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开场就炮灰,翻身上位了》 第1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 这是他执行的第七个任务世界。 拥挤的廉租房内,被水汽覆盖的镜子里映照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二十出头的男生,厚重的黑框眼镜架在脸上,过长的刘海淹没眉眼,沉默寡言中散发出一股阴沉自卑的气息。 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时分取下眼镜,随手丢在一旁,刘海向上一捋,露出一双波光涟漪的狐狸眼。 一息间,镜中的少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眼波流转间不自觉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像是开在陡峭悬崖上最妖艳的花,轻易将人的注意夺舍而来。 “请宿主严格遵守人物设定。”系统007严肃制止他的行为,“不得擅自篡改人物外貌特征。” 时分充耳不闻,微微低头,视线牢牢定固在肩膀处。 灯光下,圆润纤细的肩胛骨处,遍布着一大片青紫的於痕,宛若白纸之上滴落的墨迹,刺目到令人惋惜。 手指轻轻触碰后背,只一下,时分秀气的眉宇间紧皱一团,强烈的痛感让他站不住俯倒在洗漱台上,撑着台面的双手用力到发白,修剪整齐的指尖褪去血色,苍白脆弱。 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叫唤:“时分,你这次再敢乱来,我就往总局写举报信,让你关……” “嘭——”一大堆洗浴用品被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巨大的噼里啪啦声,连带那副黑框眼镜一同被扫落地面。 007对上时分那双充满暴躁的眼睛,放小了音量,最后直接没了声。 时分是不正常的,007一直知道。 上个世界的失败还历历在目,因为一小块磕伤,时分丧心病狂地拉反派一起下了地狱,一人一系统被世界意识弹出镜外,宣告着第七个任务的连续性失败。 自从绑定时分后,007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看着自己不增反减的业绩落泪,最终下定目标要好好磨练下它那娇贵的宿主,带着人跑到了炮灰部,换来了一大堆炮灰任务本。 时分脸上遍布阴翳,肩背上的疼痛让他想杀人,突如其来地任务简况在此时猝不及防闯入脑海,短暂冲淡了些许针扎的疼痛感。 故事的开始,作为炮灰的陈烛面试通过进入着名五星级酒店工作,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陈烛由此见识到了另一个崭新世界。 酒店门口动辄百万的豪车,挥金如土的少爷小姐们,就连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昂贵的香水味,这让浑身灰扑扑只在裤兜里缝了两百块钱的陈烛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自卑,逐渐成为被排挤在外的小透明。 而与他相同处境的是另一位一同通过面试的新同事,也就是位面的主角受姚章钰。 与陈烛不同的是,姚章钰虽然贫困,一身风骨却宁折不饶,惹来了许多富商小姐们的瞩目,为此也得罪了身为富二代的李胜杰,身为隐形人的陈烛在一次遇见他被李胜杰殴打时,难得付出勇气在后面暗算了李胜杰一回,帮助姚章钰逃过一劫。 陈烛视姚章钰为志同道合的苦命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世界最为偏爱的主角受,前期的磨难只为后面的打脸做铺垫罢了。 让陈烛没想到的是,短短一夜间他暗算李胜杰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羞辱报复,他跑去找姚章钰,质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暴露出去,得到的却只是一句: “对不起呀陈烛,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我以为没事的。” 陈烛在这一刻黑化扭曲,注视着姚章钰的视线犹如泥泞深不见底的沼泽,下定决心要将他拉入深渊。 丝毫不觉自己对别人造成了伤害,姚章钰挺直腰板,对李胜杰的欺凌从不示弱,如同一朵孤高坚韧,不染尘埃的雪莲花,最终引起主角攻的注意,一番分分合合,误会谅解之后,与主角攻修成正果。 因为主角攻的介入,李胜杰自然不敢再找姚章钰麻烦,但料不到对方总是以一副圣人之姿对他指点谴责,李胜杰憋了一肚子火,每当被姚章钰说教一番,他就将怒火对准陈烛,吩咐酒店主管对陈烛‘特殊对待’,主管心领神会,暗地里没少给陈烛穿小鞋。 在遭遇长期不公平的孤立后,陈烛心里逐渐扭曲,对姚章钰的恨意愈加强烈,于是每天下班后悄悄尾随姚章钰,最终拍下他上了一辆老男人车的照片,发布在工作群里,造谣姚章钰被老男人包养的信息。 一些富家公子们早有看姚章钰不过眼的,在网上煽风点火,事件被传播的越来越大,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一谣言。 毕竟他们也是亲眼看着姚章钰从一个寒酸的土包子变成如今吃穿精细的巨大变化。 就在陈烛以为大仇得报时,主角攻强势插手,证实相片中的老男人是他家的司机,公开高调的宣布姚章钰是自己男朋友,不到半天就将始作俑者拎了出来。 陈烛被人死死摁在公园偏僻的小湖里,泛着血色的眼睛看着姚章钰在上面假惺惺朝主角攻求情的画面,足足被数双大手压着脑袋不断浸入冰冷的湖水中两个小时,无力到几乎是攀爬着回到出租屋里,寒冬腊月在里头发烧到四十度,最终无人问津地痛苦死去,发臭的尸体直到房东破门催租时得以发现。 而陈烛的死亡,不过是他们口中一句轻飘飘的病逝。 时分讽刺一笑,007为了整他还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为他挑选了个烂泥般的身份,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借力,同时还面临着四面八方的恶意。 他合上衣服,来到客厅。 说是客厅,不过是小小十平米的地方,只足够放下一张单人床,连一张吃饭的桌子也挤不下,四面的墙壁因为漏水发霉,充满裂缝,因为是阁楼改建的原故,房顶的高度只堪堪一个中等身高的人抬头行走。 廉租房是陈烛每月花一百六十块钱租下的,这价格倒是与环境十分相配。 第2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 那是一座庞大的建筑,屹立在城市的最中心,证实着这座城市繁荣的地标建筑心脏。 奢华是它唯一的代名词。 富丽堂皇的宫殿,毫不吝啬地展现着它的耀眼,重手工艺的金丝珐琅精致优雅的缠绕在一扇扇窗户上,昏黄优雅的灯光从里面晕染开,为这座宫殿添增华贵气派。 时分无声仰视,一双漂亮的眼眸在橙光下灼灼其华,被隐藏在黑框眼镜之下。 京华酒店,聚集全国各地政商名流的场所,不少影视明星趋之若鹜的地方,以入住京华为荣光的高级名利场,陈烛的工作地点,时分在这个世界的重要任务场地。 007显得忧心忡忡:“你给我按照剧情好好走,不要忘了,这是你第七个任务世界了,按照规定,执行宿主连续失败超十个任务目标,将会执行强制销毁。” 不可再生的废物资源,注定要被摒弃,这是时空总局的铁律。 京华的灯光太过晃眼,时分垂眼,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打在眼下,叫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没有回应007的话,时分大步跨入酒店,背影透出几分毅然的无畏。 此时的剧情点正是陈烛为了帮助主角受姚章钰暗伤李胜杰的第二天,在昨晚,陈烛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短信中扬言要让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烈代价,包含不少威胁恐吓言论,陈烛意识到自己暗伤李胜杰的事败落,心神恍惚下从楼梯口摔落,当场没了呼吸。 为了保证世界正常运行,时分的任务便是以陈烛的身份走完未完成的剧情点。 员工更衣室内,窃窃私语声接连响起。 “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什么做的,竟然砸伤了李少……” “我看他是没好果子吃了。” “昨天动静闹得老大,李少为了找人,闹了半天,最后还是被保安硬拉出去的。” “开始李少自己也不知道被谁砸伤了,最后怎么就认定陈烛了?我看他也不像有这个胆子呀。” “这谁知道?赶紧,早会要开始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时分推门而入,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 原本平静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存在,可见陈烛平时的人缘有多差劲。 时分无视更衣间里怪异的注视和打量,找到自己的柜子,不紧不慢换上工作服,打上领带。 纯黑色的西装布料,映照着那双手格外白,整理领结时手指翻动,每个动作的骨节拉伸都透着矜贵。 刘文是刚才那场议论的最先发起者,此时却渐渐歇了声,目光不自觉投注在那双手上,久久忘了移开。 工作服有些大,不太贴身,时分最后换上皮鞋,前往大厅集合。 刘文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带出一丝惑然。 陈烛……似乎变了,却又没变,有种说不清道不清的味道。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同事晃了晃手,“文哥,发什么呆呢,早会要开始了。” 他回过神来,几人一起前往大厅。 五分钟后,一楼大厅偏角处,整齐排列着前厅部二组员工,大致看去不下百人,正垂首听着主管颁布今天的任务安排。 京华作为国内外最顶奢的知名酒店,其内设有独立别墅区,私人泳池、马场、会议室等等,空中餐厅,皇家阁楼,各种娱乐室,员工更是高达千人,带给每个入住的客人全方位极致享受,但这也意味着入住价格的高昂。 基础价基本控制在六位数左右,当然,楼层越往上,价格相应也逐步升高,这对许多人来说无疑是天价数,却抵挡不住上流人士的疯狂涌入,每天带来的进项无法估量统计。 顶着大肚腩的主管左右踱步,不急着解散众人,意有所指道:“京华一直以服务顾客为上帝的宗旨贯彻,出现伤害顾客的情况是绝不允许的,希望有些人自觉点,自己主动承担后果,不要牵连公司。”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时分垂着脑袋,暗下拨弄着裤子口袋,出神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那所指之人。 主管见他这模样,气了个够呛,007却诡异得感到欣慰,宿主正常的时候还是挺乖的,不吵不闹,遵纪守法。 “你、你什么态度!”王雷啤酒肚颤了颤,唾沫都要喷到时分脸上,“信不信我开除你,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进到京华,不撒泡尿照照,一股子穷酸气,简直拉低了京华的档次。” 为防止被口水溅到,时分离远了两步。满口屎尿,也不知道是谁拉低了档次。 见他还敢后退,王雷喊道:“不想干就给我滚,都招的些什么人。” 京华的员工最低也是大学毕业,像陈烛这种高中学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想进来实在天方夜谭,这一切不过的是为了促进主角感情发展的垫脚石。 时分内心了无波澜,一秒将身体表情调整到陈烛状态,肩膀微塌佝偻,神情惧怕,声音畏缩:“对不起主管,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从小生活在大山深处的陈烛,从未接触过大城市中灯红酒绿,高楼大厦的盛景,兴奋既惶恐的他被一份五块钱的土豆饼吓破了胆,低头望着自己打着红色补丁的衣服,第一次体会到了深深的自卑感。 陈烛是卑微脆弱的,在京华中,面对所有人不自觉得自惭形秽,将自己放在了最低位置,如一抹随风远行的尘埃,过分渺小随波逐流。 王雷看上去还是不满,正要说什么,一道婉转悠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宛若清丽的黄鹂发出悦耳鸣叫。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今天路上堵车。”姚章钰脸颊浮现红晕,很是不好意思。 王雷要骂人的话卡了下,回头看着姚章钰声音急急转了个弯,语调降了两个度:“堵车那是没办法的事,没事,今天迟到不记你名字。” 这态度对比方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分抬眼,默默打量前方的人。 一身清爽的白衬衫,衣摆折进裤子里,身段很好,散发着初入社会的青涩感,一张脸俊秀清丽,从上到下无一不是主角标配,也怪不得能吸引到那些入住的顾客们青睐。 第3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3 王雷叫姚章钰归队,讲了几句后解散众人,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瞪了时分一眼。 时分没有任何反应,慢腾腾跟着大部队走。 007跳脚:“等一下!你今天和主角受对峙的剧情点还没完成呢。” 按照原轨迹,早会后陈烛应该主动找姚章钰对质,询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暴露出去。 “急什么。”时分不怎么在意。 “祖宗,你就上点心。”007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指望时分能好好走剧情还不如寄托一头猪上树。 “陈烛起到的作用无非是促进主角攻受公开关系。”时分来到保洁室,随手拿了块抹布在水龙头下冲洗。 自来水的冲击力有些大,手指在顷刻间被冲得泛红,他皱了皱眉,将水龙头关小,继续道: “真正的关键剧情点,在陈烛为了报复姚章钰散播谣言时。” 言下之意,除了能促进剧情发展的关键节点,过程并不重要,他也不准备完全遵从。 007在此时似乎体会到了人类颅压升高的感觉,气若游丝道:“你不要给我乱来。” 时分嘴角一弯,对此不发表意见。 拿上抹布,他朝着大厅走去,随便选了个地方,掸了掸抹布上手擦拭。 王雷摆明了不待见他,分配的活是所有人中最累的,一个人负责打扫完大厅区域。 京华层高总计三十六楼,不算最高,却是全国最大的建筑,层层叠叠般向外逐步扩建,组成一座庞大富丽如堡垒般的小城。 可想而知,它的大厅面积之大,以单个人力负责大厅的整体打扫任务有多困难,摆明为难人。 “陈烛。”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时分侧头,却见姚章钰靠近,在他身旁站定。 他没去找的人,倒是自己主动找了过来。 姚章钰似有愧意,抱歉道:“对不起呀,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没事。” 事发之时,在场只有三个人,除却被陈烛闷头一击敲得晕头转向的李胜杰,只有姚章钰知道陈烛是暗算李胜杰的人,这无从辩解,透露陈烛的只会是他。 时分认真一点头:“我有事。” 似乎是没意识到一向好脾气任人搓圆捏扁的陈烛是这样的回答,姚章钰一噎,脸上愧疚的神色差点没维持住。 “那天为了帮你,我摔了一跤,很疼。”说这话时,时分语气异常较真,仿佛被李胜杰针对报复无关紧要,真正在意的是当时摔跤,导致他肩膀现在还传来的阵阵刺痛。 姚章钰有些僵硬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弥补,只要你原谅我。” “那你去和李少说,那天在背后砸他的不是我。”时分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躲避的视线说:“我就原谅你。” “不行!”他几乎一口否决,不敢看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似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对方洞察一切心思,将心底深处的黑暗面全部摊开于众。 姚章钰忽略心底深处的慌乱,道:“砸伤李少的本来就是你,我不会去撒谎的。” 好一个正义凛然,时分轻笑一声:“既然你做不到,那换一个要求。” 姚章钰被他这一笑刺激到,感到被他看低,张口便道:“行,你提。” 时分一甩手,手中的抹布径直朝着姚章钰飞去。 姚章钰手忙脚乱接住,才避免被抹布砸脸的结局,紧接着耳边便响起时分悠悠然的声音:“帮我打扫完大厅卫生。” “我一个人怎么……” 时分制止他未说完的话:“怎么,不愿意?今天我被主管针对可有你一半的功劳,再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他摇头叹息,活似被渣男欺骗的伤心人。 这帽子压得一顶比一顶大,姚章钰硬着头皮抢声道:“我当然愿意,你今天的活我都包了。” 时分满意地拍了拍他肩,无事一身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007疯狂咆哮:“天哪!你都干了什么,那可是主角受,是你这样随便算计的吗?!” “真是不敢相信。”时分嘴角的笑逐渐加深,“由世界选定的命运之子就是这样的垃圾。”这般的品性低劣下等。 他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这对于向来以世界规则为尊的007不能理解,它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姚章钰捏紧手里的抹布,望着时分的背影出神,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那是悄然的改变,不被视线察觉,只能凭借着感知触碰,从前的陈烛,可做不到这样伶牙俐齿。 休息间内,京华的总经理恭敬地端着一杯咖啡进来,“魏总,您要的咖啡。” 坐在落地窗边的男人收回望向大厅的视线,朝着来人道了声谢。 “李少在里头约了个局,您要过去吗?”韩缘问道。 男人微微颔首,于是韩缘便跟在男人身后,一前一后径直走进专属电梯。 时分摸鱼还没过两分钟,正溜达着,就听见有人喊他。 “陈烛,李少叫你。”李文急匆匆跑过来,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看来是被上面的人催得急。 另一个男员工推着酒水车,眼里带着幸灾乐祸:“这是李少叫你送上去的,他看上去可气得不轻。” “够了!”李文呵斥一声,做为领班该有的震慑力还是有的,男员工立即住了嘴。 李文看向时分,指点道:“待会你上去,在李少面前多说些好话,忍着吃点亏也没事,主要让李少消气。” 李家唯一的独苗苗,在哪都是横着走的人物,真让他惦记上了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时分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一抹担忧,稍稍垂眼道:“谢谢李哥,我知道了。” “嗯,去。” 时分推着酒水车从他们身旁离开。 心想如果陈烛还在,知道曾经也有人对他报以关心,不知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007气得缓过劲来,此时一副洋洋得意的欠揍样:“李胜杰可不好惹,宿主小心哟~” 不同于时空局里许多相处和谐的系统宿主,007和时分早不对盘,双方正常说话的时候屈指可数,不然007也做不出带着时分往别人都避之不及的炮灰部赶。 第4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4 时分推开包厢大门,里面坐了不少人,皆是穿着鲜亮,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不清楚李胜杰的长相,低头推着酒水车道:“李少,您要的东西到了。” 靠在左手边座位,顶着一头风风火火粉发的男人招了招手,随意地像是使唤阿猫阿狗:“拿过来。” 他不说拿哪瓶酒过去,时分便随意抽了一瓶,双手递了过去,在确保对方接住后松手。 下一秒,“砰——”玻璃干脆的碎裂声响起,锋利的碎片四处迸溅。 李胜杰当着时分的面将稳稳接在手上的红酒松开,脸上露出恶劣的笑:“让我想想,这瓶酒多少钱来着,十万还是二十万?” 京华有一个地下酒窖,里面随便一瓶都是知名酒庄的定制酒,酒水车上随便一瓶酒都够普通人几年的开销。 包厢里的一群人开始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看把他卖了都赔不起,你跪下来求一求李少,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就是,识相点赶紧给我们李少磕头认错。” 李胜杰眼里满是恶意,双手抱肩看着他的反应。 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居然敢动手打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及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现场不好闹的太血腥,刚才那酒瓶他就直接摔陈烛脑袋上了。 耳边的笑闹声一瞬间离的很远,时分盯着地板上流淌的红色液体,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眸子被浸染成一片血红。 ……真是该死,不知道这样会伤到人吗。 007嗖地跳出来:“冷静冷静,气大伤身,别冲动。” 深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蔓开,像是粘稠的,带着热气喷洒着锈钢的味道,时分猛地闭眼,再睁开时恢复平静,抬头笑道:“不知道是哪里惹到李少生气,您不妨说出来,给我个明白。” 他笑时嘴角浅浅一弯,唇色殷红稠丽,齿白如雪,给人的第一感官极具冲突。 李胜杰不是好糊弄的人,正要反驳一句别给我装傻,猝不及防撞见他这一笑,不知道怎么脑子就浆糊了,跟着他的话拐了个弯:“难道昨天不是你用棍子敲我头?” “怎么可能?”时分否定摇头,不可置信道:“我怎么敢打您,就是给我十个熊胆也不敢下这个手呀。” 007默默道:“……宿主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时分眼中闪过不耐,比起在这里和傻逼兜圈子,他更想捡起一块地上的玻璃碎片指着那傻逼脖子骂。 这个世界不同于以往,没有任何助力,摆明是让人虐的,很大可能就是他刚捡起玻璃碎片就被人一脚踹开,等待他的是更多的暴虐,时分不傻。 许是时分的表情过于真情实感,李胜杰居然开始半信半疑起来:“那姚章钰怎么跟我说是你?” 昨天缓过劲后,他第一时间就去堵了姚章钰,还没动手对方就给供出来了陈烛。 闻言时分伤心抿唇,唇间压出了一道血色,忧伤道:“枉我一直当他是朋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在背后诋毁我的。” 李胜杰视线不自觉盯着他的嘴唇移动,等察觉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出息。 他咳了咳:“你是说姚章钰在诬陷你?” 这样一想还真通顺了不少,哪有人会那么轻易就透露自己救命恩人的信息。 “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要诬陷你?” 鱼儿上钩了,时分掩下嘴角的翘起,眼珠向左上方运转,似是在回忆些什么,下一秒拍手道:“我知道了,前两天我看见他和李小姐在咖啡厅里有说有笑,他不会是怕我泄露出去,打算对我赶尽杀绝。” “你说什么!”李胜杰震怒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姚章钰好大的胆子,难不成他不知道李姝是我的人,竟然还敢骗我。” 谁不知道李胜杰追李姝追了整整一年,虽然到现在还没追到手,到现在李胜杰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李姝,还是因为对方拒绝自己多次而产生的执拗,但不管怎么样,姚章钰此举,简直是明晃晃的给他头上带绿帽子。 这一招便叫祸水东引,时分可没瞎编,两天前陈烛的确看见李小姐和姚章钰相约在咖啡厅,不过他还是挺佩服姚章钰的,之前就是因为女人的原因才被李胜杰针对,没想到还敢跟李小姐单独相处。 李胜杰现在气头上,也没功夫理会时分,挥手道:“行了,你出去。” 时分在这不想多待一秒,偏转身离开时忽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稍一抬头,便对上一双锋锐的视线,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如表面平静的海面,深不见底之下隐藏着数不尽的漩涡暗涌。 男人坐在正中间,全场位置的中心点,身侧的座椅空出两个位置,没人敢主动靠近,隔出了一道可控的安全距离。 危险——预警般的直觉围绕,他飞快低头,避开那人的视线,推门而出。 包厢内,其中一个公子哥发问:“不是哥,你就这样给他放走了?” 李胜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你就不怕他骗你?” 李胜杰思索了一下,那公子哥还以为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没想到最后他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话:“我相信他。” 全场:“……” 插科打诨了半天,李胜杰才想起似乎还有正经事,连忙朝座位中间走去,笑呵呵道:“魏总,咱们公司合作的事现在谈谈?” 他爷爷最近交给他一个任务,代表李氏集团和魏总达成新产品的合作研发技术,他都呆这蹲人蹲半个月了,花出去的钱任是他都心疼,还好没把正事给忘了。 魏宴安随手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笑了笑:“李小公子今天看来还有诸多事要忙,合作的事改天。” 说实话,他没想到李胜杰混不吝到这种地步,商业会谈竟然拉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来,乌烟瘴气乱作一团,要不是顾及点职业精神他早走了,不过却也碰见了个还算有趣的意外。 “唉~”李胜杰还想去拉人,被韩缘一把拦下:“我们魏总说了,改天再聊。” 说实在的,韩缘也看不太上李胜杰,蠢得可以,不知道多少公司上赶着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硬生生毁了,也不知道李老爷子得知他这唯一的孙子今天都干了什么,会不会气得高血压上来。 魏宴安突然回头,无视李胜杰热切的目光,反倒盯着摔在地上的红酒嘱咐道:“韩缘,地上的酒记得开单子上来,给李小公子买单。” 韩缘表示明白,冲李胜杰职业一笑:“我待会就叫人开单子上来,要麻烦李小公子先买个单了。” 李胜杰脸轰得就红了,维持嚣张道:“不就是一瓶酒?小爷买了。” 第5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5 楼梯口,时分阴沉着脸坐在台阶上,尖锐难忍的疼痛占据了他所有感官,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咬牙掀起一截裤腿,露出左腿脚踝,一小块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孩们玩闹时难免磕磕碰碰,所有同龄人里,却是他最爱哭,轻轻蹭一下要哭,扯掉根头发要哭,被人捏一下脸蛋也要哭,哭起来没一个钟头下不来,嗓门大到隔壁楼都听得到,无数次被时爸时妈调侃是爱哭鬼。 时分现在已经很少哭了,但怕疼的体质依旧存在,他伸手想触碰一下伤口,最好能把那块该死的玻璃碎片给取出来,抬起手却又半响不敢动。 太疼了,他不敢。 于是他将所有的火气宣泄在罪魁祸首头上。 “傻逼玩意,陈烛当时怎么没把他锤成植物人。” “怪不得追不到女朋友,人能看上他才怪。” “顶着一头粉毛以为自己很酷,跟个鸡毛掸子一样,看见就恶心。” 空荡的楼梯间内,回荡着时分愤怒的嘀咕声。 他越说越气,却突然听到一道低沉温厚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你有这功夫骂人不如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尾调里夹杂着一丝丝含糊的笑意。 “谁——”时分骤然起身,回头看向身后。 男人倚在消防门后,薄唇叼着根香烟,却没点燃,身形挺拔高大,宽肩窄腰,剪裁合身的西装套在他身上极尽贵气,养出了一身长期身居高位的气势,带着些迫人的压制感。 是包厢里坐在中间位置的男人。 时分眼中闪过警惕,魏宴安抬手取下唇间的烟,放在手上把玩,开口道:“别这么紧张,我和李胜杰不是一伙。” 时分没有放松,上前一步:“这位先生,偷听别人讲话有意思吗?” 话里带着一股火气,身体上的疼痛总是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魏宴安微愣了下,许是多年没人敢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对他说话,有些反应不及,却也没生气,手指轻轻点了点头上的摄像头和缓道:“这你就冤枉我了,它可以作证我先一步在这。” 魏宴安是有些烟瘾在身上的,刚从包厢出来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烟还没来得及点就看见刚刚送酒进包厢的青年气鼓鼓地冲了进来,坐在台阶上开始发脾气,连头都没带拧一下,自然没发现后面有人。 说来也巧,这算是魏晏安今天第三次碰见他,第一次是在楼下大厅,意外听了一场戏,当时只当他是只怯生生的小刺猬,识人不清傻乎乎给别人卖命落了个过桥拆河的下场,第二次也就是刚才包厢里,一场戏完他才知道是自己看岔了眼,这哪是傻,分明是只精明狡猾的小狐狸,把李胜杰耍得团团转,身后的尾巴都藏不住冒了出来。 至于这最后一次,魏宴安在心里默念了句。 牙尖嘴利的炸毛狐狸。 时分随着男人的手指看向闪着红点的摄像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对京华很熟悉,楼梯间的监控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有时候就连京华自己的内部员工都会忘记楼梯口还装了个监控。 他按捺心底的沉思,神情忽地一变,脸上带出几分懊恼和忐忑:“错怪先生了,是我不对,刚才……” “我什么也没听到。”魏宴安心照不宣接上他未尽的话。 还挺上道,时分满意时喜欢拍人肩膀的毛病没变,抬手才发现对方要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有余,目测一米九上下,他有些不满这人长那么高个干嘛,硬是踮脚,坚持拍了一下他肩膀。 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手底下结实的肌肉走向,非常具有爆发力量的身躯。 魏晏安侧头看他,失笑地压低肩膀,居然主动配合起来,心里暗笑对方小小一只,偏喜欢装大人模样。 他咳嗽一声,稍作严肃道:“你的伤口要到医院去处理,扎得太深可能需要缝针。” 听到要缝针,时分哆嗦了下,对李胜杰的怨念更深了,最后颤颤巍巍道:“我没钱去医院。” 唯一与陈拙相依为命的奶奶在一年前患上胃癌,陈烛为治疗费四处借钱,到最后钱花了,人也没留住,工作没到半年,每月发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一分钱没留住。 魏晏安为他的诚实逗乐,忍笑道:“我先给你垫付,到时候帮你找李胜杰报销。” “行。”时分眼睛一亮,能坑李胜杰一笔是一笔。 地下车库。 时分对着眼前的敞篷车吹了个口哨:“这车和你不太搭。” “那依你之见,我和什么车才搭?”魏晏安自然为他拉开副驾车门。 时分丝毫没觉得对方为自己开车门有任何不对劲,弯腰一屁股坐了进去,仰头盯着他一双含笑的眼眸,说:“适合黑色,低调,细节处的奢华。” 魏晏安一瞬间以为他是在形容自己,刚要说话却见他脸一垮,透过黑框眼镜下一双眼睛像是蓄满了水光,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喂!别傻站着了,快送我去医院,我要疼死了。” 时分的疼不是夸张用语,是真感觉要死了,身体内的交感神经时时处于兴奋状态,心脏的跳动密集剧烈,仿佛要从里挣扎着跃出来。 魏晏安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他额角汗湿的头发,以及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 迅速回到车内,魏晏安启动车子,火速朝着最近的医院赶,一路上没注意居然闯了个红灯,得,6分直接没了。 说来奇怪,魏晏安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身旁的人,今天要是随便一个人来,因为腿上扎了一小片玻璃疼得死去活来,他一准说一句矫情,可换成身边这个刚认识一天的人,看到他疼得满脸汗的情形,魏晏安心里无端得心疼焦虑起来。 看他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时分噗嗤一声笑了,忍着疼道:“你们有钱人不都有专人司机吗?” “我习惯自己开车,如果你想的话,下次带你见一面。”魏晏安转头见他愈加惨白的脸色,几乎是在转绿灯的同一秒,按响了喇叭。 前车咒骂了句催魂呀,结果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什么车后默默踩下油门,行驶了一小段路后迅速变道,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万恶的有钱人。 第6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6 时分疼得要晕过去,朦朦胧胧间感觉车停了下来,自己被人轻柔抱起,随后意识消失。 治疗室内,年轻的女医生强忍着无语消毒镊子,准备取出玻璃碎片。 五分钟前,医院前厅跑进来一位心急如焚的男人,手里抱着个昏迷的患者,大喊医生救人,一下惊动了五六个医生护士,当时抢救转运床都推过来了,结果……女医生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位患者脚踝上不足两厘米的伤口,无声叹了口气,利落干脆地取出了那一小块玻璃残渣。 时分被迅猛的锐痛惊醒,身体止不住地抽搐了下,下一秒被人死死按住不得动弹,魏宴安双手禁锢住他受伤的左腿,怕他挣扎碰到伤口,沉着脸看向女医生:“医生,麻烦轻点,他怕疼。” 不笑时的魏宴安褪去外表温和,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盛气凌人的锋锐,女医生不满被干涉,刚要开口反驳便撞见对方那双低沉沉的眼睛,僵硬点头。 时分从床上坐起身,魏宴安于是收回视线,从上衣口袋拿了手帕替他轻轻擦拭额角的汗水,哄孩子般的口气:“快好了,没事。” 时分感受着额头轻柔的擦拭和那特意放轻的声音,默默垂首不语,遥远的记忆里,在受伤时,爸爸妈妈也是这样轻哄着他,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忘了那种感觉。 女医生对比之前动作要谨慎些,从柜子里拿出双氧水清洗伤口,为了确保除菌效果,必须从内到外进行伤口的冲洗。 时分再次被强烈的疼痛侵袭,身体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拉直到了极限,他死死盯着腿上被冲洗下来的鲜血,一股暴虐的情绪充斥体内,下一刻眼前一黑,一件西装外套被人围在了脑袋上,将全部的画面遮掩殆尽。 淡淡的草木气息,一丝半点被沾染的烟味,组成一道充满男性力量的味道,嗅着鼻尖的气味,他缓缓平静了下来,脑中飞速闪过一些空白片段,什么也没抓住。 魏宴安顺着他的脊背向下轻抚,能清晰的感受自己手下的身躯有多瘦弱,薄薄的皮肉下,是一截截突起的脊椎骨,隔着衣服,甚至能看见两片突出的肩胛骨,像是展翅的蝴蝶,轻易能从这具薄弱的身体里挣脱,这一刻,心脏无端紧缩,疼了一下。 “你太瘦了,应该好好吃饭。”魏宴安是想带他去自己常去的私立医院,那里有专属的医疗团队,他更放心些,但当时情况太紧急了,只能选择就近医院。 太痛了,时分不愿意说话,点了点头。 魏宴安注视着那团点头的外套,眼里不由浮现笑意,冲淡了房间里的紧张。 女医生总算处理完了时分脚上的伤,长舒了口气,最后用纱布包扎,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位患者肤色过分的白,雪般的透彻,不由盯着手下那截裸露的脚踝发了个呆,下一秒就被一道凌厉的视线扎穿,她慌乱地放开了手,掩饰般起身嘱咐道:“伤口这几天别碰水,两三天换一次药就行。” 时分被魏宴安扶了出去,安排坐在候诊椅上,他拉住转身的魏宴安袖子,问道:“你去哪?” “我还有些事要咨询一下医生。”魏宴安柔声道:“你在这等下,我很快出来。” 又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时分松开手,看着他走进医疗室,无趣地晃了晃腿。 两分钟后,魏宴安手里提着个袋子出来:“走,出去了。” 时分没动,盯着他手上的袋子。 魏宴安看着他像好奇小猫的样子不由好笑,解释道:“我找医生开的药油,听到你说之前摔跤了。” 此时的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这一天笑的次数远远赶超过去一年。 听到答案,时分满意了,扶了下脸上的眼镜,单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老式的黑框眼镜,分量偏重,对于不习惯戴眼镜的人来说很不友好。 他刚想跨步出去,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一只大手将他的眼镜小心取了下来。 陈烛应该度数不高,只是习惯带着眼镜充当自己的保护工具,因为时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浓浓的笑意,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应该被藏起来。” 那一刹间,心脏的跳动声格外响烈,时分飞速低头,不敢对视,眼珠子左右转就是不肯往上看。 魏宴安将那副眼镜收进自己口袋,“走,我带你去配个轻便些的眼镜。” 时分背着手往前走,将魏宴安甩下,大声道:“当然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把我眼镜给顺走了。” 魏宴安加快步伐,不料埋头往前冲的时分急刹住脚步,两个人差点没撞到一起。 “对了。”时分扭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魏宴安稳住身形,避免了两人相撞,他绅士地退后半步,语气正式的介绍自己:“魏宴安,很开心认识你,陈烛。” 青年的名字,他在今天早上听见别人这样喊过。 魏宴安。 魏宴安?! 时分唰地抬头,与此同时响起007爆发的尖叫声如火山喷发。 “魏、魏宴安,是哪几个字?”时分声音颤抖,抱着侥幸问道。 虽然疑惑他的情绪激动,魏宴安还是认真介绍了遍自己名字的每个字。 随着话落,时分的侥幸被打破。 很好,跟主角攻同名同字。 007崩溃大叫:“时分——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看你干的好事,不仅在包厢里抹黑主角受,还被他听见了!” “要是主角攻受走不到一起,我饶不了你!!” 时分这下是真感觉对不起007了,少见地有些尴尬,对于魏宴安的态度也一下子淡了下去,果断转身离开。 “我不去配眼镜了,至于我那副,你自己留着还是扔掉,随意。” 时分的原则很简单,他不喜欢沾染别人的东西,在认知里,小世界里的主角攻受无论如何,到最后都会走到一起,何必呢? 第7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7 魏宴安不明白时分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 别说有些权势在手的身份人,就连普通人碰见这种突然翻脸的情况也会生气,可魏晏安很不一样,默默在时分后面跟了他一路。 当时分再次回头时,总算不见了他踪影,说开心算不上,不开心也不恰当,时分自己也搞不清。 下一刻,一辆眼熟的敞篷车停在了路边,魏宴安探出头:“陈小先生,可否赏个脸吃饭?” 他说这话时眉眼搞怪地挑了挑,时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脸一扭:“不好意思,不饿。” 这话假的可以,因为李胜杰的事跑上跑下,到现在他还没吃上一口东西。 “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时分依旧回绝:“不需要。” 魏宴安表情正经下来:“陈烛,能告诉我什么原因生气吗?” 什么原因?时分收敛笑意,不知怎得心口一股莫名的火气烧了起来,张口便道:“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看见你而已。” 这话说的伤人了。 再怎么说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物,怎么可能没脾气到能忍受别人如此的羞辱。 果然,这次身后没了执着跟随的那个人,时分不再回头,一步步走回了出租屋。 他不知道的是,魏宴安没有离开,一路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不被注意的距离,跟着他来到了小区。 小区年份久远,还是最初进行城市建设时所建的安置房,道路狭小昏暗,魏宴安只能将车停在巷口外面,倚在车门旁望着这座破旧的小区,落了满地烟灰。 次日,时分准点抵达京华,本以为昨天早退会被骂个半死,却得知已经有人帮他请过假了,他没问是谁,径直站进早会队伍里。 照常的早会结束,时分被分配到了门口迎客,刚站定就看见姚章钰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劈头盖脸质问:“你昨天究竟和李少说了什么?”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时分眼底含着挑衅,无所谓的态度,他今天没带眼镜,头发也抹了上去,露出全脸,就算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也是好看的。 姚章钰呆愣住,和今天的很多人反应一致。 “你怎么不带眼镜了?”他死死盯着,眼中的防忌溢于言表。 藏得可真深呀,为什么不一直藏下去呢…… 姚章钰不愿意接受一直被自己衬托到泥里的人也会有耀眼的时候,更接受不了自己落于下风。 不是这样的,明明在两天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都变了?陈烛就应该是唯唯诺诺的,被人打被人骂也不敢作声,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小心窥探外面的世界,这才是他呀。 变了!为什么变了! 时分轻笑:“不想带了,偶尔换个风格,怎么了?” 姚章钰掐着手掌,声音艰涩:“你是不是和李少说了什么?让他误会了我和李小姐。” “是我说的。”时分不否认,虚假道歉:“对不起呀,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没事。” 姚章钰脸上刻意捏造的柔和破裂,气愤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 时分冷眼:“自己说过的话忘了?那你知不知道当初的陈烛会怎样?不过是让你自己也体会一遍罢了。” 他不喜欢将自己和陈烛混淆,更多时候不是以我来表述,而是陈烛。激动中的姚章钰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毫不悔悟恨恨道:“我就知道,那天在咖啡厅,你压根没安好心。” 时分一怔,姚章钰果然知道陈烛在咖啡厅撞破过他们的事,那一切就有迹可循了,姚章钰不放心陈烛,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尽管陈烛一辈子都没将这个秘密告诉过别人。 真是可悲,所有人里唯独陈烛是个可怜人,不管是原剧情中还是这一次,都无辜丧失了一条生命。 时分静静看着姚章钰愤怒到扭曲的面孔,缓缓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这只是开始,我会叫你付出全部代价。” 姚章钰汗毛直立,猛地后退,惊恐地望着他,刚才一瞬间,他以为陈烛要杀了他。 那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酒店走进一位客人,现场立刻响起整齐划一的问候声,年轻女人挎着名牌包包走进来,一眼看向姚章钰方向,撒娇道:“逛街累死了,快带我去房间。” 京华住宿用餐只支持提前预约,早等候在一旁的房间管家上前问候,却被女人挥挥手打发走。 “我只要章钰陪我,其他人不要上去打扰。” 前一秒气到表情扭曲的姚章钰迅速恢复到往日的温柔,凑近到女人身旁:“李小姐,我这就带你上去。” 李姝高兴地跟上,无意间看见刚才站在姚章钰身边的人,脚步慢了下来,和姚章钰问道:“那人是谁,之前怎么没看过?” 姚章钰瞥了眼时分,收回目光,避而不谈:“你不是累了?赶紧去休息。” “噢。”见姚章钰回应自己,李姝开心地应了声。 两人上去后,守在门口的员工们八卦起来。 “姚章钰真有意思,表面上装的淡泊名利,背后却靠女人养。” 有人反驳:“说的跟真的一样,不就是嫉妒人家。” “我亲眼看见他接了李小姐的卡,蒙你们干嘛。” “谁知道你是不是蒙我们?有些人看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就喜欢散播谣言。” “你们眼瞎,姚章钰脚上那双鞋七千块钱,他一个穷小子舍得买?别开玩笑了。” “天天装的忠贞烈男,实际上只是舍不得,哪个都想钓一钓。” 时分被那句‘忠贞烈男’给逗笑,心想这话要传到本人耳朵里得多有趣,说话那人见他笑了,主动搭讪道:“你也这样认为?我早看不惯他那样。” 谁不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以前怎么没发现陈烛长这么带劲。 时分憋笑,冲着他比了个赞。 楼上套房,李姝甩掉鞋子包包,放松地坐到沙发里,等了半天发现姚章钰没进来,“怎么了?进来呀。” 姚章钰脸上带着为难,犹豫道:“我怕李少……” “他敢!”李姝气恼道:“他敢为难你,我削他。” 姚章钰缓步走进来,修长的身影一下将李姝的全部注意力拉近,他蹙眉道:“可是你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昨天李少放话,要让我以后没好日子过。” 第8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8 “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李姝说完就要风风火火跑出去。 “你先别急。”姚章钰一把拉住她,说道:“李少虽然对我一直有些偏见,但也不至于和我有深仇大恨,昨天我打听了一下,才发现有人在中间作怪,刻意在李少面前抹黑我。” 李姝跺脚:“谁?你说!我帮你处置他。” 这是摆明了要帮姚章钰出头的样子,毕竟是花费了时间追求的人,李姝一直将姚章钰视作自己的白月光。 “陈烛。”姚章钰暗自咬牙,“就是他在李少面前诬陷我。” 李姝疑惑想了下:“陈烛是谁?” 李大小姐天天不是逛街美容就是出国旅行,又怎么会知道京华里面的一个普通员工名字。 姚章钰:“……就你进门看的那个人。” “他?”李姝回想起门口那个眼睛明亮的青年,迟疑道:“他不像呀?” 姚章钰心梗了下:“你相信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人也不相信我?” 一见他伤心,李姝脑子里顿时什么都抛了,连连否认道:“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你放心,我回头就叫我表哥开除他。” 李姝的表哥是京华的大领导,这也一直是李姝引以为傲的事。 听到这,姚章钰嘴角一弯,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抱住了她,开心道:“宝宝,你对我真好。” 陈烛,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京华员工福利很好,每个员工每周都会轮流双休,这次轮到了时分。 下班前,后厨吴大妈硬是塞了一只烤鹅在时分怀里,热情道:“这只烤鹅客人没动过,你拿回去吃,不然也是扔掉的份。” 她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长得多白净,比她那半岁的宝贝小孙子都好看,就是瘦了点,得多补补。 时分没再推拒,眼睛一弯真诚地道谢。 哎哟!吴妈一手捂住心脏,这小模样,比他孙子还好看。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喜欢白净帅气的小伙子,时分也不见怪,冲吴大妈笑了笑离开。 路上,他拎着塑料袋晃晃悠悠地打量,唉声叹气嘟囔:“这也不够呀,还是要饿肚子。” “饿死你算了。”007上次的怒火未消,现在一遇到什么事就要和他抬一下杠,时分也任由它出气,暗自叹息:“上班挺好的。”起码管饭。 陈烛太狠了,每个月发工资全部上交债主,没给自己留一丁点后路,007也狠,将他扔到个穷得叮当响还惨遭压迫的小可怜身上。 007小嘴叭叭:“我现在是怕你了,两天后就是主角攻受的第一次相遇,你不要再给我添乱子了,听到没有。” 闻言,时分沉默地踢走路上的小石子,忽略心底涌起的烦躁,可笑道:“我一个小炮灰能添什么乱?” 不期然地,脑中闪过魏宴安那双温和带笑的眼睛,时分一个用力,重重踢飞那颗小石子。 “姚章钰配不上他。” 007立刻驳斥:“怎么可能?他们天生就是一对,是世界意识筛选出的最优选择。” 时分仰头看向天空。 黑沉沉的,没半点生机,不若他记忆里的漫天星光。 他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存不存在出现问题,靠世界意识筛选出来的最优体,真就是姚章钰那类人吗? 六点钟的清晨,小区里就响起了无数种嘈杂声。 滋滋冒油的炒菜声,老式洗衣机的运转声,早起上班人辛勤的脚步声,小区的隔音效果实在堪忧,这些声音如同贴在人耳边般不停歇,时分哀嚎,捂着被子打了个滚。 好不容易休息,还是躲不过早起的命运。 “007,下次给我选个不要上班,还有钱拿的世界。” 007在此刻化身恶毒反派,无情吐出两个字:“做梦。” 时分捂在被子里笑了声,顶着一头炸了窝的头发起了床。 他拿出昨天带回来的烤鹅,准备简单热一下,一分为三,当作自己今天的主食,还没进厨房,门外先传来一阵敲门声。 时分没有直接开门,隔着磨损严重的猫眼,看见外面手提食物保温箱的女服务员。 门从里面被打开,带着白色手套的服务员将保温箱递上,声音尊敬道:“这是魏先生给您点的早餐,请慢用。” “魏先生?”007非常警惕,反应过来:“魏宴安?不行,不能接,你不许和魏宴安有任何瓜葛了!” “谢谢。”时分接过,没带一秒犹豫。 很好听的声音,女服务员抬头偷瞄了一眼,直到门被关上都没缓过神来,晕晕乎乎拿出手机跟闺蜜联系。 “姝姝,我今天见到了一个超帅的小哥哥,眼睛带电还会勾人,比你那个白月光好看一百倍。” “他连声音也好听,你没见到亏大发了,简直杀我。” 手机对面没有回应,许辰慧也不在意,持续单方面输出,头顶上冒出一连串粉红泡泡。 李姝掏出包里一直震动的手机,发现是好友的消息,打开一看不乐意了。 “喂,你犯花痴不要胡乱拉踩好,在我心里,姚章钰是最好的。” 李姝和许辰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亲近到无话不谈,最近许辰慧神经错乱闹着要体验平凡人的生活,背着伯父伯母到一家餐馆打工,因为忙这几天联系都减少了许多,没想到今天消息轰炸居然是因为一个帅哥犯花痴。 “可是姝姝,我总感觉他怪怪的。” “你没发现他都很少会牵你的手,也不愿意和你出去玩。” “而且你在他身上花钱他也从不拒绝。” 许辰慧每次见到姚章钰时,心里总感觉不对劲,也生不出任何好感,害怕闺蜜受到伤害,不知道劝过多少次,却都于事无补。 “他只是性格比较保守,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他也不是不愿意陪我出去玩,工作太忙了而已。” “至于给他花钱是我自己乐意的,好了,你以后不许这样说他,不然他看到会生气的。” 许辰慧看着上面的消息,为自己的恋爱脑闺蜜叹了口气,转而想到刚才的帅哥,心情又好了起来。 那位魏先生连订了两天的餐,那也就代表她可以连着看两天的帅哥了,真棒。 第9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9 时分从保温箱里掏出一份份摆盘精致的饭菜,冒着热气的香味瞬间遍布房间。 007咆哮:“你还嫌剧情崩得不够乱?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我要写举报信,让你关小黑屋。” 它威胁人的话术就这么一两套,时分心态早已练就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这是种美德你懂不懂。” 凡是一些叫得上名号的餐厅,出锅的食物一律不会二次使用,遭到拒收的外送大概率是扔进垃圾桶的结局。 “别给我打马虎眼,吃吃吃,就知道吃,看见你就烦。” 时分开始甩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要不是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魏宴安,至于到现在这局面?” 007卡壳了,想要反驳一时又没话。 它也奇怪,系统的识别功能一向没有失灵过,精密程度远超小世界的科技水平,但那天确实没识别出魏宴安的身份,要不是他自暴身份,可能现在一人一系统还蒙在鼓里。 007被抹了面子,找补道:“那次只是意外,我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就比如刚才送餐那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吗?” “是谁?”时分兴致被勾了起来,是真好奇了。 007咯咯一笑:“不告诉你。” “那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时分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脸上看不出一点好奇的影子。 嗯,餐厅大厨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员工餐好吃。 007等了半天没见他问,到最后憋不住了。 “我小小透露一下,她叫许辰慧,是李姝的闺蜜,对了,你知道李姝是谁么?” 时分当然知道,毕竟前两天才见过。 姚章钰最执着的追求者,算是深情女配的设定,对他可谓是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被姚章钰拒绝了个彻底。 李姝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后来知道姚章钰喜欢男人,并且和魏宴安走在了一起,当场断了个干脆。 时分回想那天姚章钰和李姝的神态动作,眉心微蹙,姚章钰可不像是原剧情那般完全拒绝的姿态。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两人要真发展出了些什么关系,就李姝那个暴脾气要是知道姚章钰喜欢男人还和她暧昧不清,那不得原地爆炸。 中午饭点时间,房门被再次敲响,时分打开门,发现还是同一个送餐员。 他笑了笑:“麻烦你了。” 许辰慧立马脑子晕乎乎,递交了保温箱后涨红着脸说:“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时分晾出手机的二维码,“你扫我可以吗?” 许辰慧疯狂点头:“可以可以。”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许辰慧握着手机在心口还没缓过劲,没想到会那么顺利要到联系方式。 007怀疑的目光紧紧锁定时分:“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时分摊手,耸了耸肩,“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否则容易老的快。” 007还是不放心,总感觉这小子要给它搞事:“你安分点,不然我真要被你逼疯了。” “没人找我麻烦的话,我自然安分。” 晚上的晚餐照常被送了过来,只是这次服务员换成了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后面一天没再见到许辰慧的身影,007好奇地询问了句怎么换人了。 时分笑而不语,视线落在狭隘的窗外,心里骂了句偷窥狂。 愉快的双休生活很快过去,时分又迎来了他每天早起上班的日子。 一路上,007嗓子都要念叨冒烟了。 “今天可是主角攻受相遇的好日子,你不要给我捣乱,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把嘴闭上。” 被念叨得烦了,时分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在脑海里回应:“我今天做一回哑巴,保证不打扰到他们,行了?” 007满意了,也总算停止了魔音入耳。 光鲜整洁的大厅内,时分站在右排末尾的位置,姚章钰则是站在对面最靠近前端处,被人率先注意的绝佳位置。 这个时间段的客人大多是来餐厅吃饭的,需要有人牵引介绍。 京华的餐厅同样出名,聘请的厨师大多是国界上获过奖的名人,不定期会推出限量新品,吸引名流富商前往。 李胜杰会在今天出现,因为李姝的原因当场刁难姚章钰,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当然主角就是主角,姚章钰不屈服于李胜杰的羞辱,念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有钱怎么了?一样是人,谁又比谁高贵。”成功被主角攻记住了名字。 上午十一点,人流迎来了高峰,时分跟着守在大门的员工们重复机械的弯腰恭迎客人,念出不带任何感情的欢迎祝词。 大门外,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 时分一眼就认出魏宴安,同时也发现京华的总经理韩缘出现在大厅,做为酒店的最高领导人,他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分是从陈烛的记忆里知道他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韩缘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最终停在魏宴安身旁,垂首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接着韩缘将魏宴安迎了进来。 姚章钰站在队伍最前面,牢牢盯着门外的身影,眼里散发出奇异的光。 能劳动韩缘去迎接的人,那他的身份可想而知的显贵。 魏宴安冲着韩缘点了点头,再次抬头时目光越过众人,投射在了队伍末尾的位置。 时分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笼罩在身上,对上一双充满暖意的眼睛。 魏宴安一步步走向他,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又见面了,陈烛。” 姚章钰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宴安越过他,稳稳停在了陈烛面前,还一口念出了对方的名字,震惊之下向前追出了几步,被身旁的同事拉住。 同事被他回望的阴狠目光吓了一跳,松开了手。 姚章钰嗓子眼如同堵了一块灼烧的钢铁,满是血腥味。 又是陈烛……为什么总要挡在他前面,他怎么不去死…… 这一刻,他看向陈烛的视线中带着惊人的怨念。 第10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0 韩缘显得很诧异,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问道:“你们认识?” “我们是……”魏宴安停顿了下,笑道:“很好的朋友。” 认识一天很好的朋友,时分暗笑,冲韩缘打了个招呼:“韩总。” “你好。”韩缘回应,他记忆里没有任何眼前员工的印象,名字还是从魏宴安嘴里得知,一时奇怪魏总怎么会和酒店员工认识,还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门口在这时响起一阵喧闹声,有些人的出场总是那么的热闹。 李胜杰风风火火地快步进来,左右扫视了眼,立刻对准了姚章钰,抬腿就是一脚。 “你个大男人像娘娘腔一样找女人告状,要不要脸?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 说起来气人,昨天李姝气势汹汹跑到他家,当着他爸妈的面说他仗势欺人,更是指着他鼻子骂道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能忍下才怪,当场撂下话:“当你自己天仙呀?老子又不是非你不可,我管他姚章钰是谁的人,他惹到我就算他倒霉。” 姚章钰被一脚踹翻地上,四仰八叉,顿时就嚎叫了起来。 周围一圈人发出一声轻呼,后退让开,生怕被波及到。 时分抬头看向魏宴安,却撞上他认真看向自己的神情。 “你不去帮忙?” 魏宴安一个眼神都没扫过去,似乎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去帮忙?” 时分呼叫007:“看见没?我可什么都没干。” 007不吱声,沉浸在装死中。 前边,姚章钰爬起来,咬唇倔强道:“李少无缘无故出手伤人,这未免太没道理了。” “老子不需要道理,打的就是你。”李胜杰阴翳地盯着他,很有再踹一脚的打算,“别给我在这装,傍着女人有什么本事,软骨头一个。” 姚章钰立即为自己辩白:“我和李小姐清清白白,你不能因为自己追不到人就拿我出气。” “你放屁。”李胜杰说不过,撸起袖子拽住姚章钰的领子:“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围绕的客人大致了解了事情起因,对比凶神恶煞的李胜杰和柔弱可怜的姚章钰,自然偏向后者。 “李胜杰,你为难一个服务员算什么,有事你和李小姐私下说清楚解决就好嘛。” “动手打人就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法治社会,这么多眼睛看着,收手算了。” “李家教出来的小辈就是这样的?开眼了。” 对比姚章钰,李胜杰还是嫩了点,时分摇头,津津有味地看着前面两人,就差没嗑上瓜子了。 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议论,李胜杰蓦地扭头:“再不闭嘴我连你们一起揍。” “不像话……”现场声音顿时消失,在场大多自诩是身份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觉得降了身价,于是现场一时还真没人敢上去阻拦。 姚章钰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想要后退领子却被李胜杰攥在了手心。 见他害怕,李胜杰满意了,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掏出一沓钱拍了拍他脸,说:“从李姝那得了不少,今天我给个够。” 漫天的纸币从半空中洋洋洒洒落下,引发一片轰动。 “姚章钰,你今天要是跪在地上一张张把钱捡起来,再让我拍个视频,这些钱归你。” 李胜杰得意转了转手机,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兴奋。 虽然和李姝闹掰了,但好歹也认识那么长时间,让她认识姚章钰的真实面目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姚章钰隐晦地看了眼魏晏安,表情屈辱,掷地有声道:“有钱怎么了?一样是人,谁又比谁高贵,我不会去捡地上的脏钱。” 李胜杰脸色一沉,扬起拳头。 韩缘在此时上前,好声道:“李少,给个面子,我这毕竟是做生意的地,这次就算了。” 李胜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甩开姚章钰。 韩缘可以得罪,但他后面的人大有来头,是他不敢轻易触怒的。 “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没那么简单。” 一场闹剧收尾,时分再次看向魏宴安,依旧没发现他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魏宴安将他注视理解错了意思,关心道:“是不是站累了?我带你上去吃饭。” 时分,007:“……” 第11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1 优雅低沉的音乐缓缓流淌在餐厅,时分从窗外俯视底楼来往人群。 “试试合不合胃口。”魏宴安将切好的牛排摆放在他面前,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时分看着对面忙上忙下的人,心里纳闷了,他不去和姚章钰培养感情,跑到他这来献殷勤? “魏宴安,你这算不算是公然带我翘班?” 魏宴安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放在他手旁,不以为然:“你们领导都没说什么,谁敢质疑。” 时分看他理直气壮的模样乐不可支,闲适地靠坐在椅背上。 谁又喜欢一整天站在门口找罪受,有人愿意担着干嘛非要为难自己。 007对此怨念颇深:“你是我带过所有宿主里面最不靠谱的。” 这话与任课老师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有异曲同工之妙,时分敷衍安慰它:“别丧气呀,说不定以后有人能突破我。” 他说这话时透着些许认真,好似陈述事实。 007不说话了,它没有人类复杂的感情色彩,只是隐隐察觉到,时分对于任务的完成欲望并没有那么强烈,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时空总结制定的销毁规则,这已经是第七个世界了。 魏宴安出神地凝视着对面的人,玻璃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黑色的头发被渲染成耀眼的金,如同被神笼罩垂青,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多吃点。”他将刚剥好的虾递到对面,仿佛怕吓跑了人,轻声道:“你太瘦了。” 时分嘘了声,示意他不要说话,视线看向餐厅一角。 他们选的位置靠窗里侧,外面用绿植包裹组成了一个隐蔽的空间,可以看到外面,外头的人却很难看到里面。 餐厅角落里,李姝心疼地抚摸姚章钰受伤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时分听见。 “李胜杰那个混蛋,竟然敢打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姚章钰四处张望,避嫌般地拂开她的手:“在外面拉拉扯扯不好看,你先松开。” 李姝被他避之不及的动作伤到,忍着委屈道:“我们都已经交往大半年了,你怎么还这么保守?我们俩的事我已经和我爸妈说了,他们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什么?”姚章钰声量拔高,反应过来连忙压低声音,气愤质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总说没有准备,可是我们……”争吵中的两人朝远处走去,声音逐渐消失。 时分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可真是……精彩呀。 007被惊傻了:“不可能呀,主角受不可能会和女配走在一起!!假的肯定是假的。” “七呀,咱得接受现实不是?”说完,时分回头,撞上魏宴安投向自己的目光,皱了皱眉:“你老看我干嘛?”自己媳妇都跟别人跑了,还搁这淡定吃饭。 魏宴安无辜收回视线,说出了一句令他意料之外的话:“你讨厌他?” 时分一愣,淡淡反问:“为什么这么想?” “感觉。” “那你感觉还挺准。” 时分的确不喜欢姚章钰,他一视同仁地讨厌着所有对他产生伤害的人,陈烛这具身躯既然为他所用,一些公道,时分想替他讨回来。 魏宴安像是在谈论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轻描淡写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人把他开了就是。”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熟悉劲,时分眼中闪过讽刺,指尖轻点在眼下:“那我要是讨厌这里所有人,你是不是要把他们全开了?” 原剧情中,魏宴安真正实施过这句话,亲手将陈烛开除,带着一群人在冰天雪地里将陈烛按在水里羞辱,如果说陈烛的悲惨死亡,姚章钰是导线,那魏宴安就是元凶,所作所为比之姚章钰和李胜杰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除姚章钰?呵~ 他的确有底气,京华做为魏宴安的产业,这事很多人并不清楚,身为幕后老板,他想开除谁不容易?陈烛和姚章钰,不过是调换个名字的事。 面对时分的无理要求,魏宴安笑了:“我可以直接把京华送给你。”他眼中透着认真,视线中带着灼热的光,不带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007现在已经被崩成渣渣的剧情不抱期望了,瞪着魏宴安的眼神就跟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暴君一样恨铁不成钢。 时分擦拭嘴角,起身道:“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款待。”话落转身就走,丝毫未有对那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动心干扰。 魏宴安一动不动坐在餐椅中,视线追随着那抹离开的身影,眼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欲望。 强烈到令人胆寒。 时分刚下楼,迎面便撞到陈副总经理,且貌似来者不善。 陈副总前几天接到表妹电话央求,想要他帮忙解决一个内部员工,碍于面子他当即就同意了,今天趁着有空下来,结果就是这么巧,一来就抓住了那个员工翘班的小辫子,这下理由都不用想了。 “陈烛是,上班时间无故离岗,你被开除了。” 时分见到这一幕也是好笑,前一刻还在上面讨论开除话题,下一秒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陈副总,陈烛刚才只是去厕所了。”李文看得出陈副总今天就是特意过来针对陈烛的,要不然也不会下来就问陈烛在哪,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避开不管,可只是看到陈烛站在那孤身一人就一个冲动站了出来。 陈副总不满有人坏他事,怒道:“你说他去……” “陈副总。”时分高声打断他,“我擅自离岗,无话可说。” 陈副总转移回目标。 “既然你没话可说,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我的错我认,可是……”时分手指向刚从电梯里出来拉拉扯扯的姚章钰和李姝两人。 “姚章钰同样擅自离岗,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处置?我相信陈副总一定是一视同仁,秉公处理。” 刚出电梯的两人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看见一圈人注视着这边,姚章钰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了李姝。 第12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2 “表哥,你们站这干嘛?”李姝嚷嚷。 陈副总阻拦不及,让李姝那句表哥喊出了声,一时骑虎难下,这下他想保姚章钰也点不占理了。 时分不给他时间反应,悠悠开口:“一样是离岗,陈副总既然要开除我,那姚章钰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总不能是陈副总因为姚章钰是您表妹的男朋友,就公然偏袒?” 话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表哥,你不能开除章钰。” “我不是她男朋友!” 前者出自李姝,后者姚章钰。 李姝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你说什么?姚章钰!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作你女朋友,怪不得不愿意陪我回家见父母。” “不是,姝姝,我只是觉得太突然。” 时分欣赏着姚章钰手忙脚乱的姿态,扭头问陈副总:“你看……是不是把我们两个一起开了?” 陈副总被手底下一个小员工几次三番顶撞,火气直接上来,撂话道:“今天就你走,他留下,你能怎么样?” “陈智远,我看要走的是你才对。” 韩缘跟在魏宴安身后走来,冷声道。 看到来人,陈副总冷汗霎时落下,视线从韩缘身上移到魏宴安身上,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做为京华的第二高层管理者,自然知道魏宴安的身份。 “魏总,我只是按规章做事呀,陈烛在上班时间擅自离岗,我开除他也是为公司着想。” 魏宴安居高临下盯着他:“陈烛离岗是听命我的安排,不如陈副总一起把我开了?” “不敢不敢。”陈副总被他身上的威压感压到站不稳身子,慌乱道:“是我没弄清楚,下次绝对不再犯。” 韩缘看了眼魏宴安冷凝的神色,立马明白了意思,代话道:“没有下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乱搞裙带关系,你自己到人事那提交离职报告。” 利益阶层,哪有绝对的对和错,陈智远可以不问缘由的开除陈烛,一样可以被上一阶层轻易开除。 李姝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表哥被开除,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她只不过是求表哥开除个小员工,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第一次开始对姚章钰有了不满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他要求,表哥又怎么会被开除,到时候姑姑姑父他们要骂死她了。 褪去外表光亮的姚章钰,除了一身好看皮囊什么也做不了,只会躲在人群里唯恐被牵连到。 京华员工们算是看了场波宕起伏的热闹,没想到下一秒就见那位能轻易决定陈副总生杀大权的魏总走到陈烛身旁,声音轻柔小心地问道:“我送你回家?” 目送两人身影出了大门,现场立即爆发出一阵轰鸣。 “陈烛和那位魏总什么关系,看起来挺熟的。” “啧啧,陈烛那小子算是榜上大款了。” “说不定明天就不来上班咯。” 李文脸色冰冷地站出来,呵斥道:“上班时间,都回自己位置上,瞎议论什么。” 人群四散开来,只有偶尔响起的三两道低语。 “文哥今天吃了炸弹。” “好凶。” 角落里,姚章钰木然地盯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大门,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森寒的黑气。 心底未知的声音告诉他,那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是陈烛抢走了它。 陈烛…… 时分发现魏宴安换了车,低调却尽显贵气的黑色,国外限量版品牌,目前只出过十辆,刚上市就被一扫而空,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系列。 这次没等魏宴安帮开车门,时分拉门利索坐了上前。 又不是女人,需要搞什么仪式感,啰嗦。 魏宴安只好坐回驾驶位,他好像永远预测不了陈烛的下个举动,像是一个万花筒,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给人不一样的体验,总是能给他带来新奇感。 时分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手支着脸,面颊上的肉挤成了一团。 “你当老板的话,手底下的人肯定倒大霉。” “为什么这么说?” 魏宴安视线总是忍不住看向他,越看越觉得可爱,恨不得整个揉在怀里天天带身上。 时分伸出手指一条条数:“见面第一次带我去医院,算早退,今天先是离岗害我差点被开除,现在直接带我翘班了,你当老板的话我怕整个公司都会被你带跑。” 魏宴安忍不住笑了,低沉的笑声从胸腔带出,像是小团蒲公英酥酥麻麻挠着人耳朵。 “那我给你道歉。” 时分揉了揉耳朵,撇过脸继续看窗外。 半个小时的路程,车子停在小巷口进不去了。 两人依次下车。 “谢谢你送我,再见。”时分挥挥手,准备回去。 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补觉去。 “陈烛!”魏宴安跟了两步,叫道。 他的声音有几分急促,细听甚至夹杂着一丝紧张。 时分回头,微微歪着脑袋,仿佛是在询问还有什么事。 魏宴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八年了,却是第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不已,心跳剧烈加速,每一个瞬间都暂缓停滞,等待着一个令人期待的答案。 “陈烛,我喜欢你。”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血液加速微微伏起,“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眼前的青年,第一次见面时,明明陈烛在京华一众员工里显得那么普通,甚至是平庸懦弱,但他就是一眼关注到了他,毫不夸张来讲,从见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世界犹如从灰白过渡到彩色,他像是贫瘠世界中最灵动的一抹颜色。 魏宴安不太会说情话,就连表白也是简单明了,慎重其事。 时分久久望向那双炙热严肃的眼睛,切实感受到他的紧张和期盼。 他朝着魏宴安靠近两步,在对方逐渐散发欣喜的不确定中,勾了勾唇角笑道:“我当然愿意。” 魏宴安眼中的光亮随着他的话霎时间盛开,里面纯粹的爱意让时分晃了下神,心底升起了一丝犹豫不忍,但下一秒,身体被人紧紧抱住,那力道大极了,像是恨不得勒进血肉的霸道。 老旧路灯照耀的小巷口,高大的男人抱着怀里的青年,契合到似两个飘逐的灵魂在相拥。 第13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3 时分漫步在街上。 周末的人流将整条街道堵得寸步难行,此时的魏宴安少见有些狼狈,精心搭配的胸针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挤掉不见踪迹,定制的衬衫蹭到了一块黄色油渍。 一米八九的身高让他在人群里显得很是卓越,轻易隔绝了时分身边擦肩的路人,空出一片属于两人的距离。 在今天早上,时分拒绝了魏宴安要带他乘坐游艇的决定,转而将人带到了小吃街,此时正乐呵呵地关注着他受窘的模样。 鼻尖是各种油炸烧烤的气味,顽固地飘荡在街角各处,魏宴安皱起的眉从进来就没放松过,显然不喜欢小吃街的氛围和拥挤,虽然不适应,但他还是仔细护在时分身旁,保护自己的小男友不被人挤到。 “宝宝,关于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时分耳尖颤了颤,还是接受无能魏宴安对自己的肉麻称呼,不耐道:“不怎么样。” 自从确定关系后,魏晏安总嫌自己当时告白太草率,甚至连束像样的花都没有,后悔在那样重要的时刻没做好准备,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找人专门策划一场告白仪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恋爱了。 时分就搞不明白魏宴安平时看着稳重成熟,怎么谈起恋爱来一惊一乍,换了个人一样。 魏宴安能感觉出他的不耐烦,心里涌上一阵低落,不放弃的追问:“你不喜欢吗?” 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无非是换个场地再走一遍流程,站在台上像猴子一样被围观,接着被媒体轰炸爆出富商和服务员的恋情结合,靠着身份落差吸引一波流量。 时分看向右边的奶茶店,扬了扬下巴:“我要喝奶茶。” “那你站这等我回来。”魏宴安看了眼排长队的奶茶店,没有丝毫犹豫走过去排到了队伍后面。 在一排娇小的女生里,他一上前就显得格外扎眼,前面一圈女生频频回头,接着弯起嘴角凑到一起小声议论起来,魏宴安笔直站着,面无表情硬是扎根了下来。 时分眼睛一弯,背过身笑了。 007幽幽道:“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真的喜欢他吗?” 007跟在时分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清楚他性格,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人还答应对方告白,太不真实了。 时分眼中的笑意褪去,语气似有若无:“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爱情本身不可预测,你一个系统怎么会明白人类的感情。” “我是搞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007眼看任务被崩的七零八碎,也没了心情和他扯,“你就等回去面壁思过。” 时分无所谓,反正他每回结束一个世界都要因为破环剧情线走向被关一次禁闭室,习都习惯了。 “陈烛?”人群里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呼唤。 时分朝着声音源头看去,李胜杰眼睛一亮,从一堆人里挤了出来,高兴道:“真的是你呀。” 因为记恨姚章钰,李胜杰这几天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给他个教训,出了心里的恶气,正巧就看见前面姚章钰偷偷摸摸的身影,于是一路跟了过来。 “你来这里玩吗?”李胜杰看了他一眼,视线开始飘忽不定。 以前怎么没发现,摘了眼镜的陈烛这么好看。 时分笑着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李少不会来这种地方。” 李胜杰觉得自己头上在冒烟,脸上一热不知怎的就把自己今天的目的说了出来。 “还不是为了跟姚章钰那小子,今天落到我手里别想好过。” 时分眼中暗光一闪,姚章钰也在附近?。 魏宴安被奶茶店员问道要什么口味,才意识到自己忘记问陈烛了,一回头发现李胜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陈烛身边,一脸的不怀好意。 “随便帮我选两杯你们店的招牌,待会来拿,谢谢。”他视线盯着后头,快速对店员说完,没等对方报价格就急着扫了收款码,随便拨了几下手机付款成功,扭头就走。 店员呆呆听着到账五百的播报提示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先生!你付错钱了——” 时分还想套话,下一秒一只胳膊搭上了自己肩膀,一个用力将他拉进了泛着草木气息的胸膛。 魏宴安皮笑肉不笑:“好巧,李小公子也在这。” 时分蹙眉,盯着横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说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魏宴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手,脸上闪过一丝对自己的懊恼。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也算正式了解到自己的小男友究竟有多怕疼,于是更加懊恼自己刚才毛手毛脚弄疼了他。 “没事?是我不对。”魏晏安小心掀开他领口,果然看见肩膀上出现了一道红痕,在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看到这,他心疼地拿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小药罐,低头轻轻地抹在了那道红痕上。 时分原地站着,像是司空见惯这种情况的发生。 “你、你们是……”李胜杰结巴,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们是什么关系?” 魏宴安随手收起药罐,这才抬头笑道:“是我的疏忽,我和陈烛现在是情侣关系,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李胜杰来回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人,心里莫名五味杂陈,一句恭喜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想哭的感觉,这是连李姝拒绝自己时都没有过的难受。 时分胳膊肘撞了下魏宴安,不满对方打断自己的套话,借题发挥道:“我叫你买的奶茶呢,你到底能不能对我的话上点心。” 魏宴安算是发现了,自己在小男友面前没有任何面子可言,只能顶着李胜杰震惊的视线灰溜溜挤回女生堆里取奶茶。 李胜杰震惊中带着一丝尴尬:“魏总对你还挺好的。”话到后面不自觉带出了点酸味。 时分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 “你说你是跟着姚章钰过来的,怎么没看到他?” 李胜杰也纳闷:“人太多,我跟丢了。” “姚章钰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我看他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跟去做贼一样,肯定有诈。” 第14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4 三个人并排走在一起,各怀心思。 李胜杰时不时瞄一眼时分,被站在中间的魏宴安挡了回去,他穿着一身严瑾的西装,手上揣着杯粉色奶茶,和他高高大大的形象严重不匹配。 时分手上拿着杯同款奶茶,边走边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奶茶的味道过于甜腻,被他喝了两口随手丢给魏宴安,抱怨:“你买的什么味道?不好喝。” 魏宴安盯着手上被扔过来的奶茶,半天没说话,突然低头含着吸管尝了口。 “很甜。” 李胜杰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行为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时分翻了个白眼,看见前面的垃圾桶,夺过魏宴安手里的两杯奶茶一起扔进了里面。 魏宴安感受着嘴里甜腻的草莓味道,望着垃圾桶眼神有些可惜。 他扭头看向李胜杰,突然道:“李小公子今天很闲?” 没看见小情侣一块逛街?插进来当什么电灯泡,真没眼力劲。 李胜杰顶着传达的压力,呵呵笑:“我今天正好挺闲,出来逛逛。”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吃了没事要跟着他俩,就是心里挺不甘心的,手脚跟着脑子就一块过来了。 “李老先生近来身体可好?”魏晏安持续输出,“老人家一直盼着你能回去继承家业,要我看李小公子还是趁早收收心回去帮忙,也好让他老人家安安心。” 李胜杰也是个神人,丝毫没察觉魏宴安在点他,挠了挠头道:“他身体挺好的呀,我回去帮忙的话他容易高血压,还是算了。” 魏宴安一噎,难得说不出话,缓缓吐了口气。 “你还挺孝顺。” 李胜杰还当在夸他呢,摆摆手道:“还好还好。” 时分看着魏宴安脸上憋屈的神色暗笑不已,视线不经意间越过前面一家店铺的玻璃窗时顿住,脚步加快朝着那家店走去。 魏宴安李胜杰落后一步,见他神色匆匆连忙一同跟了上去,却在看见那家店的名字时硬生生停下脚步。 暧昧的红色招牌挂在上头,情趣用品店几个大字明晃晃的,边上还挂着两个艳丽红唇。 魏宴安看了眼已经进去的时分,再看了眼头上的招牌,脸上的表情有些没绷住。 他和陈烛的感情进展算是比较缓慢那挂,到现在为止最亲密的行为不过是拉个小手,搂个肩膀,连嘴都没碰过。 他看了眼店里,心想,会不会……快了点? 下一秒,他径直入了店里。 李胜杰一人在风中凌乱,心里那难受劲一阵强过一阵,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时分压根没注意自己进了什么店,不过就算注意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前面一处地方。 姚章钰挽着一个英挺男人的手臂,脸上表情羞涩甜蜜,小拳头轻轻捶了下男人的胸口,接着又将头歪倒在了男人肩上。 007被震惊到麻木,无欲无求的声音响起:“检测到主要剧情人物萧泾出现。” 时分啧啧惊叹:“真劲爆。” 萧泾在原剧情中是姚章钰身后不离不弃的忠犬一号,在一家知名上市公司担任策划总监。 萧泾和姚章钰是从小的邻居,家境条件都算不上好,却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到了如今成就,彻底改变命运,算是属于励志人物了。 可明明按照正常的走向,姚章钰一直将他当作自己哥哥,明确拒绝了对方的告白,现在是个怎么回事? 时分掏出手机,将眼前的画面定格。 “007,你们这位主角受玩的可真花。” 前面勾搭着李姝不放,后面拽着个哥哥在手,通吃呀。 007瞥了眼他拍照的举动,知道他又要搞事情,不过这次却选择了不加阻拦。 肩膀被拍了一下,时分正偷拍着,被吓得浑身一颤,转头发现是魏宴安后脾气就上来了。 “你走路没声呀?吓到我了。” 魏宴安瞧他生气,双手微抬做投降状,平常人做这个动作通常显得窝囊,偏他简简单单透出了几分随性的洒脱。 时分气消了些,“下次不要从后面突然拍我肩膀。” 半天没听见回应,他抬头,发现魏宴安傻愣愣盯着自己手发呆,逐渐脸红。 时分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抓了条银色手铐,左右看了眼,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后,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烫手,他一把扔开了那条手铐子。 这东西是他为了掩饰自己拍照时随手拿的,当时压根没注意拿了什么。 魏宴安眼睛盯着被扔远的那抹银色,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散。 他肤色白,戴上一定好看。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把它买下来。”魏宴安低声说着,眼睛落在他那双白净的手腕上。 时分冷眼睨他。 “你喜欢就自己买下来,回去自己带。” 这时,李胜杰的大嗓门响起:“陈烛,你们在哪?” 不远处,正和萧泾浓情蜜意的姚章钰一下从他身上弹了开,警戒地环顾四周,拉着人就要离开。 萧泾摸不着头脑:“小钰,怎么了?” 姚章钰不回他,焦急地想要朝店外走去。 时分无语于李胜杰那家伙的大嗓门,从货架后走了出来,冲两人施施然笑道:“好巧,姚章钰。” 李胜杰总算找到人,过来一看发现自己原本想收拾的姚章钰也在,他憋了口火,正想过去把人揍一顿,突然又停了下来,看了眼时分。 算了,等下次,陈烛在这看着呢,别待会以为他性格多暴力似的。 时分伸手指了指姚章钰身边那位:“这位是?” 姚章钰表情有一丝紧张,声音不自觉加大:“这是我朋友。” 萧泾疑惑地看向他,刚想要说话就被姚章钰扯住,重申了一遍:“这是我一个朋友。” 时分笑而不语,将他看得冷汗直流才移开视线,对萧泾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姚章钰的同事陈烛。” “陈烛?”听到这个名字,萧泾不加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厌恶不喜,像是对这个名字不怎么陌生。 魏宴安随后从货架走出,站在时分身后,将人完全笼罩在自己身影之中。 “没人告诉你不回应别人的问候,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吗?” 萧泾眼睛睁大,惊讶道:“魏总。” 第15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5 “你们认识?”时分惊讶。 萧泾不敢再对他露出不满的神色,毕竟顶头上司还看着,还貌似很是维护对方的样子,他点了点头:“有幸入职魏总公司。” 无人注意,姚章钰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闪过贪婪的光,望着魏宴安的视线满是野心。 他当然知道萧泾所在公司的含金量,单一个部门总监的年薪就高达七位数,那做为公司最高领导人的魏宴安身价可想而知。 “既然都是老熟人。”时分提议,“不如一起去喝杯咖啡?” “宝……嘶!”魏宴安不乐意两人的独自约会再添灯泡,刚要拒绝后腰就被一只手掐住肉旋转一圈,要出口的话硬生生被打断。 姚章钰没注意这点小插曲,表现出绝对的积极。 “好呀,正好大家都有空。” 于是几人转战边上不远处咖啡店,临走前时分发现魏宴安一个人偷摸摸拿着被他扔掉的手链子到收银台结账,没忍住骂出了声。 “有病。” 到达咖啡店,时分率先往那张单独的椅子一坐,剩下左右两排连坐的位子,姚章钰眼睛就没从魏宴安身上下来过,瞅准机会坐到他那边的椅子上,拍了拍身旁的位子仰起头微微一笑。 “魏总,您坐。”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魏宴安皱眉看着独自坐在一边的时分,脸沉了下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陈烛似乎在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比陈烛不赞同他的公开告白,打断他亲昵的称呼,以及现在避开自己的表现,这一切都让他很不舒服。 就在这种情绪发酵越来越膨胀,即将爆炸,时分隐蔽侧头冲他一笑,带着些细微的安抚,轻易打破了那股爆发的情绪。 魏宴安虽然不满,还是坐了下来,他此时的情绪非常糟糕,看到姚章钰离他过近的距离时,抛弃了素日儒雅的涵养,臭着张脸冷声道:“你身上香水味太冲了,离我远点。” 时分清晰看到姚章钰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僵硬,最后瓦解变成尴尬,他端起桌上咖啡,低头抿了一口,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现在越看魏宴安越觉得可爱,连带看人眼神都慈爱了不少。 “想不到魏宴安还是有些直男属性在身上的。”007现在心态调整过来,反正看样子任务是挽救不了,不如当是度假看看戏。 时分点评:“但是姚章钰那位护花使者表情不太好了。” 萧泾没想到姚章钰居然抛下他坐到魏总那边去了,他们两人确定关系已经有两年,姚章钰没道理不和他坐一块,反而跑到对面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坐一起。 “兄弟。”李胜杰拉了下他,“你站着挡我光了,坐下呀。” 萧泾最后再看了姚章钰一眼,后者却全神落在魏宴安身上,没有回过一个眼神,他只好先坐了下来。 于是现场的位置情况就变成了时分单独坐在外侧,里面左右两边分别坐着魏宴安姚章钰,李胜杰和萧泾,两队暗下情侣小分队没一个配套坐到一起,拆得七零八落。 对此时分很满意,他是不嫌事大的热闹性子,看到眼前的排列反倒觉得有趣好玩。 姚章钰虽然刚被明着嫌弃,却很快重振旗鼓,拐着弯地探究, “魏总和陈烛是朋友吗?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您。” 时分一看魏宴安眼底隐约的炫耀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先一步说道:“我和魏总碰巧见过几面罢了。” 话落对上魏宴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一只手探进桌底,手指精准地勾住了一只大手,起初那只手毫不所动,在那根纤细的手指讨好地蹭了蹭后,很快破功,反手握住了那只捣乱的手,紧抓着不放了。 大些的手牢牢包裹住比他小一号的手,严丝合缝不留任何空隙,在桌下隐秘的空间中亲昵相握。 听到只是见过几面,连朋友也算不上,姚章钰松了口气。 “也是,陈烛性子闷,一天里难得说几句话,我从前总为他担心以后交不到朋友,魏总是怎么和陈烛认识的呢?” 时分挑眉,他怎么不知道姚章钰从前有这么关照他?现在倒是开始以他为话题攀起关系来了。 “他不闷,性格很好。”魏宴安认真反驳姚章钰对他小男友的误解,完了扭头看向对面的绿植,其余的什么也不说了。 他不是很想理边上这人,按照往常他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公司楼下预约见他的人数每天不断增加,真要每个人都见一次尽聊些这样的废话,那他不得累死。 姚章钰心里憋了口闷气,心想陈烛有哪好,居然能得到他一句夸赞。 像是没注意到魏宴安的回避态度,姚章钰继续轻轻柔柔说道: “魏总和我见到过的许多上流人士都不一样,他们从不会来这种地方,觉得不入流,嫌弃,我觉得魏总您真的很亲和。” “是吗?”魏宴安淡淡回应,觉得耳边一直围绕着一只聒噪的苍蝇,还丝毫看不懂人脸色。 时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对着魏宴安那张散发着冷气的脸,说出亲和两个字,差点没一口咖啡喷出来。 魏宴安哪是自己主动来这的,不过是被他硬拉过来,心里别提有多抗拒,看见路上别人手里举着烧烤串边走边吃,嫌弃得拉着他恨不得有多远走多远,嫌弃简直溢于言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姚章钰毫不气馁,想方设法地找话题聊,魏宴安到后面都已经不说话了,拿出手机处理工作问题,姚章钰也是神人,这种情况下也能自说自话下去。 对面的萧泾不是傻子,逐渐发现了不对劲,后半程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一切。 傻子混不上总监职位,他只是爱姚章钰爱得太深,很多事被忽略在细节里,姚章钰对魏总已经明显到了这种程度,再自欺欺人下去已经没用了。 时分收回望向萧泾的视线,狐狸眼眯了眯。 今天真是精彩的一天,看戏都看饱了,这趟还真是没白来。 第16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6 魏宴安潜意识里知道小男友的喜欢不如自己的浓烈,也许感情里先主动的一方注定投入更深,但他不想退缩,视线本能的驱使落在小男友身上,关注他的一颦一笑,展眼舒眉,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街道两旁的店铺灯依次亮起,漆黑的夜幕被渲染成昏黄的暖色。 魏宴安牵着小男友,漫步在热闹的小街,低头注意他好奇打量摊子上的陶瓷娃娃,于是停下脚步将那个陶瓷娃娃买了下来。 时分神色莫名地看着手里被塞来的陶瓷娃娃,嫌弃一撇嘴。 好丑。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肚子上系了个红肚兜,脸上顶着两个红圈圈,表情憨憨傻傻,和年画上的福娃娃高度重合,他被陶瓷娃娃脸上两抹红丑到,不过多盯了两眼,就被魏宴安买了下来塞手上了,对方还一脸自得,深以为然猜透了他心思,表情比瓷娃娃还傻。 魏宴安可不知道自己在小男友心里的形象惨遭崩塌,感觉气氛正好,于是提出了自己酝酿了许久的想法。 “宝宝,你搬过来跟我住,以后我就可以每天接你上下班,蔡阿姨手艺很好,她会每天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饭菜,搬过来好不好?” 他去过小男友住的出租房,当看到那里恶劣的环境后抑制不住地心疼,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宝贝平常就住那种地方,他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屋顶上漏水的裂缝,床上的被子太薄,冰箱里的剩菜剩饭,这一切都表明了这一点。 时分不言不语,抛着手上的瓷娃娃玩,魏宴安害怕他不答应,急声道:“你放心,我给你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我们照常相处,你只当换个住的地方。” 魏宴安自然知道他有些太急了,也害怕吓到对方,但他无法控制地心疼,迫切想要照顾陈烛,最好永远不用分离,能够无时无刻待在一起。 从前的魏总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对人一见钟情,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对方身边,那时的他绝对会嗤之以鼻。 宿主性格一向娇气金贵,有一个现成的居住好环境,007以为他会答应,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他的拒绝。 “不搬。” 时分的拒绝很干脆,不带余地。 魏宴安停下脚步,微微弯腰,低头问道:“宝宝为什么不想搬过来?是觉得太快了吗?”他的语气不急切,透着温和的暖意,只是单纯想问清楚原因,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时分望着那双溢满爱意的眼睛,如一口巨大的黑色旋涡,卷席着周边一切,他蓦然扭头,避开视线,情绪说变就变语气也糟糕起来。 “说不搬就不搬,你烦不烦?” 不同的位面里,很多人对时分的评价出奇一致。 疯子、善变、冷血,无一不是贬义,企图用这些负面的言论攻击到他。 魏宴安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看向他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要不到糖果耍脾气的小孩,魏晏安的反应让时分产生了一种脱离预设的烦躁,他板着脸往前走,不再理会后面的人。 快要出街口时,却遇上了同样刚从咖啡店出来的两人,气氛似乎不是很友好,两人正在争论些什么。 时分拉住还要往前的魏宴安。 “没看见人小两口吵架?过去干嘛?” 魏宴安满脑子问号,他想法很简单,一条街就前后两条出口,总不可能因为他们两吵架就不让过路了,多大脸呀,而后才反应过来陈烛口中‘两口子’的关键信息。 萧泾和姚章钰是一对?那当时怎么介绍说是朋友?这个想法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他不是爱关注下属感情状态的领导,也没兴趣打探他们两人间的事,不过却对姚章钰的感官变差了不少,既然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今天还一个劲地往他边上凑,恬不知耻。 萧泾和姚章钰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争吵,两人甚至撕破了脸面在大街口喧闹了起来。 “姚章钰,你是我男朋友!今天在咖啡店里,你凑到魏总边上去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难看。” “我管你难不难看,谁叫你自己没本事,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姚章钰彻底翻脸,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他此时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魏总男朋友,脚踩陈烛的画面,到那时所有人都只能舔着脸恭维他,这是十个萧泾也带不给他的荣耀。 姚章钰从见到魏宴安的第一面开始,心底强烈的感觉就在告诉他,那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未来不久的一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只配匍匐在他脚边,像条哈巴狗一样乞怜摇尾,试图得到一点他指尖落下的残渣,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即将来到,他就激动得面红耳赤。 萧泾面露失望,似是没想到自己心目中善良淳朴的少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姚章钰。” “别给我提以前,以前的日子我过够了。”姚章钰厌恶从前的一切,他不止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投生在那样贫困的家庭,那里的一切都恶心透了,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寒酸的臭味。 “萧泾,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分手。” 看着两人各自分开的背影,时分对007玩味道:“他也太着急了,人还没勾到手,西瓜芝麻都给得罪完了。” 在不确定能不能攀上高枝前,就把自己的助力丢弃一边,何止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如今看来,是两头都没讨到好。 007一时五味杂陈,对这位主角受不知作何评价。 魏宴安伸手揽过时分的肩膀,无趣地收回视线,对姚章钰两人间的事提不起兴趣。 “走,太晚了,回去。” 时分任由他揽着自己,放松在宽阔有力的臂膀中,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只有隐隐约约的对话被晚风吹拂而过。 “蔡阿姨做菜特别好吃,宝宝搬过来就能每天吃到哟。” “不搬。” “家里的车你随便开,最新款的也在车库。” “都说了不搬……” 第17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7 京华酒店员工们这两天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兴奋讨论明天团建的事。 公司组织员工明后两天放假,共同到琴岛度假。 “公司一如既往的豪横,不仅包了往返机票,两天一夜包吃包住,给我激动的昨晚都没睡着。” “听说大老板也会一起去,没准到时候还能来个偶遇。” 一众人围在一起兴奋讨论,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时分倚在墙角,默默听着众人的讨论,对于此次团建并不陌生。 这可是特意创造出来给两位主角增加近距离相处的剧情点,姚章钰会在这次团建中跌落山崖,被魏宴安发现所救,两人在无人问津的山洞中度过一夜,互生情愫。 在山洞里,姚章钰为了拯救被毒蛇咬伤的魏宴安,甘愿挺而冒险,用嘴吸出魏宴安腿上的蛇毒,深情至此,魏宴安被他打动,两人在山洞里正式确定了关系。 拥有主角配套光环的两人当然没事,那条蛇压根就没毒,不过是促成两人关系的工具蛇罢了。 007偷偷关注他的神色,在心里猜想自己这位宿主会不会阻拦。 “别这么看我,你放心,这次我不干涉。”时分也很好奇,如今这番局面,魏宴安和姚章钰还能不能走到一起,那所谓的强大剧情又是否不可撼动。 007小心翼翼地问:“魏宴安不是你男朋友吗?你就不怕他被人抢走了。” 时分犹如听到什么好玩的事,轻轻笑出了声。 有时候,他挺羡慕007的天真,没有被任何黑暗玷污吞噬,一如既往的干净纯洁。 第二天一早,大巴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将员工们送往机场。 时分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登机牌,头等舱。 他随便拉了个同事问:“可以看一下的的登机牌吗?” 同事抬头便看见一截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青年样貌俊秀,肤色白皙,从他的角度甚至能看见地方青黛色的细细血管,他结巴了下,双手将登机牌递了过去。 “当、当然可以。” 青年没有接过他手中的登机牌,只是垂头看了眼,接着道了声谢便离开了,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他不由地感到失落,因为对方没有接过自己手中的登机牌。 所有人都是经济舱,就他是头等舱,时分浅浅一想就知道是谁搞的鬼。 临到出发时,时分率先检票进入机舱,在乘务员的问好声中被引进座位,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里头的魏宴安,两排座位就他一人,不见其他乘客。 魏宴安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双手交叉,看见他进来后眼睛一亮,放下架着的腿招手:“宝宝,过来。” 乘务员对魏宴安不算陌生,经常能看到他乘坐飞机往回,在映象里,这位先生身上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她似乎很少见他笑过,猛地一下,听见他黏糊糊的一声宝宝乘务员差点没平地摔一跤,涨红着脸不敢抬头。 时分坐下,手边就被端过来了一杯水。 “宝宝,渴不渴,喝水。” 他不接,晾着那杯水不作声,十分抗拒魏宴安总是哄孩子的方式对他说话,他看到乘务员努力抿唇忍笑的表情了。 魏宴安讨了个没趣,讪讪放下水杯。 消停了没多久,又开始了。 “宝宝,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准备吃的。” 时分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不渴,也不饿,你闭嘴。” 眼看他生气了,魏宴安闭嘴,一双上扬好看的丹凤眼却半点不带挪动,看不够地稀罕望着人瞧。 敢在魏宴安面前说闭嘴的人早埋土了去了,一众下属在他面前抖成了闷葫芦,头一遭被人叫闭嘴,他却没有感到任何生气,盯着边上的人怎么也看不够,像是在看一只被骄纵坏了的小狐狸,胆大包天地跳到主人头上傲娇的舔爪子,再怎么造反也让人生不出厌恶。 时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身旁灼热的目光,他已经无语到放弃劝说了,不然很有可能又是一连串的宝宝长宝宝短,没完没了,索性忽略那道目光躺平假寐。 显然有人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耳边响起魏宴安带着醋味的悠悠质问声。 “宝宝,刚刚在机舱外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他一直看着你。”最后一句面带不虞。 他讨厌别人这样看着陈烛,这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的宝贝被人窥视的不快,要不是记得陈烛不许他在京华公开关系的警告,早就跑过去甩对方脸子了。 时分皱了皱眉,扭头不理。 “宝宝,宝宝,你怎么不说话?” 他算了服了,时分猛地坐起来,眼里簇起一团火,大有对方再不闭嘴就同归于尽的意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同事,随便说了几句话,魏宴安,可以闭嘴了吗?” “007,我就想知道在原剧情中,他和姚章钰也是这样的吗?”姚章钰不得被逼疯。 “嗯……”007表示这很难评,“还是有那么丢丢不一样的。” 它没说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何止是一丢丢,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剧情中魏宴安从始至终都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对待姚章钰更多是救命的感恩之情,两人后期一个忙于工作,一个花枝招展在富商圈子里炫耀展示自己,一个月见不到几面。 美丽的童话故事只向众人展示美满的前半段,很少有人会去探寻落幕下的背后故事。 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魏宴安自觉地回到自己位置上,略显忧愁地叹了口气。 怎么他的小男友就不能粘人一点,最好每天黏在他身上,走到哪带到哪。 魏宴安还在白日做梦,时分却是真正坠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很沉,期间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夹杂烟味的气息弥漫周围。 这道气息很熟悉,仿佛在久远的未知时就已存在,为他抵挡外界一切伤害,让他像是在母亲的子宫中般温暖舒适,提供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 第18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8 时分在飞机降落前醒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盖了件外套,他一把扔回魏宴安怀里。 飞机上又不是没有毯子,某人非要脱了外套搭他身上。 魏宴安一脸宠溺地接过外套穿上。 小男友就连发脾气的样子也可爱。 下了飞机,时分立马甩开人,分道扬镳。 琴岛虽然名字里有个岛字,事实上和海没有一点关系,这里四处依山傍水,古镇里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坐落在石板路两旁,空气带着自然的味道,云雾飘渺,美的像仙境。 时分混回大队伍,注意到姚章钰四处张望,焦躁不已的模样。 姚章钰早就听说魏宴安一起来琴岛的消息,为此凌晨四点就开始准备,上次被嫌弃香水味冲鼻后,他花巨资换了个高奢品牌,衣服裤子也搭配了一早上,力求以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和魏宴安来个偶遇,结果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 时分晃晃悠悠路过,看了他一眼。 “哟,换香水了。” 姚章钰趾高气扬瞥了他一眼,像是怕自己的香水被浑浊,嫌弃地站远了些。 “你懂什么?”乡巴佬。 时分耸了耸肩:“我是不懂,没你大气,香水一买就是上万的。” 姚章钰一惊,想不到陈烛居然能一口报出香水的价格,更想不通对方一个土包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眼中不由浮现警惕。 “别紧张。”时分无辜地歪了歪脑袋,“随意讨论几句而已。” 姚章钰手指卷缩,扯着唇笑道:“你从哪看出我紧张的?我自己掏钱买的东西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不太敢对上陈烛那双眼睛,太透亮了,好似什么事在里面过一趟都会变的透明无遮掩,他是紧张,紧张陈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这段时间变化太大,姚章钰心里总有些不安,怕他会给自己带来变数。 ……要是没有陈烛就好了,他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 “不紧张就好。” 时分率先往前走,仰头深吸了口山间的空气,冲后面挥了挥手。 一众人先是在镇上逛了小一圈,接着转战饭馆补充完能量,精力充沛打算再战,打算把整个小镇全部逛完。 时分羡慕他们的体力,毫不迟疑脱离队伍,找了个靠近湖边的凉亭,懒洋洋地坐在里面支着下巴看风景。 他才不要逛一整天,腿疼。 007这次倒没冒出来冲他说娇气了,反常地低声附和。 “累了就休息一会。” “好。” 007于是不作声了,它知道宿主心情不好。 实在是这里的环境和第一个位面的太过相似,不免容易令人触景生情。 007的记忆储存能力十分强大,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如今翻出来依旧如昨天一般清晰,它记得时分刚被交到它手上时,还是个少年模样,不谙世事,呆头呆脑,局里公认的小哭包。 它不理解这个小家伙是怎么通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还值得主系统亲自送到它手上。 这个问题007至今还没搞明白。 凉亭紧挨着湖泊,金黄色的余晖映照其上,宁静如画宛若仙境,时分看着湖面,视线透出几分空洞。 落日余晖的湖面上,好似凭空出现了一幅画面,男人墨发白衣,耐心地教导身旁呆头呆脑的小童,在上空御剑而行,利剑划破长空,鸣声长虹。 画面再一转,九千长阶下,一道道神雷从天而降,狠狠劈在少年人单薄的脊背上,高高的长阶上,待他如师如父的男人无动于衷,看着他的视线如若蝼蚁偷生。 时分唇色惨淡。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比濒临死亡时还要难熬的痛楚,携着红焰的雷罚劈在人身上,恍若在地狱的熔浆中滚了一圈,皮肉腐蚀肝肠寸断,他在那时明白,有时能够一死了之……反倒是种奢望。 天渐渐暗了,缠绕桥梁护栏上的小彩灯依次亮起。 时分起身,缓步下了凉亭,沿着五光十色的小彩灯一路漫步回去,被早已等候在民宿外的工作人员迎到了另一处地方。 看着陌生精致的宅院,他知道自己又被区别对待。 刚进去,迎面便撞见一手拿着毯子的魏宴安,他紧皱着眉,嘴里絮絮叨叨,一把将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你跑哪去了?这么晚回来,这里温差大,怎么连件外套都不穿,待会冻感冒了有你受的。” 魏宴安没好气,拉着他往屋子里面走,一进去,温和舒适的暖气便徐徐拂过,驱散了从外挟来的凉寒。 时分被他拉着手,冰凉的手心被对方捂热,按着坐在了沙发上。 魏宴安给他换上了一双柔软的毛绒拖鞋。 “浴室给你放好热水了,去泡一会。” 魏宴安并未说,自己为了找他,跑遍了大半个镇子,差点没直接报警,原本打算等人回来,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什么破毛病,习惯得改,可在对方一进门时,他便感知到他在不开心。 看着小男友黯淡的眸子,魏宴安憋了一肚子训诫的话半个字都没舍得说出口。 时分被他推着进了浴室泡了个澡,等出来时又被拽着吹干了头发。 温热的暖风呼呼作响,发间有手指轻柔地穿梭,时分闭上眼。 “魏宴安,你为什么对我好?” 吹风机太吵,魏宴安关掉开关:“什么?” 时分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出来同一个问题,魏宴安视线不偏不离,神色认真地回答他。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才会担心他乱跑会不会出意外,因为喜欢,可以容忍他的放肆任性,因为喜欢,不自觉对想要对他好。 时分望着他,有些迷茫。 “喜欢会变吗?” 魏宴安没有一口断言,而是沉吟片刻道:“虽然我很想说一辈子这样的话,但那很不负责,我能保证的是,此时此刻,我是喜欢你的,或者可以说,我爱你。” 他继续道:“至于以后,我不会妄加断言,世界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更何况五年、十年、二十以后。” 魏宴安的这套言论过于成熟,对那些初入情爱,轰轰烈烈的少年少女们可能算是迎面浇了盆凉水,时分看着他神情坚毅认真地谈论着现在未来,心口却开出了一条细小裂缝。 他想,自己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时分有些不敢坦然地对上魏宴安眼中的深情。 第19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19 第二天吃完早饭,一众人集合攀登琴山。 魏宴安、韩缘及几个经理率先走在前面,接着就是一众员工垫后。 在路过一条小路时,一个女员工发出惊吓的叫声,原来是头顶树枝上盘了一条黑蛇,吓得后面的人都小心翼翼弯腰而过。 姚章钰不屑地看了眼树上盘着的蛇,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一群没见识的,居然怕一条没毒的乌梢蛇。 时分将他淡然的神态收入眼底,姚章钰的出身没比陈烛好到哪去,出生在靠近山村的人,辨别几条蛇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极度爱慕虚荣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陷入危险中,毕竟再大的荣华富贵,丢了命也享不到。 007干巴巴道:“原来他知道蛇是无毒的,那在山洞里他也……” “为了虚无缥缈的爱,牺牲自己的生命,姚章钰没那么傻。” 007蔫了,有种自己被欺骗的感觉。 时分看着姚章钰急切往前的步伐,不咸不淡道:“认真你就输了。” 半个小时后,大部队停下集合休整,清点人数后,才发现少了人。 “你们有谁看见姚章钰了?” 一众人茫然,都说没有。 动静惊动了前面的领导,韩缘出来道:“大家原地等一下。” 他没太当回事,以为姚章钰是被落在后面,还没上来,一个成年男人,能出什么意外。 二十分钟后,依旧没见到人上来。 韩缘意识到不妙,凑到魏宴安身边商量对策。 魏宴安蹙眉,“你先拨打景区援助电话,让他们叫人过来。” 韩缘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却被告知人手紧缺,也没说具体过来时间。 真出了事,时间可不等人,魏宴安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聚集过来。 “搜救人员没办法现在赶过来,所有人两两组队,在周围找一下姚章钰,不管有没有找到人,半小时后原地集合。” 底下瞬间响起一片应好声。 刻不容缓,所有人立即组队,准备出发。 李文看着人群中那抹身影,犹豫了片刻,走近。 “陈烛,我们一起?” 时分点头,无所谓跟谁组队。 下一秒,魏宴安的声音传来,话语内容和李文高度重合。 时分拒绝:“我已经和别人组队了。” 魏宴安看了眼他的组队对象,没说话,李文立刻明白了意思,压下心中的苦涩道:“突然想起来有事,陈烛你和魏总一起。” 于是时分就被魏宴安拉走了。 他一把甩开手,啧了声:“魏宴安,你该断奶了。” 魏宴安抢过他的背包自己背上,哪还有半点人前严肃疏冷的模样,任由时分踩在头上张牙舞爪,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在背包里翻找了一阵,掏出了一瓶喝的。 “我带了牛奶,宝宝现在喝吗?” 时分:“……”哪来的奇葩? 魏宴安见他无动于衷,还挺失落地收回了牛奶。 007没眼看一脸不值钱的主角攻,悄悄嘀咕:“前面拐角下去就是主角受待的山洞。” 时分看了一眼,蜿蜒的小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植,很难发现下面三米处有一个天坑山洞,姚章钰就是在前面拐角处摔下去的。 魏宴安走在前面,将遮挡在路上的小树枝拨开,生怕划伤自己的宝贝小男友。 小男友具体有多娇气,魏宴安深有体会并且印象深刻,他们第一次出去约会时他因为太激动不小心袖扣划伤了陈烛的脸,差点就当场痛失男朋友,足足哄了一个星期才把人哄回来,对此他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的魏宴安感觉脚底一个踏空,哐当摔了下去。 时分全过程目睹他摔下山洞,听到底下传来魏宴安的痛呼声,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下一秒,他腿僵住。 不是!这工具小土路不分人的吗? 事实证明,小土路不分敌我,全方位厮杀,时分感觉自己脚下的泥土松动,接着视线天翻地覆,失重感袭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双眼死死紧闭等待落地的疼痛感降临。 时分没有等来意料中的疼痛,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他睁眼,看见了魏宴安紧张的俊脸。 魏宴安猝不及防摔进了一个山洞里,腿脖子被剧烈扭了下,痛得他没忍住嘶了一声,接着就感到头顶上有动静传来,抬头就看见从天而降的小男友。 这下什么伤呀痛的一瞬间丢出脑外,魏宴安蹦了起来,险而又险地将人接了个满怀,短短几秒钟背上居然出了层冷汗,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脸愕然的姚章钰。 “宝宝,没事?有没有哪受伤。” 时分第一次感慨魏宴安有用,难得感性了一把。 “亲爱的,谢谢你救了我。” 在时分看来,一切能让他避免伤痛的人,都是爸爸。 他难得的亲昵使魏宴安激动坏了,深情款款道: “宝宝没事就好。” “魏总……”一道僵硬如金刚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 魏宴安时分回头,这才看见一脸神色扭曲的姚章钰。 姚章钰是在一个小时前为了追寻前面的魏宴安,特意抄了小路走,结果没想到居然摔到了一个破山洞里,手机还没信号。 就在他开始绝望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响动。 姚章钰惊喜地发现魏宴安居然也摔了下来,他血液沸腾地认为这是老天为他创造的机会,正要过去搀扶没成想上面又掉下来一个人,魏宴安还和那人搂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地说着情话。 天堂和地狱仅仅在一瞬间。 姚章钰看清了魏宴安怀里的人,双眼猛得瞪大,竟然是陈烛,是那个几次三番坏他好事的陈烛—— 时分从魏宴安身上跳下来,盯着姚章钰瞧。 他看上去似乎很不好,脸色灰败,眼睛充血涨红,那表情恨不得上来扒他的肉吃。 “哈喽,好巧。”时分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啊,忘记底下还有人了。 姚章钰说不出任何话,嗓子像是被一口浓痰堵住,上不去下不了,满脑子都是陈烛和魏宴安卿卿我我的画面。 第20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0 山洞里面,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生火。 感谢魏宴安有抽烟随时带打火机的习惯。 距离几人掉下山洞已经过去半天,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时分默默一个人坐到了山洞最里面,严防死守剧情里那条咬伤魏宴安的蛇把自己误伤,毕竟那条小土路就是先例。 007宽慰:“你不用这么紧张,剧情走向都由世界意识把控,不会出现误伤意外的。”它顿了一下,显然也想到了刚才的先例,找补道:“你摔下来只是意外。” 时分毫无起伏地哦了声,继续戒备地盯着周围,力求遇到危险做第一个跑路的人。 魏宴安又从背包里掏出了那瓶奶,拧开瓶盖送到时分嘴边,“宝宝吃点东西。” 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出发前怕陈烛会饿,书包里装了几个面包和牛奶,也能短暂应应急。 时分一整天没碰水,确实渴了,就着魏宴安的手一口气喝了半瓶奶。 魏宴安满眼含笑地看着他咕咚咕咚灌奶,掏出手帕替他擦干净嘴边的白沫,而又小心将剩下的半瓶奶拧上瓶盖,放回了背包里。 时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渴?” 魏宴安摇头:“不渴。” 时分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荒野求生,搜救人员是吃白饭的呀?” 他期间没见魏宴安喝过一口水,不渴才怪。 魏宴安只是笑着,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 姚章钰看着他俩亲昵的举止,憋了半天弯弯绕绕的猜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魏总……和陈烛是什么关系?” 魏宴安虽然对他印象不怎么好,但对于能炫耀自己和陈烛的关系向来乐此不疲,他拉住时分的手十指相扣向姚章钰晃了晃。 “我是他男朋友。” 姚章钰最后一丝侥幸破裂,地动山摇身子都要坐不住。 他不断在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陈烛就这么好运,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应该是这样的! 错了——都错了—— 姚章钰眼里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奔着时分而去。 半夜十二点,山间的风呼啸凶猛,体感温度降到了四至七度。 魏宴安收拾出了一片干净的地,在火堆里加了几把柴,将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朝时分招手。 “宝宝,过来休息。” 时分一巴掌拍走围绕在自己四周的虫子,秀气的眉死死皱起,不满山里恶劣的环境。 魏宴安替他挥走边上未知的飞虫,拉着人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个面包喂到他嘴边。 距离三人跌落山洞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三米高垂直的坑洞无法不借助工具上去,人体的精神体力迎来了疲惫期。 时分盯着嘴边的面包看,略显嫌弃。 “干巴巴的,我不吃。” 他这段时间被魏宴安养刁了,不是到这个酒楼就是到那家餐厅吃饭,已经看不上曾经自己吃过的猪食。 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魏宴安也没有因为时分的挑剔生气,他埋头在背包里翻找了一阵,最终找出一袋芒果干,撕了包装再次递到小男友嘴边。 时分勉为其难地叼走,尝了下发现味道还行,魏宴安见他眼睛一亮就知道他喜欢,于是两个人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一袋芒果干迅速解决完了。 姚章钰坐在另一边,眼睛看得都要喷火了,忍不住骂道:“陈烛!你看清楚我们现在什么处境,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没看见魏总到现在一口没吃吗?” 不止魏宴安,他到现在也是一口东西没吃上,结果陈烛却跟个大爷一样,还等着人伺候。 时分还没开口说话,魏宴安先帮他怼了回去。 “他又没吃你东西,挑剔点怎么了?我乐意。” 姚章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看着魏宴安眼里闪着泪光:“魏总,我也是为你好……” 好一个梨花带雨,柔情四溢,就是可惜魏宴安是个大直男属性。 “你是我什么人?不需要你为我好。” 时分笑出了声,拿着那块被他嫌弃过的面包送到了魏宴安嘴边,“别说我不心疼你。” 魏宴安原本没想吃,但小男友亲自投喂怎么能错过,他微微低头,三两口解决了一块面包,只觉得心里甜滋滋。 姚章钰差点没一口气梗住上不来,活生生把自己气死,下一秒一块面包飞来,落在了手边,他猛地抬头,感动地看向魏宴安。 他就知道,魏宴安心里是有他的,他只是短暂被陈烛迷惑,看不清陈烛的丑陋面目,总有一天,魏宴安会明白,自己才是陪他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魏宴安鬼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今天不管坐在那里的是谁,他都会伸出援手,只因为那是人,是同类,危机中在有限的力量下能帮一把是一把。 最重要的是,小男友不爱吃面包。 姚章钰又惊又喜地吃完了手上的面包,短短时间幻想了上千遍自己和魏宴安在一起的画面,自觉两人关系贴近,摸了摸依旧饥饿的肚子,软着声音道:“魏总,你那还有面包吗,我饿。” 时分听见这道拐了十八弯的声音打了个哆嗦。 作孽呀,他耳朵遭了老大罪。 魏宴安莫名其妙地看了姚章钰一眼,心说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他一口拒绝。 “不给。” 其实搁往常,一个面包的事,魏宴安说不定就给了,但现在有陈烛在,他连一个子都不想让,不管如何,他最先要保障的是陈烛的安危,谁也越不过去。 时分欣赏着姚章钰尴尬的表情,耳边突然传来魏宴安紧张到破音的声音。 “陈烛,被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魏宴安如此严肃的叫他。 时分从他紧张的眼底,看见一条蠕动的生物盘旋在自己颈边,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触感停留在耳后。 一刹那,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沸腾。 “啊啊啊啊啊——007!你给你解释——解释——这条蛇为什么在我身边?!” 007非常慌乱,却还是想尽力安抚他的情绪:“没事的,没事的,它的目标是魏宴安,不会咬你——啊!” 第21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1 007斩钉截铁的‘不会咬你’话落,爆发出一阵尖叫。 时分只感觉手臂传来尖锐的痛感,魏宴安双目赤红,眼睁睁看着那条蛇露出利齿咬向他手臂。 “滚开——” 魏宴安扑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小蛇身躯灵活,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般,下嘴咬完绝不恋战,嗖地跑没影了。 时分疼地脸色发白,“……妈的,狗屁世界意识,瞎了眼。” 007萎了,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魏宴安手软腿软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扫起袖子低头看,光洁匀称的小臂上赫然出现渗血的两点。 平生第一次,魏宴安头脑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仿佛世界在摇晃动荡,连带理智思想变得迷茫。 “怎么办……” “怎么办……” 时分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从疼痛中挣脱抬头,看见他七魂丢了六魄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糊了过去。 “什么怎么办?哭丧个脸搞得像是你被咬了,滚开。” 他现在看见魏宴安就来气,那条蛇光长一口大白牙,眼睛脑子都是个摆膳,咬错人了知不知道!到最后他成替魏宴安挡灾的了。 都怪魏宴安,要不是他非拉自己组队,他也不会掉进这鬼地方,更不会被那条傻缺蛇咬。 007心虚,讨好道:“宿主别生气,等你回时空局绝对不关你小黑屋了。” 时分怕这个?关个禁闭不痛不痒的,他早就适应了。 “你个垃圾。”他咬牙,“别的系统还有个痛感屏蔽功能,就你兜里比脸干净。”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007委委屈屈,“每个系统的功能都不一样的,我可以随意捏造身体形态,他们都不会。” 说话间,007从精神海里漂浮出来,将身体捏造成了一只白色狗狗的相态,初次面对面相见,它有些羞涩地打了个招呼。 “嗨~” 007的特备功能还是第一次在时分面前显现,主要它之前和宿主相处不太愉快,抗拒出来和时分碰面,这次被时分一激,加上内疚,灰溜溜就跑出来了。 什么垃圾功能,时分无语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狗,感觉伤口更疼了,他以为是被007给气的,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魏宴安解了自己的领带,此时正缠绕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等等——你干嘛?” 魏宴安方才被一巴掌拍醒,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粗暴地扯下领带捆扎在时分被咬伤的位置上方,他制止住时分挣扎的另一只手,狠狠打了个结。 这一下比被蛇咬还来的狠,时分脸白了个度。 “魏宴安,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还想再放狠话,忽然额头上传来轻柔的触碰,很柔软,一触即分。 魏宴安带着怜惜的吻落在上面,语调该死的温柔。 “不怕,宝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下一刻,时分双眼睁圆,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刺猬,他看见魏宴安低头,柔软的唇带着凉意,落在了伤口上。 这一瞬间的冲击有些大,连疼痛感都削弱了几分,他迟了一秒拽起魏宴安的头发,声音惊诧。 “你做什么?” 魏宴安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悲伤,语带悲壮。 “陈烛,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时分脸色复杂,反应过来,“你认为那条蛇有毒?” 魏宴安不明所以,肯定地点头,在人类固有的认知里,花色越鲜艳越是剧毒,刚才那条蛇浑身遍布斑块,黄褐黑斑,他第一反应就认定那是条毒蛇。 两分钟后,时分给他科普完那条蛇的种类后又加了一巴掌,“记住了,人家叫颈棱蛇,无毒!无毒!” 魏宴安整个人松散了下来,一时间居然有些虚脱,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询问:“你不会看错?” 时分恨不得再给他来一巴掌,“你盼着我有事是?” 魏宴安彻底放松下来,环抱住他,“我们宝宝要活到一百岁,天天开心,无病无忧。” 他说这话时特别虔诚,好似在庄重的神佛脚下祷告,祝愿自己的爱人。 时分久久一愣,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除了记忆遥远的本源世界,从没有人和他说这些,他没有家人、爱人、朋友,独自飘荡在宇宙空间里,已经忘了怎么去爱,怎么被爱。 姚章钰盯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中暗恨怎么不是条毒蛇,直接把他给咬死。 他不敢相信魏宴安居然真的爱上了陈烛,他有什么好?一无是处的乡下人,只配跟在自己身后的隐形人,他凭什么可以得到魏宴安的爱,明明……明明他…… 姚章钰扶住发痛的头,努力想要弄清,明明什么呢…… 007给自己捏出一双小翅膀,疑惑地缠绕着他转圈。 好奇怪。 做为世界的气运之子,它在姚章钰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味道,刚刚他待在魏宴安身边就感受到了,就像是在太阳下暖烘烘的感觉,比之前任何一个世界都要来的强烈,可这种感觉在姚章钰身上没有任何体现。 不应该呀,气运之子是天地产物,身负正义之气,可姚章钰身上不仅没有令他温暖舒适的正气,反倒浑身散发出一股浑浊污秽之气,让系统很不舒服。 007在他身边绕了几圈,没发现问题,只能离开了。 时分刚刚被魏宴安打乱心绪,没发现007不见了,此时才有空关注它的新功能。 “你可以捏造成任意形象?” 007挺起小胸脯。 “当然。” 时分思量道:“你有实体吗?” “嗯哼。” 007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实体幻化,反应过来山洞里还有人,赶忙一个急刹车。 有点用,时分点了点头,007停在他脚边,“不过我每天只有一小时的实体幻化时间。” 时分看着落在自己脚边活灵活现还长着翅膀的小狗,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可惜007是虚幻体,手指穿过一道幻影什么也没触摸到。 “笨蛋宿主,我现在是幻影啦。” 007皱了皱狗鼻子,比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 丑东西,时分眼中闪过笑意。 第22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2 山里太冷了,时分不自觉整个窝进魏宴安怀里,断断续续睡了四五个小时。 天擦亮时,被魏宴安轻声叫醒。 救援的人来了。 山洞里被放下一条救生绳索,“一个一个来,绳子系在腰上,我拉你们上来。” 时分睡眼朦胧中,就被魏宴安推了过去,魏宴安系好绳索,拉了拉确定牢固后对上面的人知会了一声,时分双脚悬空,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拉上了地面。 姚章钰、魏宴安随后被三个搜救员依次拉了上来。 刚落地,魏宴安便向搜救员描述时分被蛇咬的经过,搜救员中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看了一眼时分被咬伤的胳膊,结合魏宴安的讲述,很快断定没大问题。 老师傅反倒看向魏宴安微拐的腿,蹲下身检查一番,神色凝重。 “他的伤没事,你的腿问题更大。”他回首看向另外两个搜救员,“你们俩用担架把他抬下山,我带另外两个下去。” 时分这才注意到魏宴安不正常的走姿,在这之前他竟从未察觉,魏宴安也一字未提。 他怕疼,也不明白魏宴安为什么能忍住不吭声。 一种名为内疚的种子破土而生。 时分习惯了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的生活方式,很少会有这般恻隐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和我说?” 山洞里的一夜,魏宴安担负起了所有的琐碎杂事,四处搜寻山洞能用到的一切可燃物生火取暖,一夜没合过眼,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生物,就怕还有蛇会冒出来,帮时分驱赶了一夜飞虫侵扰。 “我没事。”魏宴安若无其事,再次将他推上前,朝着老师傅道:“我不用担架,能帮忙先把他先送下山吗?” 魏宴安认为自己没有严重到躺担架的地步,却不放心陈烛的伤。 “不行,你的腿不适合再奔波。”老师傅吃了一嘴狗粮,心道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谈个恋爱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他哪能看不出两人的关系,最后出山洞的男人从头到尾护着怀里的青年,跟个宝贝珠子一样,他眼瞎了才看不出来。 “你对象伤的手,不是腿,坐什么担架,你还是先顾着点自己。” 魏宴安还要再说,时分一把拉住他,眼神示意他闭嘴。 “我是残疾了还是生命垂危了?用不着浪费公共资源,你给我躺上去。” 被老师傅满眼胡闹看着,时分脸上无光,木着张脸把魏宴安摁在担架上。 两个搜救员没半句废话,配合默契抬起就走,压根不给人再反悔的机会,魏宴安既着急又担忧,被抬出大老远喊道:“我在山下等你,你好好跟着师傅下山。” 时分顶着老师傅揶揄的目光,面不改色,转身无视魏宴安殷切的注视。 下山一路,老师傅不断和对讲机交流,步履急促。 时分和姚章钰体质都称不上太好,跟到半路气喘吁吁慢了下来。 老师傅面色紧张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两人严肃道:“预计今天山上会下暴雨,我要去疏散其他游客,你们沿着这条路下去,不要耽搁。” 时分看了眼天色。 乌云翻滚,远处隐隐传来雷声,那声音较为微弱,却如同尖锐的刺直冲耳际,化作轰雷,隆隆作响,仿佛要将这天地万物捣碎。 他迅速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死死咬唇。 为了不消耗能量,007一早就躲回了时分的精神海中,此时却又钻了出来,挥动着小翅膀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稔熟。 “这只是正负电荷产生的放电,是自然界很普遍的现象,宿主不要害怕。”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一人一系统达到短暂和平。 007对自己这位宿主不算满意,却看不惯时分每逢雷雨天便消沉不安,时分现在很少掉眼泪,可每到这种时候,007却觉得他像是一个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丢弃在雨夜中嚎啕大哭的少年。 “我没有害怕。”时分一如既往的否决,他不知道,他此时的脸色是一种近乎惨败的白。 007选择性掠过,继续道:“根据真实统计得知,雷劈中人的概率大约是百万分之十六,微乎其微,宿主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 007看了眼他泛红的眼尾,不理解为什么人类总是喜欢矢口否认自己真实的情感。 老师傅最后看了眼两个年轻人,不太放心地一人递了个小型手电筒。 “尽量赶在下雨前下山,不要耽搁。” 姚章钰一把拉住要走的老师傅,着急道:“你这人怎么半路把我们丢下,你既然负责营救我们就应该一路把我们护送回去。” “现在人员调配紧张,我不可能为了你们两个不顾及其他游客安全。” 老师傅挣脱开手,看了眼天气最后道:“按照正常的路程,你们差不多能赶在下雨前回去,我必须要走了。” 姚章钰愤恨地看着老师傅的身影走远,嘴里低声咒骂。 老不死的,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跪下来求他。 时间紧迫,两人默不作声朝着山下赶。 老师傅指的路是一条近道,之前应该是有人居住,半山腰处还时不时出现废弃的房屋。 时分垂着头,盯着脚下的路默不作声,姚章钰眼睛一转,阴恻恻道:“陈烛,你很得意,以为自己赖在魏总身边就高枕无忧了?” 时分心情不怎么好,不想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说话。 姚章钰不屑:“就你这种货色魏总很快就会腻了,识相点还不如自己体面点离开。” “不说话?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时分是真没心情和他说话,奈何对方长了张不会看人脸色的嘴。 “姚章钰,急需自知之明这种东西的人是你。” “奉劝一句,不要每天沉浸在自己虚幻的梦里,人还是要面对现实。” 姚章钰脸上一青,张口要骂。 “打住。”时分冷声道,“我不想和你在这吵,浪费时间。” 他转身加快脚步,不想和傻冒同行。 下山的路逐渐陡峭,时分没在注意姚章钰,只专心盯着脚下的路,颠簸间口袋里的手电筒滑了出来,沿着斜坡一路滚进了路旁敞开门的废弃屋子里。 时分犹豫了下,天空乌云密布,虽是白天却犹如黑夜,能见度持续降低,他还是决定进去找找手电筒,说不定后面要用到。 刚进去捡起手电筒,身后忽然传来落锁声。 时分即刻转身,大门在眼前合拢,震起一阵灰尘。 靠,大意了。 第23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3 山下,魏宴安焦灼等待,视线紧紧盯着通往下山的路口。 他刚被送下来,就被告知琴岛即将迎来一场特大雷阵雨,上山入口已经被封锁。 上午十点,天已经被乌云遮挡彻底暗了下来,风哗哗作响,叫人无端心情压抑。 魏宴安紧锁着眉,当看见路口出现人身影时,忙不迭上前,却只见姚章钰一人,他不信邪地朝后张望,始终不见陈烛身影。 这一刻,强烈的担忧袭来。 “陈烛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姚章钰面色茫然,“魏总,我们两个半路走散了,他还没回来吗?” 魏宴安身子晃了晃,脑中闪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不行,他要上山找人。 刚抬步却被姚章钰一把拉住。 “魏总,你去哪?山上危险。” 魏宴安拽出手,不敢耽搁,毅然朝着山上走去,连带脚上的伤也浑然忘却,封锁在入口的工作人员也没能拦下他。 姚章钰忿忿收回手,不甘地盯着魏宴安急匆匆的背影,心中闪过妒意。 废弃房屋内。 “你行不行?”时分抱臂而站,面前的木门不断震动,却迟迟没有打开的迹象,他语气不耐,“半个小时过去了,真废。” 门外,一条圆润的小白狗人性化地皱脸。 007也很无奈,费劲地重新搬起砖块,朝着木风上锁的一角砸去,依旧没有反应。 锁是那种老式挂锁,经历过不知多久的风吹日晒,早已锈迹斑斑,没想到却如此顽固扛摔。 时分烦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你不是有塑形的功能?就不能化人形自己上手?” 007不敢说话,也不敢承认自己之前口气略大了点,它是拥有塑形能力,但化成人形对它要求有点高了。 也不是没试过,但每次不是缺了鼻子眼,就是多了手和腿。 山里不能保证绝对没人,万一被人看见,它得上社会新闻了。 迟迟不见它说话,时分就知道不靠谱,心情烦躁地猛踹了一脚,门忽悠了下,仍旧坚守阵地。 007不再浪费实体化时间,化作幻影伸出了一双小翅膀透过墙面穿梭进来,停在了他头顶。 “没点用。” 007敢怒不敢言,悄悄嘀咕宿主也不像很有用的样子。 屋外闷雷声衮衮不绝,悬而不决,时刻压在人心上,带来阵阵沉抑。 大雨毫无预兆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击打在树叶屋顶,雷声倏然放大,一道闪电劈过长空。 时分浑身一颤,刚才的跋扈陡然消失,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宛如游魂飘荡进漆黑的屋子最里面,蹲下身将头缩进臂弯。 全然抵抗外界的姿态。 每到雷雨天,都是难熬的。 007叹了口气,化作实体落在了他肩上,底下的身躯条件反射般颤了一颤,很快又平息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荒废的小屋外传来一道细微的踩踏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时分没有任何反应,007扑腾到铁窗边,一眼看到急匆匆上山的魏宴安,冒着风雨艰难地靠近,而后越过屋子离开。 赶在实体消失的最后几秒,007如一道流星撞向木门。 木门发出一声震响。 魏宴安蓦地回头,注意到一间上锁的屋子。 山上的雨水向下蔓延,他趟过流水,来到屋前,隔着门轻声呼唤。 “宝贝,是你吗?” 没有回应,他也不需要回应,内心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他的宝贝就在里面。 魏宴安一脚踹开大门,视线很快锁定在墙角那道小小的身影上。 许是被声音吓到,缩成一道团子的身影受到惊吓地一颤,却依旧将头埋进怀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不由放轻脚步,来到他受了委屈的小男友身旁。 魏宴安想抱抱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哒哒,于是他脱下外套,将受到惊吓的小男友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 怀中人的身体僵硬冰冷,却让魏宴安觉得无比柔软脆弱,恍若一碰即碎。 又是一道雷声落下,小男友僵硬的身体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固执地将头缩进了他怀中更深处,魏宴安轻抚着他的脊背,轻声安抚:“没事,没事的宝贝,我在这里。” 他的宝贝真的很脆弱,怕疼娇气,还畏惧打雷,像是个精美的玻璃罐,一个不小心就碎了。 只能令他不自觉地小心再小心呵护,才能避免玻璃碎裂的结局。 带着草木香烟的熟悉气息将时分从深渊恐惧中唤醒,有人紧紧抱着他,用宽厚结实的身躯抵御外界风雨,腾出了一块充满安全感的方寸地。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魏晏安的一块衣角,像是逆境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贪恋这一瞬间的浅栖。 不知不觉,雷声渐小,雨停了。 时分昏昏沉沉从魏宴安怀中起身,一眼注意到他的狼狈。 魏宴安在外形象神秘显贵,衣着素洁规整,却是为了他没少破例。 此时的他,浑身湿透,精瘦有力的身躯能隐约窥探几分,裤腿沾着星星点点的黄泥,皱巴巴地粘在腿上,倒是显得有些落魄。 魏宴安跟着起身,受伤的腿却不争气,他搀扶住墙面,不让自己露出颓态。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陈烛,急赶慢赶,腿是真受不住了。 时分眼底复杂,垂头将他搀扶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动摇了。 魏宴安手指拂开他额角的碎发,凝视着他苍白的面容,“害怕打雷?” 时分不言,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懦弱。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碰就哭,脆弱不堪的时分了,不应该沉浸在过去。 魏宴安很懂得人际关系中的距离和分寸,不再深挖。 “宝贝知道是谁把你锁在里面的吗?” 时分知道他的意思,仰头道:“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不用你管。” 魏宴安眼中闪现戾气,却依着他道:“好,我不插手。” 不用陈烛说,他也能猜到是姚章钰。 两人结伴,却只他一人下了山,这中间绝对有猫腻。 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陈烛的人,有些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第24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4 时分生病了。 那天下山后,当晚便发起高热,魏宴安连夜叫了医生,又是一夜没合眼,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两人推迟了航班,独自留在了琴岛的小院里。 生病很难受,时分窝在被子里,被持续的低热折磨的恹恹无力。 手机传来消息声。 是许辰慧抱怨闺蜜李姝恋爱脑的吐槽。 这段时间时分一直和她在手机上有断断续续的联系,两人已经发展成无话不谈的网友。 指尖轻点,他顺理成章的将姚章钰和萧泾亲昵的照片发了过去,不忘好心给萧泾脸打了个码,却也能叫人根据衣着体型一眼认清性别。 对面没再回消息,或许是震惊无法接受,亦或者是在给李姝转发照片。 做为李姝的闺蜜,许辰慧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李姝被姚章钰哄骗。 时分勾唇,李姝性格可不算好。 一直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拿她当作提款机,性取向为男却偏偏接受了她的追求,脚踩两条船左右逢源,一桩桩一件件都挺爆裂的。 李姝不是那种受到伤害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得罪她的人她会选择报复回去。 说实话,时分挺喜欢她性格。 007打了个寒颤,已经能够想象姚章钰的结局了。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时分,它这位宿主一向小心眼,牙眦必报。 魏宴安推门进来,看见他一双狐狸眼轱辘辘转,打着小算盘的模样不禁一笑。 “吃药了,身体不舒服别玩手机。” 手机被抽走,时分瞪了他一眼,心道魏宴安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干涉他的事情。 生气归生气,病了不能不吃药,他接过魏宴安手中冲泡好药的杯子,闭眼两口干完。 硬是喝出来一股子英勇就义的架势。 魏宴安无缝衔接地给他塞了一颗水果糖,接过杯子到厨房清洗。 他打小没怎么伺候过别人,如今却是心甘情愿的很,甚至乐于体验小男友需要自己的感觉。 时分嘴里含着糖,三两下嘎嘣嚼碎。 太甜了,又是草莓味,看不出来魏宴安挺大男人一个,喜欢的却是这种甜滋滋的口味。 “魏宴安,过来——” 正在厨房清洗杯子的魏宴安被使唤的团团转,麻溜放下洗到一半的杯子进了卧室。 时分砸砸嘴里的甜味,“我要回京华。”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姚章钰现在的状况了。 “不行。”魏宴安一口否决,“你病还没好,先在这多住几天。” “我就要回去。”时分说变脸就变脸,“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决定。” 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魏宴安声音放缓:“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身体是自己的,你也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路上舟车劳顿,万一又不舒服了怎么办。” 可以说,魏宴安精准拿捏了时分的七寸。 知道他娇气怕疼,吃软不吃硬的脾气,魏宴安算准了他的弱点。 果然,时分语气逐渐松动,“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飞机才两个小时。” 魏宴安乘胜追击,“路上转车才是最麻烦的,外面下雨地上都湿漉漉的,风一吹感冒容易加重,感冒一加重多难受呀,何况你这算病假,符合公司带薪休假的标准,不用上班白拿钱不好吗?” 带薪休假?不存在的,偏他这话说的脸上没有半点心虚。 时分还就信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毛病。 “行,过两天就过两天” 魏宴安松了口气,感叹哄对象比公司上班还累。 007叹为观止,悬浮在半空中一脸敬佩地看着他,它要是有魏宴安一般的口才,还愁不能劝服时分跟它好好完成任务? 果然系统和人的脑子还是不能比,人家的就是高端。 接下来的两天。 算是时分在这个世界过得最舒坦的时候,不用下床饭是喂到嘴边的,毛巾是送到脸上的,全程跟个大爷一样等着人伺候。 他都快乐不思蜀沉浸在这样腐败的日子里了,直到上了飞机返航都是一副懒洋洋的状态。 也是这时,系统独特的警示铃声响起。 007看了眼闪红的任务进度条,“最低临界值了。” 它没说,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时分又怎么会不明白。 原剧情中,这个时间点是陈烛诬陷姚章钰被人包养的时候,随后主角攻受正式向外界公布关系,陈烛的人生也走向了尽头。 但事实上,任务进度一点没动,持续飘红,等到最后尘埃落定,任务判定失败,便是007和时分被世界驱逐的时候。 魏宴安牵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小男友走出机场,早有司机提前等候在外,替两人打开车门。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时分掀了掀眼皮,不说话。 见此魏宴安也不再多问,少见欲言又止起来,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道:“宝贝,我们交往也有段时间了,过两天和我回家见一见我爸妈好不好?” 前头司机震惊到手一颤,差点开沟里去。 他跟着魏宴安身边不少年头了,却从未见过谁有本事让他们魏总这样小心忐忑。 以魏宴安的身价,不知道多少男人女人倒贴也要见一面的人,却对着后面的青年低声轻哄,还是为了让对方陪他见先生夫人,过了明路。 开了眼了,可让司机没想到的是,后面还有让他惊掉大牙的时候。 连思考也没有,时分望着窗外,“我不去。” 魏宴安不敢逼他太急,笑里却还是带上了一丝涩然。“没事,是我着急……” “魏宴安,我们分手。” 他的话还未说完,时分干脆决绝的声音便响起。 这句话的威力委实有些大,久久飘荡在车内寂静狭小的空间内。 魏宴安脸上笑意消逝,落在人脸上的目光带着骇人的威压,这一瞬间,他不是那个千依百顺的完美男友,而是行走在外被人尊敬的魏先生。 时分第一次在他身上体会到了压力。 “宝贝,这个玩笑不好笑。” 魏宴安低哑的声音落下,给人带来种危险的错觉。 时分皱了皱眉,并不看他。 “不是玩笑,我要和你分手,魏宴安。” 第25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5 魏宴安闭眼揉了揉额头,手臂肌肉紧绷,似乎是在拼命抑制着情绪。 “为什么?” 平静的声音下暗含波涛巨浪,择人而噬。 时分随便找了个理由,漫不经心,“我们不合适,差距太大,配不上你。” 魏宴安笑了,笑他连个合适的借口都不愿意敷衍。 差距太大?配不上?试问他们交往期间,陈烛有哪里表现出过因为身份地位不匹配而自卑的时候? “没有永远填补不上的差距,陈烛,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低声下气。 因为身旁的人。 “你想知道原因?”时分回头,眼中是不遮挡的恶劣,“我没想闹的太难看,但你太执着了。” 他一直知道魏宴安隐于外表之下的高傲,那是身居高位者剔除不了的特质,这样的人,跌下云端往往会比普通人来的更加惨烈。 于是他用尽最伤人的字眼。 “魏宴安,我耍你的,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你不会当真了。” 空气仿佛停滞,不再流动。 时分听到魏宴安压制的喘息。 “滚。” 没有怒吼,太平静了,魏宴安保持了他的体面风度。 车停下,时分毫不留恋,开门下车,在车门合拢的最后一秒,里面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是拳头击打皮质座椅的闷击,力度大到整辆车都震颤了一下。 不多留一刻,车迅速驶离。 007结巴:“你、你太过分了。” 时分漠然地看着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语气加重,“我没有做错,是他们错了。” 他在回答007,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姚章钰、李胜杰、魏宴安他们每个人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错了就是错了。 时分又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生活作息。 清晨的京华依旧灯火辉煌。 时分孤身望着不远处的闹剧。 明晃晃的灯光下,姚章钰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个女人甩了一巴掌。 李姝叉着腰,指着他大骂:“老娘当初瞎了眼看上你,下头男——” 姚章钰完全没反应过来,在众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甩了耳光,一时恼羞不已。 “你疯了!竟然敢打我,我要和你分手。” 李姝:“哟,还知道分手,之前不是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吗?姚章钰,你以为这一招对我还有用?恶心谁呢。” 她从包里掏出一打照片抛在姚章钰身上,数十张照片洒落在地,纷纷是姚章钰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照。 公开摊在了来往人的眼中。 很快聚集了不少人的围观。 窃窃私语声顿起。 姚章钰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照片,热血涌上脸,他慌忙地捡起地上的照片,急着去挽回李姝。 “这些都是假的!肯定是有人诬陷我,姝姝,你别相信。” 李姝嫌恶后退,恨恨道:“我当时追求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说你喜欢男人难道我还会缠着你?我李姝没那么贱。” 闺蜜许辰慧发来那张照片时,她依旧选择相信他,自己找了人去调查核实,没想到现实更为不堪,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清傲不屈的姚章钰原来四处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女人身边,优渥的生活,上身的奢侈衣服,居住的全款房子,哪一样是他靠双手真正挣来的? “姚章钰,我也不为难你,这一年期间,我在你身上花过的钱少说也有上百万,你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七天的限期,做不到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话落,李姝甩包就走。 姚章钰脸色发白,死死攥住手上一打照片,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周围一圈的环绕低语声彻底让他奔溃,冲破人群,他看到了外围淡然而立的时分。 “你是,是你搞的鬼——” 时分一手拍下快要指向他鼻尖的手指,“是又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姚章钰气得脸上涨红,他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单凭着本能认定是他,可他居然承认了,还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这无疑加剧了他的怒气。 “别整天打打杀杀的,思想应该进步。”时分靠近他耳边,“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过的事就得担责任。” 姚章钰只觉颈边缠绕了一条毒蛇,越勒越紧,叫人喘不过气,他错乱地退后,转而回过神来,愤怒地握紧拳头朝着他挥去。 高高的拳头被一只手拦下,姚章钰被重重挥倒在地,发出一声哀嚎。 李胜杰冷冷瞅着他,“你敢动他一个试试,活腻了。” 收回视线,他关切地看向时分,表情变幻之快叫人乍舌。 “没事,他有没有伤到你?” 时分似笑非笑,“你来的及时,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李胜杰傻乐挠头,视线一下不敢看他,吞吞吐吐道:“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李胜杰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了,又是一阵傻乐,心底沈腾起一阵隐秘的期望,连忙带着人往提前定好的餐厅赶。 情侣主题的餐厅内,悠扬动听的钢琴声缓缓流动,暧昧的红色玫瑰花放落玻璃瓶中。 李胜杰今天穿的很隆重,一身浪漫的白色西装,之前红色的头发恢复了本来颜色,显得整个人端正了起来。 他替时分倒了一杯红酒,紧张地扯了扯领口,坐姿端正。 诚恳道:“我可能太迟钝了,所以总是容易失去自己在意的东西,这段时间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只希望没有太迟了,陈烛,我喜欢你。” 稀疏平常般,时分神色自然地摇晃高脚杯,红色的葡萄酒随着他的动作摇曳。 “据我所知,李少喜欢的人是李小姐。” 李胜杰激动地站起来,解释:“我没有喜欢她,之前是我没弄明白,那不是爱情,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那你应该知道,我有男朋友。” “我和魏宴安不一样,陈烛,我不会让你没名没份的跟着我。”他越说越激动,“姓魏的从来都不在外公开你们的关系,他只是想和你玩玩,我不一样,我会娶你。” 第26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6 时分冷冷看着对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人,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自己简单几句话必须要他感恩戴德的接受,认定他一个出身微寒从山村里出来的贫民应该无条件的接受他。 一句话都没问过他的感受和意见,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抱歉,我不喜欢你。” 李胜杰一箩筐的话被堵在喉间,完全未有准备。 “为什么?还是说你认为我比不上魏宴安,陈烛,你要明白,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我,我才是你最应该考虑的人。” 时分想问他如何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他的自以为是不值得多费口舌。 “和魏宴安没关系,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被如此了当拒绝,李胜杰不由难堪,向来张扬到无法无天的人红了眼眶,“我有哪里不值得你喜欢。” 时分不留情面,一一细数:“暴力蛮横,逞性妄为,头脑简单,我想你身上并没有哪点值得我喜欢。” 这无疑是将李胜杰往鞋底下踩。 来时的志得意满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李胜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平生第一次认真的喜欢一个人,等来的却是近乎羞辱的拒绝,平常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养尊处优被人捧着的李小公子。 时分只是看着,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他的心理防线,李胜杰放下的手臂落在了他手上,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哽咽。 “那我改,你能喜欢我吗?” 时分准备抽出手,却见李胜杰被人勒住衣领从椅子上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魏宴安眼带戾气,甩手看向时分,“你是因为他和我分手的?” 几天不见,他看样子瘦了些,没被修理的胡茬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野性的粗犷,冷眼看人时凶狠凌厉。 不等时分回答,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胜杰一改之前的失意,竟是笑出了声。 “既然已经分手,魏总就别纠缠陈烛了。” 话音刚落,他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溢出血迹。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撸起袖子,“姓魏的,你以为我怕你,爷爷不把你打趴下。” 两人对视,眼中俱是蓄势待发的狠意,当即便动起手来。 餐厅响起女服务员的尖叫声,伴随着座椅餐具的碰撞碎裂声,现场一片混乱。 餐厅经理闻讯赶来,却碍于两人的身份不敢强行干涉,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现场唯一镇静的就是靠坐窗边的青年。 时分悠闲地抿了口红酒,置若罔闻。 扭打在地上的两人浑然忘了顾及身份体面,无限发泄自己身体里的狂怒不甘,如两头争夺领地的狮子,拼尽一切扞卫。 这场搏击最后以李胜杰被救护车拉走为结局,落下帷幕。 做为此次的优胜者,魏宴安多处挂彩,额角有鲜血渗出,他拒绝要为他处理伤口的工作人员,坐在了李胜杰原先的位子。 “你是因为他要和我分手?”还是相同的问题,执拗的等一个答案。 时分嗅到来自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眼前的男人双眼猩红,白色的衣领上残存着暗色的酒渍,与最初儒雅端静的魏总形成巨大的反差。 举着酒杯的手轻抬,杯中最后的红酒一饮而尽,他笑了笑,眉眼依旧昳丽动人。 “没忘记的话我们已经分手,魏总犯不着管我的私事。”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的回答给了魏宴安一种变相的默然。 那天之后,魏宴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数不清有多少次控制不住地想要找陈烛问个明白,可他的高傲不允许他踏出一步,脸面丢在地上被人踩过一次就够了,他自认为自己不差,身份地位身材样貌,没有哪样拿不出手,可就是这样,他被自己小心藏到心口的人狠狠羞辱践踏。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生活又不是只有爱情占据,魏宴安心高气傲地压制自己追寻陈烛的步伐。 可逐渐的,他发现做不到,心的牵引不受控制,吃饭睡觉工作奔跑,他无时不刻不在想陈烛,只能依靠酒精的力量遮掩麻痹,可就连醉后的梦里,陈烛的身影也时时存在。 喜欢早已变质成了爱。 魏宴安对自己说,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留后悔的遗憾。 结果呢,他看到了什么?他爱的人和别的男人在情侣餐厅悠闲地喝着红酒,手拉手倾述爱意,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笑话。 餐厅暧昧的红光过于刺眼,魏宴安垂下眼,将自己的痛苦尽数遮掩。 “李胜杰能让你离开我,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和你结婚?陈烛,清醒点,他做不了主,一个只能倚靠家里的废物,你凭什么认为他能处理好李家的关系,让你进门。” 许是有些醉了,时分微醺地歪了歪脑袋,发现他们一个两个还真是有些相似。 一样的自以为是。 “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魏总?前男友?魏宴安?无论哪个,你都没资格管我。” 魏宴安手指深深嵌入掌心,可这并不足以抵消心口传来的刺痛,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就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于是只淡淡落下一句“好自为之”起身离开。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最后归于沉寂。 时分又倒了一杯酒,独自细品,窗外魏宴安的身影从僵硬落为佝偻,像是精气神从他出了餐厅大门后便消失殆尽。 “你可真心狠。”007视线同样落在窗外。 “你从前总说我不够心狠,不适合进入时空局。” 时分收回目光。 他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让魏晏安痛苦?现在实现了,可似乎……没有多畅快。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系统,都善变。” 他起身离开,餐厅经理先一步上前,弯了弯腰。 “陈先生,魏总先前吩咐我送您回家。” 时分一愣,转而淡声拒绝:“不用了。” 餐厅经理貌似为难,还要再劝,时分转身离开。 第27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7 最近一段时间好戏不断,每天看的人目不暇接拍手叫绝。 向来低调神秘的老牌魏家和李家干起来了。 至于两家针锋相对的原因那叫一个众说纷纭,其中呼声最高的莫过于是两家年轻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几份不同版本的爱恨情仇史都快出册了,李老爷子被自己孙子气得住了院。 满城人都在猜寻是哪个红颜祸水能力这么突出。 时分一路听了客人不少于七个版本魏李两家的纠葛史,然后半路被总经理韩缘叫到了办公室。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他本能的察觉了办公椅上老板对他的不喜。 韩缘凝视着对面站着的人,费劲地想他到底是有什么特殊魅力将魏总弄到现在那番颓丧萎靡的样子。 做为在魏宴安身边担任了七年的助理,被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一心向着魏宴安,横竖怎么也看不上眼面前的人。 “陈烛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事情闹太过不好收场。” 时分没兴趣和他打哑谜,“如果你是为魏宴安当说客那就没必要了。” 韩缘冷嗤:“好大的口气,真以为魏总非你不可?” “我管他非谁不可,如果韩总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我就走了。” “你站住!”韩缘站起身喝止,想不明白魏总怎么会为了这种冷心肠的人天天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还念叨他的名字。 时分转身,“韩总还有什么要说?或者您要是实在看不过我也可以选择开除我,我无所谓。” 他生了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眸,此时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就像是两颗无机质的漂亮玻璃珠子,精致却无情。 韩缘为魏宴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房卡推了过去。 “他在顶楼,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去看看他,他不能再喝下去了,会出人命的。” 魏宴安的人,他想开除也不是他能轻易决定的。 韩缘眼中的魏宴安一直是自信沉稳,运筹帷幄的模样,从没想过,他视为主心骨存在的人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弄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时分接过房卡,出门后径直扔到了垃圾桶。 魏宴安是死是活,他凭什么去关心。 一道脚步声在无人处响起,垃圾桶里的房卡被一只手拾起。 办公室内,韩缘拨通电话。 “事情帮你办好了。” 京华的顶楼一直都是不迎客状态,却依旧要求每天上前打扫,一年到头都看不到那位独占一层楼的主人存在,对于所有员工来说,这里都是最神秘吸引人的存在。 此时房间的主人正往自己衣服上撒酒,营造出醉酒的假象。 魏宴安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躺在沙发上装醉。 完全敞开的大门很快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魏宴安忍不住眉梢飞扬,抑制不住的雀跃。 他就知道陈烛狠不下心。 脚步进入房间,先是玻璃杯落在桌上的轻微碰撞声,接着后背一热,柔软的身体贴在了他身上。 魏宴安肌肉一寸寸僵硬,心跳剧烈声不绝于耳。 陈烛……从没有这样主动亲近过他。 魏宴安被一阵狂喜覆盖,再也维持不了自己拙劣的演技,翻身扑了上去。 在看清身下人的一刻,一盆凉水从头落到脚底,身下之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青年。 姚章钰眼角含春,娇羞地红了脸。 “魏总,我给你带了醒酒——啊!” 他整个人被推倒在地,抬眼间对上男人满是戾气的眼神,“滚——” 姚章钰被拖拽着扔出门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大门被‘嘭’地合上。 房间内,魏宴安一把摔碎桌上的玻璃杯,如一头困兽般狂怒不止。 “陈烛。”男人的声音咬牙中带着眷念,仿佛要将人吞碎,“你心真硬。” 又到了一月一次发工资的日子。 时分按照旧账户,将大半工资完完整整汇了过去,彻底还清了陈烛的最后一笔债务。 也是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本次世界任务失败,十小时倒计时遣返。” 时分关上手机,到人事部提了离职,在对方反复强调三遍现场离职没有工资的情况下毅然坚持。 离开京华后,他拿手机用账户里仅存的钱定了晚上九点的机票,用最后的时间将陈烛的出租房收拾了一遍,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一把火化作了灰烬。 007从精神海里跳出来,窝在时分头上做巢。 “为什么要烧掉?” 时分眼里倒映火光,瑰丽透净。 “人没了,东西自然要跟着去。” 来来往往的廉租房内,总会迎来落脚人,可以预想到,他在这个世界面临消逝之后,这些东西的去处不过是垃圾桶内,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说不定天上的陈烛还能收到。 007笑他迷信,除了被时空局收编的灵魂,以及被宇宙赋予永生的主神,没有人能拥有再生的魂魄,烧掉的东西也永远到不了主人手上。 时分拍拍手,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朝着机场出发。 有时候,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下了出租没两步,时分被拖进了一辆黑车。 车内三个彪形大汉严防死守,和手机那头确定进展。 007都懵了,“你得罪什么人了?” 时分低头看了眼手上松散的绳结,悠悠叹了口气。 他都已经心软了,可有些人却上赶着找虐。 007着急,“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来这一出。” 系统遣返的常规方式就那几种,要不突发恶疾,要不死于非命,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宿主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被了结。 “急也没用,你看我像是能从他们手上逃脱的样子?” 时分摆烂地躺倒在座椅上,看守的三人不由相互纳闷,就没见过被绑架还这么淡定的人。 不亏是魏总看上的人。 前面的司机忽然眼神惊恐,猛打方向盘,却还是晚了一步。 大桥之上,弥漫起浓烟。 救护车很快赶来,将车内的人紧急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其余人都无大碍。 唯独后排座位中的一名青年当场丧命。 第28章 大山里出来的小透明28 魏宴安曾无数次后悔,为自己当年的自私。 那天得知陈烛离职,打算离开后,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全部心神,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要永远失去陈烛,他抑制不住的窒息。 自尊、骄傲、体面在得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想要留下陈烛的念头如蝗虫过境飞扑而来。 他想,就自私一回,就这一次,让陈烛留下了,留在他身边。 陈烛真的很娇气,脾气也不好,他紧张局促地想着晚点要怎么哄他,让他不要生气。 陈烛定的是漾诚的机票,那是一个盛产花卉的地方,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等人不生气了,他们可以一起去那,欣赏美丽的花景,依偎在落日余晖下,静静感受晚风吹拂发丝。 他为脑海中勾画出的画面感动到落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有那般多的泪。 当接听到医院电话的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他先是自我欺骗的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恍然如梦的迷茫中,直到最后,堆积如山的悲伤和悔恨向他压来,压得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原来有时候,就连呼吸也会成为一种痛。 陈烛多怕疼的一个人,在面临车祸时,他得有多痛呀。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是他魏晏安。 他不敢想这个问题,可又总会忍不住去想陈烛当时疼不疼呀,是不是恨死他了,每到这个时候,心口就像插上利刃一般刺痛。 自我憎恨和思念在时间的长流中与日俱增,生命的漫长反倒成了一种细致的折磨,也许等到垂垂老矣,迟钝木然,一直到栖身于黑暗,才能将这一生的爱憎长埋地下。 又是一年春雨季。 李胜杰手捧鲜花来到墓园,他这些年变化很大,眉眼间的不羁妄为被磨平消失,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陈烛去世后,他进了自家公司,每天学习着不同的东西,一步一步接手了家里的产业,彻底和过去的狐朋狗友没了联系。 陈烛墓碑前,有人比他提早一步。 李胜杰见怪不怪,弯腰将花放在碑前。 相片上的青年嘴角微挑,一双眼睛高傲骄纵,不屑的模样,就连遗照都显得特立独行,听说是从魏宴安手机里偷拍得来的。 李胜杰将目光移到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很难相信,不到三十五岁的魏宴安发间居然生了不少白发,眼睛浑浊充满血丝,昔日光鲜亮丽的魏总将自己折腾成了这番模样。 在刚得知陈烛死讯时,李胜杰见他一次便动手一次,魏宴安从不还手,他将这认定为魏宴安变相的承认,是他害死了陈烛。 最严重的一次,他把人揍进了重症监护室,可看着他木然不畏的眼神,他开始明白,也许对于魏宴安最好的惩罚,便是让他好好活在这世上,时时刻刻感受悔恨蚀骨。 两人静静待在陈烛碑前,没有任何交流接触,都将自己要说的话往心中倾诉。 这个世界有时真的很残酷,它无悲无喜垂看离合,绝不为任何人悲悯伸出援手,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边,衣衫褴褛的男人翻找着里面的食物,在看到半块馒头时双眼冒光,不顾脏污急切地捧着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男人突然一愣,面色嫌恶地甩开了馒头。 神情扭曲癫狂大笑。 他姚章钰怎么沦落成这样了,这不是属于他的生活,他怎么可能会去捡垃圾桶里别人吃剩的食物,这是属于卑贱低端人的举动。 他应该住在豪华的别墅里,享受着佣人贴心的服务,是别人眼中最羡慕的存在。 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都是李姝那个贱女人,不仅拿走了他所有钱,还拍卖了他的房子奢侈品,害得他被公司辞退。 后来怎么了?他迟钝地拍了拍头。 想起来了,他要找工作,要养活自己,可是没人收他,后来他才知道,是魏宴安在背后打了招呼,这样就没人敢要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他想到了一个人。 陈烛—— 他不由疯癫笑了。 报应呀,哈哈哈报应,陈烛死了,死得太好了。 夜晚的雨夜里,他拉扯来往的路人,笑呵呵地要求他们带他去找魏宴安。 他才是魏宴安的爱人,陈烛是个死人。 路人惊慌地甩开他的手,他们骂他是疯子。 他吐了口唾沫,他们才疯了。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都跪下来道歉,愚昧无知的蠢人。 时空局。 单调的白色空间内,时分席地而坐,视线虚无地定格在一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007离开时他是这个姿势,现在回来他还是一个姿势。 少年面容白净,一双出众的眼睛明亮沉静,安安静静坐着的模样很乖,和他放纵任性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它围着时分转了圈,“要不要出去逛一下,看上了什么东西我借你积分点付。” 时分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狐疑看向它。 时空局虽说是上班卖命的地方,但该有的娱乐场所一个不少,为宿主提供娱乐放松的时间,和普通世界一样,一切都是需要花钱的,这里的通用货币是积分点,而获取积分点的途径便是完成小世界任务。 时分自然没有这玩意,却也料不到007能有这样大方的时候,要知道007每次完成任务看着自己不增反减的积分点都要暴跳如雷。 007欢快的绕圈圈,“今天我高兴,随便你借。” 至于为什么高兴,007想到中心控制室里活跃的精神体就忍不住要普天同庆。 五十年前,各位面小世界纷纷因未知原因产生动荡,为了维持世界稳定,主神将本体精神力四散在各个小世界中,成功维持住小世界的平稳运行,却不知为何精神体没有回归征兆,主神至今未曾苏醒。 这件事只有序列前十的老系统知道,严防死守消息流出。 而就在刚才,中心室里用来保管主神精神体能量的晶体产生了波动,不再是沉寂的死海。 这怎么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别说给时分借,它都可以给他花,高兴起来不心疼。 “不去了,直接传送下一个世界。”时分拒绝了它。 007呆了呆,有种钱花不出去的憋屈感。 别的宿主都是恨不得薅着假休,就他宿主搞特殊。 第29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 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柔软舒适的床铺,高级有格调的家具,时分推测这具身体的物质条件十分不错。 007将任务信息传输大脑。 宗星州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奈何父亲宗政尚严苛,对待儿子跟对待公司的下属没什么两样,甚至要求更高,宗星州胸无大志,始终烂泥扶不上墙,连个好大学也上不了,最后被宗政尚打包送出了国。 被送出国的宗星州整天大肆挥霍,没心没肝地花天酒地。 他从小就对严肃不苟言笑的宗政尚感到畏惧紧张,出了国反倒更加逍遥自在,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被变相的放逐。 拿到国外文凭,回国的宗星州发现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娶了别的女人,家里还多了一个受人喜欢的继弟。 继弟乐高朗人如其名,性格开朗活泼,温顺大方,不仅宗家上下当他是真正的少爷,就连宗政尚这样平素冷漠的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从未感受到的父爱竟然移加到了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这是宗星州无法接受的现实。 他虽然畏惧宗政尚,不敢亲近,心底却一直隐藏着钦佩敬仰,从小视父亲为自己的大英雄,他以为父亲天性冷漠,对所有人都严词厉色,可这种平衡在乐高朗身上打破了。 宗星州不满自己敬仰的父亲对继弟和颜悦色,处处找乐高朗的麻烦,偏偏每次麻烦没找成还招一身腥,只要乐高朗眼眶一红,所有人都跟中了邪一样站在他身边,对宗家的正经小少爷谴责不已。 如果乐高朗真是一只柔弱温顺的小白兔,那日子也能好好过下去,可他不是,乐高朗分明是一条有野心胃口大到出奇的野狼。 宗星州在他手上吃过的哑巴亏不计其数,乐高朗表面温柔和气,背下没少拿话激他,宗星州大大咧咧,每次上当,在大庭广众下要给人教训,苛待继母继兄的名声自然而然传了出去,连带着宗政尚对他浅薄的父子情荡然无存。 宗星州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失了依仗,每天仗着自己宗家大少爷的身份嚣张惹祸,他也悟明白了一些道理,自己是斗不过乐高朗的,索性就好好享受生活,不自找没趣。 宗星州平生最为骄傲的事,其一便是自己身为宗政尚唯一的儿子,其二拥有一个从小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未婚夫杜岸出身名门,长相英俊帅气,年纪轻轻便接手了家族企业,一直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孩子’的存在,也是宗星州最引以为傲的荣耀。 他从小就喜欢黏着杜岸,如今长大更是情窦初开。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出国期间,乐高朗和杜岸不知何时关系逐渐亲密,早已越过了他这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夫。 宗星州这下彻底忍不住了,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围堵乐高朗,逼着他远离杜岸,却被杜岸撞上了这一幕,来了场英雄救美。 宗星州越为难乐高朗,杜岸便对他越加反感,却在乐高朗身上投入了更多的怜惜,因怜生爱,两人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 在亲耳听见杜岸要和乐高朗在一起后,宗星州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怒火爆发,在与乐高朗的推搡间,乐高朗意外摔落楼梯,大腿骨折。 而宗星州被认定为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期间宗政尚和杜岸从未出现过一次。 出狱后,宗星州回到宗家,却发现继母彭曼吟为他添了个弟弟,宗政尚将全部的心力都投身在了这个弟弟身上,只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了事。 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宗星州从大厦顶楼一跃而下,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时分揉了揉胀痛的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宗星州是个可悲的角色,到头来自己爱的人一个也没留住,纷纷弃他而去,于是也丧失了对生活的意义。 “杜岸和乐高朗是主角攻受?” 这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带着肯定。 007落在飘窗上,肯定地点了点狗头。 时分来到浴室,浴室镜里映照出一个眉目张扬的少年形象,这时的宗星州尚未走投无路,神情动作间恣意明媚,正是青春年少精力旺盛的大好年华。 时分左看右看,总觉得身上有哪里不对劲,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漆黑的头发上。 宗星州原本有一头火红的头发,为了不惹严瑾的父亲生气,回国前染回了黑发。 他直直盯着头顶上的黑发,怎么看都不顺眼,不如红色好看。 倏地,时分感到了不对劲,视线如刀子般对准了007。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红发,这压根就不在他审美点上,可刚才,下意识的,他认为红色好看。 有问题。 007嘿嘿一笑,飞到了洗漱台上。 “为了避免你崩人设,乱改剧情线,我向总部申请了特例,以后每个世界你都会和任务体产生共情力,以协助更好的完成任务。” 这可是它好不容易申请来的,宿主受任务体的感情影响,拥有相同的情绪变化,就不怕他胡乱崩人设了,任务完成率也能提高。 之前每个世界宿主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对每个主角一视同仁的无动于衷,每到关键的任务线那更是随心所欲,这是任务失败的关键,如果宿主拥有任务体一样的情感变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改变发生。 时分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冲它一笑。 “可以转化成实体吗?” “行呀。”007依旧单纯,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 转换下一秒,时分拎起它狗脖子,打开马桶盖,放手,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007压根没反应过来,直线落进马桶,发出一道‘扑通’水声。 “啊啊啊——你恩将仇报。” 它手忙脚乱地从马桶挣脱出来,下一秒又被一只手无情地按了下去,惨遭蹂躏。 直到三分钟后,007被放了出来。 内心流出了不屈的泪水,再次后悔自己怎么摊上了时分这个宿主,翱翔宇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哪个宿主敢对系统不敬,时分这个恶魔。 呜呜,它脏了。 第30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 时分左看右看还是还是对自己的一头黑发不满,没抗住意志力拿上卡准备前往理发店进行爆改。 宗政尚是个工作狂,此时还在公司上班,破格允许继子乐高朗进入公司管理层。 两人都还没回来。 继母彭曼吟在外和富家太太们享受下午茶时光。 家里只有佣人在忙活,看见宗星州下楼没有一点反应。 四年的时间,他们早已认了彭曼吟和乐高朗为家里主人,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没有多少尊敬好感。 时分甩着车钥匙到车库,挑了辆张扬的红色跑车一脚油门飞驰而出。 到达闹市区停好车后,朝着一家高档的理发店进去。 身为宗家唯一的少爷,好处还是有的,起码卡里没有限制的金额足够令人心情愉快。 理发店里热情地迎接了他进来,服务周到地送上热茶,了解需求后开始上手。 时分躺在美发椅上,闲适闭眼。 现在的时间点正是宗星州回国第二天,因为接受不了家里突然冒出的继母和拖油瓶,闹着绝食抗议,在自己房间里两天没吃饭。 期间居然没一个人劝解,碍于面子,宗大少爷硬挺着不吃不喝,一个不小心太过把自己作死了。 时分在得知这个原因后,也是消化了好一阵,无语半晌。 这死法太憋屈了。 果然不能以正常的脑回路去理解他的行为。 理发师手法娴熟利落,取下围布。 “您看一下怎么样。” 时分站起身,在镜子里打量自己,一旁的理发师也盯着镜子,眼中闪过惊艳。 少年五官精致,一头热烈红发衬得他肌肤莹白,丝毫没有任何非主流的趋势,整个人添增了几分精致高级。 要比许多舞台上的爱豆更加瞩目耀眼。 时分满意点头,“可以,谢谢。” 走出理发店,肚子在这时传来不满的抗议,这具身体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他决定打道回府,再不出现,家里那帮人可能都要忘了还有他这号人的存在。 别墅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餐厅中传来碗筷轻轻碰撞声,时分漫步进去,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原本和谐融洽的交谈声戛然停止。 一桌三口人因为他的到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时分坦然自若,对着厨房不满扯着嗓子喊道:“没看到我回来了?还不添碗筷。” 他转头玩世不恭一笑,“你们怎么不聊了,刚才不是挺热闹的?” 端坐在对面的青年一张秀气温婉的脸挂上了笑,细声道:“我和爸在聊工作上的事。” 轻轻巧巧一句话,无形中挤兑了他。 宗星州一个只知道溜猫逗狗的二世祖,又怎么能融入公司的谈论中,侧面还烘托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大度。 时分冷笑,“打住,我可不是你弟弟,你也不姓宗,少在这里攀亲戚。” 连爸都叫上了,多亲密的称呼。 乐高朗一脸受伤,眼里立刻漫上水光。 “宗星州。”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男人警告出声,“不吃饭就滚回去。” 还真是无情,时分看向上首的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就算穿着一身家居服也显得整个人严肃到一丝不苟,样貌和宗星州相似,只是五官要更为深邃冷峻,给人一种拒人之外的疏离感。 宗政尚是一个好的领导人,但绝对称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 “爸爸。”时分故意扯着嗓子,意图恶心他,“你可就我一个宝贝儿子,万一饿死了你可就断子绝孙了。” 宗政尚眉心蹙起,一张脸更冷了,望着宗星州一头红发只觉得刺眼。 “头发染回去。” 语气近乎命令。 时分嗤笑,不知道他哪来的脸大敢命令他。 “爸,你这就古板了,现在这个发色可潮流了,我花了一下午才染好的。”他扫了扫额角落下的红发,架起二郎腿,浑然不惧地和他对上视线。 吊儿郎当的模样。 整个餐厅顿时鸦雀无声,不敢相信宗星州敢这样顶撞先生,还说先生古板。 底下一群人顿时幸灾乐祸,等着他被收拾。 宗政尚眼里的冷意更盛。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算不上亲厚,从小就扔给保姆带着长大,记忆里宗星州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让人看不过眼,甚至连亲子鉴定都做了两次,才无奈接受宗星州是他儿子。 没想到出国一趟,更不像话了,胆识倒是意外大了起来。 顶着宗政尚的眼神压力,时分心底不自觉涌现出畏惧害怕的情绪,就像是老鼠见了鹰,身体不自觉得形容反射,在天敌之下瑟缩发抖。 这就是007口中的共情力? 他强行压下身体的反应,被这股情绪激出了一身反骨,不偏不倚地望向宗政尚。 “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发色好看。” 宗政尚收回视线,淡淡骂了句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这就完了?底下一群人还等着看宗星州被教训,没想到先生就这样轻轻松松略过了,不由感到失望。 彭曼吟坐不住了,起身亲切地给时分添了一碗汤。 “你这孩子,几天不下来吃饭,我们都担心死了。” 她和宗政尚年纪相仿,却很会保养,看着依旧年轻貌美,放着家里一众佣人不用,每天忙着给宗政尚洗手做羹,外表看是个十分贤惠顾家的女人。 要不然也不会被宗政尚娶回家。 时分打量了她片刻,彭曼吟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勉强笑道:“怎么了?星州。” “你担心我怎么不上楼叫我吃饭?” 彭曼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毕竟是你们父子两之间的事,我一个做后妈的也不好过多干涉,但阿姨是真关心你。” “关心我?”时分慢慢搅拌汤碗里的螃蟹,轻声质问:“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对海鲜过敏。” 彭曼吟无措地看向餐桌中间的海鲜汤,母子俩一脉相承的好演技,眼泪说掉就掉,巴巴地望向宗政尚。 “我真不知道星州对海鲜过敏,不是有意的。” 宗政尚轻咳了两声,心里无端产生了几分心虚,事实上他也不记得自己儿子对海鲜过敏。 “行了,以后注意。”他板起脸,“食不言,好好吃饭。” 时分骂了句双标狗,他没来之前怎么就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几个人不是聊得好好的。 第31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3 宗星州幼年丧母,从小就被扔给保姆照顾长大,做为父亲的宗政尚没有尽到哪怕一天的父亲职责,时分打心底替宗星州感到不值。 更加不把宗政尚的话放在心里。 挑剔地拨了拨桌上的菜,筷子一啪落桌上。 “后妈既然关心我,不如做些我喜欢的菜。” 这话和吩咐佣人没两样,乐高朗脸上露出屈辱的神色。 “弟弟,我妈到底是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吩咐她呢?” 站在一旁的管家出来打抱不平。 “小少爷,你想吃什么我叫王婶给你做,没必要……”他的话没说完,被时分一道锋利的眼刀扼住喉咙,竟觉得小少爷的气势和先生如出一辙,吓地不再敢说话。 时分看向宗政尚,“爸,我离家四年,好不容易回来却莫名其妙多了个后妈,不仅连个接风宴都没有,如今叫她给我做几道菜也不行吗?” 现场全部的目光看向上首。 彭曼吟抓住裙摆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宗政尚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菜,“小吟,给星州做几道他喜欢的菜。” 彭曼吟不可置信,“政尚……” “去。”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彭曼吟不敢再多说,只能灰溜溜进了厨房。 时分无视对面针扎般的视线,心情愉悦地多添了一碗饭。 彭曼吟一直以贤妻良母的标准来讨好宗政尚,在一个男人眼中,时间久了,一个女人的付出会显得很廉价。 或许在宗政尚眼中,妻子给自己儿子做顿饭是件无比平常的事,可在彭曼吟和乐高朗眼中,却是失了脸面的羞辱。 跟何况,宗政尚这样的男人外面有的是女人想上位,他不缺女人,就算对他这个儿子不怎么上心,但也要比彭曼吟好点。 可惜从前的宗星州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父亲和继母的亲密,对乐高朗的温和,被嫉妒和言语激怒,一步步踏入他们母子俩设下的陷阱,失了所有人的心。 这顿饭可谓是舒坦,时分甩下筷子准备上楼。 身后传来宗政尚冷淡的声音。 “两天内,头发染回来。” 时分混不吝地甩了甩头,“我觉得挺好,不用染了。” 宗政尚淡淡搁下筷子,下了最后通牒。 “两天后没看见头发染回来,我会把你身上全部的卡停掉。” 时分脚步一停,牙疼了下。 玩这么变态的吗? 好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得给点面子不是。 当即改口:“黑色是挺好看的,我保证明天让爸爸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007亲眼目睹他的变脸之强大。 宗政尚扯了扯嘴角,赶垃圾似的,“你可以上去了。” 007蹲坐在时分肩上,对眼前的局面还算满意,原剧情中宗星州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和家人闹崩,导致最后惨遭摒弃,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时分被宗政尚厌弃的时间指日可待。 果然还是共情力好用,不枉费它申请了那么久。 二楼主卧内,彭曼吟替宗政尚披上外袍,轻声关切。 “天凉,在屋里也要注意些。” 宗政尚道了声谢,视线很快回到电脑上。 里面是一些彭曼吟看不懂的数据曲线,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感觉星州不太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 宗政尚眼也没眨。 “不会,他只是还没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彭曼吟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敷衍,却还是不甘心,似是不经意般道: “星州现在也毕业了,是不是找个时间让他进公司?毕竟也不小了,再玩闹孩子气也该成长起来。” 宗政尚敲击键盘的手一顿,想到宗星州在国外混日子的行径,摇摇头。 “不急。” 他怕把宗星州扔公司,一个不注意,他那倒霉儿子就给公司干倒闭了。 彭曼吟听到这声不急,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善解人意道: “这些事你做主就好,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夫妻两在二楼各拥有房间,宗政尚不习惯枕边有人,除了兴致来了否则两人很少住一起。 合上房门,彭曼吟上三楼来到儿子房间。 乐高朗同样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彭曼吟习以为常,并没有说些‘不要太辛苦’的话,拉着椅子坐下,脸上露出中意的笑。 “你爸暂时没有让宗星州进公司的打算。” 乐高朗惊喜,“太好了,我看他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 彭曼吟:“你一定要更加努力,在宗星州进公司前站稳脚跟,在你爸面前多表现表现。” “妈,说不定宗星州根本就没有进公司的资格,我已经很努力了。” 宗政尚是个原则性很高的人,公司里也都是一些真学实干的老资历,自从进了公司,乐高朗每天面临的压力无比巨大,他深知宗政尚不会放着废物在公司,他做不到多的是人能顶替,随时都有被放弃的风险。 本来就很累,结果亲妈丝毫没有关心,还催促他继续努力,乐高朗不由有些憋闷。 彭曼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额头,语重心长。 “他毕竟是宗政尚的亲儿子,不要抱侥幸心理。” 乐高朗闷闷道:“知道了。” 就是知道了,心里才更不爽,凭什么宗星州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轻轻松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太不公平了,就因为他姓宗?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宗星州配不上。 “行了,我走了。”彭曼吟嘴上虽说的严重,事实心里也不以为然,宗星州草包的形象已经固定在了宗政尚脑中,不是那么轻易能扭转的。 嫁进宗家三年,这期间她一直借着关心的由头,在宗政尚耳边灌输宗星州在国外的荒唐做派,总归是有一点用处。 只是终究不太保险,高朗不论如何都不算宗家人,表现的再好也比不上血脉相连来得稳固。 看来还是得尽快生下一个孩子,将宗政尚的心在他们这边系牢,这样才能确保他们母子三人在宗家站稳脚跟。 她不会允许宗星州挡在他们母子前面。 第32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4 隔天一觉睡到十点钟,时分懒懒散散下楼。 随便在冰箱里翻出一袋饼干,还没开吃,厨房里打扫的女佣人就跟盯贼般上前阻拦。 “小少爷,这个饼干是大少爷吃的。” 时分神色幽深,轻声反问:“所以我不能吃?” 女佣人理直气壮。 “这个牌子的饼干是专门从国外采购来的,特意为大少爷准备。” 很好,就连家里的佣人都敢顶撞宗星州,他这是混的多不如意。 今天不表示表示都说不过去。 ‘啪嗒’一声,饼干被扔进垃圾桶。 女佣人忿忿瞪了过来。 时分在餐桌落座,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关于这个饼干的采购,花的钱是从哪出的?” 女佣人感到自己犹如被审的犯人,忍不住想要退缩,转念想到大少爷的温柔善良,硬挺着出头道: “家里有专门负责采购的人,你应该问他。” 时分替她补全:“准确来说,家里全部的开销都是我爸一手担负。” “花钱的是我爸不是乐高朗,没道理我一个亲生的没资格吃。” 女佣人仍旧不服气。 “大少爷早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这个饼干大少爷每天都习惯要吃。” 时分笑了,眼里逐渐没了温度。 “你们倒是对他上心。”他扫了眼空荡荡的餐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女佣人跟着扫了眼空无一物的餐桌,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到这是夫人吩咐的,底气也一下上来了。 面对他的质问装起了哑巴。 时分自然知道是谁的主意,“你就这么确保彭曼吟可以保下你?” 女佣人被他问得紧张,却还是不肯说话。 时分理解,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女主内男主外,宗政尚自然不会注意家里细微琐碎的杂事,和主管家里事物掌控他们去留的女主人来讲,宗星州一个不受待见刚回国的少爷对比,站哪边自是不必说。 没关系,他理解。 那就找能解决的人来。 电话隔了半分钟被接通。 宗政尚漠然的声音霍然传来。 “什么事?” 时分吹了吹指甲,声音甜到发腻。 “爸爸~你的宝贝儿子在家要被饿死了。” 对面沉寂了片刻,许是在适应这娇作夸张的语线。 “好好说话。” 女佣人在听到手机里传来宗政尚声音的一瞬间摇摇欲坠,时分看了她一眼,声音恢复正常。 “我这还倒时差呢,睡醒下楼竟然没口饭吃,还不允许我到冰箱里找吃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老婆虐待我,爸你是不是应该管管。” 007心说你放屁,睡得比谁都早,倒个屁的时差。 手机另一头很快传来答复。 “我会叫管家开除今天厨房值班的人。” 得到满意答复,时分没有半句废话,刷的挂了手机,视而不见女佣人惨白的脸,留下一段话起身就走。 “或许你可以尝试求一求彭曼吟乐高朗,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你当一回说客。” 女佣人眼中闪过希冀,还真准备效仿。 时分摇了摇头,为她的智商捉急。 同是在宗政尚手底下讨生活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佣人去做可能触怒宗政尚的事情,只能说母子俩表面功夫做的好,招揽了些傻乎乎的出头鸟。 彭曼吟算准了宗星州在宗政尚面前的懦弱,不敢告状,可他不是宗星州,告状这种事嘛,手到擒来。 有靠山不靠当他傻?肯定得趁着靠山没走使劲利用。 而被当作靠山的宗政尚,盯着被挂断的手机久久凝视。 混到他这个位置上,已经很久没人敢挂他电话了。 儿子挂老子电话,反了天了。 内心已经决定回去好好管教儿子的宗政尚没发现,自己眼中不知何时含了一抹笑。 宗星州给他打电话是他没想到了,也算一种从未体验的特别感受。 想到电话那头娇娇软软的撒娇声,他似乎也没那么气了。 时分到了昨天去的理发店,找到给他理发的那个人,要求重新染回黑发。 又是一笔大单上门,理发师看着眼前的客人却没应承下来,反而道: “您两次染发的时长间隔太短,就算是市面上再好的染发剂也会对发质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年轻的理发师看向他的头发,“……而且这个发色很适合你。” 时分眼睛一亮,掏出手机录音功能。 “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理发师一愣,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色,磕磕绊绊重复着刚才的话。 时分立即将录音发给宗政尚,随后加上一条语音。 “爸爸,相比您的审美,我觉得还是你儿子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收了手机,他从口袋里掏出卡,一个高兴道:“给我办个你们店的卡,先充个十万。” 理发师呆了,周围店里的同事也呆了。 原本都在嘲笑这个傻子送上门的生意不知道做,结果打脸的是自己,早知道是个冤大头,应该自己上的。 出了理发店,时分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条短信。 “十一点半。”后面是一家餐厅定位。 他被这条简短到极致的信息弄的一头雾水,想了半天才从宗星州的记忆里扒拉出相关片段。 宗星州回国前夕,在手机上缠了未婚夫杜岸好几天,才得来了一次约会时间。 貌似就是今天。 时分看了眼手机时间。 十二点整。 迟了半小时。 手机上没有发来任何催促,他不是很确定对方有没有离开,想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反正无业游民一个,就当和主角攻会会面。 杜岸趁着午休时间出来,位置选得是自己公司附近,为了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杜家宗家都是本地的名门望族,称得上门当户对,两家之间不过是单纯的商业联姻,为的是公司间的共同发展,增加实力和效率。 他对宗星州没有感情,所以在对方请求他接机时,他拒绝了,这次约会还是因为实在拧不过宗星州的胡缠下答应的。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宗星州居然迟到了! 这对一向具有时间观念的杜岸来说,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再联想到这两天乐高朗对他抱怨宗星州在家跋扈横行,心下更是不愉。 第33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5 张扬的红发少年走进餐厅,瞬间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 杜岸抬眼,与迎面而来的少年不经意间对上视线。 光线与灰尘的浮动好似静止了一瞬。 少年漆黑明亮的眸子撬动无尽深涧。 周围在这一刹那沦为寡淡,直到少年朝他走来。 杜岸不自觉地屏息。 “好久不见,杜岸。” 少年人清亮恣意的声音响起。 杜岸失手碰倒杯子,水流淌在干净的桌面上,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的未婚夫宗星州,也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稍显狼狈。 服务员很快前来收拾桌面,他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时分坐下,直视着对面的男人。 杜岸二十五岁的年龄,样貌清隽温润,高领白色毛衣休闲裤,外加长款的卡其色风衣,身形高挑。 他不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像是受人尊敬的教授。 倒是人模狗样的,怪不得宗星州死缠烂打从小稀罕到大。 时分压下心头莫名其妙想要和他亲近的冲动,没忍住骂了007一声。 007却没心思回嘴,不信邪地再次尝试了遍,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检测不出杜岸的主角攻身份。 和上个世界一样的情况。 它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时分,哭丧道:“我是不是坏了。” 时分手指轻颤了下,不期而然地浮现一双饱含爱意的眼睛。 他打散这一闪而过的幻影,脸上挂出傲慢的姿态。 “我来晚了。” 甚至没有一句抱歉。 杜岸应该是生气的,可手不听使唤地替宗星州倒了一杯水,像是重复千百次动作形成的肌肉反射。 他为自己的举动愣住。 时分咂了下嘴,没想到他还挺能忍。 和宗星州记忆里冷淡的模样有点出入。 说实话,这个世界的宗星州性格挺对他胃口,他准备按照人设继续沿袭,反正剧情线里宗星州的出场都是找别人麻烦,不是自己被人找麻烦。 至于彭曼吟乐高朗母子,这一世还能算计到宗星州算他输。 杜岸这个未婚夫么?他不爱宗星州,那也没必要非凑合。 时分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现场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尴尬蔓延开来。 以往都是宗星州找话题,全方位围绕杜岸展开,如今没了宗星州这个小话痨,两人无话可说了。 杜岸将菜单递到他手边, “你看一下想吃什么。” 时分没接,“随便。” 杜岸不知怎的也没心情再看菜单,草草点了几道菜合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他试图回想从前和宗星州的相处,两人都聊了什么话题,奈何记忆像是蒙尘的日记,翻不出一丝从前的痕迹。 他不属于笨嘴拙舌的那类人,不然也管理不好偌大的集团,结交不了稳固的人脉。 可在面对此时的宗星州,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沉默间,一道道菜被送上桌。 时分没有形象包袱,加上早饭没吃,饿的大快朵颐起来。 在塞了一口香喷喷的排骨后,嫌麻烦索性直接上了手。 吃到一半,他才发现对面一口没动,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时分也没在意,心想杜岸也许是被自己狂野的吃相惊住了。 继续心无旁骛地攻占下一道菜。 外面一桌吃完路过,议论声不大不小的飘荡过来。 “喏,那个就是宗星州,坐里面的。” “这吃相,我还以为八辈子没吃过饭,真是寒酸。” 时分停住吃饭的动作,007适时报出两人信息。 “万咏,李励,乐高朗的追随者。” 合着是比他还炮灰的小角色,时分放下碗筷,朝着两人招了招手,“过来。” 他和杜岸回国第一次吃饭,乐高朗的小跟班就跑过来。 这很难不让他怀疑。 万咏、李励也是无所畏惧,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两人想法一致,被问起来就死不承认,反正也没人给他们录音。 两人没想到的是,刚靠近一碗热汤迎面泼来,接着眼前一黑,一人脸上被盖了碗蒜香鱼片,另一个盖了一脸的酱香排骨。 时分凶狠地压着人脸上转盘子,没吃完的排骨啪啪往下掉。 吃瓜群众都看呆了,这么凶残的吗? 杜岸额角青筋一跳,没想到他性格如此暴躁,起身制止了他还要继续的举动。 “差不多可以了。” 时分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停了下来。 被泼了一头一脸的两人才反应过来,李励顶着一脸酱油惊叫。 “宗星州,你敢这样对我!” 时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许是他的态度太欠揍,李励被愤怒冲昏头脑,霎时忘了顾及家世门第之别,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时分是真没想到自己玩脱了,惊恐睁圆了眼看向挥向自己的拳头。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恐惧的是疼痛。 他在心里尖叫:“剧情里他俩没动手啊!!” 007默默道:“剧情里宗星州也没抡人盘子呀……” 李励的拳头在半空中被一股坚固的力量制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他,用力之大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杜岸放开手,不紧不慢道:“你们挑事在先,我未婚夫才没忍住动了手,也算扯平……” “扯平个屁。”时分可没他这么好脾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打我,找死呢!” 围观群众都被他这番强盗言论弄的哑口无言,先动手的人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时分算是把一手仗势欺人玩的明明白白。 两人别提有多憋屈,没想到他会这样难缠,却也不敢和宗家的小少爷动起手来,何况对面还有杜家的掌权人护着,惹不起只能窝囊地溜走。 时分还没骂尽兴,准备追出去,胳膊一紧。 杜岸拉住他,眼底神色淡了一分,劝道:“差不多得了。” “凭什么算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杜岸皱眉,“追出去,然后呢?不是每次有危险你都能避过去。” 他显然是生气了。 007老欣慰地点点头,剧情线中宗星州也是在今天大闹了一番,虽然没有时分闹的狠,却也一样惹了杜岸生气。 宿主越来越敬业了,不错。 时分甩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仰着下巴自信道:“他们不敢动我。” 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 明明是杜岸最讨厌的有恃无恐气焰,但少年如同一团热烈的火光,叫人讨厌不起来。 时分的嚣张气焰只维持了一半,突然掀开衣领,忍不住挠了挠脖子。 垂头一看,脖颈红了一大片。 泛着痛痒的灼烧感。 没忍住惨兮兮叫出了声。 “好难受。” 第34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6 杜岸第二次碰倒了手边的水杯,急忙起身靠近。 宗星州脖颈间的红痕一路向上蔓延,脸颊上开始泛红。 “你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时分痒地受不了,想用手抓被杜岸及时制止,被问起过敏茫然又烦躁。 “我没吃海鲜呀。” 这时边上的服务员站了出来。 “两位先生,你们点的砂锅粥里用的是海鲜汤底熬制。” 我靠,时分暴躁,后悔今天来赴这个约。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杜岸当机立断结了账,拉着人往医院赶。 好在附近不到五百米处就有一家医院,两人直接步行前往。 脖颈上的剧烈瘙痒时时刻刻涌来,时分忍不住手上抓一把,疼得一哆嗦。 脸上立刻浮现两道渗血般的红痕。 杜岸一个没注意,见状掰下他不安分的两只手,紧紧勒住,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往医院赶。 时分一路上不怎么老实,总想挣脱他挠脸,两人扭扭捏捏的姿势很快引来路人侧目。 路过的大哥还以为他惨遭胁迫,正义地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助。 杜岸嘴角抽了抽,礼貌又迅速地解释了原委,一边还要制止时分层出不穷的小动作。 短短一段路可谓是心焦力竭。 刚入秋的天气被折腾出一身汗。 好在很快就到达医院。 007一路飘在两人身后,抬头看着医院,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医生很快诊断是过敏症状,腾出了间临时病房。 时分什么也没听进去,关注点聚集到医生说出要进行静脉注射的话上。 连忙抗议:“我不打针,你给我开点药就行。” 那医生表情都没变一下,淡淡道:“皮肤过敏面积过大,分布密集,注射给药是最快的方法,口服药很有可能达不到治疗效果。” 时分不管,身上难受的劲也阻挡不了他的大少爷派头。 “我不管,反正我不打针,这是我的身体,有权力选择治疗方式。” 杜岸看不下去了,单手制止时分两只扑腾的爪子,对医生道: “没事,就按你的方式来。” 时分慌了,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奈何两方武力值差距巨大,闹了半天气喘吁吁败下阵来,只能色厉内荏大喊。 “再不放手我叫你好看!” 杜岸纹丝未动,“随时恭候。” “杜岸,我不会放过——嗷!” 病房里响起时分杀猪的嚎叫,震得一层楼的医生患者四顾茫然了瞬。 虚弱躺在病床上,时分生无可恋地望着头上的输液瓶。 杜岸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一举越过乐高朗彭曼吟,排名最讨厌人员名单第一宝座。 他现在恨不得将杜岸粉身碎骨。 此时的杜岸在病房外接听电话,推掉了整个下午的会议和工作安排。 一进门就撞上他怒气冲冲的眼神。 像只愤怒跳脚却身残志坚的小豹子。 时分将所有的气都发在他身上,有的没的一大堆谴责齐齐喷发。 “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点了海鲜粥,我能成现在这样?想和我解除婚约就直说。用不着暗搓搓谋害我。” 杜岸越听越离谱,连解除婚约,谋害这样的话都出来了,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今天的约会没记错是你提出的,菜也是先给你选,我确实不知道你对海鲜过敏,这点是我疏忽,抱歉,但绝不存在故意谋害。” 他尽量心平气和,语气认真接着道: “我们两人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也是经过两方家族慎重考虑思量后的结果,我并没有要和你解除婚约的意思。” “也希望你以后不要随意拿这件事当玩笑和气话。” 最后一个字落下,杜岸才发现自己的语里带着火气,像是很不满宗星州说出解除婚约的话。 如果是从前,他很肯定,宗星州提出解除婚约他绝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甚至可能当场可有可无地采纳他的意见。 可是今天……当听到这些话从宗星州口中脱出时,心里猛然升起的心慌不安叫他无从探寻。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曾失去过最宝贵的珍珠,有一天失而复得,强烈地想要挽留珍藏,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时分对于他的话半个字都没进耳朵里,不理睬地嚷嚷。 “反正就是你给我整住院的,说的好听不就是想推脱责任,我看不起你。” 看着床上撒泼打赖的人,杜岸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莫名体会到了刚才万咏,李励的憋屈。 从前的宗星州虽然也有胡搅蛮缠的时候,但他却从没生出过想动手的时候。 看着病床上仰着脖子嗷嗷叫的少年,杜岸有种想扒裤子扇他的冲动。 时分有种近乎小动物的敏锐直觉,对上他那双乌云压境的眼睛,瞬间消音。 小小声嘀咕道:“你不会想打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个紧张把自己不怎么稳固的靠山搬了出来,以维持自己的嚣张。 “你可以试试宗叔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时分巴拉了下被子,盖在自己下巴处,一双眼睛轱辘辘转了圈。 想起似乎宗政尚和杜岸的关系还不错,起码要比他这个便宜儿子来的深厚。 宗政尚一向对有实力的人寄予厚望,对杜岸这个准女婿更是没得说,可能在他心里,不管自己哪个儿子配给他都无关紧要。 只要杜岸是自己女婿就行。 脑子稍微想想都知道他站哪边。 时分怂的够快。 “算了,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杜岸还算满意这个结果,有种成功管教熊孩子的成就感,比拿下一个大项目还要尽兴。 时分看着他到沙发坐下,打电话叫人给他送电脑过来。 看着是要安家落户的架势。 007少能目睹有人能制服得了他,稀罕又隐隐透着幸灾乐祸,也开始学着人类虚情假意起来。 “没事,咱不丢人,你们有句话这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宿主没必要感到不好意思。” 时分歪头,007此时正悬浮在病床床头,他硬是从一张狗脸上看到了虚伪的关切。 “下次我也让你切实体会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007对上他那双黝黑点眸子,打了个寒颤,后悔自己嘴贱,惹这座大佛干嘛。 “我、我也没那么想体会。” 时分充耳不闻,已经在心里构想下次怎么忽悠007变成实体,再给他丢马桶里一遍。 就是它上次上当了一次,现在不怎么好忽悠了。 第35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7 医院气流不通畅,总给人一种憋闷的感觉。 时分半夜迷迷糊糊掀了被子,好不容易凉爽一会,忽然又感觉被子压了上来,不爽地重新踢开。 杜岸眉头紧锁,第五次给他盖上掀开的被子。 牢实地掖了掖四个角。 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对于一个成年男性的体型显得非常狭窄,并不足以让人舒服躺下。 杜岸低声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找罪受的行为。 宗星州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把他送到医院就差不多了,偏自己魔怔了一样,有什么不放心的?居然还留在医院苦哈哈的陪护。 时分没有丝毫认床的毛病,一觉睡到大中午,连过来检查他情况的医生护士都没给吵醒。 喜提了句睡眠质量不错的评价。 杜岸提了一个保温饭盒进来,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将饭菜一一摊开。 一片寡淡的青绿色。 时分眨巴眼睛,嫌弃后仰。 “这都是些什么菜?我要吃肉。” 杜岸:“医生嘱咐你这几天饮食清淡。” “我不管,这菜谁愿意吃就吃去,反正我不吃。” “确定不吃?”杜岸只最后问他一遍。 “不吃。” 然后时分就看着他把小桌子直接端走,坐在沙发边自顾自吃了起来。 杜岸坐姿闲散,可以看出餐桌礼仪良好,细嚼慢咽好似在享受美食的过程。 食物原汁原味的清香在病房里飘荡,似乎也没有它表面上的寡淡。 时分都看呆了。 他一觉把早饭睡了过去,肚子早就空荡荡,被香味一激饥饿感瞬间觉醒。 “不是,你就这样吃了?” 杜岸一脸不然,他不准备惯着宗星州,无视病床上眼巴巴的注视,一口一口吃完了保温饭盒里的食物。 见他一口没留,时分心里无知无觉地涌上一股委屈,膨胀放大。 察觉到这股情绪时,他心里突地一惊。 委屈?这是只存在于在乎之人身上产生和导致的情绪,或者说是任性,无意识地示弱妥协,他们期待着有人温柔哄劝。 时分不记得上次产生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了,他将这股莫名的委屈归结到与他共情的宗星州身上。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杜岸起身开门,进来时手里提了一个相同的饭盒,摆在时分面前。 “还吃不吃,不吃我叫人送回去。” 时分肚子饿地咕咕叫,这次不嘴硬了。 “我当然吃。” 于是杜岸又重新把小桌子摆了回去,自己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 病房里咀嚼食物和敲打键盘的声音同时响起,相互交汇竟显得十分和谐宁静。 时分恢复的不错,身上里红疹大部分消了下去,下午就可以出院。 杜岸承包了他的跑腿工作,下楼缴费取药,回来就看见时分跟个大爷一样躺在床上,没好气地扯了扯唇角。 “请回,大爷。” 时分舒舒服服地下床,看着他的脸色唠叨。 “你要清楚,我住院可是你害的,让你干点活怎么了?还给我摆脸色。” 杜岸左手提着他的药,右手挎着两人的外套,胳膊夹着笔记本电脑检查病房里有没有遗落的东西,对于他的话短时间练就了入耳不留痕的本领。 出了医院大门,时分被要求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杜岸的声音响起。 “走,我送你回去。” “我车还停在餐厅那边,我自己回去。” 杜岸没有强求,将药递给了他,重复了一遍用药剂量转身离开,回了公司。 这两天为了照顾他,公司已经堆积了许多事没有完成。 时分步行回到餐厅,开着自己的爱车回到宗家。 惊奇地发现今天宗政尚居然没在公司加班,神色不明地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乐高朗和彭曼吟一左一右落座。 看着还挺大的阵仗。 乐高朗眼中闪过微妙的幸灾乐祸,声音担心。 “弟弟,爸都等了你一下午了。” 时分可不愿意做这三堂会审的主角,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开口。 “爸找我有事?” 宗政尚神色不辨,“去哪了?” 时分看了眼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乐高朗,慢悠悠丢出一个炸弹。 “和杜岸出去约了个会,毕竟几年不见,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什么?”乐高朗猛地起身,声音激烈到有了几分咄咄逼人,“你昨晚和岸哥在一起?怎么可能。” 杜岸昨天亲眼目睹宗星州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怎么还会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还是一晚上。 “这么激动做什么。”时分单手托着下巴凝视他,“我和杜岸早就订过婚,出去约会没什么大不了。” 没等乐高朗说话,宗政尚冷了脸。 “你们只是订婚还没结婚,夜不归宿像什么话。” 时分无辜地晃了晃手上的药袋子。 “我昨天生病了而已,杜岸在医院照顾了我一晚上。” 宗政尚一愣,“生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爸爸工作那么忙,我不想打扰到你,只是普通过敏而已,不用担心。” 时分乖顺地看着他。 表面装孝顺谁不会,他就要走乐高朗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宗政尚眼中闪过一阵动容,声音有些僵硬别扭。 “下次生病记得和我说,一个人出了事怎么办。” 他不太适应这样儿女情长的温馨关切,就算是说出的话也是冷硬拗口。 “知道了,谢谢爸爸。”时分开心点头。 内心无比冷漠,宗星州被乐高朗算计到夜不归宿,入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半点关心,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 乐高朗在听到杜岸照顾了他一晚上,心里扭曲了一下,接着看见宗政尚居然少见的软了神色,更是火急火燎起来,着急道: “宗星州,你昨天为什么要当众羞辱李励万咏?我知道你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为难他们,可那毕竟是我的朋友,他们没做错任何事。” 他可能是真着急了,连一点铺垫都没设,直冲主题,弟弟也不叫了。 看来今天是特意等在这了。 时分挑了挑眉,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两个是你的朋友呀,我说怎么一上来就嘴巴不干净,有原因解释了。” 他的简单直白给乐高朗说的一顿脸青,“你少血口喷人。” 他转向宗政尚,“爸,你不知道,弟弟昨天在餐厅直接冲我朋友摔盘子,再任由他这样下去,我们家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完了。” 第36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8 宗政尚不悦皱眉,“行了,星州还生着病,这事以后再说。” 在他看来这只称得上小打小闹,又不是摆平不了。 向来独断专行的人最不喜的就是别人的干涉。 乐高朗已经踩到了引线上。 乐高朗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还要再劝却彭曼吟的一个眼神制止。 彭曼吟温婉笑着,“星州身体不舒服,应该也累了,赶紧上去好好休息。” 宗政尚颌首,“回去休息。” “好的,爸爸。”时分转身,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心道演戏是真的累,乐高朗他们两是怎么坚持每天戴着面具生活的。 在宗政尚进了书房后,彭曼吟将儿子叫到了身边。 “你今天太急躁了。” 乐高朗左右踏步,平静不下来。 “宗星州昨晚和杜岸待了一晚上,我怎么能不急?”他不平地看向彭曼吟,“妈,难道你就没有发现爸对宗星州态度开始缓和了,他才回来几天?再继续下去我们连站脚的位置都没有了。” 彭曼吟面色沉沉,一手覆上自己小腹。 “高朗,你和杜岸那边三年,难道还没有一点进展?”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打动。”乐高朗一阵烦躁,“我会想办法加快速度,一定不让宗星州如愿。” 杜岸是他身边见过最冥顽不灵的人,整整三年,他精心制造机会巧合,却没有一次成功,两人间的关系只止步到朋友程度。 从第一次听到杜岸这个人的名字起,乐高朗就定下目标,替代宗星州成为他的未婚夫。 杜宗两家的联姻关系板上钉钉,乐高朗看的明白,宗政尚需要的是一个稳固他们两家的桥梁,这桥梁不管是他还是宗星州都没太大关系,只要能顺利达成稳定联姻关系就行。 可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只要他能嫁给杜岸,成为这个中间的桥梁,那他就算不姓高,也是板上钉钉的宗家人,宗政尚不可能会放弃代表杜岸两家连接的绸带。 乐高朗受够了那些人轻蔑的视线,为了达成目的,不管是成为桥梁还是棋子,他都要做到。 彭曼吟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放松地点点头,说了句抓紧机会转身离开。 乐高朗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耳边很快响起男人低沉温厚的嗓音。 “高朗?” “是我,岸哥。”乐高朗握紧手机,声音低落,“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此时的杜岸还在公司,他听出了乐高朗的心情沉郁。 “当然可以。” 他将手机开启扬声放在桌上,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杜岸是在一场晚宴时遇见的乐高朗,当时他正被人刁难,他顺手帮人解围,后来才知道他是宗叔新娶进门夫人的儿子。 不过那次解围后,乐高朗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依赖情结,经常会给他送一些亲手制作的礼物和点心。 他拒绝过一次,坦言当时只是顺手所为,让他不用记怀,乐高朗当场眼泪就落下来,把他吓得不轻,于是也就没再劝说。 几年来便一直维持着这样断断续续的联系。 乐高朗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岸哥,我不想抱怨的,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难受。” “宗星州出国这几年,是我跟在爸身边小心处处照顾,可他一回来,爸的全部心神都落在了他身上。” “我没想要宗家的任何东西,可星州好像误会了,在家总是争对为难我,昨天更是出手侮辱了我的朋友,爸却不问青红皂白站在了他身边。” 在听到宗星州三个字时,杜岸握笔的手一顿,签字的留白处撇出一笔不和谐的线条。 听完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到,宗星州虽然有时候张牙舞爪,但并不招人讨厌,宗叔偏向他不奇怪。 “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先代他向你道歉。”杜岸接着在文件上落笔,“但是昨天我和他在一起,对于他侮辱你朋友的事也了解一二,星州脾气急躁,你的朋友们先出言不逊才造成了后面的结果,不全算他的错。” “至于宗叔偏心这件事,我想这是人之常情,星州是宗叔的亲生孩子,这是血脉天性。” “我之前就提过你的心思太重,这不是好事,也许你可以试着看开些。” 杜岸将乐高朗当作朋友,这些话也是出自关心和真切。 手机对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隔了一会,乐高朗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带着丝丝的阴哑。 “我知道了,谢谢岸哥。” 杜岸将挂掉的手机收起。 视线投向文件时一滞。 签名处龙飞凤舞宗星州三个大字跃于纸上。 他真是疯了。 杜岸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和宗星州分开后,一个下午脑子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嚣张的、服软的、气愤的,宗星州的一举一动总是冒然闯进来。 他似乎很久没到宗叔家拜访了。 明天天气不错。 杜岸思索地敲打桌面,发出一声声脆响,眼中逐渐坚定。 时分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楼,桌上已经被摆好早餐。 中西式包子油条豆浆和三明治咖啡,品类丰富。 自从上次开除佣人事件后,家里的佣人都开始对他恭敬了起来,不敢像从前那般爱搭不理。 管家是个人精,或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倒戈阵营,对时分殷勤起来。 看到他下楼连忙跟了过来。 “小少爷早安。” 时分看了眼外面临近正午的天色,默了默。 管家谄媚道:“今天周末,先生没去公司,现在在书房处理工作。” 时分盯着他颇具喜感的八字胡,忍了忍还是脱口道: “你不用和我说这么详细。”总感觉是两个特务头子在阴暗面交接秘密情报。 有点奇怪。 管家似乎是领会到了某种他不知道的暗示,眼神里透着了解,道:“小少爷的意思我都明白。” 时分心说我自己都不明白,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无语望天,他放弃沟通。 专心享用早餐。 吃到一半,佣人进来说有客人来访。 随后李励万咏两人拖家带口进来,宗政尚乐高朗和彭曼吟也下了楼。 十来个人左右对立。 第37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9 李励父亲推了儿子一把,恶狠狠道:“混账!还不给宗少道歉。” 时分刚端起的杯子哐当摔到了地上。 表情有些猝不及防。 脑子里父母拳拳爱子之心不畏强权的高辉形象轰然倒塌,还以为他们是来讨说法,合着是还是他思想狭隘了。 宗政尚看了眼摔在地上的杯子,以为他身体还不舒服。 “要不要上楼休息?” 万咏父母一听连忙也把自己儿子推了上前,生怕不赶趟了。 “快给李少赔不是。” 时分擦拭溅到手上的水渍,摇头示意没事,在此时真正感受到身份地位凌然一切的滋味。 管家忙上前收拾,又给他递了一杯水。 见两父子不说话,李、万两家都慌了,依次上前连声道: “宗总,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见怪,我昨天气得揍了他一整晚。” “您看在他不懂事的份上别跟他计较。” 宗政尚不发一言,现场的气氛很快凝固。 李父额角滴汗,擦都不敢擦,拽着儿子又是一顿揍。 李励痛呼,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前方。 乐高朗低头。 “行了。”宗政尚笑里携着冷意,“这毕竟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星州原谅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 李万两家殷切地望向时分。 时分却是不急不缓,视线在李励和乐高朗身上来回打转,笑道: “听说李励和万咏是我继兄的朋友,不如交给他决断,他要是原谅了你们我也没意见。” 这话一出口李励万咏眼睛一亮,心下猛地放松。 充满信心地望向乐高朗。 视线聚集地,乐高朗眼神却有些闪躲,看向面无表情的宗政尚,似乎在权衡什么。 半晌突然道:“你们得罪我弟弟,哪有这么容易放过的道理。” 李励万咏当场震在原地,不可置信。 乐高朗躲避他们的注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毕竟人就是他派出去找宗星州麻烦的,为了让宗星州在杜岸面前展露蛮横任性的一面,让他遭遇厌弃和不喜。 乐高朗当然想将两人保下来,却实在害怕宗政尚会认为他胳膊往外拧,只能赌一把。 想到李励万咏平时对他千依百顺的模样,他稍微放下心来。 心想他们肯定会体谅他的。 时分啧了声,眼中透露出一丝期待的色彩。 007知道他又要搞事了,还是针对主角受的,现场恨不得幻化实体晃他脑袋。 “打住打住,你不要说话。” 能听话的就不是时分了。 “看来你们几个关系也没那么好。”他起身走到李励身旁,白玉般的指尖抵了抵自己的额角,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量轻声道:“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蠢到给他卖命,到时候不仅自己没讨到好处,父母也要跟着受罪。” 乐高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坐立不安。 如同当头一棒,李励握紧拳头,清醒过来。 看向上首心虚不已的乐高朗,已经知道了怎么做。 他面向宗政尚,语气里夹杂对乐高朗的怨怼和报复。 “宗叔叔,这一切都是乐高朗指使我们做的,是他告诉我们宗少位置,叫我们去找麻烦。” 一旁的万咏见同伴都招了,忙不迭也将乐高朗供了出来。 被两人指认,乐高朗脸色瞬间难看,惊慌道: “我没有,他们诬陷我。”他乞求望向宗政尚,“爸,你相信我。” 一直在后边充当温婉贤淑的彭曼吟见儿子处境不对,当即站起身对李励两人呵斥。 “这就是你们的教养?为了逃避责任就诬陷到别人身上,亏我儿子从前对你们那样好。” 几句话就将这事定了性,摆明为自己儿子开脱。 李万两家父母不干了。 “宗夫人,这话就不对了,你说乐高朗对我儿子好这句话,我不认同。” “我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看的清楚,我儿子成天跟在乐高朗屁股后面随叫随到,他有哪次给过好处?不过是把我儿子当作的劳动力。” 这些话一直憋在李父心里,如今借着这个机会终于一吐而快。 万父跟着应和:“是呀宗夫人,你不能因为偏袒自己儿子就说我儿子诬陷呀。” 一改往常安静贤惠的形象,精致的面具破开了一道口子,彭曼吟破口大骂。 李万两家也不是哑巴,现场一时场面激烈。 争辩谩骂响彻客厅。 茶杯磕碰桌面的声响让几人不约而同停下。 宗政尚搁下茶杯,不咸不淡道:“管家,送客。” 没让管家去请,李万两家都算识趣,说了两句好话主动离开。 他们都知道事情再追究下去,就是宗家的内部丑事,他们也没有留在这添堵的必要。 少了一半人,空间顿时变得空旷安静起来。 乐高朗心惊肉跳地走到宗政尚跟前,强装镇定无辜道: “爸,真不是我做的。” 宗政尚低头喝茶,眼中闪过失望。 安静往往最过难熬,乐高朗不敢抬头,心里七上八下跳地厉害,而后听到宗政尚朝人吩咐摆饭的声音。 平和到仿佛无事发生。 再抬头时,宗政尚已经离开。 没有追究的意思。 乐高朗没想到事情过去的这么简单,放下心来,不由得意看向时分。 “很失望,爸是相信我的。” “……”时分觉得他没救了,起码也是跟在宗政尚身边三年的人,到现在还不了解他的性格。 宗政尚喜形不露于色,内里却疑心甚重。 他不说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 相反,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宗政尚愿意张口说两句那代表还有余地,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去指点一个人。 乐高朗和李励都太自信了,一个认定对方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暴露自己,委实自信过头了。 时分忍不住嗤笑,乐高朗真当自己魅力无限?能把人迷的舍生忘死。 而李励错就错在太看重中了自己在乐高朗心上的份量,过于确信他会保下自己,迎来猛烈一击,现实和预想的差距截然不同,带来的落差感不是常人能轻易接受的了的。 实际上他的重要性还不如乐高朗一个不确定的猜疑。 第38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0 时分在楼梯口与宗政尚擦肩,被叫住。 他转身笑道:“怎么了爸爸。” 宗政尚难得神色和蔼。 “刚才表现不错。” 算是一句称赞,宗政尚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小儿子,甚至一度怀疑过宗星州是不是自己的种,没成想出去三年,脑子倒是开窍了。 时分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茫然道:“我刚才怎么了吗?” 看着他装傻充愣,宗政尚没有揭破,笑了笑以通知的口吻道: “下个月一号来公司报到。” 时分表示自己不稀罕,面上却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谢谢爸爸。” 一只大手落在他手上揉了揉,片刻后收回,时分孺慕地望着宗政尚。 心里骂了句狗逼弄坏他发型。 宗政尚一直看不惯他顶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摸上去倒是出乎意料的软和,暂时觉得养儿子的乐趣还不错,张口又嘱咐了两句。 “你的职位先暂定和乐高朗一样,进了公司好好干,我会叫人带你一阵。” 时分继续装乖,点头送走了人立刻扒拉头发。 真晦气。 007:“……其实我觉得宗政尚也没有那么糟糕。” 宿主一脸踩到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时分嗤之以鼻,“你见过哪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会试探儿子?” 从宗政尚在面对李万两家的请求谅解,将问题抛给他时便是一道考验。 无论他原谅与否宗政尚都不会满意。 如果当时他选择原谅,宗政尚会认为他软弱受人摆布,拒绝他又会觉得他不留余地不够圆滑。 要是他没有想出最优解决方法,宗政尚还会说出刚才那些话吗? 这一切只基于他通过了宗政尚的考验。 时分又忍不住想骂人。 宗政尚天生就是个冷心肠,把公司那套用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宗星州摊上这样的父亲,太他妈倒霉了。 饭后,宗家又迎来了一个客人。 杜岸一身西装笔挺,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手里提着宗政尚喜欢的茶叶。 宗政尚脸上全程挂着笑,显而易见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比对儿子亲。 杜岸先向他问好,还没来得及找宗星州就被乐高朗一把叫住。 “岸哥,你好久没过来了。”乐高朗熟稔地挽上他胳膊,邻家弟弟般天真无邪,“我亲手做了一条围巾,等下送给你。” 杜岸抽出胳膊,下意识望向宗星州。 宗星州没有反应,连一个眼神也没分过来。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侣之间具体的相处过程,但也清楚,真正喜欢一个人,看到别人靠在自己恋人身上,绝不会如此平静。 杜岸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对乐高朗说:“不用再给我织这些东西,我不会戴的。”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在时分身上,乐高朗怎么可能没发现,强忍着维持脸上的笑意。 “我织了半年,岸哥就收下,不戴也没关系。” 以往只要他这么说,杜岸就算不想接受也会顾及情面收下,可这次—— “抱歉,你自己留着。” 时分笑出了声,清脆悦耳的笑声毫不遮掩。 他向来不是会顾及别人颜面而收敛的性格,笑声中带着明晃晃的嘲弄。 乐高朗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 宗政尚无意中撞见他的表情,眼中一冷,看出了端倪。 他竟不知继子何时打起了杜岸的主意,他亲儿子还在这就敢明目张胆,胆子未免太大了。 寒暄完,几人依次落座。 杜岸径直坐在时分身边,两人间的距离只间隔不足五厘米。 时分侧对着他。 杜岸视线落在他晶莹白皙的耳垂上,不自觉入了神。 心想,宗星州为什么不能去打个耳洞,红色耳钉肯定很适合他,不过他好像很怕疼,还是算了。 时分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沉思自己的不对劲。 在乐高朗搂住杜岸胳膊一瞬间,他心里很不舒服。 导致他现在也不怎么想搭理杜岸。 宗政尚和杜岸相隔着辈分,却是相谈甚欢,全程围绕工作探讨,企业管理这些话题。 时分不感兴趣地玩起手机,忽然手边送来一个削好的苹果。 抬头一看,杜岸全神贯注地和宗政尚聊着天,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削好了个白白胖胖的苹果。 想到他背着宗政尚两只手在茶几下削苹果给他,时分控制不住地想笑,心里莫名地烦闷一扫而空。 他接过苹果,视线在接触到削好苹果表面的纹路时,瞳孔一缩。 猛地抬头看向杜岸。 男人五官温润大气,线条俊美流畅,是和魏宴安完全不同的长相, 杜岸感受到时分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流转,喉结微动,问道:“怎么了?” 时分向他提出了一个莫名的要求。 “你再削一个苹果。” 杜岸二话没说,重新给他削了一个。 这次时分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大部分人削苹果皮的方式都是打着转的削,杜岸却是从上往下削皮,并且手部动作平稳,像是沿着尺板顺势而下。 这让他控制不住想起一个人。 魏宴安和杜岸削苹果的方式不差分毫。 “007,小世界中的人会出现在不同的位面吗?” 007一口否决:“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普通人类承受不了穿梭时空产生的冲击波。” 时分想了想:“那他会不会也是……” “他不是。”007知道他的猜想,“他不是时空局的员工,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整个宇宙里,只有主神可以做到任意穿梭时空位面。 想到至今沉睡的主神,007无声叹了口气。 得到想要的答案,时分垂下头,浓密的眼睫遮住神色,007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面,宗政尚忍无可忍地咳了一声,提示对面两人不要太堂而皇之。 别以为他不知道杜岸桌底下小动作不断,刚开始聊天还知道敷衍他一下,后面直接开始和他儿子眉来眼去,两个人头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像话。 宗政尚看着他们两个脑袋越凑越近,不爽地冷哼了声。 从前千好万好的杜岸今天在他眼里开始逐渐不满挑剔起来。 还没结婚就挨那么近,轻浮! 第39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1 听到上方宗政尚放大的咳嗽声,杜岸将刚削好的第二个苹果放到时分手中。 他抬头重新面对宗政尚,张口要说话时发现自己忘了刚才的聊天内容,生硬转移话题。 “宗叔咳嗽听着挺严重,要保重身体。” 宗政尚脸都拉下来了,越看他越不爽。 “叔有些公司的事想和你谈谈,你跟我去书房。” 杜岸看了眼正认真啃苹果的时分,不是很想去,无奈宗政尚此时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只能跟着上了楼。 时分闲着无聊,索性在后花园逛了圈,累了便坐在秋千上晃悠。 荡着荡着,脑子里再次浮现魏宴安的身影。 他控制着自己很少会想起他,可每次遇见杜岸,记忆里那抹身影也会无故浮现。 上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他是改了主意的。 至于为什么改主意?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最终得到答案。 魏宴安对他是真心的。 他能感觉到,不掺杂任何利益杂念。 他改了主意,事情却还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那天时分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结束那具身躯,怎么也没意料到魏宴安居然会找人绑架他。 魏宴安平时一直都很温柔随和,很少有违背过他的想法和选择。 所以那天魏宴安的决定,他真的没有意料到。 007告诫过他不要在任务世界投入过多感情,他在犯过一次错后将这点贯彻的很彻底,被许多人追着骂是没心的疯子。 可就算的疯子,应该也会有伤心的时候。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分有过后悔,他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魏宴安应该会难过,他也许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会愧疚会伤心会悔恨。 每次想到这些时,时分心口会隐隐刺痛。 很不舒服。 他在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时会去反抗,但唯独反抗不了自己的思想和内心,于是只能逃避忽略,偏偏每次杜岸一出现,魏宴安总是会随之冒出来。 魏宴安、杜岸。 时分细细思索着这两个名字。 他们会有关系吗…… “弟弟,原来你在这。” 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乐高朗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时分脚尖挨地,下了秋千。 “触发中段剧情点,请宿主尽快完成,促进主角感情线。”系统播报声同一时刻响起,007怕他太乐不思蜀忘记剧情线,连忙补充道: “原剧情里宗星州扇了乐高朗一巴掌,被随后赶来的杜岸看见,指责了宗星州一顿。” 乐高朗朝着他走近,双颊微红羞涩,声音却透着一股耀武扬威。 “这个秋千是去年架好的,岸哥第一次抱我就是在这里。” “杜岸抱过你?”时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语气里的危险性。 “对呀,那天我心情不好,他安慰了我好长时间。” 时分挑眉,算是知道宗星州为什么每次都上当了。 乐高朗别的不行,把握宗星州的心思倒还准确,用宗政尚和杜岸两个人给宗星州下套,一套一个准。 “弟弟,你不会生气了,其实我和岸哥真的没什么。” 时分被这套运用广泛的茶言茶语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真生出了一股想扇他的冲动。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乐高朗有些急了,张口就人身攻击。 “宗星州,你不会以为岸哥真会和你结婚,像你这样一事无成的废物就应该自觉点主动远离他。” 很好,有种。 时分没再压抑,一巴掌挥了上去。 现场发出一道牙疼的响亮声。 他这一巴掌不是小女生的小打小闹,切切实实的瓷实。 乐高朗头被扇得歪到一边,捂着肿胀起来的脸不敢置信。 却看到上手的人先他一步露出一副被打的表情。 “……” 时分痛得疯狂甩手。 怎么就忘记力是相互的呢? 草率了。 其实比起打耳光,他更想一拳怼上去,不过看着乐高朗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想着给人打趴了不太好收场,放弃了。 现在想来,他瞎操心个什么劲,还不如一拳过去,起码受力面积小点,没这么疼呀! 杜岸好不容易摆脱了宗政尚,下楼后却发现宗星州不见了,前前后后找了一圈,结果刚来就看见宗星州冲乐高朗甩耳光的画面。 时分没有回头,听见了逐渐清晰,还带着些急促的脚步声。 乐高朗眼中闪过得逞,下一秒嘴角僵硬住了。 时分刚扇过人的手被一道力轻轻捧起,杜岸的声音随后传来。 “手没事?” 他眨了眨眼,这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 “……”007要崩溃了。 没得到回应的杜岸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貌似做了件蠢事,他僵硬地把时分手放下,看向乐高朗,这位真正的受害者。 重新问了一遍:“脸没事。” 经过刚才的插曲,乐高朗受到屈辱的表情都变得有那么些僵直虚假,不过眼泪到位,一连串顺流而下。 “岸哥,没关系的,我只是希望弟弟能和我解开误会,不管……” “来一下。”杜岸朝着一个佣人招手,没发现自己打断了他的发挥。 佣人赶过来。 “带你们大少爷去冰敷一下。” 乐高朗脸彻底僵了,被佣人拉下去时都没恢复过来。 时分眯眼打量杜岸:“你不去安慰一下?” 这行事作风怎么越看越像魏宴安。 “他不是说没关系吗?”杜岸脱口而出。 合着乐高朗刚才那些话里他就听准了这句。 时分没忍住一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对小月牙。 杜岸被晃了下神,视线慌忙移开,随后又转了回来,短短几秒钟眼睛上下左右不知道往哪放了。 他轻咳了声,正色道:“不过你刚才做的的确不对,怎么能动手呢?” 在杜岸的人生观念准则里,所有事都是先讲道理,一步步来。 他很少动手,动起手来场面会有点血腥。 “你是说我做错了?” 杜岸有点可惜小月牙消失了,却没有妥协。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采取一些更平静的方式解决问题。” 宗星州从小生活在固定的保护圈里,所以就算他再任性张扬也能不受伤害,可人一辈子那么长,万一哪天出现变故,脱离了舒适圈。 他这样的性子很容易给自己招来祸端。 第40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2 在时分眼里,杜岸此举就是在维护乐高朗,表面装的不在意,心里说不定已经在心疼了。 也是,他们俩本来就是一对,他瞎掺和什么。 没意思。 杜岸眨个眼的功夫就见人丢下他走了,连忙追了上去,他身量比时分高整整一个头,腿也长,三两步就追上了人。 “生气了?” 时分呵了声,不耐烦道:“别跟着我。” 他生气?怎么可能。 杜岸拉住他的手,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声音放软。 “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该生气的是你的高朗弟弟。”时分阴阳怪气,“再不过去哄哄,小心丢下你跑了。” 杜岸越听越糊涂,“我为什么要去哄他?” 他虽然和乐高朗相识三年,却并不深交,关系也没亲近到因为对方生气跑过去哄人的地步。 时分睨了他一眼。 “少装糊涂,你们俩都在秋千架下抱一起互诉衷肠了,哄一下不是很平常?” 话落他被杜岸一把拉到跟前,踉跄了两步。 杜岸脸沉了下来,不高兴道:“我和乐高朗只是正常朋友,生气归生气,但请你不要胡乱误解我们的关系。” “我误解?拜托,这些话是乐高朗亲口说的。” 时分气地甩开他,却挣不出来,杜岸紧紧箍着他的肩膀,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反复询问了句:“乐高朗说的?” “我骗你干嘛。” 杜岸眉心紧锁,脸色彻底暗沉。 他拿乐高朗当朋友,乐高朗竟然要害他。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时分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挣脱开身体,后退两步。 “不是。”杜岸有苦难言,使劲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抱过乐高朗,忽然记忆中闪现过一两个片段,脱口道:“我没抱他,只是搀扶了一下。” 他着急证明和解释,将那天发生的原委完整的讲了一遍。 那天他过来看望宗叔,路过时正好撞见乐高朗从秋千上朝他摔了过来,顺手扶了一下,问了句有没有受伤罢了,全程不到半分钟。 乐高朗说的这叫什么话,不是成心和他过不去? 他自问这几年对乐高朗也算照顾,没成想换来这样的报答。 “……”时分一言难尽,冷脸也摆不下了。 他真傻,居然会信乐高朗。 007高高立在树杈上,看的全面,狗狗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宿主似乎只要碰到有关杜岸的事,情绪就会有所起伏,按平常就算十个乐高朗过来,宿主的心绪都很难被激起波澜。 它不知道这个变化算是好还是坏。 杜岸不再克制自己,伸手落在时分脸上,感受到一阵细腻微凉的触感。 “所以能别生气了吗。” 小未婚夫脸形小巧精致,杜岸一只手便能轻易覆盖,让他有种自己能随时掌控对方的感受。 时分微微抬头,直视着上方温柔浅笑的男人。 心跳漏了一拍。 他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热。 恰时一阵风动,树叶哗哗作响,三两片黄叶摇晃落下。 时分感受着风吹拂头发,同时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从杜岸身上带来。 青草,树木和阳光,外加一点淡淡的香烟。 这个气息—— 他倏地抓紧杜岸手臂,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叫道:“魏宴安。” 对方眼中闪过迷茫,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不是他。 时分气馁地放开手,错过对方眼中升腾而起嫉妒和猜忌。 这显然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宗星州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的期待和盼望在一瞬间刺痛他的心脏。 杜岸低声问道:“魏宴安是谁?”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劲加大,时分被掐着下巴,眉宇间闪过痛楚。 “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如同某种开关,杜岸条件反射放开手,时分脸上顿时浮现几道红痕。 杜岸眼中浮现一抹心疼。 “抱歉。” 时分揉了揉脸,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大度的表示了自己的原谅。 可能只有007知道,自己的宿主究竟有多小气睚眦必报,对于弄伤他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简单的表示原谅。 杜岸垂眼,神色不明,再次问了一遍。 “魏宴安……是谁?” 时分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随意扯了个谎。 “国外的一个朋友,你们长得有点像。” “是吗?”杜岸看向他不自觉摩挲的手指,轻易识破了他的谎言。 “阿州朋友真多,下次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 阿州这个称呼显得很是亲密,这是杜岸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时分没听出他话里夹杂着的不喜和妒忌,有些扭捏的地歪头,敷衍道: “下次,他们都在国外,应该不会回来了。” 他还是觉得杜岸就是魏宴安,不管再权威准确的答案,时分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杜岸的某些小动作,看向他的眼神,身上的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魏宴安。 杜岸像是不在意般:“好,下次有机会再说。”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在这吃晚饭。”时分邀请道,认为他一定会留下了,不料却等来对方的拒绝。 杜岸嘴角挂着笑,“不打扰你们了,今天有点不方便。” 在他身边,时分一向是架子大的那个,难得挽留一个人还被拒绝了,无论如何也再拉不下脸邀请,气鼓鼓扭头。 “随便你。” 杜岸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真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有些事他必须现在立刻去处理。 “跟我说这些干嘛,难道我还会不让你走?”时分撇了撇嘴。 说得好像他有多粘人似的。 杜岸没再说话,目视他回去后,眼中神色转变阴鸷。 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查一下魏宴安这个人,尽快。”