曾喜欢过一个姑娘，她似乎也喜欢我，可我……不敢跟她结婚……”
    “我怕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我和她的孩子……”马歇尔痛苦地捂着眼睛，“十年了……我今年四十岁，她今年三十四岁……我们都等了十年了……若是还没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们就要错过彼此了……”
    “没事，很快就会有机会了。”千折绵眯了眯眼，“你只需准备好聘礼就行。”
    “安东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马歇尔愣住了。
    “没什么，你记住我这句话就行。”千折绵难得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去下一家拍照。”
    “啊……好的……”马歇尔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后脑勺。
    又走了一小段路，俩人停在了一座平房门前。
    “安德森太太，你在家吗？”马歇尔敲了敲门。
    “在的在的。”屋内传来一阵飞快且清晰的脚步声，“怎么了，马歇尔先生，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子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千折绵：“咦？这位是……？”
    “这是a国来的安东先生，他愿意给这里的所有居民拍照。”马歇尔看向屋内，“你家孩子不在家吗？”
    “他们一听说卡罗那家伙在发糖果，就跑去凑热闹了。”安德森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请进，若是要等那俩孩子回来，估计得好一会儿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入了解

    “卡罗？他怎么会给孩子们发糖呢？”马歇尔拧眉。
    “应该是他的那个助手。”千折绵忽然插嘴，“我看他口袋鼓鼓囊囊的，走动的时候还有塑料袋被挤压的声音，如果是糖果，那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啊……原来是那位助手啊？”马歇尔若有所思，“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好人，比卡罗那家伙好。”
    “没事，我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反正我今天之内能拍完。”千折绵丝毫不在意，笑着对安德森太太说，“那就……打扰了。”
    “没事没事，快快请进。”安德森太太热情地把门开到最大，看向马歇尔，“你去把其他没拍照的人都请过来，这样一来，安东先生就可以一次性拍完了，节省点时间。”
    “我也正有此意。”马歇尔笑着摆摆手，“那么，我先去叫其他人过来，安东先生就拜托你了。”
    “你就放心去，有我在，你难道还怕安东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安德森太太笑得爽朗，目送着马歇尔离开自家院子，又给千折绵倒了一杯水，这才问道，“安东先生，别的摄影师嫌弃我们这儿条件艰苦，种植的作物又是du品的原植物——罂粟，他们一个个的，听说这儿有罂粟田，都不乐意来这里采风，你怎么会愿意呢？”
    “因为在我看来，作物本身没有错。”千折绵淡定地喝了一口水，“错的是那些制作du品的人。”
    “更何况，作物本身就是自然风光的一种……这样好的景色，你我都不该辜负。”她笑了笑，温和又迷人，在安德森太太的眼里，她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应该说，错的是把你们当作工具的人。我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居民们原本也不乐意帮着首领一家种植罂粟，奈何这儿的地都是他们家的……”
    “唉……可算是有个明白人了……其实很多年前，这里的人也是愿意效忠首领大人的，可多年前，他的父辈们为了掌控我们，居然给这里的居民们分发du品，试图让我们上瘾……这，我们就不能接受了。”安德森太太义愤填膺，“可惜，到头来，我们也只能在私下偷偷反抗……唉……我们受文化的程度不高，武力值也比不上首领大人和他们的家族护卫……能苟活至今，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了解了。”千折绵点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把自己给美人拍的照片点开，递给安德森太太：“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对她很好奇……啊，别误会，不是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那种好奇，而是……我看她每天似乎和首领形影不离的样子，但在首领家时，她又出奇地拘谨……这是怎么回事？”
    “她啊，她是首领大人五年前不知道打哪儿掳回来的女子，很是可怜，在这里语言不通，每天被迫和一个把自己拐走的男人住在一起，甚至不被承认身份。”安德森太太叹了口气，“对，你没听错，她的身份从没被首领承认过，首领大人有过很多的女·人，但从没有结过婚。我们也想过帮她，可似乎根本帮不了她，两年前，她终于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却再也没开口说过话……看她的肤色和虹膜颜色，似乎是混血儿，从脸型上来看，她似乎是a国人或者d国人，虹膜却黑得透彻，我猜，首领大人应该也是看上了这一点。”
    混血儿……虹膜黑得透彻……千折绵瞳孔骤缩，她想起来一个人，王洁！（第十九章）
    王洁并非她本名，而是她后来自己随便起的名字，只因当年她的经历太过残酷，便忘掉了过去的一切，这种失忆，在心理上被称为心因性失忆症。
    再后来，她被千折绵救了一命，醒来时选择加入璇玑门以报答千折绵的救命之恩。
    千折绵问过她，对于过去，还记得多少。
    她说：“我只隐约记得我是d国人……”
    千折绵端详着她，她的脸型，和千折绵如出一辙的浅亚麻色头发以及说话时的面部表情都彰显着她d国人的身份，但她的虹膜却黑得透彻，反而更像是灵国人。
    王洁听后笑了笑，当即翻了翻字典，给自己起了一个灵国的名字，入了灵国国籍。
    千折绵蹙眉，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吗？