他视线定格在宗家的别墅位置,沉默了会继续说,“再帮我查一下宗星州这三年在国外的经历。” “包括他身边的朋友同学。” 挂了电话,杜岸久久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宗星州如此开始上心,但肯定的一点,对于未出国时的宗星州,他没有任何想法。 很神奇,分明是一个人,但杜岸在他身上拥有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 第41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3 经过一周的时间,杜岸将宗星州在国外的生活和交友全部调查了遍。 没有魏宴安这个人。 他又在说谎。 杜岸从办公椅上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向下俯视楼下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从前的二十七年,杜岸都是清心寡欲的度过,很难想到,在短短时间里,他会喜欢上一个骄纵跋扈的少年,这人还是他从前避之不及的联姻对象。 从前,对未来的设想中,他和宗星州应该是相敬如宾,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婚姻状态。 可现在,他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宗星州身边曾经有过亲密的男性存在,身体仿佛被点燃了般,暴怒愤恨充斥其中。 不可否认,他在嫉妒,强烈的嫉妒,杜岸被这股毁灭性的情绪吓到。 真是不可相信,这会是他。 那天之所以没有选择留下,是他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他。 从宗星州眼中浮现出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那刻,他只想将宗星州藏起来,限制他每天的生活起居,让他只能看到自己。 他为当时产生的想法感到恐惧。 这些天里,他强压着自己不去找宗星州,努力抑制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魔鬼。 可是似乎……收获甚微。 宗政尚似乎有意修复多年生疏的父子关系,开始在一些商业宴会上带着时分参与。 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有了些老父亲的样子。 迫不得已,时分还要每天装作乖顺听话的好孩子,但实在装不出宗星州在宗政尚面前盲目崇敬的模样。 所以偶尔会有一些小问题出现。 好比此时宗政尚一脸铁青,哐当拍桌,“你、你个逆子——” 时分忍住掏耳朵的冲动。 不用这么大声,他又不是听不见。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两天前的一个酒宴上,时分遇见了一个主动想当他小后妈的女人,对方立下豪言壮志,声称要挤走彭曼吟变成宗政尚身边唯一的女人。 他当时就觉得挺好,她要是能挤走彭曼吟母子上位,他当场放大炮。 为了增加对方的成功,抖抖将宗政尚所有的兴趣爱好倾囊相授。 没想到那女人是个大嘴巴,不到两天宗政尚喜欢穿红裤衩,睡觉打呼,爱吃鲱鱼罐头重口味的事迹传遍整个圈内。 风评受损。 时分亲手倒茶将功补过地送上去,嬉皮笑脸,“只要您不承认,这些都只是谣言,问题不大。” 那女的忒不讲义气,居然把他供了出来。 宗政尚捏着茶杯,使出全身意志才忍住不将杯子砸过去。 这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他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打坏了没得赔,忍住。 乐高朗为宗政尚愤愤不平,站出来道: “弟弟,你这事做的太过分了,万一把爸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对待不满的人,无论他说什么话都是错的,宗政尚听着这话感觉在咒他,摆了摆手。 “行了,你弟又不是故意的。” 乐高朗手足无措地尴尬站着,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别人向他投射来的嘲笑目光。 这段时间宗政尚像是忘了他这个人,更是在公司几次当众训斥,骂他资质平平,榆木脑袋,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羞辱。 他有预感到,再这样继续下去,宗政尚就要放弃他了。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时分哄好宗政尚,把人送走后,手机叮叮咚咚传来消息提示声。 打开是一个名叫好兄弟天团的群聊。 里面接连不断地迸发新消息,眼睛跟不上刷新速度。 “宗星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回国不跟我们说。” “要不是寻子在晚宴上看到你,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当我们是兄弟了啊。” “不仗义。” “寻子说今晚给你补接风宴,一定要来呀。” “宗星州,你不来就死定了。”一个备注为纪寻的头像发出这条消息。 后面是一连串的附和。 可以看出这个名叫纪寻的人是里面的领头人,貌似也是里面跟宗星州关系最铁的人,说出的话没有任何顾忌。 这些人都是宗星州出国前的兄弟,更准确来说,是狐朋狗友。 待家里也是无聊,还要在宗政尚面前装儿子,索性就出去见见老朋友。 时分赶在彭曼吟后脚出门,只余光看见她急匆匆朝外走远的背影,没用家里的车。 皱了皱眉,彭曼吟这段时间似乎经常没在家。 虽然她之前也会出去和富太太们喝茶按摩,却都是正大光明坐着家里的车出去的。 想了想,时分又回到自己房间,硬是花重金砸了笔钱请了个私家侦探,让他跟在彭曼吟身边。 做完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直接赶往定位地点。 是一个全面性的娱乐场所。 纪寻早已经等在门口,看见时分下车眸光一亮,一上来就是个豪爽的拥抱。 时分同样上前抱了下他。 在原剧情里,纪寻是唯一一个给宗星州探监的人。 他有尝试过拯救宗星州,无奈那时的宗星州早已被宗家除名,纪家怕得罪宗政尚,任由儿子哭着跪求也没同意。 纪寻五官过于柔和,这让他有一种阴柔的韵味,表面是不太好接近的长相,实际性格仗义热血。 他一拳锤到时分胸口,瞪眼道:“好你个宗星州,回来也不会我说一声。” 时分晚了一步,没拦住,被这一下锤得脸都白了,摇摇欲坠。 纪寻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扶住。 “不是,你出趟国身体变这么垃圾了?” 时分捂住胸口,认真道:“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下次再敢这样不发一言上手,我保证让你死得很安详。 “什么?”纪寻疑惑地挠挠头,不明白。 时分是真觉得他这长相和性格严重不配套,叹了口气,道:“进去。” 他们没注意的是,有人默默将他们两人拥抱的画面拍摄下来,带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找到蹲在门外的三个小混混,扔了一沓钱和一张照片过去。 “这是定金,收到视频我会把尾款汇过来。” 小混混们一窝蜂地瓜分了钱,其中一只枯燥黝黑的手捡起地上的照片,看见上面的红发少年眼中不由露出淫秽。 “长得细皮嫩肉,不算亏。” 第42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4 推开大门,六个年轻男孩们坐姿散漫地倚在卡座上,桌上摆着还未开封的水酒。 正前方的站台上站着几个面熟的明星,正深情高唱,随着时分进门,停止了声音。 卡座上的男孩们立刻站起身,哄闹着他赶紧过来坐下,被纪寻一连串扯开。 纪寻拍了拍自己边上的座位,“你坐我这。”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 “寻子和星州关系还是这么好。” “你可算回来了,要不要我们都要被他唠叨死了,天天三句话不离你。” 纪寻被唠叨得没面子,将围在边上的人都轰了回去。 眼中却没有被调侃的不喜。 人群散去,角落里被空出一块稍显安静的空间。 纪寻似乎是想到什么,表情变得小心翼翼。 “你这段时间呆家里,……没事?” 他认为宗星州回国,第一时间肯定会和他知会,这么久没动静,肯定是为宗叔叔再婚的事伤心。 “我不是故意瞒你,宗叔叔决定的事我们也阻拦不了,你又容易冲动,所以没和你说。” 作为发小,他自然知道宗星州在家里的处境,绝没有外表看的那么光鲜。 时分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担忧,安抚地笑了笑。 “我没事,这段时间忙而已。” 确实很忙,宗政尚成天拉着他出去参加宴会认人。 纪寻似是没意料到他这样平静,又怕他过于放松,于是道: “你小心点乐高朗,宗叔叔看上去挺喜欢他,都把他带到公司去了。” 他没说的是,乐高朗这人看着有点邪门,但凡跟他扯上点瓜葛的人,就跟被勾了魂一样,围着团团转。 看着时分点头,纪寻这才作罢。 转头从台上挑了个漂亮的小明星下来,想到好友的性取向,特意挑的男生。 “对,就是你,给宗少敬个酒。” 小明星没有任何不情愿,看着时分的视线里带着邀约的意味,倒了杯酒就径直走了过来。 时分愣是惊了,这可真是好兄弟。 倒也不用这么仗义。 他懵地眨眼,面对这种情况显露出保守的特性。 浑浊暧昧的包厢里,意外的纯情和羞涩。 “不用了。”他连忙拒绝。 时分觉得自己嚣张公子哥人设惨遭破裂了。 纪寻看着他一时忘了说话,隔了两秒缓过神,没再坚持,将那个小明星打发了回去。 时分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见小明星明显失落的眼神,见他看过来,大方地回了个火热的飞吻。 时分开始默默沉思自己是否太过保守? 已经与现代社会脱轨了吗? 纪寻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看向他道:“你是不是因为杜岸才拒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时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才领会了他的意思。 没等他回话,纪寻话里带着浓烈的火气。 “你不要喜欢杜岸了,他压根就不在意你,你跟他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开心的,他不配!” 时分刚要解释,但对方似乎认定了他是被杜岸洗脑,一叶蔽目的恋爱脑。 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杜岸对你还不如路边的一株野花野草来到重视,这么多年我看的明白,他是真不喜欢你,作为朋友,我劝你放弃,重新找一个乖巧听话的难道不香吗?” 说完纪寻一把端起酒杯,掷地有声:“干了这杯酒,忘了杜岸那个混蛋。” 面对他堪比亲爹还情深厚重的眼神,时分没忍心拒绝。 接过酒杯在他催促鼓励的表情下,一口灌了下去。 “这才像样。”纪寻激动地要拍他肩膀,忽然想到他兄弟似乎不比从前扛糙,半路转了个弯拍到桌子上。 大理石的桌面硬是被他拍得哐哐作响。 时分无暇顾及,脑子晕乎乎的,热气往脸上涌。 宗星州的形象太具有迷惑性了,以至于让他以为这具身体身经百战,千杯不倒。 谁能想象酒量这么差劲。 解决完兄弟的大事,纪寻放松下来,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白色的烟雾四散开,时分眼神呆滞地盯着。 突然想到,杜岸也吸烟。 那次在医院,杜岸背着他跑到楼梯间抽过。 杜岸以为他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时分也想试一下滋味。 他朝纪寻要了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咳——” 呛鼻的气味瞬时充斥口腔鼻尖,尼古丁和焦油组合成一道刺激的气体,呛鼻难闻。 剧烈的咳嗽导致他脸颊充血,眼尾也悄悄布上了层绯红。 素洁纤细的手指与香烟组合在一起,宛若腐朽的土地里,开出紫色艳丽的长春花,强烈的反差吸引着来往过客驻留。 纪寻又愣住了,目光不自觉看向身边的少年。 包厢里的脂粉和烟酒气味串杂,时分皱了皱眉,和纪寻说了一声,出去透气。 纪寻缓过神,忙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耳朵挂上了红。 “不用,我很快回来。” 时分没有让他跟着,率先朝外走去,又一次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身上。 粘稠,热烈,毫无顾忌,余光中,是刚才敬酒的小明星。 他带上门,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朝着走道的尽头走去。 那里有一扇通风的窗户。 与此同时,付东从包厢出来,无意间看见对面有些脸熟的面孔,费了半天劲才想起来。 那不是他侄子的未婚夫嘛。 他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都快有家室的人了还跑出来乱玩。 不过似乎他侄子对这个未婚夫也没太上心。 付东没准备多管闲事,抬眼间却看到前面人微微踉跄的脚步,他好像喝醉了,连薄薄的眼皮上都泛起了红,像是布了层胭脂。 还是不放心,他给杜岸发了个消息提示。 本以为杜岸不会那么快回消息,不料刚发出两秒,聊天界面飞速弹出两个字。 “位置。”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发了个定位过去。 对面又是秒回。 “小叔,你帮我看着他一下,我马上过来。” 这下付东是真惊讶了,这还是他那个万事不上心,只扑在工作上的大侄子吗?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比看铁树开花还觉得稀奇。 第43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5 被风吹了一阵,时分反倒酒劲上来,醉醺醺盯着窗外发愣。 夜晚的天空不算明亮,倚靠路灯照射下,路旁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只胖乎乎的青蛙。 二楼的距离,时分可以很清楚的看见。 胖乎乎,绿油油。 一辆轿车从它的方向驶来,视线再次清晰时,地上只留下一滩暗色的痕迹。 他睁大眼睛,像是要突破最大的极限向下望去。 青蛙不见了。 杜岸急匆匆赶来,看到的画面,是时分勾着腰努力探向窗外,半个身体悬空。 全身血液急剧加速,耳边的轰鸣声震响。 杜岸不敢眨眼,生怕一个眨眼间他就掉了下去,脑子里本能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再失去他了。 时分还在费劲地寻找青蛙,猛然间胳膊传来剧烈的拉拽。 身体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胳膊好疼,他借着酒劲甩开了身上的束缚,瘪着嘴要骂人。 转身却看见神色阴沉的杜岸。 他应该是出来的匆忙,头发被吹地有些凌乱,半遮住满是寒霜的眼睛。 时分发现他的手在颤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仿佛也因为血液的流速颤动。 看见是他,时分满肚子的气也不发了,人也不骂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他,很稀奇的模样。 杜岸的一切质问,怒火,咆哮被他仰头望着,全部堵了回去。 “刚刚在做什么?” 他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却还是泄露了几分后怕的颤抖。 见他问,时分撑着脑袋想了想,才发现他把青蛙忘了,于是踉跄着,跑回窗边。 一股比刚才更大的力气袭来,他被像小猫小狗般拖了回去。 杜岸隐含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究竟要干什么——” 时分有些委屈,眼眶发红,埋怨地看向扯着自己胳膊的男人。 “疼。” 滚动的泪珠从脸颊滑过,最后落在男人宽大的手背上。 杜岸以为是房顶漏下的水,都没意识到那是时分的眼泪,直到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下,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时分哭了,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沉闷地咽下肚子,一个人默默呜咽着。 嚣张跋扈的小少爷第一次落泪,是他造成的。 禁锢着瘦小胳膊的大手仿佛被烈焰灼烧,迅速收了回去,杜岸心里涌上强烈的愧疚和心疼。 他俯低身子,慌乱地替他擦拭眼泪。 反复念道:“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 眼泪好似连串的珠子,没有停歇的空隙。 这一瞬间,杜岸想,如果把自己杀了给他赔罪,也是可以的,只要他不哭。 时分落入了一个很轻的怀抱,对方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连落在头发上的呼吸都很是小心翼翼。 帮他擦拭眼泪的大手同样也很温柔。 不知不觉,眼泪停了下来。 时分在男人有限空间的怀抱里,略显艰难地抬头,视线里出现杜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 他想叫杜岸,却嘴瓢了下:“魏宴安。” 温暖的怀抱在他话落下的那刻,僵硬住了,周身一冷,杜岸松开了他。 时分有些困惑抬头,不明白杜岸为什么不抱他了。 他的眼里只有单纯的疑惑,杜岸却觉得这抹天真很可怕,能顷刻间割伤一颗鲜活的心脏。 “你喜欢他吗?”杜岸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声音干涩沙哑,“你喜欢魏宴安吗?” 时分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任务对象? 只是……只是偶尔会想起他。 这算吗? 时分扭了扭脑袋,“我不喜欢他。” 杜岸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松气,他看着他眼睛,不错过分毫。 时分眼中,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感流淌而过,是依赖、眷恋,以及一抹丝缕般的喜欢。 他抬手,覆在时分眼睛上。 温声道:“既然不喜欢,就忘记他。” 在对待时分的事上,杜岸很自私,他不准备让那个名叫魏宴安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也不准备揭穿那层朦胧的喜欢。 所以,忘记。 007一直悬浮在两人上空,也没错过,杜岸望向时分时满眼偏执阴鸷的眼神,仿佛要将时分给吃了。 犹如触目惊心的深渊。 它疯狂呼叫时分:“醒醒,醒醒,你该回去了。” 本能的,它不想让宿主和杜岸待在一起。 听到声音,时分拉下覆在眼睛上的大手,看见一只会飞的白狗,指着007“咦”了声。 “原来狗会飞呀。” 007崩溃地扯自己狗毛,下一刻,一道锋锐到能刺破空间隔层的视线扫来。 007炸毛了,没有夸张,狗尾巴都因为受到强烈的威压缩进了双腿间。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划破长空,像是发现了未知的存在。 守护在洞穴前的巨龙,严防死守任何闯入的异类,势必将他们绞杀,只为保护洞穴里最珍贵的财产。 时分突然想起他的青蛙,立刻将天上有些眼熟的小白狗丢下,又趴回了窗户。 腰间很快缠绕上一只有力的胳膊。 这次很小心,不敢用力。 杜岸总想明白自己似乎误解了什么,他的小未婚夫只是在寻找着窗外的某样东西。 “你在找什么?”他问道。 时分有些难受,“小青蛙被车压瘪了。” 不合时宜的,杜岸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忍不住笑了。 轻哄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喝醉酒的时分很好说话,乖乖点头。 杜岸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知道他喝醉了,今天的时分和平常很不一样,好似借着酒精麻痹,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束缚。 坦率的叫人怜爱。 杜岸微微低头,确实嗅到了一丝浅淡的烟味,蹙眉道:“你抽烟了?” 时分奇怪他这么突然的变脸,单手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的空隙。 “一点点。” 杜岸似乎还是不高兴,“以后不要吸烟了。” 这人有点无理取闹,时分谴责地望向他,“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神奇的是,被酒精麻痹的记忆七零八碎,忘了陪他许久的007,却还记得杜岸背着他抽烟的事。 007听着气了个够呛。 第44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6 杜岸看了眼懵懵懂懂的时分,趁着他醉酒好忽悠,嘴角一弯。 否认:“我没有,你记错了。” 时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还真被蒙住了,困惑又听话:“那我也不抽,臭。” 他还记得刚才在包厢被呛的经历。 杜岸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赞许道:“乖孩子。” 这时,包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纪寻在里面左右等不到时分回来,准备出去找人,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杜岸揽着时分的场景。 噌地小宇宙一下就爆发了。 “杜岸,你放开他。” 好似仇人碰面,两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杜岸眼底一冷,本能察觉到他眼中的觊觎。 纪寻狭长的眼里满是仇意,快步上前拉住时分的手想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杜岸挥开了他。 用力之大让纪寻忍不住踉跄了两步。 “我带我未婚夫回去,请问……”杜岸冷眼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纪寻如同困兽,狠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乐高朗的破事,星州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放开他!” 杜岸有些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将他和乐高朗凑到一起。 “别装得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纪寻早八百年就看不惯他了,咬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星州,以后就不要再缠着他了,算我求你了。” “放过他。” 说到后面,纪寻的声音放低,接近哀求。 放过?杜岸舌尖顶了顶上颚,眼中闪现血色,当着纪寻的面,一只手轻抬起时分的脸,在他散乱迷离的目光注视下,低头贴近。 落在唇角的一个吻,纯洁而又暧昧。 很短暂,却足够让纪寻看清楚。 杜岸很想继续下去,却又不想将自己的宝贝暴露在外人视线下。 纪寻双眼呆滞,身体被冻住般不得动弹。 杜岸拥着时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落下话。 “我不知道你在我未婚夫面前挑拨了些什么话,但,看在你是他朋友的份上,我不会动你。” 现场被惊呆的不止有纪寻,007也石化了。 这剧情崩的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果然喝酒误事,它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天杀的,它以后再敢让时分喝酒,它就是狗。 杜岸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拥着时分出了大门,注意力都在怀里人身上的他没有发现守在大门后面的三人。 其中一个人掏出照片,抬头比对了下。 “老大,就是他。”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拧着眉看向大门口。 这怎么还多出一个人了? “老大,再不过去他们就走了。” 有人催促道。 男人不再犹豫,挥了下手,“行动。” 反正他们是三个人,怕什么。 三人从门后迅速跑出,堵截在两人前面。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一脸凶狠对着杜岸道:“你小子识相的滚远点。”他手指了指被拥在怀里的人,“我们要的是他。” 说话间他眼睛开始不老实起来,色眯眯的围着时分转了一圈又一圈。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滋味肯定不错。 注意到他充满欲望的眼睛,杜岸心底涌上一股暴戾,手指收紧,发出骨节摩擦碰撞的声音。 那双暗沉的眼睛里,一切理智平静统统被吞灭,只留下横冲直撞的,毁灭般的戾气。 他们竟敢用这种恶心的眼睛看他,都该死。 被他盯着,几个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 升起了恐惧。 几人相互眼神示意。 ——这人看起来有点恐怖,要不算了。 ——是呀,反正那人给的定金也够用一阵子了。 两人被中间的男人一个眼神镇压回去,见他们老大这么有信心也都勉强镇定下来。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其实也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平时无非仗着胆子大,靠着威胁恐吓占据优势。 他是真放不下对面的漂亮小少爷,今天要是得不到人,好好尝一尝滋味,恐怕晚上也睡不踏实。 时分原本靠在杜岸暖烘烘的身上昏昏欲睡,被这么一吵醒过神来。 睁眼就看见对面三个人看自己色眯眯的眼神,不爽地四处找寻了一番。 在一辆车顶上发现了007的踪迹。 于是大手一挥,“大白,我命令你——变成恐龙吞了他们。” 007一个不稳从车顶上掉了下来。 真可以,没事不认识,有事张口就使唤,大白是什么鬼。 现场原本紧绷的气氛被时分一叫唤,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其中一个小混混忍不住开口。 “长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傻子。” 时分不爽的视线瞬间扫射过去,深感自己丢了面,朝着007的方向喊: “愣着干什么,你快变呀!” 007第一次知道原本没有形体也会社死。 每个世界都有着限制规则,要是在修真世界或者远古时代它说不定能给他变一个,在这?恕它无能为力。 杜岸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眼里不知何时弥漫起浓浓的宠溺和笑意。 “你乖乖站在这里,我很快就好。” 他松开怀抱,确定他站稳后朝着三人靠近。 闲庭信步地解开脖颈处的衬衫纽扣,抬眼看向三人。 “开始。” 而后时分欣赏到了一场绝对碾压式,如同表演艺术般的打斗。 那些小混混根本就不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杜岸的对手。 这甚至称不上对打,或者说用单方面碾压更为恰当。 中间被称作为老大的男人被一阵大力掀翻在地,手臂顿时传来骨折的闷响,惨厉地尖叫出声,见男人还要动手,被吓地哆嗦了一下,下体渗出黄色的液体。 “别打了!不关我的事,是有人指使我干的!” 杜岸脚步一顿,半掀眼皮,冷冷的注视着他。 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又颤了颤,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 “有人拿了张照片给我,让我和他拍点亲密照,我发给他,他就打钱给我。” “不过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听完全过程,杜岸身上的阴鸷压都压不住,迫切的想要摧毁着什么,他忍下想踩断他另一只手的冲动,蹲下身开口。 “想办法约他出来,提前通知我。” 他递上一张名片,声音低哑到令人生寒。 “别想跑,无论你藏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男人颤颤巍巍地接过名片,只看了一眼就仓惶移开视线。 “你、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人钓出来。” 第45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7 时分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爬起身,闭眼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冷不丁响起007悠悠然的声音。 “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 感谢提醒,想起来了。 因宿醉而痛苦的表情,在想起昨天记忆的一瞬间,变得僵硬和窒息。 扑面而来的,是杜岸在他嘴角落下的吻。 以及他手指虚空,弱智又脑残的发言。 时分重重落回被子里,生无可恋地哀嚎了一声。 007啪嗒一团落到他脸上,左右开弓爪子乱刨,发泄心中的憋闷。 “天杀的,我这个世界的积分点又没了!” 愤怒中,它还记得宿主的娇贵属性,没有伸出爪子,四只柔软的肉垫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时分被迫吸入一嘴毛,拧着它的后脖颈一扔,趴在床边呸了两声。 007一个系统居然掉毛,太不科学了。 房间外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在外道。 “小少爷,下去用餐。” 时分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 关于自己昨天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收拾了一下,抬步下楼。 扶着楼梯扶手,时分有些恹恹的,脸色稍显苍白。 管家端着一杯水过来,特意强调:“少爷喝点蜂蜜水,这是先生特意给您调的。” 宗政尚坐在客厅看报纸,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这边。 时分甜甜一笑,朝着他看了过去,举了举杯子。 “谢谢爸爸。” 泡杯蜂蜜水而已,瞧给你能耐的。 丝毫不知道他的吐槽,宗政尚眉头舒展,注意到小儿子苍白的脸色,呵斥了声。 “不会喝酒就别喝,逞什么能。” 时分如同被他声音吓到,有些害怕的垂头,嘴角却勾出一丝嘲弄的笑。 “可是爸爸,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喝酒的人没有男子气概吗?” 在宗星州记忆深处,成年那天,宗政尚带着他参加了一场商业聚会,席间有一些叔伯以宗星州成年为由,给他灌酒。 宗政尚少有带他一起出门的机会,那天宗星州提前准备了很久,也高兴了很久,面对大家的催酒,不想自己父亲失了面子,接过了那杯酒。 初次饮酒的宗星州被辛辣的味道呛住,没忍住吐了出来。 餐布上,衣服上,都是透明的酒渍。 宗星州红着眼求助父亲,却被宗政尚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丢下他一个人回去了。 这件事一直在宗星州心里过不去,在以后的日子经常出入酒夜店,面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 不过经过昨天的实验,酒量还是那么垃圾。 一句轻飘飘,有些委屈,畏惧的问话,却让宗政尚面上的摆出的严肃泯灭。 他应该也是记起来了那段小插曲,脸上闪过一丝愧意。 “爸爸之前是对你太严肃了些,那些话你不用太当真。” 时分内心没有任何感触,只觉得他虚伪。 门口传来响动,彭曼吟和乐高朗在这时进来,他们应该是出去逛街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乐高朗第一眼看向时分,关切中却带着隐约的意有所指。 “弟弟昨晚睡的好吗?” 时分敏锐地察觉,他的目光缠绕在自己身上,如同寻找破绽般,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弟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连两个问题,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或者证明什么。 他的话里连续出现了两次“昨晚”。 时分小口喝着蜂蜜水,还是不太习惯过甜的味道。 被齁得皱了皱眉,而后施舍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这么关心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乐高朗心下一跳,欲盖弥彰地笑了笑。 “我昨天一直在公司,要是有时间我也想出去陪一陪你。” 时分随手放下杯子,略显嫌弃地擦了擦手,“大可不必。” 一如以往的不给人留面子。 乐高朗脸色难堪了一瞬,彭曼吟这时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礼盒送到宗政尚跟前,笑着道。 “你看一下喜不喜欢,我挑了好久,还是觉得它适合你。”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款简洁大气的针式石英表。 宗政尚没有表露太多情绪,让人看不出喜乐,只淡淡道:“辛苦你了。” 彭曼吟依旧笑着:“你喜欢就行,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时分在后面瞧着,多少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能从众多条件优越的女人中脱颖而出,被宗政尚选中,这心性的确不错,能忍受宗政尚常年不冷不淡的对待,也依旧维持着一个深爱丈夫的贤妻良母人设。 不仅买了手表,彭曼吟还给宗政尚带了几套衣服。 宗政尚看了眼满是衣服的沙发,说:“不用总想着我,你给自己多买点。” “你放心,我也有。”彭曼吟拿出新买的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小女人的模样,笑着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四十多岁的她,丝毫不显老,身姿曼妙笑得一脸温柔。 宗政尚同样笑道:“很衬你。” 站在后面的乐高朗满脸开心的捧场。 这么一看,他们多像是一家人。 温柔贤惠的妻子,英俊凛然的丈夫,天真开朗的儿子,真是和谐的一家人。 如同被遗忘的一角,时分倚在餐边柜上,淡淡看着客厅的三人。 眼中不知是无动于衷,还是麻木不仁。 这或许是属于宗星州的视角,很多时候,他都是看着外面的三人,默默缩在角落注视着。 客厅中,宗政尚看见桌上还有一个大的购物袋。 看上去是衣服,上面有知名品牌的标识。 他本能认为这是留给自己儿子的礼物,刚要伸手,就被彭曼吟一句“这是给高朗买的”打断,停止了动作。 话一出口,彭曼吟就很快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视线一扫,再没有别的未拆开的购物袋。 宗政尚眼中浮现怒意,压低声音。 “你给所有人都买了东西,唯独没有星州的份。” 因为他的震怒,客厅瞬间陷入鸦雀无声的寂静中。 彭曼吟懊恼自己的粗心,冷汗从头发间渗出,温柔小意道。 “我这不是着急回来给你们做饭,还没来得及给星州买,下回补上就是。” 第46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8 她的话并没有说服宗政尚。 宗政尚冷厉的嗓音在客厅中响起。 “家里不缺佣人保姆,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进厨房。” “既然你都有空余给乐高朗买衣服,为什么不先给宗星州准备,还是说——”他停顿了顿,声音愈加冷冽。 “你儿子比我儿子更金贵,以至于你厚此薄彼!” 彭曼吟一颤,脸刷得白了下去。 宗政尚一向对宗星州不怎么上心,更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掉以轻心的原因。 看见母亲被为难,乐高朗连忙道:“爸,妈只是不小心……” 宗政尚打断他,冷冷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再次看向彭曼吟,语气强硬。 “以后,但凡乐高朗有的,我儿子一定要有,希望你记清楚,宗星州是宗家正经的小主人,容不得你们怠慢。” 这些话不单指彭曼吟,周围的佣人纷纷垂下了头,惶恐不安。 乐高朗摇摇欲坠地捏紧手,只觉得宗政尚说出的话如刀子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心口扎,最终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跑了出去。 他眼中满是仇恨,路过的佣人不小心被他撞到,被泄愤般地扇了个耳光。 女佣人捂住脸,不可置信平常宽和有礼的大少爷会动手。 乐高朗看也没看她,阴着张脸走到偏僻处。 他拿出一个不常用的手机,拨通里面单独的一个号码。 “我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把视频发过来。” 对面传来粘腻恶心的男人声音。 “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我怎么确定你收了视频会不会给我转钱。” “我会差你这点钱?别废话,赶紧给我把视频发过来。” “你那么有钱,怎么不先把钱转给我?” 乐高朗咬牙,“那我怎么确定你会不会耍我。” 说白了,在进宗家前,乐高朗都是生活在平常的家庭条件中,就算跟着彭曼吟一朝跨入豪门,身上的小气劲也改不了。 二十万对于他之前的家庭开销可以用上好几年,白搭进去自然是心疼的。 对面道:“既然我们都不愿意,不如约个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都能安心。” 乐高朗犹豫了。 “行不行一句话的事,你要不愿意,视频我就删了。” “可以。”乐高朗立即道,他的谨慎早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摧毁,屈辱和愤怒占据了大脑。 “时间地点我来定,到时候发你。” * 长形餐桌上,两队再组建的家庭正安详地用着餐,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可宗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就像从前先生从不会给小少爷夹菜,这样代表亲密的举动。 看着落在碗里的可乐鸡翅,时分愣住了。 宗政尚追忆般:“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道菜。” 这是他为数不多记得的事,那时宗星州还小,性格也算活泼,一个人霸占着可乐鸡翅的盘子,吃得满脸脏兮兮,吵着闹着让人重新给他做。 从前他只觉得嫌弃厌烦,现在再回想,倒是十足的可爱童趣。 随着他的话落,时分察觉到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缓缓升起。 像是一株草,一棵树,疯狂的期盼着,能有一场给他们带来生命的雨水落下,似乎等来很久,树叶凋落,小草枯萎,最终等来了心中期盼已久的大雨。 久逢甘露,泣涕如雨。 时分垂眼,沉默地将那块鸡翅吃完。 如同释怀般,那抹从深处挣扎探出头的情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分有一种预感,它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饭后。 受这抹情绪的影响,时分兴致缺缺,漫步在院子里随意逛了逛。 不一会,院口的大铁门传来开门声,隐隐约约有一两声“杜先生”。 脚步一停,时分迅速转身,往回走。 “阿州——” 杜岸的声音,显然已经是发现了他。 时分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自然地转身回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的演技真的不怎么好,夸张的像是一只瞪圆了眼的大号猫头鹰。 杜岸没有拆穿他,忍笑配合他:“我刚到。” 时分背着手晃了晃,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来找我爸?”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有些奇怪,声音扭捏又松软,像是挽留又像是驱赶。 完全不似以往嚣张肆意。 时分认为自己可能中毒了,毒得还不轻。 007翻了个白眼,的确是中毒了,爱情的毒,毒得不轻。 杜岸摇头,视线落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我来找你。” 时分抬眼,就见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一只跑跑跳跳的——青蛙? 场地有限,油绿油绿的青蛙想挣脱出去,在里面蹦蹦跳跳,一次又一次地被玻璃罐顶上的塞子撞下去。 它可能是生气了,发出一声声独属于青蛙的咆叫。 透过玻璃罐,声音散播出来。 “呱——呱——呱——” 时分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杜岸在一片呱声中问道:“喜欢吗?” 刚才缠绵般浮动的气氛瞬间变得干净自然起来。 时分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只过于活跃,声音高昂的青蛙。 礼貌谢绝:“你他妈有病。” 杜岸疑惑地皱了皱眉,不应该呀。 “你不喜欢它吗?” “你从哪里看出我应该喜欢它?”时分嫌弃地瞥了眼瓶子里的绿青蛙,又埋汰地侧过脸去。 丑东西。 他最讨厌丑东西了。 杜岸好似发现了问题所在,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忘记昨晚回来发生的事了?” 时分心中闪过迷茫,定定看向他。 杜岸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些不忍。 顿时,时分有种不好的征兆,忍不住催促:“你磨蹭什么,快说呀。 “你说要找青蛙爸爸和妈妈。”杜岸小心提示。 如同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时分逐渐回想起他昨天究竟干了什么傻事。 昨晚杜岸要送他回去。 他不愿意,跑到楼下找那只被车碾死的青蛙,然后对着那张被撵平的尸体哭了半天,杜岸拉都没来动他。 这还没完,他非要找那只青蛙的爸妈,撅着屁股在绿化带里搜罗,最后硬是被杜岸扛回来的。 貌似还吐了他一身。 回忆到这里,时分已经没脸见人了。 社会性死亡,鞭尸都没用。 第47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19 时分的目光中带上杀气。 杜岸默默将那只青蛙放归自然。 挽救道:“其实你昨晚什么也没做,很早就回来了。” 007不忍直视,唾弃他简直丢了身为主角攻的骨气。 时分看着那只青蛙蹦进了草丛里,缓和了些神色。 也不知道杜岸从哪抓回来的,太丑了。 应是有人发消息进来,杜岸打开手机随意瞧了一眼,神情一肃,又像是松了一口气,道: “跟我去个地方。” 有点突然,时分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禁锢。 “晚点再跟你说,先跟我走。” 杜岸的体温要比他来的高太多,时分只觉手腕被握住的一块肌肤发烫,以被牵着的姿势一路上了车。 杜岸跟着导航行驶,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停车。 一路七扭八拐来到一家偏僻的小馆子。 里面狭窄昏暗,勉强摆下五张桌子,斑驳破旧。 杜岸对着贴在墙上的菜单胡乱点了些东西,拉着他到最里面的一角桌位。 这个位子应该是被老板硬塞进过道的,位置处于最里面,只要不走近就看不到坐里面的人。 时分一头雾水,刚要坐下,就被杜岸扯住。 “等一下。” 他用纸巾仔细擦拭了一遍座位,老旧的座椅硬是脱了层皮。 “可以了。” 时分对他的行为并没有多诧异,从小生活在别墅里,出入场所都是铺满瓷砖地毯的人来说,的确很难接受如这种开在巷子里,狭小凌乱的苍蝇馆子。 可是下一秒,杜岸颠覆了他的认知。 时分被他推着坐到了刚才仔细擦拭的位置,而对方却只是随意坐到了一边没有擦拭的位置。 “你……” “看那边。” 时分未说出的话被打断,他朝着杜岸示意的方向看去。 一个干瘦黝黑的男人,正单手摆弄着手机,放在了一个隐秘的位置。 是昨晚喝醉酒围堵他的人。 瞬间,时分明白了他的意图。 从昨晚小混混口中得知有人想要针对宗星州,杜岸一整晚都没睡踏实,就怕不知何时埋在宗星州身边的炸弹被引爆。 好在幕后之人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很快就上钩了。 时分拎起塑料水壶倒了一杯水。 “你觉得是谁要暗算我?” 虽是问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乐高朗连续问出两次昨晚,并特意强调自己在公司这些话,他便有了成算。 宗家少爷出了败坏门风的丑事,看重颜面的宗政尚不会留他,杜岸也会取消婚事。 谁是最终的受益者,一目了然。 就是不知道杜岸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他看上去挺相信乐高朗的。 时分抿了抿唇,拿起的水杯却被人一手扣下,杜岸将那杯水放远,看着他不解的神情道: “先等一会,晚点我们出去后再给你买水。” 哄人似的语气。 他怕这里的水没经过过滤,不干净。 时分默了默,总算明白了哪里不对。 杜岸把他想的太娇气,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事实上,他吃过别人打包不要的食物,睡过漏雨潮湿的房子,也体验过风雨飘摇忍饥挨饿的日子。 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精细。 杜岸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他的确没怀疑过乐高朗。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依旧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 “钱我带来了,视频发我。” 如果说刚才没认出人的话,这人的声音让杜岸震惊的确认了他的身份。 ——乐高朗。 怎么会是他? 刹那,如一条串联的线般,乐高朗无数次碰巧的出现,柔弱需要帮助的表面,有意无意对宗星州的指责。 原来一切,都是他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 杜岸盯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充斥着愤怒,为了拿到切实的证据,他按捺下想立即动手的冲动。 另外一边,小混混成功套出话,不仅收了钱还给乐高朗发了个不相关的视频。 乐高朗打开视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愤站起身。 “你框我——” “你去告我呀!你敢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干什么缺德事。” 两人的争吵引起老板夫妻的注意,探寻的目光注视过去。 乐高朗顿时截住了话头,愤愤拉低帽子快步离开。 刚刚还豪横的小混混来到杜岸身边,顿时变得拘谨起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递交手机。 “杜总,您要的东西。” 杜岸淡淡接过,查看里面的音频是否正常,确定后冷声说了句“滚”。 小混混见他没问那二十万钱的事,心下一松连忙滚了出去。 时分注视着桌上的手机,问:“你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将证据提交法院,提出诉讼。” 杜岸眼中闪过狠厉,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让乐高朗付出最大程度的代价。 007蹦到桌子上,表情认真看向时分。 “不能让乐高朗坐牢,世界意识不会允许,如果这样做,我们可能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 时分只觉讽刺。 就因为乐高朗是世界主角,所以不管他犯了多大错,伤害多少人,都可以被消除殆尽。 时分看向桌对面的男人,良久,还是伸手拿过那部手机。 “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处理。” 杜岸对他很放松,手机被轻易取走。 没有给他质疑的机会,时分倦倦地闭上眼,“你去结账,我有点累了,想回去。” 杜岸还想要说什么,看见他疲惫的模样只好作罢。 心想到时候找些人盯着乐高朗,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到阿州。 时分闭眼假寐间,周围突然出现一股陌生香水味。 浓重的掺杂着暧昧的冷香。 像是夜店中纵情起舞的男女们身上挥发的汗水气息。 “宗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时分睁眼。 认出他是昨晚包厢里给他敬酒的小明星。 赫容眼睛带笑,像是很惊喜在这里遇见他。 “我正好在附近拍戏,这破地方连个好点的餐厅都没有,剧组的盒饭都吃腻了,没想到一出来就遇见了宗少。” “真是有缘。” 最后一句话拉长了声调,透着丝丝暧昧。 第48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0 他的语气太过熟稔,好似他们是相处多年亲密的朋友。 或者说是情人。 时分屏住呼吸,不太喜欢他身上过于浓烈的香水气息。 扬眉不客气道:“我们不熟,你没必要和我说你的工作和生活状态。” 对方没有任何因为他的不客气表现出尴尬。 反倒轻笑,故作暧昧。 “宗少可真无情。” 有病,时分起身准备离开,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十分自来熟地伸手,在他颈间蹭了下。 短暂却留下了一道湿冷的触感。 在他不满的冷视下,赫容摊开手心,中间有一片很小的木屑。 可能是从桌角蹭上,或是破旧不堪的木质屋顶落下。 “小少爷,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漂亮,从第一面见你,我就很想……很想亲你。” 赫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小少爷从包厢外推门进来,在明与暗的灯光交界处,缓步靠近,他当时想着,小少爷的嘴唇真好看,艳丽中透着浅淡的红。 很适合接吻的唇形。 小少爷的眼睛也好看,哭起来一定更好看。 相比起他们这些在台上卖艺的角色,小少爷才是更适合在上面取悦众人的人。 时分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007摇头晃脑,加以肯定:“你没听错,他在‘调戏’你。” 很好,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在他面前放肆了。 在赫容眼里,那张过分好看的皮囊展现出恶劣的一面。 时分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这人有时候的确无情。”他扳着手指头,听完007介绍完对方的身份信息,才不紧不慢念道: “赫容,二十五岁,广榆娱乐员工,刚入组一部仙侠剧。” 冷幽幽的一连串身份信息的报出,总算把沦陷美色中浑然忘我的赫容警醒。 赫容知道此时应该趁早收手,偏偏看着眼前肆意张扬的小少爷,勾人的紧,嘴开始不听使唤。 “小少爷果然也在意我,查这么清楚。” 时分为他的勇气可嘉勾了勾唇,微拢的眼尾又冷又飒。 “进组第一天,男主角的位置换起来不难。” 赫容那双四处含情的眼睛,立即清明起来,玩笑般道: “宗少不用这么较真。” 其实此时此刻最正确的方式,应该是赶紧认错,整顿态度,但他却不想在美人儿面前低头,他打听过,宗家的小少爷在家并不受宠,哪来那么大权力撤他。 时分一手撑着下巴,仿若欣赏着后面即将发生的好戏。 赫容顿感不妙,还没来的及回头,肩膀犹如被铁钳碾碎,视线晃动,整个人被摔得趴在了地上,爬不起身。 刚才对他既是威胁又是恐吓的声音陡然一变,声调又软又娇。 “杜岸,他欺负我。” 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赫容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哪敢当着人未婚夫的面调戏人?他进来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在。 杜岸可不是宗家少爷那般只空有一个身份虚壳,早些年就接手了家族企业混的风生水起,正儿八经不能得罪的人物。 时分看着地上颤巍巍的人,提高声量。 “杜岸,你们公司做为弦情剧组最大的投资商,换个男主角应该不麻烦。” 杜岸望向赫容的目光极冷。 “不麻烦。” 赫容直到感觉头顶上两个活阎王离开了,才敢起身,一抬眼就对上店门口的老板夫妻。 老板娘眼神忽然惊讶,“你是那个殷什么来着,我女儿特别喜欢你。” 说着她就要掏出手机拍照。 赫容被吓得拔腿就跑,为自己祸不单行的一天落下了悲伤的眼泪。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眼的,还以为是只纯良温顺的兔子,结果是只吃人不眨眼的老虎。 真是瞎了眼了。 另一边,时分被杜岸一路拉着上了车。 他知道杜岸生气了。 那双对着他总是温和的眼里冰冷一片,抓着他手的力气也大,但不疼。 一上车,杜岸就翻出一条手帕,反复擦拭着那块被赫容手碰过的地方。 时分配合地仰起脖子,没有因为他反复的动作不耐烦。 直到那段柔软,纤细的脖颈被摩擦出红痕,杜岸才猛然反应过来,丢了手帕。 他脑海里满是那只脏手触碰时分的画面,以及那些脏言脏语,怎么敢—— 放在心上的珍宝被人随意触碰和侮辱,他只想挖了那人的眼睛,折断他的手。 时分叹了口气,戳了戳他厚实的手臂,嘟囔。 “发什么愣呢?回去。”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他侧头看去,下一秒,温热健硕的身体朝他靠近。 草木充盈的气息无限逼近,近在眼前。 时分对上一双满是阴翳与爱意的眼睛,里面猛烈的情感几乎要将他冲碎。 他想后退,可背部已经最大程度的靠近座椅,退无可退。 “杜岸……”时分轻轻唤他。 对眼前的男人居然感到有些陌生,这是他从没见过的一面,此时的杜岸仿佛是被某种偏执激烈的情绪掌控,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压迫。 “为什么要让他碰你……” “你和他什么关系……” “阿州,告诉我。” 时分无端感到紧张,寻找着007的踪迹,要想依靠熟悉的东西增加安全感。 杜岸不放过他的每个细微表情,见他忽略自己,心中涌现的负面黑暗陡然加重。 他总是不看自己,眼里总是出现别的身影,他不喜欢这样。 时分被一只大手卡住了下巴,动作不算重但也不能让人轻易挣脱。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看着我。” 此时的007早已躲进了后车厢,非常不可思议,它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性,似乎某种能量在压制中苏醒,丝丝缕缕的泄露出无形的能量。 可就是这丝缕般微小的能量,却让007感到畏惧。 不自觉想要臣服,这种情况它只在主神身上感受过。 007觉得不可置信,杜岸只是小世界的普通人类,就算他是整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无法对它造成这样的威压。 第49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1 快要入冬的时节,寒流自北向南席卷而来。 可此时的车内,每个跃动的气息和空气都是潮热,逼仄的稠密。 杜岸垂眼,视线落在时分脸上,如一头被外来闯入者惹怒的狮子,在细细巡视着刚被夺回的领地。 距离太近了,两颗心脏的跳动紧密相连,气息交颈缠绕耳后。 时分不自在地歪了歪头,想远离那落在自己耳后,酥麻的呼吸。 但这好像惹怒到了对方。 他看到杜岸猛然阴沉下去的脸色。 杜岸单手控制住那段细白的后颈,像是拎起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病猫。 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时分,只是这次,视线轻移到了他的嘴唇之上,像是被吸引,停留着。 目光晦暗不明。 时分不敢轻举妄动,僵直着呼叫007,难得有认怂的时候。 叫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关键时刻一点靠不住。 额前落下的一抹碎发被人勾了上去,因此也能更轻易,无遮掩地看清杜岸眼中的欲望。 “阿州,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他语气厌恶,“真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他说想亲你,可他有什么资格?”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杜岸突然猝不及防问道:“所以我可以亲亲你吗?” 他很礼貌的问着,可他压根没有给时分一个拒绝的机会。 禁锢着后脖颈的大手往前一压,时分被裹挟着,迎来一个热切的吻。 完全不同于上次简单短暂的触碰。 是唇齿相碰,交换唾液。 时分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句杜岸狗东西,下一秒浓烈的草木气息将他淹没,沉溺在一片汪洋大海中。 身体在这一刻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如果没有身后垫着的那只手,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座位底下。 呼吸被另一方贪婪掠夺,时分的喘息开始急促起来,他用手尝试推开杜岸。 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不动丝毫,如一堵高高竖起的围墙。 就在时分感觉自己即将溺死在草木气息的深海中时,杜岸放开了他。 时分急迫地呼吸着空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感。 太他妈不争气了。 他抬眼看向杜岸,却发现对方气息沉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那细微的凌乱。 时分更气愤了。 杜岸没有收回手,依旧细细盯着身下的人看。 此刻的时分气息散乱,嘴唇从浅红转变成了更重的殷红,眼神懵懂迷离,眼尾挂着一抹红。 像只道行尚浅的小妖精。 杜岸喉结微动,又恢复到之前的温和。 “你生气了吗?” 时分将欺软怕硬表现了个淋漓尽致,看见他神色清明的眼睛,气恼地一脚踹了过去。 “还不给我滚开。” 杜岸黑色的休闲裤上出现了个白脚印,他顿了顿,有些不舍地起身。 时分气得不行,伸手触碰嘴唇,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逼得缩回了手指。 更加生气了。 “这句话你怎么不在亲之前问我?” 杜岸自觉理亏,不敢说话。 “开车,我要回去!” 时分气恼着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车子行驶在路上,却并没有回宗家,杜岸下了车。 时分现在还在气头上,也没问他去干嘛。 杜岸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类似唇膏的小东西,他拧开盖子,动作很小心的涂抹在时分嘴唇上。 清凉的药膏很快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余静静的呼吸声流淌在车内。 “对不起。”杜岸说。 因为疼痛缓解,时分气消了下,结果杜岸的下一句话叫他刚歇下去的火气陡然升高。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时分觉得自己被耍了,一巴掌拍落正帮他上药的手。 圆圆的小药膏掉落,不知道滚到了哪个旮旯角里。 杜岸没有在意,眼中闪烁着坚定,郑重道: “宗星州,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打的人猝不及防,时分一只手僵在了半空,眼睛溜圆。 他能猜测自己当时的姿势肯定很搞笑,但此刻,他无暇顾及。 半晌,时分平静下来,双手整齐的放在膝盖上,望着杜岸问道:“你从前不是不喜欢我吗?” 杜岸没有选择任何遮掩,或带有偏颇的语言。 “抱歉,在你出国前,我在你身上的确没有产生任何有关爱情的感知。” “也许是在你回国后的那家餐厅,或者医院,亦或者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每个时间,等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 杜岸从不喜欢打架,觉得那是粗鲁人的行为,人类进化至今,早已学会用语言,法律扞卫自己的权益。 可这个原则,却几次三番在宗星州身上破了戒。 或许他应该早点明白,他爱宗星州。 杜岸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喜欢的东西不会自己飞到手上,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 而一旦决定的事,就应该立即付诸行动。 不要给别人有可乘之机。 听到这些话时,时分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杜岸否认之前喜欢宗星州松了口气,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 同时,时分也明白了,自己或许……也是喜欢他的。 就好比杜岸亲他时,他没有感到恶心和抗拒,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对方弄疼了他。 杜岸温柔起来的眼睛很容易让人沉溺。 就像此时,他用柔和的声音对他说: “虽然我们从小签订了婚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喜欢我。” 时分注意到,他用的是喜欢,比爱低一级的形容,就好比甘愿将自己的位置置于低处。 也许是外面的风很和缓,阳光也正好温煦,他情不自禁问道: “如果只有一年的时间,你也愿意爱我吗?” 杜岸依旧用满怀爱意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骄纵的孩子。时分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杜岸心中正在思忖,衡量,并不如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平静。 杜岸眼底深处浮现一丝审视,他认真的注视着时分的眼睛。 于是他很快明白,如果自己对这所谓的一年时间表示反对,那么他们再无可能。 第50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2 “我当然愿意。” 时分落入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杜岸垂下眼,紧紧禁锢着怀中的人,眼里满是偏执。 一年之期? ——魏宴安,阿州是还想着他吗? 没关系,他不会让这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年怎么够?他要的是一辈子。 还有阿州的心。 007缩回时分精神海中,犹豫道:“你真决定好了?” 时分轻轻嗯了声。 他想自私一回,放纵一次,追寻自己的心。 007不再说什么了,但它委实不看好这段关系。 时空局里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可无一例外,结果都不算好。 每个被收编的灵魂,主神赋予他们永生,但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不再归于自己,他们总是时时面临着分离和新生,最好的选择是剥离情感,爱情对于他们来说,有时会很残忍。 回到宗家,时分与刚从公司回来的宗政尚碰了个正着。 宗政尚一眼就注意到小儿子的异常。 表情沉了下来,问:“你和杜岸出去了?” 时分匆忙点头,躲回了房间。 宗政尚不满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开始有些后悔让小儿子过早订了婚。 杜岸从前看着挺正儿八经一个人,怎么言行举止如此轻浮起来。 下次得敲打敲打。 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分总算明白刚才宗政尚奇怪的表情了。 嘴唇红润的过分,仔细看还有细微的伤口。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脑子晕乎乎。 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有些虚幻。 但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恋爱了。 他和杜岸在一起了。 时分忍不住在床上滚了圈,头缩进被子,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 007看的无语,知道任务完不成,索性也任由了他去。 不过在随后的日子里,007崩溃了。 它从来不知道宿主谈个恋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每天数不完的电话粥,三天两头出去秀恩爱,007简直没眼看,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幻化成狗的形态了,这下真被虐成了一只狗了。 时分丝毫不知道007的精神状态,反正他是挺开心。 杜岸满足了一个完美恋人的存在,从前只专注在事业上的男人一心扑在了恋人身上。 时分表现出喜欢什么,他就会四处搜寻,每天空出时间带他出去,杜岸对他很温柔,从没发过一次脾气,会细心的给他系鞋带,整理翻进去的衣领。 开始不知不觉渗透进他所有的生活中。 时分甚至觉得,他有些离不开杜岸了。 007在他问出“可不可以留下来”这个问题时瞬间警觉。 严厉制止:“你脑子清醒一点,绝没有可能。” 时分有些失落,闷闷垂头。 其实他也明白,他们这些支离破碎的灵魂能被时空局收纳,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除非执行强制销毁,否则没有可能脱离出去。 007第一次语气冰冷:“不要将感情过于投入到任何人身上,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 于是时分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请求。 007到现在算是看清了杜岸的用心险恶,他在编织一张温柔梦幻的蜘蛛网,渗透到宿主身体的每个角落,方方面面。 最后牢牢将浑然不知的猎物捆绑。 任由他挣扎呐喊,不为所动。 007开始想方设法制止他们见面,但他拦得住时分,却没办法制止杜岸。 只能生气地跺脚。 恨不得挠花了杜岸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时间来到时分进入公司的前一天,宗家迎来了一件大事,更准确来说是一件喜事。 彭曼吟怀孕了。 瞧得出宗政尚很高兴,大手一挥给了她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之前答应时分入职前陪他去赛马场的约定临时取消。 中年得子,总是一件称得上自豪的事。 乐高朗也很开心。 许是之前暗算时分没成功,还损失一笔钱的阴影,他沉寂了小一段时间。 如今因为彭曼吟有孕,态度又高昂了起来。 “宗星州,你看爸多高兴,就是不知道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爸是不是也这样开心。” 宗星州是在宗政尚事业紧张期出生,那时的宗政尚忙到一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何谈有这样高兴的时候,没忘记自己有个儿子就不错了。 “按照原剧情,彭曼吟明明不应该是这时候怀孕呀?”007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时分嘴角扯出一抹不明的笑,看着乐高朗道:“他现在高兴不代表以后也会高兴。” 乐高朗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脸上带着虚伪的笑。 “其实你不用逞强,伤心难过也在所难免,毕竟以后你这个宗家“唯一”的小少爷头衔,就要被撤销了。” 时分轻笑,“那也比某些想姓宗也姓不了的人好。” “你——”乐高朗被戳中伤处,抬手指着他说不出话。 时分没兴趣在这看一家人喜迎小生命的戏码,拍开乐高朗的手,上楼回了房间。 007看他表情淡定,忍耐不住了。 “你知道彭曼吟提前怀孕的原因?” 时分:“很难猜吗?” 007被他一脸看蠢货的眼神激怒,怒扯宿主头发,以头发威胁道: “快说。” 可能是受到宗星洲影响,时分非常注重自己发型,不太高兴道: “警告你,我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全身的狗毛都留不住。” 007怂怂放手。 谨慎的确定了一遍,没有头发掉落。 时分这才开口。 “彭曼吟的孩子不是宗政尚的。” 一句话将007炸飞了。 时分嫌弃:“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不然你以为能这么凑巧?” 刚巧宗星洲回国没多久,刚巧宗政尚表现出对儿子的喜欢,刚巧安排他进公司,这个档口彭曼吟就怀孕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正好的事。 “我之前叫人跟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上个月每隔三天就会偷偷去一个地方。” 007全神贯注听着,深得吃瓜人精髓。 “她去的地方是乐高朗亲爸的住处,也就是她的前夫家。” 007再次被炸,消化完不由疑惑。 “那你怎么不告诉宗政尚?” 时分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不怀好意:“看在我爸这么高兴的份上,我怎么忍心告诉他这个噩耗,还是过段时间等他平复好心情再说。” 好歹和宗星洲共处一个身体,帮他讨些报复不算过分。 007扑腾在他周边飞了一圈,怎么看都觉得宿主像一块黑芝麻汤圆,还噗噗冒着黑气。 蔫坏。 到时候宗政尚都已经宣传出去自己妻子怀孕,半路上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那不得闹得轰轰烈烈。 第51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3 隔天,宗政尚才反应过来儿子没来公司。 他没太在意,大致也猜到宗星洲是因为昨天的事使性子。 于是在今天提前回去,准备好好开解儿子。 此时的时分正舒服躺床上架着手机玩游戏,床头柜上放着佣人送上来的水果和果汁,小日子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直到门被人不耐的敲响第二遍,才起床开门,手机就没离手过。 敲了半天的门总算被打开,宗政尚一眼就看到小儿子一身睡衣,头发凌乱的邋遢样子,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手里还捧着个手机,里面时不时发出激烈的游戏背景音。 他皱了皱眉,想让儿子放下手机,却转念一想,今天是来开解人的,也不好太严肃。 宗政尚特意放轻声音问:“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时分注意力都放在手机里,散漫的回了句:“不想去。” 他又不是真想去给宗政尚当社畜,每天睡到自然醒不香吗? 游戏时间快要结束了,他也没必要在宗政尚面前扮演乖孩子。 显然宗政尚是误会了什么,自顾自道: “我知道你彭阿姨怀孕的事,你还没能那么快适应,但……” 时分没怎么认真听他说了什么,直到屏幕上的小人血条用尽倒地,才抬头看向宗政尚。 见儿子总算抬头愿意看他了,宗政尚认为自己的劝解起到了作用,神色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恩赐。 “星州呀,你永远是爸的儿子,你弟弟或者妹妹还太小了,以后公司爸爸留给你,你可要争点气。” 他想象中儿子感动的神情没有出现,接下来的一句话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需要。” 时分语气淡淡,随意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宗政尚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分再次给他重复一遍,一字一顿:“我说,我不需要。”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宗政尚浑身气势一冷。 “宗星洲,因为一时冲动拒绝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条件,是件很愚蠢的事。” 时分倚靠在门框上,懒散不屑的模样。 “你从哪看出来我是一时冲动?亲爱的爸爸,从头到尾我就没稀罕过要继承你的公司,就不用你操心了。” “混账!”宗政尚气的不轻,看着他混不吝的模样,大骂:“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倒是养出个白眼狼了!” 时分嗤笑。 现在倒是摆出一副老子架势,宗星洲被乐高朗设计陷害入狱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人影? 宗星洲为什么整天在外花天酒地,放纵自己沉迷堕落?不过是一个孩子在以另外的方式引起自己唯一的亲人关注。 对于事业有成的宗政尚来说,恐怕最不值的就是金钱,他的确供着宗星洲好吃好喝的长大,但在自己儿子被人诬陷入狱,却冷眼旁观时,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就断了。 宗政尚看着他这个态度越加火大。 “你看不上老子的公司就给我滚。” 宗政尚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也没有人敢轻易触怒他,没想到今天在自己儿子身上吃了瘪。 时分耸了耸肩,被赶了还留着干嘛?当然是直接走了。 见他真准备走,宗政尚手一颤,似乎想要出手阻拦,但很快,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冷声道: “你今天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想回来。”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楼下的注意。 时分正准备走,管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阵鬼哭狼嚎。 “少爷呀,先生这是气头上的话,您怎么还当真了?你快跟先生认个错,就不用走了。” 时分被他拉着袖子,半天没甩开,无语道: “你给我放开。” 时分还不知道他什么性格?标准的墙头草两边倒,现在之所以拦他,不过是怕自己离开,因为倒戈被彭曼吟刁难。 说曹操曹操到,彭曼吟从楼下紧随其后上来,一脸不懂事地看着时分。 “老大不小的人了,都不知道心疼你爸的身体,三天两头惹你爸生气。” 时分看着她,眼里带着洞悉的笑。 “话别说的太早,到时候真惹我爸生气的可不步我一个。” 被那双眼睛看着,彭曼吟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某个瞬间,她觉得宗星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只知道游手好闲的草包,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她的事。 彭曼吟皮笑肉不笑:“星州还是给你爸道个歉,说不定还有机会留下。” 这话对于一个处在自尊心极其强烈的少年人身上的确很奏效,表面上是劝服,实际和在火上浇一把油没有任何区别。 时分遂了她的意。 “我不会道歉。” 随着这句话落,宗政尚彻底没了耐心,指着大门道: “滚——永远别给我回来。” 时分很利落的滚了,下一秒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哆嗦。 “草率了,应该拿个外套再出来的。” 007:“区区冷风算什么?拿出你刚才拒不道歉的霸气出来。” “……”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时分冷得抱臂,穿着一身睡衣拖鞋,畏畏缩缩地拦了辆出租,直奔杜岸家。 开心,又要跟男朋友见面了。 007狗脸一拉,有种孩子大了不服管教的忧伤。 不过很快,忧伤的人轮到了时分。 不仅忧伤还有点尴尬。 司机师傅扭头,一脸‘你没钱坐什么车’的表情。 论银行卡被全部冻结是什么感受? 时分木着张脸,内心无比苍凉。 “爸爸对我太狠了,有必要动作这么迅速吗?” 007:“如果我儿子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肯定不止冻结他银行卡那么简单。” 很好,都很冷酷无情。 时分给了师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立马给杜岸发了个讨饭的表情包。 司机师傅前脚还在想,原来这年头还真有打车费都付不出的人,后脚就听见一声到账五十万的系统提示音。 感觉心口中了一箭,冷飕飕的疼。 原来到头来只有自己是穷逼。 第52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4 没等十分钟,杜岸就赶了回来。 应该是接到消息就匆忙过来了。 时分蹲在门口,重新开了一局游戏,匹配的队友是个小学生,两个人配合的非常不愉快,对面不间断激情开骂。 这还忍得了,时分开麦骂了回去。 “小屁孩,知不知道尊老爱幼?老师有没有教你懂礼貌?“ “作业写完了吗,一边待着去。” 丝毫没有不和小孩计较的觉悟。 杜岸就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看到他穿着单薄连忙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外套。 时分进门,脱了鞋就往外一扔,自来熟地找了沙发坐下。 游戏不出意外的输了。 007亲眼看着他在游戏结束后,点了对手举报按钮,理由未成年沉迷网游。 “……”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杜岸跟在后面,将时分乱扔的鞋摆正,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蓝色拖鞋,在时分面前单膝蹲下。 常年包裹在衣物里的小腿细软苍白,和骨节分明的大手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杜岸忍不住在上面摩挲了一阵。 时分举报完队友,看见他还在磨蹭,踢了他一脚。 “干嘛呢。” 杜岸敛眸,替他穿上拖鞋,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时分骄纵地扬着眉,大有你敢说个不字立即就走的意思。 杜岸无奈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阿州,每次离开的焦虑都要持续到下次相见才能缓解,他想知道阿州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一刻也不想错过。 但他怕自己说出来,阿州会感到害怕。 这种掌控欲,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感到惊心。 杜岸之所以这样问,是注意到时分身上穿着睡衣,和他向自己要钱所产生的猜想。 时分也不瞒他,满不在乎道:“你要养我了,我被扫地出门了。” “他们欺负你了?”杜岸眉头紧锁。 脑中随即闪烁时分被宗家人欺负的各种画面,立即升起了一股怒气。 “阿州,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讨回来。” “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时分抚平他眉间的波皱,“没有人欺负的了我,该讨回来的到时候我自己会讨回来。” 杜岸还是不放心,“遇到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宗星洲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是表面嚣张霸道,实际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时候吃了亏自己都不知道。 彭曼吟怀孕的事他刚得到了消息,也立刻意识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岸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也早就将宗星州护在了自己羽翼之下。 只要有他在一天,彭曼吟的孩子就别想和阿州争任何东西。 如果有一天阿州是因为宗政尚这个父亲受到伤害,他不介意撕破脸皮也要帮阿州出了这口恶气。 “行了,我没事。”时分嫌他啰嗦,“你自己忙去。” 杜岸起身,“那我帮你收拾房间出来。” 时分一听这话就不对劲了,起身一把勾住他脖子。 杜岸太高了,他只能踮起脚,一只手戳了戳男人健硕的胸膛,声音里带着丝丝引诱。 “你不和我一个房间吗?” 十足十像个靠勾引男人吸食阳气的不正经妖精。 杜岸身体瞬间僵硬,眼里的神色暗了一分,但还是克制地只抚摸着时分的头发。 “乖,等我们举办完婚礼再说。” 杜家是个老牌世家,祖上有几百年的历史,传承悠久,但规矩家法也是一箩筐,包括结婚前不与另一方发生关系,这些家规一直沿袭至今。 被许多人说过迂腐,但杜家人一直严格贯彻着,包括杜岸的爸妈辈和祖父辈。 而距离婚礼时间,还有一年。 好不容易主动一回,还被拒绝了,时分羞恼地放开手,从杜岸身上下来。 “站着干嘛,还不去给我收拾房间。” 机会只有一次,不要算了。 杜岸只当他闹脾气,满眼宠爱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转身给他收拾房间去了。 时分正式在杜岸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杜岸带着时分去了商场选衣服,只要看中一律买下来,最后囤积了两个后备箱的战利品。 时分觉得,那些导购员看自己的目光充满敬佩,半路还遇到个讨问怎么让男人为自己花这么多钱的取经者。 007在后面笑了半天。 这段时间。 杜岸负责着家里所有的衣食住行,无下限地包容着时分的所有小需求。 很快,时分觉得自己成了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废物。 每天体验躺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 007则是整天念叨他堕落了。 这天,杜岸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公司,时分爽快同意了。 杜岸的住所是特意选在公司附近,十分钟的距离就到了公司。 一路上,时分发现杜岸公司的职员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就像是饿到满眼放光的狼群,要吃人的模样。 “你克扣你们公司员工伙食了?”他不由问道。 杜岸奇怪:“没有呀。” 公司食堂曾经还因为太过丰盛,上过地方新闻。 随着声音渐歇,两人进了总裁办公室,一整栋楼的员工都开始轰动起来。 “原来救我们于水生火热外的宗少长这样,好帅。” “我喜欢他的头发,红色,很酷哟。” “祈祷杜总和宗少永远锁死,别再有机会霍霍我们了。” 对于公司员工来说,宗星洲简直就是天使。 事情的起因是由宗星洲回国那天说起。 杜岸是个不折不扣的加班狂魔,那么做为他手底下的员工,自然没有老板不下班他们下班的道理,被迫开启了每天加班的苦逼日子。 可有一天,杜总居然翘班了,大家伙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是因为杜总的未婚夫回来。 那天开始,众人发现杜总变了,每天踩点下班不说,还时不时上班摸鱼,天天盯着手机一脸傻笑。 老板都开始准点下班了,他们也逐渐开始体会到每天准点下班的快乐,从此告别苦逼的加班生涯。 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感谢宗少。 都快把宗星洲当菩萨供在公司拜了。 第53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5 时分躺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刷着剧,在杜岸第三次过来时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好好工作,我不需要水也不想吃东西。” 杜岸从休息室里拿出个毯子,温和劝道: “现在天气冷,我怕你看着手机睡着了,容易着凉。” “我不想盖。” 时分想要掀开,却杜岸制止。 “你听话。” 看着他稍显严肃的眼神,时分只好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杜岸虽然事事以他为先,但在一些事情上,意外的强势。 时分有些赌气:“就你这工作觉悟,还说养我的人,小心公司倒闭。” 杜岸摇头失笑,没有为他的口无遮拦生气,回到了办公桌继续工作。 只能说杜岸真的很了解时分,没到五分钟的时间,时分眼皮就开始耷拉下来,最后抱着毯子坠入梦乡。 睡着的他脸上褪去了时时挂着的张扬,闭着眼小口的呼吸着,安静的像个乖巧恬静的孩子。 杜岸将还在播放手机关上,弯腰俯身抱起他,走进休息间。 手上的重量很轻,轻到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幻觉,好似有一天,阿州会变成一根羽毛,随风而行,谁也压不住。 杜岸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却没有离开,静静看着床上的少年。 眼里浓烈的爱意像是太满,从透明的容器中溢出,浓烈到超出界限,最后化成某种极端的执念。 他轻柔地抚摸时分头发,低声呢喃。 “你是我的,还想去哪?” 时分伴着熟悉的气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杜岸休息间的床上。 他起床出去,揉着眼睛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杜岸起身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时分看了眼大亮的天色,心想是不是太早了。 “我们去超市逛一圈,今天给你做糖醋排骨。” 时分立刻将早不早的问题丢掷脑外,一口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杜岸的厨艺突飞猛进,一有时间就琢磨新菜谱,上手时间不长但做出来的东西意外的好吃。 一出办公室大门,时分重新感受到了一遍被目光洗礼的场面。 一直到进了超市都还在想怎么回事。 “星州,这呢。” 时分扭头,看到了熟人。 纪寻一脸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他是被他妈硬拉过来的,本来还不高兴着,没想到居然碰见了宗星洲,心情瞬间高涨。 两人叙旧了一番,最后聊到了宗家的近况。 纪寻气愤道:“再怎么样宗叔叔也不能在外面说没你这个儿子的话呀,一点情分都不顾及。” 时分大概知道原因。 在他住到杜岸家的两天后,宗政尚曾经打过电话,被他直接拉黑了。 常年高高在上的人好不容易低次头,却被拒绝了,宗政尚肯定气得不轻,没当场和他断绝关系就不错了。 杜岸在这时推着购物车过来,在看见纪寻时微不可见皱了皱眉。 两人可能天生气场不和,连声招呼也没打。 “阿州,我们走。” 时分点头,自然地挽上杜岸胳膊。一旁的纪寻看见这一幕心里一阵酸涩,不知怎的,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 两人中间硬是被插了一个人进来。 杜岸放了一盒三文鱼在购物车里,眼睛瞥了眼缠着时分滔滔不绝的纪寻。 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来超市的。 直到最后分手时,纪寻才恋恋不舍地告了别,临走前告诉了时分宗政尚要为彭曼吟肚子里的孩子举办庆生晚宴。 回到家,杜岸将菜依次放进冰箱,问: “下个月的晚宴你想去吗?” 时分嘴角勾出一抹笑:“为什么不去,当然要去。” “我到时候和你一起过去。”杜岸尊重他的选择。 只要阿州开心,做什么事他都会支持。 时分依旧维持着他腐败堕落的生活,偶尔会被杜岸拉着去公司,其余时间吃了睡睡了吃,时间很快来到宗家举办宴会的那天。 宗家大别墅门前张灯结彩,停了许多豪车在侧。 来来往往的人俱是衣着华丽西装革履,优美动听的钢琴声悠扬婉转。 乐高朗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意气风发地与众人寒暄。 时分伴着夜色走上台阶,皎洁月光布了一层薄纱,披在少年肩上。 独得偏爱。 众人注意到这个独身的少年。 宗家少爷出国四年,许多人并没能认出眼前人。 乐高朗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出手阻拦。 “宗星洲,爸已经不承认你是宗家人了,没有请柬不能进。” “谁说他今天是以宗家人的身份来的?”男人冷漠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杜岸上前揽住时分,完全保护式的姿态。 “阿州做为我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能进?难道贵府还有不能携带家眷入内的规定?” 周围人显然都是认识杜岸的,没放过这个机会,纷纷上前结交问候。 乐高朗被人群挤到外围,从人群正中心瞬间过渡到边缘,短短相隔半分钟。 他看着被人群恭维的时分,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门前的喧嚣声很快引来了这栋别墅的男主人注意。 宗政尚搀扶着妻子走近,一眼看见人群中许久不见的儿子,不由冷哼一声。 “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非要我这个做爹的亲自去请才肯大驾光临。” 边上都是群人精,哪能听不出来这话虽然语气不好,却绝没有乐高朗口中断绝关系,连门都不许进的严重地步。 就像自家孩子玩弹弓砸了自己家窗户,家长表面凶巴巴实际只是为了让孩子长个教训。 乐高朗注意到周围人时不时的打量,脸上的笑彻底落了下来。 不用时分开口,就开始有一群劝和的人上场说话。 “宗总你还不了解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吗?我家的都敢明着暗算老子。” “哪家孩子没有个叛逆的时候,离家出走算什么?没把家拆了就不错了,我跟他妈是整天愁的睡不了一个好觉。” 随着两人的劝和,一堆人也开始大吐苦水说起自己的不孝子孙。 第54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6 宗政尚大开眼界,一对比还真发现自家儿子这事算不了什么,简直小巫见大巫。 脸色也开始变得缓和下来,不自然地看了时分一眼。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宗政尚承认那天自己气上头,话赶话,但没料到那混账小子还真一走了之,一次也没回来过,脾气倒是挺大。 上回也就是喝多了酒,不小心说了胡话,撂下自己没宗星洲这个儿子的胡话,也不知道那小子听到了没有,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天里宗星洲不在,他总感觉家里空落落的,心里不是滋味,也早就后悔了,只是实在拉不下脸面。 于是特意给杜岸发了个请柬,总算等来了那混小子。 看着自己儿子还傻愣愣地站在外面,宗政尚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他这个做爹的就主动一回。 时分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似是没想到宗政尚这么好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宗政尚拉了进去。 接着一脸状况外的被拉着四处溜。 “发什么呆?这是思海科技的王总,你叫一声王叔就行,以后工作上的事也是要打交道的。” 时分被宗政尚催促着,迟疑地叫了声王叔叔。 对面的王总笑着应了,心里明白宗政尚这样说,是有意将公司交给宗星洲的意思,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认识的机会。 被落在后面的彭曼吟挺着肚子,牙都快咬碎了。 她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彭曼吟已经偷偷确定过,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一切都有机会。 时分一路晕头转向地认识了一圈各个姓氏的叔叔阿姨,总算找了机会溜达到角落,还没歇口气,一个佣人就跑了过来。 “少爷,杜总在二楼找您。” 系统机械的提示应紧随其后:“终段剧情点启动,请宿主尽快执行。” 时分看了眼佣人,那佣人神色没有丝毫异常,继续道:“杜总在上面等您。” 收回视线,时分放下手里的香槟,上楼。 007低声道:“这个世界任务已经完不成了,其实你可以不用接着走剧情。” 这话算得上违规,本不应该由007说出口。 好比一堆学生坐在下面考试,监考老师看到下面的学生作弊却无视,严重违反了一个老师的职业操守。 时分神色不变。 “陪他玩一回又怎么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二楼拐角处,乐高朗恭候已久,看见他上楼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 “你还是那么愚蠢和冲动。” 时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更像是在看一只猴子的杂耍。 乐高朗没有发现这点,自顾自的发泄自己的压抑。 “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死在国外,永远不要回来。” “我真搞不懂你有哪点值得宗政尚看重,一事无成的草包,除了投个好胎没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时分默默听着,不忘吐槽。 “他可真自恋。” 007:“……” 乐高朗的情绪逐渐激动,“就因为你姓宗,所有人都无条件的吹捧你,凭什么?我每天付出那么多努力,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太可笑了。” “你说完了?”时分垂眼,将他的歇斯底里尽收眼底,语气平静:“刚毕业就在上市公司当上领导层,富足的物质生活,宗政尚送你的房产车子,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你已经比大多数人优越,这一切都是宗家给你的。” 时分讽刺感慨。 “人类一直都是种贪心的种族,盘踞在一个地方久了,就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被戳穿遮羞布,乐高朗面色涨红,眼里闪现疯狂,突然笑了。 “我不姓宗又怎么样,宗家还不是我亲弟弟继承?只要解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 话落,他朝后一仰,身体从二楼滚落。 楼下的宾客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上面滚落,竟然是宗家那位高少爷。 只见他凄厉的惨叫,一条腿以向外的姿势扭曲。 “宗星洲要杀我,他推我——” 现场立即响起一阵轰鸣,经久不息。 杜岸面上浮起一层寒霜,上前厉声道:“空口白牙!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宗星洲推的你。” 怔愣中的宗政尚也反应过来,连忙招手叫人将乐高朗扶走。 他转身对着宾客大声道:“对不起大家,招待不周,今天出了点意外,算是家事,大家不用在意。” “管家,送客。” 众人都默契的明白过来,既然宗政尚说是家事,那就是小事化了的意思,于是都点头告辞。 乐高朗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癫狂般大叫。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你们不要相信,就是宗星州推了我,他应该进监狱!” 彭曼吟这时也扑到了儿子身边,泪流满面。 “宗政尚,你不能为了你儿子就这么对我们呀,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宗政尚脸色铁青,叫人赶紧把他们扶进去。 这时,楼梯间响起脚步声,一道平静的声音随后响起。 “乐高朗,如果我要杀你,就不应该在铺满地毯的二楼推你。” 时分缓步下楼,忽地一笑,“而是应该在顶楼,对准坚硬的石子路,让你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乐高朗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拖着腿向后爬行,对着大家尖叫。 “你们看,他想杀我,你们快帮我报警!” 时分挣脱开杜岸要拉自己的手,神色淡然地指了指正对着二楼的监控摄像头。 “想要知道我有没有推你,很简单,看一下监控就知道了。” 乐高朗瞪大眼,扭头看向那个隐蔽的摄像头,瘫软在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家里怎么会有摄像头。” 时分觉得他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特意防你呀。” 现场众人唏嘘,看着乐高朗吓瘫了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宗家好心收留他,没想到是引进来了只白眼狼。 彭曼吟脸色惨白,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哭着抱住宗政尚的裤腿,柔弱可怜地哭着。 “高朗他不懂事,你放过他,就看在我为你怀了个孩子的份上。” 宗政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忍耐着怒气道:“你先起来。” 时分摇了摇头,看向宗政尚,“爸,你不会真信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宗政尚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或许你该看些东西。”时分将一叠材料递给他。 宗政尚双手有些颤抖,最终还是接过,随着白色的纸张翻动,他的脸色愈加难堪。 彭曼吟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拉住他的裤腿刚要说话,一叠白纸劈头盖脸地朝她甩来。 散落在地的白纸上,记录着彭曼吟在怀孕前频繁出入前夫的房间,同时还有一叠清晰的照片。 上面是她和前夫共同逛母婴店,行为亲密的画面。 彭曼吟腿一软,颓然地跌坐在地,却还是不死心。 “这是假的,是宗星洲找人伪造的。” 时分摊手,“怀孕四个月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了,正好,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彭曼吟面如死灰,再说不出话来。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在场的人被迫吃了个大瓜,纷纷略显尴尬的告辞了。 一场热闹的晚宴最终迎来的是萧然落幕。 第55章 被遗弃的草包富二代27 自从那次晚宴后,时分就没再关注过彭曼吟母子的后况。 007告诉他,宗政尚没让两人好过,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两人送进了家精神病院。 里头同样有杜岸的手笔。 听说那家精神病院名声不太好,手段强硬不顾人权,想也知道彭曼吟母子在里面的日子不会好过。 时分依旧和杜岸住在一起,没有再回宗家,日子虽然平淡,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却也温馨舒畅。 杜岸逐渐将重心放在了生活上,专门请了职业经理人在公司坐镇,平日里就在家研究菜谱,侍弄花草,时分笑他越来越像个家庭煮夫。 杜岸看着他神色温和,一笑置之。 没过多久,杜岸从外面带回来一只小金毛。 小家伙能吃又折腾,短短一个月就长大了一圈,精力旺盛地四处拆家。 时分嫌它闹腾,嘴上说不喜欢,却总喜欢逗它玩,慢慢地看顺眼了,还真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 007吃醋,骂他是喜新厌旧的渣男,身边有狗的人了,还四处招惹外面的狗。 时分说他做为家里的老大应该大度,不能小心眼,让小老弟看不起。 007被他忽悠地一愣一愣。 杜岸带着时分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冰岛极光,漫步沙滩小镇,观澜海底世界。 每当出门时,他们会将小金毛寄养在附近的宠物店,每回小家伙都委屈坏了,眼睛会说话般,控诉着他们的狠心行为。 这天,时分搬了个躺椅放阳台,老大爷地晒着太阳,闭眼昏昏欲睡。 杜岸正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突然道:“宗叔叫我们明天过去吃顿饭,商量婚礼的举办流程。” 时分睁眼,还残存着睡意,一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落感。 他沉默了会,说:“去。” 自从那次晚宴后,时分没再踏入过宗家一次,就算宗政尚百般应邀。 时间过的真快呀,好像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从不为任何人或物停留驻足。 再次见到宗政尚,时分发现他苍老了很多,鬓边生出了白发,腰背也不如从前挺拔。 见到他们过来,宗政尚很高兴,吩咐人做了很多菜,全是宗星洲从前爱吃的。 这天,宗政尚和时分聊了很多,聊从前,聊过去。 他说他如今后悔了,最近经常会想起宗星洲小时候的事,还没他腿高的小孩,眼里都是对父亲的敬仰和喜爱,每天蹲在门口等着他回家,却又在人回来时害羞地跑开。 多好的一个孩子,最后怎么被他弄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 时分像个旁听者,静静听他讲述,最后什么也没说,和杜岸离开了宗家。 霓虹灯依次亮起,为这座城市添增着不同的霞光。 摩天轮上的彩灯也在同一时刻亮起,他们抬头看着,眼里被映照出不同的光影。 在杜岸提出要不要上去时,时分很轻易同意了。 巨大的摩天轮屹立在江边,从上俯望,可以看到壮阔的长江支流,如一条盘旋的长龙,看不到尽头。 排队的人很多,时分有些无聊地张望,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卖冰糖葫芦的,犯了馋。 他拍了下杜岸,知会:“我去买冰糖葫芦。” 杜岸看了眼不远处的桥对面,点了点头。 时分晃悠过去,对着不同的水果口味挑选。 杜岸喜欢甜,就拿草莓的,葡萄味的貌似也不错。 “本次世界任务失败,立即遣返。”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时分要接冰糖葫芦的手霎时顿住,忽然转身就跑。 “欸——你的冰糖葫芦还没拿呢!” 时分从没这样拼尽一切的奔跑,迎面的风一瞬间变的猛烈,他只是盯着摩天轮下的那抹身影。 他想,自己好像从没对杜岸说过爱,有太多没说的话了,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时分快速穿过马路,踏上长桥,在距离摩天轮越来越近时,一股大力袭来,他不受控制地被撞向桥边护栏。 身体一瞬间悬空,落向江面,视线的最后,是两个打闹中的少年慌乱的神色。 “怎、怎么?有人掉下去了,都怪你推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没人看见,我们快走。” 随着两人的离开,桥面空无一人,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天,杜岸等了很久,依旧没有等来自己的爱人。 连续半月,搜寻人员都没找到人踪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他们告知杜岸不要再坚持了,失踪人很有可能遇险,附近没有他的踪迹。 杜岸不信,他动用了所有可用的关系,不局限国内,全球范围的撒网,疯了一般地找人。 可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后来,许多人发现江边的那座摩天轮下,每天重复着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不论风吹日晒,四季更替,如同固定安装的地标,他总会出现在那里。 这引起了不少媒体注意,通过深挖,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浮现在大众眼前。 众人也知道了男人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等候他失踪已久的同性爱人。 不少人开始羡慕男人那个失踪的爱人,羡慕他能有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 有一天,他们发现男人不见了,每天都有人过来确定,持续了小半个月,他们都以为男人放弃了,也都很快将此事淡忘。 杜岸带上了小金毛,一人一狗一辆车,开启了寻人之旅。 所有人都放弃了,可他不愿意。 他们踏上异国他乡,穿过荒芜沙漠,一路前行,后来小金毛老了,永远闭上了眼。 杜岸将他葬在了沿途的路上,继续前行。 一次回国,他听说宗政尚去世了,很多人前去祭奠。 宗政尚晚年无儿无女,他将全部的财产捐献给了地区贫困儿童,受到了很多人的敬重赞赏。 最后,杜岸实在走不动了,他又回到了自己与阿州共同居住的房子。 躺在阿州曾躺过的躺椅上。 杜岸无数次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去坐摩天轮,为什么要让阿州独自离开,可无数个为什么也换不来阿州的出现。 他还是离开了…… 杜岸其实不喜欢动物,他养狗是为了能让阿州喜欢,为了多留下一份羁绊,希望他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第56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 没有任何停留,时分叫007开启了下一个世界的传送。 007看出他情绪不太稳定,劝解他休息一段时间,被时分激烈反对。 时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爱人在下一个世界等他。 007只能无奈照做。 这是一个简单的两居室,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看得出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时分还没来得及观察,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身形健硕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外,看见他后嘴角下意识露出一抹微笑,眼里闪烁着温暖明亮的光。 只一瞬,时分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熟悉,他有些激动地上前,几乎将脸埋在男人胸口。 在嗅到那抹熟悉的气息后,时分瞬间热泪满眶。 真的是他,是魏宴安,也是杜岸…… 再怎么确定自己的直觉,那也只是猜想,直到此时真正见到人,确认下来,时分才松懈下来,身体因为激动甚至有些发软,他不得不依靠男人才能站稳。 门外的男人似是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想要后退,最后却没有行动。 小麦色的脸上转瞬变得通红,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 手足无措地抬起手,却又迟迟没有落下。 他小心询问:“舒舒,你怎么了?” 时分抱着他不撒手,于是男人便直僵僵站着。 007叹了口气,将任务剧情传输给时分。 虞舒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家境殷实,父母疼爱,宝贝疙瘩般的宠着,养出一副娇气霸道的性子。 娇气的小公子怎么也没想到家里有一天会惨遭破产,夫妻俩因为承担不起高额的补偿金,双双坠楼身亡。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很快受不了居无定所,忍饥挨饿的苦日子,于是动起了歪心思。 他知道自己一直有个上不了台面的暗恋者,为了摆脱现况,他主动找到那个傻愣子,说自己也喜欢他。 一句话,虞舒彻底赖上了他。 傻愣子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名唤孟祯,是一名职业拳击手,纯纯一个冤大头。 为了养活家里的小少爷,不间断的参加比赛,得来的奖金全用到了虞舒身上,自己却每天伤痕累累。 虞舒却看不见这些,他还沉浸在从前的生活里,衣服要穿品牌的,水果要吃进口的,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由孟祯所出,毕业后更是不找工作,成天等人伺候,衣服从没洗过,家务从未做过,饭菜从没烧过。 孟祯每天打完拳回来,面临的都是一堆没洗的衣服,脏乱的屋子,和只会喊饿的虞舒。 他不是傻子,逐渐开始明白虞舒对他的不是爱,只是为了找个供奉他为他花钱的保姆。 就像是株只能攀附大树的菟丝子,倚靠大树的养分贪婪存活。 就在孟祯准备和虞舒提分手的那天,末世降临了。 一夜间,数以万计的人类在睡梦中死去,却又在凌晨阳光的照射下——复活。 无数的活死人游荡在曾经热闹繁华的城市,疯狂地撕咬着人类鲜活的血肉。 全球沦陷。 虞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末世之中依靠自己绝对活不下来,于是换了副面孔,对着孟祯极近讨好,主动包揽所有家务,从前碰一下都不行的人竟然甘愿委身,自荐枕席。 孟祯拒绝了他,但还是答应带着他前往幸存者基地。 两人一路开启了逃亡之旅,虞舒没有选错人,身为职业拳击手的佼佼者,孟祯身手矫健,性格坚毅果敢,带着虞舒成功进入基地。 一路的长途跋涉中,孟祯召集了众多跟随者,这些人对他俱是钦佩有加,忠心耿耿,其中便包括了主角受,两人一路相伴历经生死,不知不觉中早已互生情愫。 进入基地的孟祯很快因为出众的能力被看中,选举成为基地大队的领头羊。 见此,虞舒更加认定了要赖着他,但孟祯却醒悟过来,他真正爱的人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主角受,于是拒绝了他。 虞舒对此却接受不了。 逃亡路上,一路受到孟祯保护的他,其实已经喜欢上了孟祯。 从小被宠坏的虞舒只知道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就直接毁掉。 一次外出作战时,孟祯带队剿灭丧尸,却没意料到闯进了丧尸老巢,危急关头,虞舒主动提出回基地请求支援。 于是孟祯带着人硬生生扛住丧尸,给他拼出了一条生路。 逃出后的虞舒根本没去基地搬救兵,而是眼睁睁看着众人在里面死死挣扎,最终没了动静。 背负着众多人用命搏出来的希望,虞舒丝毫没有愧疚,回到基地轻描淡写宣判了孟祯的死亡,最后攀上了个同样实力强大的男人,依旧生活的有滋有味。 如果说故事到这结束了?那怎么可能。 身为主角的孟祯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现在才是属于他的开篇。 孟祯重生了,重生在末世开启的前一天,意外觉醒祖传玉佩空间,里面不仅可以存放活物,还拥有一口让人洗经伐髓的治愈型灵泉。 妥妥的末世大赢家。 这一世,孟祯在末世的第一天就将虞舒扔进了丧尸堆,解决了这个杂碎后,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重新上路,与主角受再次相遇。 这次,没了虞舒这个障碍后,两人成功走到了一起。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孟祯带领大队找到丧尸老巢,成功解决了丧尸皇。 群龙无首的丧尸们很轻易的被人类剿灭,经过十年的黑暗,人类重新迎来了光明。 而主角攻受的名字也永远刻在了所有人心里。 007咳了声:“两天后就是末世开启的时间,也是孟祯重生的日子。” 时分默默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 瑟瑟发抖。 被丧尸咬很疼。 看着一双青葱般的手指松开了自己,孟祯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股失落。 明明已经考虑好了,要准备和他分手的。 可现在……他好像很害怕,在发抖,脸色也透着苍白,很可怜的样子。 孟祯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内心可耻的动摇了。 也许……自己可以试着原谅他一回。 第57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 时分看着眼前比他高一截,大一圈的孟祯。 心想对方想要拍死自己应该很容易。 007:“他能一巴掌打趴两个丧尸。” 时分咽了咽口水,注意到孟祯手上的单肩包,狗腿地双手接过。 或者说是抢过,孟祯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工作那么辛苦,我来——”我去,怎么这么重。 时分话还没说完,身体被包的重量压得往地下坠。 孟祯及时扶住他,接过自己的包随手放在玄关柜上。 “有点重,不用你拿。” 他是公认的好脾气,就算对着存在利用自己的男朋友,也依旧客气温和。 时分略显尴尬,但不愿放弃,转头又拿着拖鞋放在孟祯面前,蹲着仰头笑的一脸乖顺。 “穿鞋。” 孟祯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不舒服起来。 明明他希望的正是回家时能有人体谅自己,有一桌提前做好香喷喷的饭菜,而不是每天下班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时分正蹲在那,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立了起来,一只大手拎着他后脖颈的衣服,轻而易举地将他提了起来。 孟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时分视线不自觉看向他的手臂。 就算隔着衣服,也能依稀看见肌肉结实起伏的线条。 “007,我还能活过今晚吗?” 他有种对方油盐不进的的棘手感。 007神闲气定:“预计死亡时间还有六十小时,需要我播报倒计时吗?” 时分:“……谢谢,不用。” 007这个世界是真舒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完成任务,它就不相信经历上一世背叛的孟祯能放过虞舒。 饭直接喂到嘴边,打个酱油就可以完成任务的世界就是爽。 孟祯合上门,按照往常一样到厨房做饭,刚拿起的围裙就被时分一把夺了过去。 “你累了一天,今天我来做饭。”时分反手给自己系上围裙。 围裙应该是孟祯按照自己的码数买的,围在时分身上大了一圈,挂在胸前空空荡荡,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实在不像一个会做饭的人。 孟祯:“没关系,我来。” 厨房的油烟很重,很熏也很臭,烧热的油会溅出来,落在手上和脸上。 本能的,他不想面前白白嫩嫩的小少爷被热油溅在身上。 时分灵活走位,躲过了孟祯要抢自己围裙的动作,径直溜进了厨房。 “你放心,我很快做好饭。” 拉上透明的玻璃隔门,时分在冰箱里翻找,找出几种简单易做的食材。 他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水平有限,没有找任何有难度的菜。 但他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垃圾水平,切个西红柿,拿着菜刀的手居然在抖。 落在砧板边的007赶忙飞远了些,生怕伤及无辜。 “你根本就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等孟祯重生回来,按照原轨迹进行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就被丧尸咬一口,意识立即弹出世界,很快的。” 007以为他怕疼。 时分没有说话,切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 这个世界直到末世十年后,人类迎来胜利曙光才算结束。 十年,这个数字有些诱人。 他也想像个普通人一样,陪着自己的爱人走完一生,一生很奢侈,但这十年他想争一争。 007看着他的神色明白了,学着人类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看来回去得报告一下这几个世界主角攻的异常。 007同样在孟祯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分散在不同的小世界。 它暗戳戳的希望,总部能将这个bug一样的存在尽快剔除。 在007眼中,魏宴安、杜岸、孟祯等人就是它和宿主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007没发现的是,它的心正在逐渐偏移,从前任务失败时,007只会将失败归类在各个宿主身上,还从没有怪到小世界的主角身上的时候。 时分敲了三个鸡蛋,一个因为用力过猛蛋壳彻底碎裂,蛋清流了出来,沿着灶台柜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面不改色地用抹布一抹,重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 007再次叹气,不管他了。 它坚信,重生后的孟祯不会因为时分多做了一顿饭,拖了一下地这种小事情就放过他,到时候任务一样的完成。 等到油热,时分将鸡蛋倒入锅中。 虽然避开的很快,还是有一两滴油飞溅到手上。 很痛,但可以忍住。 他小心地用锅铲翻炒鸡蛋,突然后面的拉门传来打开的声音,一只手迅速将煤气灶关灭。 孟祯沉着张脸,夺过他手中的锅铲,声音有点大。 “看见油不会躲开?傻站在那等油溅。” 时分仰着头看他,愣愣站着。 眼睛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湿润,他连忙垂头,眨了眨眼睛。 好奇怪,他明明已经不那么爱哭了,为什么眼睛会酸。 孟祯还想说他,但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拉着委屈成鹌鹑的人回到沙发上,自己提了医药箱过来帮人处理伤口。 他有些难受,没由来的沉闷。 似乎在记忆最深处,面前的少年应该是肆意娇气,无拘无束的模样,活该被人宠着,爱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系着不合身的围裙,不怎么熟练手忙脚乱地在厨房忙活着。 这种感觉来的突兀又奇怪,孟祯自己也搞不明白。 时分并膝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正乖巧。 孟祯不自觉看的心软,处理伤口的动作轻的像是羽毛在浮动,时分感到有点痒,手臂刚晃动一下就被他制止了。 “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孟祯处理伤口看上去很有经验,身为拳击手的职业使他经常受伤,因此处理伤口的动作非常利索。 这顿饭最后还是孟祯做的,时分有些挫败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营养兼备。 孟祯正在厨房添两人的饭,趁着这个空隙时分悄悄尝了一口。 眼睛愉悦地眯了眯,还是一样的味道。 第58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 孟祯端着两个饭碗出来,一大一小对比明显。 时分看着他手上那只有自己两个脸大的饭盆,惊呆了。 “怎么了?”孟祯将小的那碗放在他桌前,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道。 时分捧着自己的小饭碗,有些磕巴:“没、没事。” 孟祯收回目光,坐下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暴风式吸入,一口饭在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下了肚,但并不怎么显得粗俗,腰背挺直,眉眼坚毅沉稳,有种成熟男人大方洒脱的魅力。 时分第一次见有人的饭量如此之大,不免有些好奇地瞥了几眼。 “好好吃饭。”孟祯见他小猫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抿饭,半天半碗饭都没吃掉,语气有些严肃,“你饭量太小了,应该多吃点。” 瘦的一只手就可以拎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时分缩回视线,认真开始吃饭。 突然,孟祯吃饭的速度降了下来。 虞舒从前总是嫌弃他吃饭粗鲁,但他没有因此就迁就对方改变自己的习惯,可现在……他不自觉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饭后,时分想要洗碗,被孟祯赶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是主卧,有一个很大的飘窗,采光和空间都是两个房间里最好的。 可以看出,孟祯对虞舒是真的很好,结果等来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从任何层面来看,虞舒是真该死。 时分在新世界度过了并不怎么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时分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他想提前去外面采买一些物资用品,距离末世到来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了。 可关键的问题是——他没钱。 鉴于虞舒日常的挥金如土,孟祯在这段时间醒悟过来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放在他手上。 所以时分有些不确定,孟祯还会不会给他钱。 早晨的厨房,已经响起煎炒食物的声音。 时分出来时,桌上摆好了份量充足的早餐。 他坐下默默嗦着面条,心里还想怎么问孟祯要钱,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前的面条一半都没吃完,肚子已经饱了。 似乎,今天的量要比以往更多。 时分有求于人,不好意思将人家早起准备的食物浪费,但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只好停下来。 “我吃不完,太多了。” 听见他怯怯的声音,孟祯抬起头,似乎是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的早餐是他特意添多了的,就是看不惯虞舒小猫般的食量,见他吃的要比平常多些,于是也就没说什么,将那碗剩下的面条倒进了自己碗中。 做完这些,孟祯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一向爱护食物,从前也有虞舒吃不完的情况,他顺手倒在自己碗里,被虞舒一把摔了碗,大吵大闹了半天。 因此他再没做过这样的行为,可方才就像是习惯和顺手,自然而然就…… 孟祯抬头,时分不明所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苦下了一张脸。 “我真吃不下了。” 孟祯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竟然觉得,要是他们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 吃完饭,孟祯收拾碗筷,准备出门。 今天上午有一场比赛。 赶在孟祯出门的最后一刻,时分下定决心叫住了他,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能给我些钱吗?” 孟祯一愣,停下脚步,接着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全程不发一言。 时分有些难过,认为他不愿意。 下一秒,孟祯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昨天进门的那只黑色单肩包。 拉开拉链,里面满是整齐堆叠着的红色现金。 时分一惊,第一反应是他哪来这么多钱,而后才想起原剧情中,孟祯参加了一场私人性质的拳击赛,一举赢下了五十万的现金。 利用这五十万,重生后的孟祯趁着末世开启前大肆购买物资,全部收集到了空间里。 时分满脸的惊讶,孟祯倒是一脸的淡定。 丝毫看不出心疼的影子。 孟祯不比虞舒从小生活富裕,他是个弃婴,一路吃着百家饭长大,对于金钱和食物看的比寻常人重,因此也看不惯虞舒拿钱当纸花的行径。 原本这笔钱他是不打算让虞舒知道,但看着对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就给出去了。 时分只从里面抽了一小叠,差不多有个两千块钱,冲他一笑。 “够了。” 孟祯没多说什么,又将包收了回去,出了门。 时分也没耽搁,迅速到附近超市买了五袋大米,五箱饮用水,其它都用来购买易于保存的食品。 结账后利用超市的送货上门服务将东西寄回了家。 最后一点钱,他从药店购买了抗生素和感冒常用药。 时分没想用这些东西撑多久,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后续孟祯自然会按照剧情点收集物资。 才临近中午,天色就已经暗淡了下来。 时分正看着诡异的天色,边上的咖啡店却传来剧烈的敲击声,扭头看去。 两个中年男人在里面互相殴打,刚才正是他们摔椅子发出的声音。 时分缓缓皱起眉。 感到有些不对劲,两人穿着体面,看长相也是斯文人,此时却毫不顾及场合互相厮打,还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椅子花瓶直接往人头上招呼。 双眼泛着不正常的猩红,像是被某种激烈的情绪控制,丧失理智。 时分本能察觉到危机,不再逗留。 街上三三两两行人,两个女生声量逐渐加大,激动地讨论着自己遇到的事情。 “城南路那边,有人群殴,警察救护车都过去了。” “太吓人了,就因为那男的没让路,那女的就动手了,她还是个孕妇呢,力气也太大了,一巴掌把那男的掀翻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后面看热闹的几个人不知道怎么也打了起来,听说好像有伤亡。”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总感觉今天好奇怪。” 两个女生加快脚步从时分身边路过,急忙朝家里赶。 不期然地,时分脑海里闪过刚刚咖啡店里打架的两人,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 “嘀唔——嘀唔——”一路上鸣声不断。 警车与救护车交替行驶在马路上,闪动的警示灯在夜色下发出刺目的光圈,高频率的鸣笛声高昂地响彻在每个路过人的眼中。 揭露着这不寻常的一天。 时分再迟钝都感到不对劲了。 “末世不是明天晚上才开始吗?” 007回答他:“这是前兆。” 第59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4 到家没多久,超市买的东西到了。 送货的男人分了几趟才把东西搬上来,随口问了一句。 “家里来客人了?一次买这么多东西。” 时分递了一瓶水给他,随口提醒。 “听说这段时间流感要来了,多买些东西放家里,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末世丧尸这种鬼话没几个人会信,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疯子笑话。 “你们这些人呀,就是听说了那些专家的鬼话,我们这些天天在外面跑的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男人不以为意。 见此时分也不多说什么,谢过人后将东西都搬进了厨房。 原剧情的上一世里,末世全面爆发后,城市秩序生活能源全面瘫痪,孟祯和虞舒在间房子里苦熬了三个月,直到北方基地的建立,才离开了这里。 孟祯重生后照旧在这呆了三个月,只是拥有空间提前准备的他不再因为一口吃冒着危险四处搜寻。 没一会,孟祯回来了。 时分一眼看见他脸上的伤,紧张询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 孟祯神色沉凝,迅速反锁大门,快步来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拉上窗帘。 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奇怪。 同一级别的且向来能力低于他的选手,在今天的比赛上杀红了眼,多次违规,而自己也因为轻敌吃了一挂落。 包括进小区时,素来老实和气的保安竟然和开车的业主因为两句话打起来了。 似乎今天很多人都很——暴躁。 孟祯回头看向时分。 “这两天先不要出门。” 时分心跳加快,装作疑惑不解的模样。 “为什么不要出门?” 孟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剧情提前,眼前的人早已经是重生后的孟祯了。 他不是不紧张孟祯拉他喂丧尸,昨天晚上连梦里都是被丧尸啃咬的恐怖画面。 听见他这么问,孟祯脸上的凝重加剧,道出了心里的不安。 “今天一整天,很不对劲,市中心街道同时爆发了不下十起斗殴事件,太不寻常了,还有今天的天色……” 时分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掀开一角的窗外。 原本碧蓝的天空被一片血红覆盖,色彩浓烈到像是燃烧过后的余烬,将室内映照成赤红。 极其不祥的颜色。 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许是也感应到了危险和不安。 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 孟祯踏入厨房,看到堆得满地的米和食物,惊讶地看向时分,“你买的?” 家里就两个人,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 但虞舒出门买这些东西,跟白天见鬼一样稀奇。 时分看了一眼,不经意般道:“超市搞活动,硬拉着人进去,烦死了。” 厨房用品包括一日三餐这些,向来是由孟祯负责,虞舒从不管。 突然有一天买了这么多吃的喝的回来,的确容易让人产生疑心。 孟祯沉默了一瞬,道:“他们下次再拉你,你态度强硬点,不要被人带着跑。” 以往虞舒拿着钱出去,一定是去商场里面买衣服或者各类奢侈品。 时分点头:“好。” 孟祯一头进了厨房整理地上的东西,发现除了大量的饮用水和大米,还有各种方便速食的方便面和压缩饼干。 他对着满地的速食食品感到头痛。 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除了能顶饱,没一点用。 时分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个房子是租来的,厨房空间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偏孟祯大个头一进去就显得拥挤起来,转个身仿佛都很费劲。 此时的孟祯还不知道末世即将到来,也不明白地上这些食物的重要性,他只是想着,虞舒这个在家里窝里横的霸道性子,怎么到外面就变成了一只胆子丁点大的小老鼠,被人带着跑。 时分看着他收拾完,突然看向自己,出乎意料道: “你原本是要出去买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孟祯说着就要出门。 吓的时分一把拦住他,“不用了,你不是说这两天不要出去吗?” 孟祯拿上钥匙,神色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我说的不能出去,是你,不包括我。” 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真要遇见什么事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时分夺过他手中的钥匙,啪地拍回桌上。 “我都说了不用,你还出去干嘛?” 孟祯看着被拍桌上的钥匙,默默放弃了要换鞋出去的打算。 话吼出来,时分才注意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 心里紧跟着涌起一股酸涩。 不可否认,他有点嫉妒。 孟祯愿意花钱养着虞舒,供他吃穿,就算知道真相后,也依旧愿意为了他的一点小需求,冒着可能的危险外出。 还真是个大情种。 时分扭头就走。 站在原地的孟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这人说实话有些木讷,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或者说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愿意低头卑躬屈膝地求人原谅。 从前每次虞舒不明原由的生气,都是自己一个人回房间,冷战个几天就过去了。 时分赌气地坐在沙发上,余光里瞥见孟祯一个人回了房间。 差点没把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扔出去。 电视被打开,里面传来女主持人播报今日天色异常的访谈。 “今日大量市民发现血色天空的景象,关于此现象我们咨询了专业的气象专家,得到了一个让我们安心的答案。” “其实天空呈现红色并不是十分罕见的现象,早在一年前就有过相同的景象。” “而这种现象通常被称为火烧云,是光的一种折射,并无任何预示,请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放心。” 电视里的女主持夸夸其谈,时分注意力却全放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开门的声音被掩盖在电视声音之下,时分立马收回视线,全神贯注放在电视机上。 孟祯第二次提着包,放在茶几上。 时分观看电视的视线被他挡住,占据。 孟祯将那只装着钱的包往前推了推。 “都给你,你要是想买什么,等过两天再出去买,别生气了。” 第60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5 还真是大方,说给就给了。 时分盯着茶几上的包,心里酸溜溜的泡泡越积越多。 嘴角下撇道:“你不是不愿意给我钱吗?” 孟祯被问得束手无策,一时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在昨天前,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分手了,可等进了门看到人,分手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时分呼吸有些艰涩,心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紧。 嘴唇张了张:“以后我做错了事,你也会原谅我吗?” 孟祯是个重情义讲义气的人,这也是那么多人愿意忠心耿耿跟着他的原因。 对于给别人的承诺,会尽一切办到,骨子里就有种拼命执着的劲头。 时分有些卑鄙地想要一个承诺,在孟祯重生之前。 孟祯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颤。 坐在沙发上的小少爷乖巧温顺,一双眼睛泛着棕色的光晕,漂亮的像是个摆在商品柜上精美的娃娃。 光看外表,绝对想不到他的性格是何等的骄纵恶劣。 孟祯不喜欢轻易答应下别人的请求,答应下来就代表要做到,那往往要付出更多的曲折和代价。 可听着对方小声的询问,眼巴巴地看着他。 心霎时就软了。 “可以。” 目的达到,时分却没有多开心。 外面的天色愈加猩红,直到夜晚也被一片红光笼盖。 一夜过后,天色依旧。 时分从床上起身,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上午的九点。 客厅空无一人,孟祯的房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时分不放心,来到孟祯的房间。 男人睡姿端正,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时分掀开被子,发现孟祯浑身冒着汗,连带身下的床单都潮湿一片。 探手一摸,额头烫的惊人。 时分立即找到昨天买的药,给他灌了片退烧的。 007淡定道:“不用这么担心,他现在正处于重生的节点上,身体正常的反应。” 时分稍稍安心,打了一盆水守在边上,不断湿敷毛巾放在孟祯额头。 一直到中午,孟祯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时分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不知不觉被睡意侵蚀。 浑然不知床上躺着人此时经历的异常。 寂静的房间内,男人猛地睁眼,锋芒毕现。 从前的孟祯外表坚毅,过于高大的体型总会给人带来种侵略感,可只要开口说话或者一笑,就会冲淡这种不适,显得忠厚木讷,距离感转瞬即逝。 可此时躺在床上的孟祯,如同一把开刃的利剑,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浑身带着股无形的血气,一双眼睛冷厉锋锐,不敢叫人直视。 很难相信,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变。 孟祯做了一个梦,梦里遍地都是吃人的怪物,它们盘踞在世界各地,如同贪婪的鬣狗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四处捕猎人类的踪迹。 凶悍的撕扯,啮咬,遍地血色,断肢残腿。 整个世界都乱了套,人类烧杀掳掠,自相残杀,将最残酷的本性揭露摊开,为了一口吃的,或是一个女人,本能的争夺着世界仅存的资源。 那是一个丧失秩序,危机四伏的世界。 孟祯眼中还带有残余的恨意。 梦的最后,他死了。 身体化作一缕幽魂,只能眼睁睁看着残害他的人逍遥在外,周旋在别的男人间纵情快活。 汹涌的恨意将他的灵魂吞噬,如烈火焚身。 那不是梦,没有梦会像这般如此真实,如此漫长。 真实到临死前被丧尸啃咬的痛苦此时依旧身临其境,漫长到一辈子数不清的年月流逝而过积累的怨恨。 孟祯坐起身,额头的毛巾掉落,他没管。 视线死死定格在床边的人影身上,眼里泛起丝丝血腥暗红。 他缓缓抬手,落在少年人干净白皙的颈脖上,用力收紧。 时分在睡梦中感到窒息,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痛楚,难受地哼唧了一声。 几乎立刻,那只手松开了。 孟祯在感受到那温热跳动的脉搏时,如同触电般甩开了手。 不知原由,本能驱使。 仿佛心里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声诉,制止他的行为。 孟祯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困惑,他准备无视掉那道无形的声音,再次抬手时,视线撞见时分细白的脖颈上纵横的於痕。 停住了手。 他刚才有那么用力吗? 孟祯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完全搞不清自己杂乱的思绪。 停住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虞舒可是害死自己和众多兄弟的仇人,整整六个小时,他们在大楼里浴血奋战,等待救援,可他呢,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死在里面。 虞舒难道不该死吗? ——他该死。 就在孟祯下定决心时,又是一段记忆紧随其后。 虞舒给他开门接包,可笑地差点没坠地上。 给他拿鞋时,蹲在地上冲他笑。 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问他,能不能原谅自己。 一幅一幅的画面接连而来。 孟祯脑子里满是被梦中记忆侵袭的一角被空了出来,里面都是少年一颦一笑,尴尬的,讨好的,乞求的,乖顺的,这些都化作柔软却又尖利的软刺,朝着心脏的中心点,猛烈地袭击。 孟祯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后一秒,时分再也抑制不住闷咳出声。 他不敢太大声,一只手捂住了嘴唇,将声音尽数捂了回去。 落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止不住地颤抖。 刚才,他真的认为,孟祯要杀了自己。 那浓烈的杀意太强了,就算闭着眼,也能清晰感受到。 时分废尽全力才没让自己露了怯。 007骂了一句自讨苦吃,幻化实体落在他肩上,小脑袋蹭了蹭他脖子。 “你说你,白挨一顿掐,图什么?按我说的,好好待房间有这事?” 时分将它抱了下来,放在腿上抚摸着,平复心情。 他对自己的爱人有信心,是那种在最亲近人面前无端产生的信任。 就算面前之人是见血封喉的杀手狂魔,但来源于心底的那抹信任,也依旧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孟祯心软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彻底下不了手。 第61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6 孟祯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客厅。 虽然只有一夜未见,却又恍若隔着数十年的距离。 冥冥之中,他感受自己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 看着桌上盛着水的杯子,孟祯伸手放在杯面上,晃神的功夫,杯子凭空消失。 孟祯看着自己的掌心,神情若有所思。 他掀开胸口的衣服,从小陪伴自己的玉佩不知所踪。 果然…… 昨晚昏睡间,他感到胸口一阵滚烫,隐隐约约中,似有碎裂的声音。 孟祯猜想,关于自己那个无比真实的梦,或者说是他的前一世,还有存在于意念中的空间,都是玉佩所赠。 手掌轻轻搭在桌面,杯子凭空出现,里面的水纹丝不动。 房门打开,时分从里面出来。 孟祯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时分如往常,道:“你昨天晚上发烧了。” 孟祯没回话,昏睡期间他是有意识的,知道身边有个人在照顾自己。 可按照虞舒的性格,他压根就没有主动关心照顾别人的意识,这几天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反常。 孟祯看了眼厨房堆积的大米,突然念出一个名字。 “钟回均。” 时分有些茫然:“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孟祯探寻的视线紧盯着他,时分被盯地不自在起来,摸了摸鼻子。 “我好像不认识他。” 他的确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孟祯收回视线,暗自思量。 虞舒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007提示时分:“钟回均是上一世孟祯死后,虞舒投靠的男人。” 时分立刻记起原剧情中钟回均的部分。 虞舒是个极度的享乐主义,在末世前期事事倚靠孟祯,手上连一滴血都没沾过,更何况叫他去杀丧尸争取基地流通币,为了让自己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他选择出卖身体,依附上了基地一个实力强悍的男人,换取生活物质上的优裕。 孟祯之所以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显然是对他开始怀疑了。 恰巧时分没仔细研究剧情,只知道钟回均的存在,压根没注意他的名字,这才躲过一劫。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真是重生后的虞舒,孟祯不用多等,立即就能要他的性命。 反之则还有余地尚存,这时的虞舒虽然本性不堪,但确实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孟祯看着窗外如梦中一样的天色,不再犹豫,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临行前,他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身检查了一遍屋内所有的窗户,确定反锁好后对时分淡淡道: “我回来前不要出门,不要开窗,任何人敲门都不要管。” 时分张嘴,可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孟祯开门就走。 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抿了抿唇。 孟祯现在出去必定是赶着收集物资,没可能在提前得知末世来临前不做行动,更何况他还有随身空间在手,不趁着机会大量囤货才是脑子有问题。 时分知道孟祯现在对他的感观不会好到哪里去,更加不会放心把他带在身边,空间是孟祯最大的保障和秘密,同时也可能引来意想不到的危机,他不可能会将空间的事让自己知道。 天色渐渐变暗,红光越加浓厚,遍布天空之上。 距离孟祯出去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时分心中逐渐升起不安。 随着夜幕降临,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连车流的喇叭声也逐渐消失,乍眼一看,还以为这是一座空城。 今夜,在所有人陷入沉睡中时,必将迎来一场淘汰赛。 全世界拥有大致一半的人口没能逃过这场莫名的筛选,在梦中悄然转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 时分左右踱步,莫名的焦躁。 恰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道嘶吼声。 那声音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说是大型兽类的嘶吼也不恰当,更像是人类声带受损,强行发出的吼叫。 时分面色一变,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末世提前了。” 007不解:“怎么会这样?” 按照原剧情,丧尸是在明早觉醒,今晚应当是风平浪静的时候。 那道声音只持续了一小会,之后再度恢复安静。 可是太安静了,连脚步声都寻不到一点,安静到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这栋楼总共十六层,每层三户,隔音都不太好,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安静的。 时分不由有些发毛。 在原剧情中,同一楼层对面那户会在今晚完成转化,一家三口都变成了丧尸,孟祯就是将虞舒送到对面,当作口粮的。 短暂的沉寂后,外面的楼道突然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步履混乱。 “救命——有鬼呀——” 脚步声逐渐朝着这边靠近。 时分靠近大门,从猫眼中往外看。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朝着这边急速跑来,脚上穿着双拖鞋,大概是因为奔跑的原因,一只拖鞋直接脱滑到了脚踝上,莫名透出几分喜感。 拖鞋男径直跑到对面那户,用力敲门。 “江湖救急!开下门让我进去,有没有人!” 与此同时,楼梯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听到声音的拖鞋男面露绝望,还在焦急拍着门。 对面的门依旧紧闭,仿佛无人在内。 拖鞋男加快了敲门的力道,就在以为没希望时,后面突然传来开门声。 一道年轻透亮的声音挽救了他。 “快点。” 拖鞋男连忙转身朝后面跑,几乎是与另一道脚步擦肩而过。 人一进来,时分立即关门。 一手向内探进来的手阻拦了门的关闭,时分用力抵住门,可依旧被外面的力道推的后滑了一步。 那只手探进来的空间更大了,像是感应不到疼痛,尽管手臂被门死死挤压,五根手指依旧活跃地想要向里探。 拖鞋男也加入了抵门,两个人叠加的力量总算将不断挤开的门合拢了一些。 可那只手隔在门缝里,门无论如何也关不上。 就在时分准备寻找什么趁手的东西,将那只手打出去时,门缝里又挤进来一只脚。 两人都被门外力量的施压往后退了一步。 第62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7 时分暗骂,电视里的丧尸都是行动迟缓,没有智力,怎么搁这不仅力气贼拉大,看着智商也不低的样子,还知道用腿挤门。 拖鞋男慌了:“兄弟,怎么办?” 问就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两个武力值为零的废物就算数量优先也废的一批。 说话间,门外的人探进了半个脑袋。 浑浊的眼睛中充斥黑褐色的血丝,呆滞无光,脸色区别于常人的惨白,以至于一条条狰狞的血管清晰浮现,压根不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时分总算能理解拖鞋男那句“有鬼”是什么意思。 拖鞋男颤颤巍巍对着那半颗脑袋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没害你呀,你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 门外的“人”许是嗅到近在咫尺的血肉气息,撞门的力度加大,两人一时没有防备,还真被他撞开了门。 时分一阵无语,拉着傻愣愣的拖鞋男往后退。 破门而入的男人眼睛空洞无神,却直直盯着两人,一步步靠近。 拖鞋男毛骨悚然:“这兄弟是不是吸毒了?还是得狂犬病了?怎么这么瘆人。” 他大概脑子清醒了些,总算没再把对面的玩样当作鬼了。 时分拉着人不断后腿,“或者可以加一个选项,你不觉得他很像丧尸吗?” 说话的空隙,他从柜子上拿下一个玻璃瓶。 两人一路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拖鞋男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都是拍出来给我们看的,兄弟你入戏太深了。”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他俩的男人突然微微躬身,喉咙间传出嘶吼声,如同利箭迸射而来。 一股腐烂的臭味逼近,时分对准男人的后脑勺,握紧玻璃瓶重重一击。 玻璃瞬间碎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男人身体晃了晃,但只是晃了晃,很快稳住身体,低头朝着时分张嘴。 腐烂的臭味更加清晰了。 时分能看见他嘴中血沫的残渣,在此之前,他还咬伤过别人。 007吓得捂住眼睛。“快跑快跑!” 时分就不明白了,007一个系统怕什么丧尸。 他灵活侧身,抬脚一踹,使出了全身力气。 男人应声倒地,正要起身时被时分按住上身。 “你还愣着干什么!” 时分一个人的力气不足以完全镇压,几次差点被掀翻在地。 拖鞋男看的一愣一愣的,闻言连忙过来帮忙,两个人将地上的男人死死摁住。 “现在呢?” 时分使了个眼色,“看见你边上的那把刀没,对着他头捅一刀就完了。” 茶几边缘上放着一把小刀,是昨晚孟祯削水果时遗留下来的。 拖鞋男脸都白了:“不行呀,杀人犯法的。” 末世初期,人们还没见识到丧尸屠城的惨状,自然没办法将属于自己的同类斩杀。 “你摁紧。”时分准备亲自动手,却被拖鞋男单手拉住。 “不行,兄弟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因为他的放手,底下的男人瞬间暴起,时分不敢起身到茶几上拿刀,一把摁住男人要抬头的后脑勺。 拖鞋男深以为然自己阻止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欣慰道: “这就对了,因为一时冲动蹲一辈子监狱不值得。” 如果还有空余的手,时分真想抽他一嘴巴子,叫他闭嘴。 因为拖鞋男的制止。 两人换了个策略,抽了沙发上的布罩,将男人从头缠到尾,接着一前一后抬着人往外面扔。 拖鞋男抬着男人的两边肩膀,一边回头看路。 时分拧眉:“你注意手,别让他咬到。” 拖鞋男这才注意到,被沙发布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嘴巴一直大张着左右啃咬空气。 或者说,男人真正想要啃咬的目标,是自己。 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 拖鞋男表情变得慎重起来,就在时分以为他明白了自己所说的丧尸论,对方开口就骂: “咬什么咬,你属狗呀!” 没救了。 时分叹了口气。 两人将男人扔到外面墙角,迅速关门。 自始至终,这么大的动静,这一层楼没有一个人出来。 仿佛都沉沉坠入梦乡。 时分锁上门,来到窗边往下看,街道上依旧没人。 经历过刚才的惊魂一刻,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地往沙发上一坐。 拖鞋男总算有功夫将自己滑到小腿上的拖鞋往下拽,一边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闵闵,刚刚谢谢你给我开门。” 时分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王闵闵是个话痨,不需要时分多问,就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闵闵是楼上合租的,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也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下班回来拿上衣服就进浴室洗澡。 没想到一出来,迎面就撞见刚才那男的,光线昏暗下,男人满脸黑筋凸起的模样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以为撞鬼了,发疯一般地跑下楼。 “我以后再不随手关门就是狗。”王闵闵双手合十,看着时分哀求道:“我实在不敢回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睡沙发就行,求你。” 时分默默听着,将人全身打量了遍,确定没有受伤和血渍。 同意他留了下来。 另一边,孟祯先是租了一辆货车,直奔最近的食品厂区,经过短暂的交涉谈妥,以批发价购买了一百箱压缩饼干、罐头、泡面、自热饭,矿泉水。 然后凭借模糊的记忆,直奔一家武术器械商店,这家店隐藏位置很深,导航上没有记录。 里面的老板末日后在基地从事武器制造,制造出来的长刀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很受欢迎。 孟祯入店,只试了试手感,一次性挑了二十把唐刀。 老板悠闲地坐在摇椅上,摇头晃脑:“小伙子,一次性要这么多做什么?” “最近世道不太平,防身。” 老板眼中精光一闪,似有觉悟。 聪明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多说,就能明白意思。 孟祯沿途一路收集物资,最后全部装进货车车厢,趁着没人的时候收入空间。 再怎么近的厂区也要二十来公里,一来一回,天色已经暗沉了下去。 沿途绿化带边上,两人似是拥抱着,交颈贴合,一起倒在草丛里。 紧接着,一道尖叫声响起,血腥味散播开来。 孟祯眼中闪过波澜。 和梦中不一样,末世提前了。 他猛踩油门,笨重的货车行驶在公路上,硬是被开出风驰电掣的架势。 孟祯脸上闪过一丝急躁,直奔家中方向。 第63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8 时分不过进了趟卫生间,便听到外面传来王闵闵的尖叫。 推开门快步出去,却见王闵闵被刀架在脖子上。 持刀之人正是孟祯。 王闵闵杀猪般尖叫:“虞舒,救我!” 他好好躺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听到外面有开锁声,接着一把刀就架脖子上了。 男人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王闵闵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时分连忙解释:“他是楼上的邻居,只是到我们这借宿一晚。” 孟祯眼中倒映着他身影,拿刀的手晃了晃,放松了下来。 得知末世提前到来,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在看见门口躺着的丧尸后,心脏霎时勒紧,窒息感传遍全身。 以至于开门时,钥匙几次都没能打开房门。 如今看到人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紧绷到极致的肌肉才开始松懈下来,接着后怕愤怒等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大脑。 “虞舒,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开门?” 孟祯脸色阴沉,质问声中挟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 王闵闵偷偷溜到时分身后,小声嘀咕了句这人真可怕。 “你说话。”孟祯加大音量,“还是你觉得,我的话可以当作耳旁风,不用遵循。” 王闵闵看了眼低头沉默的时分,小心探出头解释。 “虞舒是为了救我才开门的,外面有个神经病一直追着我跑。” 孟祯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看着两人挨在一起身影莫名感到刺眼,他伸手拉住时分的手腕,将人够到自己身边。 再次道:“开口说话。” 自始至终,时分都垂着头,此时被再三逼问,才怯怯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声音委屈又带着抹依赖。 “我害怕,那个人好恐怖,一直想咬我,可是你不在。” 孟祯浑身的气焰被几句话浇灭,脸上也摆不出严厉的神色。 那双向来习惯打打杀杀的手,不由轻颤,想要想抚去他脸上的委屈和害怕。 王闵闵人都看傻了。 时分想要拿刀砍人脑袋的时候,可没表现出哪害怕的地方。 看着孟祯柔软下来的神色,007顿感不妙,这走向怎么也不像是能把时分扔丧尸里头的样子。 “行了,我不是回来了。”孟祯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一切都是虞舒的伪装,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放软了声音。 他拉着时分的手臂,认真地将人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时分任由孟祯检查,知道他是在看自己有没有被咬伤。 人体一旦表皮破裂,接触到丧尸唾液,短短一小时内就会被感染同化。 直到上衣被掀开,时分吓得一把摁住孟祯的手,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真没事。” 孟祯没有纵着他,另一只手将衣服下摆掀了上去。 单薄清瘦的脊背暴露在灯光下,一身皮肉白腻秀净,活似剥了壳的荔枝般,竟比白炽灯还要来的晃眼。 时分能感到孟祯肆无忌惮地巡视着自己身体的视线,身体在接触微凉的空气后,不由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孟祯却显得心无杂念,或者用习以为常来来概括更为合适。 在那个真实而漫长的梦里,检查一个人的身体是否被咬伤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时分的裤腿也被扫了上去,确定没有任何咬痕与皮外伤,孟祯松了口气。 王闵闵瞧着他眼风一转,看向自己,不是很确定道: “我也要脱衣服?” 孟祯扫了眼大门,“现在危机解除,你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从前的孟祯可能会热心肠的将人留下,但从昨晚之后,经历过末世残酷的生存守则,再热心柔软的心肠也会被被消磨殆尽。 深切明白该如何给自己尽可能的不沾染麻烦。 王闵闵这次不敢再赖着,孟祯看人的视线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就在他被请出去的前一秒,外面传来撞击墙面的声音。 听方向,是王闵闵和时分一起抬出去的疯男人。 他似乎情绪变得极度暴躁,不断用身体蠕动撞击墙面,口中发出嘶吼叫声。 动静闹的很大。 孟祯握紧手中的匕首,看了时分一眼。 “关好门,不要出去。” 说完便独自出了门。 丧尸不依靠视觉感应位置,主要靠着敏锐的嗅觉和听觉锁定目标,外面的动静闹得太大,会将其它丧尸吸引过来。 很快,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 王闵闵意识到了什么,悄悄挪开一条门缝往外张望,被外面的场景吓的失了声。 他哆哆嗦嗦地合上门,求救般看向时分。 “杀、杀人了,他杀人了……” 时分淡然:“他杀的不是人。” 王闵闵觉得他们都疯了,他掏出手机。 “我要报警。” 时分任由他,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 果然,下一秒,王闵闵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没有信号?”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炸响,整栋楼从无声的静止恢复喧闹。 有尖叫声,躁乱的脚步声,更多的是像方才外面男人发出的嘶吼声。 时分亲眼看见有人破窗坠亡,身体落地的瞬间,四面八方涌现更多的人,他们一翁而上,身体围堵成一道圆墙,团团围住坠落的人,低头撕咬,很快将一个完整的人分食下肚。 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血腥和狂欢。 王闵闵同样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在此刻,他才开始正式重视起时分说的每句话。 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消化的时间,楼道陆续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接着大门被敲响,更准确是撞响。 没有礼貌的询问声,只有毫无理智的嘶吼,显而易见,门外站着的。 不是人。 时分捡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缓步靠近大门。 租来的房子大门不算牢固,只是一层木质构造。 丧尸没有痛感,只要嗅到食物的气息,瞬间爆发的力气甚至可以破开一道铁门。 这扇门在原剧情中之所以能顶三个月,靠的是里面的人始终保持安静,大概是外面的男人方才发出的声音,才将丧尸们引了过来。 第64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9 没等时分靠近,门外的动静又平息了下去。 依稀有刀刃刺入皮肉的声响,接着是落地的闷响。 时分将水果刀扔到一旁。 孟祯冷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我,开门。” 时分打开门,只见孟祯直直站在门外,手中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把长刀。 锋锐的刀面上遍布黑褐色的血迹,滴滴答答向下流淌。 外面丧尸的尸体应该是被他移走了。 时分没有看见任何称得上恐怖的画面。 孟祯快步进来,反锁大门,挪动着客厅的茶几抵在门后。 五十公斤左右的重量,硬是被他一个人轻易挪了过去。 确保门的稳固后,孟祯转身看向两人。 “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任何动静,保持安静。” 王闵闵脸色惨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严重超乎了每个人能承受的极限,荒诞怪异似是梦中。 时分也恰当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的害怕不全是作伪,虞舒胆子小,他的身体反应也影响着时分,按往常,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时分也能面不改色地硬刚上去,可在这个世界,受到身体原反应的影响,他连拿把刀的手都不稳。 孟祯的视线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说话。 表面上,他也只是一个刚处于末世暴乱开启前的普通人,同所有人一样,对眼前发生的离奇事件,一样的不解,一样的未知。 漫长的一夜过去,红光褪去,清晨的阳光重新来临世上。 如每一个平常的早晨一样。 恍惚间让人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什么也没发生,生活照旧。 王闵闵抱着期待朝窗外看去,梦碎了。 没有早起的上班族,没有公交鸣笛声,有的只是路上随处可见的血迹,仔细点,还可以看见一些属于人类的肢体残渣。 打开手机,信号依旧空格。 王闵闵脸色瞬间灰败。 也许在这一天,幸存的人们开始接受,世界的幡然巨变。 时分从房间出来。 依旧活生生的站着,没有被孟祯扔进丧尸口中,风平浪静度过了末世初期的一夜。 007念叨了一整晚,成功让他一夜未睡,最后暴躁地回了精神海中。 客厅有了细微变化,大门被人用胶带封住了缝隙,应该是孟祯为了掩盖气息所做出的改动。 属于饭菜的香味流荡在鼻尖。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从昨天早上照顾发烧的孟祯起,时分没吃过任何东西。 胃里早就开始灼烧。 孟祯将饭菜端上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和以前不同的是,桌上没有属于另一人的碗筷。 时分也没多难受,觉醒了上一世记忆的孟祯不杀了他已经是格外留情了,又怎么还会给他做饭。 所幸之前在超市买了不少速食食品,他准备随便翻出来吃一点。 “饭在电饭煲里,还要我给你盛?” 孟祯声音冷淡。 时分一愣,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装得什么一样,还不是不忍心。 电饭煲里果然还剩有米饭,而且还不少。 时分按照自己正常的饭量添了饭,坐到了孟祯旁边。 忍不住得瑟地抖了抖腿。 孟祯朝着他手中的饭碗看了眼,面无表情道: “给你个忠告,想要活下去最基本的,是从食物上获取足够的能量,才有力气对付外面的东西。” 时分看了眼自己盛得满满的米饭,莫名理解了那句‘有一种饿叫奶奶觉得你饿’。 孟祯可不知道自己被比做奶奶,看着他重新到厨房添了饭,才肯作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分只能拼命扒饭。 扑在窗户边的王闵闵总算是接受了现实,一晚上的担惊受怕,醒过神来才感应到腹中的饥饿。 看了眼餐桌上的两个神人,他们好像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淡然地吃着饭。 这让他产生了种,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的荒谬感。 但同时,强烈的惊恐也跟着减少。 主要他们两个太淡定了。 王闵闵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地靠近。 “能不能蹭你们一顿饭?” 他问的小心,如果在从前,不就是一顿饭的事,互为一个小区的邻居,一顿饭算不了什么,但经过昨晚,一切都不同了。 丧尸横行的世界里,想要得到一点食物,或许需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孟祯没抬眼,“电饭煲里还有饭。” 王闵闵收回昨晚对男人凶悍不好惹的印象标签,感激地连点了几个头。 饭后,孟祯没有立即起身,他搁下筷子。 在安静的客厅里落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 “有些事我先说清楚。” 时分王闵闵不由坐正了身体。 “这段时间我们既然共处一个屋子,那就算一个团队,遇到危险时我也会尽可能的保护你们安全。” 这话由孟祯口中说出,并不显得自大,有目共睹,他的实力的确是他们中最为强悍的那个。 “末世沦陷,必定会有幸存基地的建立。”孟祯看着时分道:“那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分道扬镳,各自决定去留。” 关于梦里的前世,孟祯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一遍,留着一个以后会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在身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有过想要了结虞舒性命的想法,虽不知原由,却也明白,自己下不了手。 或者说,他不忍心。 既然如此,不如远离。 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气了一晚上的007忍不住出来嘲讽。 “看看,看看,你死粘着人家,人家压根不搭理你。” 时分垂眼,“急什么?最后一刻才能见分晓,我会让他改变这个决定。” 007切了声:“你就嘴硬。” 人类是群居动物,不可避免的,都拥有抱团习惯,更何况是在处处充斥危机的末世。 王闵闵忍不住道:“人多一起行动不是更安全?也能多一份照应。” 孟祯不为所动。 “我这人习惯独来独往,不喜欢集体行动。” 拒绝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了。 他看上去就是那种做出了决定就很难更改的人,意志力坚定,不容说动。 王闵闵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时分全程不发一言,没有反驳这个决定。 孟祯轻扫了他一眼,眼中情绪琢磨不明。 第65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0 距离一百公里外的隔市,昏暗的房间里。 男人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孟祯……孟祯……” 男人猛地睁眼,坐起身喘着粗气。 他似是注意到身处环境,不可置信地四处打量,而后慌忙打开手机,死死看向屏幕上的时间。 末世第一天,重生了,他重生了。 男人脸上露出欣喜。 这一世,他不会再和孟祯彼此错过,他要让孟祯看清虞舒那个贱人的真面目。 * 末世第三天,上空响起广播紧急声明。 “全体人民注意,国家将进入紧急状态,如家中亲人有出现异常,双眼浑浊,脸色苍白, 有攻击撕咬症状,立即隔离,请勿外出,不明生物具有极强传染性,应避免被抓伤咬伤。再次重复,全体……” 经历绝望的三天,在听到国家呼吁的广播后,不知多少幸存的人激动探出窗外。 可在发现广播中没有提及任何营救计划和时间后,他们开始变得暴躁。 大声唾骂。 嘈杂声引来附近的丧尸,围绕在一楼四周,徒劳地想要向上攀爬。 吵闹的人们立即止住了骂声,惊恐地合上窗户。 时分三人站在窗边,沉默地听完了这段广播。 王闵闵声音苦涩:“看来我们得靠自己了。” 时分没有说话,出神地望着楼下聚集的丧尸。 他们身手不算十分的灵活矫健,却足够坚持。 不知尝试多少次后,一只丧尸凭借着同伴的身体,竟然攀爬到了二楼的高度,虽然很快摔落了下去,但它依旧在尝试攀爬。 王闵闵失落离开客厅,就在时分也要走时,孟祯叫住了他。 “关于上次的决定,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两天的虞舒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慌。 时分语气中带着嘲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哪轮得到我质疑。” 他这两天装忧郁深沉都要自闭了,孟祯再不提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孟祯低下头。“对不起。”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时分声音脆弱,“我的男朋友没有缘由的想要丢下我,问一句为什么不过分。” 经过时分的插足,这个时期的两人还没有分手,依旧是情侣关系,并且这时的虞舒除了性格骄纵自私了点,还没有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来。 既然是情侣关系,一方在末世危机时丢下另一方,怎么看都是不占理的。 孟祯没办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觉醒了未来记忆,而在将来一整个队伍的性命都葬送在你手中。 最初,他是恨虞舒的,在那种危难的关头,他那么信任虞舒,可换来的却是背叛。 最后只能以一抹孤魂游荡世间,看着他逍遥在外,依偎在别的男人身旁。 无数次,孟祯幻想过,如果有机会重来,他一定第一时间杀了虞舒。 结果真的重生了,他却下不了手,甚至累积的恨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 虞舒和未来的模样相差太大了。 他是鲜活的,会发脾气会使性子,但也仅限如此。 孟祯没办法将他和未来的虞舒重合在一起。 时分垂着头,抬手擦拭眼睛,声音含着嗡嗡的哭腔。 “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在察觉到他可能哭了,孟祯握紧了拳头,强行狠下心道: “对不起。” 他转身离开了。 时分抬头,眼中哪有半点泪意,凝视着孟祯离开的背影。 007一脸没救了:“你这点出息,为了个男人装哭都用上了,还不是没留住人。” “我说过,他会改变主意。” 时分不以为然,他认定的人不介意花费些功夫,只要结果满意就行。 末世初期的电力系统坚挺了一个月之久,最后惨遭沦陷。 趁着还有电,时分将在超市买的大米煮上,再将一些易于腐烂的蔬菜肉类挑拣,准备炒出来。 蔬菜水果这些玩意在以后可是稀缺品。 王闵闵蹭了过来,积极道:“我来。” 他现在算是每天在这蹭吃蹭喝,不好意什么也不做,每天看到什么需要干活的就一个劲地来帮忙。 时分避开他,“不用了。” 开玩笑,他表现的机会怎么可以拱手相让,起码也得让孟祯看见才行。 山不就我我就山,不信拿不下他。 王闵闵还要再争取,被时分一个眼刀劈过来瞬间闭嘴了。 历时一个钟头,时分将晚饭搞定。 孟祯出来时看见他在厨房一愣,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张口。 时分催促他,“快吃呀,试试我的手艺。” 两天前还情绪低迷的人,现在却精气神儿充沛。 孟祯夹菜的手可疑地停顿了两秒,最后几乎是抱着试毒的心态夹了一筷子青菜。 虞舒的报复心一向挺重,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也不是不可能。 一入口,孟祯有些惊讶地看向时分。 不咸不淡,称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吃,但这已经足够令他惊讶了,毕竟要求一个从没进入厨房的人第一次就做出美味佳肴那是极少数可能的事。 时分眉眼间流露出得意,鼓动道:“我觉得前往基地路上,你可以带上我,只要是做饭洗衣服这类后勤工作,我都可以帮你搞定。” 王闵闵放下筷子,跟着连忙道:“还有我还有我,只要是需要帮忙的我都可以做。” 两双期待的眼睛全部对准坐在中间的孟祯。 孟祯垂下眼,“不用了,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时分抱臂,“那你说,怎么样才可以跟着你。” “首先,你要提供属于自己的价值出来。”孟祯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淡淡道。 他靠坐在椅子上,身体呈现放松状态,却依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话给的很笼统,没有具体的要求和细节,提供价值?在这间屋子里能提供什么价值?做饭干活通通不需要,难不成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废物出去对付丧尸? 那可能对他们来说难度跨越有点大了。 或许,说话的本人意图就是为了让人知难而退。 王闵闵苦恼着一张脸,时分却是心头一松。 孟祯这次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口拒绝,他的态度软化了。 第66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1 是夜,外面传来细细磨砂声。 时分瞬间惊醒。 007焦急:“窗户外有丧尸。” 时分朝着飘窗走去,一把拉开窗帘。 半张血肉模糊的脸映在窗外,是的,半张,另外半张脸残缺狰狞,遍布着咬痕。 是生前被丧尸咬伤感染所致。 它整个身体攀爬在窗沿上,看见有人出现,激烈地用头撞击着窗户。 七楼的高度,硬是被他爬上来了。 时分神情微妙,怀疑这哥们之前是不是专业搞攀岩的。 007比他还急,“你赶紧把他弄下去呀。” 时分眼珠子一转,“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007还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时分拉开了窗户,快速在丧尸血肉模糊的脸上携了一手,轻轻点在眼尾位置。 泛着黑色的血液落在了距离眼睛最近的位置。 “你疯了!”007激动大叫,“你知不知道丧尸血液会感染的。” 时分彻底打开窗户。 “你猜我知不知道?” 这只丧尸身手灵活,四肢并用地爬进了窗,轻巧落地。 时分转身就跑,拧开房门,刚要大喊就看见孟祯从隔壁房间跑了出来。 时分光着脚,飞奔向孟祯,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带着哭腔道:“我房间有丧尸。” 孟祯稳稳接住他,一手紧搂腰身,将他抱了起来。 时分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感受着另一半身体里传来的激烈心跳。 丧尸的嘶吼声逐渐传来,近在咫尺。 孟祯眼中凝结着一层冷冽,横踢一腿,丧尸被甩倒在地,重重撞向墙壁。 没有给它起身的机会,孟祯一只手攥住时分腰肢,另一只手腕一转,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钉死在了丧尸的额头正中心。 一瞬间,丧尸身体瘫软了下去。 竖插在丧尸头上的小刀,一半的刀柄都没入了头颅内。 不远处从沙发上起身的王闵闵惊呆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丧尸,又看看神色冷凝的孟祯。 一句卧槽吐了出来。 这准头,这力度,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孟祯拍了拍时分,刚想叫他下来,却感到怀中身体的颤抖。 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没事了,不怕。” 时分趴在孟祯脖子边,吓坏了,断断续续道: “它,它从窗户爬进来,差点咬到我了。” 孟祯不由地继续轻拍着他的背部,声音柔和到不似本人。 “不是没咬到吗,不会出事的。” 时分松开手,身体后仰,很快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手牢牢护在后肩处。 孟祯一身腱子肉,硌的人难受。 时分露出埋在他身上的小脸,不适地眨了眨眼睛,那抹黑色的血迹也露了出来。 刹那,孟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身上的肌肉更硌人了。 时分想要下去,被孟祯死死勒住,几乎称得上尖锐的质问。 “你眼睛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时分秀气的眉皱了皱,茫然道:“它想咬我,被我推开了,应该是他脸上的血滴到眼睛里了。” 孟祯死死瞪着那抹血渍,活像在看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 像是支撑不住身体,一瞬间瘫软。 时分差点没被他摔地上,表情都要崩了。 好在对方很快稳住,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007再看不懂就白活了,气愤地嘲弄道:“你怎么不搞逼真点,自己给自己挠一爪子。” 那多疼呀,时分眨眼,接着被一道呵斥声吓了一跳。 “眼睛别动!” 孟祯阴沉着脸,突然弯腰低头望着他,声音里怀着一丝急切的希冀: “血进眼睛了吗?” 时分不敢眨眼了,不是很确定:“应该没有,但是眼睛很不舒服。” 孟祯的距离一下拉的很近,两人间几乎是脸贴着脸。 时分眼睛睁的很大,浅棕色的眼珠子干净灵动,有一只眼睛却轻微泛着红。 孟祯猛地起身,左右踱步。 梦里,基地中的一个队友就是在执行任务中,不慎被丧尸血溅到眼睛,半个小时不到就被感染了,自那以后,基地会给每个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分发护目镜。 这也证实了,丧尸血一旦进入人体眼睛,鼻腔,口腔中,会导致感染。 从末世开始一直沉稳镇定的人少见的表现出焦躁慌乱的模样。 王闵闵站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血进眼睛有什么关系,广播里不是说只要不被抓伤咬伤就……” 突然,他停住,表情惊骇。 “不是,丧尸血溅到眼睛里也会感染吗?” 孟祯脚步不停,少见的六神无主。 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 时分像是此时才反应过来,伸手想要触碰眼睛,却被孟祯一把拉住手制止。 孟祯抽了纸巾将那抹血渍擦干净,动作小心又紧张。 “没事的,没事的,没有溅到眼睛里。” 这话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 时分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 “你去开门,我自己离开。” 听到他要离开,孟祯表情一变,咬牙切齿:“你要离开?” 他死死瞪着时分,一双眼睛冷厉的叫人胆寒。 “你不是不愿意我跟在你身边吗?现在正好,我自己走,也不连累你了。” 孟祯不明白他脑子里为什么还装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见他起身要走,一手扯着人压回了沙发。 “你不许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孟祯攥住时分手腕,眼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晦暗,“你又要离开我,每次都是这样,你究竟要去哪……” 时分被死死压在沙发里,愣愣失了神。 一瞬间,他以为孟祯恢复了记忆。 “你……” 孟祯一把捂住他的嘴,抗拒他再说出任何令自己讨厌的话。 “你帮我到房间找一下绳子。” 王闵闵没反应过来,见孟祯直直看着自己才醒神,连忙跑进了房间里。 几乎在他前脚离开的间隙,孟祯手中凭空出现一杯水。 时分惊愕地睁大眼睛,孟祯竟然直接在他面前明晃晃的暴露出了空间。 要知道那可是他最重要的底牌。 原剧情中,孟祯从头到尾守护的秘密,就这样在他眼前摊开了? 第67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2 孟祯一口将杯中水饮尽。 空间中心点的潭水,他一直没来得及找机会实验,也不知道它作用与否,有益有害,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口未知的潭水是唯一的希望。 他不敢让虞舒直接喝,便用自己先尝试。 等待了两分钟,孟祯确定身体没出现任何负面反应,手中再次凭空出现一个杯子,在时分还没反应过来时灌进了嘴里。 时分被呛的咳了两声,欲言又止地看向孟祯。 孟祯抱着他直接进了房间,还在找绳子的王闵闵回头。 “孟哥,绳子没找到,你放哪了?” 孟祯将时分放自己床上,拿了个枕头靠在他后背,对王闵闵道: “不用了,你出去。” 王闵闵挠了挠头,眼含担忧,“行,你们有事叫我。” 他其实还不太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刚开始以为是兄弟,但姓氏对不上,说是情侣,看上去又没那么亲密。 但他知道一点,孟祯是在乎虞舒的,就算他总是装作漠不关心,但他的视线却时时落在虞舒身上,里面充斥着不自知的浓烈感情。 王闵闵知道,孟祯让他找绳子只是为了支开自己。 孟祯不舍得用绳子绑虞舒。 短短半小时不到,时分被灌了三杯水,当孟祯再次拿着杯子靠近时,他一把推开了。 “我真喝不下了。” 孟祯毫不所动,“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帮你灌进去。” 他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空间泉水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正因为如此,他只能让自己相信,泉水是有用的。 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分只能接过杯子,一脸痛苦面具的喝完了。 感觉现在动一下,肚子里都是晃悠的水声。 007幸灾乐祸:“活该你。” 时分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丧尸是他自己放的,眼睛也是自己揉的,全程自导自演,的确是活该。 他偷偷看了眼紧绷的孟祯,心底有些发怵。 貌似有些玩大了,他原先的计划只是想激一激孟祯,让他心软同意自己跟着一起前往基地,结果孟祯连空间都暴露了。 时分打了个颤,孟祯要是发现今天一切都是假的,不会直接来个杀人灭口。 孟祯注意到他的异常,面色紧张询问:“有哪里不舒服?” 时分抠了抠枕头,“我想上厕所。” 孟祯起码给他灌了两千毫升的水,足足有近四瓶装的矿泉水量。 “去。”孟祯让开位置,让他下床。 直到走进厕所,时分才发现孟祯也跟了进来,他对着人重申一遍。 “我要上厕所了。” “我知道。”孟祯步子都没挪一下。 “你站在这里我怎么上?” 孟祯稍微侧了侧身,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被丧尸感染的人都有一个黄金时间,在一小时内,如果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成功挺过了这个时间,那就代表病毒侵袭人体失败,但这几率小之又小,更常见的是,趁着黄金一小时的虚弱期,提前扼杀感染者。 无论如何,孟祯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让时分离开自己的视线。 时分脸都憋红了,最后只能背着身解了裤子。 孟祯目不斜视,正前方的镜子却展开在眼前,里面清晰的倒映着时分的身影。 微不可见的,视线向下偏移了一寸。 孟祯脑子里闪现末世第一天,自己给人检查身体的情形。 他直视着镜子。 果然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少爷,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白的晃眼,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孟祯化作孤魂不知游荡了多少年,心里除了仇恨再装不下其它,可在此时,清心寡欲沉寂如水的身体却开始躁动起来。 时分红着脸快步一头埋进被子里,因此也没发现孟祯的异常。 被子里都是属于孟祯的味道,依旧是熟悉温暖的气息,时分拉了拉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缩了进去。 孟祯坐在椅子上,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两条修长的腿交叠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在此时却显得无比漫长。 孟祯不知道第几次掏出手机。 凌晨五点三十分,距离事发时已经过去了五十二分钟。 黄金一小时其实是保守估计,事实上大部分人被感染的半小时后就发生了转变,孟祯依旧不放心,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来到五点三十八。 埋在熟悉的气息里,时分睡着了。 孟祯屏住呼吸,轻轻推了推床上睡得一脸恬静的少年,手心紧张的发起汗。 时分困倦地睁眼,那双睡眼朦胧的眼睛逐渐清明,依旧干净明亮。 “没事了。”孟祯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如释重负。 时分困懵了,反应了一会才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时分最关心的还是—— “你之前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出发的话,还算数吗?” 这是他在睡前使尽心思套出的话。 当时孟祯简单应了声,他才肯安心睡过去。 转危为安,孟祯整个人仿佛从云端落了地,踏实了,也有心情逗人玩。 “你都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我再放你随便在外面溜达,把我的秘密暴露出去,你觉得可能吗?” 他压低声量的语气,自带一股子要杀人灭口的阴沉气。 时分缩了缩肩膀,举着手发誓。 “我保证不会透露你的秘密。” “你说的可不算。”孟祯靠近他,呼吸交错,“以后,你没有离开我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和我捆在一起。” 他妥协了,朝着自己的心。 或许以后的虞舒真会如梦中一般,给他和更多的人造成伤害,但只要有他孟祯在一天,就不会给虞舒有任何机会伤害到别人。 他既然认了他,就有义务教导他,矫正他,不再让梦中悲剧重现。 如果虞舒还是改不了身上的劣性,再有背叛他的行为,他不会手软。 他会将他的双腿折断,关在一个谁也无法打扰的地方,藏起来,不见天日。 这是惩罚。 时分毫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的目标达成了,兴奋地扑进孟祯怀里。 乐呵呵地眯着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第68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3 末世一个月后,水电系统全部瘫痪。 曾经这座属于人类的世界,在此时,却只能像是躲藏在地下水沟的老鼠般,阴暗狼狈地潜伏乱窜。 王闵闵不知道孟祯有储备物资的事,每天沉浸在担惊受怕的焦躁中。 过意不去自己白吃白住的行为,在他的认知里,粮食和水源成了当下最紧缺的东西。 不知哪一天就迎来了弹尽粮绝的困境。 这天,孟祯站出来问他,是否确定要跟随自己。 王闵闵一口答应,眼中发亮。 他将孟祯视作实力高深的强者,早抱了跟随的打算。 孟祯沉思片刻,答应下来。 他制定了一个短期计划。 搜寻所在楼栋的所有可用物资。 他们不可以永远呆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总有一天,他们都需要出去,直面迎击丧尸的存在,想要活命,他们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要是连一栋楼的丧尸都解决不了,更何况以后,逐步扩散到无处不在的丧尸群。 王闵闵和时分各自分到了一把长刀。 刀是好刀,光看刀刃处的光泽和锋锐度,就能判定这刀的不简单。 时分忍不住耍了耍,手腕被人攥紧制止。 “刀尖永远不要向着自己。” 孟祯说这话时语气严肃,时分不由讪讪地收了刀,主动认错。 孟祯接着给他们分发了背包和手电筒,手电筒是那种老式的,需要安装电池。 时分猜测他应该收集了不少这类物资。 孟祯走到门前,将茶几挪开,撕下门缝处的胶带。 这扇整整一个月也没打开的大门,在今天缓缓开启。 走廊昏暗,就算在白天也是黑漆漆一片,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孟祯将视线对准了对门。 时分知道剧情,对面是简单的一家三口,在末世第一天就全部转化成了丧尸。 看来孟祯是有意让他们练手的意思。 没费多大劲,不算牢固的木门就被孟祯破开。 玄关处一进去,三人看见客厅中央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 王闵闵是唯一不知道内情的人,在看见女人瘦削的背影时放松了警惕,傻愣愣地打了个招呼。 女人直直站着,如同进入休眠期的机器人,听见动静后,缓缓转过了身。 她的身体像是一块长期未开机的器械,发出一阵阵僵硬的骨骼摩擦声。 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在瞬间对准了发声者。 王闵闵也看清了她脸上代表着感染者的青筋和腐烂。 在嗅到鲜活血肉气息的刹那,女人发出渴望的嘶吼声,飞扑而来。 王闵闵想要后退,却在看见孟祯淡然的神色后,及时打住了这个想法,握紧手中的长刀双手劈了过去。 刀剑刺入女人的头颅,却像是卡住什么坚固的物体,止住了。 女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向前冲来,王闵闵被吓得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爬。 与此同时,时分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睡衣的男人,直勾勾望着他,嘴角挂着粘稠的涎水。 时分握着长刀,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碍于人设,他还是装着害怕的样子,退了两步。 从前连鸡都不敢碰的人转瞬就敢毫无畏惧的杀丧尸,任谁都会起疑,像王闵闵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男人吼叫着,朝着这边飞速冲来。 因为变异而尖锐的指甲,朝着他挥舞,近在眼前。 时分拿着长刀的手抬起,正要动手,腰间突然被一只手圈住,双腿离地,身体被带着远离丧尸,落在男人宽厚的背影之下。 孟祯手起刀落,丧尸的头颅被整齐割落,轰然倒地,头身分了家。 他没有停留,手中的长刀对准趴在王闵闵身上的女丧尸。 长刀落下,女丧尸正要撕咬的动作顿住,僵硬倒下。 王闵闵推开摊在身上的女丧尸,吓地趴在地上直喘气。 应该是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外面丧尸的注意,楼道走廊都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听声音,数量有四五个。 孟祯看了两人一眼,拿着长刀独自应对外面赶来的丧尸。 王闵闵看着落在地上的脑袋,忍不住干呕,对时分悲愤道: “孟哥为什么没让你动手?” 自己被吓瘫在地,差点没和丧尸来个负距离的亲密接触,结果对面从头到尾被好好护着,连滴血都没溅到。 是个人就会觉得不平衡。 时分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或许是我看起来太柔弱。” 被人护着的感觉还不错。 王闵闵吐血,丝毫没注意身后一道阴影靠近。 直到听见一声细细的嘶吼,才猛地反应过来,可已经太迟了。 七八岁的女孩脚步声轻巧的几不可闻,张嘴朝着他胳膊咬下。 王闵闵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一把晃眼的长刀横穿而过,牢牢地刺入女孩的额头。 女孩张着嘴,缓缓倒地。 王闵闵目瞪口呆看着淡定收刀的时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你……” 谁能想到平时在孟祯面前柔柔弱弱的人能面无表情一刀解决丧尸。 这一刻,王闵闵三观都快破了。 时分挑眉,“很奇怪?” 王闵闵僵硬道:“不、不奇怪。” 他早应该察觉的,在第一天见面时分就敢用刀砍人时,他就应该明白,对方不简单。 时分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纤细柔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弱不禁风,只能依附在别人身后的附属品。 合着最后就他一个是菜鸡。 孟祯从外面走来,手中的长刀不知斩杀了多少丧尸,被浑浊的血液染透。 他一眼注意到地上新增的丧尸尸体。 时分推了王闵闵一把,崇拜道:“王闵闵刚才杀了一个丧尸呢。” 王闵闵人都傻了,在时分的眼神逼迫下僵硬点头。 “是……是我。” 孟祯淡淡点头,走到女丧尸身边一手抽出长刀交给王闵闵。 “无论何时,不要扔下自己的武器,那样只会死的更快。” 王闵闵颤颤巍巍地接过长刀,总感觉孟祯看自己的视线带着抹不善。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 第69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4 孟祯有意拿整栋楼的丧尸练手,几乎每天早出晚归。 王闵闵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中,从最初见到丧尸就腿软的到如今挥刀就砍眼也不眨的模样,只经过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唯独时分到现在,除了对门那天斩杀的丧尸,手上还没沾过一滴血。 不是他不主动,实在是孟祯没给机会。 每当丧尸靠近时分不到一米距离,孟祯就给提前解决了,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就算心里有想法也没机会施展。 孟祯知道这样不对,末世中,自保能力才是自身最稳妥的保障,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放手,让虞舒成长锻炼。 但他试过了,做不到。 每当看见有丧尸接近虞舒,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已经出手,将危险拦截之外。 他怕了,怕虞舒在自己没注意的哪个瞬间被刮蹭到,再也无法挽回,经历过上一回被血溅到眼睛的事后,他就明白,自己承受不了虞舒出现任何意外的发生。 这才导致了如此局面。 随着整栋楼的清扫,丧尸尸体都被堆积在一楼单元门下,掩盖气息。 时分也总算被放了出来。 顶楼1602,孟祯和王闵闵将里面的丧尸解决完,时分背着包进到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的食物早已腐烂发臭,唯独有一罐未被拆封的巧克力。 孟祯喜欢吃甜食,正好。 时分伸手,在触碰到的前一秒,一只手提前夺走了巧克力。 是个中年男人,就算在末世物资紧缺的情况下,男人满脸挂着颤动的肥肉,语气嚣张。 “看什么看?滚开!” 时分盯着那罐巧克力,“那是我先发现的。” 男人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罐子,“东西到了我手里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你来抢呀。” 他斜眼看着面前软绵绵的少年,完全没当回事,这小身板,说不准连他一脚都挨不住。 时分落在巧克力上的视线移到男人手上,握着长刀的指尖轻捻。 这些人从末世开始就一直龟缩在屋子里,不敢踏出一步,直到看见孟祯带着人出手,清理完楼栋丧尸,倒是一个个猖狂起来。 就在时分打量着男人手掌,思索着从哪下手时,一道脚步声从外响起。 是孟祯。 他的脚步声永远是沉稳平缓的,带着种从容自如的韵律。 时分手上的动作顿住。 男人见他迟迟不说话,以为他怕了,不由得意起来,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转。 “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我说不定可以施舍你一颗,平常人可没这待遇,谁叫你长得——” 男人油腻的话还没说完,被一声惨叫取代。 他的手指被一只手向后掰压,痛的身体卷缩起来,恍惚间以为手指断了。 巧克力罐也从手中脱落,滚落地面。 孟祯冷眼看着他摊在自己脚下,甩开了手。 ”滚!“ 男人抬头看了眼,发现身后是谁后被吓得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这栋楼没人不认识孟祯,谁没看过他手持长刀,穿梭在丧尸中单枪匹马势如破竹的壮举? 要是知道刚才的小白脸是和孟祯一起的,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抢东西呀。 孟祯看上去有些不满,“不是叫你跟紧我吗?” 时分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罐,拍了拍上面沾着的灰。 好在玻璃没有碎,看上去依旧很漂亮。 他将擦好的巧克力双手送到孟祯跟前,一双眼睛闪动着期待的光。 孟祯一愣,看向捧在自己身前的巧克力,迟疑问道:“给我的?” 时分确定点头。 孟祯那点子不满散了个干净,心头瞬间柔软下来,却还是教训道: “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不要跟人纠缠。” 时分乖乖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 敢和他抢东西,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抬头听话的时分过于乖巧,孟祯忍不住揉了揉他乌黑柔顺的头发,温声道: “我不喜欢吃巧克力,你自己留着。” 骗子,明明就喜欢,时分看着他眼睛,撇了撇嘴。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接扔掉了。” 刚从门外进来的王闵闵听见,连忙道:“扔掉干嘛,我喜欢,给我吃就行了。” 前一秒还说不喜欢的人,迅速接过了时分手中的巧克力,放进了包里。 王闵闵一噎,不放弃道:“孟哥,分我一颗呗。” 从前轻易可以吃到的东西到了如今都成了稀罕物,谁不想吃上一口香香甜甜的巧克力?诱惑力太大了。 王闵闵心想孟祯不至于这么小气,接着就听见一句: “不给。” 孟祯果断拒绝,拉上时分并肩往外走,像是生怕别人觊觎他那罐放进包里的巧克力。 看着两人紧凑在一起的背影,王闵闵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 他个单身狗成天看着两人无形中秀恩爱,挺伤不起的。 随着孟祯制定的出发日期越近,几人没再出门,利用最后的时间休养生息。 孟祯将剩下的食物全部收进空间,三人只在身上背了个双肩包,轻装上阵。 离开了这个陪伴他们度过末世三个月的房子。 地下车库静悄悄的,投不进一丝阳光,莫名的幽冷诡异。 没有电力和灯光,车库的能见度犹如黑夜。 忽然右边的一阵开门声响,时分王闵闵还没反应过来时,孟祯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独属于丧尸腐臭味的血腥气息飘荡开来。 孟祯看着倒在地上的丧尸,切实的感受到了空间泉水的功效。 黝黑无光的车库里,他在进来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眼睛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就像是拥有夜视功能的猫科动物,不受黑暗的影响。 人类的眼睛只能依靠光线识物,捕捉影像,空间中的泉水绝对起到了作用。 孟祯收回思绪,看向一旁打开的车门,道:“上车。” 刚才的丧尸正是这辆车的车主。 北方基地距离这里有两千多公里,自然不能单纯靠着两条腿过去。 等到两人都上了车,孟祯才朝着驾驶位走去。 忽然,脚步一顿,他回首看向身后。 “出来。” 第70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5 时分王闵闵听见声音都往窗外探去。 孟祯朝着车库的结构柱看去。 沉寂片刻,一男一女从后面走出,朝着他们靠近。 孟祯没有收起长刀。 男人率先出声,“我们没有恶意。” 随着两人走近,时分探着头,勉强看清轮廓。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身形高挑,带着金丝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长相,手中搂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女人神色紧张地攥紧男人的衣袖。 “你好,我叫段元白,这是我的妻子杨冉。”男人虽然有些紧张,眼神却很坚定,“我们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吗?” 孟祯对他有印象,在带着虞舒王闵闵清扫丧尸进行训练的第二天,这人拿着菜刀砍死了一个丧尸。 胆量和魄力都还不错。 像是怕他不同意,段元白着急道:“我们有车,也有食物,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跟上。”孟祯转身上车,启动车子。 段元白眼中闪过惊喜,连忙带着妻子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车。 他关注孟祯很久了,也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呆在这里等有一天被饿死,还不如跟着孟祯博一条生路出来。 两辆车的启动引起四面的悉悉索索声,像是被惊醒的沉睡生物,睁眼觉醒。 孟祯直视前方,疾驶出车库。 这时的北方基地还在建造中,那里有规模最大的军事基地,易守难攻的最佳营地。 两个月后,基地对外开始招收幸存者,世界各地人群簇拥而来,基地土地能源物资告急,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只能在外围扩建简易收容所,条件却十分恶劣,往往一阵风一场雨就面临坍塌,没有高墙阻拦时常面临丧尸突袭,安全性和基地没有比较余地。 就算如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群涌入,为了争取一个名额不惜互相残杀。 北方基地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基地,却是实力最为雄厚的基地。 孟祯做孤魂的那段日子,从别人口中的闲聊得出各大基地沦陷的消息。 不知从哪段时间起,杂乱分布的丧尸们有秩序的聚集,分别围攻基地,致其沦陷,顽守到最后的北方基地一样遭受着多次围攻,却依旧坚挺了下来。 但这只是暂时的,丧尸群日益庞大,每天被感染的人充入其中,再继续下去,北方基地一样坚持不了多久。 但目前来看,北方基地是最好的选择。 并且要越早到越有利。 车子驶出车库,耀眼的阳光刺激的人眼睛泛起泪光。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受太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触感。 时分看向窗外。 从车库里追出的丧尸们跟着声音聚集,追在车屁股后面全速奔跑,身体像是不会疲惫的永动机,周而复始的运转。 丧尸群中,一个手长脚长的丧尸正在逐渐超越周围的丧尸,奔跑速度不断提升,大有追上车子的架势。 王闵闵同样看见了这一幕,吐槽道:“这速度不跑马拉松都可惜了。” 下一秒,车顶传来震响,像是有东西落了上去。 正是那位马拉松健将。 时分补了句,“不可惜,或许他更适合跳高项目。” 这身手不得赢个几块金牌回来。 孟祯面不改色,猛打方向盘,几乎是擦着小区保安厅,撞向闸杆。 车顶上的丧尸被甩飞了下去,落在路边几次试图攀爬起来,都没成功。 趁着空隙,后面的段元白驾驶着车紧随其后。 一前一后驶离小区。 三个月的时间,市区完全变了样。 路边绿化带的树木杂草疯狂乱窜,落了满地枯黄树叶,无端多了几分凄凉。 好在末世爆发的时间是晚上,路面上没有多少车,还算通畅。 沉寂的马路上重新响起汽车轰鸣声,两旁的小区高楼内有人探出身体,大声喊叫,更有甚者从窗外抛出白色床单,上面涂抹着求救的信息。 孟祯和段元白都没有停留,依然朝着前方行驶。 他们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做不到丢下爱人以身犯险。 中午,两车人都短暂的休整了会。 时分吃压缩饼干吃到哽噎,拼命的捶胸口,孟祯拧开瓶盖,扶着他脑袋就灌了下去。 水很清甜,时分立刻就知道这是空间里的泉水。 手上的压缩饼干突然被人拿走。 孟祯从包里掏出一袋牛肉干,撕开递给他,自己拿起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王闵闵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搜寻到牛肉干? 时分抿唇偷笑,拿出最大的一块塞到孟祯嘴边。 “你自己吃。”孟祯扭头拒绝,说话的间隙一块牛肉干被塞进了嘴里,因为动作太急,嘴间碰到一片温凉的指腹。 孟祯要拒绝的动作瞬间僵硬住,叼着牛肉干的样子有点傻愣。 时分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感到后面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回头看去,王闵闵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牛肉干。 时分再次损失一块牛肉。 王闵闵忍不住热泪盈眶。 肉呀,这可是肉,他都多久没吃到肉了。 “以后你是我老大。”王闵闵果断抛弃孟祯,另投他主。 时分抽了抽嘴角,转回身去。 下半段路,时分主动要求开车,让孟祯休息一阵。 很贴心的举动。 孟祯有些疑惑,“你有拿过驾照吗?” 记忆中,虞舒从没有碰过车。 “当然。”时分面不改色,虞舒的确有报过驾校,但是一次没去,会开个屁的车。 虞舒不会,但他会呀。 孟祯半信半疑的换到副驾驶。 半小时后,王闵闵迅速打开车门,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孟祯拉住时分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累,不用休息了,我们换回来。” 吐完的王闵闵气若游丝,“我会开车,我来。” 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虞舒有碰到方向盘的机会。 这哪是赶路,简直上天呀。 硬是给开出了赛车的飘逸感和碰碰车的推背感,两者合并,只叫人飘飘欲仙。 段元白从后面赶过来,语气委婉:“抱歉,你们速度太快了,我们稍微有点跟不上。” 时分郁闷,心想自己车技有这么差吗? 007终于等到有人制裁他,嘲讽道:“你之前的错觉都是因为没人坐你的车。” 第71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6 夜幕降临,两辆车停在便利店门口。 段元白有些为难的上前,对孟祯道:“现在加油站都因为没电,启动不了加油机了,我们要远程的话,汽油……” 如果不想靠两条腿徒步,汽油是当务之急。 孟祯明白他的意思,从后备箱里提出一桶油给他。 “这里有三十五升,先应急,后面想办法从废弃车上收集。” 其实最粗暴的方法是直接到加油站挖开地下储油罐,里面的燃油高达几十吨,但太费时费力了,且燃油的运输储存都是麻烦事。 孟祯当然早有准备,但这得归功于有空间的加持。 空间里的油完全够两辆车到达北方基地,但一次性拿出那么多汽油,很容易引入怀疑。 段元白看着递过来的油,眼中闪过感动。 在这严重物资匮乏的时候,还有人肯舍弃利益的帮助,已经很难能可见了。 “我不能白拿你的油,我用面条和你换。” 孟祯拉住急匆匆的段元白,“不用了,以后有需要互相帮忙就行。” 他不缺粮食,但比较看重段元白的能力。 在最初听见段元白这个名字时,他便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直到路上才想起来,市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北方基地上层争先抢要的医资人才。 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小小的阑尾炎或是伤口感染,照平常做个小手术缝个针的事,但到医生严重稀少的末世,很有可能献出一条生命。 孟祯想为虞舒得个保障。 段元白语气郑重:“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然帮衬。” 他们的食物的确不多了,唯独剩了几袋挂面,对于孟祯的推让也不再坚持,心里却更是感激,对于追随孟祯的念头更是坚定起来。 另一边,王闵闵率先推开便利店的大门,有些惊讶喊道:“门没锁。” 时分垂眼,看见地上新鲜的烟头,抬头冲王闵闵道: “回来!” 一记闷棍迎头击来,得益于每天被孟祯扔到丧尸里训练的成果,王闵闵侧头避过,迅速退后两步。 不是丧尸,丧尸可不会使用武器。 便利店中一下聚拢六人,手持铁棍守在门口。 王闵闵气愤道:“为什么要打我?” 最先出手的男人嚼着口香糖,不屑一顾:“你们敢闯我们的地盘,打你都算轻的。” 听这话的语气,可能对他们来说,杀人都是常事,刚才冲王闵闵那一击,严重点的确命都没了。 听着这话,王闵闵简直不可置信。 末世初期,人类的丑恶面正式揭开一角。 这只是冰山一角。 但刚踏入末世中,第一次出小区门的王闵闵并不能理解。 因为丧尸,人类数量每天都在减少,这种时候人类反而还在自相残杀。 就因为他误闯了这些人所谓自划的地盘,便什么都不问就要致人于死地,这叫什么道理。 段元白看的也是气愤不已,“话好好说就是,哪有一上来就打人的。” 对面一群人嗤笑,像是对这话感到好笑。 男人呸的一声吐掉口香糖,看着段元白道: “我看见你们手上有汽油,交出来我们哥几个就好好说话,语气温柔点也行。” 一圈人又是哄笑出声。 时分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快准狠地扔向中间说话最欢的男人。 小石子呈现出一条弧形线,精准砸中目标。 “啊——”男人捂住额头,狠辣的眼睛扫视一众人,“哪个狗瘪三,敢砸老子。” 时分掀了掀眼皮,“我当哪来的疯狗?随时随地抬腿就开始标记地盘,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他斜着眼看人时,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轻蔑,叫人恨的牙痒痒。 “你找死。” 男人面目狰狞,拖着铁棍气势汹汹朝时分走去。 铁棍摩擦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下辈子投个好胎,嘴管严实了。”男人高高抬起铁棍,重重挥下。 “哐——” 刀与铁棍的碰撞声,发出一阵震颤。 铁棍沾着鲜血落在地面,男人惊恐地看向落在自己颈边的长刀。 太快了,他压根就没看见身后人出刀的动作。 孟祯冷冷看着他,手中动作加重,一条血线顷刻间浮出。 “放开他。”便利店门口的一众人立即上前,将孟祯团团围住,铁棍直直指向他。 王闵闵时分也抽出长刀,对立而站。 两方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不得无礼。” 一道声音从便利店中传来。 原本手持铁棍的几人纷纷放下了武器,看向后方。 年轻的男人从后面走出,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唇角带笑,目光对上孟祯,如同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般。 “好久不见,孟祯。” 孟祯眼中闪过意外。 系统的提示音在时分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主要剧情人物夏岑江出场。” 主角受夏岑江,与孟祯板上钉钉的官配。 时分看向夏岑江,只见他径直朝着孟祯走去,情深款款。 “孟祯,你可能现在还不认识我,但我此行是特意为你而来。” 孟祯放下长刀,心里惊起一阵波涛。 得益于那个梦,他认识夏岑江,是自己未来并肩作战的队友,是足够信任的人。 但不是现在,他们的相识应该是两个月后赶往北方基地的路上,这时的自己与夏岑江,互不相识。 夏岑江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孟祯看了他一眼,心中急于想弄清原委,朝着时分走去,低声道: “上车等我,记得反锁车门。”他又扭头看向王闵闵,“你帮我护好他。” 王闵闵拍了拍胸脯,“放心,孟哥。” 孟祯这才跟着夏岑江步入便利店内。 夏岑江在最后扭头,扫了时分一眼,视线中带着隐隐的敌意。 王闵闵拉了时分一把,“上车上车。” 他一向对孟祯的话言听计从。 时分被拉上了车,脑海中还闪烁着夏岑江看自己的那一眼。 按理说,他们现在并不认识,夏岑江对自己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并且第一次见面,夏岑江就能叫出孟祯的名字,表现出熟识的模样。 “007,夏岑江是不是也重生了?” 007这次不敢再一口否认,连末世时间都提前,还有什么是确保一定的事。 “我没办法检测。” 时分看着紧闭的玻璃门,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第72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7 王闵闵看着他紧皱的眉,大大咧咧道:“你要相信孟哥,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时分没明白他的话。 “不就是老情人吗,干他就完了。”王闵闵看着那人盯着孟祯扒都扒不下来的眼睛,就了解了那人的心思,不由宽慰道: “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前女友前男友的?那都是过去式了,孟哥现在一个心思放你身上,不用担心,我相信孟哥能经受的住考验。” 时分瞥了他一眼,“说的这么头头是道,没少谈呀。” “哪里哪里。”王闵闵飘了起来,“长得帅这不是没办法嘛。” 时分不忍直视。 里头,夏岑江带着孟祯进到员工休息间,一脸正式对孟祯道: “我接下来的话会非常惊世骇俗,但请你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绝对站在你那边。” 见到孟祯点头,夏岑江继续道: “我是重活过一世的人,知道有关未来一切的事,现在北方基地正在建立,那里是世界最大最稳固的幸存者基地,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你,一起前往基地。” 孟祯眼中闪过波澜。 有震惊,也有一丝动容。 震惊于原来有人和自己一样,拥有两世记忆经历,有幸重回到末世前。 也动容于夏岑江冒着危险找他,能不加防备的透露出自己的秘密。 夏岑江追忆道:“上一世,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战友,交托性命,我很怀念那段时间。” “这次,我们可以提前赶往北方基地,在那站稳脚跟。”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权力的渴望,“凭着我们两个的能力,一定会在基地出人头地。”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麻烦。” 夏岑江的视线仿佛透过门窗,直达时分的位置。 “孟哥,虞舒未来有一天会背叛你,害得你和兄弟们丧命,这个麻烦必须解决。” 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孟祯心中的动容迅速褪去,全身戒备,却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 夏岑江:“杀了他,才能杜绝所有的麻烦。” 刹那,孟祯眼中浮现一抹杀意,径直射向夏岑江。 他抑制想要抽刀的冲动,后退了一步。 “抱歉,你的话太过于离奇,我做不到相信。” 孟祯一字一句道:“虞舒是我的爱人,谁要是想伤害他,我不会放过。” 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如果今天是随意哪个人说出想要杀了虞舒这样的话,孟祯会毫不犹豫出手,永绝后患。 但夏岑江毕竟是陪伴他多年的朋友,且话里都是为了他而打算,只这一点,他下不了手。 夏岑江着急:“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绝对不会害你,你真以为虞舒他是喜欢你吗?他只是看重你的能力,寻求一个庇护罢了,以后遇到更强大的男人,他会毫不犹豫抛弃你,转投别人怀里。” “够了!”孟祯死死握住拳头,心中涌上一阵被戳穿的刺痛,“我这就带人离开,不打扰你了。” 夏岑江一把拉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心道自己太过着急了,于是连忙缓和道: “现在这么晚,你们还能去哪?我知道我的话太过古怪,你可以慢慢去吸收消化,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往北方基地。” “路上危险重重,我们可以组队一起,相互照应。” 孟祯不为所动,他不会放任虞舒置身于任何危险之中。 夏岑江咬了咬牙,“我收回之前的话,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对虞舒下手。” 孟祯回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审视。 夏岑江抬手发誓:“我说到做到。” 孟祯对他是信任的,两人间出过无数次任务,搭配默契无话不谈,也清楚,夏岑江不是随意毁约的人。 总算把人留下,夏岑江松了口气。 心里却越加不舒服,对虞舒的妒嫉升腾而起,这种烂人没资格得到孟祯的爱,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孟祯看清虞舒的丑恶面目。 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时分在车里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便利店的大门打开。 夏岑江站在门前道:“都是场误会,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孟祯打开车门,伸手:“出来。” 时分不爽地无视了那只手,从他身边挤了出来。 还真就像王闵闵说的,老情人共处一室,难保擦不出火花。 这么快就成自己人了。 有夏岑江这个上辈子能托付后背的人在,对着虞舒这个墙头草的叛徒,孟祯肯定是更信任夏岑江,也算情有可原。 心里这么想着,时分却依旧感到憋屈。 王闵闵从孟祯身边路过,摇了摇头,“孟哥,你怎么就没经受住诱惑呢?” 孟祯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头雾水。 夏岑江开始对着两方人互相介绍。 “孟哥,这些都是我的同事,信的过的人。” 之前嚼着口香糖的男人举了举手,“廖维。” 其余五人依次报了名字。 孟祯也给自己这边的几人介绍了番。 夏岑江笑着道:“前面都是场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不要计较,以后就当一家人相处。” 廖维几人低低应和。 看得出,他们都很尊重夏岑江,事事以夏岑江为主。 “都进去,这个便利店有二楼,上面可以休息,食物也很充足。” 夏岑江率先进去,众人也都跟了进去。 王闵闵和时分落在后面,悄声道:“我总觉得夏岑江不是好人。” 时分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王闵闵:“能带出那些强盗行径的人来,能是什么好人?看着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心里指不定在谋划什么呢。” 时分有些意外,正要回话,耳边突然听见异响。 数不清的脚步声在地面上传来震响,不远处群鸟惊飞,围绕上空。 第73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8 所有人同时停住脚步,望向右侧方向。 先是一个两个的身影从密林中蹿出,嘶吼地飞扑而来,时分立即被人拉到后方。 孟祯将他护在身后,长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右前方。 丧尸的速度很快,眨眼间近在咫尺。 孟祯当胸一脚,将面前的丧尸踢飞,手中长刀翻飞,森冷的寒光挥洒血液,空出周身一米的安全空间。 时分被一只手牢牢护着,隔绝于血色之外。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丧尸蜂拥而来,且后头还有不断涌入的丧尸。 段元白拉着妻子杨冉不断后退,用身体撞开扑来的丧尸,又被紧随其后的丧尸反扑,摔在地上。 时分看向自己的腿上。 大腿上被绑着皮质刀鞘,里面是孟祯送给他的长刀。 长刀出鞘的机会屈指可数。 时分抽出长刀,扔到段元白身侧。 “拿着。” 苦苦支撑的段元白用力翻滚,将身上的丧尸压在身下,捡起地上的长刀朝着丧尸后脑刺下,迅速起身将意图攻击杨冉的丧尸杀死。 他看向给自己递刀的时分,”多谢。“ 不断涌来的丧尸像是没有尽头,人群一下变得恐慌。 “真他妈邪门了,哪来这么多丧尸?” 廖维狠狠砸向身前的丧尸,浑浊腥臭的黑血溅了一地,四周依旧还有不断涌来的丧尸。 双手已经脱力,丧尸却好像没有尽头的席卷而来。 孟祯拉住时分不断后退,将人推进便利店内,对下面的众人道:“都进里面。” 丧尸数量太多,在外面硬扛根本就扛不住。 时分看着众人都跑了进来,孟祯垫后,长刀在他手里几乎晃出虚影,丧尸被抵挡在门外,也为众人争取到了时间。 最后只剩下一个名叫张利的瘦削男人,他在上台阶时摔了一跤,大概是磕到了膝盖,半天没有起身。 孟祯皱了皱眉,一刀解决完冲上前的丧尸,准备上前帮忙,夏岑江在这时上前拉住他进到便利店内,喊道:“关门!快关门!” 廖维毫不犹豫合上玻璃大门,用铁棍横插进拉手中。 门外很快响起张利绝望的呐喊声。 夏岑江脸上没有一点失去同事的悲痛,开始搬着货架拦在玻璃门前。 “他明明没有被丧尸咬伤,还有救的机会。”孟祯满眼陌生的看向夏岑江。 记忆里的夏岑江看重感情,每次失去队友时,往往他是最伤心的一个。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冷眼看着同事命丧于外,毫不动情。 夏岑江吩咐人继续搬货架堵在门前,看向孟祯道: “他是我们中能力最弱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淘汰掉的,你这次救了他,下次呢?” 他眼中是极致的冷漠,估算着人命的价值。 时分若有所思,问007:“夏岑江上一世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007:“上一世夏岑江被队友亲手扔下车,拖延救生时间,活活被丧尸啃咬而死。” 果然呀,因为被队友背叛,性情大变,不再信任同伴间的情谊,以绝对利益为先。 这一世,夏岑江变成了扔下队友为自己争取逃生机会的那类人。 丧尸们围堵在玻璃门外,嗅到人类气息的他们疯狂撞击着玻璃门,连带货架也摇摇晃晃。 夏岑江扫了眼外面,对大家道:“都上二楼。” 楼梯间隐藏在休息室,二楼应该是给员工住宿的地方,摆满了上下单人床,锈迹斑斑。 一上来,孟祯就被夏岑江拉走了。 廖维一帮人占据了左边的床位,右边的位置则是划分给了他们。 时分在王闵闵眼前摆了摆手,“傻了?” 王闵闵一脸恍然,到现在还沉浸在张利被丧尸啃食的画面。 “他们……”他们为什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朋友在外袖手旁观?冷漠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时分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事在末世稀疏平常,就算是情深意切的夫妻亲人,在面对关乎自身性命的情况下,也大有接受不了考验的人在。 这个世界正在缓慢而迅速地揭开暗面,让人们逐渐麻木的去适应新规则。 段元白将长刀还了回来,哑声道:“谢谢你的刀。” 今天的冲突同样对他产生了影响。 衣服头发上全是被沾染的污血,眼镜上满是划痕,没了最初的整齐体面。 一个手术台上的医生,什么血腥残酷的画面没见过?却震惊于刚才人性残忍的一幕。 生在和平年代的他们,没办法一时接受那样的选择。 三人沉默间,廖维搬着箱子过来,给每人发了一块面包,包括王闵闵段元白这边,唯独漏了时分一人。 王闵闵叫住他,“你还漏了一个人。” 廖维不屑地看了时分一眼,嗤笑道:“连一个丧尸都没杀,有什么资格吃东西。” 全程被人护在后面,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细皮嫩肉,恐怕末世开始连一只丧尸都没杀过。 不就是靠着长相,出卖身体窝在男人身后,这种人他最看不起。 王闵闵气愤站起身,“你说话态度给我尊重点。” “怎么着,我说话态度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廖维轻蔑一笑,“有本事你们都别吃呀。” 便利店中的吃的全部被他们搬空,老鼠都找不到。 王闵闵将面包一把扔了回去,“谁稀罕。” 段元白杨冉也都将面包还了回去。 “你们后面不要哭着求我。”廖维转身就走,与刚回来的孟祯撞了个正着,脸上瞬间带上了笑。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袋方便面,笑呵呵道:“孟哥,这个留给你的。” 孟祯的身手今天所有人有目共睹,对于强者,廖维向来欣赏恭维。 孟祯淡淡看了眼他手中的方便面,拒绝道:“不用了,以后我们这边的食物自己负责,不需要你分发。” 说完取下自己身上的包交到王闵闵手上。 “里面有吃的,你分一下。” 时分正坐在床上,就被他拉了起来,朝着楼下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刚出来的夏岑江狠狠剜了廖维一眼。 不满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把所有人当自家人对待?” 廖维脸僵了僵,重新给王闵闵几人分了面包。 第74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19 “大可不必。”王闵闵抱着孟祯给的书包,拉开拉链,里面琳琅满目都是食品,他从包里掏出一袋果脯,两盒腊肉自热米饭交给段元白夫妻,接着是未开封的矿泉水。 对面的几人瞬间眼睛放光,直直看向王闵闵手中的背包。 末世至今,天天不是面包就是方便面,哪还有机会吃上一顿正常的米饭? 王闵闵出了一口恶气,抬眼看着众人道:“孟哥给我们留了吃的,用不上你们施舍。” 一个面包,打发谁呢? 夏岑江脸色也跟着僵了。 楼下,孟祯合上休息间的门,手上凭空出现两个红润的苹果。 依旧新鲜饱满,上面甚至还带着晶亮的水珠,散发着一阵苹果的清香。 孟祯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干净的小刀,将苹果削好,递到时分嘴边。 人体如果长时间不摄入蔬菜水果,很容易缺失各种维生素,导致疾病的发生。 时分默默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苹果。 他心里还是不太爽快。 孟祯找了块干净的纸箱,铺在地上,推着时分坐下,又拿出两盒自热米饭拆开,加水等待煮熟。 时分坐着啃苹果,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盯着他忙上忙下。 拥有上一世记忆的孟祯,不知对待夏岑江是怎样的情感? 原剧情里,孟祯夏岑江是关系亲近的战友,末世开始后,孟祯对待虞舒早已没了感情,只是视为一种责任,带到基地后也正式撇开了关系。 重生后的孟祯更是和夏岑江走到了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化和进展,单靠剧情介绍里的只言片语无法猜测。 孟祯今天几次和夏岑江的单独会面,都给了时分一种不安。 “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明天就离开。”孟祯低头削着另一个苹果。 时分愣住,呆呆看着他,像是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孟祯将时分手中只剩下果核的苹果扔掉,重新将新削好的苹果放在他手中。 “我脑子算不上灵光,有很多时候看不出你的情绪。”孟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所以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不喜欢这里,很简单,我带你离开。” 时分有一双纯良无辜的鹿眼,呆呆看人时透着几分茫然,不自觉就叫人放下戒心,柔软下来。 孟祯手落在他眼睛上,感受着睫毛的微颤。 时分忍不住闭上眼,问:“夏岑江不是你朋友吗?你舍得就这样走?” 孟祯的体温似乎总是比他高出一截,恍惚间落下眼睛上的温度在灼烧。 连带心脏的跳动开始加快。 随着他的询问,孟祯的思绪开始漂浮。 方才和夏岑江独处时,他们对于张利的死展开了争论,虽然夏岑江极力表现出迫不得已,和他那浮于表面,后知后觉的悲痛,都让孟祯觉得虚假。 这也让他更加清楚,夏岑江或许早就变了,他不再是梦中怀抱热血的夏岑江了。 对于先前许下的承诺,也随着他的改变岌岌可危。 夏岑江曾对虞舒表露的杀意,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孟祯冒不起这个险,他不信现在的夏岑江。 孟祯落下手,直视着时分睁开的眼,轻声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最放不下的人是谁。” 望着那双从始至终深情的眼睛,时分想,他或许明白了。 他将手上的苹果塞给孟祯,眨了眨眼,“你吃。” 围绕在两人间似有若无的薄纱被捅破,气氛瞬间变得缓和温存。 孟祯不接,“我吃过了,你……” 他的话猛然戛止,眸中是时分无限靠近自己的画面。 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苹果掉到了地上,灰溜溜地滚了几圈。 这是他们间的第一个吻。 孟祯全身僵硬如石块,片刻后,手臂抬起,将落不落地虚扶在时分背上,手指用力,似是想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无限继续下去。 时分轻轻贴了贴,猛地退开,红着脸不敢看人。 完全没有注意到孟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最后那个苹果最终还是进了孟祯肚子里。 用水冲了冲,孟祯三两口解决完,揭开自然米饭的盖子,拆了筷子递给时分。 两人吃过饭,一起上了楼。 众人分作两团,低声商谈着什么,夏岑江看见孟祯上来,手指了指空出的两张床。 “孟哥,给你们留了两张床。” 孟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窗边。 个别丧尸依旧徘徊在玻璃门边,只是已经不再撞门。 真正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源源不断的丧尸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不断路过便利店,成群结队。 孟祯顺着他们的方向望去,脑海中不由浮现一栋大楼。 上百层的建筑大楼内,蜂窝着数以万计的丧尸,死守在每个楼层中。 那栋大楼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又是否和此次丧尸迁徙挂上关系? 临近夜深,一场大雨来袭。 磅礴大雨掩盖了属于人类的气息,徘徊在门外的丧尸终于散去。 室内漆黑一片。 时分缩在孟祯留下的外套里面,瞪着眼看向窗外。 007翻了个白眼,看不过他的怂样。 ”没有打雷,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直到眼睛酸涩,确保外面除了雨声,没有任何打雷迹象,时分才放松了下来。 下楼巡视了圈的孟祯在此时上楼,径直走向时分床位。 时分自觉滚到里面,腾出个位置。 自从那次丧尸爬窗的事发生后,两人便一直共处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黑暗中,响起了夏岑江的声音。 “孟哥,我给你准备了另外的床铺。” 孟祯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朝着时分所在位置走去。 王闵闵转了个身道:“我孟哥和虞舒是正经两口子,哪用的着分床睡?” 别以为他不知道姓夏的打什么主意,本来睡的床就紧张,还硬是空出了两张床出来,这小心思不要太明显了。 孟哥和虞舒的爱情由他守护,谁也别想搞破坏。 黑暗中,夏岑江双手紧紧攥紧被子,一双眼睛阴狠地看向对面床铺。 嘴里不断咀嚼着虞舒两字,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将人剥皮抽筋,扔进丧尸堆里。 第75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0 事实证明,一米八的床和单人上下铺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从前,两人虽然一个房间,躺在一张床上,但向来一左一右,中间隔着条分界线。 时分紧贴在墙上,后背却还是严严实实靠在了孟祯怀中。 可以清晰感知到身后人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以及落在颈边的灼热呼吸。 心里对雷电的恐惧一扫而空,短短一刹那,空气变得燥热无比。 时分将头搭在卷缩的手臂上,闭眼强行让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即将入睡的空档。 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后腰处,沿着衣服下摆向上延伸。 后腰是敏感部位,轻轻一碰,时分整个人差点没弹起来,一只手臂横在胸前,眨眼间,时分整个人被拥挟着,转了个身。 两人面对面而躺。 身后的那只手,还在肆意向上,一寸寸拂过肌肤。 时分死死压住惊呼,灼热气息突然打在脸上,黑暗中,男人挺俊的五官轮廓逐渐逼近。 微凉的吻落在额角眉梢,似乎对眼睛格外青睐,反复停留。 时分忍不住闭眼,感受着孟祯的唇沿着眼尾,一路向下。 最终停住了他因紧张抿紧的唇上。 孟祯停留在后腰的手微微刮蹭,一阵酥麻感传来,时分轻呼,孟祯低头,堵住那声未出的喘息。 牙关被恣意撬开,似是呼吸也被一同侵占。 时分在楼下莽撞的亲近,无意中打开了一个尘封的闸门,孟祯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前多正经的一个人,都学会使坏了。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时分感到自己即将被溺死在孟祯灼热的吻中,忍不住用腿踢了他一把。 下一秒,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时分猛地停了下来。 一双强健的双腿,如同蟒类盘旋,将时分围剿,牢牢固定在身下。 铁制的单人床不堪重负,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时分吓的呼吸都停住了。 数十个人的房间里,每人间隔不足一米,这么近的距离,他和孟祯却在做着这般亲密的事。 强烈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袭来。 孟祯这个混蛋。 时分眼尾不自然的泛着红。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孟祯停止了动作,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般的蓝光,将身下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时分眼尾传来一阵温凉,孟祯小心翼翼带着安抚的声音落在耳边。 “对不起,舒舒,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孟祯不后悔,只恨自己太迟钝了。 今天在楼下的那一吻,才让他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爱人之间用来表达亲密的方式是如此的美妙。 相互交缠的呼吸和身体,心里强烈的欢愉。 让他产生了一种,虞舒属于自己的满足感。 呼吸霎时间放大,大到仿佛会惊扰到旁人,时分不自觉屏息,将孟祯的手拉了出来,默默翻身面朝墙面。 太疯狂了,不能再继续下去。 在拥挤潮热的空间中,此起彼伏的呼吸里,长夜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悄然流逝。 时分在一阵憋闷中醒来,发现自己整个身体被人拥在怀里,严严实实不留空隙。 梦里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卷缩,合着问题出在这。 时分气闷,想要推开身上的孟祯,废了半天劲,身上的大块头纹丝不动。 像是被他惹烦了,孟祯胳膊用力,将怀中的人勒得更紧。 时分动弹不得,恼怒地掐了把他胳膊。 细密的疼痛总算将孟祯唤醒,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迷茫了半晌,凭着习惯般将怀里温温柔柔的人勒紧,脸贴在那段白腻的颈子上蹭了蹭。 那么大的个头,非做出一股小鸟依人的行径来,像只慵懒打鼾的大狮子,醒过神来跑到母狮边撒娇。 时分给了他一巴掌。 “起来。” 杨冉正在煮面条,不知道哪来的卡式炉气罐,竟然生起火来了。 王闵闵炯炯有神地盯着时分走来,偷笑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顶着他满眼揶揄的视线,时分面不改色地席地而坐。 “挺好。” 王闵闵得了个没趣,“你就装。” 就看他俩起床的沾糊劲,就知道不简单。 杨冉笑看他们打闹,鬓边一缕发丝垂落,平添了一分温柔。 她是个很温柔娴静的女人,不喜欢说话,但能让人感受到属于她身上的平和亲近。 杨冉将他们当做小辈看待,同样感激他们的帮助,在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上,也希望自己能起到帮助。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时分却也挺喜欢她的,是那种对待姐姐长辈的好感。 系统说过杨冉的结局,是在北方基地建成的两个月后,在赶往的路途中遇难。 这次不同了,一切都有了变化,相信杨冉也能避开原剧情中的走向,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孟祯走向窗边,望向远方。 密密麻麻的黑点执着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蹊跷又古怪。 便利店为中心点,似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不断有成群结队的丧尸路过,看来想要今天离开的计划必须暂时搁浅。 这种情况下出发,相当于拿命去搏。 “早饭好了,过来吃。” 杨冉招呼几人过来。 筷子和碗都是昨天自热米饭剩下的,这种情况也只能将就着吃。 时分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 “谢谢杨姐。” 杨冉和每个人都说了一句不谢,她的温柔是带进了骨子里的特质,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对面几人干啃着面包,眼红的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末世几个月的时间,工厂生产链早就断裂,市面上的东西被哄抢而光,就算是这处偏僻的便利店,他们来时货架上的东西也只剩下零零散散不顶饱的杂碎,唯独一箱面包和泡面是从员工休息室翻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几人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天天换着花样吃。 说实话,对比干巴巴的面包,每天吃到反胃的方便面,和放在末世前寡淡无味的面条一比,如今看来,也显得格外诱人。 共处一个空间,那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面包瞬间就索然无味了。 第76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1 面条是段元白两夫妻的,他们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也不好意思白吃白拿,所以一早起来就开始煮起了面条。 面条应该是放的时间太长,吃进嘴里有种淡淡的怪味。 不管是发霉还是发潮,这种时候没人会去挑剔食物。 时分正叼着面条默默吃着,边上却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塑料餐盒端走。 孟祯一向食量大,两碗的面条他一人没几口就解决了。 杨冉停下筷子,脸色有些不对,“是面条煮的太少了吗?我再煮点。” 她将孟祯的行为视作对虞舒的欺压。 杨冉挺喜欢虞舒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人也懂礼貌,乖乖喊她姐时那小模样,心都要化了。 面条每人都是分好量的,人小孩吃的好好的,孟祯一言不发就将面条抢走了,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段元白扯了扯她,“你吃你的。” 他看的明白,孟祯对虞舒的感情不似作伪,欺负谁头上也不会落在虞舒身上,不需要他们瞎操心。 时分又被拉到了楼下休息室,临走前还隐隐听见杨冉朝段元白抱怨孟祯的声音。 惨遭抱怨的孟祯正从空间中掏出牛奶三明治,递在时分嘴边哄人吃饭。 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要带着虞舒在身边后,孟祯每天都会独自出小区一趟,四处搜刮所用的物资,空间里乱糟糟一团,全是他认为虞舒可能用的上的东西。 从前便娇气的紧,即使到了末世,他也不愿意虞舒跟着自己受苦。 他可以每天面包压缩饼干垫底,却不忍心看着虞舒也这样。 时分坐在纸箱上,不愿意让孟祯喂,自己拿了三明治低头吃着。 他吃东西不像孟祯那般迅猛,小口小口细嚼慢咽,斯文的很,脸颊旁微鼓,像只囤货的小松鼠。 孟祯目不转睛看着,拿着牛奶盒往他嘴边送。 时分无可奈何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也不知道孟祯哪根筋搭错了,他又不是断手断脚,这几天逮到机会总喜欢拿在手上喂他。 “面条我吃的惯,你以后不要像刚才那样,上手就抢我饭盒。” 平白遭人误会。 孟祯不以为意,托了下他拿着三明治的手,眼睛紧紧盯着。 “你吃。” 看来是没把他的话一丁点放在心上。 时分叹了口气,在孟祯的目光投视下,不紧不慢的吃完了三明治,拍了拍手将透明纸袋塞进角落里。 孟祯总算愿意移开眼,才想起来道:“我们今天走不了了,外面丧尸太多。” 时分没有多意外,点了点头。 丧尸皇的诞生要比剧情里早很长时间,这个世界偏移的轨迹逐步增多。 不稳定性也愈加提高。 孟祯上一世丧命的大楼,便相当于一个巨大的丧尸巢穴,至高处便是蚁后的‘王宫’,受到成千上万的蚁工庇护,壮大着自己的种族。 各基地间受到丧尸巢的围攻,其真正操控者便存在于大楼中。 凭借上一世记忆,这时的孟祯应该是有所察觉了。 时分沉思间,没注意到孟祯骤然拉近的距离,直到一阵灼热的呼吸打在耳侧,才被猛然惊回了神。 孟祯垂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舒舒,你身上好软。” 看着那双暗沉下来的眼睛,时分一阵头皮发麻。 “等一……唔” 孟祯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突如其来的吻如同狂乱的暴风雨,打的人猝不及防。 时分感到一只手探进了衣服里,四处摸索探寻,不断向上又游离到身前。 每一个雨点的落下都引得人战栗。 时分不由得瘫软下去,却又被人双手支撑着架起。 被迫承受着一切。 可孟祯像是不满意浅尝辄止,心中强烈的叫嚣着想要获得更多。 那只手情不自禁的向下。 时分想要阻拦,身体却无力支撑他的任何动作。 只能清晰又无力的感受着那只手不断向下,最终停留在一个危险的位置,跃跃欲试的停了下来。 孟祯猛地放开他,呼吸急促地喘息着。 蒸腾的热汗溢满了全身。 时分平息着呼吸,咬牙整理好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 “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发情。” 孟祯不分场合的乱来,引起了时分的一阵不满。 好像自从昨晚开始,孟祯便如同食髓知味般,锁定猎物时时刻刻紧盯不放,连眨眼的空隙都如影随形。 孟祯帮时分整理有些褶皱的衣服,目光不自觉停留在一闪而过的腰腹部。 白皙娇嫩的皮肉上,遍布着鲜明的手指於痕,艳红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显现出激烈的反差,将他的视线牢牢钉固其上。 孟祯深刻理解到了属于人类的贪婪。 明明最初一个吻便能叫他欢欣鼓舞,可随着得到的越多,却逐渐变得空虚,不满足起来。 不够,都不够,他想要在虞舒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散播独属于自己的气息,彻彻底底拥有他。 时分整理完自己的衣服,抬眼便撞见他的视线,愣了一下。 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足以吞噬自己的旋涡。 里面浓烈的欲望简直恨不得将自己吞噬殆尽,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无端有些瘆人。 这样的孟祯太少见了,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寡言漠然的,难得有如此情绪外泄的时候。 太陌生了…… 时分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 几乎是有些仓惶地,从孟祯身边躲开,上了楼。 打开门,先后不齐的目光落在时分身上,足足停留了数秒,又飘忽的离开。 王闵闵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不是,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 时分没反应过来。 王闵闵啧了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瞬间,时分僵住了。 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难得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王闵闵笑开了。 “别有负担呀,都什么年代了,大街上亲近都没人说叨。” 脚步声从对面出来,夏岑江嘴角带笑,眼中却并无多少情绪。 “我和孟哥是多年的朋友了,有些话我不得不为他说一说。” 夏岑江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如同审判者低头看向时分,眼中的冷意逐步加深。 第77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2 “夏先生有什么指教?” 时分起身,摁住想要上前理论的王闵闵,言笑晏晏。 夏岑江看见他装模作样的神情就一阵厌恶。 上一世要不是看他投奔到了钟回均手上,自己没有能力为孟祯报仇,否则早将这贱人扔丧尸堆里去了。 不过是个卖身的腌臜玩意,孟祯还真当他是宝。 “虞舒,将孟祯拿捏在手上,耍得团团转的滋味很得意。” 所有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时分像是对此很不解,疑惑的看向夏岑江。 “我不明白夏先生的意思。” “你不用在这和我装,你是什么人我了解的很。”夏岑江眼里满是不屑,“你之所以死皮赖脸跟着孟祯不就是为了利用他?在末世给自己找一个庇护?” 夏岑江的同事们在后面帮腔,“我说呢,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像是能杀丧尸的,不仅好好活到现在,连身上衣服都干干净净,原来是个卖屁股的小白脸。” 王闵闵忍不住了,怒道:“放你娘的狗屁!” “本来就是事实,还恼羞成怒了。” “夏先生。”时分出声。 他的声音更偏向于年轻人的清脆,干净清澈,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很有礼貌的称呼夏岑江为夏先生。 “我是真不知道您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并且我们才认识一天,就这样对我下定义实在不是友善之举。” 时分不急不缓道。 他确实和屋子里的人有很大区别,衣服整洁干净,面容白皙莹润,仰着下巴轻轻浅浅的说话,都透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 那一瞬间,潮湿拥挤的屋子好似都透亮了起来,给人短暂产生一种幻觉,这里不是什么偏离角落的员工违建宿舍,应该是奢侈辉煌的别墅大厅。 起哄正厉害的廖维不知何时没了声音,互相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竟是莫名涌上了股自惭形秽。 夏岑江抑制不住情绪,声量加大。 “你就是用这副虚伪柔弱的作态迷惑孟祯的?以后还要假惺惺的去迷惑别的男人,在你眼里,孟祯不过是替你抵挡丧尸的工具,遇到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脱了衣服贴上去。” 时分盯着他愤怒的眼睛,挑衅一笑,只短暂的展露在夏岑江面前,瞬息即逝。 “夏先生,说话要讲证据。”秀气的眉微皱了皱,像是对夏岑江粗俗的语言所不适,实在忍无可忍才反驳道: “我和孟祯在末世前就是情侣,不存在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反倒是夏先生……” 时分眨了眨眼,继续道:“我从没听孟祯提起过你,应该没熟到可以指责对方男朋友的地步?” 王闵闵配合默契,阴阳怪气道:“有些人眼睛从一开始就不安分,黏在我孟哥身上就没下来过。” 夏岑江眼中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你们找死。” “夏先生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吗?”时分冷静站在夏岑江对立面。 007皱眉:“你在故意激怒他。” 时分没否认。 他一向小心眼,容不得一点沙子,夏岑江看着孟祯的视线令他很不舒服。 他这个正牌男友还好好站在这呢,夏岑江明晃晃的觊觎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只发生在一瞬间,夏岑江夺过廖维手中的铁棍,朝着时分挥去。 王闵闵没意料到夏岑江会突然动手,紧张大喊:“躲开!” 时分没有任何闪躲,只因为铁棍被一只大手牢牢挡住。 孟祯脸色阴沉,手顺着铁棍向下,微一施力,夏岑江发出一声惨叫,铁棍跌落地面,而握着铁棍的那只手,被孟祯掰成扭曲弯折的弧度。 场面静了静,只留下夏岑江愤恨的喊叫。 “孟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竟然为了个烂货伤我?” 孟祯眼中闪过冷光,手上用力,只见夏岑江的手腕被弯折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出了这间屋子,我们各自分道扬镳。” 时分在一旁俯视着夏岑江因为疼痛扭曲的面容。 007觉得他疯了,疯的彻底,“你就不怕孟祯没有及时阻拦?” 它是最清楚时分怕疼的属性,从不肯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你觉得我傻?”时分自然是早就知道孟祯上楼了。 他能清晰分辨出孟祯的脚步,也确保孟祯能拦下夏岑江那一击。 只有孟祯亲自出手,才能断开夏岑江的念想。 夏岑江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声音里充斥着怨恨:“孟祯,你不要后悔。” 孟祯甩开手,“自然。” 他早在十分钟前便上了楼,也全程目睹两人的争执,至于为什么没出面? 大概源于内心深处的不自信,或者说,是心中的不安感。 孟祯也想知道虞舒是怎么回答的,又是什么反应,夏岑江问出了他心里最深处的,不敢直面的问题。 虞舒对他的感情。 孟祯末世前就知道,虞舒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从前他也伤心过,痛苦过,并且下定决心彻底斩断两人的关系。 可什么时候变得不同了?似乎是在末世最开始时,他变得优柔寡断,恋恋不舍,甚至觉得,没关系,只要虞舒在自己身边就行,无所谓他抱着怎样的目的。 只要自己不断变得强大,有能力护住他,这样,他就不会如梦中那般,离开自己了。 孟祯知道自己思想是扭曲的,但他没办法,没办法放下虞舒。 夏岑江从地上起身,死死望着面前的男人,“我等着看你的笑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中心点对峙的两人身上,无人关注窗户上出现了一只手。 玻璃的碎裂声让众人一惊,离窗最近的男人被窗外探出身的丧尸一口咬中脖子,鲜红的血液伴随着惨叫响彻屋内。 众人连忙拿起武器,有一瞬间的慌乱。 丧尸低头啃食着男人脖子上的血肉,男人痛苦地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同事们伸出求救的双手。 孟祯率先出手,长刀刺入丧尸的头颅。 男人被身后瘫倒的丧尸带倒,摔在地上。 第78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3 他死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血液喷溅出来。 人类强烈的求生意识叫他哀嚎出声:“救我——救我。”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逐渐弥漫褐色的血丝,伤口泛黑不断扩散。 孟祯垂下眼,递出手中的长刀,“你被感染了,自己动手,还是我帮忙?” 在末世中苦苦挣扎了数月的人,自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恍然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浑浊的眼中出现泪光,最终还是伸手,准备接过孟祯手中的长刀。 只是这片刻的时间,铁棍迎面落下,发出沉闷的敲砸声。 夏岑江举着铁棍一下下砸着,尚且温热的血液流淌开来。 还未完全感染的男人发出惨痛的叫声,挣扎着,抽搐着,最终没了生息。 这一幕看的王闵闵几人一阵生理不适,男人并没有彻底转化,他身上还存在着属于人类的感知、疼痛。 夏岑江此举显得很不人道,明明可以给男人一个更利落,减少痛苦的方式,可他却硬冲了上去,选择了一个更残酷的方式。 夏岑江停下手中的动作,喘着粗气。 他更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眼中还残存着嗜杀的情绪。 孟祯望着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战友间的情谊转变成了失望。 浓烈的血腥气息刺激到了楼下的丧尸,剧烈的推门声传了过来。 从窗户边看,楼下起码聚集了二三十个丧尸,围堵门外,不远处甚至还有更多零散的丧尸跟来。 时分微侧了侧头,听到了些动静。 除了楼下的推门声,还有一道敲打的声音,隔的很近,有节拍的拍击着。 他转身看向身后。 那是一个铁质的衣柜,没有任何空隙,严丝合缝的闭拢着。 离他很近的距离。 里面或许有东西,而碰巧在浓烈的血腥气息后,才开始传出声音,像是人类手掌拍击的响动。 时分察觉到不对劲,退后两步,坚固的铁柜门在同一时间倒下。 柜门紧紧贴着他的面颊轰然倒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丧尸朝着他扑来。 时分少有如此近距离和丧尸面对面接触的机会,锋利的齿牙距离眼睛只有一两厘米的空隙。 随后空隙拉大,时分身上一轻,孟祯拉开女丧尸,长刀干脆利落刺入额心。 这一跤摔的不轻,时分被扶起来时还有些懵。 孟祯将他扶起身,呼吸带着紧张的急促。 “没事?” 时分脸色有些苍白,迟钝地举起手,细白的手腕上有艳红的血冒出。 孟祯搀扶着人的手颤了颤。 几乎立刻,夏岑江连着身后几人后退,手指向时分,声音急切:“他感染了,快把他扔出去。” 一道冰冷的视线朝着几人投射而去,仿佛周身都结了层寒霜,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 孟祯手中的长刀竖起,直直对上几人。 几人瞬间噤若寒蝉。 段元白走了过去,蹲下想要查看时分的伤口,却被紧紧护着的孟祯拦住,不由解释道: “不一定是咬伤,应该先看一下伤口。” 耳边的声音虚虚实实,隔了半晌才传入耳中。 孟祯缓缓放下手。 身体僵硬到一定程度,动作也变得卡顿。 空间里的泉水经过实验,并不能治愈被丧尸感染的人,只是可以做到让寻常伤口加快愈合,增加机体敏锐度,消解疲劳等等细小缓慢的功效。 如果这次虞舒真被感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强烈的恐慌和悔恨笼罩住了孟祯。 他为什么要要离虞舒那么远?别人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值得他丢下虞舒赶去帮忙? 孟祯木然守在时分身后,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我看一下你的手。”段元白蹲下身。 时分有些茫然地伸出手。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手上的伤口是什么时候产生的,直到丧尸被掀开时,疼痛感不容忽视地朝他袭来。 这才发现了手上的血迹。 段元白仔细端详着伤口,细长的一条,还在缓慢冒着血,他看了眼断裂的铁柜门,心中有了结论。 “不是咬痕,也不是抓痕。”段元白指了指铁柜锋锐的一角,“上面还有血迹,显然是被柜门刮伤了。” 孟祯空白的大脑总算迎来了清明,手中的长刀哐当掉落,扶着时分坐到床上,嘴中喃喃自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起来吓的不轻。 时分盯着手上的伤口,一脑袋靠在孟祯身上,委屈:“疼。” 那只丧尸应该是末世初期躲进柜子里的,大概率在躲进去前就被感染了,由于柜子的密封性很好,进入了休眠状态,直到强烈的血腥气息,彻底将她唤醒, 好死不死的,时分正是离柜子最近的倒霉蛋,一下就中奖了。 说起这事,时分也憋屈。 谁能想到他们和个丧尸共处了一天。 他不由把气撒到夏岑江他们身上,住都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事先检查一遍。 孟祯听到他喊疼,心揪了那么一下,连忙起身拿包,掏出了矿泉水蹲下身替他冲洗伤口。 水是空间里的泉水,被孟祯全部替换成了普通的矿泉水。 这几天时分吃的用的,也一律是替换后的水。 清凉的水流冲刷伤口。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泉水真有奇效,时分松了松眉,竟感觉没最初那么疼了。 夏岑江看着孟祯屈膝替人清洗伤口,嘴唇紧抿,暗暗咬牙。 在段元白宣布虞舒不是咬伤后,他是失望的。 要是没有虞舒这个人多好,他就应该死在末世初期,没有他,孟祯就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无人注意,夏岑江默默朝着倒地的女丧尸走去,干净的手帕擦拭了下女丧尸冒着血的额头。 时分没事,王闵闵几人都放松了下来,围在时分身边关切。 “你真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没事就好。” 段元白推开几人,“行了,看看有没有干净的纱布或者布条,包扎伤口。” “好嘞。”王闵闵记得孟哥书包里有医用绷带。 人群中探出一只手,递过来一条崭新的手帕。 围绕中,段元白没有回头,接过手帕,低头往时分手腕上包扎。 第79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4 段元白只感觉眼前一晃,似乎是有一道白光闪过,手上的动作被撞了下。 手帕掉落到了地上。 007焦急道:“手帕上沾了丧尸血。” 这是007第一次在众多人前转换实体,那只有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像是一道幻影,只会让人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时分望向落在地上的手帕,褐色的血污映照在干净的缎面上。 不需要过多犹豫,他将视线锁定在夏岑江身上。 “夏先生就这么希望我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岑江扯出了抹虚假的笑。 当时孟祯几人都围在时分身边,的确没人注意手帕是谁递过来的。 夏岑江嘴角的笑越扯越大,欣赏着他们无话可说的模样,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偏了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他吐出一口血,看向孟祯,“这是你第二次动手打我。” 孟祯没有说话,而是选择捡起地上的长刀。 这条手帕的确没人认识,但在那个预知的梦中,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夏岑江用这条手帕包扎伤员的画面。 挺讽刺的,上一世用来救人的东西,到了这一世却是当做用来害人的物件。 夏岑江脸上的笑越发癫狂,举起了手中的铁棍。 两人同时动手。 刀棍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中间的桌子都被掀翻了去。 夏岑江终究不敌,几个回合手上负了伤,没能避开颈间的长刀。 被人抵住命门,瞬间不敢动了。 也正是这时,楼下传来门被破开的声音。 ——丧尸闯进来了。 趁着此时,夏岑江退后了几步,避开长刀。 孟祯看了他一眼,也没功夫收拾人,当务之急是阻挡丧尸上楼。 楼梯间隐藏在员工休息室中,外面有一扇门的阻挡。 哐哐的撞门声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孟祯当机立断:“下楼堵门。” 众人都跟了下去。 楼梯间杂物繁多,底下有个用来放微波炉餐具的货架,孟祯将货架挪到门后,几人也开始搜寻能抵门的大物件。 没撑多久,门被撞开了条缝隙,摇摇欲坠,全靠着里面的货架拦着。 这样下去不行,孟祯转头看向王闵闵道:“你带人上楼,看还有没有别的通道。” 廖维抵着货架,“孟哥,你们上去,这里有我们几个堵着就够了。” 这种时候,所有恩怨矛盾都被放下,活着出去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撑住。”孟祯点了点头,拉着时分上楼。 楼上唯一的窗户是可以供人通过的大小,但底下聚集了太多丧尸,就算下去也逃不过围堵。 时分四处环顾了圈,最后来到昏暗的厕所。 之所以昏暗是因为里面没窗,唯独有个用来出气的长方口子,应该是人工凿出来透气用的,只有巴掌大小。 时分蹲下身,凝视着地上脱落的粉屑。 抬手敲了下出气口,大面墙漆脱漏,露出里面裂开的水泥缝隙。 标准的豆腐渣工程。 “孟祯——” 听到叫声,孟祯连忙过来,看见裂缝后立刻明白了意思,从外面拿了铁棍砸墙。 一阵粉尘飘散。 两下,墙面便被砸开了个口子。 因为是楼背面,从口子处看,底下只有几个分散开的丧尸,逃生希望很大。 逃生口有了,但二楼直接跳下去也不现实,命是丢不了,断条胳膊腿还是有可能的。 床上的被子发挥了功效,孟祯带着几人开始拆床单,靠着几条床单打结成一条长绳,系到厕所水管上。 楼下,廖维几人已经撑不住,赶在货架倒地的前一刻后退。 丧尸拥挤成一团,卡在门框和货架之间。 趁着时机,廖维几人连忙上楼。 逃生通道只有一个,不可能全部都下去。 王闵闵第一个顺着床单滑下楼,迅速解决完楼下的几个丧尸,抬头等着人下来。 时分被孟祯推着往下。 “手抓紧,不要松开。” 孟祯面色紧绷,拖着他的身体往下放。 床单要比细条的绳子更好掌控,时分抬头最后看了他一眼,问:“你什么时候下来?” “很快。”孟祯确定他抓稳了,松开了手。 时分很顺利爬下楼,抬头望着上面,可那个说着很快下来的人却不见踪影。 