    可眼下也别无他法，王洁已然不愿回忆过去。
    千折绵暗下决心，在任务结束之前，一定要把这里无辜的人民安全转移。
    正想着，马歇尔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衣着各异的居民，男女老少皆有，脸上带着期待又紧张的表情，闹哄哄地走进了安德森家的院子里。
    千折绵走出院子，看着人群，笑得和善：“来这边排队哦。”
    安德森太太放下茶壶，往外走，从院子里搬了几把椅子给老人们坐着，又搬来一把木椅，放在光线最好的位置：“安东先生，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千折绵指了指椅子，开始认真地拍起照来。
    一个小时过去，队伍长度减少了十分之一。
    拍完照的人们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成群地离开。
    还没拍照的人伸长了脖子，往拍照的人所在的方向张望着。
    四周喧哗吵闹，千折绵却一如既往地沉稳，从容不迫地指挥着拍照的人做表情，摆姿势。
    夕阳西下，最后的两个人也拍完了，安德森一家站在一旁认真地向千折绵道谢。
    安德森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东先生，多亏有您，否则，我们这些人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照相机长什么样。”
    “你们以后还会见到的。”千折绵打了个哑谜，笑得神秘，看向马歇尔，“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村口那个婆婆了。”
    “对，对，我该去给她做饭了。”马歇尔一拍脑袋，“安东先生，稍后能麻烦您陪婆婆说会话吗？”

 第一百四十章 老人去世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闻不得油烟的味道，可她又不甘寂寞，在此之前，若是没有小孩陪她说话，她都是要跟着我进厨房，坐在一旁边看我炒菜，便跟我聊天的。”马歇尔恳切地说道，“我真心希望您能陪她聊会天。”
    “好。”千折绵不甚在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还是快些去，别让她老人家饿着了。”
    俩人这一回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走到婆婆家了。
    “婆婆，我们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今天就由安东先生来陪你聊会天怎么样？”马歇尔十分兴奋地跑过去，却在跑到老人身旁时愣住了，“诶？婆婆？你怎么不理我啊？”
    他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指到老人的鼻子下方：“婆婆？婆婆？”
    千折绵顿了一瞬，疾步走上前，探了探老人的呼吸，又摸了摸颈动脉。
    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你介意我检查一番吗？”千折绵看向马歇尔，“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好……”马歇尔呆滞地说道，呆呆地转过身去。
    千折绵戴上手套，掀起老人的衣服下摆，看向臀部，尸斑已经形成。
    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尸斑所在的位置，褪色；随即，她移去手指，尸斑又重新出现了。
    “沉降期尸斑。”千折绵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把衣服下摆盖回去，伸出手指掀起老人的裤腿，戳了戳老人的小腿三头肌，又戳了戳上肢三角肌。
    小腿三头肌已然出现了尸僵，但上肢处的三角肌却仍未形成尸僵。
    千折绵把衣服盖好，摘下手套：“马歇尔，我检查完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什么，让我们也听听？”卡罗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面色冷峻。
    “也不是什么大事。”千折绵摊了摊手，“根据我的判断，这位老人已经死亡时间在三个小时左右，不到四个小时。”
    “我了解了。”卡罗点点头，“我会安排人把她下葬的。”
    言罢，他带着秦夜阑走了。
    马歇尔痛苦地抱着头，声音里带了哭腔：“怎么会这样……她……至死都不知道她的孙子死在异国他乡了……怎么能这样……？”
    “人各有命，你……节哀顺变。”千折绵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地说道，“你要不要先回去缓一缓？”
    “那……我先走了……我确实该好好缓一缓。”马歇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即站稳，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千折绵站在原地，朝死者鞠了三个躬：“老人家，您的孙子，不会白死。”
    她转身看向路边的一棵树，目光冷厉：“谁？”
    “安东先生。”走出来的人是秦夜阑，他目光淡淡，语气也带了些冷，“你作为一个摄影师，为什么会懂法医学的知识？”
    “这很正常。”千折绵耸肩摊手，语气稀松平常，“在此之前，我是跑战地的，我当然要确定我面前躺着的人是死是活，否则，我岂不是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国家机密？我向来是中立派，不会帮助任何一个国家获利，自然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国家的利益。”
    “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她解释完，十分好脾气地问道。
    “没……没有了。”秦夜阑急忙摆摆手，“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就不必了。”千折绵目光微冷，“我倒是觉得，你不太想这里的人。”
    “啊？”秦夜阑不明所以。
    “你的手，和你的脖子。”千折绵轻“啧”一声，“不是一个肤色。”