杨冉和段元白接连下来后,却迟迟不见再有人。 时分死死盯着上面的洞口,心跳逐渐加快。 上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还没人下来。 王闵闵拍了拍他肩膀,“孟哥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段元白和杨冉也跟着宽慰,望着上面的目光却难掩担忧。 楼上,丧尸已经从楼梯间攻了上来,时间上完全来不及。 廖维几人堵在楼梯口处抵挡,但终究只有五个人,抵抗不了齐齐涌来的丧尸。 眼见一只丧尸突通重围,张嘴朝着自己手臂咬下,廖维目露绝望,下一刻,熟悉的长刀划破气流,将丧尸斩杀。 廖维惊诧地扭头看向孟祯,像是完全没有意料他会选择过来帮忙,而不是自己逃出去。 孟祯的加入,总算让几人松了口气。 挤在前面的丧尸依依倒地,尸体将后面想要涌上来的丧尸堵住。 廖维连忙对着边上两人道:“你们先走。” “可是你……” 两人有些犹豫。 廖维大吼了声:“赶紧。” 见此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朝着厕所拆出来的洞口跑去。 楼梯下的丧尸重新涌了上来,狭小的楼道全部挤满丧尸,从上望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 几人一时有些狼狈,持续的体力支出使他们动作迟缓下来。 眼见又有丧尸上来,夏岑江眼中厉色一闪,拉着身边人往下一推。 顿时,底下的丧尸们停止往上爬行,全部向摔下楼的男人扑去。 惨叫声只持续了半刻,戛然而止。 “陈江——”廖维想要拉住摔下去的男人,却只抓住了一团空。 孟祯记得那个人,常跟在廖维身后,两人关系貌似不错。 先前的两人已经顺利下去。 孟祯打了个手势,“全部进厕所。” 没时间悲痛,趁着这个时间,所有人进入厕所。 孟祯合上门,背靠着抵在门后,冷静道:“一个一个下去。” 第80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5 廖维也上前帮忙堵住门。 “快点,别磨叽。” 厕所只有一个木门,撑不了多久。 拥堵在厕所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朝着洞口走去。 夏岑江扯住最前面的人,想要率先下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铁棍袭来,重重一击砸到后脑,顿时整个人倒了下去, 廖维收手,目光冷凝地看着倒在地上爬不起身的夏岑江,对着几人道:“别管他,下去。” 不再磨蹭,几人陆续沿着床单下滑。 厕所很快只剩下孟祯廖维,以及倒在地上的夏岑江三人。 木门承受不住外面丧尸的挤压,已经裂开了条缝。 夏岑江头发里渗出血迹,愤恨地攥住廖维裤腿。 “我救过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廖维甩开他的手,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朝着洞口离开。 孟祯最后看了夏岑江一眼,赶在丧尸破门的最后一刻,顺着洞口逃脱。 时分苦等在楼下,在看见孟祯下来时才算彻底放下悬着的心。 楼下的丧尸正在逐渐聚集,车子都停在楼前,众人只能徒步离开。 呼吸里都是锈钢的味道,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甩开了丧尸的追赶,几人皆是累的不轻,直接坐在地上歇息。 廖维撑着铁棍起身,走到正在前面警戒的孟祯身旁。 “孟哥,我们愿意跟着你,为你效劳。” 单凭孟祯当时没有丢下他们不管,这人他认定了。 孟祯回头看了他一眼,拒绝了。 廖维守在楼下为他们争取逃生时间,他回去帮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他拒绝,廖维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强求。 两拨人在空旷的大路上分离。 孟祯重新找了辆车,五人挤在一辆车上继续踏上前往北方基地的旅程。 在车上,孟祯将夏岑江的死告诉了众人。 王闵闵一拍大腿:“那是他活该,要我是廖维早这么做了。” 时分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问007:“夏岑江死了没关系吗?” 007:“我们不算干涉,他的结局是他自己一手导致的。” 时分说了句好。 后座传来段元白可惜的念叨:“孟祯给的油还在车里。” “人没事就好,后面再找就是了。”杨冉宽慰他。 傍晚的夕阳映照在天边,宁静安详的宛若末世从未发生,听着后座的谈笑声,时分弯了弯唇角。 007在这个世界很少以幻体形态出现,几乎是全程呆在精神海中。 说真的,007很愁,看着时分无牵无挂的模样更愁了。 第九个世界了,如果下个世界还是失败,强制销毁不是开玩笑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 007算是体验到了把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天彻底暗下去前,孟祯将车停到了处小旅馆前。 出行路线是按照偏僻道路选的,虽然要绕不少路,但相对应丧尸也要少很多。 开在路边的小旅馆大门紧闭,附近少有居民房屋。 孟祯推开玻璃门,轻松解决了游荡在前台的丧尸。 那应该是末世当晚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身着旅馆的工作服,孟祯将她拖到前台里面,翻出房卡。 小旅馆只有两层楼,十个房间,几人将所有房间扫荡了圈,唯独一楼房间住了人,不过现在应该称之为丧尸。 不需要孟祯动手,王闵闵将丧尸处理掉,紧闭这间房门。 比较惊喜的是,酒店里还有水,并且每个房间配了两桶方便面。 王闵闵眯着眼看了眼方便面上贴着的标价,吐槽道:“抢钱呀,八块。” 段元白揽着杨冉随便进了个屋,“我们先休息了。” 整天提心吊胆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的住处,明天还要赶路呢,当然要抓紧休息。 时分被孟祯牵着上了楼。 有水的情况下,时分最先急迫的是给自己洗个澡。 “水是冷的,擦一下就行了。”孟祯从空间拿出他的衣服和毛巾。 时分接过自己的衣服,敷衍了句:“知道了。” 入秋的时节,冷水打在身上透着股凉意,时分连带着头一起洗了。 孟祯应该是察觉他进去的时间太久,在外面敲门。 “虞舒,我听到水声。” 他叫的是全称,证明他此时已经生气了。 时分囫囵着冲了下身体,套上衣服顶着头湿发开门,撞见杵在门外脸色不太好看的孟祯。 “再不洗洗,我就要臭了。” 他放软声音。 孟祯板着脸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时分眼前一黑,被孟祯粗暴的擦法擦得左摇右晃。 “你轻点。” 嗡嗡声从毛巾底下传出,像是在撒娇。 孟祯放轻动作,直到头发上的水不再往下滴,才将毛巾交给了时分。 “自己擦,没擦干不许睡。” 说完径直进了卫生间。 时分将头上的毛巾拿下来,一只手随意擦着,一边晃悠了圈。 房间属实不大,走几步就到底了。 他随意抽开床边唯一的抽屉,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一秒合上。 默默坐远了些。 孟祯不到十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被一只手随意扫了上去,他只套了条裤子,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部,晶莹的水珠随着呼吸滑落,蔓延着腹肌的轮廓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溅出一小朵水花。 时分呆了呆,一时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飘忽地左右乱转。 孟祯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继续给他擦头发。 明明都是用的冷水,时分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潮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你叫我不要洗,自己还不是也洗了。”时分坐在床上,晃了晃腿,视线不敢乱移。 孟祯的回答显得很敷衍:“我和你不一样。” 时分不服气,“借口。” 孟祯手上动作没停,比刚才更敷衍的嗯了声,他的视线落在了时分后颈。 衣服有些大了,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时分白皙细腻的后背。 脊背中间有凸起圆润的脊椎骨,一路向下。 他好像一直那么瘦,怎么也喂不胖。 孟祯努力回想了半天,发现有关虞舒从前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像是隔了层窗户纸,从前种种都透着股模糊失真。 第81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6 头发干的差不多,时分趴在床上滚了一圈,看见孟祯还湿着的头发。 提议道:“我帮你擦。” 孟祯点头,时分让他坐下,自己盘膝在床上替他擦拭。 孟祯的发质偏硬,摸起来刺挠挠的。 似乎从哪听过,发质偏硬的人性格固执执拗,认定的事会一直坚守下去。 时分觉得这话用在孟祯身上很合适。 擦到一半,时分手腕搭上一只手,孟祯开口:“睡。” 声音里透着沙哑。 厚重的窗帘将月色遮挡,孟祯眼中的光格外炽热。 衬衫纽扣上落下一只手。 “可以吗?” 贴在耳边的询问。 时分轻轻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孟祯从时分身上翻下身,手搭在双眼上,声音憋闷。 “虞舒,你太娇气了。” 时分蜷缩在一边,小口喘着气。 孟祯最后没办法,只能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等到出来时,时分已经睡着了,额角还挂着丝丝汗渍,晾出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 睡得还挺香。 孟祯咬牙,戳了戳他腮帮子。 毫无反应。 真是个祖宗。 叹了口气,孟祯搂着人一起躺在床上,将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上。 第二天,几人搜刮了房间的泡面,团在一起拿着面饼嘎吱嘎吱。 没水,有点干巴。 王闵闵问:“我们可以在这多住几天吗?”嘎吱嘎吱。 时分回他:“今天就要出发。”嘎吱嘎吱。 王闵闵不放弃,看向孟祯:“孟哥?” 这里太舒服了,他还不想走。 孟祯坐在椅子上,一个上午都在沉默擦拭着自己的长刀,留给几人一个冷峻的侧脸。 王闵闵又叫了声。 “吃完就走。”孟祯蹦出四个字。 王闵闵满脸失望,不敢再争取了。 总感觉今天的孟祯不太好惹,有种……欲求不满?王闵闵不是很确定。 听到这个回答,时分偷偷松了口气。 他暂时不想和孟祯独处一个空间了,太他妈疼了,不想尝试第二遍。 吃完泡面,一行人上车,前往北方基地。 这时北方基地的建立还没放出风声,几人都不确定此行的顺利,却十分统一的跟着孟祯的步伐,似乎对于孟祯,他们都有种自然而然的信任感。 随着越往北方行驶,天气逐渐变冷。 几人享受了把零元购的欢乐体验。 一家羽绒服品牌店内,王闵闵手舞足蹈的挑选着衣服。 “我要找最贵的穿。” 就末世前挣得那几个窝囊钱,哪舍得动不动买个大几千的羽绒服,现在却能不花钱随便拿,这大概是末世以来为数几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杨冉提醒:“别单看价格,要注意吊牌上的绒子含量,挑保暖的拿。” 就北方的天气而言,多的是人扛不住。 孟祯照着杨冉所说,改看吊牌上的含绒量,隐秘地收进空间。 时分站在身边偷偷给他打掩护。 最后出来时,每个人都裹成了个球。 孟祯和段元白算是例外,他们俩身量高挑,就算身上裹着厚厚的两层,看着依旧俊挺有形。 时分和王闵闵郁闷了。 “他俩组团出道得了,我们都被衬托成了幕后群众了。”王闵闵对时分抱怨,不屈服自己的帅气被隐于其后。 时分看着自己围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装的模样也很郁闷,从远处看,连脖子都没了,成个球样。 但孟祯不让他脱,大有继续给他围上一圈的架势。 时分算是怕了,他这装备北极都够够的。 出去后,几人将大门合好。 在没人的情况下,丧尸不会莫名的破门进入。 对于即将到来的严寒,这里或许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平常大概两三天就能到达,但在末世,不仅要绕开丧尸围绕的繁华路段,还要面临被废弃车辆堵塞的道路,以及途中时不时追袭的丧尸,一段弯弯绕绕,直到两个月后才到达了距离北方基地一百米处的小村庄。 村庄放眼看去也就十几户,一律都是土坯墙,外围是早已破旧的大棚,棚膜被风吹散,露出里面光秃秃的钢架以及荒芜的土地。 四周静悄悄一片,仿若是个死地。 王闵闵搓了搓肩膀:“这里应该没人?我们随便找个屋子过夜得了。” 太安静了,时分不由想起末世初爆发的那一夜。 他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扭头看去,和窗户一角的眼睛撞上。 一双狭小的眼睛盯着他,也是因为过于狭小的原因,随时都像是眯着眼的样子,透着一股精光。 令时分有种隐隐的不舒服。 孟祯扫视了圈,开口:“这里每户都有人在。” 王闵闵疑惑,仔细看了圈,才发现每户的窗户边都趴了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我靠。”他被吓了一跳,“这么多人怎么没点动静?” 段元白猜测:“应该是为了堤防丧尸。” 毕竟都是些普通村民,年纪大了,更加防备外来人。 这时,正前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大爷,正是方才盯着时分的人。 “你们好你们好,刚才不好意思,我们得先确定你们是不是正常人才敢出来。”大爷看了眼不远处停着的车,热情道:“赶路来的?我这有空房间,天也黑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暂住一晚。” 大爷拉住王闵闵的手,乐呵呵看着几人。 王闵闵被大爷的热情弄的不好意思,这么久以来少有遇见这么热心肠的人,感动道: “谢谢大爷,您放心,我们不白住,用吃的和您换。” “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大爷就拉着王闵闵往屋里走,不忘朝着后面几人招呼进来。 段元白杨冉感到一阵暖心,跟着走了进去。 时分落在后面,总感觉有哪不对劲,不过大伙都进去了,只好放下心里的疑惑,跟着孟祯一同进屋。 “都累了,我给你们倒水喝。”一位头戴布巾的大娘端着水从里面出来,也是笑呵呵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亲人。 王闵闵段元白连忙上前接过,道了谢。 一众人都围坐到了桌上。 第82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7 通过闲聊,几人得知大爷大娘是村子里的村民,唯一的儿子在末世开始后便没有了消息。 说到这,大娘眼泪直流。 “庄稼庄稼荒了,儿子也找不着,外面到处是吃人的怪物,老天爷这是不让我们活呀!” 在大娘的哭腔中,众人也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 末世到来,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曾经供人类生活的家园变成了人间地狱。 王闵闵、段元白和杨冉几人都深有感触,他们都是有父母的人。 王闵闵与父母相隔异地,至今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北方基地倒是离父母居住的地方近,到时候安顿好了就接他们过来。 王闵闵不敢想象父母现在的情况如何,只要稍微深想一点点,目标和冲劲好似都消失不见,没了前进的动力。 段元白杨冉两人的父母年事已高,都没能挺过末世的洗荡。 心情也跟着悲伤起来。 时分安静坐着,听他们聊天,大娘却突然凑了过来,满眼慈爱的盯着他,问:“小伙子今年多大了,长的真俊俏。” “二十四了。”时分回答她。 “比我儿子小十来岁。”大娘感慨道,接着问道:“能生出你这样漂亮的孩子,父母一定也长得好看?” 大娘似乎很稀罕时分,盯着他的视线上下打量。 时分没有回答她,眼睛轻轻一垂,双手搭在双膝上。 父母长什么样他已经忘记了,唯一模糊的记忆,是他不小心擦着碰着,忍不住哭时,他们会抱着他,耐心温柔的用手指点他的鼻子,叫他小哭包。 时分垂在膝上的手被人握住,熟悉的温热从一旁传递过来,有些冰凉的手瞬间被捂暖,连带身体也暖和过来。 “大娘,我们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孟祯的声音总是透着点冷硬,就算特意放软声音,语气也如同命令般,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不具备亲和力。 大娘止住话头,连忙道:“当然可以,你们先喝口水,大娘去给你们铺床。”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大爷道:“你们不用管她,这水是刚烧好的,别等放凉了,你们喝。“ 盛情难却,几人只得端起碗。 时分也捧起碗,余光中却见孟祯单手支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额头。 其余几天也看见了这个动作,端着碗的动作都迟钝了两秒。 很简单的一个举动,更像是人沉思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但所有人情绪都紧绷了起来。 这个动作是孟祯制定出来的,代表——危险。 大爷见他们顿住,催促道:“怎么不喝?这碗都是我和你们大娘洗过的,绝对干净。” 这话倒是显得他们几人是因为嫌弃农村条件不肯下口,叫人不好意思不喝了。 孟祯指尖轻轻点了点碗。 段元白将视线收回,对着大爷道:“我们在车上喝过水了,现在不渴。” 大爷:“好歹是你们大娘特意为你们烧的水,不渴的话也喝几口意思意思。” 再推脱下去就太明显了,几人对视了眼,一齐抬碗。 只沾了沾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谁也没有真正将水喝下去。 见他们都喝了,大爷脸上露出笑意,领着几人进了右边的房间。 是个大炕,占据了房间的一半位置,睡五个人不成问题。 “你们也累了,大爷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 门一合上,王闵闵迫不及待问孟祯:“是有什……” “我们明天中午出发。”孟祯加大声量,将王闵闵的话盖住。 王闵闵疑惑间,门从外面推开了。 大娘抱着被子进来:“我怕你们夜里冷,添床被子。” “谢谢大娘。”段元白起身接过,不露破绽地笑道。 房门重新被合上,这次没有人再说话,都注视着孟祯指向门边的动作。 门外有人。 众人都被惊得不轻,唯独孟祯淡然地开始铺起床来。 一大堆问题想问却问不出口实在难受,只能无奈哽在嗓子眼。 时分被抓着塞到了炕尾,左边靠着孟祯右边靠着墙。 手心传来一阵瘙痒,是孟祯。 ——别怕。 时分努力分辨手中的比划,理解到了两个字。 时间流逝,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安静。 时分被揽着躺在孟祯怀里,枕着他胳膊闭眼凝神。 推门声来带着脚步声一齐响起。 “他们中招了。” 是大爷的声音,像是丝毫不怕将人吵醒,声音高昂,透着得意。 大娘的声音紧随其后。 “那个小伙子留下,其它几个分出去。” “里面不是有个女的?留她。” 大娘反驳:“你懂什么,那小伙子细皮嫩肉,绝对比女人的肉香。” “就是瘦了点。” 原先听着云里雾里的话随着最后两句落下,所有人都骇然的僵住了身体。 时分闭着的眼睛颤了颤。 作为被他们谈论的对象,再如何也保持不了淡定。 任是经历了多个世界,也从没遇见过这样疯狂的场景。 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有人肆无忌惮当着他的面,在谈论如何将自己吃了? 太诡异了。 时分屏着呼吸,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另一头,大爷已经从外面拿了绳子过来。 “快点,他们喝的太少了,待会醒过来了。” 大爷径直上了炕,准备绑人,刚抬起手,脖子忽然一凉,一把长刀泛着银光出现在眼前。 孟祯冷冷注视着他,“别出声。” 另一边,王闵闵也将大娘制住。 ”别动。“ 两人瞬间吓瘫了。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王闵闵脸色扭曲到了极致,愤怒道:“你们还是人吗?简直比外面的丧尸还要恶心。” 人吃人,简直骇人听闻,丧心病狂。 王闵闵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离奇的事。 孟祯将刀挨近了一分,逼问:“这个村子有多少人?” 大爷被脖子上的刀吓得一哆嗦,什么都说了:”一共有八户,十四个人,他们一直守在外面,马上过来了,只要你放了我们,我马上带你们从后门走。“ 话落,窗外亮起了火光,一伙人举着火把朝这边靠近。 第83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8 “五个人,这次可以大宰一顿了。” “他们车上应该还有吃的,到时候一起搜过来。” 几人举着火把有说有笑,突然屋子里传来宋老头的喊叫声。 “快来人——” 几人脸色一变,纷纷掏出腰带上的镰刀,冲进了门。 孟祯刀刃朝前,刀柄狠狠敲向大爷的腹部。 大爷痛得勾起腰,摔到了地上。 孟祯刀尖指向闯入门的数十人:“让我们离开,我放过他。” 对面有七男五女,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人,听见这话相互对视了片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小子,你死了这条心,今天就算你杀了他,我们不过也就是多吃几口的事。” 他们眼中没有丝毫人性可言,全然被贪婪和残酷占据。 许多高等级的动物尚且知道避开同类尸体,这些人连禽兽都不如。 宋老头怒目圆睁,捂着肚子骂道:“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没有我打配合你们早饿死了。” 后面跟着一连串方言,都是些骂人的话。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两方人嘴里都骂骂咧咧起来。 最后站在最前面的村民一摔桌子。 “都给我住嘴,先把这几个人解决掉,谁杀的人多,到时候多分几条肉。” 顿时,十多双眼睛泛着幽光,对准孟祯几人。 就是在丧尸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几人,在这样的注视下,都不由升起了胆寒。 “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孟祯眼中携着冰刃。 “他们才五个人。”带头的村民大手一挥:“都给我上!” 率先有人拿着镰刀冲出来,直奔孟祯。 镰刀迎面挥来,孟祯侧身躲过,抬手出刀。 长刀从男人腹部穿过,刀面上沾满鲜红的血液。 只是短短刹那间,男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腹部,倒在了地上。 场面刹时一静,村民们没意料到会结束的这么快,一时举着镰刀的手有些发颤。 孟祯抬头,平静道:“你们还有最后离开的机会。” 这句话更像是劝告。 但似乎起到的作用不大。 “别听他的,都给我一起上。” 他们的目标径直指向孟祯,数十把镰刀围攻而来。 时分抽刀,冷冷注视着村民,一道大力却将他推开,摔倒在了铺了被子的炕上。 再起身时,屋子里已经溅了血,两个村民倒在孟祯脚下。 孟祯的身手经过两世磨练,外加拳击手的职业加成,对比这些三脚猫的村民们太占优势,一举一动果断干练,长刀在他手中发挥了最大价值。 “别杀我!”眼见长刀朝着自己落下,一个村民被吓的屁滚尿流,“我再也不敢了。” 孟祯停住动作。 “滚。” 剩下的几人连忙扔了镰刀,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宋老头和大娘相互看了一眼,见没人阻拦,也跟着慌忙地一前一后跑开。 孟祯站在一片血泊中,额前的黑发上还沾着血液。 神情冷漠,手中的长刀迟迟未收。 这样的他竟是显得有些可恐,叫人不自觉生出惧怕。 王闵闵和段元白首次意识到,孟祯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过于超脱的实力会叫人生出一种畏惧,不敢靠近。 时分看着这样的孟祯,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他走上前,停在孟祯跟前,抬手想要为他擦去头发上的血渍。 “脏。” 时分的手被孟祯拦住。 没有理会,他轻易挥开了孟祯的阻拦,轻轻替他清理额前的血渍,坚定道:“就是脏才要擦掉。” 孟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时分轻轻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你杀的不是人,他们和丧尸一样,没有人性,所以……没关系的。” 随着话落,孟祯僵硬的身体松懈,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骤然绷断。 时分用力抱紧他,给予着温度。 强悍冷静如孟祯,也会彷徨,不知所措。 再如何,生活在法治和平年代的人手上沾满同胞的鲜血,都需要一个转换的过程。 孟祯手中的长刀第一次不是刺入丧尸的头颅,而是沾满了鲜活热烈的红。 在便利店那天,孟祯问感染的男人如何选择,递出刀时,时分发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垂着眼避开视线。他便知道,孟祯心中还残存着柔软的一面。 有时候,他并不是如表现出的那般,无所畏惧。 “我们离开这里。”时分拉住孟祯垂在身侧的手。 孟祯眨了眨眼,从怔愣中回过神,反手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上车前,时分被拉着洗了个手。 孟祯低着头,直到看见血渍沿着水流冲刷掉,心里的膈应才算消除。 “行了。”时分嫌他浪费水。 孟祯合上瓶盖,拉着人上车。 段元白主动进了驾驶座,驾驶着车子离开这处透着腐烂荒谬的村庄。 也许是心中膈应,几人都没有提出要找地方住宿,静静待在车中。 王闵闵气不过:“那些人简直变态,恶心,不是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段元白扶了扶眼镜:“没有吃的,饿到极致自然会产生极端的想法,一旦破了戒,就再也没办法收手了。” 人类漫长的文明中,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无一例外都是处在动荡年代,天灾人祸,尸横遍野,人被逼到绝望的死角,爆发出的善与恶,永远无法意料。 与其说是人性的险恶,不如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切。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持续多久。 众人都沉默了。 只有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才能深切体会到从前的美好。 可是似乎回不去了。 空旷的马路上,几人坐在车中,透过天窗看向夜空。 杨冉指着天空:“你们有没有发现,星星比从前亮。” 时分歪着头靠在孟祯的怀里,听见这话不由抬头,仰望星空。 星星点点闪耀的光映照在眼中,他不由看痴了。 万里星河,璀璨如斯。 时分曾抱怨过很久没看见过满是星光的夜空,这一晚,他的愿望达到了满足。 时分抬头看着天空,孟祯低头看着他眼中的璀璨。 各自沉浸其中。 第84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29 随着越往基地走,路上的人的也开始多了起来。 有牵着小孩的,形单影只的,朝着共同的方向走去。 他们脸上带着戒备,没有交谈喧嚣,背着行囊神情麻木。 时分降下车窗。 外面是一对父女,小女孩声音天真:“到了基地每天会有饭吃吗?” “有,每天都有。” “那是不是就没有怪兽了?” “是呀。”男人每句话都在肯定着小姑娘,可脸上的神情却透着对未知的迷茫。 “可是我想妈妈……” 声音渐远,时分合上了窗。 王闵闵兴奋道:“原来真有幸存者基地,整的还挺严实,一点消息都没透。” 风餐露宿整整两个月,最怕的就是到头来一场空。 “这些应该是基地附近的居民,最先得到了消息。”段元白心中存在侥幸,还好当初跟着孟祯一起离开了小区,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们跟随大队,最终到达了此行目的地。 人群逐渐变得密集,一行人下车,跟在了后面。 时分被孟祯牢牢牵着,抬眼看着前方。 密密麻麻的人群缓慢行进,组成数条长龙,朝着吊桥走去。 吊桥下,是一道长长的深沟,将两岸分割,里面是明亮的高楼,外面是一面平野,十分方便探查踪迹。 时分朝着远处眺望,看见了围绕在高楼的城墙之上,设立着许多的哨所。 里面站着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皆是手持枪支,低头探查四周。 孟祯开口:“要排很久的队,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会。” 时分被搂进怀里,脑袋一重,孟祯将下巴搭在了他头上,接着身体一暖,被塞进了孟祯敞开的羽绒服中,将外面的寒风尽数遮挡。 他们俩就像是个连体大小娃娃,时分身形纤细,这么一遮,人都快要没了。 头顶上传来孟祯的轻笑。 “有时候真希望你是颗小珍珠,或是一片叶子,不管什么都可以,这样我就能随时把你揣在手心。” 时分有点不开心:“那样我就不能说话了。” “你可以做一颗会说话的小珍珠。” 对话逐渐变得离谱,更像是两个小孩幼稚的打闹玩笑。 王闵闵跺了跺腿,抱怨:“这都两个小时了,才挪了一米远,腿都麻了。” 时分盯着前面看不到头的队伍,道:“排到明天也说不定能进去。” 王闵闵发出一声哀嚎。 事实的确如此,晚上的十二点,队伍只前进了一半,大家都困得不行,东倒西歪地强撑着,有些直接坐到了地上,打起盹来,前面的队伍空了一块也不知道,时不时遭到后面人的催促唾骂。 到了后半夜,有更多人撑不住了,于是队伍自觉隔开了空隙,都半躺半坐到了地上。 时分等人也不意外,五人围坐一圈。 这时候不仅是困,肚子也饿得空落落。 时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自然无比地就着孟祯的手喝了两口水。 有时候习惯的养成很可怕,不知不觉中,时分早已适应孟祯随时在自己身边。习惯可以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形成,但改变习惯,需要的过程则是撕心裂肺。 杨冉将用来装食物的包紧紧抱在怀里,给每人分了一个发面大饼。 方才出现过有人抢食的事,所以她显得格外小心。 食物的气息很快扩散,前后方有跃跃欲试的人挪出脚步,其中就有方才抢别人食物的男人在。 孟祯左手抽刀,轻轻一掷,半个刀面深深插进地面,刀锋震鸣声瞬间将几人吓了回去。 期间搂着时分的手都没松开过,仿佛只是一个再顺手不过的小动作。 时分双手捧着饼,这饼有他脸大,正犹豫从哪下口时,身后传来小小的口水吞咽声。 扭头看去,一个小姑娘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手上的大饼,不断吞咽着口水。 是昨天路上碰见的那个小姑娘。 她见时分看过来,反倒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两抹羞红。 没有直接上前讨要,很有礼貌的小姑娘。 时分掰下一半的饼,递给她。 小姑娘眼中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不敢相信,不知所措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半块饼。 “谢谢哥哥。” 她深深朝着时分鞠躬,头都快要垂到了地上。 “不用谢。”时分说。 小姑娘拿着饼跑到了前面,伸手递给男人,高兴道:“爸爸吃。” 男人朝着时分看了过来,眼中含着泪说了句感谢。 时分点了点头,看着他将半边饼一分为二,大的留给了孩子,小的自己咬了一口,小心地收到了包里。 孟祯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干涉也没说话,只是在时分吃完后问了句有没有饱。 时分刚点头,嘴里被塞进了一颗巧克力。 含着巧克力,他有些含糊地问道:“你会生气吗?” 越到后期,路上能搜寻到的食物就越少,包里的饼是孟祯悄悄放进去的,他没有经过孟祯的同意将饼送了出去。 “为什么这么问?”孟祯说。 时分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奇怪的是,孟祯表情反倒严肃了下来。 他盯着时分的眼睛,语气比平常重:“我从没将你区分开我的世界,我希望你记住,我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不用再问我,全凭自己心意。”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凶,时分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落在了他眼尾。 时分不能具体区分孟祯的眼型,觉得有点像狼,看人时很不好惹,有点凶悍和漠然。 但他很喜欢孟祯眼中满是自己的模样。 “我知道了。” * 耀眼的阳光有些晃眼,时分睁开眼,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像是在船上,有些晃晃悠悠,身体呈半空状态。 恍了恍神,他才发现自己此时正窝在孟祯怀里,脑袋上被贴心放了顶帽子,却依旧有细碎的阳光穿破帽檐,落在眼中。 队伍还在不断前行,已经离城门口很近了。 他被孟祯抱着,不知多长时间。 时分连忙从孟祯身上下来,毕竟是成人的重量,再怎么瘦也轻不到哪去。 第85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0 “你应该叫醒我的。” 孟祯简单活动了下肩膀:“你也没睡多久。” 王闵闵拆台:“孟哥从凌晨四点抱着你排队,差不多五个小时。” 这还叫没多久?换他手都要废了。 孟哥这恐怖的力量感,太震撼了。 闻言,时分没说话,孟祯有时候对他太好了,好到不自觉会产生一种负担,他不敢想,或者说是逃避这个话题,等到自己离开之后,孟祯会是怎样的? 孟祯不以为然:“你才多重?” 曾经最困难的时候,他干过工地,扛过水泥,之所以打拳也是为了挣钱,直到最后才转到了职业,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一个个排好队,先登记,再进行隔离。” 刚轮班上岗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高声呼喊。 原本有些散乱的队列随着他的呼喊规整了起来。 他放下喇叭,手中拿着笔机械询问道:“姓名,职业。” “段元白,医生。” 他眼中闪过亮色,激动道:“太好了,基地医院最急缺的就是医生,你可以拿着铭牌去医院报到,基地会在每个月末发放流通币,供生活所需。” 他说的流通币大概就是工资,用于支付基地生活开销。 段元白接过铭牌,等候在一旁。 工作人员再次询问下一个人:“姓名,职业。” 没有回应。 他不耐地再次询问了遍。 时分想要提醒孟祯,却发现他的视线落在隔壁队伍的登记处,不由地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 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隔壁登记员的脸色太过苍白了,且无意识地遮挡着拿笔的右手,似乎在有意隐藏着什么。 下一刻,他面色忽然扭曲起来,脸上布满黑色的血丝。 人群霎时尖叫,如潮涌般后退。 距离最近的人员被他一口咬中了肩膀,惨叫着被扑倒在地。 枪声顿起,仿佛贴着耳朵扫射,引起阵阵轰鸣。 时分被孟祯一把拉着后退,避过人群的拥挤。 左边队伍的惨剧还在继续,又有人被感染的登记员咬中,他似乎知道躲避子弹,不断朝着人群密集处躲去,被他咬中的人在不断增加。 城墙上的哨兵一时没了办法,只能避开人群瞄准,却又被他躲开。 时分目不转睛盯着,感染的登记员忽然转头,视线好似有一瞬间重合,他转身穿着这边跑了过来。 两边的人群霎时散开。 他转瞬就来到时分面前,张嘴欲咬。 孟祯来不及抽刀,一拳将他击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却也避开了孟祯的长刀,他太灵活了,几次挣脱了出去。 似乎对时分有种莫名的执念,他几次三番躲开长刀攻击,径直冲向时分。 孟祯咬了咬牙,俯身发力,健步来到登记员身后,有力的胳膊死死箍在他脖子上,两人倒地翻滚,混战在了一处。 长刀甩落在地,尘土飘散在空中。 时分连忙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长刀,恰时孟祯起身压制住登记员,默契地接过长刀,手臂发力,正中眉心。 一场混战终止。 人群中传来松气声。 一道坚毅的男声从队伍最前方响起。 “身手不错。” 孟祯抬头看去,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一身正气神情严肃,身后还跟着两个持枪的守卫。 “有没有兴趣来第七区?” 孟祯眼中闪过波澜,果断点头应下。 一张铭牌递到了他面前,区别于登记处颁发的银色小牌,而是正宗的金黄色,在太阳光的直照下发出刺眼的光。 “明天早上七点,到一号训练营报到。” 男人说道。 孟祯接过铭牌,在男人转身要走时叫住了他。 男人惑然:“还有什么事?” “方才被感染的登记员是刚轮岗上来的,按照感染爆发的时间,他是在基地里面被感染的。”孟祯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继续道:“现在叫人按照他经过的地方进行封闭管辖,损失可以降到最低。” 男人驻足停留,听完后眼中闪过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尽快完成训练营集训,我期待你尽早出队,来我身边帮忙。” 男人留下话,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离开,身后的守卫寸步不离。 王闵闵蹭到了时分身边,说:“那人是谁呀?什么训练营?我怎么听不明白?” 时分也不知道,没办法回答他。 007现场科普介绍:“基地分为九个区域,他是第九区的区长,第九区是基地战力主区。” “而一号训练营是培育基地管理层的精英场所,金色铭牌要比普通铭牌等级更高,开放权限更广。” 这是原剧情中没发生的事,虽然很多事都脱离了剧情,但时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接着看向手持金色铭牌的孟祯。 知道哪里不对了。 孟祯似乎有种……急切。 着急想在基地站稳脚跟,有些称得上刻意的表现,眼中有隐藏在深处的……对权力的渴望。 “怎么了?”孟祯关心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 时分从沉思中回过神:“没事。” 隔壁队伍被咬伤的人被陆续抬走,他们挣扎着哭求,可都于事无补,几声枪响过后,声音都消失了。 队伍继续前进。 时分几人被引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走在长廊中放眼望去,全是这样密集的小方格。 只有储物室般大小,五个人一进去就将空间占满了。 指引人员告诉他们,必须要在里面待满一个小时才能被放出来。 时分总算知道排队的速度为什么那么慢了,每个人都要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还要考虑有没有空余的隔离室,能有这速度就不错了。 时分和孟祯紧挨着一起,他的手被孟祯握着,像是在把玩着什么名贵的古玩,细细揉搓。 “以后我会挣很多流通币回来,舒舒可以不用出去接任务,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时分歪头看了他一眼。 孟祯很少会提及从前,并且他从前有催过虞舒出去找工作,只是被虞舒拒绝了。 可不是现在这种态度。 似乎在进入基地开始,孟祯就有些变了。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孟祯再次重复了一遍。 “舒舒,好不好?” 第86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1 看着他急切中稍显躁乱的目光,时分说了句好。 随着他的一句应答,孟祯眼中的浮躁沉溺了下去,似乎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又变回了来基地前的模样。 听着两人的谈话,段元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不太认同孟祯的做法,再如何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将人禁锢在自己羽翼之下,时间久了,羽翼下的人会丧失斗志,止步不前,到最后只能沉沦堕落,依附别人生活。 孟祯迟早有一天会将虞舒变成一株菟丝子,依靠着大树才能存活。 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大树倒了,那虞舒应该怎么办?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会遭到淘汰。 一个小时过去,隔离解除。 过来接他们的是方才登记的工作人员。 时分注意到别人都是看着地上的指示标离开,并没有人带领。 他问登记员:“你不需要在外面登记吗?” 登记员笑了笑:“我让同事帮忙了。” 他带着一行人介绍食堂、任务招领处、工作区,最后来到一处高楼前。 里面有隐隐约约的小提琴声传出,灯光璀璨。 登记员冲孟祯手中的小金牌努了努嘴:“你手上的金色铭牌可以开放权限,这栋楼里有餐厅,商店,歌舞厅,凭着铭牌登记就可以进去。” 孟祯问:“铭牌可以外借吗?” “家人伴侣可以通用,除此之外被发现借出情况会被追回。” 王闵闵这才知道金色铭牌的作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虞舒,我好羡慕你。” 时分:“你努力。” 毫无感情的打气。 王闵闵抽了抽嘴角,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跟着孟哥,何尝没有机会,最后自己一个人又莫名乐起来了。 可以说,王闵闵对孟祯简直有一种无理由的信任和崇拜。 登记员带着他们来到居民区,七楼705,标准的三房一厅。 “基地晚上九点会停水停电,洗漱时间尽量控制在这个时间之内。” “原本这个房子还要塞人进来,被我规避开了。”这话他是对着孟祯说的。 “以后等你分配了职位,居住条件也会跟着上升。” 登记员眨了眨眼:“兄弟,我很看好你,以后有机会替我在陈区长面前说说话。”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走捷径的人,只是看方式罢了。 孟祯冲他道:“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你共事。” 得了话,登记员乐呵呵地挥了挥手,离开了。 几人都默契地将主卧让出来给孟祯,次卧段元白夫妻,王闵闵单人就无所谓分到了原先的儿童房。 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几人准备到食堂吃饭,也能再熟悉一下今后居住的地方。 基地是由几个小区扩建而成,这些楼房都被清理过,只是一些痕迹还是无法抹除。 楼道的白墙上有喷洒的血迹,时间太长了,已经渗透进墙里,这些痕迹都是末世的证明,就算身处全是人类的基地中,依旧会有随处的危险突发。 步行十分钟左右到了食堂,食堂是社区用房改建,两层楼,按照门口的价位表,二楼要比一楼的价格昂贵。 入基地时,每人手上都分到了十枚流通币,只能支撑几天的时间,这也是基地促进众人行动的一种手段。 没钱怎么办?挣呀。 想要挣钱就必须参加工作,领取基地任务,为基地建设贡献力量。 段元白看着两层楼接近倍数的价格差距,说:“就在一楼吃。” 正值饭点,食堂入口涌来陆陆续续一群人。 “回均,快点!”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跑进食堂,带起一阵微风。 熟悉的名字将时分的注意力拉了过去,这导致他没有看到前面孟祯猛然停下的身影,一头撞了上去。 鼻子一酸,时分退后两步双手捂住被撞疼的鼻子,抬头却看见孟祯阴沉的脸色。 “虞舒,你在看谁?” 孟祯眼中充斥着一团风暴,从靠近基地后所有的暴躁和沉郁都迸发了出来,只站在那,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令周围人自觉远离了他。 这更像一句质问。时分觉得。 孟祯的一切不对劲都有了解释,只是因为基地里的一个人。 ——钟回均。 此时的孟祯像是当场抓住妻子和别人偷情的暴怒丈夫,可事实上,他只是因为听见熟悉的名字简单转了个头,这也是许多人的正常反应。 他为自己感到有些冤。 时分第一次见孟祯如此生气,而针对的对象还是自己,他想解释:“我……” 可孟祯貌似并不想听他解释。 孟祯拉住了他的手,大步朝着食堂外走去。 时分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小跑着才不至于被拖着走。 王闵闵还在后面喊着:“你们不吃饭吗?” 没有人回应他。 时分又回到了刚分配的房子里。 他被孟祯摁到椅子上。 “食堂的时候,你在看谁?” 孟祯站在他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遮掩,落下的阴影完全笼罩在时分身上。 “我只是随便看看。”时分回答。 孟祯视线紧盯着他:“不,你在看钟回均。” 时分晃着腿:“钟回均是谁,我不认识。” “虞舒,我知道,你在看他。” 只能说,孟祯的敏锐度非常精准,这包括在很多事情上。 “好,我的确看他了。”时分从椅子上下来,他不喜欢这样的高度差,好像自己完全处于弱势。 孟祯的表情变了,似乎是没意料到他会这样轻易的承认,一时停顿了下来。 时分背着手,仰着下巴:“你不就是希望我承认吗?” 孟祯犹如审问般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也不愿意再忍下去了。 “怎么?你要揍我吗?” 时分无视孟祯难看的脸色。 模样十分嚣张。 面对孟祯浑身紧绷,随时要揍人的架势,时分并不怎么紧张,之所以敢在孟祯面前无所顾忌,也是因为信任。 他相信孟祯不可能对自己动手。 果然—— 孟祯站了半天,像是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最后气哄哄地回了房间,将所有怒气发泄在了房门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屋子里响起。 第87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2 时分觉得孟祯在和自己冷战。 第二天孟祯出门时,没有打招呼,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王闵闵脖子上挂着毛巾,问:“你们吵架了?” “算是。”时分说。 “哪有不吵架的小情侣,小事。”王闵闵再次发挥他的经验之谈,随后问道:“晚点到外面食堂吃完早饭,要不要去任务招领处看看?” “好。” 时分也想去瞧瞧,突然想到孟祯将流通币都放他身上了,早饭应该怎么解决? 想着想着一拍脑袋,他可能是真傻了,孟祯空间里又不是没有吃的,哪用他在这里瞎操心。 王闵闵从卫生间的洗漱台看着时分的动作,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看来是打击太大了,这都开始对自己上手了。 另一边,孟祯准时到达一号训练营。 里面早早就有成员等候在内,一早接到消息说今天会来新人。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们都不是很服气,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通过公平选拔进来的,偏偏有个人半道空降,什么都不用做就插了进来,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不知道又是哪个领导安排进来的?有关系就是了不起呀?” 有人提高音量道。 孟祯从他们身边路过,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哎呦,还挺狂。” 有人走到靶场中间的桌子上,上面是手枪的拆卸零件,正前方面对靶子。 “新来的,有什么本事给我们晾一晾,开开眼。” 新人进入训练营,第一件事必然要晒出些自己的看家本领,好让人服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孟祯身上,却见他径直朝着更衣室进去。 全程一句话都没吭过。 “靠,怂蛋一个。” 众人都不满的议论起来。 而被他们议论的对象,此时正从更衣室中出来。 孟祯换了训练营的衣服。 黑色作战服将他本就优越的体态包裹的更为有型,金色的纽扣被整齐扣到了最上面,走动间传出金属的碰撞咔哒声。 他一步步朝众人走来时,有种教官的压迫感。 莫名的,众人停下声音。 孟祯径直走向中间的桌子,拿起上面的手枪,垂眼抚摸了下,熟悉的触感立刻从深处涌现。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碰枪,梦里的自己,为基地执行过数不清的任务,夜里握枪而眠,少有离手。 比起用刀,枪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武器。 和梦里不同的是,这次他提前到了基地,和钟回均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孟祯侧头看了眼人群最后面的年轻男人。 这次,结果会不一样。 众人围绕在一旁,紧盯着场地中间。 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新来的熟练组装手枪,没有任何卡顿。 不需要计时,他们都明白,这人的速度要快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孟祯举枪,熟练地上膛,扣动扳机。每个动作都像是进行了千百回,融进骨血中。 接连的枪声在靶场响起。 命中靶心,无一例外。 跑去看环数的学员愣在当场,半天没说话,这不由让其他人着急起来,纷纷跑过去亲自探查。 结果一起沉默了。 一整天的训练结束后,各学员对比平常意气风发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沮丧。 每个人都透着股灰头土脸的狼狈。 “这哪是开后门进来的,别是从哪个部队挖过来的?” “我看钟回均这第一的位置没办法坐稳了。” “钟回均都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第一的位置还保个屁。” 说到这里大家更沮丧了。 起因就是大伙都不信邪,缠着孟祯要求近身比试一场。 枪法好不代表身手好。 结果?结果很惨淡。 简直称得上全方面碾压,丢人都丢到家了。 另一边,时分和王闵闵一起到了任务招领处。 细数有十个公告栏设立在靠墙处,每个公告栏上都分类展示任务条例。 每个公告栏上集结了许多人。 王闵闵一马当先挤了进来,回头没看见人,大喊道:“虞舒!虞舒!快过来呀。” 王闵闵的声音真的很有穿透力,几个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时分左右看了看堵成面墙的人群,顶着王闵闵的呼唤声,咬了咬牙低着头往里挤。 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前走的。 挤到前面时,时分有种散架的无力感,衣服扣子掉了一颗,口袋里多出个空壳塑料袋。 王闵闵一把将他拉到最前面:“你这也太慢了。” 时分有点后悔今天出来了。 公告栏上张贴着写了任务的纸张,时分看了遍,发现里面的任务分布广泛,有外出搜寻医疗物资、蔬菜种子、煤油等等,或是通过组团清扫丧尸区域这种危险度更高的任务。 “有报名的可以到我这来。”负责登记的年轻男人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道:“任务都有划分等级,等级越高获得的流通币就越多,但相应危险也更大。” 时分目不转睛,仔细听着。 年轻男人抬头,就看见站在前面的少年,在一众灰扑扑的人群堆里乍一眼,显得格外亮眼。 “大家量力而行,基地里也有工作区,会根据大家的特长分配工作,工作时间虽然长,但相比外面要安全许多。” 时分依旧认真听着,半天才发现他目光全程对准自己。 他抬了抬眼,和年轻男人对上视线,这才明白方才那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有种淡淡的憋屈。 王闵闵挤了上去:“我报名我报名。” 年轻男人将纸笔递给了他。 王闵闵唰唰就往上面写,看起来不止填了一两个。 时分想上前看一眼,没想到王闵闵跟防贼一样避开了他。 更憋屈了。 王闵闵全程背着时分写完,迅速提交就带人溜了。 笑话,虞舒要是被他带着一个感兴趣,也领了任务要出基地,孟哥非把他砍了不成。 孟祯究竟有多宝贝虞舒,他早就深切体会到了,真要是刮到碰到,他可没法交代。 眼见天色还早,两人又去了段元白所在的医院。 时分第一次看见段元白身穿白大褂的模样,很衬他。 第88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3 医院很忙,段元白只来得及打个招呼,就又被叫走了。 时分看的出来,他虽然很疲惫,但眼中有光,身上有冲劲和希望。 回到曾经热爱的岗位上,救死扶伤,或许就是他所希望的事。 基地的建造和扩大,无疑让人升起希冀,日子也逐渐有了盼头。 两人一同回去。 王闵闵开门,被站在门后面的孟祯吓了一哆嗦。 时分跟在后面进门,瞥了孟祯一眼,径直进去。 “干什么去了?”孟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是孟祯从昨晚到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时分到了一杯水:“你管这么多干嘛?” 王闵闵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我们就是到基地随便逛了一圈。” 时分喝了口水,直接进了房门。 场面一时紧绷了起来,王闵闵正打算溜走,就听见孟祯朝自己问道: “虞舒今天除了跟着你,有单独去见谁吗?” 王闵闵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说:“没有呀,我们今天全程都在一起。” 他有些犹豫开口:“孟哥,你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孟祯没有回答他。 房间里,时分刚脱下羽绒服,身后便传来开门声,随后孟祯的气息将他完全笼罩。 孟祯从背后抱着他,声音刻意放轻:“对不起,我错了。” 时分挣扎了下,孟祯的手臂却牢牢禁锢着他,与动作不匹配的是孟祯服软的声音。 “舒舒,我真错了,我不应该朝你发脾气。” “原谅我好吗?” 时分气得拧了下他手臂:“你再不松手就别想让我原谅你了。” 孟祯松手的速度很快,像是害怕他会生气。 时分转了个身,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不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下次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向来坚韧的人露出软弱的一面,产生的冲突是强烈的,时分那点小郁闷也随着孟祯几次的道歉烟消云散。 仔细想想,这事也情有可原,毕竟在上一世,虞舒和钟回均确有其事,孟祯疑心也正常。 说起来,钟回均也是个倒霉蛋,虞舒的目的从来不单纯,他手段算不上高深,奈何钟回均还挺纯情,真以为对方喜欢自己,为了虞舒没少破财,对他也是真的好,却是到基地覆灭,抵抗牺牲时都不知道真相。 时分没办法为虞舒说辞。 持续近一天的冷战迎来告终。 时分也不再抗拒孟祯的亲近,两人黏黏糊糊黏在一起,漫无目的地闲聊着。 从今天吃了什么饭到一整天都做了什么。 时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被孟祯的话带着跑,完完全全交代了一整天的行程。 夜色逐渐降临,居民区的灯光在晚上九点准时熄灭。 气氛随着暗下的灯光,变得暧昧旖旎。 时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最初窝在孟祯怀里,到此时被按在孟祯身下的发生过程。 孟祯的手心布满刀茧,此时却恶劣地,来回在光滑地肌肤上摩擦。 很奇怪的感受,时分说不是难受还是舒快,整个人都不由卷缩了起来,因此也错过了孟祯低垂的眼中,满是嫉妒的疯狂。 如果说在那个梦中,孟祯印象最深刻,最难以释怀的是什么? 不是前往基地的一路凶险,不是葬身在大楼里的绝望,而是——看着虞舒躺在陌生男人怀中,婉转低吟。 孟祯心中有团火,嫉妒使那团火越燃越大,迟早有一天会将两人都燃烧殆尽。 他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才能让那团火安分下来。 这回,孟祯没有如上一次那般放过,而是选择禁锢住那截垂在床沿,不断挣扎的纤细手腕。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进到房间。 时分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眉,直到被晃眼的阳光惊醒。 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恍然,整个人打不起一点精神,如同在雨夜下被淋蔫巴的叶子,连带着枝条都垂落下去。 孟祯从门外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白粥。 昨晚的记忆在此时依依唤醒,时分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枕头朝着他扔了过去。 孟祯抬高了手,甚至还主动挪了个步子,让身体对准他因为失力而扔偏的枕头,软绵绵被砸了下,手中被抬起的碗晃都没晃。 更像是在陪一个小孩玩着毫无杀伤力的游戏。 时分更气了。 他皮肤白,一有什么情绪波动眼尾就开始泛红,活似要哭了一样。 孟祯坐在床边,盛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下,送到了时分嘴边。 时分紧抿着唇。 “我错了。”孟祯开口。 他现在认错越来越敷衍了,时分觉得他没有诚意。 “等你好了以后,我随便你处置。”孟祯举着勺子的手平稳坚定,大有他不吃就一直僵持着的意思。 时分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张口吃了。 他咽下已经变得温热的粥,开始谈条件:“以后我叫你停,你得要听我的。” 孟祯不说话了,他觉得时分有点不讲道理,那种时候难不成还要听口号进行。 非常默契的,此刻两人在心里都觉得对方有点无理取闹。 孟祯待不了多长时间,他得去训练营。 这些时间里,段元白每天要去医院上班,次次都要忙到很晚回来,杨冉在基地找了个照顾农场幼苗的工作。 王闵闵忙着到处接任务,他的身手已经被训练出来,可以在外独当一面了。而孟祯更是得每天到训练营报到,有时还要接替基地任务,进行巡防,外出援救。 只有时分大把的时间空闲了下来。 好似一夕间,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唯独落下了他一人,停滞不前。 但更没想到的是,有时候分离会来的那样快。 王闵闵有一天告诉他,孟祯从训练营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集训了,被分配到了第九区任职行动队队长,手底下管着好几百个人。 孟祯很少会将工作上的事和时分说,因此在搬离这处屋子的前两天,他才从王闵闵口中得知这事。 新房子更靠近基地中心,位于那栋充斥着歌舞声的大楼旁边。 听说那边住着的都是基地高层,单人单户,条件相对要好很多。 可时分并不怎么想换地方,从前,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可在这个世界里,他似乎真正理解到了人为什么属于群居动物。 王闵闵、段元白、杨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时分有些舍不得他们。 可孟祯说这处很快会被分配新人过来,否决了他的意愿。 第89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4 孟祯将基地隔离室的那番话执行的很好,他交到时分手上的流通币越来越多,他们换了更好的房子,日常的吃饭转到了隔壁大楼的餐厅。 他似乎在有意的,将时分打造成末世前,每天待在家里,只知吃喝玩乐,娇气懒惰雏形。 时分隐隐有一些察觉,但并不彻底,只是觉得平日里有些无所事事。 他从前便更多习惯独来独往,来到这后才改观了些,如今搬了个地方又倒退了回去,除了王闵闵他们,他并不认识谁。 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余孟祯的身影,他们一起吃饭,散步,看日出日落,做更亲密的事。 但孟祯毕竟有很多事要忙,时分无聊地窝在沙发里,丢掉手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书。 他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决定到外面逛一逛。 出去前,时分贴心地想要对家里的垃圾进行打包处理。 结果却发现每个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 孟祯的过分勤劳有时会显得他过分懒惰。 还记得末世初期时,为了让孟祯带上自己前往基地,他曾对孟祯放话,“洗衣做饭,负责一切后勤工作。”现在看来,话有些说大了。 回暖的天气已经穿不下外套了,时分有些没意料到气温回升的这么快,走了没两步就脱了外套拎手里。 抬眼间,却撞到了一个眼熟的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也认出了时分,眼里含着两包泪,激动地抱住了他大腿。 “哥哥,我找不到爸爸了。” 时分两只手虚虚抬着,低头看向扒着自己大腿犹如救星的小姑娘。 “你先松手,慢慢说。” 原先只是有些慌乱的小姑娘一听他问话,直接就哭出来,断断续续就几句话。 “我、我找不到、爸爸啦——” “爸爸——爸爸——” 时分头痛,他很少有和小孩相处的机会,更不知道要怎么让她别哭下去。 他弯下腰:“你再哭就永远找不到爸爸了。” 小姑娘被吓地打了个嗝,似乎才意料到那个温柔的,会给她饼吃的哥哥,要比自己想象中凶残。 见她不哭了,时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问:“你和爸爸是在哪里走丢的?” 小姑娘瘪着嘴,手指头朝后面一指,声音还带着哭腔。 “在那里。” 时分带着她原路返回,蹲守在父女俩走散的地方。 这条街人来人往,两边都是一些摆在地上的小摊子,时分发现小姑娘眼睛总是看向对面一个摊子上。 是一些女孩子的发卡和橡皮筋,颜色鲜艳,引得一些小姑娘回头驻足。 时分停在摊子前,扭头问她:“想要哪个?” 小姑娘有些小心地询问:“哥哥你是要给我买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眼睛瞬间亮起两颗小星星,手指向其中一个粉色蝴蝶结的发卡。 时分买了下来。 三个流通币能在基地吃上一整天的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花这个钱,看的人多能卖出去却很少。 摊主脸上带笑,生怕人反悔,嘴里不断说着好看漂亮。 把小姑娘夸得脸红了起来,羞答答地询问时分:“哥哥,好看吗?” 还挺臭美,时分忍不住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通过闲聊,时分才知道她是因为被路边的漂亮发卡吸引,才和爸爸走丢了。 小姑娘倒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难过道:“我以后再也不松开爸爸的手了。” 时分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姑娘是话痨,熟悉了以后嘴就没停过,有些问题天马行空,时分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心想现在小孩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实在招架不住了只能用一句“安静”终止话题。 隔了一会,小姑娘又闲不住了。 “哥哥,你陪我等在这里,不用去上班吗?” 时分双手插着兜:“不用。” “为什么?” 又是熟悉的一句话,时分叹了口气,反问回去:“那你要上班吗?” “不要呀。” “但我有爸爸养着,所以才不要上班,哥哥也有人养吗?” 时分一个头两个大,就在招架不住时,小姑娘爸爸找了过来。 “实在太感谢了,谢谢谢谢。”男人不断弯腰道谢,脸上都是细密的汗水。 小姑娘摸了摸头发漂亮的发卡,对爸爸道:“哥哥给我买好看的蝴蝶结了。” 男人连忙从衣服兜里掏钱,时分拒绝了他:“我和小朵挺有眼缘的,这个小东西是送给她的,一点心意。” 小朵是聊天时小姑娘自报的名字。 男人停住动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时分怕他还要争执,直接转身离开。 “这段时间外面不安稳。”男人突然道,“最好留在基地不要出去接任务了。” 留下两句莫须有的话,男人牵着小姑娘急匆匆离开了。 直到回家,时分依旧在想这两句话的意思,丝毫没有注意孟祯已经回来了。 “去哪了?” 孟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 时分将今天碰见小姑娘走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孟祯在有些事情上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耐性,他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孟祯这才从沙发上起身进了厨房,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今天在家吃饭。” 时分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事实上基地的食材购买要比外面吃还昂贵,不仅费钱还费时费力,孟祯却觉得直接在基地设立的农场购买新鲜培育出的食材,要比外面更健康。 不到一个小时,饭菜都端上了桌,时分替孟祯解开围裙,成为这顿饭里唯一参加的劳动。 他低头搅拌着汤,突然听到孟祯说:“我明天要出基地一趟。” 时分拿着汤勺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问:“多久回来?” “五天。”孟祯嘱咐道:“我离开这两天,尽量不要出去,就呆在家里。” 从时分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两人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 结合小姑娘爸爸所说的话,他大概猜到各大基地此时已经在经历丧尸潮的围攻了。 孟祯离开的第三天,007提醒道:“孟祯已经勘破丧尸巢穴的秘密。” 时分没有太惊讶,结合上一世,孟祯迟早会察觉到丧尸皇的存在。 第90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5 末世一年零五个月,连续六个基地相继覆灭于丧尸潮下,最为强大的北方基地也在丧尸潮的三次围攻下,迎来了疲惫期。 一时间人心惶惶。 基地高层会议室内。 孟祯手持黑色长棍敲击在地图之上。 “这里,是丧尸的老巢,在这栋上百层的办公大楼里,隐藏着指挥丧尸潮的大脑。” 会议桌下,坐着的都是各大区的最高领导人,对于站在台上年轻人的言论并不信服。 “一百多层的办公楼,照你所说里面高达数万的丧尸蜗居在内,彻底清剿你知道要费多少人力物力?” “现在基地还有随时面临丧尸围城的危险,武器弹药人手尚且还短缺。” “太有风险了。” 各大区负责人纷纷发表意见,但绝大部分都是反对。 孟祯神色淡然:“原本散乱的丧尸在短短半个月内聚集,有秩序的围攻各大基地,不可能全无缘由。” “丧尸潮对我方基地的三次围剿里,来往方向都指向大楼,我曾多次带领队伍进行探查,显示结果一致。” 底下又是一阵讨论声。 第九区区长陈经蔚站起身道:“孟祯,将你的计划说给大家听听。” 孟祯点头。 “根据其它基地的覆灭规律,丧尸潮还会对我方基地发动第四次围剿,而这个时候是丧尸老巢最为薄弱的时候,也是最好进行清剿的时候。” “按照测算,一旦隐藏在办公楼内的“智脑”被诛杀,丧尸潮将会在半天的时间内形成分散局势。” 孟祯身形挺直,道:“孟祯愿请战,率领此次清剿行动。” “放屁!”底下有人愤怒起身,“你知道这次行动要花费多少人力武器吗?还是在基地被丧尸围攻的情况下,基地要是因为你一个人覆灭,你孟祯负得起这个责任?” “就是,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反对。” “——啪。”一声震响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 陈经蔚拍桌而起,沉声道:“这个责任我来付!” 他左右扫视了眼众人:“再不行动,北方基地只会迎来前面所有覆灭基地一样的结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各位不明白吗?” 会议室内迎来了一片安静。 基地的主战力大部分掌握在第九区手里,而第九区的直接负责人是陈经蔚,他说话了,没人敢反驳。 随后有人踢开椅子,咒骂着离开了会议室,但更多人留下来,在沉思后同意了这个计划。 这个从早到晚的会议总算迎来了结束。 只剩下陈经蔚孟祯两人。 “第九区总队分给你,基地三分之二的炸弹武器也归你。”陈经蔚拍了拍孟祯肩膀,最后只道:“活着回来。” “是。”孟祯眼神坚定。 丧尸潮的第四次围攻在三天后来临。 时分一路跟随着孟祯来到基地城墙下,抬眼注视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孟祯,开口道: “我等你回来。” 孟祯将他一把搂进怀里,动作称得上粗暴,低头亲吻着他,随后转身进了车里。 长长的车队一路驶出吊桥,在丧尸还未形成围堵前,离开了基地。 城门外的吊桥逐渐上升,两岸隔开,以做好最后的应战。 “我们该走了。”王闵闵说,孟祯临行前特意嘱咐他将虞舒送到家里。 时分没有动,而是看向周围。 来来往往的人里有男人,有女人,他们都拥有一样的眼神,那是为了保护仅存的家园,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坚定。 基地的枪支不够,他们便自发寻找武器,有拿菜刀的,棒球棍的,锄头的,他们一步步踏上城墙,浑然不畏惧死亡。 一年半的时间,他们早已产生归属,将这视为了家。 时分踏上通往城墙的台阶,问王闵闵:“你会放弃基地吗?” 从前,他只将北方基地视为剧情里的一个地标,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在这个地标里,他却逐渐发现,里面住着很多可爱的人。 所有人都在奋勇前行,他做不到躲在后面受人庇护。 时分选择追求本心。 王闵闵不再说话了。 第四次丧尸潮的攻势是有史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却依旧阻挡不住丧尸的进攻。 无数的丧尸前仆后继,用来隔绝两岸的长沟被丧尸填满,他们像是懂得怎样相互配合,用身体填充,供后方丧尸前进。 无数丧尸踩着同伴的身体,跨过长沟,来到了城墙之下。 带着火光的枪击最先开启攻势,可丧尸太多了,有倒下的,但有更多冲破围线的,他们的四肢紧紧贴附在城墙下,不断累积,层层蔓延。 最终攀附在城墙下,形成了数道黑色的藤蔓,越过城墙。 挥刀的手因此变得僵硬麻木,仅仅依靠动作本能驱势,挥刀斩杀。 没有喘息的功夫,又有向上攀爬的丧尸进入,时分迎上前,刀刃狠狠扎进丧尸头颅。 经过孟祯长时间的空间泉水投喂,他的体质称不上最好,却拥有足够的耐力。 枪声逐渐停息了下来,不是因为胜利。 ——子弹耗尽了。 他们丢掉发热的枪支,赤手空拳地抵抗,热血和汗水溅洒这片土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短暂逼退了一波丧尸潮,城墙下又有重新聚集的丧尸,但他们管不了这么多了。 最后一丝的力气耗尽,时分瘫坐在城墙边。 王闵闵同样体力消散,靠坐在时分旁边,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是绝望。 “看来我们今天是要撂这了。”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是这个世界病了吗?还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真他妈扯淡。” 时分抬头仰看着星空,今天的夜色同样明亮,不用点灯,也能将大地照亮。 太困倦了,他眨了眨眼睛,更像是随意回道:“你要相信孟祯,他可以做到。” 王闵闵还是笑了笑,眼里并没有多少轻松可言。 他们已经没力气了,城下的丧尸却依旧看上去没有尽头。 第91章 被报复的末日小白花36 时分左边落下一道身影。 是段元白。 他脱下了白大褂,手中是孟祯之前送他的长刀,他的眼镜已经彻底报废,镜面碎裂。 段元白取下眼镜丢到一旁,对时分道:“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为什么?”时分有些好奇的询问。 段元白看了他一眼,道:“最开始我为你担心过,孟祯对你的爱在我看来太偏执了,而你又太顺遂他,这这段关系里,你是吃亏的。” 时分很认真的听着,毕竟鲜有机会能听到自己在外界的形象。 于是段元白继续道: “可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多余了。” “虞舒,你好像随时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个世界,在这个逐渐腐败的世界里,来来往往的人在你眼里,都是无比自然,像是提前预测般,没有好奇,没有探寻。” “你的眼里,占据最多的是孟祯。” 时分眼中闪过连波,像是清澈的海浪翻了个身。 段元白嘴角浮现笑意:“观察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更像是一块海绵体,看似方正,实际是柔软的,王闵闵和我说过,末世初期,是你救了他。” “你会分给不认识的小女孩食物,也会在基地危难时出手。” 段元白看向时分,道:“你正在逐渐融入这个世界,我知道,你对这里,对基地,产生了归属,这是一件好事。” 时分开始觉得段元白真的很敏锐,很多自己尚且还不清晰的事在他口中却豁然明朗。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你们医生都是身兼数职的吗?心理医生的活都被你抢了。” 段元白很配合他:“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去面试。” 这话刚落,不远处有人传来激动的喊叫。 “他们退了——丧尸退了——” 时分翻过身,将头探出城墙外。 只见底下原本攀岩在墙壁上的丧尸一个两个摔了下去,他们之间利用身体配合的默契仿佛在瞬间消失,一个个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转。 随着牵引他们之间无形的线断裂,行动逐渐变得僵硬迟钝,缓缓扩散开。 王闵闵手中的刀因为颤抖摔落在地,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 孟祯是在第二天的夜里赶回了基地。 这一天所有人都集结在城门口,基地第一次没有在晚上的九点熄灭灯光,明亮的灯光与欢呼的人群,共同迎接着他们回家。 时分站的位置不算靠前,可孟祯还是在众多人里,朝着他走来。 “我回来了。” 时分嗅到了硝烟的气息。 他主动牵起了孟祯的手,抬头:“我们回家。” 于是孟祯丢下了部队和人群。 两人漫步着回家,孟祯突然问道:“为什么没听我的话?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时分不去纠结他是如何知道的,回答道:“我不想基地出事。” 很简单的回答,却是发自内心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孟祯没有如从前责备他,反而夸赞道:“我们舒舒真的很勇敢。” 于是时分忍不住转头,却又迎来一句道歉。 “对不起。”孟祯眼中是深深的忏悔,“我很自私,虞舒。一直以来,我都有意将你与外界隔离,贪婪的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孟祯一直都知道自己对虞舒的爱是病态的,他被禁锢在那个梦里太久了,被裹挟着迷失了自己,做了很多伤害虞舒的事。 现在,他只希望,不要太迟。 时分停住脚步,原谅的非常随意:“我不怪你。” 事实上,他的爱何尝不是病态的,他放任自己进入孟祯的圈套,却伪装得毫无察觉,他和孟祯一样,将自己迷失在爱里。 两个不怎么懂爱的人跌跌撞撞,最终敞开心扉,在明亮的月色下,拥抱在一起。 * 人类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丧尸清扫计划,随着时间的流动,丧尸急剧缩减。 重新站在阳光下,沐浴在广阔的微风里,自由奔跑,已经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它正在逐步变成现实。 时分替孟祯整理袖口的褶皱,低声道:“安全回来。” 这句话在孟祯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他都会嘱咐一遍。 孟祯抱着时分,将头搭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任务了,以后我就在家好好陪着你。” 时分将脸贴在孟祯怀里,默默听着。 孟祯继续道:“到时候叫上王闵闵他们,我们出去好好玩一趟。” 听起来很美好,时分嗯了声,心里期待这一天能快点到来。 “我要走了。”孟祯松开了手,最后在他额前落下一个吻。 这次的清扫任务执行范围扩大,预计半个月才能完成。 时分每天在日历上涂抹,计算着孟祯回来的时间,可最终还是没等来孟祯的回来,而是系统遣返的通知声。 007放低了声音:“该离开了。” 时分失手摔碎了桌上的杯子,怔愣片刻,最后问道:“可以留给我些时间吗?” “尽快。” 时分来到房间的书桌,拿出纸笔,有无数的话想对孟祯说,却都无法下笔,到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在纸上。 笔尖停顿片刻,落下署名。 ——时分。 身份,外貌,名字,这些都不是真实的,时分想在孟祯的记忆里,能留下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长达半个多月的清扫任务,孟祯回到了基地。 王闵闵红肿着眼睛站在门外:“孟哥,你节哀。” 孟祯觉的他们在开玩笑,一个很不合时宜的,过分的玩笑。 他们说基地出现了感染者,说虞舒遭到了遇袭。孟祯不相信,他一脚踹开了大门,猩红着眼睛将所有房间翻了一遍。 没有,都没有,那个在临行前答应自己要出去游玩的人不见了。 孟祯只找到了一封信。 熟悉的字迹缓缓展开。 “我们还会重逢。”短暂的一句话后面,是化开的墨点,像是还要写些什么,却没能下笔。 孟祯的视线最后落在一个陌生的名字上。 “时分……” 他无意识地默念这个名字,迷茫的眼中逐渐透出清明。 时间在刹那间停止运转。 沉浮在空中的灰尘定格,窗外落叶悬浮,所有的声音荡然消逝。 孟祯指腹落在工整的名字上,一双眼睛沉寂无波,像是幽深的海,绵延的山,世间万物融入其中。 浑身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性。 但那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唯一的变化是——孟祯,以及那张凭空消失的信纸。 “孟哥,你不要太难过了,虞舒也不希望你这样。”王闵闵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异常,跟在后面劝道。 “虞舒?”孟祯看上去很疑惑,“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在末世第一天,亲手被他扔到了丧尸堆里。 王闵闵猛得抬头,注视着“孟祯”的眼睛,却撞上了对方陌生的回视。 很荒谬的想法,他竟然觉得眼前的孟祯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全然陌生的躯壳,而不是那个他一直以来追随的孟哥。 王闵闵觉得自己脑子也坏掉了,他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驱散,连忙跑出去找段元白,两人将孟祯送到了基地医院。 检查结果并没有问题,可王闵闵和段元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孟祯像是换了个人,他坚信虞舒死在了末世初期,并且每次谈及虞舒都是满脸的厌恶,他对王闵闵几人也都表现的很陌生,嘴里常常提及夏岑江的名字。 王闵闵和段元白没了办法,到最后也释怀了。 或许,孟祯这样没什么不好,生活总要继续,而不是沉浸在一个人的回忆和痛苦里。 第92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 时空局中心控制室。 透明的晶体内,属于主神的精神力瞬间动荡,暴增。 这一变化很快引起系统注意。 从外面进来的是一个人,一身洁白的长衣,与白色的空间浑然一色。 只有金属质地的眼睛能将他与人类区分开,主系统001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晶体,他的眼睛无法表现出情绪,却依旧能感应出他的兴奋和愉悦。 金属眼暗光划过,闪现出一面巨大的虚空屏幕。 错综复杂的球体无规则地摆布在屏幕中,首当其冲最前面的是一颗蓝色的球体。 是促使主神精神体活跃的根源。 001单手滑动,蓝色的小球旁边立刻浮现文字。 ——执行者:时分 ——任务进展:失败。 001用手触碰时分两字,屏幕上展示出最近三次的任务记录,无一例外,都是刺眼的红色,——失败。 奇怪的是,被判定失败的三个球体,悬挂在一众球体中,发出的光亮却远远高于其它灰暗的球体,这违背了原理。 001的关注却集中在另一处。 主神精神体的每次活跃,都和时分产生了直接关系。 001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金属色调的眼睛放空,半响,虚空屏幕中的球体全部消失。 重新出现一行大字。 ——唤神计划。 执行人:时分。 大片金色的麦田里,青年躺在一堆稻草上,落下的阴影恰好为他遮挡住阳光。 两个打着赤膊的男人朝身后看了一眼,一边收割着麦田,一边嘀嘀咕咕地聊起天来。 “金元宝又在偷懒。” “一个大男人事事靠着几个姐姐,比娘们还不如。” “成天耍少爷架子,可惜他没那个命。” 左边的男人越说越赌着一口气,偷摸地捡起土块,朝着草堆上的青年甩去。 土块质地松软,在半空中瓦解,化作星星点点的土粒散落。 等时分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躲开。 不疼,但是有细小的沙粒溅到了眼睛里。 他轻轻啊了声,双手捂在眼睛上揉弄。 田地里的莘大姐立马就听到自家弟弟的声音,连忙跑了回去,只见金元宝头上脸上全是泥点子,眼睛红彤彤一片。 这一看火气就直接压不住了,莘大姐一双凌厉的丹凤眼转了圈,落在打着赤膊的两个男人身上。 单手拿着镰刀就冲了上去。 “王大蒋,王长海,叫你们欺负元宝,老娘不劈了你俩。” 莘大姐可是十里八乡以彪悍出名的婆娘,两个大男人硬是被吓地后退。 “你凭什么说是我俩做的?” “就你俩离我弟近,不是你们还能是谁!”莘大姐一巴掌上去就将王大蒋拍得一踉跄。 “你个疯婆娘。” 三个人当即就在麦田里推搡起来,周围弯腰收割麦子的村里邻居都起身看起了热闹。 莘大姐一个女人对阵两个男的也丝毫不虚,镰刀在手中哗哗作响。 时分怕她真搞出人命来,连忙上前拉住她:“大姐,我没事。” 趁着人被牵制,王大蒋和王长海转头就跑。 莘大姐还要去追,被时分拦下。 “我真没事,别追了。” 莘大姐回头看了时分一眼,见他满脸是泥的模样,眼中闪过心疼,拽着袖子就往他脸上擦。 莘大姐别的没啥,一身力气是真大。 时分被粗糙的衣服料子磨得脸上生疼,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青年脸上红了一片,眼睛也是红的,一身白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焕发出珍珠的莹白。 莘大姐可劲地稀罕自家弟弟,打心底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能有她家元宝生的标致。 当下啐了一口:“他俩别想躲过去,姐这就带你去老王家讨公道。” 时分什么也没来得说,就被莘大姐拉着往麦田上走。 一路疾驰着要去王家算账。 时分细细皱眉,没能犟过莘大姐。略显忧虑地叹了口气,心想照这情形发展下去,什么都不用做,他这任务就能完成的顺溜。 莘大姐走一路骂一路,丝毫没有注意田边围绕的一群人。 四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围绕着村子一顿拍摄,衣着明显区别于村里土布料,衬衫长裤运动鞋,扛着长枪大炮视察工作般转悠。 他们很快就发现不远处的争执,为首的男人朝着莘大姐方向递了个眼神,一行人都跟了上去。 风风火火走到一半,莘大姐才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人。 她狐疑地看了眼几人肩上的黑色家伙,一口乡土音气势汹汹地发问。 “你们谁呀?跟着我干什么?” 第93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 “大姐,我们是节目组的,将在你们这录制一档综艺。”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开口说话。 “介意我们跟拍您一下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莘大姐没听明白,皱着眉大声道:“别跟着我了,一边去。” 看着人走远,后面扛着摄像机的男人抱怨道:“果然是山里人,没点见识。” 话里透着浓浓的不屑。 鸭舌帽男人眼睛转了圈,拉住一旁扛着锄头路过的老农,打听起刚才的两人。 说起莘家,老农来劲了,放下锄头一连串道:“他们家四个女娃,到最后才盼出了个宝贵疙瘩,快二十岁的人了,书不会读,活不会干,也就莘家两口子把他当成个宝,靠着几个女娃每天下地养他。” “莘家四个女娃也是遭罪,投生到他们家,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没人敢娶他们家的姑娘,真娶回家了,那钱不是哗哗往外面流?全流到他们莘家的金疙瘩身上去了。” 听完,鸭舌帽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们这些搞娱乐行业的,要的就是话题争议度,看点最重要,现今女性社会地位不断提高,对于重男轻女的事件持有高度批判态度。 这莘家,必须要去一趟。 另一头,时分被捉着揉了把眼睛。 原本褪到微红的眼眶顿时又红了一片,像是抹了水粉胭脂般。 莘大姐满意点点头,牵着时分一把推开大门,对着里面嚷嚷。 “王大蒋,王长海,你们出来!” 正在院子里择菜的王大娘甩了菜篮子,“吵什么,我家大蒋长海不在。” 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生着一双精明透亮的眼睛,看着不像好惹的。 莘大姐直接了当道:“王大蒋王长海在外头欺负我们家元宝了。” “你说欺负就欺负了?” 时分被莘大姐一把拉到最前面,指着眼睛道:“你看这砸的,眼睛多金贵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赔的起吗?” 猛地被推到跟前,时分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算不算碰瓷的。 莘大姐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示意说话。 时分对这方面的业务是真不熟,只能硬着头皮道:“王大蒋和王长海说我坏话,还拿土块砸我。” 王大娘看了眼他红彤彤的眼睛,还真被唬住了。 见此莘大姐亲自上阵,两人在院里头吵翻了天,附近的邻居都探着脖子听热闹。 等再出来时,莘大姐手里多出了一提肉,对着时分喜滋滋道:“等回去让妈做给你吃。” 莘家的老房子建在村头,屋子横长条,一分为二,是早些年和别人合建的,中间的厅堂共用,每边分了两间房。 两人回去时,正好看见先前扛着摄像机的男人离开。 莘大姐瞥了一眼,没大在意,到厨房找了莘母,将手上的肉递了出去。 饭桌上,那碗肉被放到了距离时分最近的位置。 莘母脸上的笑就没散开过,“今天我们家全是大好事。” 莘大姐联想到了进门时离开的那几人,于是问道:“那几个扛着机子的人来家里是干嘛的?” 莘母脸上的笑扩大了:“他们是拍电视的,说是要租我们的地,一天算五百块钱。” 五百块一出口,莘家四姐妹都惊呆了。 要知道他们每天累死累活地种庄稼,一年才挣到五千来块钱,平均摊下来一个月都不到五百。 莘母连着夹肉到时分碗里:“我就说咱家元宝有福气,财神爷都给招过来了,等挣到了钱,妈到镇上给你买新衣服鞋子,再买个电视放你屋里。” 从头到尾,她话里都是有关小儿子的,四个女儿一句没提。 “姐姐们是女孩子,衣服应该给她们买。”时分说着挪开了碗,再继续下去,桌上的肉都到他一个碗里去了。 莘大姐第一个拒绝:“我衣服还多着呢,不用给我买。” 一头利落短发的莘二姐:“天天下地,新衣服不给糟蹋了?我不用。” 害羞腼腆的莘三姐:“元宝长的白,穿新衣服才好看。” “我在学校有兼职,衣服我自己买。”这是全家唯一的大学生四姐,趁着暑假回来收早稻。 时分一噎,没话说了。 有些习惯根深蒂固长在心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拨正的。 一条毛色漂亮的小白狗从外面钻了进来,围绕在时分脚边。 莘家几人对这条白狗见怪不怪,狗是元宝两年前捡回来的,天天在外面溜达,难得能见几面,一出现就全程缠在元宝脚边。 时分下桌抱住小白狗。 莘母看了眼碗里没怎么动的肉,连忙叫住他:“饭还没吃完你去哪?” 时分往外走:“我吃饱了。” 莘母可惜这些肉,嘀咕道:“算了,留着元宝明天吃。” “天气这么热,明天该坏了。”时分停住脚步,回头道:“我不吃坏掉的肉。” 听他这么说,莘母只能将盘子里的肉分了分,四姐妹每人碗里都多了两块肉,最后一点,莘母留给了还在外面干活的莘父。 时分抱着小白狗坐到堂屋外面的门槛上,小白狗一只爪子搭在时分手上,声音直接出现在时分脑海中。 “剧情要开始了。” 时分沉默地抚摸着007的背脊。 他在这里生活两年了,剧情却是前两天才被传输过来。 原主名叫莘奉年,听说还是莘家老两口找村里的老先生取的,但这个名字被使用的频率并不高,家里人重新给他取了个小名。 金元宝。 就是这么俗气,但莘家老两口是真把他当宝贝疙瘩宠,吃的喝的用的,全是家里最好的东西,下地干活更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说,莘奉年是宝贝疙瘩,那莘家四姐妹就是地里的杂草,化作养料供给家里唯一的男娃。 莘奉年一个不高兴,莘家四姐妹就得低头弯腰哄着,大冬天还要忍着刺骨的河水给他洗衣服,好不容易悄悄攒下的零工钱也是被全部上缴,用到了莘奉年身上。 古代丫鬟伺候人尚且还有工钱拿,到她们头上却还要往外掏钱,平常这个年纪的女娃都要出嫁了,唯独莘家这几个,连带隔壁村都退避三舍。 第94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 四姐妹对此早已不堪其苦,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原生家庭带来的苦楚。 直到一档综艺节目的播出,成功让四姐妹脱离苦海。 而剧情的开始,也要从这档综艺开始。 主角攻蔺景明出身条件优越,父母都是当地着名的企业家,从小便被赋予天才之名,享尽了鲜花掌声和追捧,这一切都在他幼年期的一次绑架中戛然而止。 那次绑架给蔺景明带来了不可预期的伤害,漫长而血腥的七天七夜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蔺景明无悲无喜,仿佛所有属于人类的情感都从他身上剥离,成了个空壳的木头人,游离世界之外。 蔺父蔺母寻遍了世界名医,依旧于事无补,恰巧一档名为改造人生的综艺开播。 看着里面或叛逆或冷漠的问题主人公们,在综艺改造中变得温情,懂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真谛。 蔺母病急乱投医将自己儿子给临时塞了进去。 对此蔺父蔺母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多少世界名医都表示束手无策,万万没想到的是,蔺景明在这档综艺里得到了改变。 综艺拍摄地在一座大山里,村头的王莘两户为嘉宾的改造新家,在这里,蔺景明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挚爱。 主角受王煦,人如其名,活泼开朗像个小太阳,面对四位从城里来的嘉宾,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与众人相处。 他的善良,勤劳,刻苦打动了几位叛逆任性的问题嘉宾,也得到了电视机前观众的喜爱。 王煦逐渐注意到嘉宾里有个不合群的人,在了解到蔺景明的遭遇后深感心疼,综艺拍摄的两个月里,坚持陪在蔺景明身边开导感化,最终用爱将蔺景明彻底治愈。 两人因为一档综艺结缘,也因为一档综艺走到了一起。 很感人的故事,如果没莘奉年的话那就更好了。 王家和莘家共用一个堂屋,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和王煦不同的是,莘奉年从小就被父母宠坏,刻板的认为这世上所有好东西都应该属于自己。 但莘奉年就是个窝里横的怂货,只敢在家里颐指气使,面对几个城里来的嘉宾,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眼巴巴看着嘉宾们手上崭新的手机,从没见过的零食,新款的衣服,最后又看着他们将这些好东西都送给了王煦,气得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就到王煦那撒泼打赖,善良的王煦没有生气,反而还将东西分给了他。 观众们对王煦的好感持续增加,也更加讨厌时时找王煦麻烦的莘奉年。 事情远不止于此,更过分的发生了。 莘奉年为了玩游戏,竟然将嘉宾的手机偷走,这事被爆出了后更是引起群愤。 网友们凭借着电视节里播出的细枝末节,深挖出莘家重男轻女的事,这一下更是引起广大女性的不满。 至此,莘奉年的名声臭了个彻底。 故事的最后,为了感恩,蔺家将王煦一家都接到了首都安顿,毫不顾及门第之见成全了蔺景明王煦两人。 而莘奉年要忍受的则是全网的网暴,以及“慕名前来”的网友们时不时的找麻烦,最终承受不住选择了自我了结。 这让一直念着元宝长大出息了,要给他们养老的莘家老两口几乎哭瞎了眼睛。 莘家四姐妹彻底摆脱了一切,前往城市进行打拼。 007亮出爪子:“你没忘记答应我的事?” 时分强行将它爪子摁了回去:“想要在观众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很难,但败坏形象简直太简单了。” 他可能比莘奉年还要混得差,原剧情里莘奉年是被全网吐槽的妈宝男,这次可能还要加一个称号,姐宝男。 从前的时分无所顾忌,更多时候是按照自己心情来,面对任务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与之前不同,他有了自己在意的人。 这个世界如果失败,他要面临的是强制销毁,那代表着灵魂放逐。 时分不想放弃,他所想见的人和所爱的人或许永远在下一个世界等着他,所以这次,他会认真执行每一次的任务发布。 * 节目组彻底驻扎在了村里,莘家和王家都被安装上了摄像头,每天都有工作人员布置检查缺漏。 两天后,四位嘉宾正式到达现场。 第一位嘉宾是个钢琴家,性格挑剔洁癖,为此总是交不到任何朋友,参加节目是他本人意愿。 冯学真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更希望在这能交到一两个朋友。 这位戴着白手套的优雅男士,一进来就开始抱怨乡间的小路全是泥巴,弄脏了他的皮鞋和行李箱。 第二位嘉宾是个打着耳钉的年轻男孩,手上的游戏机就没放下来过,进到屋子里最先开始抱怨的就是简陋破败的住宿条件。 通过介绍,年轻男孩只有十九岁,名叫李锐择,整天沉迷游戏和同学打架,因此被父母强制送了过来。 第三位和第四位嘉宾结伴而来,时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爱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欣长,神色淡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在他面前会很容易产生被无视的错觉。 他的行李箱被后面的男人拉着,那是个寸头的壮硕男人,名叫周津,是额外被塞进来的,参加综艺的原因是因为酗酒,经常和父母吵架,自愿前往改造。 事实上,他的气质并不符合声称中的叛逆,更像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为了参加节目。 四人里面,唯独蔺景明没有公布身份信息,节目组好像在畏惧什么,也没有进行单人采访。 这无疑让他的身份变得神秘起来,在第一期播放后,不少观众都在好奇猜测,不过更多人对于蔺景明将行李箱扔给别人拿表示了谴责。 时分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腿边是躺着晒太阳的007。 每个路过的嘉宾都要从他身边经过,最先到达的钢琴家冯学真和游戏男孩李锐择,对着眼前安静的青年产生了好奇,最先打了招呼。 可蹲坐在台阶上的青年却没有做出回应,眼睛一直看着远方小路,他的无礼让两人都感到了不喜。 时分的视线越过众多人,牢牢地定格在了蔺景明身上。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与时分的视线相碰,这个对视长达三秒,最终以蔺景明收回告终。 自始至终,除了一句自我介绍,他没额外说过一句话。 第95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4 节目组设置的第一个小环节是让四位嘉宾拨通家里电话,并且全程外放。 第一个拨通电话的是李锐择,手机对面传来男人暴躁的声音。 “给我打电话没用,不学好别给我回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面子比天重,还是在众多镜头面前,李锐择立即火了:“你以为我想给你打电话?” “李锐择,你在里面好好听话,不要给老子丢脸,否则你电脑里的游戏……” 李锐择将手机挂断,一脚踹翻边上的椅子。 发出“嘭——”的一声。 时分看了过去,被愤怒的李锐择凶了下:“看什么看!” “那是我家的椅子。”时分默默指出。 原本就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被这么一摔,直接断了条腿。 李锐择一噎,强撑着道:“不就是个破凳子,你报价,我掏钱。” 时分目光垂在损坏的椅子上:“木料用的是山上百年的老树,现在已经全面禁伐了,椅子是全手工制作,打磨了很久,坐起来很舒服。” 时分突出重点:“它很珍贵,独一无二。” “得了。”李锐择一阵无语,“你就说我要赔你多少钱?” 时分斟酌着报出一个数字:“五百。”说完他有些心虚站起身,预防李锐择动手好随时跑路,没想到李锐择眉头都没皱,随手从包里掏出五百。 “都说农村人淳朴,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奸商?” 时分迅速收钱,揣到兜里,管他怎么说,在抬头时却发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蔺景明直直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很淡,分不出是好奇还是探寻,见时分抬头,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时分不由沉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不会把人吓到了? 第二个打电话的是冯学真,但由于父母都在国外,现在处于晚上,联系人就换到了朋友上。 不过冯学真来这里就是因为没朋友,才来交朋友的。电话打了一圈最后才终于有人接通,不过看的出来他们不太熟。 沉默半响后,对面的朋友干巴巴道:“等综艺播出后我一定看,祝你顺利完成改造。” 冯学真眉头缓缓皱起:“我觉得你用‘改造’这个词不太恰当,我不需要改造,这里对我来说是一场冒险和挑战……” 一段持续性输出,对面挂了。 冯学真貌似还不满意,再拨打过去,被拉黑了。 这下众人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了。 而后周津拨打电话,但他与父母的对话过于平淡了,丝毫没有冲突感,于是摄像机对准了最后一个人。 相对于现在人翻通讯录的习惯,蔺景明是直接按号码键盘。 那双手骨节分明,泛着玉石的光泽,修长的手指毫无停顿拨弄屏幕,摄像师将镜头对准在那双挑不出瑕疵的手上,给了一个特写。 手机只响了一声,便被人接通。 “景明,你给妈妈打电话了?”女人显得不可置信,为此声音都有些激动和颤抖。 蔺景明先是嗯了声,接着道:“节目安排的。” “好的,妈妈知道了。”闻言女人声音里带出了几分失落,嘱咐道:“你在那边有任何不习惯的要跟妈妈说。” “嗯。” “山里早晚气候起伏大,记得要穿外套,不要着凉。” “嗯。” 将能嘱咐的嘱咐了一圈,女人停下声音,而蔺景明的表现在镜头里显得很冷漠。 一小段寂静后,蔺景明准备挂断电话。 “景明。”女人突然出声:“如果待不习惯,妈妈接你回家。” 一句话,整个屋子都静了静,就连工作人员也没话可说。 每季被送到这来的嘉宾大多都是父母意愿,还没见过刚到就主动要接人走的父母。 蔺景明没有说话,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时分心脏顿时揪紧,耳朵急得都快要竖起来了,漫长的片刻,蔺景明的声音重新响起。 “不用了。” 另一边,女人手上还拿着被挂断的手机迟迟忘记放下,怔愣了许多,喜极而泣。 这些年里,蔺景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走出来,这次参加综艺也是被她和丈夫强行逼过去的。 蔺母最终还是不忍心,于是在最后松口了,可没想到儿子居然拒绝了,甘愿留在那座陌生的大山里,这对于长期处于内心封闭状态的蔺景明无疑是个大跨步。 蔺母将这个现象视为希望。 当年那场绑架全由蔺父蔺母生意场上做的太绝,才酿成惨祸,两人常年被愧疚、自责、心疼所煎熬,就算是一点点希望和改变,两人都会为自己儿子抓紧。 傍晚来临,在外劳作的人三三两两回到家。 最先进来的是王煦。 一向被乡亲们喜爱的他长相阳光,笑起来嘴角浮现出一对梨涡,热情地和几位嘉宾打招呼。 几人对开朗的王煦印象不错,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唯独到了蔺景明那,碰了个闭门羹。 周津出来打圆场:“景明他不爱说话。” 王煦好奇地看了蔺景明几眼,然后对几人道:“我先去做饭了,你们坐。” 李锐择惊奇问道:“你还会做饭?” “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这下就连冯学真周津都赞叹了,一般像王煦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可能连锅都没碰过几次。 莘家四姐妹晚一步进门,一众姐妹站了一排,将几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大多是独生子女,还真没见过一家五个的情况。 看着她们手上的镰刀和沾满泥土的裤腿,李锐择反应过来,问时分:“大家都出去干活了,你怎么没去?” 时分还没说话,莘大姐抢先道:“我们几个人手够了,哪要那么多人。” 一向爱挑人毛病的冯学真上前,不认同道:“让女士干活,自己躲家里,你这是给我们男同胞丢脸。” 时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添了一把火:“他们是我姐姐,替我干活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先提不提观众们生气不生气,李锐择先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学学王煦?”他嫌弃道:“人家又要出去干活,还要回来帮忙做饭。” 第96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5 莘二姐扭头,齐耳的黑色短发在半空中划过。 她不满地看向李锐择:“你管那么多干嘛?” 李锐择生气了:“拜托大姐,我是在帮你们说话。” “不需要。”莘二姐转身就走,走之前不忘叫走自家弟弟,“元宝,我们去厨房。”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喷笑。 李锐择调侃时分:“你叫元宝呀?” 时分看他:“有问题?”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让李锐择即将忍不住的笑收了回去:“没有。” 厨房在右边另外辟出的屋里,莘父莘母还没回来,于是莘大姐负责做饭,正生着火就看见弟弟朝自己过来,从兜里掏出什么往她手里一塞。 一看过去,莘大姐惊了,忙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时分:“李锐择把我们家椅子踢坏了,赔的。” 莘大姐不敢相信,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家里有哪个椅子值五百块钱。 她又将钱塞回给时分。 “你自己留着,别乱花就行。” “我不要,这钱你们用来买衣服。” 时分没接,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看着一溜烟消失的弟弟,莘大姐傻愣愣对着手里的钱发呆。 心想城里人这么好忽悠的么?一个破椅子给五百。 王莘两家虽然共用一个房子,但关系实在算不上亲切,因为节目组的介入,两家人第一次将吃饭的桌子合到了一起。 一上桌,时分就知道节目组作妖了。 山里人的条件的确远不如城里,但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种着新鲜无污染的蔬菜,过年过节也会宰了自家的鸡鸭家禽上桌,远不是现在这般。 只见桌上摆着一大盆不锈钢的野菜粥,再就是黑黝黝的窝头和野菜饼。 第一次,莘母一改往日给时分夹菜的习惯,全程胳膊都没动一下。 时分尝了一口粥,被难以形容的味道齁住了。 坐在一边的莘三姐性格从小内向,面对满屋子的摄像机全程红着脸,悄悄和时分说:“别吃了,晚上我给你送好吃的过去。” 这饭菜连时分都吃不下,更何况从城里来的几人,连碰都没碰一下。 不过也有例外。 蔺景明一口一口吃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野菜粥,面无表情。 看的出他的餐桌礼仪很好,就算是喝粥也没发出半点声音,手臂摇摆起伏规律,坐姿端正。 或许对于他来说,吃饭只是一件需要完成,维持身体机能的任务,并不在意味道。 时分看的心疼,对他道:“别吃了。” 蔺景明还真停了下来,时分以为他会问自己原因或者理由,可他一句话都没说。 摄像师移了移镜头,将这一幕录入。 第二个吃下野菜粥的是王煦,像是习以为常般,将一碗粥喝到了底。 李锐择忍不住问道:“你们平时都这样吃吗?” 王煦点头:“刚开始吃都不适应,不过我们习惯了,觉得味道还可以。” 时分看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做主角的人,够狠。 这野菜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节目组从哪搞来的,也不怕拉肚子。 一众人对着桌上的饭菜实在下不了口,不由相互聊了起来,最后谈到了王煦的家庭状况。 主要莘家这一家子占了快一张桌子的位置,王家就孤零零两母子,实在惹人注意。 说到这,王煦不由低落起来。 “家里条件一直不怎么好,我爸为了挣钱去城里干工地,意外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 王母在一旁擦了擦泪:“他爸狠心,就丢下我们母子两个,还好王煦这孩子懂事,让我少操了很多心。” 听到这里,众人都不由同情起来。 里头就莘母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村里谁不知道王老头是半夜喝醉了酒掉沟里去的,闹到现在连死法都变了。 她和王母从年轻时就不对付,恨不得现在就怼上去,但是又想到那些人的交代,熄了火。 也不知道这什么节目,胡乱拍些骗人的东西。 时分撑着脑袋,默默发呆。 莘母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提前有剧情怎么会不明白。 节目组要的就是反差,吸引观众眼球,他们给王煦树立自强不息的励志形象无非是为了和他对比。 一个奴役姐姐,自私自利,缺乏尊重和礼貌的妈宝男。 一个是依靠自己养家糊口,孝顺母亲的阳光励志少年。 强烈的反差多适合宣传,这节目效果一出手就爆。 原剧情里,也的确是这样的走向。 对面,王煦坚强地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爸走了还有我,这个家我一样可以撑起来。” 李锐择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一顿饭在各自的了解中结束,又到了要分配房间的环节。 这座合建的房子除去厨房,也就四个房间,一家分了两间,而随着莘奉年的出生,莘家在房子后面扩了一个房间,单拎出来给他住。 王家见他们划了地,也不甘落后,于是后头同样多了间屋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莘家那边的房间入住就得和莘奉年合住,而王家那边则可以不用和人挤床睡。 分配情况就是两两一组,各选一间。 不用想,几人都吵翻了天,争着要王家那边的空房。 最后节目组决定抽签选房间。 结果很快出来,李锐择冯学真住莘家,蔺景明周津王家。 李锐择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不行,我要住王煦他家的房间。” 周津冷了脸:“你懂不懂抽签规则,玩不起就滚。” 他剃着寸头,没表情的时候还好说,此时冷下脸来显得十分凶煞,联想到他酗酒打架的事,李锐择不敢说话了。 成年男人对阵一个年轻小屁孩,气势上就完胜。 成功占据主动权,周津推着两个行李箱就准备进房间,走到一半才发现蔺景明没跟上来,并且似乎没有任何要跟上的意思。 他停下脚步,观察了下蔺景明的表情,突然对李锐择道:“算了,你们住那屋,我和蔺景明跟你俩换。” 李锐择和冯学真都被他突然的改口惊呆了,半天忘记说话。 不仅他俩惊呆了,007也抓狂了:“你快阻止呀。” 时分脚步不动:“我可什么都没做。” “剧情偏离了!” 时分表示自己可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什么也不明白,不紧不慢道:“我只负责属于自己的任务发布情节,不包括维护主角们的感情线。” 笑话,王煦那屋和后面的空房可是相通的,让蔺景明住那不就是羊入虎口?没可能。 007憋出一句:“你行。” 第97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6 房间不大,只能够放下两张床。 一进去周津就开始铺那张空床,时分以为他在给自己占床位,结果周津又在地上开了个地铺,自己躺了上去,将那张空床让给了蔺景明。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时分问007有关周津的信息。 007还生着气,半天才不情不愿介绍。 “周津是蔺景明爸妈派过来的人。” 原来周津父亲是蔺家的老管家,这也导致他从小在蔺家长大,除了蔺父蔺母,周津是最了解蔺景明的人,长大后,更是直接成了蔺景明的生活助理。 蔺景明长期处于封闭世界,于是周津便成了他眼睛嘴巴般的存在。 时分恍然大悟,周津对于蔺景明事无巨细的关照也有了缘由。 莘三姐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揣着一小篮子烤红薯交给时分,对着房间里其他两个人腼腆地笑了笑,匆忙离开了。 门刚合上,莘四姐又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了,相比莘三姐,她要坦然的多,客气地对两人说了句一起吃。 时分看着一整盆的西瓜,问道:“你们吃了没?” “我们另外留了,你就吃。” 莘四姐这两年都在外地读书,为了省车票钱很少回来,因此也能更加清晰感受到弟弟的变化,但她不讨厌这种变化。 关于自己能出去念大学,她知道里面有弟弟的功劳,但这些年里他从没提过,于是这件事也就一直压在了心底。 “吃完了早点睡。”莘四姐嘱咐道,接着离开了房间。 时分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烤红薯,想要递给蔺景明,却被一只手提前拦了下来。 周津看着时分手上焦炭般的东西,黑乎乎一片,拧了拧眉:“他不吃这种东西。” 话刚落,一只手修长而干净的手,从时分手中拿走了烤红薯。 蔺景明注视着手里的黑东西,似乎是从没见过带着皮的红薯,一时不知从哪下手。 时分将装垃圾的桶子挪到了两张床的中间。 房间是窄长条形状,并排不下两张床,就将时分的床往前移了下,里面横着塞了张床,两张床的床头一横一竖,床头是紧密相连着的。 对着垃圾桶,时分将烤红薯掰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肉。 蔺景明有学有样,用手掰开红薯,周津几乎是一脸崩溃地看着蔺景明瞬间漆黑一片的手。 时分对傻愣着的周津礼貌询问:“你吃么?” 烤红薯的香味一向霸道,直接扔到火灶里烤出来的红薯更是香甜,瞬间就飘满了屋子。 周津硬气道:“我不吃。” 时分没再说话。 两个脑袋对着中间的垃圾桶吃了起来。 蔺景明不管吃什么脸上都没有表情,时分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悄悄观察了一阵,发现蔺景明对比晚上吃饭,速度明显要快了些。 时分低下头,嘴角浅浅弯了弯。 蔺景明并非全然对外界没有反应,只是单纯不愿意表达出来,需要人耐心细看才能勘破一两分情绪。 属于蔺景明的声音突然响起。 “金元宝。” 时分抬头,这是蔺景明第一次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叫他名字,时分以为蔺景明叫自己有事,却半天没等来下一句话。 蔺景明依旧认真吃着红薯,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时分重新低下头,下一秒—— “元宝。” 他再次看向蔺景明,问道:“怎么了。” 蔺景明又不说话了。 就真的很沉默寡言。 时分叹了口气,心想。 吃完,时分带着他到外面洗了个手回来。 山里的夏天晚上称不上炎热,但莘奉年的却是天生怕热的体质。 时分上身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白背心,黑色短裤,手里的大蒲扇哗哗哗地摇着,另一只手拿了片西瓜啃。 山里连个冰箱电视都没有,更何况空调。 时分热的烦躁,手臂上突然落下了一片沁凉。 一只手贴在了他裸露出的手臂上。 冰凉与燥热贴合的一瞬间,时分打了个激灵,转头看了过去,却见蔺景明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见他看了过来,手还上下滑动了下。 “……你在干嘛?”要不是蔺景明的表情太过严肃,时分会认为他在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蔺景明蹦出了两个字:“降温。” “……”时分是真没想到,噎了一下,道:“谢谢你。” 反应最大的是周津,直接破音了:“少爷!” 就连称呼也忘了改。 要知道平常在家少爷对待先生夫人都没这待遇,能主动说句话就算破天荒的不错了。 面对周津的叫唤,蔺景明没有反应,换了只手继续贴在时分手臂上。 于是周津看向了时分。 时分莫名觉得周津看自己的目光,像是看一只勾引了他家少爷的坏妖精。 蔺景明的举动,时分还是很感动的,但……真没必要。 人体相互贴合的体温稳步上升,早已不如最初的凉爽,反倒添了份燥热。 蔺景明的手一直隔着床头悬空,时分看着都累,于是委婉道:“我不热了。” 蔺景明隔了两秒才明白意思,收回手,嘴角细微地抿了抿。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王煦一眼落在未吃完的红薯和西瓜上。 “金元宝,你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 时分被他突然的闯入愣了个神。 外头的工作人员听见声音跟了进来,摄像师将镜头对准时分。 镜头中,乡间少年盘腿坐在凉席上,背心短裤,露出的皮肤白到透亮,腿边是老旧的蒲扇,手上拿着西瓜。 青涩的少年气息都快溢出屏幕了。 每一幅画面静止下来都可以当作写真,摄像师忍不住拉近镜头。 时分短暂的愣神间,系统发布了任务。 剧情里莘母悄悄给莘奉年送了一碟肉,同样被王煦撞破,面对镜头,莘奉年直接和王煦吵了起来,给几位嘉宾和观众都留下了自私的印象。 时分视线转向王煦,抬高了下巴:“我吃你家的了?关你屁事。” 王煦:“今天来的都是客人,都还饿着肚子,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自私了吗?” 时分:“我不觉的。” 王煦被他无赖的话气得脸色发红,依旧不放弃理论。 第98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7 趁着两人吵了起来,摄像师进入房间一阵录制。 节目组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巴不得两人多吵会。 逐渐加大的声音吸引到了对面房间,李锐择和冯学真也凑了过来。 一进来,李锐择就闻到屋子里残留的香味,忍不住发出感叹。 “好香呀。” 时分和王煦争论的声音一下停顿了下来。 李锐择满屋子扫视了圈,发现了还剩下的红薯,转头就问时分:“篮子里那些我可以吃吗?” 时分被这走向惊呆了,一时没有回应,李锐择将他的沉默认为同意,直接扒了个红薯开吃。 夏天热气散的慢,红薯还带着丝丝热气,香味重新飘散了出来。 几个工作人员都被香地咽了咽口水,问李锐择:“你不生气吗?” “这不是还留了吗?”李锐择刚才也是听明白了,正常来说,一群人千里迢迢来到别人家,饭还没吃饱,主人家却偷偷背着他们吃独食,的确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但李锐择太饿了,舟车劳顿一整天,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实在撑不起骨气硬气拒绝。 再有刚到住处时他就见识到了金元宝不怎么好相处,这导致他对金元宝的行为标准放低,吃独食就见怪不怪了。 冯学真有洁癖,虽然也饿的厉害,但还是没有勇气拿起黑黝黝的烤红薯,于是拿上西瓜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两个,时分满脑子问号。 任务莫名其妙宣告失败。 007有头发的话已经开始揪了。 “失败了——任务失败了——” 时分不得其解:“我吵了呀?”和王煦吵的可激烈了。 事到如今,007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初阶任务失败就失败,只要大走向不出问题就行。” 整条任务线里,确保莘奉年自私怠惰的形象彻底树立,是成功的关键。 最后,王煦是僵着脸离开的。 李锐择冯学真还在吃着,并且冯学真已经冲破了心理防线,开始评鉴烤红薯了,摄像师也挤在里面拍着。 满满一屋子人,时分突然发现没看到蔺景明的踪迹,扫视了一圈,才看到不知何时坐到了床尾的蔺景明。 这次不需要多观察,时分一看他微微沉着的脸色,就知道他不开心了。 这个世界的蔺景明,似乎格外有些小脾气? 当晚,改造人生首次放出花絮。 积累了数季的节目粉丝称得上强大,发布没两分钟,底下评论就堆起来了。 “这一季嘉宾颜值都不错呀。” “公布人选亮相的时候,我就觉得李锐择帅,现在一看,妈呀,妥妥叛逆小奶狗一个,姐姐爱了。” “蔺景明貌似很神秘的样子,终极手控一个,我坦白了,我可太喜欢他的手了,戳我心巴上了。” “同楼上,大家有没有发现蔺景明长得很禁欲,穿西装绝对秒杀,冷酷霸道总裁√。” “我喜欢冯学真的长发,好有艺术气息。” “寸头男也不错呀,带感。” “你们都先别关注嘉宾,借宿农村家庭里的两个也好好看。” “早就发现了,不知道他叫什么,看起来好阳光开朗。” “+1” “你们的眼睛呢,另一个才秒杀,安安静静坐台阶上的小模样,太干净漂亮了,简直打破了我对农村人普遍都黑的固有印象。” 评论区里热热闹闹地讨论着,结果下一条花絮的放出却让网友们吵翻了天。 视频中,少年坐在门前台阶上,面对过来打招呼的嘉宾不发一言。画面再一转,晚饭的餐桌上,少年冷着声一句“别吃了”直接拉满愤怒值。 与之对比的是另一个少年,面对父亲早逝依旧坚强,扬言靠自己撑起这个家。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先申明一点,不是所有农村人都这样,更多的是像另一个少年坚毅勤劳。” “太没礼貌了,还不尊重人。” “可以把他踢出去吗?不爽。” 网上吵的热翻天,另一边的却是正常拍摄。 清晨的天光刚刚亮起,节目组就将几人喊了起来,几个嘉宾叫苦连天。 五点半,就算是上班上学也没这么早呀。 里头唯独时分还赖在床上,雷打不动。 工作人员犹豫地请示了策划导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时分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人给叫醒了,这两年莘家一众人都纵着他,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起床气更是被养大了不少。 时分困倦抬眼,心情不是很好:“叫我干嘛?” 节目组此举简直是把时分当的劳动力遛,又不是邀请嘉宾,要配合他们拍摄。 工作人员比了个搓钱的手势,低声道:“有报酬。” 现在网上有关莘奉年的话题议论度不少,虽然大半都是负面的,但节目组不可能放过这个热度。 时分只犹豫了一秒:“成交。” 毕竟他还挺缺钱的,有钱不赚白不赚。 一众嘉宾聚集了起来,节目组开始颁布今天第一个环节。 “请大家前往厨房,完成今天的早餐。”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没话。 节目让他们做饭,不怕把厨房炸了? “你们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父母辛苦制作出来的,他们不仅要上班,还要打扫卫生做饭,但这些,相信你们从来没仔细关注过,或者说从没体谅过。” “今天,这顿早餐将由你们亲手制作,体验一次做饭的不易,食材我们已经放置到里面。” 众人都被请进了厨房。 对着一桌子的面粉,大米,豆子,几人再次面面相觑。非常默契地将目光转向了时分,这个唯一在内的地道农村人。 时分正搜寻着王煦的身影,半天没看到人,心想节目组总不可能放过王煦这个正面的宣传人物。 一扭头,对上了好几双眼睛。 李锐择寄托希望在他身上:“早餐你给我们打个样。” “……” 空气沉默了几秒,时分犹豫应该如何坚定而不失委婉地告诉他们,自己也不会做饭的事实。 好在外面车辆行驶的动静解救了他。 这穷乡僻壤的地界,有车过来属实是个稀罕事。 第99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8 几人都耐不住好奇探门看去,时分也凑了过去。 只见外头停了两辆越野,车身上布满泥点子,可想而知过来的路有多艰辛。 最先下来的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最后停在蔺景明面前,语气恭敬。 “少爷,先生和夫人让我送东西过来。” 李锐择震惊了:“还可以这样?” 这可是山里呀?就这样开着车送上来了! 就连节目组都惊呆了,不过他们一向有规定,除了简单的个人生活用品,其它一律不允许携带,正当有人准备前去阻止时,导演摇了摇头。 一个动作,底下的人都明白了,这次过来的嘉宾身份不简单。 蔺景明对着男人点头,于是一连串的东西都开始陆续搬进了蔺景明房间。 好家伙,蚕丝薄被、枕头,未开封的乳胶床垫,一袋接一袋印着品牌标识的新衣服鞋子。 这要是放的下,众人合理怀疑,蔺家连床都要搬过来。 最后,男人手里抱着一叠小礼盒朝厨房走来,对众人道: “这是我们夫人为大家准备的一些小心意。” 厨房门外,王煦恰巧目睹了全过程。 他昨晚拉了一晚上肚子,到今天早上都没好透,这才错过了早上的拍摄,听见这话连忙赶进厨房。 屋里一下拥挤了六个人,每人都被分到了一个礼盒。 时分打开自己那份。 是个金坠子,用黑色绳子串联,款式新颖不老气。 很实在的东西,对于农村人来说,黄金从古至今都是硬通货。 再一看去,李锐择等人在看到东西时脸上明显闪过欣喜和激动,时分由此肯定他们收到的绝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礼物。 几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断然不会对着一块金坠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蔺夫人应该是事先了解了所有人的环境爱好,投其所好,从这一点中,也可以看出蔺夫人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 男人手上拿着最后的礼盒,在递给王煦时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王煦摆手拒绝,正色道:“我并没有做什么,怎么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要。” 正常这种情况,都要来回推脱几次才能顺理成章的收下,但男人将王煦的话当真了,点点头收手就走。 两辆车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匆忙。 王煦脸上的表情差点没裂开,时分没忍住笑开了。 真不想收的话,又怎么会着急忙慌赶过来,王煦这是人设立的太猛,把到嘴的鸭子都给弄飞了。 听到笑声,王煦朝着时分看了过去,皮笑肉不笑:“金元宝,你怎么能拿别人那么贵重的东西?” 时分勾起坠子,当没听见他的话,看着金坠子坏心眼地感慨:“真好看。” 黑色的细绳挂在细白的手指上,一黑一白的绝对色差,甚是惹眼。 悬在半空中的金色坠子左右摇晃着,金色的光泽晃红了王煦的眼。 大概也是明白和莘奉年谈道理相当于鸡同鸭讲,王煦放弃,撇开屋子里的几人朝着蔺景明走去,微笑着开口: “蔺景明,我教你做早饭。” 他的友善互助并没有迎来该有的反应,却是见蔺景明后退了两步,语气平静无波:“你身上很臭。” 蔺景明是大家公认的沉默寡言担当,没想到第一次主动交流的对象居然是王煦,还是这么炸裂的一句话。 王煦脸上的笑僵住了,低头闻了闻身上,强行挽尊道:“没有?” “有。”上方传来蔺景明肯定的答复。 由于心理缺陷,蔺景明不明白很多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该在镜头面前给人留面子,就这样直愣愣点出来了。 时分在心里都快笑疯了,大概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因还是出在节目组昨天的晚饭上,王煦这是吃坏了肚子,蹲了一晚上的茅坑呀。 被熏了一晚上,能不臭吗? 随着两人一问一答,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时分看着王煦的表情都觉得他快碎了,非常道德地忍住了笑。 由于这个插曲,在王煦给众人展示如何做早餐的环节时,周围都隔出了一个大空隙。 开始大家不仔细闻还不觉得,经过蔺景明一讲,纷纷觉得一股臭味飘散在空气中,不自觉屏住呼吸。 冯学真更夸张,手里拿着擀面杖都快退出厨房去了。 王煦背对着众人,手上的面团被揉烂。 时分搁在角落里摸鱼,典型的干活不积极,思想也有一定问题。 他算盘打的震天响,心想着大姐肯定有留早餐,何必还在这折腾一趟,当然最主要的是,时分一向对于自己厨房的手艺没多大信心。 上一个世界在基地数十年里,他就没进过几次厨房,原本不太精进的手艺更是不知道退化到哪去了。 随着一众人的成品问世,时分的小算盘崩了。 “恭喜大家完成任务,现在请大家端着属于自己的早餐前往饭桌,享用美食。” “温馨提示,本节目提倡光盘行动,拒绝浪费哟。” 饭桌上,时分一脸苦大仇深看着自己面前既不像包子又不像馒头的面疙瘩,最终在节目组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抬头,咬了一口。 只听空中传来一阵牙齿碰撞的清脆声。 时分捂着牙,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毫发无损的面疙瘩,上面只浅浅留着一层整齐的牙印。 他不信邪地用面疙瘩敲击桌面,坚硬物的碰撞声随之传出。 这哪是包子馒头?简直和块板砖相差无几。 李锐择嘴里含着食物喷笑出来,一阵嘲笑,他对面的冯学真遭殃了,食物残渣成功溅到了他碗里。 冯学真瞬间脸就黑了,强烈要求节目组给他换一份吃的。 不过被节目组残忍拒绝了。 时分左右望了圈,对着碗里的面疙瘩束手无策,忽然碗里落下了一个白面包子。 新落下的包子外形完美,每个褶皱好似都被精心测量过,比例简直和机器制造的成品有的一拼。 节目组同样看见了蔺景明偷偷给莘奉年包子的举动,只是这次都默契的无视了,当作无事发生。 第100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9 时分显得很谨慎,先用手戳了戳包子。 毕竟蔺景明一个富家少爷,实在看上去不像是个会做饭的,结果出乎意料,包子很正常,既柔软又有韧性。 里面馅料用的是香菇猪肉,味道鲜香劲道,是好吃的。 时分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发光地看向蔺景明:“你真厉害。” 蔺景明拿着包子的手一顿,眉间缓缓舒展,唇角以细微的角度向上弯了弯。时分没有察觉到这个转瞬,他被碗里又落入的一个包子所吸引。 由于蔺景明的私下援助,时分肚子是填饱了,可看着碗里的三个面疙瘩犯了难。 “007?” “干嘛?”007已经有预感到时分憋着一肚子坏水。 时分轻咳了声:“你应该不想看到宿主因为食物中毒,不能好好执行任务?” 007:“……” 威胁,浓浓的危险,007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接下来,众人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白狗进进出出三回,叼着莘奉年碗里的面疙瘩跑走了。 时分转身对着镜头道:“小白是我们家的成员哟,所以不算浪费食物。”说完还拿起空盘子扬了扬,以证明自己完成了光盘。 摄像师都忍不住笑了,不自觉将镜头对准了莘奉年。 才两天不到,摄影师就改观了不少,虽然莘奉年性格是自私霸道了点,但看起来很坦诚,偶尔还会冒出点既叛逆又乖巧的冲突劲,无知无觉地吸引着众人的注意。 让摄影师叹服的是,莘奉年的长相非常上镜,这一点让人很舒服,随意怎么转化镜头,他依旧是好看的,这是很多艺人明星都达不到的程度。 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莘奉年给了他很多意外的惊喜。 随着时分任务的完成,在场只有冯学真还僵持着,他将希望寄托在了时分身上。 “你家狗还饿吗,我这份也给它吃?” 时分于是再询问了007一遍,得到了一个凶悍的滚字,于是朝冯学真代为传达:“它说不愿意。” 冯学真:“……”不愿意帮就直说,做什么还推到狗身上。 最后,这顿早餐在冯学真犹豫的半小时后,边吃边干呕的过程中结束。 不过这似乎导致了李锐择幼小脆弱的心灵破碎,一路上都在对着冯学真输出:“你至于这么嫌弃吗?我又不是有意的,你这样很伤人知道吗?” 冯学真这样喜欢挑刺的人都被念叨的没了脾气,一脸生无可恋。 随着此行目的地的到达,节目组派出人员对着眼前抽完水的池塘道: “四位嘉宾请自行分组,佩戴装备下水,两组中哪方捕捉到的鱼数量占多,即为胜利,可以享受到节目提供的奖励,失败方将要进行未知处罚。” 冯学真在短短一天内,经历了两次绝望,瞪着池塘里黑色的淤泥,极其不符合他优雅气质地翻了个白眼。 分组到现在已经很明确了,不需要纠结,周津蔺景明一队,李锐择冯学真一队。 恰好在这时,两个提着水桶的村民从池塘上来,看见王煦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煦娃子抓鱼一把好手,还好我们两个今天早来了,要不然还抢不过你嘞。” 两个村民走远,节目组继续道:“分组完成后,各组可以在王煦和莘奉年中选择一位帮手,协助组队完成任务。” 话一落,联想到方才两位村民的话,两方人立即展开争夺赛。 李锐择:“我选王煦,王煦归我们队。” 周津:“你说的不算,王煦必须归我们队。” “我说的不算,你说的就算了?笑话。” “今天王煦必须归我们队。” 作为被争夺的对象,王煦脸上满是为难,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对几人道:“你们别吵了,我决定加入蔺景明的队伍。” 李锐择不满:“为什么?” 王煦:“我觉得蔺景明更需要我的帮助,其实元宝也不错的,你们不要总是排斥他。” 李锐择莫名,他什么时候排斥莘奉年了?之所以选择王煦不选择莘奉年,不过是强大的胜负欲作祟,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几人还在争执纠结中,完全没有注意后面落单的蔺景明和莘奉年。 直到导演开口道:“组队选择助力完成,请大家抓紧时间下水。” 众人一脸懵圈地看向导演。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导演:“蔺景明已经选择了莘奉年为队友助力,王煦归李锐择队伍。” 和李锐择争了半天人的周津:“……” 有种出去打野,家被人偷了的憋屈感。 李锐择沉思,虽然得到了想要的人,但不怎么开心是怎么回事? 王煦向来阳光温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抹阴鸷。 雨裤是连体的,与鞋子一体,靠着两根背带系在肩上。 衣服一上身,时分瞬间就觉得自己是个黄色的马里奥,不由吐槽节目组奇怪的审美。 嘉宾们纷纷下水,这才察觉池塘里的淤泥非常厚,每踩下一脚,淤泥直接陷到了膝盖。 时分一下水就感觉不对劲了,他踩到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小深坑,腿直接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莘奉年是个早产儿,出生时几次没熬过去,这也是莘父莘母过分溺爱儿子的其中一个原因,这些年里就算安生长大了,体质也没提上去,光是时分过来的这两年,这具身体就大大小小病过了五六回。 时分几乎是憋着口气,才将腿拔了出来,结果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扎进了泥坑里。 蔺景明刚下来就看见这一幕。 莘奉年套着黄色的背带雨服很显少年气,微微带着点肉的脸颊上溅了两点泥,眼尾微红,很……可爱。 蔺景明傻站在原地想着。 时分抬头才发现蔺景明跟过来了,并且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来帮忙的样子。 这让他产生了种在心爱人面前丢脸,而对方站着看自己笑话的气愤感。 