    她浅浅地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秦夜阑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忘记遮盖手背的肤色了。
    他拍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千折绵一路顺畅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有了刚刚拍照的经历，这里的居民们都对她极为友好，时不时给她递上各种吃的，只不过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她锁好房门，摸出那个被自己关了机的手机，从桌上抽出了一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符号。
    顾忌着桌下的监听器，千折绵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研究报告拍了照，发给云程，结尾处附上了一句话：“如果秦夜阑不在实验室，请尽快把他召回，他手上有我的实验笔记，能帮你们加快速度。”
    云程对于千折绵的消息一向回得很快，没过几秒，他就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来。
    她看到这条消息，稍稍放了心，闲适地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云程的消息又发过来了：“墨珏，秦夜阑凌晨就能到实验室来，你还有什么要提醒我们的吗？”
    “你看好秦夜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他离开实验室所在的大楼。”千折绵想了想，回复了这么一句话。
    另一边的云程看到消息，愣了愣，却还是爽快地应下了。
    千折绵看完消息，把手机关机，坐到桌前，一点一点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出来，装裱好。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的门又被敲响了。
    千折绵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开了门，门外是卡罗和马歇尔，俩人正站在一起聊天，马歇尔沉默寡言，卡罗反而话多了起来。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倚靠着门，懒散地问道。
    “啊，安东先生，我们是来通知您的，村口那位婆婆的葬礼将于明天上午十点开始。”卡罗急忙说道，“还有，我的助手今天下午对您说的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如有冒犯，我在此替他向您道歉。”
    “他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千折绵看向俩人，表情疑惑，“原来你们这里……没有停尸七天的习俗吗？”
    “婆婆毕竟是平民……”马歇尔低着头，“在这里，平民是没有资格停尸七天的……死了就死了。哪怕是假死……那也没有任何再活下去的机会了……更何况，婆婆她不是假死……”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葬礼

    “嗯，在我们这里，只有首领家族的人，死后才有资格停尸七天，被全体平民追悼。”卡罗点点头，“这是部落的规矩。”
    “原来如此。”千折绵了然地点点头，“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她转身进了房间，似乎丝毫不在乎门口俩人会不会闯进来。
    事实上，门口的俩人也并没有打算闯进来，只是在讨论，安东先生到底会拿什么东西给他们？
    千折绵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她从屋内走出来，把手里的木盒子郑重其事地递给马歇尔：“这是婆婆的照片，此外，还有一张黑白的，可以被用作遗照。”
    “安东先生……”马歇尔呆呆地接过那个木盒子，“真的……太谢谢您了……我是孤儿，是婆婆把我养大的……我这一辈子不知道怎么回报她……她一直想要一张照片，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不用客气。”千折绵摇摇头，“话说，我明天出席葬礼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没有什么顾忌的。”卡罗急忙回答道，“您人到了就好。”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千折绵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关了门。
    她回到桌前，摘下用于易容的面具，换回自己的衣服，昏黄的灯光下，纸张也折射着柔和的光芒，映着姑娘的手背，白皙水嫩，仿佛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一字一句，一笔一画地把今日所见到的田地画在纸上，标记好出入口和作物种类。
    待一切结束，她才关了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早上九点，天空阴沉沉的，千折绵起了床，挑出一件黑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配上她如今换上的那张脸，衬得她低调，面色冷峻。
    她胡乱塞了两口面包，抱着相机，早早地出了门。
    身后没有随行人员的感觉挺好的，千折绵如是想着，走到了种植罂粟的农田边上，拍了几张罂粟的图片。
    这种作物花期是在四月份……
    千折绵暗暗算了算时间。
    看来，她的速度还是要快一些了。
    如是想着，她逛到了接近部落中央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小卖部，旁边还有一间十分气派的屋子。
    千折绵悄悄地拍了照，又问当地人，那间屋子是什么地方。
    当地人用极不标准的a国话咿咿呀呀地说道：“那是首领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普通人进去的话，是要以命相抵的！”
    千折绵朝他们道了谢，悄然离开。
    原来是机密文件……
    就是不知道，这机密文件里面，有没有她想知道的消息呢？
    这般想着，她踱步前往葬礼现场。
    逝去的老人在平民中的威望似乎很高，部落里一大半的人都到了，他们穿着各色的衣裳，哭得撕心裂肺。
    千折绵站在一旁，拍下了人群。
    这样肃穆庄严的时刻难得一见，即便是她这样情感淡漠的人，也很难不被感染。
    马歇尔跪在队伍的最前方，磕了三个响头。
    千折绵沉默地把自己从路边采的野花放在了老人的墓前。
    卡罗没有哭，但看表情却是在极力地忍耐着自己的眼泪。
    “你不是近几年才来到这里的吗？”千折绵有些好奇，结束后才小声地问道。
    “我同样是孤儿，来到这里也确实是纯属巧合……这里照顾我最多的人就是婆婆了。”卡罗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她的孙子，是在被我追捕的时候掉下悬崖的……”
    “你为什么要追捕她的孙子呢？”千折绵更“好奇”了。
    “无可奉告。”卡罗突然收敛了情绪，冷声道。
    千折绵耸了耸肩：“无妨，这是你的秘密。”
    卡罗狐疑地看着她，终究是没说话。
    千折绵把相机收好，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又一次把今日的收获画下来，此时，她的纸上，已经出现了一张极为详细的部落地图了。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却忽然想起，还有北面的一片地图没有画出来。
    千折绵蹙眉，北边……似乎……是个工厂？
    看来得想办法潜进去了。
    等等，部落的北面？
    不对劲……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千折绵顿住了拿东西的手。
    她蓦然想起，杀手联盟的成员在这附近也有个工厂！
    该不会……
    她的眼眸中满是杀意，看来，她有必要给杀手联盟来一次大洗牌了，妄图挑战她底线的，一个都别想活！
    千折绵把洗好的所有照片装进口袋里，像没事人一样往外走。
    路上，居民们虽然情绪低落，却仍在看见她时提起精神向她打招呼。
    千折绵一一回应着，把口袋里的照片分发出去。
    一路走到首领的家门外，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安东先生，您来找首领吗？”开门的竟然是那位女子，她显然十分局促不安，“首领大人一早出去了，没有带我一起……我……难得清闲……”
    “哦，这样啊，你介意我进屋坐一会儿吗？”千折绵笑得十分阳光，温良谦恭。
    “请，这点儿主我还是能做的。”女子温婉地笑了笑，侧身把千折绵让进屋子里。
    “首先，是这个。”千折绵坐在沙发上，把口袋里的两个木盒子递给女子，“这是你的照片。”
    她把那个刻了一朵花的盒子递给女子，把另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这个是首领的照片。”
    “谢谢你……”女子低着头，迟疑了数秒，她才低低地说道，“安东先生，您其实并非a国人，而是d国人……”
    “为什么这么问？”千折绵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女子端上来的茶水，淡定地靠在沙发上，一点儿也没有身份被戳穿的紧张。
    “您先告诉我，是不是。”女子异常地执着，一双黑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千折绵。
    “我目前的国籍确实是a国，至于血脉嘛……我倒是隐约记得我的父辈是d国混血。”千折绵叹了口气，“不过很可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兰斯洛特家族嫡系成员

    “可惜什么？”女子急切地问道。
    “很可惜，我父亲死得早，以至于我有关父亲的记忆并不清晰。”她故作深沉，“但我大概是d国人。a国容家，只不过是我的工作场所罢了。那么你呢？美丽的小姐，你是如何看出我有d国血脉的，又为何要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我……我原本是d国人，家族开始走下坡路之后，我到处打零工供自己上学，九年前，十六岁的我独自在a国打工，却传来家族被灭门的消息……”女子擦掉眼角的泪，“我没有了家，只能加倍卖力，让自己活下去。”
    “所以呢？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千折绵一如既往地冷静。
    “我不奢求您把我救出去，当年，族人死得几乎是一个不剩，我的心已经死了，但我还有两个妹妹……我的亲妹妹叫做劳拉，还有一个表妹叫做千墨，您能帮我找到她们的消息吗？”
    她又急急地补上一句话：“我那亲妹妹大概是已逝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替我去她给她墓前送一束花……”
    “冒昧问一句，你的家族是……？”千折绵震惊得无以复加，表面上却还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瞧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线希望，怪我太急了，没有说清楚。”她急忙道，“兰斯洛特家族，我是这一代的嫡长女，梵妮·兰斯洛特，方才提到的千墨，是上两代嫡长女嫡亲的孙女。她大概还活着，只是我根本没有她的消息罢了……”
    “千墨？她是灵国人？”千折绵明知故问。
    “准确来说，她也是混血儿，拥有跟您一样的浅茶色眼眸，一头浅亚麻色的头发，极为白皙的皮肤，长得十分漂亮，她的智商很高……”梵妮浅笑一声，“抱歉，说得多了，我之所以认为她没死，是因为在我的观念里面，智商高的人大多都很惜命，不会那么容易被杀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应该改名了，我只知道她名叫千墨，小字折绵。”
    “那不就是……千折绵？”千折绵故作迟疑，“灵城大学法医学系有位很年轻的教授就叫千折绵，今年才22岁。外貌也跟你刚刚说的对得上。”
    “啊？原来是这样！那应该就是千墨了。”她又哭又笑，情绪很激动，“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一个人，一定过得很不好……”
    千折绵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微弯。
    原来这些年，除了秦夜阑之外，还有人一直在惦记着她吗？
    被人惦记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呢。