时分生气地抿着唇,双手撑地准备起来,可淤泥太深了,压根没有支点使力,还在扑腾时,蔺景明过来将他抱了起来。 没有丝毫美感和暧昧,蔺景明双手携在腋下,像是抱小孩般,将时分抱出泥潭,挪到另一边松手放下。 时分看着自己悬空的两条腿,在一下秒直挺挺落下,陷进另一个稍浅的泥潭里。 用的是插秧般的手法。 第101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0 在抽完水的池塘里捕鱼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 明明双手已经捞住了鱼,却总能在最后被挣脱,滑不溜秋又蹿了回去。 里面唯独王煦收获颇丰,每一次都能捕捉上鱼。 他似乎在较着什么劲,抓鱼的动作快速粗暴,将捕捉到的鱼哐当砸进桶里,有意无意路过蔺景明面前。 王煦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蔺景明不选自己居然选择了莘奉年那个废物。 他将这认定为蔺景明没有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于是来回在蔺景明身边走了几个来回,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出色的捕鱼技术。 可桶都快满了,蔺景明硬是一眼都没挪过来,这将王煦气的不轻,向来在镜头里维持的温和褪去,不发一言低头捕鱼,很快就遥遥超越了其余人。 至于他的两位队友,尚且还在摸索阶段。 李锐择好不容易摸到点东西,兴奋抬手一看,吓得大惊失色,将手中的长条生物凌空一甩。 “蛇呀——啊啊啊!” 好巧不巧,冯学真再次中招,听见李锐择的尖叫再加上肩膀处传来的滑行蠕动,脸都白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冯学真大概以为肩上趴着着真是一条蛇,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时分定睛一看,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将冯学真解救出来。 “那是黄鳝。” 冯学真一个大喘气,将肩上的东西抖落,往地上一看,果然是条黄鳝,一落地就打了洞钻走了。 “李锐择,你今天死定了。”冯学真咬牙切齿,在布满淤泥的池塘里如履平地,提着空桶一哐当就给李锐择套头上,隔着桶两巴掌挥过去。 李锐择脑瓜子嗡嗡,想还手,但这事是自己心虚,只能趁机溜走,两人在池塘里硬是上演了场激烈的追逐战。 眼看着蔺景明三人开始逐步上手,桶里的鱼持续增多,王煦朝着李锐择冯学真喊道:“你们别闹了,还在比赛呢。” 他心里闪过一丝鄙夷,认为两人因为一条黄鳝吓成这样实在窝囊。 也许是一天里的多次不顺,王煦自认为语气已经很温和了,但他眼中的鄙夷和不耐还是暴露了出来。 李锐择和冯学真对视了一眼,双方同时休战。 两人都注意到了王煦的情绪,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不满的,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城市璀璨的高楼大厦中,哪有机会接触如今天的经历。 人在未知的恐惧之下,内心的本能会闪现最危险的事物,再说黄鳝和蛇外形本就接近,他们这些不熟悉的人认错很正常。 王煦刚才的眼神令两人很不舒服。 时分桶里已经装了小半桶胜利品,低着头认真寻找着鱼的踪迹,刚走两步就一头扎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不用抬头,时分已经知道了对面的人是谁,他有些无奈的对蔺景明道:“你离我不要这么近,鱼都给吓跑了。” 这话在两分钟前已经说过一遍了。 时分算是发现了,蔺景明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表面上对外界感知微弱,无知无觉,实际一身的犟脾气,认定的事情不管别人说什么,就是要完成达到。 还特别容易生气。 时分看着蔺景明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地走远,摇了摇头。 还没隔多长时间,蔺景明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这次时分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一个小时的到来,比赛结束。 工作人员开始清点数目,结果不太意外,李锐择组胜利。 “现在开始宣布奖惩,获胜方将会得到夏日野餐三小时的奖励,而失败方将承担清扫牛棚的惩罚,请大家各自前往目的地点。” 六人就此兵分两路。 灼热的太阳底下,一块野餐布铺展在草地里,上面是节目组摆放的甜点三明治等等。 李锐择挡着眼睛抬头望天,灼热的太阳光照耀下,草地都打了蔫。 “傻逼节目组。”李锐择偷偷开骂。 在太阳最毒的大夏天野餐,亏他们想的出来,还奖励,受刑差不多。 李锐择和冯学真都被晒得没了食欲,以至于野餐布上的东西压根没怎么吃。 王煦斜了眼地上摆放的食物,里面很多都是他从没见过的,就算是要吃进口的东西也制作的精致好看,王煦是想拿的,可看着两人不动,只能强忍着想吃的欲望打了退堂鼓。 王煦从小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座消息堵塞落后的小山村里,他讨厌这里的一切,向往着城市的繁荣靓丽,自从得知村里要筹拍一档综艺后,并且将拍摄地定在了家里,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 王煦有一种预感,这档综艺是一个登天梯,是能将自己彻底摆脱出这座山村的机会。 为此他勤练普通话,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确保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足够的小心谨慎,就好比看见两人都没动地上的食物,于是就算想吃,他也按捺住了自己。 王煦最害怕的就是节目播出后,外面那些人会为此看不起自己,会认为自己没见识,馋嘴,他顾虑的事情太多了,希望事事能做到最好,获得大家的喜欢。 另一边,蔺景明三人也前往了目的地。 因为要耕田,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了牛,看着眼前熟悉的牛棚,时分乐了。 节目组还是做人的,起码没选择王煦家的牛棚做为清理点,输了遭受惩罚本来就不爽,结果还是负责清理别人家的地盘,做为的劳动力那就更不爽了。 几人还没进去,就闻见里面传来的臭味,这个时间段牛都被放出去了,里面空空一片,牛棚里铺了厚厚一层稻草,掺杂吸附着牛的粪便排泄物。 蔺景明对于气味的识别度很高,老远就皱起了眉,不愿意靠近,周津一马当先抢过铁耙,对着蔺景明道:“我去就行。” 周津从小就在蔺家工作长大,也深深记得父亲的嘱托,要照顾好少爷。不仅仅只是雇佣关系,蔺家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区别对待,从小他都是就读着与蔺景明相同的学校,享受着蔺景明一应相等的待遇,他是知道感激的。 第102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1 在周津眼里,蔺景明是从小长大的玩伴,更是他从小服侍的蔺家少爷,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蔺景明踏步。 时分暗叹了句主仆情深,刚准备进去,就被人拉住手肘,蔺景明皱着眉道:“里面很臭。” 从那句‘很’字可以看出,蔺景明是真的非常抗拒里面的味道,并且也不希望时分进去。 时分觉得蔺景明还是太单纯了,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我在里面等你。” 看着时分挣脱他的手进去,蔺景明眼中闪过挣扎,他将这句话认为是时分对他的邀请。 进去没两分钟,时分就看见被节目组轰进来的蔺景明。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意外,节目组就算再顾及蔺景明的的身份,也不会在明确失败需要接受惩罚的环节放水,太明显了,那只会招来骂声。 不过蔺景明貌似还没反应过来,虽然在幼年期遭受过意外,但在首都,在蔺家,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不敬。 看着他有些呆滞的模样,时分眼中闪过笑意。 对比第一次碰面时蔺景明眼中的死寂,现在的他更加叫人看的顺眼。 三人在节目组的监督下刚动工没多久,就撞见了从这路过的莘大姐,接下来的发展逐渐变得不受控制。 莘大姐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家宝贝弟弟干这活,过来就抢走了时分手中的铁耙,十分钟的功夫将地上的湿稻草耙了出去,麻利地铺上了干燥的稻草。 期间节目组一直再劝阻,架不住莘大姐胡拉乱扯:“我是不知道你们什么个惩罚?我是他姐替他干点活怎么了?我们元宝身体从小就不好,万一累着生病了我跟你们急。” 说话的功夫牛棚就收拾好了,节目组也没了办法。 莘大姐这些话也不是瞎说,就去年这个时间,莘奉年闹着要跟他们去田里干活,半天的时间就中暑趴下了,又是高烧又是昏迷,家里都慌作了一团。 从那之后,莘家不管任何人都很少会要求莘奉年干活。 结果这什么节目组的,听说又是叫人做饭又是大太阳的摸鱼,还搞个啥子惩罚,莘大姐不是很乐意。 天渐渐暗沉下来,莘父牵着一头黄牛进了牛棚,他是个干瘦的老头,微微驼着背,看见蹲坐在外面乘凉的时分,笑着问他吃不吃西瓜。 时分迎上前去,和莘父一起到井边捞了早上泡进去的西瓜上来。 莘父在家不太爱说话,存在感也低,导致这一原因的是莘母性格上的强势,不过时分很喜欢这个世界的莘父,刚来那段时间因为还不太熟悉,总喜欢陪着莘父一起出去放牛闲逛。 西瓜一分为二,时分将剩下的半边用盆子反扣,给莘父手里塞了两片,剩余的端了出去。 恰巧赶着洗完澡的蔺景明出来,两人在门前的小马扎上窝着,吹着转凉的晚风。时分双手捧着西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样子颇为悠哉。 蔺景明学着时分的样子,双手捧着一片西瓜,低头咬了一大口。 红色的汁水不可避免地沾到手上,顺着干净修长的手滴落地面,不过这些蔺景明都不在意。 不是家里处理好的方块果切,也不是身处十分舒适的环境中,一切都是陌生而新奇的体验。 但蔺景明为此感到愉悦,他暂且还不知愉悦从何而来,却本能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时分微眯着眼,感受着凉爽的晚风,他知道蔺景明在偷看自己,却没有点破,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太短暂了,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时分对于前路其实是茫然的,等待他的两种选择里,或者是任务完成,或者是任务失败,但这都只存在于短短两个月的录制期间。 有时候维持现状,可能才是正确的。 李锐择三人结束了野餐回来,不过看上去他们兴致不怎么高。 由此可见野餐进行的不是很美好。 李锐择直接大大咧咧蹲下,顺手掏走了一片西瓜,边吃边抱怨节目组故意折腾人。 时分听的直乐呵,直到王煦从后面走过来。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打扫完了牛棚。”王煦自顾自道:“金元宝,你平时最好还是多锻炼锻炼,不能什么事都丢给你爸妈和姐姐他们,就像这次捕鱼,你速度太慢才输给我们的。” 他的‘好心’劝说并没有任何成效,时分并不理他。 王煦于是不再说话,抬手冲着西瓜而去,时分眼疾手快将盛着西瓜的盆端走,道:“我家的西瓜,不给你吃。” 刚才还阴阳怪气的背刺他,伸手就想吃他家的西瓜,没门。 现场的气氛尴尬了那么两秒。 这可是在镜头面前呀,莘奉年直截了当的拒绝不用想,绝对会招来骂声。 王煦低垂着头,看样子因为莘奉年的拒绝显得尴尬而伤心,而镜头捕捉不到的是,他眼中闪过得逞的光。 李锐择出来圆场:“金元宝,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试图将这事定性为朋友间的玩笑打闹。 不过王煦不打算就这样了结,他的声音里透着伤心:“我以为这是节目组准备的,没想到……我们好歹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一片西瓜也需要计较吗?” 时分就这样看着他演戏,打死都不相信他的鬼话,节目组不折腾他们就算好了,还给他们准备西瓜吃,这种事想想就好了。 王莘两家向来不亲近,王煦也不是那种上手就拿人东西的性格。 算盘珠子都快打人脸上了,时分还能不知道他的用意?不过是不愿意陪他演罢了。 两人一个坐着冷眼旁观,一个楚楚可怜站在对面,气氛不见和缓,节目组也没放过这个素材,全方面围绕拍摄。 这时,时分手里的盆被人拿走,只见蔺景明拿走了里面最后的一片西瓜。 看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蔺景明面无表情对着王煦道:“这是元宝留给我的。” 语气还特意强调了,像只护食的狮子。 将王煦怼得哑口无言,活像是他有多觊觎那片西瓜,从人口底下夺食。 原本剑拔弩张,下不来台的气氛随着蔺景明一句话破了个干净。 工作人员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似乎还是蔺景明第一次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第103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2 村里这段时间有人办喜事,莘父莘母都被请过去帮忙,再回来时手里提着新鲜的猪肉。 这是去帮忙的酬劳。 晚饭,莘母一个劲给时分夹肉,看着盘里越来越少的肉,王母几次伸筷子都没机会,这也引起了她的不满。 “这么多人呢,不止你家元宝一个人金贵,一盘肉全让他一个人造了。” 莘母停下了筷子,不带好气道:“有本事你自己赚肉回来,吃的又不是你家的叫什么叫。” 莘母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白嫖她家的肉,做梦。 这就是两家人拼桌的坏处,矛盾一瞬间就爆发了,两人隔着桌子吵了起来。 李锐择冯学真和周津都给看呆了,想不明白两人能因为几块肉吵起来。 在他们眼里,肉从来算不上什么金贵的吃食,他们这代人追捧的更多是品牌效应,高档会所,餐厅等等,王母不点出来,他们几个都没注意到这一情况。 他们不清楚的是,在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小山村里,这种情况非常普遍,家里有孩子还好,有些小孩出去了的,独居在村里的老人家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几次肉。 三人都瞪着眼睛看吵架,唯独蔺景明一个人忙活。 忙活着接替莘母工作,替时分夹肉。 “等一下。”时分挡着碗,有点弄不明白蔺景明看自己的眼神,蔺景明的做派比莘母还直接,将桌上唯一的一盘肉端到了时分手边,接着就一动不动看着他,眼里有催促的意味,以及一丝丝心疼和怜悯。 时分满脑子问号,不知道他又是在脑补些什么。 蔺景明的内心世界或许足够活跃,但实在读通不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母和莘母那,时分将那盘肉挪到了莘家四姐妹那边。 两年的时间养出的默契,莘大姐迅速端着盘子给几个妹妹夹了肉,包括自己碗里。 家里吃趟肉不容易,四姐妹和莘母一脉相传,都不太喜欢王母,辛辛苦苦赚来的肉没道理还要让王家分一杯羹。 莘二姐拨弄着碗里的肉,朝着时分眨眼,示意他干的漂亮。 时分嘴角不由一弯,刚来这个世界时,他所见到的莘家四姐妹眼里都是麻木的,对任何事都无所求,提不起希望。 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却像是早早枯败的花朵。 对比两年前干瘦枯燥的四姐妹,此时的他们已经好太多了,脸颊红润,双眼有神,是时分希望看到的状态。 剧情里只简单提了句四姐妹前往城市打拼的结局,可四个长期生活在农村压迫中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在城市中立足。 以她们麻木的状态,其实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走出山村外出打拼当然称不上坏事,但时分所希望的是,她们能以更顽强,开朗,对生活充满期待的状态,踏出改变的一步。 分完肉,莘大姐将肉碗放在了距离四位嘉宾最近的位置,蔺景明眼睛就盯着那碗肉,抬手又想重新将肉端过来,时分及时制止了他准备上手的动作。 蔺景明垂眼看向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没了动作。时分挪开手,给蔺景明夹了一块肉放碗里,道:“好好吃饭,别乱动了。” 另一头,莘母毫无意外的赢得了本次吵架的胜利,莘大姐扯皮的本事就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口角上的争执少有败记。 王母气得饭都不吃了,一旁的王煦看着莘母道:“阿姨,我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客人都在,怕菜不够而已。” 莘母:“你少在这里替你妈找托词,她不就是想吃肉吗?想吃自己怎么不去王凤家帮忙?尽想着白拿,哪有那么好的事。” 今天办喜事的人家是村里王凤家的,凡是去席上帮忙做饭杀猪的都分到了两斤肉。 莘母看不惯王母总是一副唱衰的模样,和谁聊着聊着都要讲到自己老头抛下自己去了,哭着哭着就跟唱大戏一样,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呢整天装的病病殃殃,手脚也慢,村里办席就从没去帮忙过,现在分肉了倒是一个劲凑过来。 莘母还要再唠两句却突然被四女儿从桌子底下推了一把。 莘四姐朝着摄像机看了眼,莘母才反应过来还拍着,也不好再说了。 王煦注意到两人看摄像头的动作,微微垂下头道:“阿姨你是真误会我妈了,您是长辈我也不好说什么。” 他顿了顿,道:“但是你们真不能再这样惯着金元宝了,我这个外人看着都寒心,您总是这样偏心儿子,四个女儿却从来不管。” “就好比这碗肉,您全夹给金元宝了,四个女儿您连看都没看一眼。” 莘母这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少有地,被一个年轻人堵得哑口无言,略显心虚地看向四个女儿。 众人都没想到一碗肉的能引出这么大的内幕,重男轻女向来受到外界谴责,也正是节目组愿意看到的。 摄影师却不自觉看向时分,眼里产生了一抹担忧。 莘四姐笑了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慢声道:“王煦你这话说的奇怪,元宝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身体也不太好,我们多照顾他一点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莘家另外三个姐妹也不乐意王煦这样说弟弟,纷纷应着莘四姐的话怼了回去。 因为她们的反应,王煦脸上闪过错愕。 由于两家人关系上的疏远,王煦对于莘家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 记忆里莘奉年对于几个姐姐的态度一向恶劣,莘家四姐妹也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待莘奉年的视线里不包含一丝感情,怎么现在倒还维护起来了? 莘家四姐妹一个个的宝贝劲,哪有一点受到压榨的样子,王煦只能强行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 时分看了眼面色难堪的王煦,不由沉思。 相比起剧情里的温柔和煦,现在的王煦有些太急躁了。 原剧情里,王煦向来秉持着开朗大气的美好形象,从不在人后揭短,告状,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美好无瑕的存在。 这才过多久,就沉不住气了。 第104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3 饭后,时分回房间时遇到了莘四姐。 她站在过道中,看样子是为了专门等人。 看见时分过来,她招了招手:“元宝。” “怎么了,姐。”时分靠近。 莘四姐表情有些严肃,低声道:“你以后离王煦远着点,他心眼子不少,你别傻愣愣靠过去。” 时分意外,没想到王煦在莘四姐的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 莘四姐看他不像是上心的样子,再次嘱咐道:“你记住了,别给人当了靶子还傻呵呵凑上前。” 时分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点头:“你放心,不会的。” 另一头,王母和王煦同样在房间里进行一场谈话。 “你怎么把送上门的东西还回去了?听说金元宝拿到一块金坠子。”说到这王母不由心疼,埋怨起了自己儿子。 王煦坐在椅子上,道:“妈,我们应该把目光放的长远点,给观众留下好印象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母还是心疼:“他们不是都收了?怎么就你搞特殊。” “就是因为我是里面唯一没收礼的人,等到时候节目播出后,才能凸显出来,吸引更多的目光。” 王煦胸有成竹的笑道,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节目播出后外界对他的赞誉了。 节目组当初给他定制的人设就是勤劳淳朴的山间少年,面对外界诱惑依旧保持本心,王煦觉得自己保持的很好。 看着还要再抱怨的王母,王煦不耐道:“妈,你能不能别像对面那家子一样,头发长见识短,成不了大气候,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把你接出山里去享福。” 见儿子如此肯定,王母才放下心来,脸上堆满了笑:“你可要记住今天的话,妈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 改造人生采取边拍边播的方式,第一期很快迎来了播放。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期的播放热度集中点居然不是在四位嘉宾身上,颇具争议的山村少年如一匹黑马突出重围。 长达一个小时的放映,底下的网友们炸了。 “不是!现在农村人这么奸诈吗?开局就讹人五百块钱,当你家是景点呀,乱收费。” “姐姐就活该干活?这说的什么话,我都想穿进屏幕揍他了。” “这季改造人生简直看的我要乳腺增生了。” 底下评论都是吐槽莘奉年的,越垒越多。 随着王煦揭穿莘奉年独自吃独食时,网友们的气愤值来到了一个顶峰。 跟随着镜头一转,屏幕上出现的少年双腿盘坐在凉席上,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抓包,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中闪现出惊慌和迷茫。 他穿的单薄,白色的背心遮掩着尚且还青涩的身体,坦露出一片像雪般白透的锁骨,只简单出现在镜头里几秒,就展现出了一种浑然的,少年涉世未深的干净和明媚。 “有病,大晚上吃独……对不起,骂早了。” “有点好看怎么办。” 沉寂了两秒,评论区重新恢复理智。 “把上面两个颜狗叉出去,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人品不行一样白搭。” “节目组要求做早餐,就他一个人偷懒,服了。” “金坠子说收就收,居然还在王煦面前炫耀,上赶着招骂呀。” “金元宝和王煦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么没一点相像的地方,果然不管在哪里,家教都很重要。” “吃饭的时候王煦是指莘家重男轻女没错。” “我看四个姐姐维护金元宝说不定是被父母逼的,太可怜了,生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 关于网上对于莘奉年的负面讨论,节目组是提前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热度会这么高,更没想到后面还有更令人意外的。 在大部分都是对莘奉年的谴责里,一小堆画风清奇的网友们异军突起。 “宝宝这么好看,宠着点怎么了?要我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亲哭他。” “节目组真会搞事情,最先放出来的花絮里,元宝对蔺景明那句“别吃了”明明是好意,结果招来那么多骂声。” “我也发现了,压根就不是吃独食,蔺景明床下面掉了红薯皮,我宝明明分享了还被骂,而且李锐择冯学真不是也吃了吗。” “宝宝讹钱那个认真劲,太可爱了,过来姨姨给你钱花。” “节目组为什么不多拍点房间里的场景,宝宝衣服还是穿多了点,想看……” “楼上老色胚收敛点。” 除去这类网友,底下居然还有给拉郎配的,简直离奇。 “你们有没有发现嘉宾进门时,元宝谁都没理,唯独盯着蔺景明看,妈呀那个回眸的含金量,一眼万年,磕死我得了。” “蔺景明刚开始抽中的是王煦家,结果临时换房间绝对是因为金元宝。” “捕鱼的时候明知道王煦技术更好,还是坚定的选择了金元宝,这难道不明显吗?” “粮太多了,幸福,欢迎更多姐妹加入这个幸福的大家庭。” 节目组持续关注着网上动向,却被后面的走向弄迷糊了。 这和最初的设定偏离了大半截。 “后面的拍摄要不要调整一下?”有人问。 毕竟最先的预想里,是想要在莘奉年和王煦的对比差里产生热度,现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并且他们的改造主角是四位嘉宾。 “先观望,实在不行你找莘家四姐妹谈一下,叫他们好好配合。” 明白了导演的意思,几位主创点了点头。 节目的第一季播出,几位嘉宾都比较关注,早就半夜躲房间看了起来,不过对比他们几个有手机的,时分和王煦压根就没有任何播放工具。 相比起王煦的干着急,时分无所谓,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风评好不到哪去。 一大早,李锐择几个看时分的眼神都透着小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被盯着看了半天,时分啧了声:“有话就说。”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几个人脑袋摇地飞快,全窜了出去。 第105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4 看着他们乱窜的身影,时分一脸莫名其妙。 王煦从屋里走出去,避着摄像头朝李锐择借了手机,磕磕绊绊地操作了一番。 山里信号委实不好,加载了半天才显示出改造人生的官微。 王煦眼睛一亮,期待地翻找起来,可看着看着,眼里的光逐渐暗沉。 网上的讨论居然都是集中在莘奉年身上,虽然大半都是负面的评论,但关于自己的提及度却少的可怜,不仔细找甚至都看不到。 王煦不可置信地加快滑动速度,依旧没有收获。 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事事要比莘奉年做的完美,无可挑剔,这些人为什么都看不到? 时分一回头就对上王煦充满仇视的目光,这下是真有些好奇了。 按理说第一期的播出后网上对于王煦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怎么也不至于这副表情。 时分找到蔺景明:“借一下你手机。” 蔺景明表情少见的有些不自然,不与他对视:“没带。” 时分假装要走:“那算了,我去找别人,总不可能一个都没带。” 还没转身,胳膊被一只手拉住,蔺景明抿着唇上交了手机,小声道。 “我记错了,给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情愿,时分莫名觉得此时的蔺景明像是一只肚皮圆滚的河豚,虽然这个想法不是很恰当,蔺景明的外形素来偏冷,圆鼓鼓像是受气包的可爱河豚,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时分点开了手机。 他掠过了里面对于自己不太友好的评论,视线没有停留,看了一圈后大致弄明白了王煦的反常。 属于王煦的热度太少了,其中大半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看着屏幕里一堆怒气冲冲的评论,时分摸了摸了下巴。 换个层面想,他树立的形象还是挺成功的,就是火力貌似大了点,一不小心将关注度都吸了过来,简而言之——太招骂了。 不知什么时候李锐择几个人聚集了过来。 冯学真劝慰道:“虽然你有时候的确真的很招人嫌,但还没有糟糕到上面说的那样。” 时分一时听不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内涵自己。 “你才讨人嫌,会不会说话。”李锐择一把挤开冯学真,对时分道:“网上那些都是一时的,你不要太在意了。” 他继续道:“不过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脾气收一收,毕竟是在镜头面前。” 就连一向看不太惯时分的周津也开口:“不要被上面的言论影响,后面好好表现就行了。” 时分稍显意外,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几人心中的感官形象不太好。 “谢谢你们,我没事的。”时分认真道谢。 几人离开后,时分将手机还给了蔺景明。 蔺景明的手机和他的主人一样,单调简洁,里面全是些系统自带的软件,连个游戏娱乐都没有。 蔺景明接过了手机,突然闷闷道:“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时分久久一愣,半晌开玩笑道:“你这样说就不怕遭网暴?” 网络世界里,大多数人都带着强烈的主观意识,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们站在上帝视角,容不得有人反驳。 蔺景明这样说,如果真被发出去,绝对会招来一堆骂声。 当然,蔺景明拥有一个很好的家世、父母,蔺家不会让有关自己孩子的负面舆论发酵,因此时分并没有很紧张。 蔺景明的声音里隐藏着些许执拗:“是他们错了。” 时分静静看着他,蔺景明站的很直,挺拔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他,心脏没由来地漏了一拍,时分移开视线,道:“谢谢你的安慰。” 蔺景明垂在身侧的手指细微颤动,眼中浮现出茫然。 他并不需要莘奉年的感谢,很生分,他不喜欢,可具体需要什么,他暂且还没明白。 从心里升起的未知渴望在提醒着蔺景明,但就是不得章法,他依旧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只是心底未知的渴望仿佛随着时间累积,逐渐变得急躁。 吃完早饭,节目组宣布接下来的任务。 “今天大家需要统一前往镇上,赚取接下来的生活住宿费。”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山里的住所是要付费的。 时分望了眼外头毒辣的日光,心想自己这次应该不需要参与了。 下一秒,就听到节目组补充道:“王煦和莘奉年做为助力嘉宾,一同前往。” 得,逃不过了。 距离最近的镇子大概有五公里的路程,纯靠步行也要走一个多小时,但好在节目组没有太丧心病狂,起码不知从哪拉了一匹牛车过来,让四位嘉宾享受了一把全新的体验。 不过他们还是将节目组想的太美好了,直到上了车,节目组才宣布本次牛车需要十块钱的路程费。 李锐择翻了个白眼:“抠搜个劲。” 冯学真重新戴上了他的白手套,满脸嫌弃地看着老式的架子车,想了半天脱下用来防晒的外套垫车板上,才肯坐了下来。 山里的土路只是经过简单的铺设,牛车走在路上颠簸的厉害。 时分看向一旁,蔺景明神色很平淡,明明出身优越显贵,但他在很多事上都不挑剔,住所,食物,包括这次简陋的出行方式,蔺景明一次都没有抱怨过。 除了对气味敏感,时分再找不出其它,属于蔺景明外露的情绪点。 牛车并没有比步行快多少,颠簸了一路,几人下车活动快要散架的身体。 节目组道:“现在是上午的八点半,所有人自行寻找工作,在下午的五点钟准时汇合,并向上提交过去两天的生活费,加上车费每人共计四十元。” “另外,队伍中需要一位队长存在组织领导,请所有人尽快选举出队长存在。” 几人对于这个环节并不陌生,改造人生每一季都会选举出一位队长,队长可以无条件分配和组织其它嘉宾行动,权力仅次于节目组。 李锐择第一个举手:“我愿意担任。” 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担任队长的好处,冯学真和周津纷纷自我举荐。 第106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5 一个队长的职位,几人为此吵翻了天。 “你年纪最小,班都没上过一天,哪知道怎么带队?” 李锐择不服:“年轻是我的优势,再说年纪小也不影响我的组织带队能力。” 冯学真:“我主导过多次大规模的音乐演出排练,从没出现过问题,我认为队长这个职位非常适合我。” “得了,就你那张嘴,沟通都成问题。” 眼看着几人争得面红耳赤,都快要开干了,节目组才不紧不慢道:“既然大家临时选不出队长人选,那就采用轮流制,每人都有一天的机会担任队长,结合本人能力,进行投票。” “第一天将由李锐择担任实习队长,大家结合当天队长能力,给出否认和赞同票数,结果将在轮流制的最后一天公布。” 听着节目组神闲气定的讲述规则,几人脸上都浮现不爽,知道又被节目组耍了。 今天就算他们争论出个结果,恐怕节目组也不会采纳,就是要看着他们故意吵起来,增加节目效果。 ——真狗。 几人共同浮现出一个想法。 镇子不算大,甚至可以称得上寒酸,说是个镇,实际没比村子大多少,沿途的房屋都是平层,但建造布局还算工整。 一条新修的水泥路四通八达,左边走是一片铁皮覆盖搭建的菜市场,里面都是些老人家背着自家的瓜果蔬菜吆喝着。 大路的右边则是居民区,中间直走,便来到了一排商铺前,正是几人此行最佳的目的地。 李锐择大摇大摆地带领一行人,信心满满走进一家小饭馆。 “大姐,你们店招人上班吗?”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人,老板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女人,店内空气不流通,女人热得满脸是汗。 时分看了眼并无启动的吊扇,知道希望不大。 女人语气不怎么活络,可有可无问道:“有饭馆工作经验吗?” 李锐择脸上挂笑:“大姐,我们虽然没有这类的工作经验,但手脚可灵活了,上手绝对快。” 老板娘抓住了重点:“你们?” “对呀。”李锐择移开一步,露出后面五个人,继续推销道:“我们想在您这上一天班,工资好商量。” 老板娘阴恻恻笑了:“六个人,一天?” 李锐择看她笑了,以为有希望,结果下一秒就被轰了出去。 “滚!当我这是收容所呀。”老板娘碎了一口,心想这些个哪来的神经病,六个人往店里一站,她这店还能不能挤下顾客都难说。 还是六个没经验的,掏钱做学徒她都不愿意收。 一行人被拒之门外,是冯学真都没想到的程度,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对李锐择道:“你什么脑子?这么小个店你觉得会一次性招六个人?” “我这不是想着团体行动更好吗。”李锐择挠了挠头,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脑子抽筋了,含糊道:“这么多店再找不就是了。” 不过可能是开局不利的缘由,接下来的进展都不顺利,问了一圈都没店招兼职。 时间过去一小时,几人都有些蔫巴下来,没想到赚个生活费都这么困难。 这时一辆运送桶装水的货车停下,车里下来个男人,神色焦急地在等待着什么。 王煦走到男人身边,问道:“大哥,你这缺人手吗?” 男人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太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约好的临时工到现在都没来。” 王煦:“那你看我们几个可以吗?” 男人看了眼后面几人,爽快点头:“我这没什么技术含量,都可以。” 简直峰回路转,众人重新打起了精神。 时分无奈扶额,心想节目组还能再明显点吗? 小镇平均消费能力不高,点桶装水喝的少之又少,一货车的桶装水,亏得能想出来。 时分抬眼看着还在升高的日头。 在这样的高温天气下搬运桶装水,绝对称得上一件苦差事,节目组倒是格外喜欢折腾人。 不过也是,看着几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们在乡下叫苦连天,狼狈干活的画面,产生的反差感也正是观众们爱看的。 不过时分实在不愿意成为里面的一员。 他举手示意,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或许缺人。” 见众人看了过来,时分继续道:“但有一点,我不确定他那里具体能收多少个。” 李锐择几人神色不由迟疑起来,正和货车师傅谈好价格的王煦走了过来。 “师傅给我们开了一天五十的价,完全够支付生活费。” 小镇居民月收入才一千多,兼职更是低的离谱,一天五十已经是很不错了,支付了生活费和车费,还能剩下十块。 几人不再犹豫,都选择了王煦那边。 王煦浅笑地看向时分,道:“还是别折腾了,一起留下来。” “不了。”时分淡淡道,他还是了解自己这副身体的,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由于很多事情还没搞清楚,硬要跟着莘家姐妹去麦田干活,结果导致严重中暑。 为此还进了医院,折腾了挺长一段时间,时分至今还记得当时的难受劲。 事情在村里闹得挺大,住在同一屋檐下,王煦不可能不知道。 时分不想再体验一遍当初的经历,于是也不再强求,他看向蔺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便道:“我和你一起。” 最后,众人分了两拨,正式上工。 周津自然是想跟着蔺景明的,但考虑到万一莘奉年那边不靠谱,他这边还能撑一撑,便作罢了。 时分领着蔺景明舍弃了商店那条街道,朝居民区方向走去。 路两旁都是低矮的住房,不像是能找到工作的地方,但蔺景明没有质疑。 街道的最里面,还没进去,一股浓烈霸道的香味飘散而来。 再走近,一户小院里,排队的人群直接延长到了院外巷子里。 时分带着蔺景明走进去。 四四方方围起来的院子里,摆着十张桌子,屋里头打开着窗户,正在厨房忙活的中年男人抬头,看见了时分的身影。 立刻,男人抛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 “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快坐快坐,小半年没看见你了。” 第107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6 这是一家开在住宅区的卤菜店,生意近两年来持续火爆。 徐老板和时分是旧相识,迎着两人就要坐下,准备给他们上些卤菜过来。 时分叫住了徐老板:“别麻烦了,我过来是想问你,店里还招临时工吗,一天,两个人。” “这话说的。”徐老板埋汰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不成,你还来巧了,今天我这正好缺人。” 时分便带着蔺景明进了厨房,他粗略看了一圈,后厨加上外面一共有五个人,再怎么忙这些人都已经足够了。 徐老板给两人安排了前头称重和收钱的活,这些活完全可以一个人干完,硬是给拆开了,由此可见还是特意照顾了。 时分和徐老板认识在两年前,那时时分好不容易劝服莘母凑钱给莘四姐读大学,但就算掏空了家底,依旧不够交学费。 恰巧那段时间一家卤菜店面临倒闭,时分用手上的一个卤菜配方和徐老板换了一笔钱,解决了燃眉之急。 至于配方由来…… 时分曾经待过的一个小世界里,朋友是当时享有盛名的大厨,各菜系都有涉足,而他的任务是偷偷给朋友的对手透露厨艺比赛时的卤菜配方,任务最后失败了,但这个配方硬是被007逼着背了出来。 却没想到派上了用场,007那段时间得瑟了许久。 店里来买卤菜的人排着长队,无一例外都要看两眼前头的小伙子,再瞅瞅一旁的摄像师,都挺稀罕。 惊讶于他们这小破镇居然也有明星过来。 时分和蔺景明长相都算出众,只是类型截然不同,一个精致柔和,一个内敛冷峻,再加上后头的摄像师,一时不少人都误会是哪个明星在排节目。 排队买卤菜的大部分是本地居民,还有些隔壁镇的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专门跑一趟,他们对于店里的两个新面孔都比较好奇。 排在最面前的大妈看上去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左右盯着蔺景明看,凑上前道: “小伙子长挺高呀,不像是我们这的人,像电视里的大明星。” 蔺景明专注着手上的活,没说话。 “你这小伙子怎么不说话?”大妈掐着腰道:“明星也不可以不理人呀!” 时分将手里的卤菜装袋,抬头道:“大妈,他不是明星,只是到这边兼职的。” 大妈看了眼蔺景明身上的衣服料子,明显不信。 她家是开裁缝店的,对于布料方面门清,面前的小伙子身上穿的款式和布料材质,镇上压根就找不出来。 时分将大妈点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没给她说话机会:“后面的上前。” 排着长队,大妈也不好耽搁,只能悻悻走了。 后面来的男人是个大头,将数十道卤菜都点了一遍,时分一一打包上秤,蔺景明在一旁看显示屏上的金额。 “一百五十二块七。”蔺景明报出价格。 男人却没掏钱,质疑道:“我这十几个菜你不用计算机好好算一下,万一收多了我钱怎么办?” 后面排着队的人不由也出声附和:“是呀,这么多东西没给人家算错了。” 每种卤菜定价都不一样,十几份价格相加,有零有整,的确容易搞错。 蔺景明没有争论,按照他们所说拿出计算机重新算了一遍。 一百五十二块七,一分不差。 男人全程盯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经过刚才那遭,后面排队的人也不要求要用计算机了,看样子对蔺景明也放心。 蔺景明收钱找钱的速度很快,中途还摸出了张假币,一点也不耽误时间,适应的也很快,直接将时分打包的活也包揽了。 外头太阳顶晒,屋里头吊扇哗哗地转。 下午一点钟,买卤菜的人开始减少。 徐老板炒了菜,叫上时分和蔺景明到里屋吃饭。 两个摄影师也一齐跟了进去,忍到现在,徐老板彻底忍不住了,看着摄影师好奇地询问是怎么回事。 时分便将录制综艺的事和他说了。 得知会上电视,徐老板也是个妙人,竟然对着镜头夸起了时分。 “奉年这孩子孝顺,人也稳重靠得住,就是嘴上不会表达,大家多支持支持小年。” 徐老板是少有称呼莘奉年大名的人。 两个摄影师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短暂愣了愣后才理解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莘奉年?和徐老板口里说的是同一个人?孝顺稳重到底哪里对得上边了。 看见他们这神色,徐老板激动道:“你们别不信,奉年这孩子是真顶好,我要是有女儿就让奉年当女婿了。” 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蔺景明放下筷子突然站起身,模样比徐老板还激动。 “不行。”他的语调中透着丝紧绷,“不可以。” 徐老板被他的反应惊了下,倒也没多想,调侃道:“男孩子长大都要成家,不止是他,你以后也一样要娶老婆结婚的。” 山里人思想都比较保守,在他们看来,男女结婚成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就算看见蔺景明如临大敌的表现也没怀疑。 只当作是两人关系好,怕成了家关系疏远才如此反应。 听着徐老板的话,蔺景明垂着眼,似是在沉思或者消化着什么,赶在他开口的前一秒,时分将人一把扯下来。 蔺景明重新坐回椅子里,时分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快吃。” 时分将筷子塞回了蔺景明手里,斜坐盯着人,好预防蔺景明再发生点特殊情况。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蔺景明刚才要说的话绝对惊世骇俗。 蔺景明外表是平静的,少见波澜,但时分却觉得,他骨子里存在着某种极其活跃的物质,稍不留神说了些什么,他俩在镜头面前炸了都有可能。 必须严防死守。 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这个时间段来买卤菜的人比上午少,也落得清闲。 徐老板叫人去外面买了雪糕,每人分了一根,连摄影师也没落下。 时分怕热,没人时就直接站在吊扇中间吃,头顶上是呼呼的风声,嘴里吃着凉丝丝的雪糕,惬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108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7 另一边,李锐择一行人也开始上工了。 一桶水估摸四十斤的重量,几人起初认为没什么,毕竟去健身房锻炼举个杠铃也要比这重。 可开始正式上手,几人才意识到了这活不好干。 小镇处在山地,送水路程中总要上一段段的台阶,还有时间限制,顶着火急火燎的太阳,来回一趟,几人就有些受不住了。 手上原本尚在接受范围的重量,在一次次来反中,重如千斤,仿佛将人的身体都往地上坠去。 李锐择顶着满头的汗,又是一段台阶,他筋疲力尽地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看面相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埋怨。 “怎么回事?送这么慢想渴死我呀?” 李锐择好声好气道:“不好意思,今天要送的水太多了,所以晚了点。” “我管你要送多少水,迟到了就是迟到了,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去。” 对方没有一点谅解,也不愿意听解释,李锐择吐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投诉就投诉,他不受这个气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货车里的水一半都没送掉,匆忙到连午饭都没吃,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空出了吃饭时间。 他们身上都没钱,没办法只能向饭馆老板赊账,四个人只简单点了清汤面条。 店里人少,老板也不舍得开风扇。 面条是热的,在闷热的小店里空气都不流通,整个人都透着燥热。 几人顾不得这些,抓紧时间开始吃面。 相比来时,他们要狼狈的多,脖子和手臂都晒红了一片,衣服被汗水打湿,灰头土脸神情萎靡。 素来在意形象的冯学真此时筋疲力尽,也没功夫嫌弃店里桌子椅子不干净了。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 “也不知道金元宝那边怎么样了?” 沉默中,王煦停下夹面条的动作,道:“镇上都不招临时工的,我们连着所有商铺都问遍了一样没结果,他们说不定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呢。” 又是一段沉默,没人说话。 他们的生活条件都称得上优越,哪干过这样的苦力,不仅仅是出力气,还受了一肚子气,强烈的落差感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的。 气氛有些沉闷,李锐择自嘲地玩笑道:“看来我要好好读书了。” 搬水工的活简直要命,不敢想象那些一天忙到晚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吃完面,几人又马不停蹄赶了回去。 没想到刚开始显得很好说话的货车师傅却发了火。 “半个多小时,吃个饭这么长时间,活还干不干了!” “来回路程和等餐都需要时间,三十五分钟,我认为这个时间并不长。”冯学真皱眉道。 “三十五分钟还不长?当我花钱请你们供着的呀,要不是缺人手谁找你们,干活慢吃饭也慢。” 师傅喋喋不休地说着,毫不退让。 李锐择从上午积累的火气彻底爆发:“这活谁愿意干就干去,老子不奉陪了。” “不干拉倒。”师傅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赶紧滚。” 李锐择收了钱便走。 “李锐择——”冯学真想将人叫回来,却只见李锐择朝着远处离开的身影。 “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师傅催促。 几人憋屈的再次开始动工。 天色渐晚,太阳逐渐落山。 众人准时在下午的五点汇合。 时分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李锐择的身影。 工作人员看了眼时间,和李锐择那边的人联系了下,没一会,李锐择不情不愿的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见人到齐,节目组开始收取众人两天的生活费。 而做为原住民的时分和王煦是不需要收取费用的。 冯学真是第一个上交的,崭新的五十元大钞,最后找了十块钱回来。 这十块钱晚点还要拆出四块钱付午餐,最后只能留下六块钱,冯学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抠搜的生活。 王煦在这时突然靠近蔺景明,声音温和:“景明哥需要帮助吗?我身上的钱可以先借给你。” 他似乎很确定蔺景明没挣到钱。 听着王煦的称呼,时分皱了皱眉,心里膈应,那感觉好比新买的蛋糕自己还没尝过,就先被一只苍蝇给叮了。 蔺景明径直绕开挡在前面的人,一句话没说,掏出一百块递给了节目组人员。 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王煦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张红色的钞票,而后脸上浮现尴尬。 蔺景明不是没钱,相反,他挣到的要比他们更多,这让王煦刚才不请自来的举动显得很可笑。 一百块钱掏出来,就连节目组都惊讶了,毕竟这个镇子据他们调查,收入水平极低,一天兼职拿到一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冯学真注意到两人衣着干净整齐,脸上也不见汗渍,眼中不由滑过一抹复杂。 李锐择凑了过来,取经道:“你们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他们那般的焦头烂额。 蔺景明看向时分:“元宝认识店老板。” 一句话完了,李锐择眼巴巴等着,时分只能补充道:“店里今天生意好,老板额外加钱了。” 李锐择露出羡慕的神色,后悔当时没跟他们一起了。 节目组在这时催促道:“李锐择,还剩你一个没交钱。” 李锐择掏出兜里缩水的二十一块钱,四处看了圈,最后朝着王煦问道:“我可以先借你二十吗?” 刚才众人都看见王煦主动提出借钱的行为,因此李锐择第一反应就是朝王煦借。 王煦答应的迅速,大度笑道:“当然可以。” 他连金坠子都可以忍住舍弃,关键的表现时刻又怎么可能出现破绽。 李锐择感激道谢,将钱上交给了节目组。 冯学真发现了问题,拉着李锐择道:“不是有三十块钱吗,怎么只剩二十一块了?” “我提前付了面钱。”李锐择略显心虚:“没忍住进了趟网,五块钱。” 冯学真一噎,骂了句无可救药。 前头李锐择没有及时集合,真实原因便是赖在了网里,一直到被节目组催出来。 第109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8 “现在,每人手上都有一张蓝色卡片,关于李锐择是否担任队长的决定权,在你们手上,请大家根据他的表现现场决定。” 这个环节时分和王煦不需要参加。 时分避开了摄像头,找到之前的老店。 镇上没有超市,更多的是一些杂货铺,时分指了指架子上的黑布鞋。 莘父莘母脚上的鞋都穿一整年了,鞋底漏了个窟窿,嘴上念叨着要买新鞋,拖了半年都没舍得。 时分想着给他们带两双回去。 镇上的鞋都一个款式,白底黑面,一双二十。 老板麻利地按照码数将两双鞋包好,时分看着鞋架上的鞋子,突然又想到几个姐姐的脚劲大,一年要穿坏几双鞋,总是被莘母骂。 “老板,再拿四双,我先赊二十块钱。” 这两年时分来过店里几次,每次买东西都是六七件的,老板对他也算有印象,放心道:“没事不着急,下次付完事。” 一共六双鞋一百二十,时分将今天挣到的一百放在柜台上。 店门口响起脚步声,有人进来。 时分身旁落下一道欣长的身影,被他放在柜台的一百纸币上,又叠加了二十块钱,正好够六双鞋的价格。 “不用赊账。” 蔺景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分扭头看去,对上蔺景明回望的视线。 老板娘将六双鞋用大袋子装好,蔺景明主动接过,走了两步察觉到时分没有跟过来,于是停下脚步侧身等候。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是理所当然,就连等待也是安静的,没有丝毫催促。 时分短暂愣神,抬步跟上。 小卖部门梁设的不高,蔺景明甚至要微微低头才能通过。 过于狭窄的屋子,手上大红色的塑料袋,都和他显得格格不入。 时分跟在他身侧,道:“钱晚点还你。” 蔺景明道:“给你的,不用还。” “那不行。”时分否决,“毕竟你们现在还住在我家,需要每天提交生活住宿费。” 不管几位嘉宾们之前再富裕,但在节目录制期间,这都得排除。 蔺景明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停下了脚步,道:“我有很多钱。” 这听上去很像炫富。 时分发现蔺景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袖口,哪里磨损了一块,但并不明显,莘母虽然很宠他,但在这个贫困落后的小山里,并不足以因为衣袖上小小的一道磨损,就丢弃或是换新。 “以后,我给你买,很多衣服。”大概很少有这样一长串说话的时候,蔺景明表达的意思不算连贯,他懊恼地蹙眉,继续重复道:“我有很多钱。” 蔺景明没有说谎,他的确有很多钱。 蔺父蔺母出身名门世家,皆是独生子女,最后也只孕育了蔺景明这一个孩子。 蔺景明的祖父和外祖去世时,给他留下的动产和不动产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数量,而随着蔺父蔺母每年身价的提高,给蔺景明积累的财富也逐年增加。 从小,蔺景明对金融市场便展现出惊人的敏锐,那场意外并没有抹除这点。 凭借着精准的判断,和对投资的把控,蔺景明名下的资产早就不知翻了几倍。 一直以来,蔺景明对于金钱的认知只是可以供他进行增值游戏的资源和筹码,或是一串简单的数据,但现在,以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无师自通的用作了吸引一个人的手段。 蔺景明对所有人的羁绊都很薄弱,就像离开蔺父蔺母前往山里,他没有太多感觉。 祖父和外祖的离世,他也没能表现出父母那般的悲痛。 这是第一次,蔺景明想留住一个人,想存在以后。 时分在心里默念蔺景明口中那句以后,品出了几分苦涩来,他不敢看蔺景明眼睛,快步越过对方,道:“该回去了。” 回去时没有再坐牛车,蹭的是节目组的车。 听说是工作人员失误,牛给跑丢了,遍处是山,想来是没那么容易找回来了,牛是借的,赔钱是少不了的。 李锐择一阵幸灾乐祸,就差没到人面前损嘴了。 他被折腾了一整天,因为这事总算觉得出了口气。 有车的原因,他们十几分钟就被送了回来。 时分将鞋子分给了莘家众人,叫他们穿着试一试。 “你这孩子,有钱也不知道存着,就知道瞎花。”莘母嘴上虽然抱怨着,但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穿着新鞋来回踏步,最后兴冲冲出门了。 时分知道她这是跑别人家炫耀去了,对于儿子给自己买东西这件事,她表现的很容易满足,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孝顺,以此证明自己儿子并不是如大家口中的一无是处。 时分清晰记得莘家所有人的码数,不存在不合脚的情况。 莘母今天一个高兴,晚上给众人加餐了,上次去帮忙领的肉全给炖了,做了一大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再加上之前捞的鱼,煎的煮的全上了桌。 几人今天累了个够呛,从之前嫌弃味道不行,到现在的狼吞虎咽,相隔仅仅一天。 几人的食量都不算小,饭连着添了三次,桌上的菜风卷残云般吃了个透底,莘母看着装肉的大碗瞬间一空,又开始一个人默默心疼起来,不过想到节目组每天掏钱,又高兴了。 吃完饭,时分回了房间,原本想着李锐择几人今天累着了应该会早点睡,没想到隔了一会李锐择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副扑克牌,兴致勃勃拉着众人出去打牌。 这一折腾就是四五个小时,半夜十二点钟时分实在熬不住了,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甚至来不及和蔺景明打个招呼,说句话。 蔺景明是唯一没出去玩牌的人,时分能感觉到他的不开心,大概还是因为在镇上时自己刻意的回避。 时分绝对没有要和蔺景明闹不愉快的意思,只是一时没想到应该如何和他去相处。 他不想有以后吗?当然是想的,很想。 007和他说,没有宿主能在完成任务或是失败后,留在任务世界,没有先例。 这样,时分又怎么敢和蔺景明谈以后。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他不想和蔺景明在有限的时间里,充斥的都是矛盾和不愉。 第110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19 任务提示音将时分从昏昏沉沉中唤醒。 “请宿主拒绝此次拍摄。” 时分揉了揉额头,勉强想起来这个剧情点。 原剧情中,莘奉年在昨天共同前往镇上进行节目拍摄,搬了小半天的水,最后和李锐择一样,半路不干了。 这期节目播出后,分明两个人都半路罢工,网友们却专门逮着莘奉年攻击,他们认为李锐择做为城市里的叛逆少年,做出如此行径情有可原。 而莘奉年身为农村人,却受不了一点苦,是故意耍性子,他们将最恶劣的话语倾数落在莘奉年身上。 仿佛在他们眼里,身为农村人就一定要艰苦、勤奋、劳作,而莘奉年属于异类。 回到家后,莘奉年当晚就病倒了,并在第二天闹了脾气,死活不参加节目组的录制。 这段播出后更是引起了网友们的公愤。如果之前他们对于莘奉年的印象是反感,那么现在则是彻底的厌恶。 头一阵阵的胀痛,时分紧锁着眉,抱怨剧情设立的简直不要太严谨,说生病就生病,没有一点征兆。 外头,五人全部聚集,却迟迟没看到莘奉年出来。 节目组催促:“你们谁去叫一下。” 王煦扫了眼后头的房间,习以为常道:“元宝肯定又赖床了,莘阿姨一向纵着他不用干活,八九点起来都是经常的事。” 又是一剂上眼药,摄影师看了他一眼,都是群老油条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 王煦次次含沙射影,太明显也太频繁了。 观众不是傻子,有时候过犹不及,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工作人员摇着头从里面出来:“还睡着呢,不肯起。” 王煦举手:“我去叫元宝。” 节目组同意了。 时分蒙着头,听到房间里又进了人,他不予理会,却听到那道脚步声停在了蔺景明床前。 拉下罩头的被子,时分看见了站在蔺景明床前的王煦。 王煦拿掉领口的收音麦,伸手落在蚕丝被上,触手细腻,冬暖夏凉,果然是好东西。 他毫无顾忌地坐到了床上,感叹道:“还是城里人会享受,我从来就没睡过这么软的床。” 时分冷冷看着他,嗓子沙哑:“起开。” “装什么装。”王煦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成天在家一副等着人伺候的少爷架子,现在见到真的有钱人家少爷了,很羡慕?” “羡慕也没用,你这样的送到人家里做下人也不会收。” 嗓子里仿佛含着刀片,时分不愿说话,却也不愿意被耳边的苍蝇继续恶心。 搁在床边的水壶被他掀翻了。 水壶是铁质的,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也将外面的人吸引了过来。 王煦不敢再坐蔺景明床上,动作慌乱地起身,没了方才从容享受的模样。 外头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响动,还以为出了事,都朝着里面走来。 刚推门,王煦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我叫你起床也是好心,你怎么能用水壶砸我。” 推门进去,只见王煦红着眼站在床边,地上是摔落的水壶,里头的水渗了出来,打湿地面。 节目组连忙示意摄像师,将这一幕拍摄进去。 王煦像是受了委屈般,垂着头跑了出去,全程展现在镜头里。 工作人员瞥了眼地上的水壶,略过刚才的插曲,亲自上阵:“金元宝,该起来了。” 今天他们的目的地是前往村里的养猪场,完成里面的打扫和投食,换取新一天的生活费。 床上的少年始终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工作人员皱了皱眉,看了眼时间,最后问道:“金元宝,你确定要缺席拍摄?” 床上的少年依旧没有说话。 李锐择急了:“金元宝赶紧起来,我们该走了。” 镜头都拍着呢,不仅砸人,再拒绝录制,播出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争议,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莘奉年自己。 等了一会,节目组准备出发。 他们不可能因为莘奉年一个人推迟拍摄计划。 众人收拾好准备出发,周津转了一圈才看到站在门前的蔺景明,正准备叫人却看见蔺景明自己朝着这边走来了。 村里的养猪场距离不算远,一路上周津发现蔺景明心不在焉,虽然他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但通过自己连着叫了三声,蔺景明依旧没有反应,周津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忽然,蔺景明停下了脚步。 周津看着他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接着原路返回,脚步逐渐加快,甚至奔跑了起来。 工作人员叫住他:“蔺景明,你干什么去?” 没人回应他,蔺景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时分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逐步上升,嗓子干燥刺痛,他想喝点水,翻了个身才记起水壶被自己砸了。 只是简单的在床上转了个身,时分出了一身虚汗,头痛加剧,他烦躁地用手按了按,没有丝毫效果。 “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007知道他生病时心情都不太好,声音不由放轻:“两天。” 时分将手搭在滚烫的额头上,在心里骂了句。 这时候的家里空无一人,莘父莘母包括莘家姐妹都下地了,时分叹了口气,双手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倒水。 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太垃圾了,还是生病的缘故,手上的力气在支撑到一半耗尽。 时分从床上失手摔了下来。 闭合的房门也是同时打开。 蔺景明开门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时分从床上摔落。 时分抬头,看见蔺景明素来寡淡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浓烈的情绪色彩。 是心疼,以及自责。 蔺景明沉默地将他抱了起来。 时分脸色少有如此红润,那是高烧导致的现象,隔着衣服蔺景明也能感受到怀里人灼热的体温。 蔺景明几乎要被强烈的自责击垮。 从昨晚时分有些苍白的脸色,到早起时一次也没被声音惊扰的昏睡状态,以及始终背对众人的背影。 明明都是异常,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蔺景明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迟钝。 第111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0 看着突然出现的蔺景明,时分有些迷糊了:“你怎么回来了?” 蔺景明没有回答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现在过来……” 可能生病的人容易变得矫情,时分不满地拉下蔺景明打电话的手,蔺景明也任由他拉自己的手。 电话已经挂断,该交代的也已经说完了。 时分还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突然身体一悬空,他慌忙地用手勾住蔺景明的脖子,整个人被抱着带了出去。 “去哪?”他又问。 这次蔺景明回答了他:“医院。” 莘母从田里提了水壶回来打水,刚进门就看见蔺景明抱着自己儿子要出门,连忙问道:“你们干啥去?” 蔺景明:“元宝发烧,医院。” 莘母放下水壶,喊道:“去什么医院?我多拿两床被子给元宝捂一捂,发了汗就好了。” 村里老人思想古板,认死理,听到老一辈说是药三分毒就忌讳,更是觉得进医院晦气。 蔺景明没有听她的,脚步不带停顿。 莘母在后头喊:“你带到哪去,我们元宝不去医院……” 她的声音逐渐被消散在风里。 不一会,时分听到了车声,费劲地睁开眼睛一看。 是上次给蔺景明送衣服被子的男人,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蔺景明将时分放进了后座,自己紧随其后上了车,重新将人揽进怀里。 附近的两个镇子都没有医院,只有山脚下有一家,也是时分上次严重中暑进的那家,路上要有两小时。 晃晃悠悠里,时分难受地贴在蔺景明胸口,一个颠簸中,额头撞上了蔺景明的脖颈。 短暂的一片温凉。 时分忍不住主动往上贴,让滚烫的额头接触更多温凉面。 蔺景明很迁就他,压低了身体。 他抿了抿嘴,有些生气:“他们根本,养不好你。” 时分微微抬头,还是不愿意离开蔺景明散发着凉意的脖颈,他可能真烧糊涂了,脑子里转了大半圈才明白蔺景明的话。 他觉得蔺景明这话有点问题,怎么听着自己像是个布娃娃,哪家看着好养活就能领了去。 两个小时后,时分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只隐隐约约配合着做了检查,听见陌生的医生讲话。 “……感染,抵抗力低……” 蔺景明在问怎么处理。 “退烧针……抗生……” 时分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醒的,一下秒就看见护士拿着输液瓶进来。 ……他恨不得再晕过去。 “等一下,可以不打针吗?” 时分嗓子嘶哑,还是坚持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下。 反正无论如何也要病两天,再挨针那也太惨了一点。 蔺景明低头瞧了眼脸色难看的时分,跟着抬头朝护士道:“可以不打针吗?” 护士翻了白眼,头次看见病人胡闹,家属也跟着胡闹的。 时分还是没能躲过,眼睁睁看着血管里推进了根输液针,他感觉自己更虚弱了,仰头倒进了蔺景明怀里不说话。 蔺景明一动不敢动,生怕因为自己让时分的痛感加剧。 两人一个比一个紧张,维持到了输液结束。 门外传来敲门声,男人推开门。 “少爷,东西带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碗粥,还有从外面买回来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蔺景明点了点头,男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蔺景明将桌子挪到病床边。 时分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两口白粥就不愿意再张口了。 蔺景明看着他剩了半大的粥,垂了垂眼也不吃了。 打了退烧针的缘故,温度是降下来了,但之前因为发烧出的汗全黏在了身上,衣服也潮潮的,有点难受。 时分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 蔺景明便将从外面买来的换洗衣服拆开,看了一眼貌似有些不满意。 时分从还没来得及摘掉的吊牌上看到了价格。 五百九十九一件短袖,在这块地方已经是顶了天了,但在蔺景明他们看来,却是一件不入流的杂牌。 时分从他手里拿过衣服:“我先去洗个澡。” 蔺景明准备起身搀扶,时分摆了摆手:“我可以。” 对比刚来的路上,他已经好了很多。 甚至在想,007说两天是不是唬他的。 结果洗完澡出来,打脸了。 刚退下的烧来势汹汹反扑,嗓子彻底干冒烟了,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天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地发热,吃了药打了针也完全不见好转,最后医生也只能认定为机体免疫力低下导致的原因。 第二天晚上,时分正式好转。 出院时,时分看向蔺景明眼下憔悴的青色,觉得他比自己要更像病人。 刚上车,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蔺景明没有接,一直到铃声自动中断。 住院这两天电话已经响过无数次了,时分猜测是节目组催促蔺景明回去,无故缺席两天的拍摄,那边肯定急疯了。 蔺景明不当回事,弯腰在袋子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抽出了一支口服液递给他。 时分盯着玻璃小瓶看了会,慎重地接过。 他有点觉得医生是在故意坑钱的,一盒好几百块钱,只能吃到三天的量,说什么调节免疫力,他都觉得太虚了,那可是整整两千块钱呀。 时分咬着吸管的力气加重,一口气喝完了,一滴不剩。 药费、住院治疗费、额外花销等等,零零散散一加,他瞬间不想跟蔺景明谈还钱了,家底掀翻了也还不上了。 天彻底转黑,时分看向窗外,却从车窗的倒影中看见蔺景明睡着的画面。 这两天蔺景明寸步不离地陪在病房,他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好随时注意时分的情况。 现在整个人猛地松懈下来,便再也抵抗不了睡意的侵袭。 时分轻轻翻出蔺景明脚边的毛毯给他披上,歪着脑袋静静望着他。 睡着的蔺景明要比寻常来的温和——如果能不皱眉的话就更好了。 时分手痒,有点想将他在合拢的眉舒展开。 一天到晚的哪有那么多可愁的?连睡觉也不放松。 第112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1 这两天,李锐择几人都有些神思不属,一下子猛的少了两个人,总感觉干什么都不得劲。 晚上九点,众人听到外头传来车声,纷纷赶了出去。 时分一下车就被围了圈。 莘母这两天急的嘴里都要冒泡了:“怎么要这么久回来?吓死我了。” 老人家印象里发烧打个针的事,真到住院就出大事了。 莘家四姐妹也上前担心问候。 李锐择:“我听莘阿姨说你病了,现在没事了。” 他们那天结束了录制回来,才从莘母口中得知莘奉年被蔺景明送医院的事,也有些内疚那天没有发现莘奉年生病的异常。 一圈人的问题,时分也不知道回答谁的,只能统一朝大家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王煦站在外围,注视着时分被众星捧月包围的画面,扯了扯唇角,他走上前。 “元宝,欢迎回来。” 时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直接回了房间。 王煦笑意消散:“看来元宝不太喜欢我。” 原本热闹的场面转为寂静,李锐择想要安慰一下他,结果发现莘奉年的确不太待见他,连劝解的角度都找不到了。 时分才不管王煦什么反应,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蔺景明随后进了房间,将手上提着的药放下,道:“你被子薄,到我床上睡。” 时分病这一场,蔺景明才意识到,时分的身体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健康,在很多事情上也开始转换了态度。 时分看了眼自己的被子……或许只能称之为薄毯,他的床上只简单铺了个凉席,也是贪凉的缘故,他不喜欢垫的太厚。 时分在自己床上滚了圈,不太愿意:“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换。” 蔺景明从来不擅长与人争论,于是时分便看着他站在自己床头,没有丝毫挪步的意思,大有他不答应,蔺景明就一直站这的意思。 时分算是怕了他,不情愿地走向蔺景明的床,脚步一顿,突然想到那天王煦坐在这张床上的画面。 看见他不动弹了,蔺景明以为他不愿意,刚要说话,时分突然指着被子开口:“王煦在这张床上坐过。” 最后,蔺景明将床单被套全部换了一遍,丢到了堂屋的垃圾篓里。 李锐择看了眼垃圾篓:“好好的被套怎么扔了?” 蔺景明:“脏。” 李锐择朝着崭新的被套投去好几眼,没看出哪脏了。 恰巧刚从外面进屋的王煦撞上了这一幕,在蔺景明说出那句脏字后,脸色瞬间一变,难堪不已。 洗漱完的周津回到房间,猛然发现蔺景明和时分的床位对调了。 他深吸了一口,在心里默念金元宝是病患才抑制住自己不发声。 周津熟练打好地铺,突然莫名心酸起来,他跟着少爷从小到大都没这待遇,少爷和金元宝才认识几天,怎么就混的比他好了? 这一边周津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边时分已经开始研究起蔺景明的床了。 时分以为床上铺那么厚肯定会热,没想到一躺进去,被子是凉丝丝的,轻便透气,一点也不闷。 并且床上有他熟悉的气息,将时分舒缓地包裹其中,没一会就睡着了。 时分这一觉是睡的舒服,却不知道网上差点因为他闹翻了天。 人潮汹涌的商业街上,在某个擦肩而过的瞬间,改造人生地提及度悄然增高。 路过的商场大屏、公交车数字电视上,共同出现了改造人生的宣传。 这一季的改造人生极大争议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随着最新播出,关于本次主人公莘奉年的话题争议再上一层楼。 “在镜头前就敢砸人了,平时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王煦好心叫他起床,还要被欺负,要我早一拳过去了。” “真的很心疼王煦,有这样的邻居真的很糟糕。” “我朋友是金元宝隔壁村的,听说金元宝从小就不学好,欺负同学在老师面前耍心眼,最后被劝退的。” “我信楼上的。” “原来是从小就不学好,现在这样也不稀奇了。” “那些磕cp 的也是好笑,就金元宝这样人品的,要我是蔺景明得膈应死。” 网上关于莘奉年的负面舆论如潮水般涌来,之前积累的喜欢莘奉年的网友们一时不敢出声,直到言论逐渐偏激,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 “江上孤影,说朋友是金元宝隔壁村的,拿出证据来,造谣犯法知不知道?” “房间里的画面压根就没拍摄出来,凭什么就认定元宝砸了人?” “造谣一张嘴,什么话都敢说,拿出证据来。” 维护莘奉年的评论零零散散聚集起来,但终究是占少数,很快又被淹没下去。 “上面那些怎么回事?眼睛被屎糊了吗?分不清好歹。” “颜狗去死。” “真是好笑,金元宝那样的人居然也有人支持,三观要碎了。” 看着持续攀登的热度,导演舒心地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这期的收视率很成功。” 几位主创们眼里带笑。 “还不够。”导演摇了摇头,眼中闪现精光,“还可以更好。” 已经有人明白了意思:“我这就去安排。” 天微微亮,莘家四姐妹还没起身,门外头就出现了两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不怎么情愿。 导演叫他们想办法劝服莘家四姐妹,在镜头面前揭露莘家重男轻女的不平等,将腐烂的伤口展示在外界面前,为自己寻求公平。 其实这些天里通过接触,莘奉年并没有两人一开始印象中的顽劣,除了在王煦面前,性格有时会偏激一点,但两人入行多年,也不至于看不出王煦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这次莘家四姐妹答应下来,那局面对于莘奉年来说是绝对不利的,当然,节目热度也能进一步扩大,涉及的范围群众也能提高。 两人虽然不忍心,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定下心,在门外等待。 约莫五分钟,房门从里面打开。 莘家四姐妹正准备出去洗漱,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人,不由疑惑问道:“有什么事吗?” 左边的男人上前,开口:“方便单独聊聊吗?” 第113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2 两人经过莘家姐妹的允许进了房间。 最先说话的男人一进门便隐晦地打量了圈。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两张上下床,看粗糙的手艺应该是自己手工制作的,整个房间里甚至寻不到一点属于女孩子的粉色,梳妆台护肤品这些东西更是影都没有。 男人心里有了打算。 莘大姐套上雨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了。” 她风风火火惯了,不喜欢打太极。 莘四姐给自己挽了个头发,眼睛一直盯着两人。 被四人看着,男人吞了吞口水,按照计划好的道:“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个计划想和你们商量商量,这个计划对你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你们能好好配合。” 莘大姐示意他继续说。 男人道:“其实你们姐妹几人的处境大家都看在眼里,叔叔阿姨从不让金元宝干活,却天天逼着你们姐妹早出晚归。” 男人打起了感情牌:“在我们那里,女孩子生下来就是被宠着的,每天上学玩闹无忧无虑,看着你们这样我也难过。” 莘四姐挑了挑眉,比较期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男人看了眼几人平静的表情,感觉不太对,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们是真心的想帮你们摆脱困境,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会开启一场直播,到时候你们可以将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全部倾述出来。” 莘四姐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就算说出来有什么用?谁能帮助我们?” 三姐妹纷纷看向最小的妹妹,莘四姐却只盯着男人,像是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当然有用。”男人肯定道:“现在社会层面对于性别歧视的打击力度很大,对于你们的遭遇,相信也会有很多好心网友们监督和资助。” “一切摊开后,莘奉年的形象也会彻底坍塌,在所有观众的见证下,叔叔阿姨也不敢再明面偏心,这对你们只有好处。” 莘家姐妹没人说话,男人再接再厉:“你们要是害怕撕破脸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节目组愿意给他们提供一笔钱,拿着这笔钱,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 莘四姐听见这话笑了,男人看向她,以为她同意了,结果一秒却听她问道:“我们走了之后呢?” 男人疑惑:“什么?” “你说的没错,现在社会的确对待女性歧视持有打击态度。”莘四姐的眼睛瞬间冰冷,“一旦我们照你说的做,所有的社会压力将会全部聚中在元宝身上。” “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网络暴力,这是我们走后,元宝即将经历的。” 男人一惊,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不由辩解道:“没有你们想的这么严重,网络只存在虚化层面,对莘奉年的生活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莘四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她一步步逼近男人:“那你又怎么确定,不存在偏激的网友跨越千里跑来这里?之后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莘四姐是家里唯一走出过大山,见识过外面天地的人,她太知道网络舆论的力量了,男人的话可以去诓骗诓骗村里那些老古板,却说服不了她。 莘四姐直直看向男人的眼睛:“我弟弟的热度很好用?” 男人被一步步逼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面对莘四姐的问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姐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莘四姐言明。 这下,莘家四姐妹看向两人的视线全部染了火气。 两人最后是被莘家四姐妹用扫把赶出来的。 导演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两人愁眉苦脸的回去,刚巧就看见蔺景明从导演屋里出来。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鼓足了劲进去,将没有说动莘家姐妹的事在导演面前交代了。 没有怒骂,一片安静。 半晌,却是听导演道:“这件事就此结束,不用再继续了。另外,在官微上发一条消息,澄清莘奉年没有参加节目录制是生病的缘故。” 两人都被这骤然的反转惊呆了,一时没有动弹,但这似乎是惹怒到了导演。 “愣着干什么?去呀!”导演怒吼道,火气再也压抑不住,像是被谁给惹到了却无法宣泄,最后只能落到两人头上。 两人出了屋子,右边的男人抱怨道:“导演绝对更年期了,一会阴一会阳。” 左边的男人没有说话,表情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刚才从导演屋里出来的蔺景明,以及导演对待莘奉年突然转变的态度,摸到了些底。 看来莘奉年这事也不需要他们瞎操心,有个够硬的靠山,还有四个疼爱他的姐姐,导演就算想搞也施展不开手脚。 两人漫步走着,忽然听见莘家那头老远传来动静,不由相互对视,赶忙奔去。 房间外隐隐传来争吵声,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直到争吵声越来越大,并且伴随着桌椅翻倒的嘭响,他彻底醒神,从床上坐起来。 门被人推开,李锐择焦急道:“金元宝,你姐她们和节目组的人干起来了。” 时分因为困倦半耷拉的眼睛瞬间睁开,穿上鞋跑了出去。 堂屋中,只见莘大姐手拿扫帚挥舞,将节目众人组拦在门外。 “这什么破节目我们不拍了,你们别想踏进来一步,赶紧滚。” 边说着扫把一挥,硬是舞出了宝剑的威风,将意图进来的工作人员逼退了出去。 就连向来害羞内向的莘三姐手上也举着把斧头,气势汹汹拦在门外,这番架势简直和她过往的形象严重反差。 时分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摄像师大哥在外头高喊:“元宝,快劝劝你姐她们,简直不可理喻。” 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正准备开工,莘家姐妹就打了过来,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进屋。 时分上前拉住最前头的莘大姐:“大姐,你们这是干什么?” 莘大姐手上的大扫把没有放下的打算,虎视眈眈盯着外面的人:“这事你别管,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他们进来,这破节目我们不录了。” 第114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3 说动不了莘大姐,时分从最好讲话的莘三姐下手:“三姐,你……” “他们不安好心。”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莘三姐生气地打断他,看样子是坚定地站在了莘大姐的阵营了。 时分四顾茫然,最后还是莘四姐站出来了,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话落,门外的节目组众人都哑口无言了。 这事说到底的确是他们理亏。 时分也算是搞明白了,对此他内心并没有多大起伏。 莘奉年在原剧情中的结局,其中一半取决自己,另一半则是节目组的刻意为之。莘奉年在外界的形象逐渐面目可憎,其中节目组的功劳最大。 但这也是时分必要一环的剧情走向。 莘四姐将手搭在弟弟肩上,坚定道:“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为你做主,不让你受委屈。” 莘二姐:“元宝别怕,今天这事姐和他们没完。” 她们都目标统一而坚定,那就是要保护弟弟。 将心比心,她们知道谁对她们真心,也同样报以诚挚。 看着四个姐姐为他义愤填膺的模样,时分没办法想理由劝阻她们。 莘家四姐妹性格实诚,也不爱记仇,受到别人一点好就恨不得掏心掏肺。 两年的时间,时分在很多事情上也许只是顺手而为,亦或者看不过眼帮衬一二,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却将这份微小的关照,牢牢记在了心里。 面对几个为自己着想,真情实意的姐姐们,时分不想找借口欺骗她们。 但无论如何,节目组是不能赶走的,正当时分不知如何时,远处急急忙忙赶来两个工作人员。 看见两人,莘家四姐妹情绪上明显更激动了,眼中透露不善。 两人从外围挤了进来,男人气喘吁吁道:“刚才在房间里的那些话当我们没说,你们放心,这类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莘四姐眼中透着敌意:“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掏出手机,将刚发出去的声明给她看:“这是我们的诚意。” 007预感到了不妙:“声明?什么声明?” 时分凑上前一看,脸色细微有了变化,007急得幻化出狗形,从门外一溜烟钻了进来,扒着时分的裤脚催促。 “看完了没有,怎么回事?” 时分向下滑动屏幕。 这是一条有关他拒绝节目录制的解释声明,并且言行间多有偏袒,将他那天表露出的骄纵轻慢有意无意归类到生病的缘故上。 这条声明一出,昨天为莘奉年说话而被攻击的网友们彻底反弹,展现出出众的侦察能力,开始反击。 “人生病的时候情绪本能就不好控制,大家就不要太过严苛了。” “身体不好不参加录制可以理解,但再怎么样也不可以砸人呀。”有人依旧不买账。 “请问你有亲眼看着金元宝砸人吗?就凭着王煦那一嗓子?” “反正我看着王煦不像是个好人,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疑点一,水壶是摔在金元宝床头的,和王煦站的位置压根不沾边。二,王煦身上没有溅到一点水渍。从这两点上看,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水壶是王煦砸的?” “楼上姐妹好样的。” 007等得不耐烦了,一个起跳跃到了时分肩膀上,歪头看向手机屏幕。 这一看,差点没摔下去。 临门一脚前功尽弃,又是这样,007要疯了。 时分摸了摸鼻子:“这只是一个突发的小状况。” 至于这小状况是怎么发生的,他暂且也没搞明白,总不可能是节目组大发善心?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他的四个姐姐搞定。 时分在后面扯了扯莘四姐的袖子,低声道:“要不还是算了,我看他们也知道错了。” 这话说的时分自己也不信。 莘四姐也不傻,皱着眉思索着节目组又在演哪出。 时分继续压低声音:“让他们继续拍着我们还可以收钱,中途赶他们走算违约的,我们还要赔人家钱呢。” 当初开拍前,节目组就与王莘两家签了不少合同,毁约的话把他们卖了也还不起。 一句话说到了点上,钱她们可以不收,但是赔钱的事她们可不乐意干。 莘四姐蹙眉看向男人:“记住你说的话。” 男人点头:“你们放心,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了。” 莘家三姐妹看着莘四姐点头了,这才放下家伙,她们几个自认脑袋不如最小的妹妹灵光,很多大事上也习惯听从妹妹的意见。 耽搁了这么会时间,姐妹几人重新收拾收拾,准备去田地帮莘父莘母。 临走前还不忘瞪节目组一眼,对时分道:“你才刚好,这几天多休息休息。” 节目组一听面露苦涩,时分已经缺席了两天的录制,网友们虽然嚷嚷着要抵制莘奉年,可根据系统统计,偏偏热度追播集中点却落在了莘奉年身上。 再缺席录制下去,收视率还要往下掉。 工作人员小心地靠近,试探着问道:“元宝呀,你看……” 时分安抚地撸了下007狗头,道:“我会参加录制的。” 节目组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这还属于头一遭,时分看着好笑。 听见他这么说,工作人员松了口气,脸上带笑地去整理外出拍摄器材了。 清早的阳光还不算烈,时分抱着007坐到门外台阶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突然想到一早上起床没看见蔺景明,刚要寻人,抬头便看见从小路上走来的蔺景明。 时分兴冲冲打了个招呼,蔺景明径直走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毫无征兆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走远了。 时分疑惑地注视着蔺景明远离的动作。 他没有错过蔺景明细微的表情,瞳孔收缩,表情僵硬,那是感到害怕和紧张时的表现。 时分将目光落在007身上,眼中闪过思索。 007还生着闷气呢,时分一个起身它压根没注意,从膝上滚了下来,愤怒抬头一看,时分已经丢下它跑蔺景明那去了。 这下更气了。 007伸出爪子疯狂刨地,将怒火发泄在门前的土地上,没一会就挖出了个坑出来。 搬运器械的工作人员一个没注意,一脚踩上了土坑,没站稳摔了一跤,看着地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土坑,不由咒骂了几句,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第115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4 相同的牛车,相同的镇上。 节目组依旧没放弃折腾几人,重新又租了一头牛。 新开业的理发店前,每人手上分到了一叠剪发卡。 节目组:“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将手上的剪发卡推销出去,售卖价二十元,可洗剪吹三次,每售卖出一张,你们将得到五元的分成。” 这活可比搬桶装水轻松多了,几人都没太当回事。 “这次的实习队长由蔺景明担任,同往常一样,大家在下午五点准时集合,进行投票。” 节目组说完规则后离开,交由众人自由发挥。 这次六个人肯定不能集中行动了,做为本次带队队长的蔺景明被拉了出来。 没有多加犹豫,蔺景明将镇上几处人流量大,且年轻人较多的地方标了出来。 六人分了五波前往推销点,至于为什么是五波?时分压根就没有分配地,直接被蔺景明拉到了同一个地方集中行动。 这是一家近年新营业的农村快递代售点,来往的人都是些会网购的年轻人,蔺景明地方并没有选错,结果却很惨淡。 时分靠在遮阳的墙角偷懒,丝毫不在意摄像机还拍着。 他不需要刷观众好感度,更加不会去维持自己在镜头里的形象。 时分无心推销,反倒路边的阿姨大婶们看见他手里洗头卡,主动询问了起来,其中一个大婶还真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这狗屎运连摄影师都看的咂舌。 看着在太阳底下转悠的蔺景明,时分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蔺景明晒得满头大汗,额角落下的黑发也湿了一片,垂在眼尾。 时分视线下移,蔺景明的唇色浅淡偏薄,总是习惯微抿着唇,透出几分冷淡,看着很不好接近。 他的视线停留太久,蔺景明抿着唇更紧了分,但很快,属于时分温热的指腹落在了上面,阻止了这一细微的动作。 蔺景明瞳色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时分专注在眼前,两根手指按在蔺景明唇角,向上一提。 他退后了一步,欣赏成果。 果然,带笑的蔺景明冲淡了大半的生冷,看起来亲和多了。 时分放下手:“表情保持住,多盯着点年轻的小姑娘,嘴甜一点知道吗?” 蔺景明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向了街道。 时分继续偷懒,偶尔会看向蔺景明那边,瞧瞧进展。 很明显,经过刚刚的调整,蔺景明要顺利很多,他本就生的好看,撤掉一身疏冷气,围绕在周围的女生逐渐多了起来。 临近中午,两人就近找了家饭馆,随便点了两个菜。 夏天的午后总是容易犯困,时分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快要掉进饭盆里了。 蔺景明及时托住他下巴,问:“很困?” “有点。”时分晃了晃脑袋,塞了一口饭进嘴里。 很神奇的,困倦和饥饿同时出现在时分身上,他一时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睡觉。 磨磨蹭蹭一顿饭吃完,时分跟在蔺景明身后,却看见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由问道:“去哪?” 蔺景明语气平淡:“网。” 时分脚步慢了一瞬,无法将网两个字和蔺景明产生联想。 但这两个字的的确确是从蔺景明口中说出的。 网开在小镇中央,十分醒目,蔺景明在询问到没有包厢后退而求其次,开了两台机子在角落。 坐定十分钟,时分看着蔺景明面对电脑一动不动,脑袋瓜子上缓缓冒出个问号。 “所以你来这里是?” 蔺景明:“休息。” 听到这个回答,时分一愣。 明白了蔺景明来这的原因。 不受控制地,时分嘴角一弯。 蔺景明不管做什么事都显得那么不易察觉,他太不喜欢说话了,甚至有时候,时分根本就不会有知道的机会。 有时候,人真的是个很矛盾的生物,明明进网前,时分还困的要死,现在椅子上一作,面对着电脑又满血复活了。 一整个下午,时分在游戏的海洋里翱翔。 两年的山村生活,少有接触到电子设备的时候,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收不住手了。 好在经过蔺景明的提醒,时分才没沦落到需要节目组上前催促的李锐择同款状况。 五点准时集合,没想到的是,这次在众人眼里都认为‘简单’的任务,一半的嘉宾折在了里面。 按照要求,嘉宾们需要按时支付节目组每天十五的食宿费用,在这次任务里,周津只卖出了一张剪发卡,到手五元,冯学真直接零蛋。 为此节目组连车费都额外开恩忽略掉了。 但这两位在前两天的任务里表现就频频失利,还真凑不出来十五。 工作人员没了办法,总不可能让两人真的睡牛棚,他咳嗽了一声,道:“队长要不要表示一下。” 蔺景明没意识在叫他,时分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蔺景明抬眼,发现周津和冯学真正眼巴巴看着自己。 半天不见动静,工作人员有些尴尬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蔺景明将今天新领到的一百交了上去。 又是一百,这次众人都已经很淡定了,结合第一天来镇上发的工资,就算前两天缺席录制,蔺景明依旧是在场最富有的人。 节目组扣除了两人的食宿费,将剩余的钱找还。 冯学真冲蔺景明感激道:“谢了,回头还你。” 周津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照顾蔺景明的,结果到头来还要蔺景明帮扶。 工作人员拍了拍手,将众人视线集中:“和之前一样,请大家在属于蔺景明的红色卡片上落笔,选择队长担任人选。” 除去蔺景明,其余三位嘉宾都分到了红色的卡片。 上次由于蔺景明的缺席,投票权交给了王煦。 两分钟后,卡片交回到了工作人员手中,今天是竞选队长职位的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宣布结果的时候。 工作人员现场进行统计,第一位是李锐择。 “总计票数,一票。” 第二位按照顺序是冯学真。 “总计票数,两票。” 总共四位嘉宾,参与投票的也只有三位,能有两票已经算高的了。 第116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5 票数宣布后,李锐择朝着冯学真眨了眨眼睛。 时分注意到这一幕,猜测这两票中一定有李锐择一份,至于另一份,绝大可能是王煦投的,不仅是冯学真,周津里头大概也存在他的一票。 “周津,总计票数一票。” 报到最后一位时,工作人员明显停顿了下。 “蔺景明,总计票数三票。” 全票通过。 现场安静了一瞬,大概都没想到是个结果。 改造人生录制至今,最沉默寡言的一位队长诞生了。 时分对这个结果也稍显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那么奇怪。 李锐择带队时,半途一个人跑网,虽然今天他俩也搁网一下午,但这事只有节目组知道,起码得节目播出后才能知晓。 换一个视角,蔺景明算是勤勤恳恳在外面卖了一天的剪发卡,多敬业呀。 抛开李锐择这个对照面,冯学真在第二天打扫猪舍的任务中,洁癖发作直接罢工。周津在第三天任务中倒是挺认真的,就是一个不小心,将菜苗当作杂草处理了。 对比起来,还真就蔺景明靠谱点。 一行人回来时已经到了傍晚,正巧撞见莘父莘母用板车拖了花生回来。 这个时候正是花生成熟时,每天要从地里一波波连秧拔出来,再拽下来,一颗颗用夹子破开。 几位嘉宾因此见到了花生最原始的样子。 莘家众人逐渐开始习惯家里猛然多出人的拥挤,时分在外界的评价依旧好坏参半,彻底僵持在了一个平衡点上。 时分和007都知道,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不远了。 原剧中,真正摧毁莘奉年的,是他窃取嘉宾手机。 剧情过半,距离这个时间点也在逐渐逼近。 这天,节目组组织四位嘉宾上山采取野山药售卖,时分也乐的清闲,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吃了午饭陪着莘母在家夹花生。 莘母注意到儿子一副坐不住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时分蹙眉,心跳无规律地加快,坐立难安。 这时,上山的几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连带着摄像师也是着急的模样。 正常结束拍摄应该要等到傍晚,不会这么早回来。 时分心中的不安达到顶峰。 周津扶住双膝剧烈喘息,脸上的表情六神无主:“蔺景明不见!快、快加派人手找!” 时分猛地起身,手上的花生夹子摔到了地上,“你讲清楚,怎么会不见了?” 他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周津急躁地扯了扯头发:“我们当时分开行动,我只听到了两声狗叫,然后蔺景明的摄像师跑过来说他不见了。” 摄影师连忙道:“当时突然窜出来两条狼狗,现场有些混乱,反应过来的时候蔺景明已经不见了。” 前面那片大山都是未开发状态,就算是本地村民也只敢在山脚徘徊,一旦迷失方向误入深处随时会有意外发生。 时分从屋里拿出手电筒,朝着前面的大山跑去。 导演焦头烂额,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全部去找呀!” 蔺家的小公子在他这里出了事,他也不用混了。 城里来的娃娃在村里大山走丢了,全村人也没闲着,都出动找人。 这么多人找一个人,却直到天黑了也没找到。 时间拖得越久,失踪人的安全问题也随之变得不稳地。 时分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腾开蔓延树枝,凭着光源四处搜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依旧没有半点发现。 时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思。 突然,他调转了方向,脚步开始逐渐加快。 摄影师口中的狼狗,时分联想到了村里猎户家的两条猎犬,他们一直都在节目拍摄地周围寻找,却一直没往猎户那头寻过。 这是一个疏漏。 半个晚上的搜寻,山里的路并不好走,时分顾不上小腿处传来的酸痛,一路疾行,总算是看到前面小木屋的影子。 猎户一天里的时间都在山里捕猎,晚上却会回村里睡觉,这个小屋只是用来储藏工具的,里面没有人。 时分围绕着四周大面积探寻,却没有发现蔺景明的踪迹,也没有人回应。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有问题,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朝着深处找找。 随着越往里走,树木枝叶越发茂密,路变得更不好走了,时分听到未知动物发出的叫声,盘旋在树林上空,此起彼伏。 他停下一切动作,屏息凝神,未知躁乱的声音里,有隐约的狗吠声,微弱到会随时飘散在风里。 时分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渐渐摸索,识别位置。 拨开遮挡的树枝,前面便是声音的来源。 两只半人高的棕色猎犬,对着地上的深坑咆哮,两双眼睛在夜色下泛着绿光,十足的凶悍。 时分径直走过去,他有一种预感,蔺景明在里面。 刚才还凶悍咆哮的两条猎犬,在时分出现的瞬间变了个样,他们温顺地蹭着他的小腿,打着转地想要吸引视线。 两条猎犬从小在村里长大,也熟悉村里人的气息,不会发起攻击。 时分无暇理会它们,靠近洞口向下看去。 蔺景明屈膝坐在坑洞中,周围是断裂的竹子枯叶,强光打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却木然寂静。 相比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样的蔺景明比当时还要空洞冷漠。 “蔺景明,你怎么样了?”时分将身体贴近地面,坑洞太深了,他根本接触不到底下的人。 蔺景明没有回应。 时分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受伤,只能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人帮忙。” 两条猎狗迟迟不被熟悉的人理睬,于是又将注意力放在坑洞里,凶狠的咆哮。 蔺景明的眼睛短瞬地颤动,时分注意到了,想起那天蔺景明见到007的反应,他从地上起身,将两条猎犬驱离。 两条猎犬实在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没有反抗就被带离了坑洞。 时分准备返程,尽快叫人来帮忙。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三点钟,万物寂静,最强烈的声音是风吹过茂密树叶的哗哗声,周围被黑暗全部包裹。 时分突然改了主意,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走了。 蔺景明虽然没说过一句话,可时分莫名觉得,这样安静的蔺景明,全身的细胞都在挽留他。 第117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6 时分快步回到坑洞,对着里头的蔺景明道:“让开。” 话落直接跳了下去。 顷刻间,身体落入男人有力的臂弯中。 蔺景明依旧还是游离的状态,可身体却如同本能地接住了他。时分将手缠在蔺景明脖子上,问:“怕狗?” 蔺景明眼底闪过畏惧,避开了视线。 他在逃避。 时分从他身上下来,蹲坐在一旁。 他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对于拍摄节目的几位嘉宾,猎狗对于他们的气息过于陌生,蔺景明害怕狗,第一反应肯定远离。 狗天生就对快速移动的物体有追逐本能。 蔺景明这是被当成了猎物,驱赶到了猎户设置的陷阱里。 这个坑洞为了防止猎物挣脱,设的极深,不依靠工具根本就出不去。 时分跳下来前有过考虑,猎户每天清晨都会过来巡视陷阱,他来回一趟找人帮忙同样也需要时间,既然如此又何必留蔺景明一个人在这。 夏天天亮的早,时分估摸着还有两个小时,猎户就会往这边来,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蔺景明,觉的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等我们出去就找猎户算账。”时分絮絮叨叨,“真是的,挖个坑这么深干嘛?还不好好训狗。” “我大姐吵架可厉害,到时候……”时分停住了声音,他被蔺景明紧紧抱住,力道很大,不留一丝空隙。 蔺景明的呼吸浅浅打在耳畔,有点痒。 时分想要抬手揉一揉耳朵,可蔺景明抱的太紧了,他只能抬头。 不知是不是他絮絮叨叨讲的话起到了作用,蔺景明眼中的麻木褪去,逐渐多了些别的色彩。 良久的四目相对,风吹树叶声仿佛成了一曲静谧的伴曲。 蔺景明再次勒紧了手臂,加重了这个怀抱,更像是禁锢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他的视线无知觉地垂落在时分柔软的唇上,缓慢低头靠近。时分有一瞬间地受到蛊惑,在距离贴近的最后一刻,他避开了。 带着深夜凉意的吻,最后落在时分一侧脸颊上。 前一秒还在想办法安慰人,下一刻就被占便宜了,时分有理由怀疑蔺景明是给他装的。 “手放开。” 横在腰间的手没有松动。 时分气恼抬头,却撞见蔺景明眼中尚未散去的一抹受伤。 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呀。 时分轻声念叨:“蔺景明,你也太小心眼了。” 他没再要求蔺景明放开自己,两人以一种紧密相连的拥抱姿势维持了两个小时。 天将将亮,上面传来脚步声。 身形壮硕的猎户走向落网的猎物,低头一看,哪是什么猎物,里面两个男娃紧紧搂抱在一起。 时分抬头,对上猎户震惊的眼神。 他赶忙拍了拍蔺景明放在自己腹部的手:“起来。” 猎户给木屋开锁,从里面搬了梯子递下去。 看着两个上来的男娃,他看向蔺景明,奇怪道:“你就是昨晚找的城里娃?怎么掉坑里去了?” 还一掉就是两个,昨晚也没说两个人都丢了呀。 时分将经过讲了遍,临走前将两条狗的事提醒了下。 节目组那么多工作人员,万一再冲撞了弄出个好歹,没那么容易解决。 猎户两巴掌拍在狗头上:“叫你追猎物不是追人的,猪脑子。” 两条猎犬被拍的呜咽叫唤,委屈地趴在地上低头。 时分一路牵着蔺景明,将他带了回去。 蔺景明看样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不愿意说话,脸上表情僵硬木讷。 导演身后跟着一众工作人员,齐齐凑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算找到了。” 一堆人闹哄哄的询问着。 时分皱眉,驱散开围绕的人群,道:“他需要休息。” 这么多人围绕着,蔺景明却没投去半分注意,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时分身上。 时分将蔺景明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 所有过程中,他们牵着的手都没有松开。 见他还睁着眼睛朝自己看,时分将空余的手搭在他眼睛上,轻声道:“睡。” 手底下的睫毛轻轻颤动,闭上了眼。 一晚上的担惊受怕,直面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太累了。 时分松开手,蔺景明沉稳的呼吸静静流淌,他睡着了。 他小心起身,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周津。 两人来到院外。 周津最先开口:“少爷他真的很喜欢你,对你很放松。” 周津所认识的蔺景明,喜欢独自待在房间里,那是独属于他的精神世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平常尚且如此,更别提受到惊吓重创的时候了。 可少爷对莘奉年却唯独不同,他愿意让莘奉年睡自己的床,愿意莘奉年的靠近,愿意为莘奉年改变。 这些在来之前,周津是绝对想不到的。 但不可否认,蔺景明对比从前,要好很多。 就像是一尊空洞的雕像,从里面注入了鲜活的灵气,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想来先生夫人看到这个变化,也会很高兴的。 两人朝着远处延绵的大山而立,时分静静听完了周津讲述蔺景明幼年的那段经历。 那是有关上一辈的恩怨,却全部施加在了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 歹徒将尚且年幼的蔺景明关在漆黑的库房里,连同一起的,还有四条饿到极限的野狗,他们每两天才放一次饭,隔着狭小的铁栏窗户,欣赏着小孩和狗夺食的趣味表演。 饥饿爆发出的潜能的确是无比巨大的,小蔺景明在第四天成功在狗嘴下抢到了食物。 可他不知道的是,饥饿爆发出的潜能不止单单人类,动物也同样适用,四条野狗在长期的饥饿下,将目标对准了蔺景明。 周津说,蔺景明腿上至今残留疤痕,伤口面积太大了,任何修复都起不到作用。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野狗啃食,是什么感受? 这些周津和时分都不清楚,可幼年的蔺景明却真切的感受过,看着围绕在身体四周的野狗,他选择了拿起武器反击。 利用所处之地一切可以用到的东西——反击。 人类之所以区别其它动物,是因为他们懂得利用武器。 第118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7 七天的营救里,蔺父蔺母见到儿子的第一个画面是血腥的。 遍地血泊,残肢断骸。 四条野狗身上充斥着人类齿痕的印记,而小蔺景明拖着满是鲜血的腿,无悲无喜坐在中间。 蔺母第一反应就被这个画面吓晕了过去。 从前的蔺景明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待人接物从容自持,是京都小一辈的中心点,自那件事后,蔺景明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周津面对时分,语气严肃郑重:“我看的出来,少爷对你有情意。如果你喜欢他,那就请你不要辜负,不喜欢也不要去招惹。” “他经受不起第二次的打击了。” 周津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分不知道,他眺望着四面的群山,沉默良久。 清脆的瓷具摔裂声将时分唤醒,是他房间发出的动静。 他连忙朝着房间走去。 “滚——”蔺景明的声音,语气很冷。 时分推开门,撞见的画面是地上摔碎的粥碗,以及扭头看向他时,王煦眼中的憎恨。 蔺景明也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下床靠近,伸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王煦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低头转身离开。 时分看向杂乱的地面,晃了晃手:“你先松开。” 蔺景明拒绝了:“不。” 时分开始觉得蔺景明逐渐变得不那么好说话起来,但他没办法朝蔺景明生气,也无法做到加重语气。 在了解蔺景明幼年遭遇之后。 他被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所占据。 时分安抚道:“我哪都不去,只是想收拾一下房间。” 蔺景明看向了被泼了的粥,而显得粘稠脏乱的地面,脸上居然丰富地闪现出心虚。 他学会了先发制人的告状:“王煦很讨厌,吵醒我,我不想喝粥。”更重要的是——他睡前牢牢抓住的人不见了。 时分大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埋怨蔺景明弄脏了地面的意思,只是听着蔺景明两三个字蹦出来的话感到头痛,思索着怎么让他把这个毛病给改了。 平常简短些的话还好,一到要表达长句的时候太明显了。 究其原因还是说话太少了。 时分将蔺景明摁回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我不走,你能给我说说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见到他没有离开的打算,蔺景明显然放松了很多,断断续续道:“我在睡觉,王煦开门吵醒我,不想喝粥,他喂我,被我打翻了。” 时分点了点头:“你能再说详细点吗?我有点没听明白。” 蔺景明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内心组织语言,接着道:“我在睡觉,王煦开门吵醒我,喂我喝粥,我不喜欢,打翻了粥碗。” 在时分鼓励的目光下,他继续道:“你不见了,我很不开心。” 这是蔺景明第一次向外界袒露情绪,不是从细微的表情上,而是自己主动表达。 时分心脏传来刺麻的涩然,他开口道:“我一直在外面,不会不见的。” 蔺景明的声音有些郁闷:“你骗人,刚才就不见了。” 时分短暂避开了他的视线,起身道:“你继续睡,我先收拾一下地。” 他忘了自己的手被蔺景明扣着,对方依旧没有放开的打算。 时分还准备说些什么,手上的禁锢一松,蔺景明松开了他,站起身,他比时分要高出一个头,轻而易举将他摁坐在床上。 “你休息,我来打扫。” 蔺景明的床很软,上面有他刚躺过的痕迹,散发着阳光与植物的舒缓气息,时分在接触到床面的一瞬间,眼皮变得沉重。 蔺景明一夜没睡,时分同样也是如此,在大山里搜寻一夜的后遗症重新浮现,双腿逐渐酸痛难忍起来,急切的宣誓着疲劳罢工的呐喊。 蔺景明看出了他的倦乏,轻柔将他推进了被子里。 时分很困,头在接触枕头后大脑彻底断机,陷入黑沉的睡梦。 蔺景明动作很轻地从外面拿了工具进行清扫,粥落在地上的时间太长,有些已经凝固了,他泼了点水,才地面彻底清理干净。 任务完成的蔺景明重新来到床前,目光久久定格在床上的那道身影上,眼里的喜欢不断加深,转化为浓烈的痴迷。 周津从房间外进来,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少……” “小声。”蔺景明压低了声量。 没有了时分的督促,他又自动缩减了话句,就像是一部电量不足的手机,开启了超级省电模式。 正在周津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时,听见了蔺景明的问话。 “我可以把他带回家吗?” 周津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他试图朝蔺景明解释:“少爷,这话你应该问本人,还有最值得区分的是,少爷只是想邀请朋友回家里做客,还是想永远将他留在家里,这是两个不同的本质,但这些的前提都是——您得征求本人的意愿。” 蔺景明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床上的人,他思索着周津的话,重点放在那句‘永远将他留在家里’。 所有的迷惘都在这句话里被打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蔺景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再次问道:“如果,他不答应呢?” 周津严肃道:“他是独立的个人,您得遵从他的思想。” 他强调道:“金元宝是个人,不是布娃娃,他有自己的家,在未经过他的允许下,您不可以带走他。” 蔺景明眼中闪过失望:“真的不可以,直接带走吗?”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周津简单粗暴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在蔺景明的观念里,这句‘直接带走’等同于‘直接抢走’或者‘直接绑走’。 周津差点没给他跪下:“当然不可以!” 他过大的声音引来了蔺景明的不满,周津连忙放低声音:“抢人是犯法的,少爷。” 蔺景明不悦地抿唇:“我知道了。” 周津欲言又止,还想再科普一下国家的律法,以打消蔺景明危险的想法,但迫于蔺景明的眼神攻势下,只能无奈退了出去。 他发现刚才在院外对莘奉年的劝诫白讲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是蔺景明才对。 他家少爷可比莘奉年危险多了。 第119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8 众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蔺景明变的。 最明显的,话变多,还变粘人了,至于这一变化的针对对象,并不包括他们。 时分猛地转身,没意料到身后紧跟的蔺景明刹不住脚步,直挺挺朝着自己而来,他被撞地控制不住身体后仰,一双手很快扶住了他的后腰,时分勉强站稳,却与蔺景明撞了个满怀。 他看向还拍着的摄像师,退后两步与蔺景明拉开距离,有些生气道:“你别跟着我了。” 蔺景明:“那你能……” “不能。”时分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提前拒绝道。 蔺景明在这段时间执着的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为此每天坚持不懈,百折不挠。 蔺景明还在尝试:“家里有空调,夏天不会热,有电脑,可以玩游戏,有……” 时分第二次打断他:“我哪也不去,只想待在这。” 他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蔺景明却没有被打击到,他问:“是因为舍不得阿姨和姐姐们吗?” 时分没有说话,显得无动于衷。 蔺景明声音有些着急了,说出的话因此有些凌乱:“我们可以接他们过去,有房子,一直在一起。” 蔺景明不记得自己有几处房产,但一定能够住,他期待的想,如果元宝只是想家了,那只要他将元宝的家人都接过去,他们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重新组织语言,想要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看着蔺景明自说自话,努力而期待的模样,时分鼻子一酸,转过身去。 他抑制住自己的鼻音:“蔺景明,没有原因,只是我不想而已,你明白吗?” 时分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做不到的承诺从开头就不要提出,周津那天所说的话他一直记得,给了希望最后却泯灭,这是一件十足残酷的事。 不远处坐着的几人探头探脑。 “这是吵架了?” 冯学真跟着凑热闹:“能和蔺景明吵起来也是厉害。” 在他们眼里,蔺景明简直是沉默寡言的代名词。 李锐择摇头晃脑:“金元宝就是牛。”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虽然年龄性格天差地别,却相处逐渐融洽,倒是成了朋友般的存在。 莘母正在厨房做早饭,时分洗漱完被她拉到了一旁,悄声道:“那个叫蔺景明好像跟你关系还不错,你不要老是不理人呀,听说他家里条件还不错,上次的金坠子也是他家送的?你听妈说,多个朋友多条门路,你……” “妈。”时分皱眉,没让她再说下去了,“等节目录完他们就要离开,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正在烧火的莘父道:“老婆子,你别瞎给元宝出主意,咱元宝以后靠自己也能出人头地。” 莘母念叨:“我这不是为儿子好吗。” “要我看,元宝留在村里没什么不好的,城市里人多心思也多,什么妖魔鬼怪都多。”莘父添了一把柴。 莘母不认同:“非要像你一样,一辈子窝窝囊囊待在这就算好?元宝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这说的什么话。” 莘父就没吵赢过他,索性不吭声了。 时分看着两位吵吵闹闹大半辈子的老人,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盼望的金元宝早就离开了。 这两年,时分存了点钱,不多,一笔一笔委托给莘四姐存着,等到老两口干不动了,留着养老。 这次,通过他的干涉,莘父莘母和四姐妹闹的没那么僵,念着点生恩血缘,应该也会照拂一二。 一切都会好的,没了他,世界照旧运转,没什么大不了。 时分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早饭过后,节目组带领大家前往莘家麦田。 一到地方大家都知道要干嘛了,昨天众人去的是王煦家的麦田,帮助收割稻子。 再一次,众人目睹蔺景明利用队长的职务之便,行偏心之事。 所有人都脱了鞋下田里,唯独时分留在上头,至于留在上头干嘛?蔺景明的原话——要有一个人守着鞋,避免丢失。 众人无力反驳。 不是!谁他妈来这偷鞋呀。 树冠下,时分依靠着树干坐下。 从身边路过的两个人,王大蒋王长海两兄弟,他记得两人,上次朝着自己扔泥块,被大姐讹了块肉。 时分没太放心上,刚准备收回目光,却见两人又转身朝着自己过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金元宝吗,怎么跑这来了?”王大蒋阴阳怪气道。 王长海跟着道:“难得,你姐她们今天舍得让你出来了?” 两兄弟上次被莘大姐削了一顿,回家又得知被讹走了一块肉,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不敢招惹莘家几个婆娘,好不容易得着金元宝,想着非出了这口气才行。 时分今天心情不好,不耐烦道:“让开。” 两兄弟对视一眼,重新看向时分的视线不怀好意,王大蒋嗤笑:“真当自己是大少爷?还敢命令起我来了,今天就堵在这不让怎么找?” 时分站起身,明白了他们今天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他扭了扭手腕,回忆上个世界打丧尸的手感。 两兄弟默契地撸起袖子。 “这就对了吗,是男人就干一架,不要想着事事依靠女人。” 稻田里,李锐择注意到上面的状况,眼看着不对劲了:“他们不会要打起来了?” 冯学真抬头,也注意到上面的状况。 两人都有关注网上的信息,一直以来都有人造谣莘奉年欺负同学打架的事,闹得还挺大,网上一大群听风就是雨的人,说的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这个时候莘奉年更应该要注意形象,被拍到打架那不是更加坐实了言论? 两人有些担心,刚准备上去阻拦,就看见蔺景明上去了,一扭头,好家伙,明明刚就在身边的人瞬间就不见了,这速度他是飞过去的? 第120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29 上头,树冠下。 时分眨了眨眼,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两兄弟,也没意料到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蔺景明甩了甩拳,结束战斗。 时分粗略计算了下时间,不到半分钟,蔺景明将他俩打趴下了。 两兄弟躺在地上捂着脸打赖,不肯起来。 他们没想到城里来的小子手劲这么大,牙都给打松了。 时分垂眸:“别装了,起来。” 两兄弟心里都装着小九九,不愿意起来,声音越喊越大:“打人了!城里人打人了!” 周津在这时赶来,带着两兄弟到了另一边解决,时分看见他从包里掏了钱出来。 两兄弟立马没事人一样,演都不演了,直接带伤下地。 时分看的气闷,一旁的蔺景明垂着脑袋看他:“别生气,下次我再揍他们。” “你不怕他们再讹你?” 蔺景明道:“我有钱,再给。” 时分看着他正经说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蔺景明的语气就跟买了个人形沙包一样的随意。 不远处,莘家四姐妹赶了过来,她们今天先帮着莘父莘母拔完了地里花生,所以晚了些过来。 莘大姐抹了把汗:“元宝,你水呢?渴死我了。” 时分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莘大姐准备接,半道却被人阻拦了下来。 蔺景明将杯子从时分手中接过,扣在手上不放了:“共用水杯,不卫生。” 莘大姐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卫不卫生的,一家人。” 村里每家每户打了水在桶里,不都是共用一个瓢喝水。 蔺景明默默将自己未开封的矿泉水塞给了莘大姐:“你喝这个。” 莘大姐打量了下这个透明瓶子,心里念叨城里人就是麻烦,拿着矿泉水下地了。 毕竟有任务指标,蔺景明也没多待,下地继续干活。 大概是昨天有过经验,今天几人居然提前完成了任务。 时分给几人递了水,大热天的,稍微动弹一下便全身都是汗,几人疯狂灌水。 里面唯独蔺景明没有水喝,他的水给了莘大姐。 这种天气出汗缺水是非常容易引起中暑的,时分抬手,将自己的水杯递给了他。 蔺景明短暂地愣了下,没有接。时分以为他介意自己杯子的缘故,解释道:“杯子是洗过的,我没喝。” “不是。”蔺景明声音急促,他快速接过杯子,而后低语道:“我不会介意你用过。” 他的声音太小了,时分没听清,这时节目组宣布收工,众人纷纷往回走,他打消了再问蔺景明的打算。 众人出了一身汗,排着队要去洗澡,都挤到了后院。 王煦独独坐在堂屋门口,双手捧着一部黑色的手机,里面传出令时分耳熟的游戏音效。 王煦抬头,嘴角拉出一抹友善的笑,问:“你要玩吗?李锐择借我的。” 时分定定看着朝自己递过来的手机。 李锐择不缺钱,但在这里,很缺。 每天十五的食宿费,他不是每次都能完成任务掏钱,好几次都是朝着王煦借钱度过,却又还不上,积累多了也不好意思,便想方设法在别的地方偿还。 借个手机自然没什么大不了。 时分清楚的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不单单是一部手机,而是垂钓者朝水中抛下的诱饵。 面对王煦表现出的善意,他抬手接受了。 也是从这天起,众人发现莘奉年变了。 他开始沉迷游戏,变本加厉的拒绝拍摄,拒绝外出完成任务。 一天里的大半时间都捧着手机,坐在屋里不吭声。 这让外界观众添增了不喜。 “别人都出去干活了,就他一个人躺屋里玩游戏,怎么好意思?” “我算是体会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果然不应该抱太大期待。” 这下连支持莘奉年的观众们都看不下了,纷纷出来谴责。 做为手机的机主,李锐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强行将手机从时分手上收了回来。 但在随后的日子里,时分表现出精神恍惚,闷闷不乐的精神状态,李锐择这么一看觉得不行,想着法子非要戒了他这网瘾。 最后一拍板,想了个以毒攻毒的办法,召集大家到他房间玩牌,转移时分的注意力。 李锐择跑出去找节目组借扑克牌了。 时分几人在房间等他。 房间同样是两张床,一张稍显凌乱,一张整齐有序,不用仔细瞧就知道两张床各自的主人是谁。 因为白天拍摄的原因,他们只有晚上的时间是自由的,堂屋空间是大,但怕吵到两边睡觉的大人,最后便挪到了房间里。 时分的视线从那张凌乱的床上短暂划过,黑色的手机被随意扔在被子上,十分的显眼。 007声音沉重:“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不要再犯糊涂了,宿主。” 时分意识里塞满了007说话的声音,思绪却越飘越远。 007曾不止一次说过,他是所有宿主里最不省心的一个。 刨根究底,有多时候,他并不是故意违背剧情任务,只是不甘、不愿,以及一丝隐隐约约的……错乱。 对,是错乱。 整个世界都无形中存在偏差,仿佛是逆时针旋转的球体,那本身是不正常的。 外表甜美的糖衣下,其内被包裹的却是恶臭的,腐烂的秽物。 安静坐着的时分透出几分空洞,他就靠坐在一旁,却让蔺景明生出了种他游离界外,随时消失的慌乱错觉。 这种感觉使心脏剧烈颤动,发慌,蔺景明死死抓住时分落在膝上的手,不敢放松一丝力道。 时分被手上的桎梏惊回了神,抬眼对上蔺景明慌乱的眼睛。 任由手被束缚,他问:“怎么了?” 蔺景明慌乱的眼中闪过脆弱,开口:“你要离开我了吗?” 他问了一句令时分无法回答的问题。 气氛短暂陷入安静。 时分选择轻轻挣脱手腕,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他不止在一个世界重复,但同样奏效,蔺景明松开了手。 这时李锐择从外面进来,盘了个桌子招呼大家上座,欢快洗牌。 玩到十一点,众人已经开始东倒西歪的打瞌睡了,习惯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一到天黑就熬不住了。 李锐择只能提前放人,众人朝着门外走去,时分落后了一步最后出门,在经过靠近门边的床时,不易察觉地停留了片刻,接着面无异色出了门。 侧前方,王煦目光隐晦地落在了他身上,时分如同毫无察觉,而口袋里,在出门后凭空多出了一部黑色的手机。 007欢欣鼓舞地呐喊,随后声音渐渐变小,它察觉到时分的情绪并不开心。 于是小心道:“这只是工作而已。” 时分垂眼,没有说话。 第121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0 清早,李锐择房间传来翻箱倒柜的翻找声。 原定的外出拍摄计划也因此推迟。 李锐择拧着眉:“我手机不见了。” 众人没联想到别的,只以为单纯落在什么地方忘记了。 “你再找找看,衣服口袋里有没有?” “是不是放别的地方忘记带回来了?” 李锐择摇头,肯定道:“我手机昨天都没带出去,一直放床上。” 说到这里,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不会被偷了?” 他们虽然在这座小山村待了快两个月,但也说不上绝对的熟悉了解,说不定还真有些人看见贵重东西半夜来偷的。 节目组有两个工作人员不由视线转向时分。 这段时间莘奉年的异常他们也看在眼里,手机丢了,嫌疑最大的就是他。 莘大姐从房间出来,看着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乱瞟什么呢,我家元宝才不会做这种事。” 后头的三个姐姐纷纷维护。 看见她们坚定的神色,时分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感觉心空了一片,竟然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007着急:“你当然没错,剧情走向原本就是这样,你只是按照轨道完成任务。” “这是你第十个世界了,不要再任性了。” 时分沉默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莘家四姐妹还在为弟弟申辩,王煦轻柔的声音从中响起,激起一片寂静。 “昨天,我看见金元宝在李锐择床前停留了。” 视线顿时聚集在当事人身上,时分抬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几乎是木然地按照任务所述般默念台词:“那也不能证明是我。” 王煦看向李锐择,道:“很简单,我们搜一下他的房间就知道了。” 莘大姐怒气冲冲:“你们把我弟弟当犯人呀?说搜房间就搜房间,没门。” 王煦笑了:“这么着急,我看是心虚了。” 首次,他在镜头面前展现出一丝咄咄逼人。 隐隐透着胜券在握。 李锐择看了眼时分的位置,他站在所有人有色的目光之下,孤立无援,神情木然,无端的单薄羸弱。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挺佩服莘奉年的,身处热度中心,遭受着外界的指责冷待,但他一直坚持自我,从不为外界言论影响。 李锐择自问做不到,他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却还是会忍不住专注外界对自己的看法评论,每当看见一句带有贬义的词汇时,心里忍不住在意。 可莘奉年每天面对那么多负面言论,却依旧安之若素,他是佩服他的。 “我突然想起来,手机好像是昨天放外面忘记带回来了。” 李锐择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气氛也不由松散开。 “我就说吗,肯定是忘哪里了。” “都散了,散了散了。” 007化身尖叫鸡:“不可能!他在搞什么!” 时分眼中也不由闪过错愕。 “不是这样的!”一声大喊将众人分散的脚步定住,王煦的声量称得上尖锐高昂,足以让人的耳朵感到不适。 “不是这样的,我看见了,金元宝拿了手机!” 李锐择看向王煦,皱眉加重语气:“我说了,手机是我丢外面了。” 王煦摇头:“你说谎!我亲眼看见金元宝偷了手机。” 他的不依不饶使李锐择感到厌烦,大声道:“手机是我的,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站在一旁的摄影师也不悦道:“人家失主都不追究了,你这么揪着干什么?” 王煦低着头,笑声从口中传出,最后声量越来越大。 “你们都维护他!都维护他!今天,我就是要在这里当场拆穿金元宝!” 王煦猛地抬头,表情狰狞:“你们都不愿意搜他的房间,我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甩开众人朝着莘奉年房间跑去。 房间的大门被“嘭——”地一声推开,粗暴到无礼。 接着是里面传来激烈的翻找声,有东西被摔到了地上,再次发出碰撞。 一直以来,王煦温柔宽和,乐于助人的形象深刻在众人脑海中,可刚刚的一切都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样的王煦,阴鸷、嫌怨、愤懑,和从前镜头里的他大相径庭。 房间里传来王煦激动的喊叫,他重新跑了回来,举着手里黑色的手机道:“你们该相信我的,这就是证据,金元宝他就是个小偷。” 他脸上癫狂扭曲的笑让人不寒而栗,以至于众人先是被他脸上的神情吸引,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 屋内响起阵阵惊呼,莘家四姐妹一时无话可说,不可置信地看向时分。 众矢之的,时分手指微微蜷缩,没有说话。 似乎他已经默然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苍蝇般的议论声逐渐响起。 “……想不到……偷……” “……偷手机……” 一道坚定有力的声音如巨浪般强硬压下议论。 “他没有偷东西。”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分转身,这才发现原来蔺景明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发现这点。 蔺景明看向他的视线里带着安抚,而后望向众人,高声道:“王煦手上的手机,是我的。” 一波三折,众人脑袋都要转不过来了,纷纷再次看向王煦手中的手机。 王煦一口断言:“不可能,你在骗我。” 蔺景明淡然道:“你可以打开屏幕,里面的壁纸是金元宝。” 王煦连忙打开屏幕,这个动作因为手上的颤动,他进行了三次,才成功。 屏幕亮起,黑发少年盘腿坐在草席上,悠哉地打着蒲扇,左手举着西瓜,抿唇笑地鲜活明媚。 不是莘奉年是谁? 王煦死死瞪着手机屏幕,眼睛里浮现血丝,手不断颤动着。 周津站出来道:“你小心点,手机坏了你也赔不起。” 众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就‘手机偷没偷’一事感到震惊,还是应该就‘蔺景明手机壁纸是莘奉年’一事感到震惊。 都给震傻了。 蔺景明朝李锐择道:“你可以再仔细找找,你的手机在不在房间。” 第122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1 李锐择愣了愣,转身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他从房间拿着手机跑了出来,内疚道:“不好意思,手机掉床底下了,是我粗心。” 时分呆滞地看着他手中黑色的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007没力气尖叫,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没机会了,彻底没机会了。 