    “吱呀”～门被推开，是首领回来了，梵妮瞬间没了表情，又变回那副呆呆的模样。
    “首领大人，你回来得正好。”千折绵笑着起身，“我是来送照片的。”
    她把茶几上包装完好的木盒子递过去。
    首领有些阴沉的脸色放缓了：“我说这娘们怎么把你放进来了，敢情是因为你要亲手把照片给我啊。”
    “为你拍的照片，自然要你亲自过目。”千折绵难得笑得轻松。
    “嗯……不错，我很满意。”首领把照片收回去，“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请回。”
    “那我走了。”千折绵起身，看了梵妮一眼，离开了。
    梵妮依旧是装疯卖傻的模样，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个眼神……怎么这么像当年的千墨？可是……千墨那丫头现在不是在灵国吗？
    那就当他是个巧合……梵妮在心中告诉自己，只是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呢……
    千折绵走出去，捏紧了拳头，杀意渐起。
    她从包里取出无人机，在原地调试了几下，用遥控器控制着它往北面飞。
    俯瞰整个部落，一片片田地排列整齐，似乎生意盎然。
    只不过，千折绵还注意到，田地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看样子是个入口？
    ……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千折绵手中的资料越来越多，她包里的武器种类也越来越丰富了。
    直到三月，春暖花开……
    千折绵挑了一个夜晚，夜深人静，月光被乌云遮住，她悄悄地潜入了那个存放机密文件的大楼。
    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闪着幽冷的蓝色光芒，她头发一扬，把耳机盖住，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服，把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她蹑手蹑脚地在里面翻找，不一会，就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来了一叠交易报告。
    千折绵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粗略地翻了翻那些报告。
    “似乎都在这里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么……该离开了。
    千折绵冷冷一笑，把报告塞进袖子里，在墙上的装饰物上留下了一个小巧的摄像头，这才关掉手电筒，翻窗离开。
    直到她返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被人打扰。
    这让她稍微感到有些疑惑，但现在并非纠结这个的时候。
    昏黄的灯光下，千折绵的手指修长，动得飞快。
    纸张被一页页地翻看，越往后看，千折绵的内心越是愤怒。
    这一切，原来都是被设计好的。
    保护d国确实是兰斯洛特的使命，为d国战死，也确实是兰斯洛特族人的宿命……可这样的宿命，不该被有心人利用！
    从蛊惑她奶奶嫁到灵国，到引导她父亲潜伏进部落，再到千家向这里的部落首领告知她的父亲是内鬼……
    这一切，竟然都是被算计好的！
    原来这里，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不，不止这里，还有杀手联盟……
    此事牵扯到的家族竟然多达八个，世界各国，都有他们的眼线……
    千折绵冷了脸，恨意涌上心头。
    是时候该结束了。
    伤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
    依稀记得那年，她还在终日为自己没能救下战中的秦家夫妇，也就是秦夜阑的父母而愧疚，可谁曾想，这竟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的恨意愈发强烈了，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快了起来，不过须臾，便把她所处部落的地图画得清晰，详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劳拉·兰斯洛特

    千折绵满意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点开手机。
    “王洁，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她勾唇一笑，“我教了你许多年的入侵系统，今天就用在三国边境的部落这里。”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墨墨？”王洁常常跟着别人一起喊千折绵“主子”，但在私下，她还是更喜欢喊千折绵“墨墨”。
    “嗯，就这么办。”千折绵的语气透着坚定，“你替我打掩护，我去把首领一家绑了，肖骁应该已经在边境接应我了？”
    “他已经到位了，墨墨。”王洁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这件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天坼和秀莲姐？”
    “没必要，他们是负责接班的。”千折绵垂下眼眸，给自己的手枪安子弹，“干完这一票，我就退休，哦对了，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王洁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全身心的信任。
    “你的记忆里，有多少有关d国的过去？”千折绵有些急切，“梵妮·兰斯洛特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梵妮……梵妮……”王洁呢喃着，“那是……我的亲姐姐……墨墨，你难道没发现，我在他们面前已经不喊你主子了吗？”
    “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们终于要摒弃那个让我感到十分无奈的称呼了，原来不是啊。”千折绵苦笑着摇头，用很肯定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是劳拉·兰斯洛特，对不对？”
    “是我……”她轻笑一声，“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嗯，等我回来，我会把姐姐一起带回来。”千折绵轻声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但我没有时间解释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动手了。”
    “准备好了……”劳拉低声道，“二姐，你可要安全地回来。”
    “嗯，我会带着大姐一起回来的。”千折绵低低地说着，把面具戴好，“动手。”
    “好。”劳拉应了一声，十指连动，一时间，整个部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首领顾不上梵妮，站在家门前大吼大叫：“卡罗！卡罗你人呢？”
    卡罗急忙跑到首领面前：“首领大人，有何吩咐？”
    “北面的工厂传来的警报声，快去看看！”首领顾不得形象如何，吼道，“快去，快去啊！”
    千折绵趁乱混入了首领家中，蹲在门后，等他进屋。
    首领毫无防备地进了门，长舒一口气，却在放松下来的一瞬间被捂住了口鼻，随即，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从房间走出来的梵妮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向千折绵：“你……？”
    “大姐，我来接你回家。”千折绵摘下面具，面具下，是那张绝美的脸，清冷，带了些许柔情，“走。”
    “你……是……”梵妮生硬地换了语言，“你是……千……千墨？”
    “是我，大姐。”千折绵把昏迷首领扛起来，戴上面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换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跟我走。”
    “我现在穿的这一身就很方便，我们走。”梵妮看了一眼窗外乱作一团的部落，把装有千折绵给她拍的照片的那个木盒子攥在手里，“我们该怎么离开啊？”
    “跟我走就是了。”千折绵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愣了愣，最后还是选择大步往外走。
    梵妮失神地看着眼前大步离开的背影，摇摇头，急忙跟上。
    千折绵早已把这里打探清楚，带着梵妮走了一条最近，却也是最荒无人烟的一条路。
    “千墨……这条路……真的可以吗？”梵妮有些迟疑，“这条路……不是那个卡罗住的地方吗？”
    “嗯。”千折绵一路往前走，“不过，他刚刚被首领支开了。”
    “原来如此……”梵妮长舒了一口气，“还有，我听说他的那个助手，又回来了。”
    “什么？”千折绵顿住脚步，眼底泛着冷意，对上梵妮担忧的眼神时，瞬间收敛，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还是快些走。”
    “好。”梵妮点点头，脚步轻快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部落和灵国交界处，肖骁已经等在那儿了：“主子，您可算来了。”
    “嗯，部落首领先关进监狱，这个是我大姐，把她带到劳拉的住处就行。”千折绵语速极快地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开。
    肖骁看着梵妮：“劳拉的姐姐？长得可真像呢……走，我带你去劳拉的家。”
    “你也认识劳拉？”梵妮有些意外。
    “她前段时间才恢复了记忆，告诉了我们一切，在此之前，她给自己起名叫‘王洁’。”肖骁看了一眼周围，“我们还是快些走，这里并不安全。”
    千折绵站在暗处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是在灵国境内，那些敌人只怕也是有贼心无贼胆。
    只是，这关键的时刻，秦夜阑怎么又到部落来了……
    千折绵按了按眉心，罢了，他的实力似乎有所进步，保命大概也不是问题。
    没走出多少米，她迎上了首领家族的护卫队。
    “交出族长大人！”护卫队长厉声喝道，“你是部落的外来者，只有可能是你！”
    “哦，你们的族长啊。”千折绵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腰间的枪，“死了。”
    “你！”护卫队长大声喊道，“动手！为族长报仇！”
    “打群架？好哇，我喜欢。”千折绵笑得灿烂，嬉皮笑脸地躲开了第一颗子弹。
    “这……这女人！”为首的人大喊一声，“这女人有古怪，一起上！”
    “一起上？”千折绵笑了一声，“可惜，你们没那个机会了。”
    她往田地里跑，边跑边点燃了沿途的田地，带着满腔的恨意。
    世上最大的罂粟种植地被毁，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du品的产业链很难再发展了。
    “快！抓住她！”
    千折绵冷笑着回头，掏出一把枪。
    只听“砰砰砰砰……”一串枪响，追着她的人纷纷倒下。
    但不知从什么地方，又窜出来一群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报仇雪恨

    “啧，真难办。”千折绵舔了舔泛白的唇，匕首甩出，顿时，敌人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纯黑的刀刃上似乎涂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在月光下竟然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唯有沾上血液时，才堪堪折射出些许的光，反而是匕首的手柄处，金属光泽耀眼得很，刺得敌人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仍然站着的那人是这群人的领头，他惊恐地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同样是黑得透彻，没有一丝光芒，心中萌生了退意：“你……你是……”
    “杀手联盟当代盟主，千里。”千折绵浅笑一声，“很高兴能和你们交手，只可惜，你们的生命，也该到此为止了！”
    “竟然是……千里……”为首那人震惊不已，“在我死前，我能问问，是什么让您盯上了我们吗？”
    “十七年前，你们处理的那个‘奸细’，记得吗？”千折绵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千盛希？”
    这个名字仿佛往人群中丢下了一枚炸弹，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为首那人大着胆子问：“是……那个……被千家出卖的千盛希？”
    “是他。”千折绵淡淡地收起匕首，“我受他女儿的委托，来要你们的命了。”
    “他女儿……？”那人看着千折绵，“据我所知，千里大人应该不会轻易接这种涉及私人恩怨的委托？”
    “嗯，确实不会，但有关你们，我还接到了来自国际监狱的委托。”千折绵冷笑一声，“近五年，你们涉嫌贩卖du·品，已于一年前被列入通缉名单，直到今日，我接下委托。”
    “我……我可以提供更多线索！请您放过我一条命！”那人急忙大喊。
    “说。”千折绵眼底浮现杀意，匕首抵上那人的颈动脉。
    “当年千家和族长大人的交易资料，在首领府的地下室里放着！”他喊道，“牵扯进来的还有灵城童家，温家，以及南城的一个大家族，就是取代了秋家的那个！”
    “嗯，这些我都知道。”她匕首往前送，“没有了吗？”
    “还……还有……作为杀手联盟盟主，您大概也不知道，您的杀手联盟与我们部落有合作关系，北面那个工厂，里面的产品，就是我们合作项目的产物……”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产物包含多种du品……”
    “嗯，这个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有什么吗？”千折绵的耐心不多，眼底满是冷漠。
    “工厂似乎在半年前已经废置了，杀手联盟的人再也没来过我们部落，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您若是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他闭了闭眼，“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还请大人放过我一条命。”
    “最后一个要求，不许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千折绵摆摆手，“这是我保你一条命，甚至是保你从顾兔的审判中活下来的条件。”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麻绳，把人五花大绑到了路边的树干上，并在打结的位置留下了暗号。
    千折绵早已让劳拉在动手的时候把有关消息透露给顾兔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顾兔就会派人来到这里，把该带走的人全部带走。
    她这般想着，往地下室走去，搜刮出一叠灵城几个家族与杀手联盟，边境部落的交易记录，粗略地扫了两眼，顿时怒火中烧。
    这些记录进一步佐证了灵城墨家分支甚至国墨家本家覆灭的真相，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千折绵气极，却无比平静地把交易记录收了起来，往外走去。
    忽然，北面的天空中飘起了一缕青烟，在月光下格外诡异。
    千折绵冷了脸，不好，这只怕是有人在刻意销毁证据！
    她往那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在心中祈祷着最好不是在销毁证据。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浅茶色的眼眸中寒光乍现，最好没有证据被销毁……否则……
    她眼里的寒光收敛，变得哀戚，否则，在此之前那么多为之牺牲的人，岂不是都白丢了一条性命？
    一路上没有平民，这得益于她这些日子在这里的一系列举动，她帮着居民们修理电器，做饭，拍照，照看小孩，成功地和原住民们达成了一片，逐渐拥有了很高的威望，以致于在白天，她告诉居民们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时，所有人都很痛快地答应了。
    千折绵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工厂大门外，在进入工厂前，四下无人，也没有摄像头，她从草丛里翻出自己藏好的衣服，迅速套在外面，背上相机，带上人皮面具和假发，又一次伪装成尼奥·安东的模样，往里头走去。
    “站住！谁允许你擅闯工厂的！”里头如她所料，果然有人。
    “我是来采风的摄影师。”千折绵故作惊慌，往后退了两步，“很抱歉打扰到了你们，我这就离开。”
    “摄影师……a国人？”这三个字让里头的人直犯嘀咕，“这要是真不让他拍照，恐怕会被他在报道里明嘲暗讽一番，届时，只怕这里会被更多人怀疑……”
    他喊住千折绵：“喂，那个摄影师，你给我回来，我同意你拍照了，但前提是，你拍完照要给我们过目才能出去，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不许拍！”
    “好……好的！”千折绵回头，心中暗笑，这些人的心理，一向好拿捏得很。
    于是，她开始在工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工厂外，秦夜阑的身份依旧是卡罗的助手，他东转西转时，无意间发现了被绑在树干上的人，上前一看才发现，这是isty特有的标记，他看了看被绑起的人，摸了摸耳机：“来人，三国边境部落，有名单上的人，带走。”
    “是，老大。”手下回答得很爽快，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蹿出几个人，朝他行礼后就想把人带走，却听那人开口道：“先生，我有一事想要向您汇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找回证据

    “哦？”秦夜阑的眼眸里带着冷意，“说。”
    “被绑之后，我看到容家那个摄影师，往工厂的方向去了！”那人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下，似乎很艰难地开口，“您快去看看。”
    千里大人，我一直都很崇敬您，这是我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工厂不安全，希望您能安全地出来。
    秦夜阑从心底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朝手下点了点头，往工厂走去，走到一半，看见工厂的上空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随即是一声巨响，他眼神一黯，心中暗道不好，飞奔而去。
    时间回到十几秒前，工厂里，千折绵悄然打开了工厂里的气体闸口。
    她能猜到，这座工厂，今晚就会被他们烧毁，毕竟，里头的人已经在烧毁一些文件了不是吗？
    那就在被烧毁之前把证据拿走。
    她抱着证据往外跑，一回头，工厂的人追出来：“你给我站住！你拿了什么？”
    工厂里的气体逐渐浓郁，终于在爆炸极限的范围内了，千折绵把文件收起来，冷漠地开了枪。
    只听一声轰鸣，工厂被炸毁，可她自己也受到了波及。
    她一个踉跄，终究是倒在了地上。
    千折绵咬着牙，爬了起来，打开手电筒，用手机把证据全部拍了下来。
    她的手机被她更改过设置，在特殊模式下，只要用一个特殊软件拍照，就会被全部转换成扫描版的图片并发回璇玑门。
    如今，这个功能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千折绵把手机调成特殊模式，照片开始转换，她倒在了地上。
    偏偏是这时候，收到爆炸的波及，她体内被她压制了许久的毒终于爆发。
    这种名为“死灰复燃”的毒，由多种毒混合炼制而成，被杀手联盟的人混在饭菜里，给新成员服下，以此让新成员对杀手联盟死心塌地。
    在千折绵上任之后，她调查过饭菜，发现里面有毒之后，这种毒才被正式停用。
    可她自己，却被毒素困扰，无法解脱。
    她痛苦地看着天空，眼神黯淡。
    原来，毒发身亡，是这种感觉。
    宿命，终究是降临了吗？即便不想当这个杀手联盟盟主，可这是她的宿命，她无法逃脱。
    千折绵无力地闭上眼，丝毫不知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然裂开，她也无力去管，眼前似乎出现了自己一生中的各种画面。
    “我……无愧于灵国……”千折绵用最后的力气喃喃道，“父亲，如您所愿。”
    父亲，母亲，女儿来陪你们了。
    这般想着，她缓缓失去了意识，却在最后关头，仿佛听见了秦夜阑的声音。
    可她已经累极了……
    秦夜阑冲到她身边：“喂，醒醒！醒……”
    看见人皮面具上的裂缝，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另一只手缓缓伸向人皮面具的裂缝，一点，一点地掀开了其中一半。
    半边绝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墨墨……我……一直觉得安东这个人很像你……”秦夜阑颤抖着声音，“原来……就是你啊……”
    他检查了千折绵的身体，却发现眼前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回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墨墨！墨墨！”秦夜阑喊道。
    无人回应。
    他慌了神：“墨墨！”
    依旧无人回应。
    秦夜阑急忙把人抱了起来，往外走。
    卡罗及时赶到：“怎么回事？”
    “你留下善后，我要带她走。”秦夜阑语气决绝。
    “好。”卡罗对秦夜阑的决定向来没有任何异议，“你怀里的……”
    他欲言又止。
    秦夜阑把人皮面具整张掀开，自嘲地笑了笑：“差点忘了给你把面具摘下来了，墨墨，戴着面具一定不舒服……”
    卡罗大惊失色：“这是……你的爱人？”
    “嗯，是她，所以，善后工作就拜托你了，还有她之前住的地方，应该还有一些东西，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先走一步。”秦夜阑朝他点点头，大步离开。
    云程在车上等他，看着他抱着一个人回来，也愣了愣：“咋回事？这是墨珏？”
    “是。”秦夜阑言简意赅，“解药还没研究出来，先给她用最新抑制剂，她身上这毒不解，就没法手术了。”
    云程毫不含糊，递过去一根针管：“给。”自己则马上转过身去，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看到千折绵的身体。
    秦夜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凝重地低下头，给千折绵注射药物。
    注射结束，他把千折绵抱到床上，给她换上病号服，摘下假发，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病号服在一点一点地被血液染红。
    “墨墨……你……”他看着她身上的沙石碎片和被血液染红的病号服，潸然泪下，“对不起，墨墨，是我太迟钝，没能认出你……没能早点去帮你……”
    换下来的夜行衣和伪装时的衣服里都有东西，秦夜阑顿了顿，把东西拿了出来，眼底满是震惊，抬眸看向天花板，刚被他擦干的泪又流了出来。
    他自认并非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可因为那是千折绵，他的情绪无时无刻不被牵动着。
    灵国似乎从未善待过她，守护灵国按理来说也应该是他的责任。
    可她却还是愿意为灵国的安全而拼命。
    秦夜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千折绵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几份由千折绵自己找到并整理出来的证据，字迹不羁却无比整齐，内容客观得近乎悲壮，而这一切，都与她的过去有关。
    或许守护灵国并非她自己的意愿，这不过是她为了履行父辈留下的遗言而做的事情……但，现在的他，比之前更希望能当她的后盾，让她能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些年，他的生活太过安逸了，如今……
    秦夜阑暗下决心，在千折绵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就由自己接手她的工作。
    墨墨，从今往后，我会替你抗下一切压力，你只需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作家的话——
    明天起，我会断更一段时间。
    十分抱歉，我知道我刚恢复更新没多久（捂脸）
    距离高考还有七十二天，我的成绩不甚理想，希望这七十二天的断更能让我考到理想的学校。
    谢谢大家的支持，等我回来。
    感谢责编大大和各位读者们对我频繁断更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