随着李锐择手机的找到,事情变得明朗起来。 在场最为尴尬的当属王煦。 众人将最初有色的眼睛转向了王煦。 “你说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平常看着挺好,没想到装着一肚子坏水。” “他这是要逼死莘奉年呀。” 犹如被扒了衣服般的羞耻感传来,王煦头脑一片空白,他四处看向围绕自己的人群,恍惚里感觉无数摄像机对准了自己。 尖叫一声,他撞开众人跑了出去。 出了这样的事,节目组也不要求大家出外场录制了,都各自休息一阵。 李锐择上前,对时分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失误。” 时分忘了反应,他直直看着李锐择手上的手机,清楚地记得,他昨晚将这部手机放在了自己枕头下。 时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房间里,蔺景明站在窗前,见他进来后平淡地合上门。 时分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突然一下明白了。 “手机是你换的。” 蔺景明没有否认,道:“拿别人的东西不好,我以后买给你。” 他的语气很温和,够不上说教,他没有说偷这个字,而是拿,像是在小心顾及时分的自尊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时分说不出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蔺景明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好,以为只是被方才的情况吓住了,便催促着让他躺下休息。 时分照做,闭上眼。 他心里很乱,除了沉默外实在不知作何反应。 当晚。 改造人生照常播出,这一期有史以来的特殊,莘奉年的热度首次下降,全部转移到了王煦身上。 “天哪,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王煦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王煦到底想干嘛?他就这么针对莘奉年吗?怪不得之前莘奉年不愿意搭理他。” “细思极恐,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就是王煦主动邀约的,我怀疑这一切早就是有预谋的,只是莘奉年没有上套。”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手机壁纸上吗?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对不起,我之前肯定是眼瞎了,居然会欣赏王煦,太能装了。” “这样对比起来,起码莘奉年坦诚,王煦藏得的可真够深。” “我比较期待最后的直播,到时候我一定要亲自问问王煦是怎么想的。” “+1” “+1” “+1” 后面是一连串的赞同。 很快,这场跨越两个月之久的收官直播迎来开启。 网友们早早等候在直播间,弹幕如同流水飞逝上涌。 工作人员布置好通讯设备,一切准备就绪。 导演坐在导播台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直播正式开始。 这次应该是人最齐的时候,不仅四位嘉宾,两户农村家庭的成员也都被请了过来。 主持这次直播的工作人员会挑选弹幕,让嘉宾们参与回答。 当然,挑选的问题也会有所把控,太过刁钻的会被过滤忽略。 时分并不是嘉宾,但被安排的位置却更靠近中间,他这两天比较沉默,就连导演也在直播开始前嘱咐,让他多开口说话,活跃气氛。 他现在的心态属于得过且过,说不定哪天系统遣返的提示音就来了,走都要走了,还配合个屁,摆烂算了。 主持人第一个选出的弹幕问题就是有关时分的。 “元宝很少出去干活,家里的活都由姐姐们担负,请问有什么原因吗?” 只能说,这个弹幕还是很有礼貌的,想骂个人都这么婉转。 时分面部表情吐出两个字:“我懒。” 评论明显增加了,速度太快,时分眯了眯眼也没看清,不过想来也是骂他的,无所谓。 “他好拽,我好爱。” “狗狗眼好可爱,都拽出一股奶味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莘大姐瞪了时分一眼,严肃对着屏幕解释:“元宝他是早产儿,太容易生病了,也干不了重活,这才是真正原因。” 莘三姐也鼓起勇气道:“弟弟身体不好,去年给我们帮忙都累生病了。” 评论画风正经了些。 “原来是这样的,那些说元宝偷懒的,莘家重男轻女的站出来,人家正主都否认澄清了,再敢叭叭扇你。” “好的,已阅。” 主持人接着问冯学真:“大家都知道你来参加节目是为了交朋友,请问这个目标实现了吗?” 冯学真笑了,和身旁的李锐择碰了个拳,面向屏幕道:“如大家所见,虽然我俩年龄相差很大,但做为朋友一点也不影响。” 李锐择开玩笑道:“我大概是第一个不嫌弃他挑剔又毒舌,还洁癖的人?” 两人的笑闹也激起了直播间的欢快氛围。 主持人看向蔺景明:“大家都在说你和节目开播前有了很多变化,能展开说说原因吗?” 蔺景明的沉默寡言注定他展开不了,主持人和网友们等待了片刻,看见蔺景明朝着莘奉年望去。 很短的刹那,那双冷淡的眼睛出现了一抹柔和。 蔺景明面向屏幕,道:“大概是,我也交到了一个朋友的原因。” 屏幕里的cp粉们自动将‘朋友’转换成‘爱人’,肆无忌惮的发起喜糖来了。 “少来,那是看朋友的眼神吗?根据我驰骋恋爱市场多年的判断,实锤了。” “啊啊啊——谁也别想影响我磕他俩。” 蔺父蔺母早早等候在电视机前,自然没有错过儿子的神色变化,不由相拥着落下泪来。 这些年里,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儿子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 就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直播间里,占据最多的还是莘奉年的话题,只是问题实在有些刁钻起来。 主持人想要掠过,无奈评论里再找不到有关别的问题,只能道: “大家都想知道网上关于莘奉年退学原因,据同村人透露,你退学的原因是因为殴打同学,欺瞒老师才导致的。” 主持人看向时分:“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跟大家解释的吗?” 第123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2 时分对自己做过的事不会否认,但也不想莫名其妙背黑锅。 他挑眉:“同村人透露?姓甚名谁,大方一点晾出来,我不介意拉他过来现场对证。” 弹幕一连串催促。 “那谁,报名字。” “报名子。” “名字,名字。” 个别网友甚至找到最初爆料莘奉年在学校品行不端的账户号,疯狂戳戳。 但这个在此之前特别活跃的账户号却跟死了一样没有动静。 莘四姐从座位上起身:“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必须要为我的弟弟澄清。” “他绝对没有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欺负同学老师,他退学的真正原因——是我。” 偶尔出现的镜头里,莘四姐都是沉着冷静的,唯独这次红了眼眶。 她缓缓道:“相信大家也了解我们这里的经济水平,一个家庭里想要供出个大学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那年我和元宝都在念书,高考之后,我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学费、车票、生活费……一笔一笔累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上学。” “也是在我放弃的最后一刻,元宝站了出来,是他主动退学,将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了我。” 莘四姐永远记得,在临近开学报到的一天前,他从黑色的布包里掏出红色的一沓钱,对她说: “姐,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如果不想未来的每一天都活在后悔里,就去。爸妈这里由我来说,你不要有所顾及,趁着时间还带的及。” 对于不能上学,莘四姐的表现一直是淡淡的,但她真如表面一般接受安排吗?不,绝不是,在得知自己不能上学后,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委屈,未来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灰暗无望的。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迫的接受命运,这种感觉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而莘奉年的一番话,彻底将她从地狱拉上了人间。 莘四姐在那一次为了自己,自私了一回。 弹幕卡顿了片刻,有网友站出来。 “我为我之前的过激言论道歉,不应该道听途说,对不起。” “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对不起莘奉年,你很好,是我们错了。” 因为欺负同学的品行问题被动退学,和为了姐姐主动退学减轻家里负担,这两者之间的差别简直太大了。 不少人都愧疚不已,纷纷出来道歉,很快就叠起了道歉的长龙。 “风997。”蔺景明念出一个账户号,正是之前造谣莘奉年被退学的账户号。 他目光投向直播屏幕,仿佛穿透隔绝:“捏造谣言,发布不实信息,我已经向法院提出诉讼,相信法院传票,已经寄到了你手上。” “干得好,这种人渣就应该被制裁。” “支持。” “网络世界不是法外之地。” 阴暗狭小的房间内,电脑光投射在男人泛满油光的脸上,他死死看着屏幕,脸色惨白。 男人看向桌边的法院传票,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的那么严重,毕竟只是个山村小孩,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这也是他最初肆无忌惮的原因。 他只是想吸引粉丝和关注度,所以才会发布那些捏造的评论,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莘家四个姐姐们一一上前维护弟弟。 随着四姐妹的解说,网友们长期对于莘奉年的印象迎来反转。 第一天向李锐择索要椅子赔偿费,原来是为了给姐姐们换新衣服。 镜头里每次霸占肉吃的莘奉年原来最后都会留给姐姐们。 他将念书的机会留给姐姐,节目里挣到钱也全花在了家人身上,之所以不干活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身体不允许。 在莘家四姐妹的口中,网友们了解到了一个全新的莘奉年。 他善良孝顺,有爱而坦诚,只是这些都隐藏在镜头外面,被他们扭曲误解。 “突然感觉我真该死。” “宝宝受委屈了,心疼。” “以后谁敢乱说话,我可要寄刀片了。” 时分看不清论评在说什么,他只是有些心绪恍惚地看着拼命维护自己的四个姐姐。 他很费解,那只是一些很微小的事,却值得让她们为自己据理力争,掏心掏肺。 他一直知道莘奉年的结局,站在了上帝视角。 将唯一念书的机会留给莘四姐,只是衡量后的最佳选择。 这让时分产生了一种羞愧,他与她们的感情付出似乎不成正比,很多时候,他将自己当成一位过客。 在此刻,他突然不敢想象,自己离开以后会发生什么。 另一边,眼看话题在莘奉年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主持人改口对李锐择问道:“我们都知道,叔叔阿姨送你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戒掉网瘾,那么,你觉得自己做到了吗?” 谈及父母,李锐择还是有些别扭:“应该算成功了。” 在这每天不是干活就是干活,一回来就累趴睡着了,玩游戏的力气都没了,不仅如此,前段时间他还想方设法替莘奉年戒了网瘾,不算成功算什么?李锐择心里闪过淡淡的成就感。 主持人将问题最后落在了王煦身上,他没有按照弹幕提问,实在是里面的问题都不太友善。 “一直以来,网友们都很体谅心疼你的单亲家庭情况,可以说说这些年和母亲独自生活遇到过的困难吗?” 主持人等了良久,却没等来王煦的回答。 此时的王煦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昨天一整晚他都没有睡,脑子里闪过的全是网络上对自己的负面言论,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理崩溃,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主持人的提问。 “他怎么回事?直播的时候走神?” “肯定是做了亏心事,心虚呗。” 正当网友们议论的时候,一条特殊的长评出现。 “我是节目拍摄地的山村支教老师,在我的主页有相关证明和视频,有件事我忍了很久,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和麻烦,所以一直没说。 但现在我觉得,有些真相还是说出来的好,关于王煦父亲的去世,并不是节目中所说的工地身亡,而是酗酒导致的意外,节目组明显对这件事进行了虚假的美化。 说实话,改造人生这档节目我一直很喜欢,但现在看来,节目里所表现出的东西或许并不如我所想的真实,这也让我感到失望。” 第124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3 有眼尖的网友们已经顺着这条评论点进主页。 里面果然晒出了支教教育证明,并且有很多视频为证,他并不是胡编乱造。 “改造人生一直以‘真实’为宣传亮点,没想到背地里也不少骚操作。” “太失望,我一直觉得这个节目很有意义,没想到也是设置好的。” “给个解释。” “解释。” 导演疯狂朝着主持人使眼色,主持人会意,中断了对王煦的提问,将话题引到了别的正能量的地方。 山村艰苦的上学路程,冬天缺少的棉衣,下地干活的辛苦,李锐择几人还算配合,也谈起了山村的一些经历和不易。 时间一到,直播立即关闭。 但网友们的愤怒依旧没有停息。 改造人生的官博上立即将自己甩了个干净,声称一切都是王煦隐瞒捏造导致。 但网友们并不买账。 “这话说的心不虚吗,真把我们当傻子耍?” “没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看你们节目组就是和王煦狼狈为奸,掏了钱,最可怜的就是莘奉年,成了你们的牺牲品。” “滚蛋,以后不会再看这个综艺了,假的一批。” 节目组为此焦头烂额。 时分独身坐在堂屋门外的台阶上,被停车声吓了一激灵。 他这几天有些草木皆兵,脑子里总是不自觉模拟系统遣返的提示音,任务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现在外界就差指着他说小可怜了,维持莘奉年在大众心目中自私懒惰的形象,没可能。 时分被车声惊了神,抬头看,见车上下来两个人。 只一眼,他便知道两人是蔺景明的父母。 中年男人五官轮廓和蔺景明很像,但他明显要比蔺景明温和许多,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女人身上同时聚集了温挽和干练,容色出众,举止优雅。 两人脸上虽然都带着笑,但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却让人感到局促,不敢随意造次。 蔺景明从堂屋出来,站在时分身侧,蔺父蔺母朝着这边走来。 时分以为他们冲着蔺景明而去,没想到两人却停在了自己身前,神色温和慈爱。 和长辈们见面时坐着会显得很不礼貌,时分连忙起身,乖乖叫人:“叔叔阿姨好。” 他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他们是蔺景明父母的原因。 蔺母很热情,初次见面时分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元宝比电视里看上去还要瘦,要不要来阿姨家做客?阿姨手艺还算不错,到时候给你露一手。” 面对她的热情和大大方方的邀请,时分少见有些无措,背着手道:“谢谢阿姨,不麻烦阿姨了。” 蔺母看出了他的紧张,笑道:“没事的,阿姨随时欢迎你来家里。” 蔺景明在这时上前:“爸,妈。” 蔺母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分开了两个月之久,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细细打量自己的儿子。 趁着这个机会,时分连忙溜了。 蔺母注视着少年人离开的背影,对儿子道:“他很可爱。” 蔺景明眼中闪过波动,道:“谢谢妈妈。” 蔺母神色中带着鼓励:“妈妈支持你的决定,所以,去追寻你的幸福。” 蔺父站在妻子身后道:“爸爸同样支持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去。” 拍摄的结束,意味着众人的离开,工作人员拆卸着设备朝外运去,屋里一下空了不少。 所有人都忙碌着收拾离开,来来往往中,时分避开人群来到后院。 相比起前面的喧闹,这里安静太多了,连带着时分杂乱的思绪都平稳下来。 但安静很快被熟悉的脚步声打破,时分转身,看见蔺景明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靠近。 蔺景明在靠近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你来我家做客。” 这话有点驱逐的味道。 时分低头,闷闷道:“那正好,我一点也不想去你家做客。” 蔺景明的声音从上方继续传来:“我不想你成为我的客人。” “金元宝。”他的声音低沉认真,在时分耳边一字一句落下:“我爱你,我想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最后一句,蔺景明问得有些卑微,就像是长途跋涉之人遇见沙漠绿洲,最先的反应便是胆怯,质疑自我,害怕眼前都是幻境,一旦打破不复存在。 时分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打在耳边,他不敢抬起头,想要强行按捺自己过快的心跳,但这于事无补。 拒绝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艰巨,最后,时分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意外的冷静无情。 “抱歉,我们不合适,希望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时分是个懦夫,他没敢去看蔺景明的神色,维持着低头与他擦肩而过。 很难过,时分从来不知道,原来难过时心脏会疼到无法忍受。 他合上房门,死死抵在门后,也同样抑制住了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欲望。 嗓子眼堵的难受,眼睛发胀,时分没意识到自己流泪了,直到眼泪一滴滴砸落,止也止不住。 外面搬运东西的声音太吵了,听不到一丁点属于蔺景明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 ……他们离开了。 力气一瞬被掏空,时分瘫坐在地上。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机质的冰冷,这次不是幻觉。 时分合上眼,无声的接受安排。 “任务失败,立……即……”声音中断了,隔了两秒,被另一道系统声取代:“任务成功,宿主可自行选择留在此世界。” 系统声区别于冰冷的提示音,透着丝丝细腻的,属于人类的鲜活感情。 007听出了这是主系统001的声音,它有些激动错乱地喊道:“宿主宿主!我们任务完成了!” 来不及震惊,时分睁眼,连忙起身开门,纷乱中全部汇聚成一个念头,他要去找蔺景明。 门被打开,时分撞进了一个怀抱里,抬头看去,却见门外站着的正是蔺景明。 他没有离开。 时分呆呆的傻住了,蔺景明抬手,指尖落在他泛红的眼下,肯定道: “你哭过了。刚才,你在说谎,你也喜欢我,我能感受到。” 时分再也控制不住,头重重埋在蔺景明怀里,声音从他胸口闷闷传出:“我喜欢死你了,蔺景明。” 像是没有意料到他承认的这么彻底,蔺景明迟钝地慢了一拍,而后才牢牢回抱住他,将怀里人完完全全笼盖。 第125章 被网暴的妈宝男34 时分至今也不知道任务是怎么完成的,但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他和蔺景明在山里住了一年,最终在蔺母的再三催促下来到偌大的京都。 蔺父蔺母很开明,并不要求他们回来一起住,出手了几处地段好的房子,交由他们自己选择。 时分和蔺景明开始挑选家具,互相参考意见,很快,空旷的房子逐渐充实,组成了一个家。 期间,蔺母提出个几次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但最后却都没达成。 莘父莘母老观念了,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更是闹着要断绝母子关系,莘家四姐妹同样不太能接受弟弟的决定。 时分不是没有尝试修复和劝解,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对此有些丧气。 蔺景明没有放弃,他坚持隔段时间便带着时分回趟山里,尽管老太太有时很刁钻,但他没有因此生气,劝说着他们一起搬到城里住,虽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在蔺景明的支持下,时分重修了学业,最后顺利毕业,工作。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感受生活的流逝,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平淡而稳定。时分很享受这样的平淡,丝毫不感到乏味。 这样的日子,正是他盼了不知多久才盼来的。 莘四姐找了份体面的工作,通过电话联络,时分知道她找到了一个称心的男朋友,谈话间透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幸福娇羞,她彻底抛开了过去,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时分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另外三个姐姐时常受到最小的弟弟妹妹影响,鼓足了勇气踏出大山,经过必要的适应期,她们开始投入崭新的世界。 时分知道这里面有蔺景明的帮忙,但很多事情,他们默契地留于心底,爱人之间的感谢有时会显得生疏,时分知道他不喜欢。 莘家四姐妹是最先接受时分和蔺景明关系的,感受到城市放开包容的熏陶,她们也逐渐理解了弟弟的选择。 四姐妹回家时会试着开解劝导莘父莘母,两个老人虽然面上强硬,但态度却逐渐松缓。 这些年里,时分用工作的积蓄付了首付,为两个固执的老人买下了一套房子。 房子不大,两居室。 时分早就想将他们接过来了,可京都的房子太贵了,因此才拖延了这些时间。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愿意接受一点蔺家的东西。 最初莘母还试图让儿子跟蔺景明多接触,等到两人关系公开后,老人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固执的认为是蔺景明带坏了自己儿子,也不屑拿他的东西。 时间是矛盾的磨合剂,随着老两口安顿过来,亲眼看见蔺景明对儿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偏爱,最终还是松口了。 这天,时分与蔺景明收到了冯学真的邀请,参加他的个人音乐会。 周津同样收到了邀请,他被蔺父蔺母安排进了公司,忙碌使他拒绝了这次邀约。 当天来的人很多,冯学真的音乐才华众多人周知,多数人都是抱着欣赏和享受的态度前来聆听。 无奈时分实在没有太多音乐细胞,再丰富流畅的节奏声音,也拯救不了他听到一半就睡过去的决心。 蔺景明脱下外套,一手托着他的脑袋放倒在自己肩上,为他披上了外套。 演奏结束,冯学真拧着眉看时分:“在我的音乐会上睡觉,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白瞎一张票了。” 李锐择撇嘴:“要不是没人给我靠,信不信我睡的比元宝还早?” 两人顿对就吵了起来,看着他们相互斗嘴的画面,时分恍惚回到了山里那段日子,好像时间没有流逝,他们一如往昔。 做为东道主,冯学真定了餐厅请客。 饭桌上,几人都有些感慨,他们四人分隔天南地北,年龄工作性格都不相同,却因为一档节目结识。 不过最让冯学真诧异的是,时分与蔺景明这两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对此李锐择却一点也不意外,被问及为什么,他道:“就是一种感觉,磁场,从第一天见面,我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一种谁也插不进去的联系,紧紧缠绕在一起。” 李锐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们之间的眼神的对视,像是随时在倾诉爱意。 冯学真笑他说的太扯了,李锐择也无力反驳,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最后不知道怎么聊着,四人决定故地重游。 说干就干,驾驶着车,没有任何准备,几人踏上了路程。 小山村的变化不大,入春的缘由,树叶茂密生机勃勃。 迎面是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时分很快认出王大蒋,他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王大蒋停下脚步,不是很确定喊了一句:“元宝?” 时分低头看向小姑娘,小姑娘满眼陌生好奇地盯着他看,时分这几年很少回来,她不认真也属于正常。 时分从兜里掏出早上放进去的巧克力,蹲下身递给她。 山村里的小孩没有太重的防备心,开开心心地接过了他手中包装漂亮的巧克力。 “你女儿很可爱。”时分起身朝王大蒋道。 王大蒋拘谨地搓了搓手,无法再将眼前的莘奉年当作年轻时能随意打闹的存在,他推了推女儿:“还不谢谢叔叔。” 小姑娘奶声奶气:“谢谢叔叔。” 时分眼中闪过笑意,正要说话,却被女人一连串的骂声打断了。 “死远点喝去,别像你爹一样摔我家门前沟里,晦气。” 不远处,女人叉着腰指着邋遢的酒鬼骂,那酒鬼赖坐在水沟边,衣衫褴褛,满身酒气。 几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王大蒋说:“王煦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了,家里的钱都用来买酒,他娘也被他给气走了。” 几人这才将地上烂醉的男人与王煦挂上等号,不由生出了几分唏嘘。 他们没有上前,一路回了莘家老房子。 村里的老房子不住人就容易荒废了,这些年蔺景明专门找了人打扫,屋内摆设如旧。 时分蔺景明住进了之前的房间。 房间里唯一的变化,便是加塞进来的另一张床被挪走了,空间大了不少。 时分闭眼躺在蔺景明怀里,突然听到他问:“我们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一个女孩。” “你喜欢孩子?” 蔺景明沉默,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不喜欢,但你喜欢。” 时分睁眼,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笑了:“我可没耐心养孩子,偶尔接触一下还可以,别多想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大概是自私在作祟,他不想在自己与蔺景明之间横插进一个人,那会分散掉蔺景明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时分额前落下一个吻,蔺景明声音里带着笑意。 “睡。” 窗外是青蛙的叫声,偶尔传来未知的昆虫鸣叫,透亮的月色穿透窗户,落在房间。 时分躺在蔺景明怀里,内心一片安宁。 第126章 招摇撞骗的beta1 再次睁开眼时,时分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高档服装店中。 手中半举着一张银行卡。 收银台后的镜子里清楚映照出自己的身形。 年轻的瘦削男人,黑发墨眸,唇色浅淡,清清冷冷的模样。 最后的印象里,他和蔺景明白发苍苍携手而眠,一转眼,又是全新的世界。 太过突然的转变使他愣住。 等待结账的收银员半天不见他递卡,不由提醒道:“先生?” 时分的手被晃了下,金发碧眼的漂亮男生推了他一把,声音软软地催促:“哥,快点结账呀。” 视线扫过男生脖颈上显眼的黑色项圈,他还没来的及接收剧情,不了解情况,于是便顺应男生的意思,将卡递给了收银员。 收银员接过卡,简单在自己腕表上一扫,里面传出声音:“余额不足。” 这就有些尴尬了。 时分内心起伏,表情淡定和收银员对视。 身旁的男生脸色涨红,拉着时分走到角落。 “哥,你先用信用积分给我垫付。” 时分大概理解他口中的信用积分和信用卡是同一种意思,一种透支消费的行为。 男生语气转而郑重:“明天的晚宴对我们非常重要。” 他提到晚宴的口吻非常严肃,仿佛那不止止只是一场单纯的宴会,而是能改变命运的希望。 “大不了你再多打几份工,很快就能还上钱的。” 男生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听这话的意思,他将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推给了自己的哥哥,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最后的成果。 时分不愿意当冤大头,开口道:“参加晚宴的礼服只穿一天,我们可以去租借。” 男生脸上闪过嫌弃:“别人穿过的多脏呀,我不要。” 这位不像是能交流通的,时分不再多费口舌,他来到前台对收银员道:“不好意思,东西不要了。” 说完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出了店门。 男生羞愤地追了出来,大喊道:“哥!你在干什么?太丢人了。” 时分转头:“给你两个选择,要不衣服别选了,晚宴也别去了,要不就按我说的做,租衣服。” 男生没料到向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哥哥突然翻了脸,一时被震住了,只能不甘道:“去租衣服。” 前往服装租赁店的路上,时分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空中的悬浮飞艇,智能手环通讯录,过于超前现代化的建筑风格。 时分趁着在路上,接收了剧情信息。 这是个科技空前发达,由皇族统治的集权国家。 生活在这的人类分别拥有三种主性别。 alpha占据人群少部分,他们大多实力强大,是金字塔的顶尖管理层,随着信息素等级越高享受的社会服务和便利更加优越。 oga同样数量稀少,具备着孕育优异后代的能力,他们的地位通常伴随着自己的alpha丈夫来决定,帝国每一年都会进行成年oga的信息素匹配检验,根据信息素配备度决定配偶人选。 当然,这不包括上层家族的oga们,他们的婚姻通常被用于家族联姻,稳固权力。 beta占据世界常见性别种类,他们不具备oga的易孕体质,也无法散发信息素。于身体素质上,也不如alpha的强大。他们是底层中的一环,充作社会的基石, 在这里,人们对身份地位性别看得尤其重要。 通常,如果你有幸投生在强大的家族内,并且是一位alpha或者oga,那么恭喜你,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很可惜,原身默里出生在一片贫民区里,毫无意外,他是个十足平庸的beta,并且一出生便背负着父母欠下的外债。 第二年,弟弟尤安出生了,他的出生震惊了全家人。 尤安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和微卷的金色头发,那是上等家族具备的传承。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oga。 全家都为此感到欢喜鼓舞,却不敢朝外声张,悄悄将资源全部倾斜到了尤安身上,他们给他请了老师,教导尤安上层礼仪,烹饪,书画。期待着尤安能够找到一个条件优越的alpha贵族,摆脱全家贫民区的卑贱身份。 为了这个愿望,他们倾尽全力,借了很多外债,但直到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前来催债的债主看中了尤安的美貌,无意中发现了他是oga的身份。 在野蛮落后,暴戾混乱的贫民区里,尤安的性别是个炸弹。 为了掩护尤安,父母用生命争取到了最后的时间。 就这样两兄弟逃出了贫民区。 这时,距离尤安成年的信息素匹配检测时间逼近,两人都着急起来。 尤安的梦想一直是找到一位贵族alpha,依靠信息素匹配站显然很不明智。 上层家族不仅看重性别等级,同样重视身份血统,这几乎形成了一个闭环,隔绝了身份低微的oga想要攀龙附凤的念头。 匹配结果再高,只要哪点不满意,他们会选择直接拒绝,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尤安想要主动出击,他央求哥哥帮助自己。 默里同意了。 他们混进了靠近王宫的权力富人区,伪装成古老神秘的家族后裔,而尤安漂亮的眼睛和头发加实了这一点。 就这样,两兄弟忽悠到了一位真正的贵族少爷,他同意在一场上流晚宴中带上两人共同参加。 在这场晚宴之上,尤安的美丽和活泼吸引了众多贵族,就连这场晚宴的主人,帝国元帅罗纳德,也倾心于尤安。 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尤安便和罗纳德建立了情侣关系。 也是在这时,匹配站给出了尤安信息素最高的匹配者——帝国尊贵的皇太子殿下,裴泽。 994的匹配度,这个契合高度足以弥补尤安身份上的任何缺陷,他们的结合能为帝国极大几率诞生出高等级的继承人。 并且这位皇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太看重家世。 两兄弟都惊呆了,默里将选择权交给了弟弟。 没有太多犹豫,尤安选择了裴泽。 被抛弃的罗纳德愤怒地找到尤安,逼问他为什么。 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尤安将自己塑造成无辜者,全部责任推给了哥哥默里,扬言默里为了维持家族权力,逼迫自己选择了身份更为高贵的裴泽。 得知一切的罗纳德对默里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而那时,尤安却在和裴泽举办婚礼,全城人目睹他的荣耀和幸福。 一直在身后默默付出支持弟弟的默里,直到死也没看见尤安朝自己伸出援手。 第127章 招摇撞骗的beta2 时分问007:“尤安是主角受?” 007:“是的。” 这次的剧情信息有点奇怪,任务没有任何预兆的变更了。 裴泽唤醒值:5% 他还什么都没做,进度值就增加了? 时分有点不太明白这个任务具体指什么意思,不过任务中没再要求一定要按剧情走,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随意发挥? 他实在没兴趣陪着尤安在那些贵族面前演戏。 007探查到他的想法,比任何一次都要激动,反对道:“当然不行,你得按照剧情走,最后才有机会见到裴泽。” 时分狐疑地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007卡壳,像是在隐瞒些什么,透着几分心虚。 “我……我没有,只是想快点完成任务而已。” 上个世界任务完成后,007就返回时空局了,时分怀疑在此期间,007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内幕,包括这次任务变更,可能也存在某种关系。 “哥,到了。” 尤安的声音打断了时分的思索,两人来到一家礼服租赁店。 店员在两人中短暂打量了片刻,接着朝尤安走去,谦恭询问:“客人需要什么样的礼服?” 尤安自然地跟随店员入店挑选礼服,留下哥哥默里独自站在门外。 时分无所谓,也不打算进去,他开始观察起这个陌生的世界和街道。 也不知道是路段原因还是这里的人口数量稀少,干净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 多数是和默里一样beta,他们低垂着头,步履匆匆,仿佛身后被什么追赶着只能被迫加快节奏。 偶尔会出现和尤安一般脖颈佩戴抑制环的oga或者alpha,他们身后跟随着仆从,昂首挺胸地行走,怡然自得谈笑风生。 alpha和oga很好区分,前者身形高大强健,并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周围的人自觉会与之避开。 后者身形面容较之柔美,气质上给人的感觉更加亲和。 想到这个世界的男oga竟然能生孩子,时分搓了搓手臂,庆幸自己是个beta。 再一想oga要被啃脖子的画面,他再次庆幸了一遍。 007提醒道:“beta也有腺体,只是随着进化逐渐萎缩,无法被彻底标记,相应,他们不是绝对不能怀孕,只是受孕率要比oga低的多。” “打住。”时分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这个话题。 “哥!”里面那位轮到结账时总算想起了还有个人。 尤安看中了一套纯白色的礼服,上面遍布着大片的红色蔷薇刺绣,里衬领口做了夸张的花边。 这个世界的着装普遍花哨大胆,晃得人眼睛疼。 时分付了钱。 三千整,余额一百三十九。 时分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发呆。 就算默里每天早出晚归的赚钱打工,却依旧无法维持尤安的消费,自从来到内城,尤安便沉迷进伪装贵族的优越感中,事事朝着真正的贵族看齐,大肆消费,完全忘了正在搜寻他们的债主,以及每个月高昂的房租费。 店员打包好衣服,递交到了时分手旁,似乎是将他当成了尤安的仆从。 尤安则没有说话,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任何不对。 时分转头就走,两手空空地出了店门。 尤安和店员都是一愣,最后尤安只能接过手提袋,尴尬地快步离开。 回到出租屋,尤安嘴里还在抱怨着刚才店中默里让自己出丑的事,时分充耳不闻,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在尤安面前关闭,他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莫名觉得有什么变了,并且超乎了自己的预控。 时分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疲惫。 默里一天同时兼顾几份工作,甚至连睡眠时间都给压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时分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尤安已经开始装扮起了自己,时分则是起床吃了自己的午餐。 才一口,他就有点想吐了。 类似营养液的黏糊透明剂,味道透着十足的怪异,肚子的饥饿感同样不容忽视,最后时分强迫自己吃完了。 想到未来可能都是这样的餐食,时分顿时觉得人生灰暗。 007:“这里也有未合成食物,不过价格非常昂贵。” 听见这么说,时分总算好受了些。 他回到房间,对着柜子里奇形怪状的衣服嫌弃了一桶,最后总算翻出了一件花纹最少的白色上衣,黑色长裤。 褪去花里胡哨的衣服,镜中俊秀的男人展现出属于自己的优势。原本因为劳累显得枯燥的脸色也在充足的睡眠中展现光泽。 五官精致流畅,眉眼素净,整体看上去清雅端方,很舒服的长相。 临到时间点,时分出了房门。 正在整理头发的尤安一抬头,看见了令人眼前一亮的默里,他短暂失神了片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位不起眼的哥哥长相并不逊色自己。 尤安涂抹妆容的脸上笑意微僵:“哥哥,你穿成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要不换回来?” “我觉得挺好。”时分可不是默里,愿意迁就别人委屈自己,他更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 尤安却很执着:“如果哥哥没有合适的礼服,可以到我房间挑选一套。” 一般来说,oga的身形会更加娇小柔软,但身为beta的默里虽然要比弟弟年长一岁,步入成年,但由于父母的偏心,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骨骼纤细,发育并不完善,两兄弟性别不同,身形却大差不差,默里的确可以穿上尤安的衣服。 “不用了。” 时分神色淡淡,忽略了尤安的好意,直接出门。 尤安咬了咬牙,追上了时分,昂首挺胸地走在了最前面。 楼下,基特家族的小少爷十分绅士地等在楼下,看见盛装打扮的尤安出来后,笑着牵起他的手附上一吻。 尤安娇羞地红了脸。 “今天的你很漂亮,相信一定会在晚宴上大放光彩。” 埃尔夸赞道。 他不吝啬于用语言赞美漂亮的oga,更准确来说,这叫——油嘴滑舌。 时分总结。 吻手礼更适用于那些已婚配的,关系更为亲近的oga们,他这样做显得过于唐突了。 第128章 招摇撞骗的beta3 埃尔是位典型的花花公子,这一点在原剧情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埃尔在第一次与尤安的见面中,便动了心思,因此也没拒绝尤安的请求,将人带进了自己表哥组建的宴会中。 尤安实在争气,短短时间便俘获了帝国元帅的芳心,后来更是凭借将近百分之百的契合信息素,与皇太子组建了婚姻。 埃尔可不敢沾染皇室的人,无奈心里实在发痒,最后,他将目标对准了默里。 尤安和默里毕竟是亲兄弟,细看之下其实有一两分相似,只是一个偏向娇柔,一个气质清冷,但这不影响埃尔的兴致。 他将心思全部转换到了默里身上。 长期处在缺爱家庭中的默里单纯的没有抵抗住他的攻势,傻乎乎一脑袋扎了进去,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还真以为遇见了不嫌弃自己平庸的天命alpha。 事实上,默里贵族身份的伪装在那些真正的贵族面前不堪一击,只要稍稍观察一下他的礼仪细节便能识破,埃尔一早偏调查清了他贫民区的身份。 可怜的默里被蒙在鼓里,像小丑般供人戏耍玩乐。 在一次派对惊喜中,默里听信了埃尔的谎言,满心欢喜的误以为他要朝自己求婚,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袒露爱意,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却等来了一场羞辱和灾难。 玩腻歪了的埃尔结束了游戏,在众人面前趾高气昂揭露默里的贫民区身份,指责他的痴心妄想,大肆羞辱嘲笑。 将默里脆弱敏感的心狠狠踩在地上碾碎。 那时的默里同时还面临着帝国元帅的报复,但他满心装着埃尔,那是他顽强坚持的动力,而随着这个动力的破灭,默里不再挣扎,任由自己沉入黑暗,在磋磨之下走向死亡。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却已经站稳了脚跟,成为皇室正统夫人,赐予了崭新的贵族头衔。 尤安急着摆脱过去卑贱的身份,避嫌般对默里坐视不理,亲眼看着默里深陷泥潭,垂死挣扎。 时分为默里感到不值,默里至死都不愿意对元帅说出真相,害怕损坏了尤安的形象,可尤安却不一定会为他落一滴眼泪。 埃尔放下尤安的手,抬头看见了落后一步的默里。 一个全新的默里。 黑发青年就像是从古老神秘的东方国度中走出的倒影,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身上所散发的古韵流于现实。 那是一种别样的魅力。 埃尔破天荒地说不出话,信息素在体内流窜,激起一片燥热。 尤安见他越过自己,直直盯着身后的默里,一阵不满,开口道:“埃尔,宴会要来不及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埃尔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径直走向了默里,殷勤地想要牵起默里的手效仿方才的行为。 眼见着埃尔朝自己来,时分及时将手背在身后,将尤安的话复述了一遍。 “埃尔先生,宴会要来不及了。” 面对埃尔色眯眯的眼神,说实话,他有点想一巴掌扇过去。 如玉般干净漂亮的手从眼前一晃而过,埃尔感到惋惜。从前的默里总是习惯弯腰驼背,举止畏缩,在尤安面前如同一个隐形人,没想到之前却是他看走了眼。 注视着埃尔殷勤地邀请默里进入飞艇,落在后面的尤安死死攥住了衣摆。 他后悔了,不应该带默里参加宴会的,当初在埃尔面前编造身份时就不应该说默里是自己哥哥,可以是仆人,也可以是厨子,这样埃尔就不会连带默里一起参加晚宴了。 尤安讨厌有人将属于自己的目光吸引走。 一路上,埃尔不停歇地挑起话题,时分表现淡淡,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外面。 随着越接近内城中心,一路的建筑也有了变化。 从现代风的钢铁大厦,到逐渐原始的大院古堡,截然不同的风格。 越往里进去,飞艇的数量逐减,最后从空中降落,只能步行前往。 再往里便是王宫了,那是不被打扰窥探的区域。 三人下了飞艇,步行十分钟后到达了元帅府。 优美而又欢快的音乐从里面流窜出,外面布满了耀眼的小彩灯,来往的宾客们打扮时髦,女士们宽大的裙摆在空中摇曳。 他们大多是娇美的oga。 举办这场宴会的真实目的,是摩西家族为了给身为元帅的罗纳德挑选适宜配偶,大半个内城oga都赶赴而来。 甚至连皇室公主也在此露面,尽管她是皇帝陛下情妇所生,但众所周知,王后只诞下了皇太子一个孩子,身为皇室中唯一的女性oga公主,她的地位还算是拔尖。 这位在罗纳德与尤安确定关系后可是给尤安添了不少麻烦。 对此尤安不胜其烦,总是将哥哥推出去给自己抵挡,面对公主的刁钻,默里吃了不少苦头。 至于这次……时分余光划过被众人簇拥进门的桑德娜公主,这份苦头还是还给他亲爱的弟弟。 侍者接过埃尔手中请柬,面带微笑地恭迎三位客人进入。 他的视线落在中间衣着过于素淡的青年身上,鼻尖飘荡过淡淡的兰花香,那是洗涤剂残留的香味,由外而散发。 那是位beta。 不知为何,侍者产生了一种遗憾。 宴会厅中设立了舞场,周围摆放着糕点和红酒,时分目标很明确,奔向了食品区。 心想这趟没白来,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再吃那该死的营养剂了。 见默里直奔食品区,尤安眼中闪过鄙夷,挺直了脖子走向人群中心。 很快,他出众的外貌吸引了alpha的靠近,有人邀请他跳舞。 尤安欣然接受,他的舞技在贫民区时就接受过训练。 随着两人的舞动,四周逐渐向外退散,露出中间的位置。 尤安漂亮妩媚的面容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旋转的楼梯之上,这场宴会的主人为此停留,看着舞场中翩翩起舞的oga,他的眼中闪过惊艳。 第129章 招摇撞骗的beta4 一曲散,尤安面带微笑,优雅地朝着众人弯腰致谢。 现场传来热烈的掌声,一些alpha眼中闪现兴致,朝中间的oga投去赞赏。 “这是哪家的oga,之前怎么没见过?” “他比我见过的任何oga都要完美。” “老天,他的舞姿打动了我的心。” 尤安看见众人的反应,心中欣喜暗暗得意。 旋转楼梯上,罗纳德缓步下楼,走到尤安身前,弯腰伸手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共舞一曲。” 这简直是梦幻中的场景,全帝国数不清的oga期满的画面。 尤安面对邀请自己的元帅,沐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激动地将手搭了上去。 音乐重新奏响,今晚的尤安成了万众瞩目的主角,就连元帅也为他倾倒。 时分短暂分过去两个眼神,继续窝在角落享受美食。 埃尔递给他一杯红酒:“亲爱的默里,你并不比尤安差,所以有兴趣和我上场跳舞吗?” 贵族的少爷小姐们大多善舞,他们乐于在大众面前展现自己优美的舞姿和身段。 时分没有去接埃尔手中的红酒,选择了一杯未知口味的果汁。 类似橙子的味道。 他试探地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抱歉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不会跳舞。” 绝大部分家族都会为自己的后辈邀请专业的舞蹈老师,教导帝国贵族的各类交谊舞。 在内城,埃尔还没见过不会跳舞的人。 但时分太坦诚了,没有一点自卑和羞愧,仿佛不会跳舞是一件不值一提,自然而然的小事。 埃尔反而觉得这样的默里很可爱,没有那些扯着脖子的贵族虚伪。 晚宴还没开始多久,时分就感到无聊了。 说到底,这场晚宴就是众多oga争奇斗艳,为了吸引罗纳德的注意。 肚子也填饱了,时分想悄悄撤退,埃尔的嘴就没有合上过,他不想再应付下去了。 也是在这时,有人跑进内厅通传:“皇太子殿下来访。” 因为这个通传,内厅顿时安静下来,音乐声也被关闭了。 虽然同在内城,但皇太子殿下一向只出现在王宫和军机阁,众人少有碰面,没想到在今天的晚宴上能有机会见到人。 时分意外眨眼,原剧情中裴泽的出场是在与尤安信息匹配度结果出来之后,这场晚宴上压根就没有现身。 安静中,皮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 众人连忙弯腰行礼,女士们提裙屈膝,低下头颅。 男人身着笔挺的黑色军装出现在大厅中间,侍官低眉替他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露出胸口代表皇室的雄狮徽章。 他有着一双如天空湖泊般深邃的蓝绿色眼睛,那是蓝水翡翠也无法比拟的颜色。 同样代表着斯莫利特皇室最纯正的血统。 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睛扫视过众人,还没来得及低头的时分被抓了个正着。 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如同无形的大山笼盖,心脏感到窒息的难受。 帝国唯一突破s级的alpha,来自他与生俱来的威压,总以让人胆寒退怯。 时分连忙低头,目光交错的一瞬间,身上的威压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木香,以及阳光灼烧的气息。 一如既往熟悉的味道。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裴泽的位置距离他所在的角落太远了。 如果时分是oga的话,那么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内厅中心溢出的强大的信息素越过众人,目标强烈,无形地缠绕在自己身上。 先是从脚踝,而后盘旋而上,不放过任何一个位置,最后停留在时分的脸颊旁,亲切而暧昧地辗转停留。 但时分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他感受不到这点。 做为宴会主人,罗纳德快步上前迎接,他停留在了一个不会冒犯到对方的安全距离,单手贴向胸口,恭敬地弯腰行礼。 “殿下日安。” 众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却迟迟没有等来裴泽开口说话。 罗纳德微微抬头,注意到裴泽的颈环上显示白色亮光,接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停留,将颈环的信息素抑制等级调高。 殿下的信息素等级难道还在提升?就连特制的颈环也起不到作用了。 罗纳德有些艳羡的想着,他再次开口道:“殿下是否前往二楼休息。” 裴泽落手,视线扫过乌压压一群人,声音温和中又带着疏冷:“不必多礼。” 一众人起身,却也不敢肆意探视,在安静中,注视着黑色的皮靴一步步远离,最终上了二楼。 罗纳德打开观赏台的房门,邀请裴泽进来。 这个房间朝外的墙面是透明的,能以最佳的观赏角度看到底下的一切,而在外面看来,这只是一片密闭的墙面。 仆人们井然有序地将酒水糕点奉上,无声退出。 “听说你举办了一场晚宴,我正好路过,过来看看。”裴泽站在透明墙前,视线落在一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对于裴泽的到来,罗纳德十分惊喜,连忙道:“您的到访是整个摩西家族的荣幸,殿下言重了。” “你是宴会的主人,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不用在这陪我。” “是。”罗纳德应下,裴泽一向不喜应酬交际,大部分时间都在独处安静中度过,这点他十分清楚,因此没再多说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底下,时分被尤安堵在墙角。 “哥,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尤安冷着脸道。 如果说两分钟前,时分会甩头就走。但现在,他的爱人兼任务对象可就在这,那不好意思,没可能。 “我不走。”时分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立场。 尤安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隐隐透出些许妒恨:“不行,你在这里只会影响到我的计划,你必须走。” 看着他如此紧迫的态度,时分倒真有些好奇原因了。 “那你可以说说,我哪影响到你了。” 尤安眼睛暗了暗。 他想到了那位高贵不凡的皇太子殿下,当时他的位置靠近中心,微微抬头便能窥探到皇太子殿下俊美的面容。 第130章 招摇撞骗的beta5 裴泽是尤安所能想象到的,出身和容貌最为显赫出众的顶级alpha,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罗纳德瞬间落为平庸。 尤安自认为在这场晚宴上,自己的魅力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裴泽的出众。 可他看到了什么?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从一开始,便将视线落在了默里身上。 裴泽最应该看向的人是他才对,一个不起眼的beta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珍稀的oga才是应该得到重视的。 面对默里的询问,尤安不准备将原因说出来,他向前逼近了一步:“你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瘫软在地。 倒在地上的尤安低垂着头,脸上闪过不可思议。 刚刚,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默里身上传出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那股信息素实在太霸道了,就算只有丝丝缕缕的残存。 尤安脸上泛起红晕,整个人酸软不堪,后颈酥酥麻麻一片。 这样强度的信息素,他瞬间联想到了裴泽。 初次见面便释放信息素在别人身上,这是一件十分轻佻和失礼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情不自禁地释放信息素,这是热恋期不受控制的自然生理反应。 裴泽对默里……这不可能! 尤安突如其来的跌倒,让时分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大字——碰瓷。他退后了两步:“我可什么都没做。” 结果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传来,罗纳德快步将尤安扶起,不善地看向他。 显然,他将尤安的摔倒归咎在了时分身上。 时分莫名吃了个哑巴亏,正要说话,尤安却先他一步柔弱地红了眼圈,对罗纳德可怜道:“这是我哥哥默里,在家里被宠坏了,我担心他得罪别的客人,想劝他先回家,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声音逐渐带了哭腔。 尽管这个说辞算不上十分的完善,但沉浸在一见倾心中的罗纳德无条件相信了尤安的话,对于默里也跟着不喜起来。 “你弟弟也是为了你好,你应该领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强硬的命令。 时分气笑了,眉梢轻扬中带着不爽:“我并没有推他,元帅阁下不应该先弄清楚事情经过,再下定论吗?” 陷入热恋中的罗纳德却没有因此被说服,身为alpha却被一个beta顶撞质疑,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这让他非常恼怒:“这是我组建的晚宴,现在,请你离开。”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驱赶了。 依靠在罗纳德怀里的尤安做起了好人:“哥,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还是赶紧回家。” 时分没有说话,回头环顾了圈,最后视线对准了躲在另一个角落看热闹的埃尔。 原剧情中默里被坑的这么惨,其中埃尔占据了大半的功劳,讨点利息是应该的。 接收到信息的埃尔立即屁颠屁颠跑过来了,什么顾及迟疑都在美人的一个回眸里消失殆尽。 他拉着冷脸的罗纳德背过身,好声商量道:“表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 罗纳德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埃尔双手合十:“我正在追求默里,这点事办不好会被嫌弃的。” “他是个beta。” “我知道,但我不在意。” 只能说罗纳德还不太了解自己的表弟,这句话埃尔不知道对多少oga说过,他信以为真了,心里对于默里更加厌恶起来,只当他也是那些妄图攀高枝的beta们一样。 埃尔的求情还是发挥了作用,罗纳德不再提出要赶走默里的话,心里却还是憋着口气,于是在众人面前对默里道:“你的礼仪应该让老师重新教导一遍。” 似有似无的视线落聚集过来,时分在心里骂了句恋爱脑。 如果是其他人,被这么羞辱一顿,一定是哭着跑出去,众人饶有兴趣地盯着。 可这位面生的beta却浑然不当回事,径直坐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餐位上,甚至还有心情吃糕点。 他太过淡然了,这让一帮想看好戏的人算盘落空。 插曲过后,舞会继续。 欢快的音乐重新响起,这次上台的是桑德娜公主。 身穿红色长裙的桑德娜容貌娇美,舞姿热情奔放,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的气息。 她不愧是皇室中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公主。 一舞毕,场下掌声轰动。 桑德娜却不急着下台,视线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依偎罗纳德怀中的尤安身上,手指一抬:“你,上来和我比试。” 这是圈内不成文的规定,两个人如果同时争夺一个配偶时,可以同台竞技,谁的舞姿更胜一筹,谁便能争得配偶。 罗纳德皱眉,显然很维护怀中的oga,对上首的桑德娜道:“尤安今天已经跳过很多场了,他累了。” 桑德娜却只看向尤安:“你不敢?” 尤安从罗纳德怀中起身,自信走上台,对桑德娜微微躬身,而后两人同时共舞。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错翩跹,看的出都较着劲。 如果说桑德娜是艳丽的玫瑰,那么尤安便是丛林中跃动的精灵,轻盈而柔美。 众人的视线更多落在尤安身上。 音乐停下,两人都停止了舞动。 底下的众人迟疑片刻,都开始称赞起桑德娜,那毕竟是皇室公主,为了一个面生的oga得罪她,实在划不来。 台上的桑德娜咬了咬唇:“我输了,罗纳德让给你。” 骄傲的小公主不屑于用作弊的方式取胜。 时分目睹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只能说主角光环太开挂了,贫民区中仓促找到的老师,却能教导出高于皇室公主的舞技,这本身是不合理的。 台上,尤安没有动作,他朝着楼梯口的位置看去,时分与他对上视线。 尤安绝对没憋好事,这是时分的第一想法。 “我的哥哥默里一直想给大家展现自己出众的舞姿,不知大家肯不肯给个机会?” ……果然。 时分木着脸。 尤安话落,场下顿时传来起哄声,不管在哪,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尤安下台牵起时分的手,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哥,如果你现在回去,我愿意给你一个台阶下。” 尤安在威胁他。 第131章 招摇撞骗的beta6 人群在起哄,迫不及待想要见识尤安口中出众的beta是怎样的。 尤安脸上带着笑,像是已经预料到了默里会按照他的意愿回去。 指望一个从小生活在贫民区,一无所长的beta在众多贵族面前登台献舞,恐怕说句话都腿抖。 时分很确定尤安话里的威胁意味,而他最讨厌别人的威胁。 他拂开了尤安握着自己的手,神情自若走向了舞厅中心。 “请问有长剑吗?” 台上的beta礼貌询问,众人看向下首的罗纳德,没有开口。 这位beta可是得罪过元帅,没人愿意出手相助。 没人出声,时分也不气馁,准备随便找个什么东西代替。 一名侍从在这时越过众人上了台,低头将一柄宝剑双手递交到了时分手中。 时分以为是场中的好心人借用给自己,朝台下道了一声谢。 罗纳德却死死盯着时分手中的长剑,满眼的不可思议,那分明是皇太子殿下成年礼时王后所赠佩剑,如今却到了这个beta手中。 这柄剑份量颇重,剑鞘上嵌入了红色的宝石,剑一出鞘,寒光雪亮耀目,时分一上手便知这柄剑不俗平凡。 埃尔主动帮忙接过剑鞘,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些担忧。 默里才在不久前承认自己不会跳舞的事实,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丑,是一件非常灾难的事,那会成为整个内城的笑料。 时分丝毫没有埃尔那般的担忧,他的确不会跳舞,但舞个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007也跟着瞎凑热闹跑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时分在第一个世界可是剑修,对于一个剑修而言,手中的长剑可能比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习了那么多剑法,随便拿出来一套也能唬唬底下那帮人了。。 场上的音乐从尤安下台后便迟迟没有奏响,显然有人在后面故意刁难。 不论是罗纳德还是尤安,时分却觉得这样挺好。 毕竟时隔太久,手生了不少,他准备先简单熟悉一下。 底下的众人只见台上的beta杂乱无章地挥剑,毫无美感可言,不由纷纷蹙眉,质疑起他的表演。 尤安没有想到他真的上了台,此时又开始担心他胡来,害自己跟着丢脸,不由道:“哥,要不你还是下来,我让人……” 他的话被人群中响起的惊呼打断。 清冽的剑鸣声在安静的内厅响起,久久激荡。 时分今天选的衣服是宽松版型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慵懒随意,可随着剑鸣声起,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了。 台下众人呆呆望着,青年手持长剑,一招一式中刚柔并济,身姿如松如竹,动作清逸矫健,浑然天成般的行云流水。 仿佛那长剑天生该落在青年手中,人与剑自然契合,相得益彰,每一次的旋身挥剑,如游龙穿梭,周身银辉。 这一刻,他比绚烂的灯火还要夺目。 时分恍若回到了久远的第一个世界里,身穿宗服白衫的少年便是如此日复一日的修习,高高冠起的马尾在山峰中飞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静待春去冬来。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分明没有音乐,可众人却犹如身在竹林,耳边是琴弦与剑鸣的交颤,所有的感官都被中间舞剑的青年夺取。 台上的青年未施粉黛,干净而透彻,剑流扬起他白色的衣摆,隐隐露出一截坚韧白皙的腰肢,那是一种不同于oga柔软的美,但更加引人垂青。 直到结束,众人都没缓过神来。 良久,底下响起嗡嗡说话声。 “怎么就结束了?” “简直是场视觉盛宴,我的眼睛受到了洗礼。” “太遗憾了,我竟然忘了录制。” 这些人第一次有如此意识,原来乏善可陈的beta也有耀眼夺目的时候。 台上,时分随手耍了个剑花,那剑却好似脱手,径直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最后贴着尤安的侧脸而过,直直落入埃尔手持的剑鞘中。 看着被削下来的一截头发,尤安惊叫了一声,吓瘫在地,不敢想象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时分下台,语气里没多少诚意:“不好意思,手滑。” 他可没忘记尤安之前的碰瓷,锅都背了,当然要落实下来。 尤安眼睛红了:“你……你怎么……”他想问默里为什么会舞剑,可刚才的经历将他吓的说不出话来。 罗纳德不愧为护花使者,紧张地扶起尤安,他已经在心底认定了默里就是个几次三番伤害弟弟,还勾引他表弟,品行恶劣水性杨花的beta。 皇太子还将自己的佩剑送给了他,肯定是他试图引诱,皇室绝对不会让一个beta进门,简直痴心妄想。 罗纳德不屑地看向时分:“默里,这不欢迎你。”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算默里刚才在舞台上表现得再优秀,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已经是罗纳德在今晚下达的第二次驱逐了,再留下去就显得有些没脸了。 “谁说这里不欢迎他?”一道傲慢的少女声响起。 桑德娜公主施施然走来,站定在时分身旁,面对罗纳德道:“本公主就十分欢迎他,今天谁要是想赶他走,就是和我过不去。” 时分侧头,意外于她对自己的维护,桑德娜也看向他,道:“你放心,今天我在这,谁也别想为难你。” 罗纳德皱起了眉:“桑德娜,你不要胡闹了。” “放肆!”桑德娜板脸,“我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你应该称呼我为殿下。” 罗纳德脸上浮现错愕,怎么也没想到从前对自己事事迁就的桑德娜,会在今天驳了自己的面子。 “你听清楚,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桑德娜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顿道。 罗纳德脸黑了,强撑着道:“我求之不得,尤安才是我心仪的伴侣。” 闻言尤安感动地看向他:“罗纳德,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从第一面遇见你,我就深深爱上你了……” 两人现场开始互诉衷肠。 时分看见桑德娜逐渐变得一言难尽的表情。 第132章 招摇撞骗的beta7 罗纳德将尤安搀扶进待客室休息,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瞪了时分一眼。 桑德娜发牢骚:“以前怎么没发现罗纳德这么讨厌?” 她表现的足够洒脱。 时分侧头:“刚才感谢殿下解围。” 桑德娜看向了他,眼中闪烁着亮光:“你不用称呼我殿下,叫我桑德娜就行。” 这位小公主的态度似乎太过热情了,在她坚持而期待的目光下,时分顺应喊道:“桑德娜。” 桑德娜绽开了笑容:“你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很好看。” 时分少有被年轻女孩如此热情夸赞的时候,稍微磕巴了下:“谢……谢谢,你也很好看。” 桑德娜红了脸,声音却嘹亮:“我也觉得我们很相配,我很喜欢你。” 时分懵了下,而后连着退了两步,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提过相配两个字。 桑德娜跟着上前逼近:“所以我们在一起。” 时分再次退了两步,正想着怎么拒绝,方才给他送剑的侍从出现,开口道:“我们殿下想见你一面。” 时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把剑是裴泽借给他的。 今晚的元帅府,除了桑德娜就只剩裴泽担得起殿下这句称呼了。 尽管桑德娜非常不情愿默里离开,但她不敢违背皇兄的意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两人离开。 默里是他见过最合心意的男人,舞台上的他简直在发光,对比起来,罗纳德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临上楼,时分找到埃尔拿剑。 埃尔凝视着手上的宝剑,还在琢磨默里是怎么隔着数十米的距离让剑入鞘的。 他将剑还给时分,最后又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眼。 十指纤长,很亮眼,尤其是握着剑柄舞动的时候,但这就是普通人类的一双手。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时分抛下沉思的埃尔,跟着侍从上了二楼。 他有些雀跃,能再次见到爱人。 侍从停在门外,低声嘱咐道:“殿下喜欢安静,问话的时候要及时回话,其余时候保持安静,不要直视殿下,不要……” 侍从说了一大顿,时分勉强耐下性子,总算等到了他开门。 刚要进去,侍从轻声咳嗽。 时分在他的眼神暗示下,微微低头,这才顺利进去了。 破规矩真多,他不爽地啧了声。 房间内铺了暗红色的地毯,时分盯着暗色花纹的地毯,朝着中间椅子的位置道:“殿下。” “beta。” 裴泽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亦或者话里带了些叹息。 时分刚刚还雀跃的心瞬间降了下去。 裴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是beta?还是他打心底就喜欢oga,所以在原剧情中才会娶尤安。 从艳阳高照到狂风暴雨,这是时分真实的心情写照。 裴泽的声音再次响起。 “抬头。” 时分愤怒抬眼,却撞上了一双炙热的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里仿佛燃起火焰,目标直勾勾锁定在自己身上,里面全然是幽深的暗灼,仿若要吃人一般。 裴泽从成年起每晚都会做一个梦。 ——春梦。 梦里的黑发青年看不清面容,裸露的双臂轻轻勾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说笑着什么。 他们每晚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肌肤相贴,无限亲密。 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吃饭、散步、游玩,相互依偎,平淡而温馨。 每晚的梦都是不同的,但无一例外,里面的青年都是同一个人。 裴泽对梦里的青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这种好感逐渐发展成爱与欲。 他开始嫉妒起梦中的自己,每天起来时恍然若失的感受几乎要逼疯了他。 他派人四处搜寻相同特征的青年,但没有,都没有,这些人的感觉都对不上。 七年的时间,大范围的搜查,依旧一无所获,这一现实仿佛在告诉他,他有多可笑,将梦中的人当了真。 裴泽不愿意相信梦里的青年是虚假的,甚至将人手渗透进邻国探查,依旧没有青年的踪迹,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梦。 一个虚构的梦。 可他的感情是真的,他爱上了一个梦里人。 裴泽没有放弃搜查,只是心渐渐沉了下去,在今天,他原本是要直接回王宫里,但半道上却莫名调转了方向,来到了元帅府。 就好似冥冥中有一条线,将他指引而来。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梦中的青年,那是一种绝对的直觉。 他花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与青年相认,那毕竟只是一个梦,太荒谬了,他怕吓到他。 青年远比自己想象的优秀,他在舞台上握着自己的配剑肆意挥舞时,耀眼的让他痴迷。 当看见桑德娜靠近他时,裴泽再也忍不住了,叫人将他唤了上来。 梦里的青年肤色白的像雪,纤细瘦小,一直以来裴泽先入为主的判定青年是个oga,在注视到他脖颈间的空荡时,才反应过来他是beta,无意中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为了不吓到青年,裴泽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坐。” 时分忘了侍从的嘱咐,反复看了裴泽两眼,将裴泽方才外露的神色认定是自己的眼花。 他上前两步,准备坐下,却见裴泽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坐这。” 大概alpha们总是习惯用命令的语气,尽管裴泽的语气称得上温和,但也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强硬。 时分再次上前,坐到了离裴泽距离最近,上首的位置。 刚坐下,他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比在大厅里浓厚许多,缠绕在四周越积越浓,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草木阳光味道的云里,呼吸仿佛都成了困难。 一旁的裴泽抬手,在颈环上连续点了数次。 他的颈环似乎可以调试。 时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有点好奇,起码在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所有人里,没看到能调试的颈环。 没一会,那股熟悉的气息渐渐淡了下来。 时分将手里的宝剑还给了它的主人:“谢谢殿下借剑。” 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裴泽召见他只能是为了还剑,按照原预想中,他会多拖一段时间,让相处的机会增多。 但裴泽进门的第一句话就给他惹毛了,他现在很生气。 第133章 招摇撞骗的beta8 时分还剑的手被推了回来,对方干燥而温暖的手被他大了一圈,不可避免地有了接触。 像是怕他推拒,裴泽没有放开手:“这柄剑很适合你,不用还给我,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时分已经很久不碰剑,这次也只是机缘巧合,看着手中的长剑,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视线落在剑鞘上嵌满的红宝石,他开口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用语言赞美自己的爱恋对象,仿佛是每个alpha与生俱来的本领,裴泽道:“在台上的你太亮眼了,任何贵重的物品在你面前都会失色,所以请收下它。” 时分先是扫了眼透明的墙壁,而后目光落在裴泽带笑的唇角上。 皇室严苛而刁钻的择偶标准,注定了他们下一代的血统纯正,裴泽优越到无可挑剔的样貌,天生为战斗而生的高大体格,都在证明这一点,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荡出笑意,声音温和低沉地夸赞人时,有点犯规了。 时分垂眼,最终还是收下了。 裴泽没有理由不放开手,不甘垂落的手指细细摩挲了下,默默想着。 他的手可真软,比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 话题围绕着那柄剑而起,也因此结束。 房间内呼吸声隐约可闻。 裴泽一直很喜欢这样的安静,无声的环境里大脑能得到有效的放松,可在今天、现在,他由衷不满起这样的安静来。 他想像梦中一样,看见青年眼带笑意,肆意开怀,而不是像现在,无声而谦顺地垂头不语。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裴泽的声音打断了时分的愣神,他以为对方差不多该让自己离开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回殿下,我叫默里。” 一板一眼的回答,和外面那些人一般的恭敬。裴泽却皱起了眉,事实上他的侍官早就告诉了他青年的名字,那只不过是挑起话题的由头。 裴泽有意让两人的关系拉近,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只能漫无目的道:“之前似乎没见过你。” 斯兰帝国地域辽阔,可哥坦亚内城的贵族圈子却不大,按理说不可能一次都碰不见。 裴泽的随口一问,时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 在阶级森严的集权制度里冒充贵族,这可是大罪。 尤安在今晚的宴会上不知道和多少人提及那虚造的家族后裔身份,如今也只能一步步将这个谎圆下去。 时分按照原先准备的说辞道:“我和弟弟从小生活在浦拉海巷,是琼森家族的孙辈,前几天来到哥坦亚探亲,准备多住几天。” 浦拉海巷位于斯兰帝国的最边缘,距离首都哥坦亚相隔万里,并且琼森家族一向神秘,不喜外出交际,这是最好的伪造点。 裴泽的表情有些奇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的确会对琼森家族的后辈感到陌生,但浦拉海巷与邻国接近,时常受到邻国侵扰。 他曾带兵出征平乱,被琼森家族的提姆子爵邀请入住,印象里,琼森家族孙辈中并没有黑发青年的存在,并且琼森家族也不存在外嫁哥坦亚的亲戚。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裴泽没有点出,面色如常笑道:“哥坦亚有许多值得游玩的地方,下次有机会我带你游览一番。” 时分顿了顿,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从进入房间见到裴泽的那一刻时,他便一直在想一件事,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太亲和了。 或许刚开始的那个眼神不是错觉,裴泽不太对劲。 时分冷不丁开口:“魏宴安。” 裴泽眼中的困惑不似作伪:“什么?” 时分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杜岸?” “孟祯?” “蔺景明?” 显然着都是一些人名,只是发音有些拗口,裴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是谁?” 时分不放过裴泽的任何表情,他眼中的陌生真切而自然。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裴泽还等着回答,时分只能搪塞过去:“我的朋友,下次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人多一起游玩才热闹。” “是吗?” 裴泽声音里也连带冷了下去:“我很期待。” alpha天生对于伴侣的控制欲强烈,讨厌伴侣除自己以外的异性,他们将伴侣纳入自己的领地,视作所有物,为此不少oga自出嫁后很少踏足外界,专心侍奉自己的丈夫。 尽管裴泽此对并不认同,但还是因为时分口中出现别的男人而忌惮不喜。 裴泽从七年前的梦中,就将青年荒唐地视作自己伴侣,但他短暂性忘记了,今天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 空气似乎冷了一瞬,时分搓了搓肩膀,简单应下。 他没当回事,不过是个应付的说辞,这辈子都没可能介绍他们认识,除非裴泽突然觉醒记忆,倒是可以自己和自己打个招呼。 裴泽在这时敲击了两下桌面,门外很快走进一个侍从,是送时分上来那人。 “殿下有什么吩咐?” 裴泽:“衣服。” 侍从出了门,再次进来时双手捧着裴泽的大氅,他准备服侍殿下穿上,不料裴泽先一步接过,亲自起身为坐在一旁的青年披上。 这一幕的冲击太大,侍从连抬起的手都忘了放下,睁大眼睛看着殿下为逾越规矩坐在上首的beta系上大氅。 “抬头。” 裴泽的声音响在耳侧,时分望着朝自己弯腰的alpha,愣愣抬起下巴。 裴泽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间有很明显的茧,突起的经脉从手背上一路延伸到袖口中。 那双手不知有意无意地刮蹭到时分细腻而敏感的脖子上,引起细微战栗。 鼻尖围绕的草木气息似乎重新浓郁。 无端的,时分觉得时间有些难熬起来。 只是简单的卡扣,裴泽却磨蹭了很久,仿佛正在面临着什么难题,久到他退开时,时分狠狠松了口气。 “殿下——” 门外突然传来喧嚣,还有侍从的阻拦声,尤安从门外闯了进来。 守在外面的两个侍从脸色惨白:“这位先生执意要进来。” 裴泽眉宇间浮现被冒犯的不悦。 凌然于万人之上的皇室威严如潮水般扩散,尤安不自觉感到畏惧,但很快,想要结交裴泽的急迫使他坚持了下来。 第134章 招摇撞骗的beta9 尤安挽了挽额角的头发,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红:“殿下,我是默里的弟弟尤安,晚宴快结束了,我一直没找到他,这才听说他被殿下传唤了。” 看在他是默里弟弟的份上,裴泽淡淡点了点头:“你好。” 观赏室里进行了隔音处理,尽管听不见声音,但他目睹了尤安的摔倒和罗纳德的面色不善,心里有了猜测。 默里和他的弟弟,关系并不和善。 尤安是在出了待客室后,才知道默里被裴泽传召的事,这几乎让他心急如焚,后悔当时没在场,但这也给他提供了见到裴泽的理由。 听到裴泽朝自己打招呼,尤安欣喜道:“很高兴在今晚见到殿下。我和哥哥的关系一向亲近,见不到他过于担心了,这才擅自闯了进来,希望殿下不要计较尤安的失礼。” 时分听的啼笑皆非,尤安这是真把他当工具人了,既可以背锅,也能利用攀关系。 裴泽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接着对时分道:“下周是我母亲的生辰宴,希望你能到场。” 侍从恰当送上请柬,裴泽将他递到时分手上。 晚宴已经走向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再待下去有些不适合了。 时分接过了请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尤安插话:“哥哥一个人前去王宫我有些不放心,殿下,我可以一起去吗?” 侍从看了眼没说话的裴泽,站出来对尤安道:“抱歉,请柬已经派发完了。” 王宫的宴会一向要更严瑾,请柬单人单份,不得携带旁人。 尤安早在贫民区时便无数次向往王宫内的景象,如今机会近在咫尺,如何也不想放弃:“殿下,我可以和哥哥共用一张请柬的,王宫礼仪繁多,我实在害怕哥哥没人照应。” 初入内城的尤安并不知道王宫请柬的规定,但他还就歪打正着了。 如果是王宫统一派发的请柬,一律按照规定来,但皇太子亲手送出的请柬,上面有他的名讳,守卫们自然不敢多加阻拦。 裴泽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这你得经过默里的同意。” “谢谢殿下。”这句话在尤安看来简直就算认同,毕竟从小到大,自己喜欢的,默里都会退让。 裴泽不再理会尤安,对时分温声道:“走,我送你回去。” 关于飞艇不能进入内城中心的规则,自然不包括裴泽。 时分秉承享乐主义,果断答应下来。 当然还有一点,埃尔实在太聒噪了。 楼下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宾客们,亲眼目睹了殿下送一个beta回家,并且还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beta身上。 裴泽没有遮掩的意思,场上众人频繁地眼神对视。 相信用不了多久,皇太子殿下和一个beta走的极近的消息就要传遍内城了。 悬浮飞艇前,随着两人上车,侍官拦住了同样想上飞艇的尤安:“您不能上去。” 尤安理所当然道:“我和默里住在一起,当然是一起回去。” 但侍官直接当着他的面合上门,飞艇悬浮在半空中,转瞬没了踪迹,只留下原地气急败坏的尤安。 裴泽所乘坐的飞艇内部空间要比埃尔的大,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座椅分列两侧,空间甚至可以当床用。 时分走到了靠窗的位置,他对这个世界还存在很多的好奇和未知,而在半空中,可以更清晰全面的观澜。 靠着肩膀的位置传来衣服的擦磨。 那么多位置,裴泽偏偏要紧挨着一起。 回去途中的速度要比来时快了两倍,底下的城市建筑几乎如同缩影般闪过,看不真切。 飞艇停在了时分所居住的楼下。 时分下了飞艇,对紧随其后的裴泽干巴巴摇了摇手:“那……我回去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就有一种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氛围,他们在飞艇上几乎全程保持安静。 裴泽难得有欲言又止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默里离开自己,甚至很想问一句‘他能不能上去喝口水’这样拙劣的借口。 但他们才认识一天,这太急迫和失礼了。 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晚安,下周见。” 看着人上了楼,彻底不见身影,裴泽对着驾驶飞艇的侍官皱眉:“不是提醒过你慢点开吗?” 侍官小声为自己申冤:“殿下,这款飞艇性能完全可以媲美战艇了。” 最新研发,市面是不超过五架,能达到刚才的龟速他已经尽力了。 裴泽仍是不满:“回去给我找架差点的飞艇出来。” 侍官喉咙一噎:“是。” 飞艇重新悬浮在空中,飞速返回王宫。 裴泽闭目养神,声音在飞艇内响起。 “找两个人跟着默里,要身手好,信的过的。” 侍官正色道:“我尽快安排。” 另一边,时分看着大门敞开的屋子,神情凝重。 破开的大门上被喷了‘还债’两个大字,里头贵重的器具都被搬的一干二净,桌椅破碎凌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很显然,那些债主找过来了。 默里父母借钱借的很频繁,却又总是还不上,最后利滚利,这些年里欠下的债务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还上的了。 时分将沙发清理出来一个位置,头痛地坐了下去,桌子上留了字条,上面标注了还款日期。 至于还不上的后果,上面没说,但他们已经找了过来,知道了他们的准确位置。 就算要跑的话……时分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屋子,长长叹了口气。 先不提债主,房东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些都是要赔钱的,并且每月交房租的时间也快到了,目前他账户里依旧还是那一百三十九块钱,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时分揉了揉额头,视线无意落在了一旁的红宝石剑上。 这个……似乎挺值钱?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么呢。时分晃了晃脑袋,起码是这个世界裴泽送他的第一个东西,怎么能拿来卖?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嵌满红宝石的剑鞘。 可是,它看上去真的好值钱呢。 第135章 招摇撞骗的beta10 “啊——默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进门的尤安尖叫,看着满地狼藉不满地质问时分。 时分指了指门上硕大的还债两字,叫他找长了眼睛自己看:“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尤安哽了一下,换了个话题继续质问:“回来的时候你怎么能丢下我就走了,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讨上门来的债主,满屋的混乱,他丝毫不提,像是这些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现在还在纠结回来时没为他说话的事,完全没救了。 时分不愿意和他掰扯,语气强硬:“明天你给我出去上班。” 尤安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我可是oga,你叫一个oga出去抛头露面?默里,你脑子出问题了。” 时分气笑了:“需要我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吗?你现在住的房子,穿的衣服,吃的喝的哪一笔不是我出的钱。爸妈欠的债也是全部用在了你身上,你觉得和你没关系?” “那又怎么样,现在罗纳德非我不娶,那么多alpha喜欢我。”尤安不以为意,“你能不能目光放长远一点,难道以后我们会缺这点钱吗?” “哥,这段时间你就再辛苦一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的真好听,以后?他口中的不会亏待,就是看着哥哥被人欺凌,到死都没露过一次面。 时分起身甩门,下最后通牒:“既然你不愿意出去赚钱,现在从这滚出去。你不是说罗纳德非你不娶吗,你找他去,那些债也让他给你还了。” 尤安气的跺脚,见他油盐不进,搬出了去世的爸妈:“爸妈知道你这样对我,在天上也不会安息的。” 主动找上门的oga多跌价,他既然要维持矜贵的上流oga形象,就不可能凑上门要钱。 默里是个看重亲情的人,就算父母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弟弟身上,也毫无怨言。 以往尤安这么说,一准妥协。 时分可没默里那么傻,他嗤笑一声:“今天你就是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我也不会改主意,你应该没忘记这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钱还不出来,你拿自己替,我不会再舍命拦着了。” 尤安当然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脑子里闪过债主一脸肥肉,盯着自己淫色的模样,他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决定先将默里稳下来。 “我去就是了,这么凶干嘛?” 时分朝着屋里抬了抬下巴:“现在,收拾屋子。” 尤安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看见他的神色一下就气弱了。 不知为什么,他从前敢对默里吆五喝六,现在却不敢反驳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再闹下去,默里真干得出将他扔出去的事来。 看着尤安不情不愿地开始收拾,时分收回视线,这让倍感压力的尤安松了口气。 门上血红狰狞的大字必须除掉,房东可不乐意将屋子租给欠下一屁股高利贷的租客,到时候屋里屋外损坏的东西一清算,交不出来非押着他们交去警署不可。 时分端了一盆水,准备清洗门上的痕迹。 路过尤安时,却见他捏着鼻子脸色难看地退了好几步:“你还是先去洗个澡。” 时分见他如此反应,疑惑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只有洗涤剂淡淡的香味,什么都没有。 尤安脸色有些泛红:“你身上臭死了,赶紧去洗澡。” alpha的信息素可以用作上阵杀敌的武器,也可以轻易让oga臣服,同时也是吸引伴侣情热的良剂。 而beta天生对于信息素不敏感。 尤安打定主意不告诉默里他身上沾染了裴泽的信息素,beta不能散发信息素,也不能替易感期的alpha进行信息素安抚,王室也不可能让一个beta成为未来君主的王妃。 在尤安看来,默里不可能和裴泽在一起,自己却可以争取一二,他打定主意不告诉默里原因,免得让他生出奢望,阻碍到了自己。 直到拿了换洗衣服进到浴室,时分都还在想自己身上怎么会臭。 宴会上尤安脸色泛红的摔倒,不期然地闪现而过。 他缓缓皱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默里留下的记忆碎片里,alpha和oga颈脖上佩戴的颈环可以做到百分之百抑制信息素泄露。 时分想了一大圈,也没和信息素扯上关系。 最后他认定为是尤安故意找茬。 这个世界的科技体现在方方面面,轻轻一按,形似浴缸的黑瓷里溢满了温水,却不见出水口的踪迹。 时分研究着出水口在哪,脚踩裤子,褪去最后一丝束缚,纤细而骨感的脚踝稍一使力,身体浸入了黑色的浴缸之中。 阖上双眼,时分开始思索任务要求。 唤醒值的数条仿佛焊在那,没有一丝波动,他暂且还想不清楚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他所理解的唤醒,适用于那些深陷谎言与虚假中,或是执迷不悟一错到底的人,裴泽的唤醒又是什么呢? 温热的水汽缓缓升腾,时分睁眼,水珠从长睫上簌簌坠落。 指尖触碰后颈,很轻易感应到了一片微小起伏。 那是beta萎缩的腺体。 脖颈上恍惚还残留着裴泽手指刮蹭的触感。 突然没有哪一刻,时分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世界中。 王宫,皇太子寝殿。 副官将一叠报告递交给上首之人。 报告中,隐约出现了默里二字。 这是一份调查报告,里面详细地记录着默里从小到大的经历,出现在未来君主面前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暗下迎来一场底朝天的调查,以确保此人的出现是否存在威胁,包括身世,人品,交友情况,一一在内。 裴泽坐在内卧的红色丝绒椅上,他放下手中摇晃的红酒杯,接过了调查报告。 alpha身着舒适的暗色睡袍,随意翻阅着手中的纸质报告。 副官艾德愤愤不平:“这人实在大胆,竟然欺瞒到殿下跟前。” 裴泽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危险评估上,明晃晃的零惹得他轻笑出声。 第136章 招摇撞骗的beta11 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艾德先着急了:“殿下,他们二人蓄意接近您,定然不怀好意,是否需要属下前去处理。” 裴泽眼中闪过冷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 “殿下!”艾德脑中闪过各种阴谋论,甚至猜想beta可能是别国派来的奸细,他还想再劝诫,却见殿下面上已然不愉。 “退下。” 尽管裴泽褪去了冷酷的军装,却并不能除去他身上迫人的气压。 艾德额角渗出汗液,强大的信息素从殿下身上溢出,带着摧毁一切的攻击性。 他只能选择被迫退出:“是。” 大门被重新合上。 裴泽丢下报告,低声呢喃:“小骗子。” 一口饮尽杯中红酒,他来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宫殿正对着一片风景宜人的花园,女仆们穿着统一色调的宫服,低眉顺眼地穿梭在各宫之中。 王宫礼仪的确繁多,就好似路过的女仆们脸上挂着幅度相同的微笑,虚假而僵硬。 内殿之中,轻的连脚步声都不可闻。 裴泽突然讨厌起这样的安静,他烦躁地除掉抑制环,瞬间,寝宫内铺天盖地溢满了霸道的信息素。 它们抑制太久了,挣脱着巡视领地般乱窜。 可很快,它们不满起来,这里没有它们的目标,无法盘旋,霸占,只能空荡地四散在寝殿内。 裴泽湛蓝色的眼中闪过暗芒。 观赏厅中,青年纤细白净的脖颈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手指触碰间,甚至可以感受到鲜活的血管跳动。 那种感受,真是……疯狂到令人上瘾。 牙根在此时酸胀,裴泽舔了舔锋锐的牙尖,忍耐下内心的悸动。 不会太久的,他对自己道。 隔日清晨。 闹铃的尖锐声响彻房间,时分痛苦地从被窝爬起来,晕晕乎乎前去洗漱。 在路过尤安的房间时,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房门。 里面很快响起尤安不满的嚷嚷。 时分继续洗漱,上班的痛苦当然不能只他一人感受。 两人收拾好下楼,临走前时分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怕尤安出去一趟,钱没赚回来反赔了一笔。 “收起你那破脾气,干砸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尤安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刚起床的默里有点可怕。 时分也不乐意多说什么,刚起床的他不大有精神,脾气也是最差的时候。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朝着工作地点出发。 伪造贵族身份这段时间,默里每天面临着高额的开销,一天不知道到了多少份工作,手环通讯录里有不少工作的联系方式。 昨晚时分已经联系好了两份短期兼职,在内城边缘,也不容易遇到贵族圈的那些的熟人。 时分按照提前规划好的线路,准点来到一家服装店中。 “默里。”同时进店的还有一个beta男同事,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时分招了招手,从记忆里翻出他的名字:“早上好,托比。” 托比和默里都是店里的临时工,入职时间也在同一天,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beta,不苟言笑,看见两人踩点上班顿时没了好脸色:“你们自己看看时间,还不快点招待顾客。” 两人不再说话,一起进了店里。 这是一家开在内城边缘的中端品牌连锁店,价格算是一众品牌店中亲民的一类。 生意还算不错,不过店员中的竞争也挺激烈。 一般进来的alpha和oga都会被老店员抢走,落在后面的都是一些beta。 时分一视同仁,询问每个进店顾客的品类需求。 他不似其它店员满脸挤笑,一个劲的推荐店内的高价款,而是认真倾听顾客的需求,挑选适宜的衣服风格。 连续几位顾客都对身上的搭配表现出喜欢,出手大方地将试过的衣服全部打包。 不乏有同事看的眼红,过来抢生意的。 时分不所谓,他是临时工又分不到提成,何必抢着揽活。 托比同样面临这样的情况,两人都是后来加入的临时工,一些老员工早就抱团,对他们两个都看不太上。 相比上午的生意,午饭过后清冷了不少,直到下班后销售任务也没达标。 店长一双眼睛左右扫视,最后对准了时分和托比。 “今天,我好几次看见你们两个无所事事的偷懒,怎么?想混时长拿工资?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们两个今天凑不到日销售额别想下班,其他人正常下班。” 店长带着一众老员工换下工作服,提包就走。 “他们怎么这样欺负人。”托比抱怨道。 时分:“怕什么,我们按时长算工资,多个赚钱的机会不好吗?” “可是日销售额的任务……” “完不成也是算在他们头上,跟临时工有什么关系?” 托比开始羡慕起默里的心态了。 临到天色彻底暗沉,也没几个人进来。 时分无聊地整理货架上的衣服,突然后肩被人拍了一下。 “你在看衣服吗?” 声音有点熟悉。 时分转身,对上埃尔亮晶晶的眼睛,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呀,你怎么来这了?” 值得庆幸,临时工的衣服由于店里还没收到货,他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贵族少爷在服装店上班,之前编造的谎言分分钟戳破。 听到他的疑问,埃尔眼神有些飘忽,但不妨碍他一贯的油嘴滑舌。 “亲爱的,我想我们的确太有缘分了,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来到这,只为让我们相遇。” 他的话,时分一个字也不相信,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另有隐情。 埃尔家住内城中心地带,今天来这只是因为在网上遇见了个外城的小哥哥,准备过去奔现调情。 但现在,这些通通都被他丢到了脑外,他的眼睛都被默里填满,再装不进其它。 埃尔深情款款道:“你看中了什么都跟我说,今天我全替你买下来。” 哟!冤大头送上门了。 正愁怎么搞钱的时分眸光一亮,抬眼难得冲他一笑:“这不太好?” 埃尔傻愣愣地看着他,脑子一空,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大手一挥:“没什么不好,你今天把店搬空了都没关系。” 第137章 招摇撞骗的beta12 埃尔盯着被刷空的一张卡,迟钝地开始感到心疼。 具体过程他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默里朝着笑,笑的特好看,整个人舒畅不已。 店里唯一的服务员一直在称赞吹捧他出手大方,看着崇拜望向自己的模样,一个冲动真把整个店买下来了。 店里的衣服虽说称不上贵,但架不住多呀,那可是一整个店呀。 这才月初,他的零花钱就败完了,接下来可怎么熬? 想到这,埃尔觉得这钱不能白花,对时分邀请道:“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晚餐?” 晚上九点,这个时间吃晚餐?鬼信他没打别的主意。 时分波澜不惊道:“好呀,正好我还想去看看首饰,我们一起。” 埃尔向来喜欢在时分面前装绅士装情深,到了首饰店哪有不掏钱的道理,这下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捂着空空的钱包连忙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改天。” 见人走了,托比也不再装模做样地打包衣服,果断在收银系统上退货,将刚收到的那笔大金额转到了时分账上。 他本就不喜那些不把beta放眼里的alpha,丝毫没有任何助纣为虐的感觉。 时分转了三分之一到托比账上。 看着到账的高昂数字,托比吓的不好意思收:“我也没做什么。” 时分:“多亏了你在一边配合,收着。” 人的嫉妒心理永远无法预测,如果刚才是那些老员工在,说不定当场就拆穿了他的身份,那样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看着他不像是在客气,托比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那我就收下了。” 其实他也有私心,临时工并没有分成,最后卖出去的衣服还要算在店长身上,他对那位刻薄的店长没太多好感,对比起来,不如让默里收了那笔钱,可他没想到默里会这样仗义,一出手将三分之一的退款额转给了他。 两人也不准备继续守店下去,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时分明天不打算来这了,他不确定埃尔下次还会不会经过这里,那太危险了。 托比和他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是因为手上有钱,不想再这受气了。 既然明天都不准备来了,店长说要加班的话自然就成了耳边风。 店外,两个黑色便衣的alpha窃窃私语。 “你录下来了没?” “录下来了。”个头稍高些的alpha有些犹豫:“真要发给殿下吗?” 殿下派他们来只是安排了护卫工作,可没说要监视人。 另一个alpha道:“当然得发,最好让殿下看清他的物质和虚荣。” “那行。” 两人都不明白尊贵而强大的殿下为什么会对一个满口谎言,伪造身份的beta如此关注。 殿下身为帝国最顶级的alpha,理应迎娶帝国家世最好,血统最为纯正的oga,而不是眼前这个连身份都是虚造的beta。 艾德替裴泽打开办公大门,垂首禀报:“西部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赶往边境,不过罗纳德元帅拒绝了此次调任。” 手环提示音在办公室响起,随后一股沉甸甸的低气压铺散而开。 抬头一看,却是殿下冷着张脸,手环上持续播放着一个视频。 艾德将视线移到视频上,同样目睹了那位beta招摇撞骗的过程,不屑道:“这个beta实在不安分,我看应该给他个教训。” 裴泽没有说话,室内的气压持续降低,艾德有些扛不住了,偷偷看了眼他的神色,最后果断退下。 门刚合上,一阵玻璃撞击的碎裂声从里面传出,艾德打了个颤,庆幸自己跑的快。 不过殿下修身养性惯了,少有如此情绪起伏波动的时候,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一个beta挑起的。 艾德一阵幸灾乐祸,已经开始期待殿下收拾起那个品性低劣的beta了。 一门之隔,裴泽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起炙热的火光,如同一头被惹毛了的狮子,匍匐低吼,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他的确生气了,但却多的却是嫉妒,嫉妒默里遇到困难不是选择找他,而是一个只知挥霍,不务正业的废物。 裴泽平复怒气,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面色沉郁。 埃尔,基特家族的孙辈,他们家似乎一直希望挣一个官位爵位,那么是将他丢到幽闭营还是边境战场? 似乎都不错。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王后生辰宴前夜。 时分收到了一件礼服,出乎意外的合身,风格是他喜欢的简约风,只是领口边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样刺绣,有些太过显眼了。 盒子底下有一张卡片,散发出熟悉的草木香。 期待明晚的见面——裴泽。 时分疑惑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尺码,却也没多想,固有认知里,裴泽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刚合上盒子,尤安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红色的请柬,得意洋洋从他眼前晃过。 “恐怕有些人要失望了,罗纳德特意给我要来了一张请柬,明天的王宫晚宴,我去定了。” 时分并不搭理他,将衣服放进了房间,尤安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跑了他,喋喋不休地炫耀道:“明天罗纳德可是要过来亲自接我,就是可惜哥哥,埃尔可不在邀请名单里,你明天不会要走着过去?” 他还记恨着上次默里坐裴泽的飞艇,却不带自己的事,这次势必要让默里也体验一次这样的滋味。 不过最让尤安生气的,要属默里居然不愿意带他参加王宫的晚宴,这两天为着这事,他几乎要闹疯了,可无论他怎么闹,默里都毫不所动,最后他只能舔着脸去找罗纳德想办法。 尤安的计划里,他还不准备和罗纳德太快的确定关系,却因为请柬这件事节奏加快,他们在两天前确定了情侣关系。 但这也给他带来了一连串的好处,这两天罗纳德带着他游玩,大手笔地给他送奢侈品,几乎做到了百依百顺。 尤安享受这样的过程,再一想到明天自己将会携着罗纳德的臂弯盛装出席,而默里却只能寒酸地跟在后面,这个画面几乎让他整个人舒畅起来。 时分扫了眼满脸沉迷之色的尤安,暗骂了句有病,将门带上。 第138章 招摇撞骗的beta13 隔天傍晚,尤安赶在时分前头迫不及待下楼,他总是喜欢站在前面,展现自己的优越感。 楼下最前头,停着一架暗玄色的飞艇,机身闪耀出奢华的光芒。 尤安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罗纳德的飞艇,推了半天门,却都不见打开,不由有些纳闷。 这时,罗纳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尤安,在这。” 他站在一架白色飞艇前,表情有些尴尬。 尤安惊诧地打量着身旁迟迟不见开启的玄色飞艇,只能纳闷地走向后面。 时分从楼里出来,准备联系提前预约好的飞艇,得益于埃尔那个冤大头,他暂时不差钱。 手刚点开手环,却见那架玄色飞艇打开了门,一个身着王室守卫制服的alpha下了飞艇,扬声道:“默里少爷,殿下让我过来接您。” 时分点开手环的动作顿住,一脸淡定地拐弯上了那架飞艇。 心疼,不早点说,他押金都付了。 尤安咬牙,死死瞪着合上门的飞艇,一旁的罗纳德见他表情不好,问道:“怎么了?” 尤安连忙收敛,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没什么,我们赶紧出发。” 王宫坐落在内城最中心的位置,从上方看去,一座座华美的宫殿坐落其中,高墙之内,大片用于观景的湖泊,花园,树丛分散,相比于外面少见的绿色,这里更像是另一个世界。 飞艇没有停留,直接进了王宫。 用于举办生辰宴的宫殿雄伟壮观,装饰华丽。 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大多是勋贵家族,亦或是高级军官,剩下则是些眷侣夫人们。 时分进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突兀,这次的晚宴不同于元帅府那次,来往的人品级也要更高,面生的青年方一进去,就受到了众多注视。 好在时分心理素质不错,被多盯一会也不会缺块肉。 原本想着他们会很快打消好奇心,可进去半天,这些人仍旧盯着他瞧,眼里的神色也很奇怪。 时分皱了皱眉,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裴泽送他的那件,在一众花哨大胆的礼服里,并不出奇。 相比起他的疑惑,众人心里却满是震惊。 青年胸口处的花样刺绣,在场人都万分熟悉。——虞罔花,斯兰帝国国花,只有王室正统夫人在正式场合里才配穿戴的样式。 而陛下早已成婚,那便只有皇太子殿下了。 众多夫人们今天也带了自家oga前来,原因很简单,今天的宴会殿下也会出席,鲜少有近距离接触殿下的机会,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家培育出的oga往前头推了。 可这……难不成被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视线有意无意放在青年的衣服上,而后注意到他干净的脖颈,松了口气。 是个beta,只这一点就会淘汰掉。 时分几乎感觉自己要被齐刷刷的目光架在碳上烤,这时罗纳德和尤安恰好进来了。 最近罗纳德对一个oga一见倾心的事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也想目睹一下这位oga是何人。 众人视线落在尤安勾着罗纳德的手上,眼中不由闪过轻视。 贵族之间对于oga的教导异常严格,还没出嫁,订婚都没举办呢,就敢借着alpha伴侣这个名头参加宴会,也不嫌害臊。 尤安的出现可谓是帮时分分担了一部分火力。 时分松了口气,前头的尤安却很享受被人簇拥的瞩目,还朝着他炫耀地扬了扬下巴。 侍从们引领着众人到达各自位置。 尤安这次是以罗纳德伴侣的身份前来参加宴会,位置自然和罗纳德靠在一起,相对靠前。 一名侍从停留在时分面前,弯腰牵引着他上前。 随着距离最前面的主位越近,甚至超越了罗纳德,时分感觉到了不对,他很想问一下前面的侍从是不是带错位置了。 侍从的脚步却很坚定,径直将他带向了几乎最靠前的位置。 时分再次感受了把万众瞩目,他盯着位置老半天,在侍从肯定的视线下,破罐子破摔地坐上去了。 还能咋地,来都来了。 刚坐下,王后入殿。 恰逢五十岁的女人,岁月却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面容温挽大气,如沐春风。 身后跟着的是裴泽,今天的他没再穿军装,一身黑色修身常服,肩宽腿长,步步生风。 时分盯着他的衣服看了眼,发现和自己身上的这件款式几乎一样,只是一黑一白。 因为这一眼,他比众人行礼时晚了一步,再垂下头时,裴泽已经在他面前站定。 时分没有任何准备,被裴泽亲热地揽在怀里,交颈行了个贴面礼。 耳畔有灼热的气息打了上面,隐隐触碰到了一片濡湿的凉意。 裴泽亲眼看着莹白的耳廓因为自己染上红晕,眼中闪过满意:“抱歉,有些事耽搁了,没能亲自去接你。” 人群中不知是谁打翻了餐具,刀叉落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时分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殿下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过来的。” 裴泽放开了他,压低声音:“宴会过后,我带你逛一遍王宫。” 众人行礼起身,场上所有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时分现在只想让他回自己位置去,便点头应了声好。 裴泽回到了上首,他的位置在王后身侧。 底下一众人献上了祝福和礼物,场面热闹起来。 同时分身上这件礼服,裴泽还送了一条蓝宝石项链,女性的款式,很明显,裴泽这是给他要送的礼物都选好了。 时分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他将裴泽母亲代入了蔺母。 蔺母闲暇时喜欢爬山拍照,家里摆着各种品牌型号的摄像机。 这个世界的摄像机像素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价格也很高昂,时分还没捂热的存款花出去了一半。 上首,王后随手打开的礼物便是时分送上的。 看见里面的东西,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浮现出丝丝笑意,对着时分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她对着侍从吩咐,将桌边的一叠糕点送过去:“听裴泽说你喜欢吃这个。” 侍从手中递过来的糕点正是元帅府中时分吃的最多的一种,这点小细节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过。 时分偷偷看了裴泽一眼,起身朝王后道谢。 王后和蔼地点了点头,对着下首众人道:“大家不用拘束,当作普通家宴即可。” 众人称是,视线却时不时落在前面青年的身上,眼中闪过忌惮。 第139章 招摇撞骗的beta14 宴会过半,王后的丈夫利奥波德却始终没有出现。 世人皆知,艾琳诺与利奥波德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5%,是命中注定的灵魂眷侣。 艾琳诺出身名门,德容兼备,是所有人眼中王后的首选。 不负众望,婚后第二年,裴泽的诞生证实了这一点,他是最完美的继承人,无论是血统和信息素等级,或是他出色的战略眼光和领袖能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利奥波德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他在外有着数不清的情人,接二连三的孩子们陆续出生。 现在,就连王后生辰宴这样重要的场合也未曾出现。 上首的艾琳诺神情自然,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否到场,场下的众人不由松气,争先推着自家oga献艺,祝贺王后生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些oga表面为着王后庆贺生辰,眼神都快成勾子往裴泽身上飞了。 裴泽并不如他父亲花心,一向与oga保持着距离感,在他们看来,裴泽是一个神秘,尊贵的alpha,引人无限向往。 此时的裴泽坐在上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依旧有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脂粉香味,来自于那些眼含娇羞的oga们。 时分感觉一阵气闷,迫切想要感受外面清新的空气。 他起身,沿着人群后方出了大殿。 王宫内绿植居多,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时分深呼了口气,清新的空气驱散了胸腔内的憋闷。 “你就是裴泽单独邀请过来的beta?”一道戏谑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时分转身,距离他不远处有个佩戴颈环的alpha,一双暗色调的眼睛阴冷如蛇类,幽幽看着他。 007适当提醒:“他是裴泽同父异母的弟弟,二王子昆西。” 时分略有耳闻,昆西是利奥波德在外的情人所生,仅比裴泽小半个月。 他直视着昆西,淡淡道:“二王子安。” 帝国可自称为皇的只有皇帝陛下与皇太子殿下,说句难听的,利奥波德在外的那些儿子们,不过是不被皇室承认的私生子。 昆西背着手走近,打量着时分黑润的眸子,忽地一笑:“怪不得裴泽喜欢你,连我都要心动了。” “是吗?”时分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昆西,从他眼中只看出浓浊的恶意,“二王子厚爱,我担不起。” 面前的beta过分的冷静,这让昆西想到了那个向来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皇兄。 他冷下神色:“你以为裴泽将代表王妃的礼服送给你,你就真能坐上那个位置?别傻了,父亲不会允许他娶一个beta,不过你要是跟了我,倒还有一丝希望。” 时分自动忽略这人后半段的话,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总算知道了里面那些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缘由。 他不由有些想笑。 裴泽表面装的多克制深沉,实际上暗底下的小动作可不少,拿这么身衣服给他,宣誓所有权? 见他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昆西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笑道:“怎么样?现在回头跟了我还不晚。” 他志得意满地伸手,想要触碰beta白净的脸颊。 时分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退避开:“二王子,注意你的言行。”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以及beta退避三尺的动作,昆西眼中闪过不耐的怒火:“我给过你机会,不要最后被裴泽抛弃,哭着来求我。” 面前的beta目光沉静:“你在嫉妒。” 昆西呼吸一滞:“什么?” 时分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望着他:“你嫉妒裴泽尊贵的出身,身为皇太子的荣耀,他可以大方站在人前,你却只能低头鞠腰,未来他职权掌政时,那时你或许会被划出斯莫利特皇室一族。” 斯兰帝国明文规定,皇室私生子不配有继承权,除非王后倒台,生母上位,但显然,艾琳诺这个王后的地位异常稳固,深受臣民爱戴,就算利奥波德一意孤行,也拗不过民心所向。 猛然被说中心事,昆西暴怒,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虚伪,粗暴地拽住了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beta。 他的确嫉妒裴泽,可嫉妒没用,在外人眼里,他事事比不过裴泽。 清心寡欲多年的裴泽为了一个beta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见是真喜欢,既然是他喜欢的,昆西迫切地想要摧毁,玷污,让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成为内城的笑柄。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事不应该被一个beta毫不留情面的指出,他该死。 alpha生来力气与反应力都要优于旁人,时分慢了一步,被死死抓住手腕,挣脱不开。 “就凭你一个beta也敢对我口出狂言,找死——” alpha强悍的力气可以轻易捏碎一个beta伶仃的手腕,只要他愿意。 昆西咬着牙加重力道。混合着草木香的信息素先一步霸道袭来,如同尖锐的利刺贯穿坚固的颈环,直击alpha最为脆弱的腺体。 昆西手腕剧烈颤抖,惨叫着倒地,不住捂着后颈面色惨白。 裴泽一步步靠近,干净的鞋面落在他手腕之上,下压。 “啊——” 比刚才还要凄厉的惨叫响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时分的手腕落入干燥温暖的手心,裴泽眼底溢出心疼:“去医疗室。” 时分没有动,垂头看向自己泛红的手腕,径直走向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昆西,重重加了一脚,施力碾压。 本就受到重创的手腕再添重击,昆西这次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报复心极重的时分并没有让裴泽感到不适,他只觉得青年冷着脸的模样意外可爱,不由轻揽着人哄道:“他随时可以料理,我们先去医疗室。” 手上火辣辣的疼,时分没有反抗。 两人丢下倒在地上的昆西,前往医疗室。 这个世界的医疗仪器非常先进,不过是将受伤的手放进未知的仪器中,再出来时泛着红肿的痕迹消失殆尽。 迎着灯光,时分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腕瞧。 真的不疼了,神奇。 裴泽低头凝视他,恨不得将人搂进怀里,他克制住自己,对医师道:“昆西如果被人抬进来,不许给他医治。” “是。”医师没有任何质疑,听取命令。 毕竟是母亲的晚宴,裴泽不好缺席太久,两人原路返回。 宴会后半段,众人显然已经放开了。 灯火辉煌的大殿中,男女面对面分列开来,旋转着交换舞伴,热情舞动。 第140章 招摇撞骗的beta15 裴泽一手背在身后,朝着时分伸出右手,眼里倒映着璀璨的灯火:“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音乐人声嘈杂,声音隔了半秒才传达到时分耳中,他抿了抿唇:“我不会跳舞。” 裴泽依旧朝着他伸手:“没关系,你跟着我的步伐就可以。” 时分见他坚持,还是将手搭了上前。 但事实说明,他的舞蹈细胞和音乐细胞一样的垃圾。 又是一脚踩在裴泽的脚上,时分有些郁闷:“要不还是算了。” 裴泽干净的鞋面上遍布着堆叠的鞋印,但他好似毫不在意,落在时分腰上的手一收,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没关系。”他还是那句话。 时分侧脸几乎要贴上裴泽的胸口,他总感觉裴泽带他跳的舞和旁人不一样,却由于不了解宫廷舞种被忽悠过去。 腰间的大手温度灼热,隔着衣服仿佛落在了肌肤上。 时分抬头看了眼裴泽沉着正经的神色,最终还是没说话。 一直到裴泽被王后叫走,时分总算歇了口气。 望了眼在前头和人交谈的裴泽,时分蹭到了角落,从侍从托盘中选了杯蓝色的果汁。 类似香蕉和番茄的口味,他觉得自己踩雷了,味道称不上好,但要比营养剂强点。 就在时分皱着眉和手中的果汁较劲时,后背感到一阵强烈的注视。 将最后一口果汁喝完,他循着视线找了一圈,最终对准了墙角边的一位王宫守卫兵。 年轻的alpha溢于言表的激动,眼中隐隐浮现泪光,却碍于职务不能轻举妄动。 时分放下杯子,在默里的记忆碎片中翻找,最后确定了此人身份。 说起来是笔烂账。 费奇,默里的邻居,贫民区唯一的alpha,同样备受家中期待。 默里沉寂无波的人生里,唯一干过最出格的事,大概便是暗恋着隔壁的alpha了。 他的喜欢沉默无声,也不敢奢求对方的回应,原本以为这是段不见天光的单向暗恋,却没成想成了双向奔赴。 费奇同样关注着隔壁沉默温厚的beta,在一天夜晚,隔着窗户向默里勇敢告白。 但他们的恋爱只维持了一周之久,就被两家撞破了。 费奇父母当然不愿意儿子娶一个beta,为了断绝两人来往,提前赶着儿子进入军校,这一离开,便再没回来过了。 默里打心里对自己不自信,便彻底死了心,在他认知里,两人也许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这段短暂的,青春期萌芽的情愫,永远被封尘了起来。 时分有些头痛,实在不想理会这笔烂账。 可不处理也不行,两家一墙之隔,费奇不可能认不出默里和尤安,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时分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靠近。 费奇看着朝自己而来的beta,如果不是顾及还在轮值,恨不得当即就扑过去。 他颤抖道:“我……我以为您们都不在了。” 军校毕业后,费奇分配到了王宫守卫工作,这是个非常荣耀的职位,他立即收拾行李归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并且央求他们成全自己与默里。 可父母的欲言又止让费奇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闯进默里家,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 父母告诉他,默里一家都死在了催债人的手里。 那段时间,费奇整天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回来,阻止这一切。 后来,他带着父母离开了那里,潜意识的逃避,他再也没回去过。 今天在这场宴会中,他一眼便看见了默里,眼前活生生的人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比过去耀眼太多了,举止从容,眉目舒展,就算面对众多贵族也毫不露怯。 年轻的alpha眼中的感情干净而热切,时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费奇主动开口:“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们身份的。” 他不傻,一整场宴会下来怎么会看不明白,虽然不知他们假扮贵族的目的,但想来也是被逼到绝境上,迫不得已,否则谁又愿意担着杀头的罪名如此冒险。 时分几次张口,最后只是道了句:“谢谢。” 费奇:“你能留在这陪我聊聊天吗,就一会。” 他眼中几乎哀求。 心底陌生的情绪剧烈涌现,催促着时分同意,那是属于默里残存的一抹意识。 如果在剧情中,默里能早一点遇到费奇,很大几率,他不会陪着尤安去冒险,也不会被罗纳德报复,更不会落入埃尔的圈套,或许他会迎来另一个结局。 时分点了点头,同意了费奇的请求。 音乐声太吵,在点头的那一刻,他没意识到自己忽略掉了一道熟悉的呼唤。 大殿中央,裴泽眼中尽是郁色,死死盯着墙角处的两人。 年轻的alpha遮掩不住爱意,青年久久与他对视,两人好似隔绝于众人之外,如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 “殿下,那位是哥哥从前的恋人呢。”尤安目光同样落在墙角处的两人身上,添油加醋道:“费奇对哥哥一往情深,因为一些事走散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重逢,果然是好事多磨。” 尤安最初看到费奇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后来又看见默里过去,费奇满眼情意后松了一口气,他对费奇称不上喜欢,觉得对方看上默里那个木头一样的人很没有眼光,但现在,他觉得好极了。 最好这两人赶紧在一起,谁也别阻拦他的好事。 “殿下,我看……” “滚。” 尤安还要再说,却被裴泽一句轻描淡写的滚吓破了胆,裴泽看他的眼神犹如一个死人,半点没有往日温和带笑的模样。 在这样可恐的视线下,尤安踉跄了两步,白着脸迅速离开了。 晚宴落幕,时分告别了费奇。 期间两人分别讲述了一些各自的经历,费奇收拾好了最初有些激动的情绪,随着诉说闲聊,两人逐渐释然。 心底的那抹情绪也在逐渐消退。 有时,错过了便是错过,缘分这事强求不来,只能留下遗憾在心底。 人群陆陆续续离开,时分等待良久,却不见那个说宴会结束要带自己逛一遍王宫的人。 第141章 招摇撞骗的beta16 时分称不上拥有十足的耐心,眼见人群散去,始终不见裴泽身影,他准备离开了。 却没想到身后追出了个oga少女,正是桑德娜公主。 桑德娜咬着嘴唇,表情难过:“你上次拒绝我,是因为皇兄吗?” 今天这叫什么事? 时分被一场晚宴里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搞的头大,拿出了万能话术:“公主很好,只是我不喜欢oga。” 闻言桑德娜心里好受了些,连着两个男人拒绝自己,让她不由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和沮丧。 她抱怨道:“alpha有什么好的,那么凶,一点都不心疼人。” 时分并没有反驳或是赞同,他看桑德娜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姑娘。 桑德娜感觉自己被温暖的目光笼盖,她扭捏地勾着手指:“你别喜欢裴泽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这是一句好心的劝告。 斯兰帝国算是一个强盛的大国,但并不太平,被与之并列的两个邻国共同牵制,施展不开手脚。 斯兰帝国地域辽阔,科技发达,两国联盟,都对这块肥肉垂涎不已。 裴泽是终结这一现状的人,自他成年起领兵的第一仗便奠定了根基,活擒对方统领,不仅保住了兵临破败的城池,更是反破敌国城防。 此后十次战役,屡战屡胜,士气大涨,彻底将敌国打服了。 而这两年,裴泽久未现身,邻国爪牙蠢蠢欲动,几次对边境进行扰乱,造成了实质伤亡。 罗纳德在最近的三次震慑战役中,三战两败,这更是助长了敌方气势,行事愈发嚣张无忌。 裴泽在两年前确定信息素紊乱异常,医师坦言他的情况不再适合领兵,随时会有信息素暴乱的可能。 alpha成年后都会进行信息素匹配,或是寻找家世匹配的oga共建婚姻,但裴泽比较特殊,他的信息素等级太高了,拖了几年都没有着落,去年好不容易匹配上一个信息素74%,并且家世品行都不错的oga。 可裴泽不知道犯什么混给拒绝了,就连父亲也没能令他改变主意。 二十五岁的裴泽已经是全帝国年纪最大却未婚配的alpha了,多年的易感期未曾得到疏解,这导致了他如今的状况。 身为帝国未来的君主,裴泽的婚姻不能随意到娶一个beta,桑德娜非常确定这一点,并且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希望默里能尽早抽身。 这已经是同一天里第二个人表明他与裴泽的不可能了。 时分忽略掉心底的烦闷,他可以感应到桑德娜的善意,温和道:“谢谢你的提醒。” 桑德娜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咬唇提着裙摆跑开了。 时分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抬步离开。 “默里少爷,皇太子殿下邀请您在王宫小住一段时日。”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守卫兵的胳膊,他开始质疑此前自己对于邀请一词的理解。 时分心里不太舒服:“如果我今天一定要离开呢?” “希望默里少爷不要为难属下。”守卫兵杵在原地默不作声,大有陪着他僵持下去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谁为难谁? 裴泽真的很不讲道理,连带着他手下的人也一样不讲道理,时分心想。 裴泽的寝殿在王宫后侧,被一片成荫的树丛包揽,正殿前是开得正盛的花园。 这片地界很安静,除了偶尔飞过的蝴蝶,连个人都没看见。 守卫兵打开二楼的一扇房门:“ 默里少爷,这里以后是您的房间。” 时分越过他,在看见里面的摆设时脚步一顿。 “殿下喜静,寝殿内仆从不能随意出入,如果您有任何需要请摁动门边的传唤铃。” 没有得到回应的守卫兵退了出去,大门从外被合上。 “007,你确定裴泽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 他打量着房间里和上一个世界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不可能拥有记忆。” 007窜了出来,围着熟悉的房间走了一圈,坚定的否认里语气却变得有些迟疑。 时分来到衣帽间,里面摆满了定制的衣服,风格尺寸依旧是他的喜好。 如果裴泽没有记忆,那房间摆设是怎么回事,这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新政大殿。 “为了一个beta,你将你弟弟打伤,裴泽,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利奥波德震怒地拍着桌子,不满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裴泽。 今年五十七岁的他身形瘦削,被酒色透支,两颊向内凹陷。 裴泽看了眼难得召见自己的父亲,淡淡移开视线:“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弟弟。” 利奥波德松弛的脸颊颤动:“你究竟知不知道?昆西的腺体遭受了无法修复的损伤!” 一个alpha最重要的东西非腺体莫属,腺体损伤不可逆,这代表着昆西只能做为一个残缺的alpha活着,未来的正常生活以及婚姻状态都岌岌可危。 昆西的母亲是利奥波德最宠爱的情人,连带着这个私生子也备受重视,今天传召裴泽为的就是替昆西出气。 利奥波德等着定罪,却见下首的裴泽嘴角扯出不屑的笑:“那只能说明他太弱了,看来父亲的基因并不是那么完美。”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利奥波德重重摔下桌上的东西,裴泽避开了几乎是朝着自己额头砸来的茶盏,地面落下沉重的破碎声,连带着其它重物的闷响。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废了你——” 此话一出,守卫们齐齐低头,气氛低至冰点。 裴泽漫不经心抬手,扫落飞溅在领口的茶水:“如果你可以,请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利奥波德胸脯剧烈喘息,发出一阵老朽的气鸣声,吩咐道:“派人探查那个beta的身份。” “是。”守卫领命。 仆人们上前收拾满地碎屑,上首却又传来瓷器碎裂声,一众人不敢多言,赶忙收拾。 利奥波德双眼晦暗,对于未来将继承自己王位的大儿子实在喜欢不起来。 利奥波德在位四十年期间,只混了个无功无过的名头,是个平庸的帝王。 没有哪个身处高位的父亲愿意看着自己儿子才能高于自己。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只会越加反感。 第142章 招摇撞骗的beta17 浴室内,时分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身体。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房间内似乎传来响动,可是大门并没有开启声。 来不及多想,时分拿起架子上的浴袍披上。 “谁——” 甩开浴室门,时分朝外看去,见到人的一瞬间不自觉放松下来。 裴泽站在房间中央,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时分靠近:“你怎么进来的?” 房间大门并没有打开的痕迹。 裴泽没有说话,视线下移,落在他光裸的小腿上,如天空般碧蓝的眼睛中却浮动着一抹暗色。 时分不自觉缩了缩腿,他出来的匆忙,身上的水渍没来得及擦拭,水珠沿着身体向下流淌,从光滑的小腿落向地面。 “你怎么进来的?” 迟迟没等来回答,时分又问了一遍,语气带着些谴责。 堂堂帝国皇太子,私闯人房间还这么理直气壮。 裴泽掩下眸色:“衣帽间。” 时分再次上前两步,停在裴泽身侧扭头看去,敞开的衣帽间尽头是一面镜子,但现在却化身成一扇敞开的门。 这个房间和隔壁是连通的。 ——而隔壁,正是裴泽的卧室。 “喜欢吗,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裴泽望着主动靠近自己的beta,垂着头低声道。 这个房间他准备了整整七年,一切家具摆设都是专门定做,从自己原本用于办公的位置开辟,特意设置了连门。 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来到这个房间,幻想梦中的青年有一天能住进来。 而现在,他实现了。 裴泽总喜欢对着人耳朵说话,时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耳朵尖颤了颤。 “你好好说话,不要突然低头靠这么近。” 看着与自己拉开距离的beta,裴泽轻笑一声,他明明是笑着,周身气息却泛着冷意,幽幽然道:“晚宴上,你和那个alpha不是靠的也挺近,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这话透着股独属于裴泽的阴阳怪气。 时分浅浅一皱眉,心想自己被放鸽子都还没生气,裴泽倒好意思冲他板脸。 越想越气不来,他转身送客:“你回自己房间去,我要休息了。” 身后传来衣袖带起的微风,时分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没能避开身后alpha的袭击,身体后仰,踉跄着摔进身后人怀里。 下一秒,alpha强健的手臂牢牢禁锢住自己。 “裴泽,你干什么——” 时分被今天的裴泽闹到有些生气,挣动着身体想要甩开他,蓦地后颈一热,阵阵呼吸打在上面。 脊椎骨好似被电了下,浑身一软,他死死抓住裴泽的衣摆,避免身体往下坠。 时分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奇怪的感受,仿佛身体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到后颈,只是轻轻的一个呼吸,都能够让自己溃败不堪。 原来beta的腺体,也会如此敏感。 时分好不容易忍耐过一阵身体的酥软,一只手却又落了上来,徘徊在后颈周围打转。 “别……”他慌乱地想要制止,那只手却恶劣地停留在微微突起的腺体中央,毫不留情向下摁压。 时分彻底站不住了,但他的身体被裴泽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托起。 一片浑浑噩噩的慌乱中,时分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只有落在自己后颈上,那只手的温度。 裴泽应该是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裹挟着凉夜的清冷,就连手上也透着凉意,这抹凉意却成了时分最强烈的感知。 “那个alpha,有这样对你吗?” 裴泽的声音隔着一层雾,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时分眼睛涣散,也许是不满他的迟疑,裴泽落在后颈的手加重,顿时,更加难言的感受席卷而来。 并未穿鞋的双脚虚虚落在地面,泛着红晕的脚趾卷缩。 铺天盖地的草木香在顷刻间溢满整个房间,如汹涌的潮水将中间的beta包裹。 alpha的信息素不仅可以驱赶敌人,还能愉悦自己的伴侣,那股草木香中渐渐掺杂着一股异香,引人沉沦。 在逐渐的燥热中,时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裴泽,脖颈间根本就没佩戴颈环,修长的脖颈空荡荡一片。 一直以来,自己嗅到的熟悉的草木香,那是属于裴泽的信息素。 时分变得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明白裴泽口中的alpha是谁了。 像是课堂上抢答的学生,他急促回答:“没有,他没有这样对我。” 裴泽似乎有些满意,却依旧不愿意收回手,继续问道:“你们发生过关系吗?” 时分摇头:“没有。” “他有没有标记过你?” “没有。” “亲过你吗?” “没。” “牵手呢?” 时分卡顿了一下。 默里和费奇交往的时间只持续了一个星期,两个青涩的少年什么都不懂,没有逾越半步,但简单牵个手的确是有的。 不过那是默里干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时分肯定道:“没有。” 裴泽没有再问,只是用一种令人发毛的视线盯着他:“你迟疑了。” 后颈的手蠢蠢欲动,伴随着空气中愈加浑浊的草木香,时分本能预感到危险,行动先一步掠过大脑。 他踮起脚尖,仰头在裴泽嘴角轻啄了一下。 空气中的信息素停滞运转,连带着它的主人傻愣在原地。 趁着这个机会,时分终于摆脱了裴泽的禁锢,勉强撑着床脚站稳,反手一个枕头迎头扔了过去。 摆脱束缚的青年恢复了张牙舞爪,一个枕头还不够,连着气哄哄又甩过去一个。 几个柔软的枕头,杀伤力对于一个alpha来说实在低微。 裴泽任由他砸着,指尖落在自己唇角。 刚刚……默里亲了他。 此时的alpha意外的好说话,就算被beta甩着枕头赶出去也没生气。 人出去的一刻,时分立刻反锁房门,又推着床头柜抵在镜子后,不放心地接着加了一张桌子。 007默默看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话。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alpha来说,一只手就可以推开。 做完这些,时分整个人扑在床上,气得打了个滚。 双腿在此时还泛着酸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裴泽。 如果说他之前还怀疑裴泽拥有蔺景明的记忆,那么现在这点怀疑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蔺景明才不会这样对他。 简直十足的恶劣…… 第143章 招摇撞骗的beta18 时分“啪”地放下手中刀叉。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偌大的长条餐桌,裴泽紧紧挨着他坐,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盘中食物,问:“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时分看着他装,心想这人脸皮真厚,也不知道是谁总是半夜三更偷摸进自己房间。 任谁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一阵视线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一双蓝色发光的眼睛,不得吓个半死。 裴泽将食物切割成大小合适的份量,替换到时分手边:“趁热吃。” 他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很多时候为了方便节省时间都是直接饮用营养剂,这段时间也是因为默里的存在,厨师们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盘中是某种兽类的肉片,被煎烤至七分熟,此时正滋滋地冒着热油,外表看去一切完美,可是…… “这里很无聊。”时分嘟囔着。 他住进来半个月了,再好的景致也都看完了,四周高高的围墙给人一种束缚感。 裴泽:“等我哪天空出时间,带你出去玩几天。” 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用另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时分想要出宫的意愿。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分还在怀念正常食物的味道,现在却对着眼前香喷喷的食物索然无味。 裴泽打太极的拒绝令他气闷。 滑下椅子,时分气不过地踹了裴泽一脚,跑出去了。 整座王宫中,没人敢这样对待帝国的皇太子殿下。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侍从们看见,非得惊掉眼睛。 裴泽看了眼裤腿上灰扑扑的鞋印,眼里闪过宠溺的笑意。 他巴不得默里对自己随意些,不要有任何边界感。 王宫内盛传,皇太子殿下在自己寝殿金屋藏娇,藏得还是个beta,这是个极其劲爆的消息。 侍从们整日被宫规束缚,难得的消遣就是在私底下议论三位殿宇的主人,从前他们更多是在讨论利奥波德在外又养了什么漂亮情人,但自从半月前,他们一致将目光放在了裴泽身上。 神秘而又强大的裴泽显然要比他的父亲亮眼。 宫内底层的侍从们全是beta,在他们眼里,被裴泽带进宫的beta更像是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是跨越阶层的恋爱。 他们不反感默里,同是beta,他们却在默里身上看到了一种隐秘的希望。 身为beta,不是注定平凡,beta一样可以活得轰轰烈烈,甚至引得皇太子着迷,让全王宫都知道了默里这个名字。 这场持续半月之久的话题议论,却在今天迎来了转变。 新一批入宫的女仆还没经受宫廷严苛的规矩敲打,性格活泼热闹,明晃晃就在花园中嘀咕起来。 “994%的匹配度,全帝国第一对如此高的匹配数据。” “天哪,这突破了当年王后与陛下的匹配值。” “那殿下……” “自然是选择那个oga,这还用犹豫吗?” 两人聊的正起劲,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过来。” 回头看去,只见花园的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青年朝着他们招手,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意外干净透彻,整个人懒懒散散靠坐在椅背上。 两人立刻认出青年正是殿下带进宫的那个beta,也是她们刚才谈论的其中对象之一。 想到这,两人腿一软,战战兢兢上前:“默里少爷好。” 时分撑着脑袋懒洋洋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跟我说一遍。” 两人面色一白,几乎要吓破了胆,时分也不催促她们,半响,左边的女仆一咬牙,道:“昨日殿下在信息素匹配站的数据出来了,有……有一个oga与殿下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94%,陛下已经召人入宫了。” 就在今天早晨,陛下特召内城几位oga少爷小姐们入宫,其中特别指出了那位与殿下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ga,显然是要相看的意思。 “昨天?”时分喃喃,刚才吃饭的时候裴泽一点异样都没表露出来,藏得可真深。 “没事了,你们下去。” 两个女仆吓得瑟瑟发抖,生怕默里因为生气迁怒她们,忐忑间,却是听到青年的叫起身。 两人没反应过来地顿了顿,而后连忙退了下去。 离开前,她们不约而同地抬眼,青年依旧是懒散模样,额前的发丝被微风吹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说不出的好看。 时分晒了会太阳,打道回府。 往常这个时间点,裴泽已经出发去了军机阁,可现在,他却依旧还待在殿内。 正好,时分也有话问他:“那个和你高度匹配的oga今天进宫了?” 似是没意料到他会知道,裴泽眼中闪过冷意:“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时分:“为什么瞒着我?” “没有特意瞒着你。”裴泽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只是我能自己解决。” 时分被牵着手,问道:“你会娶他吗?” “不会。” 得到想要的答复,他点了点头:“行。” 裴泽以为他会闹,或是生气,可时分只是冷静的说出一句“行”字,这让他不由产生了种落差。 alpha嫉妒心重,戒备着自己伴侣周围一切的异性,在他们的认知里,爱一个人就是会不受控制的嫉妒、吃醋。 时发猝不及防被拽进裴泽怀里,面对面跨坐着,alpha的声音从脑袋上传来:“你就没点反应?” 时分被气笑了,细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我这样宽容你应该偷着乐。” 不知是alpha天生拥有一具容易动情的身体,还是本身裴泽就经不起半点撩拨,alpha僵硬了一瞬,眼中透出暗色。 赶在事情不可收拾前,时分迅速从裴泽身上下来,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再不出发你要迟到了。” 被单独留在客厅的alpha平息了许久,眼中逐渐清明。 五分钟后,副官进殿:“殿下。” 裴泽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服,起身出发:“刚进宫那几个侍从调走。” 副官一愣,殿下以往很少理会这样的小事,对自己殿里的侍从脸都记不全,只要不出格便不理会。 这还是第一次调配起自己殿里的侍从来。 他点头应下:“我这就吩咐下去。” 第144章 招摇撞骗的beta19 这两天,帝国皇太子与未知名oga信息素匹配度为994%数值,引起了全国上下的轰动。 众人皆知,皇太子殿下一直以来匹配不到合适的伴侣,连着拖了七年都未曾完婚,着也让底下人焦急不已。 皇太子在民众们心目中位置崇高,是守护斯兰帝国的年轻砥柱,众人都希望皇太子能匹配到属于自己的oga,不受易感期的煎熬。 这次高匹配的数值所引发的关注涉及甚广,也让众人下意识认定,这位oga便是皇太子殿下板上钉钉的伴侣。 元帅府。 罗纳德紧紧拉着尤安的双手,紧张不舍:“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放心,我爱的人一直是你,这次进宫只是为了说清楚拒绝殿下,我一定会回来的。”尤安温柔道。 这话让罗纳德一阵感动:“我就知道,我的尤安和那些爱慕虚荣的oga不一样,我相信你。” 尤安羞涩一笑,接着为难地看了眼时间:“我该走了,罗纳德。” 罗纳德只得放开手:“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告别罗纳德,走出元帅府的尤安面色一变,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994%的匹配度,这代表着他即将成为帝国至高无上的王妃。 尤安从前梦见过一个场景,自己身着昂贵的礼服,与一个尊贵的alpha举办婚礼,满城人为他们欢呼雀跃,他们称呼自己为王妃。 醒后,他却依旧沉浸在梦中,久久回味那个画面。 这一天,终于是要到来了。 半月前的晚宴上,当得知默里身上衣服的寓意后,他几乎要气疯了,所以看到默里和费奇近身的画面,本意是让裴泽认为默里是个水性杨花的beta,可没想到裴泽会用那样近乎死人的目光看他。 尤安被吓坏了,连着几个梦里都是裴泽冰冷的目光,后来得知默里留在了宫里,住进了裴泽寝殿,便只能死了那条心。 可每每一想到以后默里真成了裴泽的王妃,自己还要弯腰向他行礼,心里的难受劲止也止不住。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如此高的匹配度,默里一个beta,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 自己没有裴泽身后还有罗纳德,再不济也是元帅夫人,而默里丢掉一切,不过是一介贫民,未来连见自己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尤安的脚步不由加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宫了。 而此时的时分还在睡着午觉,安静的环境里,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五点。 直到脸上传来一阵清凉,意识才朦胧苏醒。 裴泽手上拧了毛巾敷在他脸上,满眼宠溺地看着青年睡意朦胧的苏醒。 梦中,青年同样喜欢赖床,强行被吵醒脾气会变得很大,只有拿着湿毛巾贴在脸上让他自然转醒才稍微好点。 裴泽一直觉得梦中喜欢赖床的青年很可爱,像是一只懒洋洋盘着晒太阳的猫,因为不满被人弄醒,凶巴巴地朝着人嚎叫。 时分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巴掌拍掉裴泽手上的毛巾,不愿意起来。 裴泽拿着毛巾的手被拍歪,索性放下毛巾,双手拉着他缩在被子里的两只手,一把拽了起来。 “别睡了,等会晚上该睡不着了,起来吃晚饭。” 从前裴泽除了早餐,其它时间都是在军机阁喝营养剂应付,天不黑决计不愿意出办公楼。 如今却是一日三餐往家赶,不带半点拖延。 时分被强拉着起床,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被裴泽一把抚平,没半会又弹了起来。 时分打断他折腾自己头发的手,斜着眼问:“你从哪进来的?” 房门和更衣室的镜子明明都被锁上了。 见裴泽笑而不语,时分立刻下床一看,好家伙,更衣室里新加的锁直接被蛮力掰断了。 他是真服气了,恶狠狠瞪了裴泽一眼:“晚上不许闯我房间。” 这是让他最受不了的地方,裴泽总喜欢半夜进他房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泛着光,那眼神就跟看猎物差不多。 时分时常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不远处便是匍匐在地的狮子。 这种感觉称不上好受。 裴泽不说话了,拉着他转移话题:“饭菜已经好了,待会凉了。” 时分被拉着坐到餐椅上,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殿下寝宫不能随意进入。” 仆从阻拦道。 而后便是时分熟悉的一道声音。 “陛下让我来给殿下送汤。” 时分挑了挑眉,上次尤安在裴泽面前挑拨是非的事还没算,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因为费奇那事,他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这口气不能不出。 殿外仆从没有因为陛下的原因就放人进来,很快,尤安气愤的声音响起:“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连陛下的吩咐也敢阻拦。” 他还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就算生气,嗓子也像捏着一团水,不像是吼人,倒像是撒娇,为的就是专门给里面人听的。 时分看向裴泽:“放他进来。” 对于他的话,裴泽照做,吩咐了人放行。 尤安瞪了那仆从一眼,端着汤盏施施然走进来,含羞朝着裴泽行礼:“殿下日安。” 裴泽没有理会,往时分盘子里夹他爱吃的菜。 尤安看着时分一副居家穿着,眼中闪过妒意,他起身将汤放在桌上,添了一小碗出来,对裴泽道:“殿下,这是我特意熬的,殿下尝尝。” 裴泽正要拒绝,桌底下的大腿突然被拧了下,接着手环上传来一条消息。 “态度表现好点。” 侧头看去,时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打着转,像是狡黠的狐狸,一看就没安好心。 裴泽为了配合他,最终还是板着脸接过那碗汤,浅浅抿了一口。 尤安看在眼里,心里升起欣喜,更加确定了内心想法。 裴泽身为alpha,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一个beta放弃与自己匹配度近百的oga。 尤安连腰板都挺直了,倒是拿出了几分当家主人的姿态,目光笑盈盈地望向时分:“哥哥,陛下叫我和殿下多培养培养感情,你在这……不太方便。” 时分ok,转身就要撤,桌底下的手却被人拉住,力道大到甩不开。 裴泽面色不太好看,就算是玩笑也要有个度,将自己的alpha扔给别的oga,这太过了。 时分背对尤安,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双黑漉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看的人心软,不由自主就顺了他的意。 裴泽看了他一阵,最后还是放了手。 第145章 招摇撞骗的beta20 房门隔音,时分特意挪开了一条缝。 二楼的距离,声音模糊,贴着门缝才能隐隐约约听见些。 “殿下觉得味道怎么样?我下次再给您熬。” “不需要。”裴泽冷声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生硬的转口:“让下人做就行。” 尤安将这句话当作了裴泽对自己的体贴,声音娇羞:“我愿意一直给殿下熬汤。” 后面便是尤安试图挑起话题与裴泽聊天,裴泽的反应不咸不淡,偶尔会应几声。 但这已经足够了。 少有的几次见面里,裴泽对于尤安不苟言笑,态度疏冷。 现在却愿意和尤安说话,对比从前已经是不同了。 尤安被这个改变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发现裴泽回应里的不耐,他更加确定的将裴泽的改变归到了信息素匹配度上面。 时分倚在门后,从尤安的语气中判定他已经上钩了。 原剧情中,尤安周旋在帝国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中间,就算已经成婚了,却依旧吊着罗纳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享受着被男人追捧的滋味。 不过呢,人太贪心也不好,这一次,时分想送给他一个选择题。 在裴泽与罗纳德两人间,尤安眼睛不瞎就一定知道罗纳德对他全心全意的感情,如果他知足,自然选择罗纳德更为稳妥,但显然,尤安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大概是劣性基因,人们往往对于到手的东西看不上眼,想要挑战更高的山峰。 原剧情中他的确做到了,不过这次想要如愿可没那么简单。 时分不是默里,会任由他在罗纳德面前泼脏水,将自己说的高风亮节,为内心的贪念寻找借口。 当然,如果尤安现在选择收手还来得及,不过按照楼下这情景,可能性不大。时分认为自己只不过是给这个游戏设置了一些小难度,他现在比较期待尤安最后的选择了。 选择与风险一向成正比,希望尤安能明白这个道理。 时分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没注意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倚在门上的身体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裴泽反应还算速度,两只手将人捞了回来,时分一个大喘气,撑在裴泽手臂上倒是开始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你走路怎么没声?” 裴泽脾气好的没说话。 时分继续追问:“你们聊这么快,尤安走了?” 这话听的有些刺耳,裴泽扯了扯嘴角:“你希望我和他聊多久?” 他心里气闷,呵斥时分站好,一副要走的架势。 时分现在对于裴泽简直得心应手,黏黏糊糊凑上前,故技重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硬是将人从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一招永远对裴泽有用,裴泽眼中的暗色加深,不满足浅尝辄止,搂着人讨要利息。 良久,房间内两人气息都有些凌乱。 裴泽眼里对青年的喜爱浓烈到要溢出般:“什么时候可以公开关系?” 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全帝国,怀中的青年归自己所有,可青年这次的回答依旧令他不满意。 “再等等。” 裴泽心气不顺,揽着青年的手无意识加重,但很快又顾及到他娇气怕疼,松了力道。 他凑到青年耳边,低语。 “我不喜欢等太久。” 得不到的,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获得。 新入宫的尤安近期风头大盛,连着被陛下召见,甚至可以出入到皇太子寝殿。 一同充数进宫的几位oga审时度势,开始巴结起这位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 从小生活在贫民区的尤安,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这些贵族oga们恭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不,直接带着人浩浩荡荡进了皇太子寝殿。 时分朝着拦在外头的侍从挥手,尤安却没注意这些,认定了没人敢拦自己,仰着下巴立在时分跟前。 时分看着他快要戳到天上去的下巴,主动开口:“弟弟来这找我有事?” 尤安不说话,沿着寝殿的客厅绕了圈,对着几个oga道:“你们随便坐。” 几个oga都挺听他的话,纷纷在沙发落座。 尤安这时才对时分道:“哥哥多久没回家了?” 时分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道:“我多久没回去,弟弟难道不清楚吗?” 两兄弟同住一个屋檐下,尤安又怎么会不清楚,多问一句只定在后面不怀好意等着他。 尤安手指落在一幅画上,“哥哥住在别人家总归不是事,现在还好,殿下没有成婚,等以后有了家室,哥哥待在这里会遭人说闲话的。” 这还没进门呢,就着急赶人了。 时分耸了耸肩:“这不是还没成婚嘛?” 尤安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心口一滞,也不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了:“默里,陛下很快就会昭告我的身份,那时候只有我配陪在殿下身边,如果你要点脸就赶紧搬走,除非你想做殿下的情人。” 尤安的语气倨傲,昨天陛下传召他时已经在拟旨,很快就会确定下自己的身份,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由激荡,对默里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意图将他的脸面往地下踩。 沙发上的三个oga闻言抽了口气,这下都站在了尤安身后,帮着他谴责起时分。 “尤安对你已经很客气了,识相点就自己搬走。” “尤安心地善良,就算这样也愿意叫你一声哥哥,已经是给面子了,要我早羞愧离开了。” “难不成你真想当殿下情人?害不害臊?” 时分窝在沙发里,一手撑着下巴,给他们现场表现了一番什么叫做不要脸:“裴泽在外的房产似乎不少,当他情人也不亏。” “你、你……”尤安气得面色涨红,正要大骂,却被手环的消息提醒打断,在看到消息的那刻,他脸色一变,丢下众人就往外走。 剩下的几个oga完全状况外,连忙也跟了出去。 时分起身伸了个懒腰,对007道:“你猜他收到了谁的消息?” 007却没心思和他玩猜一猜的游戏:“你别玩崩了,万一主角攻受真走到一起去了。” 时分从一个系统身上感受到了忧心忡忡:“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第146章 招摇撞骗的beta21 007卡了下壳:“我……我可是你的系统,当然是站在你那边。” 时分再次确定007有事瞒着自己,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暂时没功夫计较。 至于裴泽,好歹几个世界过来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时分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了尤安身后。 007见他不慌,稍稍放松,开始好奇起来:“他要去干嘛?” 时分:“见罗纳德。” 对比突然接到罗纳德要见面的消息的尤安,他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昨晚时分就知道了罗纳德今天要进宫的消息,毕竟罗纳德要进宫的申请还是裴泽批准的,他当时就窝在裴泽怀里,自然一清二楚。 恐怕现在尤安是要着急去稳住罗纳德了。 前头,尤安行色匆匆,半路上就撞见了罗纳德。 罗纳德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是说拒绝完殿下就回来吗?我等了你好久。” 尤安慌乱地要甩开他的手,无奈根本撼动不了alpha的力气,连声道:“你先冷静,等我出宫再和你说清楚好吗?” 未来王妃和一个alpha拉拉扯扯,传出去也不好听,尤安生怕因为这事自己王妃的身份因此动摇,更是着急要摆脱。 但他过于急迫的态度却加剧了罗纳德的不安,罗纳德不是傻子:“外面都在传你将和殿下订婚,你叫我怎么冷静。” 见事情瞒不住,尤安决定换个方式摊牌,眼泪说落就落:“你以为我不想出宫吗?罗纳德,我没有办法。” 他长着一张娇美漂亮的脸,哭的梨花带雨,好似有许多难言之隐,罗纳德还真就被绕进去了。 “你先别哭,跟我说怎么回事。”罗纳德一副要出头做主的架势。 尤安表现出身不由己:“是陛下,陛下……” 他不把话说全,任由别人去猜。 罗纳德手一颤,瞬间像只打了蔫的公鸡:“你、你是说陛下强行不让你出宫?” 尤安缩回了手:“你也知道我和殿下的信息素匹配度有多高,陛下也是爱子心切。” 罗纳德显然相信了这番说辞,失魂落魄地凝望着尤安,两人就像是被迫拆散的鸳鸯。 时分啧了声,心想罗纳德这智商是怎么当上元帅的。 不过尤安倒是放聪明了,没再用他当挡箭牌。 也是,毕竟他俩现在这关系可称不上融洽,尤安大概也意识到他不会如默里那般替他隐瞒,索性换了个说辞。 罗纳德再不甘想找麻烦,也不敢和陛下硬顶,这么着还真能糊弄过去。 时分没有刻意隐瞒动静,正在深情对望的两人一回头就发现了他。 尤安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慌:“你怎么在这?” 时分瞥了他一眼,摆明了自己是来挑事的:“我一直都在呀,不过看你的表演看的太投入,忘记出声了。” “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他眨了眨眼,不忘贱兮兮补了句。 罗纳德眼中闪过困惑:“什么表演?” 尤安抢先大声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知道你因为殿下看不惯我,但也不能这样诬陷我呀。” 时分:“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刚才不是还挺高傲的吗?一口一个王妃自称,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尤安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你血口喷人。” 时分语气虽然玩世不恭,一双如墨的眼睛却好似能看透人心:“你那几个小跟班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我找过来对质?” 尤安一时没话说了。 罗纳德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见到他无话可说的模样脚步踉跄了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受伤地质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尤安摇头:“我才是你应该相信的人,默里他在诬陷我。” 时分抱臂而立,一只手落在耳后,指尖轻点:“让我想一下,你刚才是说陛下强迫你留在宫里对?” 尤安死死瞪着他不说话。 时分坦然和他对视,一个紧绷一个松弛。 “陛下勤政爱民,宽厚示下,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不讲理的事来?” 他的语调散漫,出口的话却化作利器,只往人心窝子里扎,还不敢轻易拔出来。 利奥波德在位期间能拿得出手的丰功伟绩实在没甚可说,但他身为皇帝的身份却没人敢说句不好,哪个不是违心地给他戴高帽? 时分这句问话算是将尤安逼到了死角,甚至连之前出口的话都像是枚随时会爆炸的弹药。 尤安脸色发白,瞪着他的脸恨不得上前抓花,被逼得破罐子破摔,一把甩开了罗纳德的手。 阴沉着脸道:“陛下当然没有逼迫我,是我自愿留在宫里,满意了吗?” 罗纳德不可置信:“那你之前对我的感情呢?难道都是骗我的?” 尤安彻底扯下面罩:“是又怎么样?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不,我不相信。”罗纳德嘴唇颤抖,“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时分简直叹为观止,该说不说他对得起深情男配这个称号,到这地步了还没死心。 不过另一位显然要狠心的多。 尤安看都不看罗纳德,只转身望向时分:“你等着。” 他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排除,认定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是帝国高高在上的王妃,备受所有人的爱戴,掌控权力与生死,到时候对付默里一个没名没份的玩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时分干脆一点头:“行,我等着。” 尤安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也不愿意在这待了,不顾罗纳德的挽留转身离开。 时分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裴泽该回来了,刚准备走却听见罗纳德道:“是不是你在宫里对尤安做了什么?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时分没有因为尤安动气,倒是被他短短两句话气笑了:“突然觉得,你和尤安还是挺般配的。” 所以还是锁好,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觉得傻子会传染的时分懒得看罗纳德一眼,不愿意停留半秒,转身就走。 第147章 招摇撞骗的beta22 王宫内新组建了场游园会,邀请内城贵族军官们前往。 皇室经常会举办各种大型宴会,这也是一种贵族社交和统治者对于权巩固的手段。 时分抚摸着衣服上繁杂层叠的线条纹路,包括胸口上折叠成皇冠的方巾。 “会不会太隆重了?” 裴泽替他整理领口,垂眼目视着他:“很好看。” 衣服是裴泽选的,他今日的穿着也一改往日的简便,双排的纽扣之上悬挂着金色的麦穗链条,头发向后倒拢,整个人有种锋锐的外露。 “走。”裴泽拉着他转身,身体却细微一晃,但很快又稳住了身形,时分注意到他短暂的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裴泽不怎么在意:“没有。” 说着便再次想要拉着他离开。 时分皱了皱眉,抬手搭在裴泽的额头上,立即感受到了那不正常的温度,肯定道:“你生病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忽略的细节,今天的裴泽和以往不一样。 大多数场合里,裴泽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可现在,他似乎是连伪装都不愿意敷衍一下,眼里透着莫名的烦躁,看着更不好接近了。 时分彻底停住脚步:“去医疗室。” 裴泽将他的手拉在掌心,贴在了自己的侧脸,声音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透着一丝哑:“那可不行,我那位父亲大人,可是着急要在今天公布我的婚讯。” 他的口气中对于利奥波德并没有多少尊敬。 望着裴泽眼中的冷漠,时分指尖落在了他眉眼处,一瞬间感到强烈的心疼。 往深处想,利奥波德如此急迫的想给裴泽定下婚事,很大原因取决于尤安的身世,对于未来的王妃,他们不可能没去考察,大概早就知道了尤安的身份,可利奥波德却没有声张,反倒急切促使这桩婚事。 追其原因,不过是对自己儿子的忌惮。 尤安没有身为贵族的母家,那便代表他的家族无法助力裴泽,这正是利奥波德想要的,否则他也不会真这样任由自己儿子多年不娶,没有半分关心。 他恐怕巴不得裴泽任性的去娶一个beta,却又念及着裴泽所能产生的价值。 此时的外界并不知道邻国已有发动战争侵略的趋势,实际情况更为紧迫,利奥波德逼着裴泽娶尤安,不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关心,而是想要榨干裴泽的价值,复刻四年前裴泽出战,压制震慑敌国的局势。 尤安的确太合适了,仿佛是专门设置出的一张王牌,他没有强盛的家族,恰好信息素高度匹配,能为裴泽进行信息素安抚调节,在利奥波德眼里,尤安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算计到了这种程度,说是寒心透骨也不为过。 “一点小问题,我已经提前吃过药了。”裴泽拉着时分的手,亲吻他的指尖,“走,时间差不多了。” 王宫景致秀美宜人,以王后为首,众人泛舟赏景,言笑晏晏,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此时众人都留在宴厅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 他们这些人心思活泛,早就猜到这场游园会的真实目的,此次召集他们前来恐怕是要公布殿下的婚事了。 宴厅内,尤安身着一身耀眼的红,穿梭在人群之中。 对于这位未来王妃,不管心里怎么想,众人表面都是带笑的。 尤安想起上次与罗纳德进宫的那场晚宴,众人对自己爱搭不理,现在却舔着脸巴结,不由狠狠出了一口气。 架子也摆的更高了。 桑德娜公主看不上他得瑟的模样,讥讽道:“还没坐上王妃的位置呢,就急着招摇过市了,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尤安转身看向她,嘴角一扯:“那公主待会千万别眨眼,睁眼看着我是怎么坐稳王妃的位置,晚点说不定你还得朝着我行礼呢。” 他将众人的猜测彻底落实,表明了今天陛下会宣布自己与裴泽的婚讯,连桑德娜公主也不放在眼里了。 桑德娜是个暴脾气,说什么也忍不住了,抬起巴掌就要下手,一旁的侍女连忙拦下低声劝解。 毕竟是正统王妃,王子公主又如何,将来等到裴泽继位,都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尤安见此场景轻笑,他如今水涨船高,行事越发毫不遮掩。 众人对于尤安小人得志般的狂妄看不过眼,却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他们看不惯又如何,只能说有些人的确是命好。 正是这时,裴泽入殿,众人低头行礼,再起身时才注意到裴泽身旁还跟着个人。 青年身形如竹,面色淡然,两人皆是外貌出众,站在一起竟显得分外登对。 原先还不觉得,这一对比结果就出来了。尤安今天的打扮太过晃眼了,脸上妆容浓厚,衣服艳丽,倒是显出了几分轻浮,气质上远远没有未来王妃的端正。 现场氛围变得有些安静,众人对于裴泽身边的beta也有耳闻,可今天是公布裴泽与尤安婚讯的时候,裴泽就这样明晃晃将人带过来,这是要干嘛? 尤安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心里闪过不安,强行笑着上前,想要挽住裴泽的臂弯:“殿下可算来了。” 裴泽淡淡避开他的手,眼中的冷意又一次让尤安回想到了上次宴会那晚,裴泽犹如看死人般的目光。 尤安那只被避开的手不由僵住,丝毫不敢再继续下去。 桑德娜站在人群中,嗤笑道:“自作多情。” 时分站在裴泽身侧,很快发现他的脸色对比出门前还要难看,额角隐隐渗出细汗,身上散发着股暴躁的气息,这样的改变是在进殿一瞬间发生的。 时分看了眼四周挤满的人群,大概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他拉着裴泽越过众人,走到了外弧形的露台外,一把拉上了白色的窗帘。 满厅人目睹了裴泽拒绝尤安,却任由一个beta拉着,一点没反抗地跟着人走了。 层层叠叠的薄纱从里面合拢,偶尔被微风吹起一角,只能隐约看到两个靠的极近的身形。 露台中间是桌子,四面安装了软椅。 时分扶着裴泽坐下,从桌子上取了一杯水递给他:“好点了吗?” 顾不上回答,裴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似乎是还有些渴,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分。 时分看着他这模样,越发确定对方是生病了,嘟囔道:“早知道就先去医疗室了,你吃的那药一点都不管用。” 第148章 招摇撞骗beta23 时分记得裴泽在他手环里存了医师的联系方式,准备叫人过来。 一阵细微的警示声响起,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了裴泽颈环上亮着的小白点。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裴泽的颈环同样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时分疑惑问道:“它为什么在闪?” 裴泽似乎因为他这个问题感到无奈,用一种‘你很迟钝’的目光谴责望向他,挑明道:“我易感期来了。” 时分啊了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 默里身为贫民区的beta,自然没有老师教导他有关alpha方面的知识,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时分就更不用说了,他到现在还没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能依靠颈环辨别出alpha或是oga就算不错了。 裴泽颈环上的小白点还在闪着,最后直接转变了颜色,深红色的小点急促闪烁,裴泽的状态也开始转变,很突然地一只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眼中浮现浓烈的侵占欲。 像是提防着有人会夺走自己的伴侣,他开始无意识散发驱逐信息素,排斥着周围人的靠近。 时分被他搞得有点慌,脑子转了半天才抓取重点:“你抑制剂呢?” 裴泽暗哑着声音:“那东西对我没用。” 时分这才想起来他的特殊,帝国首例s级的alpha,再加上信息素紊乱,抑制剂的确起不到作用了,一年一度的易感期,裴泽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硬熬着挺过去的。 可现在外面满是人,oga更是一大堆。 时分感到焦头烂额,一低头却看见裴泽视线落在了自己后颈上,一阵不妙浮现心头。 他迅速捂住脖子,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是要咬我?” 时分总是会忘记beta也有腺体的事。 但上次因为费奇那事,都快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那种仿佛身体不属于自己,全然被人掌控的滋味太难受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咬一口那得多疼呀。 裴泽直勾勾盯着他脖子的视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分啧了声,再次心里怒骂这个奇怪的世界。 清透的纱帘外,已经有人感到了不舒服。 似乎是一个alpha倒在了地上,难受地说不出话。 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对一些低等级的alpha有着绝对的压迫感。 时分深吸了口气,左右踏步,最后几乎是带着英勇赴死的决心靠近裴泽。 刚才出事的是alpha,要是oa才真是麻烦了。 裴泽眼里的清明逐渐减少,焦躁地想要扯掉束缚自己的颈环,时分连忙伸手阻拦,不料被重重拉扯,摔进了他怀里。 时分抬头对上裴泽冷幽幽的目光,牙酸了瞬,最后还是妥协,头一歪靠在他肩头上。 干净白皙的一段后脖颈就这样毫无戒备地展现在了alpha眼前。 “你轻点啊。” 时分寻思着裴泽怎么着也得犹豫一下,毕竟他从前看见自己破了块皮都要心疼的。 下一刻,他的想法被彻底推翻。 裴泽不带任何客气。 瞬息,时分被包裹进一片浓厚的草木气息中。 宴厅内,众人窃窃私语,还在讨论着刚才裴泽的态度问题。 尤安指甲狠狠刺入掌心。 从前跟随他一起进宫的几个oga小心劝解。 “他不过是现在嚣张,王妃的位置注定是你的,殿下总不可能拧得过陛下的意思。” “是呀,何必跟他计较。” 尤安平息了些怒火,他们说的对,陛下的旨意谁敢不遵从,裴泽的喜欢算的了什么,任何东西都没有身份地位重要。 这时殿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随着两排侍从。 众人都认识他,陛下跟前的宫务总管,大多时候都会替陛下代传口谕。 不少人以为这样重要的时刻,陛下应该是会亲自前来的,没想到依旧没出席。 尤安眼中闪过亮光,连忙挤到了最前面,宫务总管看了他一眼,四处扫视了一圈,高声道:“殿下呢?” 众人齐齐看向露台,恰好纱帘被人从里面掀开。 裴泽怀里搂着个beta出来,青年头一直低着,几乎是被裴泽半抱着走。 宫务总管皱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已经……” “我有件事宣布。”裴泽打断他的话,看向自己怀中的beta,眼中柔情划过,最后面向众人道:“这位是我未来的伴侣,默里。” 抽气声在人群中响起,最后重归安静。 宫务总管严肃道:“您这是忤逆陛下旨意。” 裴泽搂着怀里的beta便走,只留下了一句话。 “告诉他,我的事不需要他来插手。” 宴厅内重新恢复了喧嚣,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桑德娜看着宴厅中间惊愕的尤安,笑出了声,吩咐道:“晚点将他请到我殿里做客。” 出了大厅的裴泽一把将时分抱离了地面,一路走回了寝殿中。 直到身体接触到床面,时分总算恍过了神,身体也从软绵绵的云朵里挣脱。 裴泽给他调整枕头的高度,温柔的和刚才判若两人。 时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遭到算计了。 身为alpha的裴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依旧带着自己赶往宴厅。 裴泽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主动认错:“对不起。” 裴泽以为他会生气闹脾气,就连时分也觉得如此,但实际上,他心里涌现不出太多气愤。 说到底,裴泽会这样做,无非是自己没有给到他足够的安全感。 时分想将尤安捧到最高处摔下,甚至不惜让裴泽演戏,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确忽略了裴泽的感受。 时分决定大度一回,原谅裴泽的居心不轨。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易的揭过,裴泽短暂一愣,一手覆在眼睛上,喉咙间溢出两声笑意。 时分被搂在怀里,听着他胸口传来加快的心跳声。 裴泽声音里浸着爱意:“我的心跳声永远为你心动。” 时分耳朵尖一红:“我要睡觉了。” 裴泽起身替他盖好被子,手环连着传来提示音,军机阁那边有紧急军情。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时分点了点头。 裴泽离开后,时分很快便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是被外面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惊醒。 “陛下传召默里觐见,给你们几个脑袋敢拦着?” 第149章 招摇撞骗的beta24 大殿门口,利奥波德殿前的守卫足足围了一圈。 这架势可不像是单纯传召,更像是抓捕犯人。 外面顶不了多久,时分给裴泽发了消息,只来得及换了身衣服,那些人便闯了进来。 肃穆的宫殿前,宫务总管皮笑肉不笑,对着被强押来的时分道:“进去,陛下在里面等着你呢。” 后面的守卫想要扣着人进去,时分主动进殿:“我自己会走。” 看着青年朝殿内走的背影,守卫纳闷一个beta胆子还挺大,这种地步都不见慌乱,转念又一想,被殿下看中的beta与众不同也正常。 时分还没怎么慌,007先急疯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些人不会想着杀人灭口?” “有可能。” 这里是皇权制度,就算是利奥波德当场要杀他也没人会说什么。 007已经开始扣爪子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慌?赶紧想办法跑呀。” 时分:“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殿外把守的守卫又不是吃素的。 进宫这么久,时分总算是见到了这位鲜少露面的皇帝陛下。 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干扁枯槁,一双细长的眼睛浑浊,好似随时都透着算计。 这种时刻,时分脑子里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还好裴泽没遗传他的长相。 高高坐在王位上的利奥波德垂眼打量底下的beta,神色昏暗不明,开门见山道:“假冒贵族身份,我可以治你死罪。” 007踩在时分肩上,两只爪子死死捂住嘴。 这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距离被带到这里,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五分钟。 时分试图拖延时间,装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陛下说的罪名我不实在不敢认,祖父是被先王亲封的爵位,做不了伪。” 利奥波德嗤笑他的垂死挣扎:“是吗?可是据我调查,琼森家族压根就没有一个叫做默里的后辈。” 底下的beta胡搅蛮缠道:“这不可能,是不是陛下的人没有调查清楚。” 利奥波德被触怒:“我给你两个选择,自己主动离开裴泽,以后都不得进入内城,我放你一个活口。” 时分等着另一个选择,利奥波德停顿间却不见他服软,暗骂了句不识抬举,皱眉冷声道:“另一个选择,我会在全城人面前揭穿你的虚假身份,游街斩杀。” beta半天没说话,利奥波德以为他畏惧了,不料下一秒却听beta问道: “如果陛下非要给我定罪,那么尤安做为我的弟弟,是不是应该承担相同的刑罚?” 利奥波德呵斥:“你大胆!” “父亲,您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拉出去处死便是了。” 昆西缓缓走入殿中,落在时分身上的视线带着狠意。 时分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在距离两步远时猛然抬脚,携着厉风朝自己踹来。昆西的突然动手时分早已预料,还算灵巧地侧身躲过。 一脚落空,昆西没有罢休,几步上前逼近,握紧了拳头没有半分留情,朝着身形单薄的beta砸去。 他的腺体被裴泽损害,到现在也没好全,这一切都是拜裴泽所赐,这个beta则是引线,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昆西将这段时间的愤恨全部集中在拳头上,泄愤般地出击。 时分不断后退躲避,被逼得没有还手余地。 又是一拳,几乎擦着眼睛而过,他险险避开。 昆西嘴角咧开一抹笑,握紧了拳头全力击打时分脆弱的头部,关键时刻,昆西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猛地闭眼,眼尾似乎被某种动物锋锐的爪子划过,丝丝血迹渗出。 时分趁着这个空档,歪头侧身,避开了他的拳头。 007重新转变为幻影,踩在时分肩头得意问道:“怎么样?” 时分毫无保留夸赞:“帅。” 昆西弯腰捂住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撞邪了,他抬头惊疑地望向时分:“你……” “行了。”利奥波德起身,垂眼望着时分道:“告诉我你的选择。” 时分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 ,你给出的两个选择我都不太满意。” 一个小小beta竟敢挑衅君主,利奥波德吼道:“将他带下去处死!” 守卫们迟迟没有进来,取代他们的是裴泽。 听到脚步声,时分转身,看见裴泽朝自己疾步走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呼吸也比往常急促。 军机阁设立在远离城市建筑的郊外,半小时的路程他缩短了一半。 “有没有哪里伤到?不舒服?” 时分摸了摸还有些酸痛的后颈:“有,你咬我那口还难受呢。” 裴泽听到他那句‘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直到他整句话说完才算真正松懈,不自觉被面前的青年掌控着情绪。 时分笑了:“别那么紧张。” 昆西用手擦掉眼角的血迹,一只眼睛瞪着挨在一起的两人:“裴泽,你不能因为身份就包庇这个beta,伪造身份就该处死。” 裴泽淡淡转头看向他,眼里的冷意化作利刃寒霜,信息素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化暴怒,径直朝着大放厥词的alpha袭去。 短短时间内,昆西的腺体受到二次损伤,远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厚重的信息素威严如巨石般将他压倒在地,昆西感到后颈涨裂,仿佛有血迹流出,随后便承受不住地晕倒在地。 眼见最宠爱的儿子倒地不省人事,利奥波德大张着嘴哆嗦:“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扣押!” 可是任由他呼唤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利奥波德朝着裴泽竖起手指:“裴泽,你要造反?” 裴泽眼中满是漠然:“你再敢动我的人,造反也不是不行。” 利奥波德没想到他真敢承认,眼中充斥怒火:“你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我不在乎。”裴泽如刀般地视线对准他:“所以,管好你的手。” 很荒唐的,利奥波德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吓到,以至于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说到做到。 裴泽的确有造反的资本,他手上牢牢掌控着边境兵的军权,那些军士们都景仰他,连自己这个皇帝的命令都敢不顺从,全是些乱贼。 迟早有一天,他要将这些人清干净。 第150章 招摇撞骗的beta25 出了大殿,裴泽不放心地再次问道:“真没事?” 为了证明,时分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毫发无伤,有些小得意道:“他们没那本事。” 裴泽整个人柔和下来:“很厉害。” 时分有些小得瑟,得瑟完突然觉得裴泽这语气可不是跟自己哄007一样吗?自己倒还跟着007得意起来了,所以幼稚也会跟着传染吗?他晃了晃脑袋,打消这个念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时分抬头问道。 裴泽也没隐藏:“我们见面第一天。” 时分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但也没料到这拆穿的速度可以这么快,他斜了裴泽一眼:“警惕性还挺高。” 裴泽轻笑,语气却很郑重:“我不会因为你是任何身份而改变态度和感情,不论你是有意或是无意来到我身边。我一直在等你。” 时分眨了眨眼睛,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熟悉的房间摆设,以及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都让他更加确定,裴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副官艾德几乎没见过裴泽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心想殿下这是真栽了,还栽到了一个beta骗子身上。 他不得不上前打破这唯美的气氛,开口道:“殿下,王后叫您过去一趟。” 裴泽点头,吩咐道:“你护送默里回去,寝殿加派人手,不要再出现今天的状况。” “是。” 裴泽目送两人离开,他没有第一时间到艾琳诺那去,而是驾驶着飞艇出宫。 信息素研究所,里面有着专门为裴泽组建的研究团队,不断通过实验研发适合裴泽信息素状态的方案。 裴泽径直走进一间办公室。 身穿白大褂的alpha开口便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易感期推迟了呢,现在才来。” 裴泽早已适应了海勒的碎嘴,伸手给他抽了一管血。 海勒拿着采血管到仪器上检测,看着结果问道:“你今天有过标记行为?” 裴泽点头。 “我还当你要孤独终老了,不过数据还是不太理想,他没有对你进行信息素安抚吗?” “他是个beta。” 海勒没有多诧异,他的性格一向跳脱开放,实事求是道:“那有些麻烦。” 裴泽问道:“有什么解决办法?” “你信息素强行压制太久了。”海勒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别的方式多疏解疏解,你懂的?” 他的语气有些不着调,开始好奇地打探道:“你们不会还没睡过?” 裴泽忽略他过于强烈的好奇心,语气严肃道:“我这种情况能不能上战场?” 海勒收起了自己的不着调:“不行,一旦信息素暴乱所引发的后果不可估量,连带其他alpha也会受到影响,如果你无法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控制能力,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裴泽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情况,冲海勒点了点头离开,而后驾驶飞艇返回王宫,来到艾琳诺的寝殿。 “来了,坐。”艾琳诺邀请儿子坐下,沉默片刻,开口道:“你确定要和那个孩子在一起?” 裴泽知道她口中的人是默里,肯定道:“我很确定,母亲。” “可他毕竟是个beta。” 世人往往喜欢将人分作三六九等,严格制定等等一系列的规则,身份、血统、地位、性别,就算是一向对待孩子开明的艾琳诺也不可避免束缚其中。 “听说那孩子身份上也有些问题。” 侍从将茶水奉上,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裴泽视线落在茶杯上:“他的确是beta,也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母亲,我爱的只是他这个人,无关其他。” 艾琳诺知道自己儿子的固执,如他所说的无关其他,就算是个alpha,只要裴泽喜欢,恐怕也没人能够阻拦。 但她毕竟身为一个母亲,考虑到的事情也要更为繁多。 “裴泽,和beta在一起的话,那代表着以后的路会更艰难。” beta没有信息素,也无法在自己的伴侣难受时安抚,可能短阶段还好,那未来的一辈子呢,又有谁能保证,这样的结合注定不具备稳定性。 艾琳诺:“所以我想劝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裴泽垂眼,轻声道:“那您因为选择了他而感到幸福吗?” 艾琳诺神色平静,端着茶杯的手却僵住了。 “您当初依照信息素匹配度嫁给他,可结果是什么?他又是怎么对待您的?” “在我看来,依靠数据组建的婚姻过于可笑,我只愿意遵从自己的心。” 裴泽起身弯腰:“对不起,母亲。” 他转身离开。 艾琳诺独自坐在殿中,手中的茶迟迟没有入口,那双沉寂多年的眼睛却因为儿子的话,渐起波澜。 皇太子寝殿。 007嗖地窜了进来,在柔软的被子上蹦哒。 “尤安被桑德娜整的可惨了,清理了王宫内所有侍从的厕所。” 时分挑了挑眉,这招还挺毒,按照尤安那性格,被使唤给侍从干活,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007继续将自己看到的透露出来:“尤安是哭着跑出宫的,正好碰见了罗纳德,你猜怎么着?” 时分:“他俩重新和好了?” 007小狗惊讶脸:“你怎么知道?” 时分不太意外,尤安装可怜的确有一手,罗纳德那个脑子被蛀虫掏干的恋爱脑能招架的住才怪。 一直没有动静的任务进度条毫无征兆地增加,一下到达了50。 一人一系统都惊了惊。 时分蹙眉,按理说小世界的两位主角都被彻底拆散了,可属于裴泽的唤醒值却提升了大半,常理来说是不应该的。 系统发布任务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小世界正常剧情运转。 可现在看来,任务与世界剧情似乎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并且这个任务的集中点全部汇聚在裴泽身上,他又是为什么需要唤醒?又为什么独独选择他?这个任务分明和剧情没有任何关系,每个世界主角攻都是同一个人,又是什么缘由? 时分蹙紧的眉缓缓舒展。 这一切的发生,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第151章 招摇撞骗的beta26 帝国民众这段时间都在等待着皇室公布皇太子的婚讯,中午十二点,皇家官网上正式更新了一条通讯内容。 不少人随时关注着,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更新内容。 他们的反应多是沉默,或是瞪大了眼睛。 见自己的朋友半天没说话,一个beta不由问道:“你这什么反应?” “你掐我一下。” “有病,是不是皇太子的婚讯出来了,急死我了。” 朋友双目无神:“是。” beta连忙打开自己的手环看去,结果和朋友一般给整沉默了。 的确是有关皇太子的婚讯,但婚配对象是一个名为默里的beta。 一个beta?! 消息一出,全民震惊。 帝国经过数十代的沉浮更替,皇室中从没有迎娶过一个beta的记录,皇室成员中或许曾经出现过令人动容的alpha与beta相爱故事,但无一例外,或是出自外界压力,或是出自自身原因,最后没能走到一起。 持续的轰动中,最先接受下来的是那些beta民众们。 做为社会基石的他们明明时时都在付出,却得不到那些alpha与oga的尊重,他们也想有一天得到平等的对待,而这个叫做默里的beta却给他们突破出一个口子。 beta凭什么不能和alpha组建婚姻?凭什么不配坐上高位?凭什么处处受到质疑? 与之反抗最为强烈的是那些贵族吗,他们推崇alpha为尊,稀少的oga为贵,只有两者的结合才能诞生最优秀的继承人。 如果裴泽和一个beta婚配,那便代表未来他们很有可能迎接来一个同是beta的君主,这已经严重侵害了他们的利益。 裴泽一力顶下了这些压力,没有一丝妥协,以强硬的态度镇压了一切反抗。 帝国第一学院。 裴泽眼里透着不舍,还在进行最后的挽留:“这些东西没什么好学的,没必要遵从。” 按照规定,嫁入皇室的成员必须要在帝国学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礼仪学习。 时分心说算了,他知道这段时间裴泽有多忙,忙着堵那些家族权贵的嘴,他要真不来,那些人又要跳脚了。 “一个月时间又不长,休息日我还会回来的。” 裴泽最后抱了抱他:“如果待得不开心,随时跟我说,我接你回去。” 时分拍了拍有些粘人的alpha:“放心,没人敢给我委屈受。” 他来这里不过是走个形式,表个态做给那些人看的,待得不舒服自然也不会忍着。 时分下了飞艇,朝着裴泽挥了挥手,跟着带路人踏进了学楼。 帝国学院吸纳的都是各地最为优秀的学员,经过筛选出优秀合格的学员分配进帝国军队,最后凭借能力赚取军功,一步步积累上升。 这是做为寒门子弟最为直接的上升渠道,不过资源掠夺更是常事,各大家族权贵往往喜欢将自家后辈塞进来镀一层金光,以更好的继承家族爵位。 当然,时分来这肯定不是为了学军事课程的。 区别于普通讲堂,不是常规的课桌课椅,里面摆放着舒适的软椅,小桌上还有果饮食物,这看上去更像是在度假。 里面已经坐下了几个oga,他们皆是高等爵位家中的后裔,共同来这学习宫廷礼仪。 时分被引到了最前面的座位,后侧方是个老熟人。 尤安自从出宫与罗纳德和好后,便同意了对方的求婚,这次是做为未来的元帅夫人前来学习的。 他看着时分越过所有人坐到了最前面,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自己的。 似乎是在他们进入内城后,默里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沉默不争不抢的平庸beta,而他原本顺风顺水的人生被这种改变彻底打破。 从前跟在他身后任劳任怨的人不见了,可是为什么?默里难道不应该就是那样的吗?他为什么要变? 时分才一坐下便感到后背发凉,索性直接换了个位置。 刚进门的礼仪老师恰巧撞见了这一幕,一双眼睛眯了眯,严肃道:“这里不允许随意换座位。” 几个oga见到她一进来连忙坐正,这位格兰汉夫人来头不小,曾多次入宫教导王子公主们礼仪,备受尊崇,性格古怪,眼里容不得沙子,许多oga都为此感到畏惧。 时分从这位身着黑色长衫的女士身上感到了不善,处于对一个长辈和老师的尊重,他起身解释道: “这里的座位并没有标注名字,并且还有空余,我……” 他的话被直接打断。 “我说过了,这里不允许换座位。” 格兰汉夫人走上讲台,严厉望向台下的beta。 她对于皇太子殿下的决定早有质疑,oga美丽而高贵,裴泽却舍弃了最佳抉择,跑去和一个beta在一起,实在是荒谬可笑。 她的打量里透着不喜和挑剔,于是时分不再说话,而是选择直接坐下。 “回到你的座位。”格兰汉夫人沉了脸色。 底下瞬间安静,oga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前面的beta声音散漫而肆意。 “这里并没有座位表,老师又怎么认定我换了座位?我也可以说,这里才是我真正的位置。” 格兰汉夫人气到胸口痛,这里的确没有座位表,她板着脸道:“如果你再胡闹下去,我会将今天的情况告诉皇太子殿下。” oga们的地位向来紧紧系在自己的alpha丈夫身上,所以他们对待自己的丈夫毕恭毕敬,生怕惹得对方生气。 格兰汉夫人刚才的话对于底下所有的oga都具有杀伤力,他们做为婚前礼仪培训,结果还没进门呢,就遭了夫家不喜,这简直是一件糟糕透底的事。 时分不明白他们的反应为什么这么紧张,对于他来说,这甚至称不上惩罚,他无关紧要道:“随便你。” 格兰汉夫人以为他在嘴硬:“你到时候别后悔。” 因为座位问题,这堂课浪费了十分钟的时间,格兰汉夫人压着怒气讲课。 时分撑着下巴听了一阵,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 做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在早上的五点钟准备早餐,为丈夫打理出门的衣服,伺候丈夫的家人,晚上为丈夫洗脚,操持家里的一切,不让丈夫感到烦心。 怎么着,那些人是残废还是智障?生活不能自理了? 简直是对他耳朵的一种荼毒。 时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脑袋往胳膊里一塞,睡觉。 格兰汉夫人脸上顿时黑了一片,教学生涯中首次被气到提前走人。 第152章 招摇撞骗的beta27 格兰汉夫人离开后,几个oga都围到了时分桌前。 “你胆子好大呀,就连格兰汉夫人都被你气跑了,怪不得殿下喜欢你。” “你真不怕她向殿下告状吗?” “格兰汉夫人说不定会添油加醋。” 这些oga从前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小少爷,却不得不在这忍受格兰汉夫人严苛的教导,早有人看不惯她,却又畏惧她的话语权。 时分后背靠在柔软的椅子上,将刚才的小插曲发送给裴泽,先提个醒。 对面很快回复。 ——做的很好。 时分满意一笑,对围在自己身边的oga道:“她告状没用。” 尤安讥讽:“这么自信也不怕最后打脸。” 时分没有回头:“这句话更适合你。” 两人如今已经撕破了表面的平和。 围绕着的众人左右对视,接着纷纷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这两位未来的身份都不好惹,谁也得罪不起,还是不要瞎掺和了。 没几天,格兰汉夫人被气走的消息便传遍了学院,众人得到一个讯号,他们未来的王妃性格火爆,不那么好惹。 时分走在路上随时能享受到众人聚集的目光,还挺拉风,他自娱自乐的调侃。 学院安排的宿舍是个大平层,时分刷卡进去,关门换鞋的功夫被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使他放松下来。 裴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好想你。” 时分转身,看见他眼下的一抹暗色,整个人透着疲倦:“你多久没睡觉了?” 他皱了皱眉,准备搀扶裴泽休息,却被拒绝了。 裴泽:“我马上要走了,让我再抱一会。” 他这段时间忙的不见人影。 时分抬手替裴泽按了按脑袋,让他放松地将头倚靠在自己肩上,心疼道:“再忙也要留出休息时间,身体垮掉了才叫得不偿失。” 裴泽放松闭眼,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相拥在门后,安静地持续了五分钟,裴泽睁眼,在时分耳侧留下一吻,眷恋不舍地放开人。 “我要走了。” 时分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裴泽去而复返,再次将他紧紧抱住,来回的路程,只换取了不到十分钟的见面时间,还是硬挤出来的。 就像是电量耗尽,急需补充,裴泽眼底的疲色消退,再次离开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段时间裴泽几乎住在了军机阁,时分大概能猜到边境的局势不太好。 那头,格兰汉夫人的事也迎来了结果。 格兰汉夫人当天便求情进宫与裴泽见面,没想到被直接拒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手环发送消息,将默里的恶劣行径全发送了过去。 离谱的是,裴泽只给她回了四个字。 ——他没做错。 这可把格兰汉夫人气的不轻,当即便收拾了东西回家,连着两天没去授课。 在家又待了两天的格兰汉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长时间居然没人请他回去? 等她连忙赶回去时,却发现学院的礼仪老师已经换了个人。 是裴泽亲自下达的吩咐。 格兰汉夫人扶着脑袋,不断念叨着乱了套,脸色无比难看,最后无功而返。 新的礼仪老师性格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很受欢迎。 底下的oga简直乐疯了,因为借着时分的光摆脱了令人窒息的格兰汉夫人,对时分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和善。 唯独尤安整天阴沉着脸,眼里阴暗难辨。 休息日的前一天,新老师芬妮给大家布置了作业。 现场开展厨艺课,要求大家为自己的未婚夫制作一道菜,在假期交给自己的未婚夫品尝。 时分在这个世界还没进过厨房,面对一堆的烹饪工具束手无策。 眼看着众人已经开始熟练上手,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摆弄。 他选择了一种还算眼熟的肉类,想着这玩意应该和煎牛排一样简单。 不过眼前用于煎烤的锅比较奇怪,肉放进去便自动合上锅盖,看不见里面情况。 时分保守地设置了五分钟煎烤时长,再开锅时给自己整沉默了。 到了最后的检验环节,时分端着盘子木然成为观赏对象。 芬妮来回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他盘里两块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为了维护未来王妃的颜面,她选择了沉默,最后道:“好了,大家带着各自的成果回去,希望你们都能得到来自未婚夫的称赞。” 时分举手:“一定要给未婚夫尝试吗?” “当然。” 时分怀疑她意图毒害帝国皇太子。 学院与王宫十分钟的路程,一下飞艇,时分便准备给食盒毁尸灭迹。 裴泽后一脚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们上了厨艺课,还亲手做了一道菜回来?” 时分提着食盒往后藏了藏:“你听错了。” 他暂时还不想谋杀亲夫,裴泽识相点的话就应该打住。 可惜裴泽没有这个自觉,仗着手长腿长一把将食盒抢了过来。 餐桌上,时分再次善意的提醒:“要不还是算了。” 裴泽很固执,连餐具都拿了过来,结果激动打开食盒后,沉默了。 时分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爽地推卸责任:“那锅不行。” “嗯。”裴泽点头,举着叉子的手有些犹豫,时分劝道:“算了,别勉强。” 结果这人还就经不起劝,硬是以身犯险,面无表情给吃了。 当晚,皇太子寝宫连夜叫了医师,裴泽来回跑了几次厕所。 假期结束的时分提着空食盒回到教室,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殿下真吃了吗?” 时分点头:“吃了。” 顿时,一片叽叽喳喳声。 “殿下他可真爱你。” “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 “为什么我的未婚夫不能像殿下一样?他只会挑剔嫌弃,一点也不温柔。” 时分没说的是,裴泽的确吃了,但是代价有点大。 不建议轻易尝试。 第153章 招摇撞骗的beta28 下课后,一群oga收拾东西结伴外出,走之前问时分:“我认识的一家美容院引进了最先进的美容仪,要不要一起过去?” 时分果断拒绝:“不了,谢谢。” oga有些失望:“好。” 在oga固有的认知里,beta平凡且无趣,可默里打破了这个印象,他敢怒敢言,果决纵意,在与他的一些相处中,仿佛自然而然就会忘记身份和性别隔阂,他不会因为你是oga就小心对待,也从不因谁的身份差距而区别对待,总之,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时分最后一个离开,沿着一条小路回宿舍。 帝国第一个beta王妃这个身份过于唬人,走在路上就跟被赏猴一样,所以这段时间时分都是避开人群。 却没想到在这条小路上,会撞到一场暴力欺压。 四个人高马大的alpha拦在一个beta面前,那beta高挑精瘦,眼里似有熊熊烈火燃烧。 几个alpha就跟猫逗老鼠般,推着beta肩膀一步步嘲讽戏弄。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实战课第一,军事策略课第一,拿出你第一的气势来呀?怂包一个。” “连我们米契尔少爷的风头也敢抢,不要命了。” 中间的alpha许是那位米契尔少爷,抬脚便将那beta踹到树干上,他上前踩住滚落地面beta的脸颊,嗤笑道: “就凭你一个beta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名次?林恩,你背地里很得意?老师多喜欢你呀,甚至还想安排你进军机阁。” 米契尔一巴掌将beta的头拍歪:“你有资格吗?也不拿面镜子好好照照,beta——只配匍匐在我们脚下,像垃圾一样臣服。” 被称作林恩的beta身体剧烈地发颤起伏,一边侧脸被踩在泥里,眼眶猩红。 毫无征兆的,他开始反击,身体侧翻,一双手臂抱住米契尔的大腿,硬生生将一个alpha放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挥拳。 几个alpha连忙上前制止,三个人都没能制止。 林恩虽然身为beta,个头也不如几人,却在四人的群攻中也不吃亏,还能将刚刚欺负自己的几人回击回去。 可见身手不凡。 米契尔抹掉嘴角的血,抬手叫停了几人,冷冷看着林恩开口:“你家里有个妹妹,叫做格瑞塔,也是beta,我说的没错?” 浑身战意的林恩身体僵硬:“你想做什么?” 米契尔:“今天你主动跪下给我道歉,然后退出帝国学院,做到了我就不找她麻烦,怎么样?对你还算宽容?” 林恩如同被扼住脖子窒息,脸一寸寸白了下去。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今天要不按我说的做,要不就等着,亲眼看着你妹妹的结局。” 林恩双手紧握,眼里的光正在逐渐熄灭,看的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妹妹,也有妥协的意向。 还真是害群之马,实力比不过净想着些阴招,未来恐怕也是些危害社会的蛀虫。 时分走进小道,在林恩弯下脊背前搀扶住他。 “你的妥协只会换来他们的步步紧逼,他们不值得你跪。” 林恩身体里如烈焰沸腾,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红,他拼了命地进入帝国学院,事事付出比旁人辛苦百倍的努力,可这个世界带给自己只有绝望。 他感到不公,想要挣扎反抗,可现实之所以称为现实,来源于它的残酷。 林恩多希望有人对他伸出一双公平的手,但他明白,没人能保住自己,就连拥有上尉军衔的老师也不敢得罪米契尔。 被逼到绝境的他好像只有屈服这一条路了。 ——可是在这时,一双手牢牢将他搀扶起来,一字一句叫他不要妥协。 林恩怔怔抬头,眼前的青年同是beta,身形单薄,清泠淡然,眼里是自己快要消失的肆意坚定。 “你走。”林恩视线落在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beta身上,最终还是不忍心让对方深陷泥潭,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米契尔不爽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识相就滚远点,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beta与alpha的体型相差不少,他没将一个纤弱羸瘦的beta放在眼里,直到被同伴撞了下,提醒道:“这位好像是皇太子殿下的未婚夫,默里。” 学院休息日,不少人都看见过beta乘坐皇室御用的悬浮飞艇。 米契尔惊了惊,这才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beta,注意到他身上内敛却奢侈的衣着,但狠话放都放出去了,再收回来未免太过丢脸。 米契尔清了清嗓子:“这事和你没关系,这个beta冒犯了我,我收拾他是应该的。” “谁说这事和我没关系?”时分站在林恩身侧,“他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今天你要是坚持找他麻烦,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从昆西的手上了解到alpha的强悍,也不准备硬拼,既然这几位凭着家族地位仗势欺人,那他便也跟风一回。 只能说身份这种东西还是挺好用的,米契尔面色难看,却不敢吭声。 做为帝国未来君主的裴泽,手上掌控着权力与生死,而做为他的伴侣,就算是不被人高看的beta又如何,未来等到裴泽继位,还不是要低头弯腰的行礼。 米契尔憋着一口气,挥手:“我们走!” “等一下。”时分叫住他们,“你们最好不要背地里搞事,林恩的妹妹要是出了任何麻烦,我认定,只能是你们。” 几个alpha憋屈的没有说话,气冲冲走了。 时分看向身旁的林恩,他样子狼狈,脸上还沾着泥土,浑身带伤。 “如果他们以后再找你麻烦,可以告诉我。” 林恩还有些反应不及,只愣愣看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时间全部花在了训练和学习上,只大概听说皇太子要娶一个beta,当时只是短暂惊讶了下,并没有多加关注,也不知道他进了自己学院,在此时还与自己面对面而立。 “不要有任何负担,我这人就是喜欢助人为乐。” 青年浑不在意冲他眨了眨眼睛,只留下一个背影。 那一刻,林恩注视着他,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刺眼的原故,他只感觉那个逐渐远离的细小身影散出亮眼的光。 第154章 招摇撞骗的beta29 几个alpha带着伤往回走,有人不屑抱怨。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beta,不就是仗着攀上了殿下才敢耀武扬威,呸。” 米契尔面色阴沉:“他最好给我等着,真以为我怕他!” 当晚,韦斯利家族前往王宫觐见陛下,为自己唯一的alpha儿子在利奥波德面前大吐苦水,参皇太子妃仗势欺人,直到天色暗沉才出了大殿。 半小时后,裴泽被传召了过去。 利奥波德揪着这点对裴泽大声呵斥。 “这就是你要娶的那位好王妃,连世家大族都敢不敬,未来还不要翻了天。” 军机阁每年都会在帝国学院里挑选精英人才,裴泽还算了解米契尔的为人,资质平平,仗着家世不把人放眼里,他不仗势欺人算好了,如今倒是先自导自演诉上苦了。 裴泽不为所动:“据我所知,米契尔是施暴人,默里只是阻止了他们,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利奥波德眼里的不屑不加隐藏。 “那又如何,他就为了一个beta去逞能,得罪一整个家族,实在没有分寸,我看你还是趁早解除婚约,现在还来得及。” 在他的语气中,beta似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何况如今边境局势紧张,他不操心战局,反倒抓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整天沉迷情色之中,醉生梦死。 裴泽眼中只剩下一片失望,上首的利奥波德还在谴责默里的行为,他只觉得来这趟属实是浪费时间,不再看向利奥波德,他转身出了大殿。 又是一阵摔玻璃声,利奥波德脸色涨红。 裴泽如今还没坐上王位就敢这样对他,未来真让他得逞了那还了得,不行,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短短不到两天,边境战乱的消息彻底在内城传开,顿时引起一片惊恐。 为了平息民众情绪,军方立即发布应对策略。 宣称早已准备军队,将调任罗纳德元帅带军前往边境平乱。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罗纳德居然当众拒绝了调任。 这下,全帝国民众都开始慌了,他们只认为敌国此次来犯十分棘手,就连帝国元帅都不敢应战。 内城许多贵族们甚至搬到了乡下,建立底下堡垒,大量囤积物资。 大众们也都跟风,在商场中胡乱哄抢,物价一度飙升。 敌国还没开始进攻,自己这边倒是先乱了套。 元帅府。 罗纳德面露担忧:“这样做会不会出意外?” 尤安半躺在软椅上,把玩着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全帝国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种危机时刻倒是想起你来了?” “不要忘了,我们的婚期可就定在月底,你这一去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时间过了我可要随时反悔的。” 罗纳德犹豫:“外面的情况……” “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个高的人顶着。”尤安透过手中纯正的蓝宝石,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再说,越是关键时刻,他们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飞艇从上空穿梭而过,时分透过玻璃,注视着空荡荡的街道,现在人心惶惶,底下的人活在一片惊恐当中,谁又有心思出来。 飞艇停在殿外,时分没有回房间,在客厅等到了夜半十二点。 裴泽将军帽搁在桌上,双手揉搓着太阳穴。 时分让他坐下,双手接替了他的工作,按揉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裴泽脾气算不上急躁,此时却忍不住骂道:“都是群酒囊饭袋。” 帝国无事时耽于享乐,关键时刻没一个敢出来,只知道躲在前线战士们挥洒的热血之下,挥霍无度。 时分问道:“陛下那边什么意思?” “他想让我出征。” 裴泽闭着眼,眉间隆起。 他知道利奥波德打的什么主意,这次消息泄露恐怕也有他的手笔,实际情况根本就没有消息散播的那般严重,但是帝国民众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军方解说,闹到现在甚至有罢工的情况出现,这严重影响了帝国发展。 他那位父亲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好册立其他受他掌控的儿子继任位置。 利奥波德这是准备用舆论压力逼他出征。 裴泽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是否要如他所愿,利奥波德只在乎手中的权势,一年里甚至连军机阁都没进过几次,他什么也不关心,只看中自己的利益。 裴泽却做不到这点,他当年敢站出来临危受命就不怕一切后果,可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母亲,有默里。 利奥波德近段时间不断传召各大家族进宫,小动作不断,恐怕为的就是在他出征后,架空他的权势。 当然,要是他死在了外面,对于利奥波德来说自然更好,他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另立他主。 到时候,等待母亲和默里的结局必然不好过。 裴泽逐渐皱紧的眉间突然落下一片暖意,时分替他抚平眉间波皱,开口道:“有个人或许你可以见一见,决定用不用取决你。” 裴泽很忙,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便又赶往军机阁了。 时分也在第二天大早赶回学院,他没有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却在中午回宿舍时被人拦下。 还是那条小路,是那名叫做林恩的beta。 他朝着时分深深鞠了一躬,起身郑重道:“感谢你为我在殿下面前引荐,让我有一个机会。” 时分淡淡道:“我只是为你递了条线,机会只能靠你自己创造,殿下既然认定了你,那便是你有那份能力。” 林恩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湿意抹除:“还是要感谢你,否则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没在这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殿下期望。” 时分拍了拍他肩膀:“那就祝福你以后有能力,将那天欺负你的alpha全部踩在脚下。” 林恩笑了:“好。” 他的眼中重新亮起火光,那是名为野心的颜色。 时分看中的便是那天他与alpha搏斗间的那个眼神,带着奋不顾身的狠劲,像狼一般,无畏凶猛。 而在战场上,最不能缺的便是野心和血性。 第155章 招摇撞骗的beta30 自从边境战乱的消息传出来后,前来参加礼仪培训的oga离开了一半,本就空旷的教室里更是空了大片。 就连身为老师的芬妮也忍不住几次走神。 下课后,一个oga来到了时分座位。 是上次问时分要不要去美容院的少女,此时神色担忧问道:“安布人真的会打过来吗?” 听说安布国的君主是个嗜杀成性的暴力追寻者,至今吞噬过数个小国,对待被捕获的俘虏简直连牲口还不如。 “菲奥娜,对自己的国家自信点,我们拥有充足的兵力和武器。”时分不慌不忙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 他的语调冷静而平稳,好似在说一件早已成为定局的事。 菲奥娜不由放下心,身后的尤安却冷不丁开口:“那可说不定。” 时分侧过身,视线带着逼人的气压:“怎么?元帅夫人很希望我们战败?” 尤安:“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不过是正常担忧而已。” 菲奥娜咬了咬嘴唇,主动呛声道:“你担忧怎么不劝劝罗纳德?只会窝在壳里的孬种,少在这里假惺惺。” “你——”尤安气得起身,菲奥娜却不愿意理他,径直出门。 时分也准备离开,尤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裴泽现在应该很为难?当时他要是娶了我,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只是一个beta,什么事都不能为他做。” 时分声音泛冷:“让开。” 尤安笑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因为被我说中了心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想到裴泽默里两人对他的羞辱,他迫切地想要扳回一局,让他们深深后悔之前做下的错事。 “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学院门口当众求我,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许我还可以尝试劝一劝罗纳德,让他接受调任。” 学院门口这个时段正是人群最聚集的时候,尤安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裴泽的王妃,也只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 时分掀起薄薄一层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尤安势在必得的嘴脸。 “我再通知你一遍,让开。” 尤安夸张地张大嘴巴:“天哪,看来你也没有那么爱裴泽,连这点小牺牲都不肯为他付出。” 时分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暴躁的小脾气。 尤安上一秒还在嘲讽地笑着,脑袋突然被一只手制住,狠狠摁在窗户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吓到四处挣扎,由于脸被压着,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你、你敢这样对——” 时分手上一个用力,无视他的挣扎死死摁在窗户上。 尤安的脸被挤到透明的玻璃上,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被挤压成一个丑陋的形状,鼻孔正对着玻璃窗,被过道上的学员看见。 他们被窗户上扭曲的脸吓到,有人为了一探究竟进到教室查看,见一个beta摁着oga在欺负,连忙制止道:“你怎么能欺负一个柔弱的oga?” 时分转头看向他,黑色的眸子清清冷冷,无声传递出几个字:少多管闲事。 学员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的beta正是那位未来王妃。 据说开学第一天就将格兰汉夫人气走的正主,行事果然名不虚传,张扬极了。 学员无视那位oga求助的目光,连忙溜了。 现在正是散学高峰期,过道来往的学员陆陆续续路过,不少人都注意到窗户里被挤了张脸,不由纷纷投去注视。 这对于无比在意自己形象的尤安来说简直是一场酷刑,瞬间崩溃,眼泪鼻涕顿时直流,全部黏黏乎乎粘在了窗户上。 时分放开手,任由一滩烂泥的尤安瘫软在地。 他退后两步,手帕擦拭着触碰尤安的手面,心平气和道:“下次再不听劝,我不介意出手教教你。” 尤安惯常喜欢涂脂抹粉,时分擦拭了半天,还是感觉手上蹭了不少粉腻子。 他丢下尤安,回去洗手。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尤安爬起身,眼里是刻骨的恨意。 今天的一切他记下了,总有一天他要讨回来。 就算是死,默里也必须跟着下地狱。 隔天下午,就在人们还在为战乱的事担惊受怕时,一个重磅消息如同一道惊雷横空出世。 皇太子殿下力排众议,坚持要册立一个名不经传的beta为此次平乱的领军。 消息一出顿时炸了锅。 本就不满裴泽选定婚约对象的贵族们依次站了出来,对于他此次的决定纷纷质疑反抗,更是传出裴泽被自己的beta王妃迷惑,于帝国社稷不顾,不是个称职的继承人。 利奥波德趁着这个机会对裴泽大加抨击,更是扬言要撤了裴泽皇太子的头衔。 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元帅府中,尤安听到这个消息后慌了一瞬,不敢置信裴泽居然会选择派遣一个beta领军。 罗纳德来回踏步:“当初就不应该拒绝调任。”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裴泽心思缜密,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选定一个beta,那一定是那个beta有什么过人之处。 万一这仗真让一个beta打赢了,那他身为帝国元帅,身为alpha的颜面往哪里放。 罗纳德深感自己前段时间被冲昏了头脑,晕头转向不顾大局,家族那边早对他存了不满,如果那个beta真凯旋而归,届时自己绝对会遭到更多不满。 罗纳德不是凭借自己的军功往上升的,年纪轻轻能坐上这个位置少不了家族助力,真要是惹得他们失望,自己的结局必然不会好过。 尤安压下心头的不安,满不在乎道:“一个beta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候打了败仗,还不是要请你。” 罗纳德没办法按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希望这仗,一定要败。 beta统领带兵,这是自古就没有的先例,如果这个先例成功了,那么可想而知,整个帝国都将迎来思想与时代的巨变。 第156章 招摇撞骗的beta31 这段时间裴泽面临的压力如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学院里的气氛也很浮躁,时分索性就任性到底,时不时逃一次课去看裴泽。 军机阁的最高层是裴泽的办公室。 时分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放在茶几上:“别忙了,先吃饭。” 裴泽放下手中的工作,抬手捏了捏鼻根,他从办公桌下来,注意到茶几上眼熟的食盒,不由多看了几眼。 时分将食盒摊开,露出里面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别看了,家里厨师做的,毒不死你。” 裴泽一把将他捞在怀里坐下:“你做的我也喜欢。” 时分斜了他一眼:“那我下次做好给你带过来。” 裴泽眉心一跳,嘴硬道:“我很期待。” “行了。”时分推了他一把,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你赶紧吃饭。” 裴泽没有松手,手臂穿过时分的腰间,非要怀里抱着个人吃饭,时不时还要喂他一口。 一顿饭吃完,时分也准备收拾走人了,裴泽却不愿意放开他。 他将头搭在时分肩上,说话的气息落在时分耳后。 “对不起,我食言了。” 时分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裴泽低声道:“我跟你说,要带你在哥坦亚四处游玩,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没有实现承诺。” 时分还当什么大事:“以后多的是时间,游遍整个帝国都可以,急什么?” “行了,我真要走了,我可是逃课出来的。” 裴泽将脸埋在他颈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头:“去。” 他何尝不知道默里这样说是为了自己,这种情况下,学院的礼仪培训可有可无,谁又会干预逃课与否,默里不过是为了不打扰到自己。 时分从军机阁返回学校,正好赶到了课间休息时间。 一进教室,似有若无的视线便投射过来。 这段时间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疯传殿下派遣一个beta领军是听信了未婚夫默里的妖言惑众。 往常喜欢围绕在时分周围的oga们不敢出声。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菲奥娜。 “老师上堂课还问你去哪了呢?”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被我给糊弄过去了。” 时分轻笑:“谢谢。” 一道怪声怪气从身后响起。 “有些人脸皮真厚,要我现在都不出门了,何必遭人白眼。” 时分没有回头,漂亮纤长的手指交叉用力,顿时一阵骨骼挤压声清晰传出。 “有些人看来还是不长记性,需要现场回忆一下吗?” 尤安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菲奥娜惊讶于时分能将尤安治的服服帖帖,不由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时间正常流逝,时分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异样眼光,时不时逃个课去督促裴泽吃饭休息,有兴致就回去继续上课培训。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来到了最后倒计时,也是在这个时候,边境传来了好消息。 由林恩带领的大军历时十天,将安布国军队成功驱离至边境线外,护住了边境百姓与城池,并且一鼓作气带军突袭,擒获敌军大将。 这里面实力与运气缺一不可,安布大军听闻对方只是派出一个beta对仗,裴泽压根就没下场,不由轻视轻敌,哪晓得那个beta军事布局与身手都不低于alpha,不仅吃了败仗,连自己都被生擒了去。 消息传回内城引得众人震惊,随后便是欢呼和雀跃。 原先一致不看好的风向骤然一变,都开始夸赞起这位身为beta的林恩有裴泽当年风姿,不愧会被裴泽选举而上。 就连当时裴泽力排众议,坚持要选林恩领军的决定也在众人口中一转,变成了他知人善用,高明远见。 裴泽身上的担子一下轻了大半,但他没有松懈,拒绝了安布国的和解,命令林恩乘胜追击,势必击垮敌军。 持续几十年,安布伙同邻国时不时对斯兰帝国发动攻击,死性不改,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做的?敢随意拿捏。 只有将安布人打服了,打怕了,才能镇得住他们的蠢蠢欲动。 边境传来的捷报接二连三,敌军痛失大将,士气萎靡,在几场交锋中接连败仗。 相信用不了多久,胜仗的消息就会传回来。 时分在早晨的九点准时进入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现今局势大好,就连先前回家避难的oga都重返了回来。 一群oga看见他便心虚地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吭。 只有菲奥娜坐在时分身边,兴奋地谈论林恩。 这段时间,林恩这个名字正式在全民众人的口中接连出现,他有了姓名,不再是被代称为beta。 一众oga羡慕地看着菲奥娜与时分的亲近,最终有人忍耐不住上前。 “默里,对不起,我不应该听信那些人的胡话,我为这段时间转化的态度道歉。” “对不起,我也不应该……” “对不起。” 众人纷纷道歉,心里感到内疚,相处这些时间以来,他们也了解到默里的为人,明白他不是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 可人终究是群体动物,喜欢扎团跟风,他们选择跟随大众,疏远默里。 菲奥娜切了声:“之前你们跑哪去了。” 一群小o都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时分开口:“不用跟我道歉,照常相处就行。” 培训都快结束了,没必要闹的不愉快,再说他的确没有生气,这些人只是疏离他,也没像外面一样偏激大肆谴责。 这些oga都是各大家族的后辈,可以预想到也是顶着一定压力的,这个时候和他走的近不一定是好事,可以理解。 他的原谅太轻易了,惹得一众人再次开始了一叠串的抱歉,将时分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 围在身后位置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尤安没来吗?” 众人看去,这才注意到尤安的位置空着。 此时的尤安正在经历和罗纳德的第一次争吵。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事到如今你开始埋怨起我来了,没有一点alpha的担当。” 罗纳德抓狂:“行了,别吵了,我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 他的语气中丢失了从前面对尤安的温柔,只剩下一片烦躁。 “现在家族里已经对我有意见了,我们最先要解决的是这件事,找机会弥补挽留。” 尤安不在意道:“你怕他们干什么,你的军职可是这些人里面最高的。” 罗纳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世家大族百年传承,手里的权势积累至今,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就连他这个军职都是被家族捧出来的。 尤安为什么会连这些都不懂。 罗纳德第一次对着尤安甩门,怒气冲冲离开。 尤安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罗纳德不发一言就甩门离开,气得摔了一套茶盏。 第157章 招摇撞骗的beta32 边境战役在民众们的持续关注下,很快迎来了全面胜利。 林恩这一仗打的漂亮,将那些质疑声全部压下。 漫天的军艇在城市上空穿梭而过,留下短暂的足迹。 凯旋宴上,裴泽论功行赏,他对待前线的军士们一向不会吝啬,珠宝职位赏赐颁发,宴厅之中气氛热火朝天。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一连串的升职名录中,罗纳德革职的宣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众人没有异议。 罗纳德身为帝国元帅,军士领袖,却抗命不从,几次拒绝调任,缺失了身为军士的服从性,实在叫人失望。 这些决定都是裴泽下诏,众人理所当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皇帝陛下鲜少关注军事,不出面似乎也不足为奇。 而此时的利奥波德却震怒不已。 “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竟然敢越过我私下诏令——” 昆西上前安抚,他表面是劝慰,实际上却在添油加醋:“父亲,您消消火,别把身体气坏了,不过大哥这次的确是太冲动了,不仅违背您的意愿将罗纳德革了职,还升一个beta为上校,完全不顾及摩西家族那边的颜面。” 利奥波德攥紧王椅扶手:“顾及摩西家族颜面?他连我的颜面都敢不顾,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出来的!” 他的眼中森冷一片,昆西见此,俯身道:“父亲,我这有个主意。” 利奥波德挥手,示意殿内的人全部退下。 父子俩在里面谋划了数个小时,昆西再出殿时已经是深夜。 他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神色,眼中尽是疯狂。 裴泽毁了他一辈子,他自然得回报一二,想坐上王位,那也得有那个命,谁也别想好过。 罗纳德被革职的消息一传出,摩西家族立即发出申明,将罗纳德正式驱出家族。 元帅府也即将面临被回收的局面。 没了家族、军职的罗纳德和普通平民无异。 尤安从门口处往外探寻,确定没人后将门锁上,翻箱倒柜将珠宝首饰全部收进包里。 确定没有遗落任何贵重饰品后,他拎着沉甸甸的包准备离开。 一拉开门,尤安脸色一变。 罗纳德站在门外,冷冷望着他:“你在干什么?” 尤安捏紧提包往后藏:“我收拾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头的提包就被罗纳德一把拽了出来,耀眼的珠宝钻石洒了一地,四处滚落。 尤安尖叫着弯腰拾取,眼前的一颗红宝石却被人一脚踩住。 罗纳德陌生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尤安:“连你也要走了吗?” 尤安急着捡地上的珠宝,见事情拆穿也不再伪装:“你现在自身难保,难道还要扯上我受罪?罗纳德,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应该放我离开。” 罗纳德笑了,止不住般笑到勾起了腰。 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太可笑了,瞧瞧,他是多么的自私和虚伪。 罗纳德只恨自己瞎了眼,为了这样一个人落到了这般田地。 尤安还在伸手勾沙发底下的宝石,突然衣领被人拽住,拖货物般拉到了房间里。 他不断尖叫出声,眼睁睁看着大门合上。 罗纳德取下自己的颈环,疯狂道:“凭什么我一无所有,你却能全身而退,做梦——” 紧闭的房门透不出一点声音,也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礼仪培训的最后一天,时分和众人告别。 菲奥娜满脸不舍地出了教室:“我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你了,默里。” 时分:“你可以到王宫找我。” “真的吗?”菲奥娜激动确定。 要知道就算是贵族官宦,也不是想要进宫就能进宫的,得先要递交申请经过同意才能入内。 时分挺喜欢性格活泼开朗的菲奥娜,将早已准备的邀请函递给他:“随时生效,欢迎你来找我。” 菲奥娜连忙接过:“我太爱你了。” 她蹦蹦跳跳没个消停,突然脚步一停,转头对时分道:“我好像听到你名字了。” 时分看向前面。 校门口人群汇集处被里三层外三层挤满,有人在里面大声呐喊,能清晰听见默里两个字。 菲奥娜拉着时分上前,拥挤的人群看见两人后自动退让,露出最中间的人。 “尤安?”菲奥娜有些不敢认。 才几天不见,往日酷爱打扮的人此时却面如槁木,神色扭曲。 尤安的视线紧紧锁定在时分身上,带着一股疯劲:“他是假冒的,他根本就不是琼森家族的人,骗子,他是个骗子——” 他的声音尖锐,陆续有人加入进来,闻言神色惊诧,上百只眼睛都落在了时分身上。 菲奥娜气愤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默里是从贫民区逃出来的,他伪造身份勾引皇太子,这一切都是他设的骗局。”尤安将贫民区的住址一五一十报了出来,对着众人大声道:“他压根就不是什么贵族!” 眼见尤安斩钉截铁报出住址,人群中开始动摇,连带看着时分的眼色也逐渐不正常。 一个oga有些犹豫开口道:“我有琼森家主的联系方式,或许可以求证一下。” 菲奥娜训斥:“你还真相信这个疯子的话,敢对未来王妃不敬,小心你的脑袋。” 那个oga当即便退了两步,不敢再掺和进来,不料下一秒,尤安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径直朝他奔来,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给我拨通琼森家主的视频通话。”尤安拿着刀的手剧烈颤抖,癫狂大喊。 oga被吓的脸色白发,却还是有所顾及看向时分,尤安情绪不稳:“我叫你拨通琼森家主的视频!” 时分视线落在被劫持的oga身上,开口:“听他的。” 闻言oga连忙在手环上操作了一通,很快,一个面色肃穆的老者出现在虚空屏幕上。 老者胸口上的家族徽章足以证明身份。 尤安挟持oga将手环镜头对准时分,激动道:“就是这个人,他冒充琼森家族的孙辈,你快揭穿他,揭穿他——” 他的一辈子全毁了,拜默里所赐,要下地狱便一起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默里。 老者的视线对准时分,眼里神色波澜不惊。 “孩子,爷爷这段时间忙,等你和殿下大婚,我一定赶过来。” “哐当——”尤安手上的匕首落地,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被他劫持的oga连忙逃脱,周围一圈人也避让,生怕他再伤人。 整齐的脚步声逼近,有士兵越过人群,将尤安擒拿。 林恩的声音随后高响:“诬陷帝国王妃,言语不敬,将这个疯子拿下。” 士兵押着尤安离开。 尤安拳打脚踢,却丝毫挣脱不开士兵的压制,只能无意义的吼叫。 “他是假的——” “骗子——” 没有人再去关注他的疯言疯语,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场地中间交谈的两人身上。 “是林恩,那个击败安布大军的林恩。” “他现在已经是上校了。” “没想到王妃和林恩上校认识,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林恩的变化很大,不是说样貌,而是气质上,相比上次见面,从战场上回来的他浑身增加了一股肃杀之气,褪去了从前的青涩。 “没事?”林恩关切问道。 时分摇了摇头:“刚才谢谢你。” “别这么说,真要计较起来,这声谢谢该我来说。” 两人短暂叙旧了番,时分告别了林恩,上到早已等候的飞艇里。 系统声在此时响起,提示任务进度值到达100%。 时分向窗外探望,尤安被两个士兵扣押,嘴里不断说着什么,隔着窗户听不真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自从上次被利奥波德请过去一次,裴泽便填补上了他身份的缺陷。 琼森家族日后多出一位身为王妃的后辈,自然满口答应。 第158章 招摇撞骗的beta33 夜色如水,静谧祥和。 时分是在熟睡中被外头猛然响起的喧嚣声吵醒,裴泽穿戴整齐,来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你继续睡,我出去处理点事。” 裴泽脚步急促出了房门。 时分却睡不着了,窗外透着亮光,脚步声时不时响起。 最近裴泽常常出神,像是心里憋着什么事,浑身透着压抑,就连侍从们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犯事。 时分靠坐在床头,心里直觉有大事发生。 王后寝宫。 利奥波德身体软绵绵地跌倒在地,手指艾琳诺,呼吸急促哆嗦道:“你……你这毒妇,竟然敢谋害自己的丈夫。” 他被身体里传来的阵痛折磨,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三小时前,还在前殿的利奥波德接到王后邀请,共进晚餐。 侍从通报时,利奥波德身体一颤,闪过心虚,叫侍从回拒了。 没想到过了一小时,侍从再次回返,代王后发出第二次邀请。 艾琳诺性情冷淡,难得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利奥波德不止一次嫌弃她的不解风情。 alpha骨子里的征服欲作祟,利奥波德最后还是没忍住过去了。 两人共进晚餐,今天的艾琳诺温柔和顺,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直到一杯酒下肚,利奥波德才察觉到了不对。 被指大骂毒妇的艾琳诺居高临下,冷眼欣赏他的丑态:“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儿子都敢谋害,对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这般应该不足为奇。” 利奥波德瞪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 艾琳诺端起桌上的酒杯:“宫廷秘药,无色无味,毒发后身体不见任何异常,只会被判定为过劳猝死。这原本是你为裴泽准备的。” “怎么样?自己尝试的感受如何?” 利奥波德摇头,艰辛地往后攀爬。 往常大度端庄的艾琳诺陡然间变了个模样,仿佛褪去外衣化身恶鬼,朝着他索命来了。 利奥波德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 他的呼叫没有迎来半点动静。 艾琳诺任由他白费力气,相反,她乐于看到利奥波德恐惧狼狈的一面。 从对未来伴侣憧憬期待的小姑娘,到日复一日被丈夫消磨,宫墙束缚的半生,她压抑,束缚太久了。 仿佛再任由不管,身体连带她的思想,都会爆裂灭亡。 艾琳诺目不转睛看着利奥波德蠕动的身体逐渐僵硬,在他还弥留一口气时,蹲下身道:“你放心,你的宝贝儿子昆西,我会好好照顾他,你们父子团聚的时间不会相隔太久。” 利奥波德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吼叫,却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最后是睁着眼睛没了生息的。 艾琳诺眼中出现裂缝,那长久被束缚的情绪挣脱,似悲似喜分辨不清。 她有些恍惚,似乎还不相信这个恶心了她半辈子的男人真的死了,久久没有起身。 门外传来脚步,裴泽携着月色进来,对于地上的尸体毫无意外,更没有流露出一丝父亲逝世的伤感。 他将地上的母亲扶起,给了艾琳诺一个温暖的拥抱。 “您不应该脏了自己的手,这种事我来就可以。” 艾琳诺不似寻常oga胆怯,她走到利奥波德的尸体旁,用手将他怒睁的双眼合上。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你出手到底还是不妥。”她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那双沉寂已久的眼睛逐渐散发光亮。 将近天明,裴泽从外赶了回来,没等时分问,他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时分不由呆愣,没想到在自己所不知的角落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裴泽的衣服上沾染着一丝外面的寒意,时分主动牵起他的手,小小刻薄了一下:“他死的太便宜了,要我非扒了他的皮。” 裴泽轻笑,将他揽入怀中:“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了。” “知道就好。” 利奥波德逝世的消息很快传播,引发的轰动并不剧烈,对于底层民众来说,身为皇帝陛下的利奥波德陌生而遥远,他的纵情享乐众人周知,指不定是玩的太过,身体折腾坏了。 他们更关注的是不久后裴泽的加冕典礼,以及同期举行的新婚盛典。 帝国首次出现beta王后,以及同为beta的少校,这两者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不知何时起,beta也可以昂首挺胸,面对压迫敢于自豪的站出来,他们身后仿佛出现了一道盾牌,给予他们无声的勇气。 在众多人的期待下,盛典日如期而至。 位于城市最高的大殿之上,在仪仗队的簇拥下,两人走上了最高点。 他们的皇帝陛下始终牵着自己伴侣的手,一步也没放开过,两人并肩而立,相视而笑。 他们般配极了,就连落下的影子也让人感到恰好合适。 漫天的礼花与欢呼声中,两道身影最终交汇,相互依偎。 第159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 裴泽在位的第十年,从旁支中挑选了几个孩子,不拘性别精心培育教导,从中筛选出令自己满意的继承人。 而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时分意外的决定。 年仅四十二的裴泽,成了兰斯帝国最早退位的君主。 他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时分,两人将帝国周游了遍,遇见喜欢的地方便会临时安顿下来,等到哪天心血来潮,继续开启旅程。 唯一的麻烦便是有时会被人认出来,他们的热情往往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最后,两人选择了一处僻静祥和的山庄,在那里度过了最后的时间。 裴泽比时分先走了一步,走之前念叨着两人一定要合葬在一起,帝国古远的传说中,伴侣安葬在一处,下一世便能再续前缘,继续成为夫妻。 时分将裴泽的身后事安排好,连带自己的也提前安排了,接着便毫无留恋地呼叫系统,转移世界。 没有裴泽存在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无尽的黑暗中,骤然开出一道口子,阳光重现。 身体虚疺无力,胸口仿佛受到重击,沉闷闷的钝痛。 躺在地上的青年有着一头如绸缎般的青丝,破旧窗口外洒下的阳光落在上面,好似莹莹发着灼光。 三千青丝下,隐藏着一张巴掌小脸,脸色发白,眉心蹙起,但这些都不能遮掩他容貌之盛。 他的美不分性别,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生的玲珑貌美,活脱脱像是只勾人心魄的精怪。 时分闷闷咳了两声,胸口牵连的阵痛让他脸色发白。 “007?” 没有回应。 时分接着呼唤了两声,依旧如此,索性不再尝试。 这是一处杂乱的柴房,唯独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正午的阳光从窗口挥洒而下,恰巧落在他眼睛上。 时分眨了眨眼,他的处境算不上好。 手脚都被人用绳索绑上了,动弹不得,身体似乎受到某种重物撞击,内伤严重。 时分低头看了眼,视线被蜿蜒到后腰的长发吸引,包括身上耀眼的红色长衫,都代表着自己已经脱离了现代社会。 他的双手被绑在腰后,只能胡乱在地上摸索,期待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时分躺在地上小口呼气,突然手被一个尖锐物硌到,他连忙将那东西握在手心。 是个小石子,边缘锋锐。 时分没有耽搁,利用石子摩擦绳索。 两只手被绑在一起,操作困难,折腾了半小时才算是割断了绳索。 他准备起身,不料外面却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 “……全村人……身死……心脏被挖……。” “……附近只见……狐妖,定然是他。” “必须是他作乱,绝不姑息。” 随着声音逐渐清晰,时分连忙躺下,伪装被困。 木门嘎吱一声响,两个年轻男人进入,皆是一身白色宗服,手持佩剑。 时分看到来人后久久一愣,视线落在他们腰间悬挂的圆环玉石上。 久远的记忆重新卷返,那玉石他曾经也有过,那是他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玉石乃是天涧宗所有,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佩戴。 走在最前面的燕光誉见那狐妖久久盯着自己,阴柔的脸上不由闪过不屑:“狐妖喜淫,果然上不得台面,见到个男人就移不开眼。” 时分眸光一动,看向了男人。 现在天涧宗出来的人这么下头了吗?哪来那么大脸。 那狐妖抬头一瞬间,燕光誉再次被他那过于姣丽的样貌晃了回神,不由恼怒:“放肆,竟然敢对我施展妖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时分觉得他有病。 燕光誉身后的修士道:“别跟他废话,这狐妖屠杀村民上百人,实在罪孽深重。” 说着,那人便抽出腰间长剑,显然有了动手的打算。 时分心中一凛,结合他们的谈话开口道:“你们凭何认定村民是我所杀?” 修士冷声道:“妖兽喜食人心,用于增长修为,方圆百里只你一妖在此,如何辩解?” 007迟迟不出现,时分也无法得知剧情,更不知这具身体的经历,却也能感知到身体内灵力缺乏,似是个刚化形的小妖。 他反驳道:“你们又没亲眼见过我屠杀村民,未免过于武断。” “巧舌如簧。”修士动了杀意,持剑逼近。 时分握紧了那颗锋锐的小石子,浑身戒备。 修真之人对于妖类向来深恶痛绝,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今日无论他说什么,这两人都不会信。 就在那修士准备挥剑时,一道清润之声从门外响起。 “且慢。” 一道身影缓步入内。 见到来人,两人连忙停下动作,微微躬身:“大师兄。” 被称做大师兄的男人同样身着宗门白衫,却在领口与袖尾处多了金色祥云纹路,更显矜贵。 是个清润有加的端方公子,单从外表看去,他不像是修仙之人,倒似个清风劲节的读书人。 随着男人靠近,熟悉入骨的草木气息也一同传来。 时分狼狈躺在地上,这个角度只能仰望着他。 “你既说村民之死不是你所为,有何证据。” 时分只顾着看他了,忘了回话,男人微微蹙眉,似有不耐。 他回过神来:“妖可以人心助长修为,按理说我吞噬这么多村民,为何修为不见长进,轻易被你们挟来。” 男人没有说话,正当时分猜测他信与不信时,额头上传来一片温凉,男人指尖顷刻停留,时分身体内稀薄的灵力一滞,转而正常运转。 玄涟起身,对两人道:“他是只刚化形的妖,体内的确不见修为增长。” 项韵握着手中的长剑,不肯善罢甘休:“妖物诡变多端,如何能尽信?这次不是他所为,说不定曾在别处作恶。” 玄涟并不因他的质疑生气,沉吟片刻道:“那便将他带入宗门,届时用摄魂镜一探便知。” 他看向地上的狐妖:“如你未曾行恶,我放你离开,但有伤人之处,依照宗门戒律惩处,如何?” 摄魂镜乃天涧宗上古法器,可追溯平生所见,多用于犯下错事不肯承认的弟子。 时分正愁没有机会近身,自然满口答应。 第160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 项韵还要再言,被一旁的燕光誉制止,冲他摇了摇头。 大师兄性情脾性一等一的好,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轻易冒犯。 项韵心中闪过不甘,不再开口。 玄涟朝着时分伸手,眼底漆黑不见底,似是能洞察一切。 时分无辜:“什么?” 他的确生的美,一双狐狸眼妩媚而又空灵,唇不点而红,看着人时双眼微微下垂,透着清澈的无措感,引人垂怜。 玄涟视线落在他背于身后的双手处。 时分心中纳闷他的敏锐,无奈将手中的小石子上缴。 手指纤长,指尖透红,很漂亮的手,手腕处却多了一道磨损的粗糙红痕,坏了美感。 时分手中的小石子还没来得及上交,刺辣的手腕处倒先传来一片舒爽的凉意,待到男人手掌移开时,手腕上的伤痕已不见踪迹。 眨了眨眼,他不由看向替他疗伤的男人。 玄涟眼中闪过茫然,他自己也不知刚才为何要替那狐妖疗伤,不过他向来随心行事,不再追寻为何缘故。 时分以为自己会被重新绑上,却见男人抬手,紧接着眉心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入内,打下烙印。 “不要试图逃跑,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寻到你。” 男人说完便带着最先进来的两个修士离开了柴房,木门重新合上。 007在此时姗姗来迟:“没事?” 时分:“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不靠谱。” 007自知理亏,没再说话,而是选择将世界剧情传输过去。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如时分猜想一般,他的确回到了第一个世界,不过却是换了个身份。 原身名为素影,是一只化形不到半年的红毛小狐狸,天性胆小怕事,半年来从未下山,只敢捕猎一些未开灵智的小动物为食,无奈山上的食物很快殆尽。 素影给自己打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接触外界。 哪知一下山便撞见了山下村庄尽数被屠,尸横遍野,当即吓到要回山上去,却被项韵一行人视作罪魁祸首。 项韵同样意图斩杀他,被身为主角攻的玄涟拦下,带回宗门。 素影生性单纯,对于维护自己的玄涟芳心暗许,进入宗门洗脱冤屈后,也因玄涟不肯离去,就算被项韵燕光誉等宗门弟子百般刁难,也坚持跟在玄涟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素影不知道的是,他的行为已经被人看在眼里,视作眼中钉。 郁黎,身为主角受的他从小受到宗门上下的宠爱,被收做恒郸真人的关门弟子。 他自幼喜欢大师兄玄涟,对于死缠烂打的素影看不顺眼,借着身边缺少灵兽的由头,强行将素影押上了天清峰,妄图驯化。 修士可与灵兽签订契约,于双方修为互益。 郁黎强行想与素影签订灵魂契约中的最下等——主仆契约。 契约成立后,素影将事事受制于人,毫无自由可言,他自是不肯,抱着同归于尽的绝望与郁黎拼杀,最终被赶来的恒郸真人降伏,为了给爱徒解气,他将素影丢到驯兽场百般磋磨,直到亲眼看着人断气才肯善罢甘休。 素影的死激不起太多风浪,偶尔谈及,不过是一两句“兽性未消”的嗤笑。 修真界向来视妖为异类,一只妖的性命本就无足挂齿,也无人会去追究。 时分眼中尽是阴鸷,郁黎于他而言可谓是个老熟人。 第一个任务世界中,他父母早逝,被恒郸真人收做弟子,入了天清山。 那时的他没有剧情传输,只能被动接受任务发布,按照未知的剧情点执行。 多年的悉心教导,他将恒郸真人视作如师如父的存在,所以就算恒郸真人对他要求再严苛,他也全部照做。 时分以为那是他对自己寄予厚望,也感激他给了自己一个家。 可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将他的梦彻底击碎。 在时分结丹前,恒郸真人带回了一个名为郁黎的孩子,他那时只高兴自己多出了个小师弟,近距离接触了一次,便察觉出了问题。 郁黎身负伪灵根,这类灵根称得上资质最差的一种,就算天灵地宝堆叠出来,也不一定能顺利筑基成功。 他虽不理解郁黎为何能入天清峰,却也选择理解恒郸真人的决定,不过多询问。 此后没多长时间,时分顺利熬过天雷,结成金丹,他兴奋跑到恒郸真人跟前,满心以为一向看中自己修为的师父会感到欣慰开怀。 可真正等待他的是绝望一击。 被他当做亲人的恒郸真人眼也没眨,不顾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亲手剥离灵根。 时分看着他对郁黎露出宠溺的笑,不同的是,他只会对自己严格要求,这样的笑更是从未有过,绝望的濒死中,他看着恒郸真人为郁黎重塑灵根,用的便是从自己体能生剥出的火灵根。 从那时,他便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器具、是属于别人的机缘。 恒郸真人培育他的目的,自始至终为的都是郁黎,他的存在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被人蒙在鼓里二十多年,傻呵呵的往网兜里钻。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想要揭穿恒郸真人的真实面目,想要为自己寻一个公道。 恒郸真人却断了他最后的一条路,诬陷他与魔族勾结,将他扣押至天罚台上,接受十道雷罚降下。 那时的他与凡人无异,又怎么可能熬过去,甚至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此殒命。 时分轻笑,距离他离世已过数十年,如今看来郁黎和恒郸这对师徒混的还挺好,恐怕早就将他忘了个干净。 那可不行,他这人一向小心眼,一笔笔都记着呢。 上一世,他被拘在天清峰勤加修炼,连山都没下过几回,只隐隐听闻掌门亲自出山带回来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名为玄涟,是千年难寻的天灵根,修炼速度是普通灵根的数倍。 更是被天机禅师断言,此子百年内可望登仙。 此话一出,不知震惊了多少人,要知道修真界已经数千年没再出现过飞升仙界之人了,这少年的出现,被众宗门视作了希望。 时分被扣在天清山修炼时,仅仅用了二十年顺利结丹,已经是超凡的速度了,可那时的玄涟已是大道初成,有了元婴修为,是为仙门弟子之首。 真是没想到,两人明明同处一宗门内,却是从未见过面。 第161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3 热闹的大街上,有敲着折扇的富贵公子,面覆纱巾的未婚姑娘,挑着扁担的货郎,统一的,他们的目光流连在相同的地方。 街旁的小摊上,红衣青年侧身而立,泛着玉石光泽的手指浅浅勾着一个香囊,正低头打量着,一缕青丝垂在脸颊旁,叫人忍不住想上前替他拨弄。 摊主直愣愣看着他,眼中闪过痴迷。 “这紫罗香囊极适合公子,内里含了静心凝神的香料,于睡眠也有益处。” 时分漫不经心把玩着香囊上的挂绳:“真有你说的这般好?” 摊主的眼睛不由跟着那双手游离,魂不守舍道:“那是自然,公子要是不嫌弃,我将这香囊赠与您,要是用的好了,您下次再来寻我要。” “我倒头一次见人这样做生意。”也不怕血本无归。 青年这一笑,惹得街上一直关注他的年轻公子失了神,迎面与人撞上,双双摔倒在地。 他迟迟没有起身,只痴痴望着那摊边的青年。 “不知羞耻,大庭广众就敢行狐媚之事。”燕光誉怒气冲冲盯着那狐妖。 项韵眼中全然是森冷之意:“昨日就应该将他杀了,省的生出事端。” 三人走在最前面,唯独那狐妖磨磨蹭蹭,半天没跟上来。 玄涟原路返回,来到摊子上。 一堆夹杂着花料的杂乱气味中,浅淡而勾人的冷香隐隐浮现,是那狐妖身上的气息。 他定了定神:“不可再磨蹭了,我们需得尽快赶回宗门。” 此行他们三人另有要事,急着赶回师门进行禀报。 狐妖一双眼睛生的灵动,闻言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那人声鼎沸的酒楼,娇气道:“可是我饿了。” 修行浅薄的妖类暂未达到辟谷境界,如凡人般一日三食。 玄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葫芦小瓶:“辟谷丹。” 时分瞥了眼葫芦小瓶,不接:“我想吃酒楼内的饭菜。” 随后赶来的燕光誉炸了:“真当自己是座上宾了?不要忘了,你只是个阶下囚,再敢耽搁我一剑劈了你。” 他自小男生女相,脾气却是一点就炸,和他过于阴柔的外表严重不匹配。 时分却是不惧:“你们将我绑来,难道不应该提供餐食吗,亏还是大宗门出身,实在抠搜。” “你找死!” 玄涟拦住拔剑的燕光誉,看向转暗的天色道:“罢了,我们歇息一晚再行出发。” 时分得意地睨了燕光誉一眼,扔下香囊率先走在前面进了酒楼。 摊主看着那紫罗香囊被退了回来,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失落,趁着没人注意,轻轻将香囊拾起凑在鼻尖嗅了嗅。 旖旎的异香袭来,直叫人悠悠忽忽如坠梦里。 酒楼食宿一体,一楼摆满了桌子,往上便是住宿客房,时分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世界的玄涟性情平和,不易动怒,表面看去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实际却生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铁石心肠。 今天就算是随意换了个大街上的乞丐,他也会一视同仁,谈不上宽纵妥协。 他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这样的心性最是适合修仙大道,不受凡尘侵扰。 原剧情中,郁黎对玄涟百般痴缠,也是费了近百年,几次危机时以身相护才赢得了玄涟的注意,最终结成道侣。 据007最新得到的消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一个编外系统,附身于郁黎体内,源源不断为他提供助力,预知剧情。 这属于意外情况。 时分当时得知也诧异了半响,这是他第一次碰见除任务执行者外原住民拥有系统的世界。 不过如此许多事情也能说通了,否则凭他一个伪灵根的资质,又如何被恒郸真人看上,得到了宗门上下的喜欢,里面没有系统助力才有鬼。 为了平衡,007特意申请了一项特殊技能,允许宿主读取郁黎与编外系统的意念对话,必要时刻,可拦截编外系统使用技能外放。 这也是那天007来迟的原因。 对于时分来说,这是完全有利的,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重新会会那两位老熟人了。 “几位客官,菜已经上齐了,有事随时唤小的。” 肩上掸着抹布的店小二端上最后一道菜,视线落在红衣青年身上不肯离去,磨磨蹭蹭靠的更近了些。 时分从沉思中回过身,对上店小二粘腻的眼神,阴恻恻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店小二打了个寒颤,连忙跑开了。 燕光誉叼了粒花生米:“还挺凶。” 时分不理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满桌的食物上。 一整只的烧鸡拿起要比他脸大,却架不住没两分钟就被分了尸,骨头架子整整齐齐码了一碗。 他只挑桌上的肉食吃,看看柔柔弱弱一副小身躯,吃饭的架势却意外的凶残。 燕光誉抽了抽嘴角,眼不见为净。 桌上就时分一个人认真干饭,玄涟和项韵连筷子都没碰过,燕光誉偶尔喝两口小酒。 实在是这具身体太久没进食了,他搁山里一待就是半年,早就坐吃山空了,本想着下山觅食,结果却被无缘无故揍了一顿,还被绑了一整天,又是滴水未进。 他没直接将盘子吞了就不错了。 吃饱喝足,时分拧不过习性,整个人没骨头般摊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半眯着眼懒洋洋地打盹。 他做这些时不显粗俗,倒像只躺在树荫下晒太阳的大猫,一举一动透着灵性。 燕光誉不知不觉投去视线,等反应过来时猛地挪开脑袋,心道那狐狸又在勾引人。 玄涟定了四间上房,占了三楼一整排的房间。 时分推门而入,房间布置雅致,分了三个隔间,空间宽敞。 上一世天涧宗众多弟子都抱怨宗门小气,发的月俸只够每个月采买丹药和灵草,也不知道住宿费能不能报销。 时分歪着脑袋躺床上,一阵敲门声响起。 “客官,小的前来送热水。” “进。” 房门打开,是方才在下面送菜的店小二,他殷勤地朝时分笑了笑,来回五六趟将浴桶灌满。 “客官您试试水温,不合适我再给您添。” 第162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4 时分没有下床,挑了挑眉道:“又是送菜又是送水,身兼数职还挺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店小二眼睛黏在他身上忘了眨,“客官舟车劳顿才辛苦,不如我服侍客官更衣。” 他在楼下见到红衣青年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头一次意识到世间能有如此精雕玉琢的人物,比那皇城里的皇子公主还要精贵好看,在下头一直念念不忘魂不守舍,还是没忍住跟上了楼。 那三位客官在时他不敢轻举妄动,观看服饰气度,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仙者下界,如今见几人散开,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原想着只上来看两眼,如今见到躺在床上的青年,鬼使神差就一步步靠近了去。 时分注视着色胆包天的店小二朝自己靠近,没有阻拦。 这也让店小二认定他是默许了,不禁脚步加快,抬眼见那青年冲自己勾唇一笑,瞬间理智全无,飞扑般想要上床。 ——下一秒,只见那貌美青年脖颈伸长,一双眼睛也变换了形状,顷刻间成了个人身狐首的怪物。 “啊——”店小二惊恐地摔下床,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 时分龇牙,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作弄般靠近店小二,计划还没实施,窗户似是被一阵风吹开,时分后脖颈一紧,被人勒住了命脉。 “勿要伤人。” 玄涟的声音。 时分变回人形,不舒服地甩了甩脖子,玄涟松手,见那重新得到自由的狐狸一脸无辜地看向自己:“我只是吓吓他。” 玄涟少见地有些头痛,不知该拿这只顽劣的狐狸作何办法。 店小二被方才那遭吓的不轻,嘴里胡乱喊着妖精怪物,正朝着房门跑去。 玄涟叹了口气,抬手输了一道法术,房门顿时紧闭,店小二慌乱拍着门也不见打开,被吓的差点跪下了。 “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小的——”店小二哭天喊地,一道金光突然打入额心,他眼中闪过一阵恍惚,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客房里,他四处打量了圈,对上了里头青年的目光,脸上不由浮现一抹色气。 一阵强烈的灵气威压袭来,将店小二惊醒,他看了眼青年身后的男人,当即顾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连忙推门跑了出去。 随着店小二的离开,玄涟也准备离去,袖子却被人一把扯住,他看向青年:“何事?” 时分没撒手,空余出的另一只手十分矫揉造作地捂住胸口。 “姓项的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一掌将我打成重伤,你做为他们的师兄,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他以为玄涟还要掰扯两句,不料对方直接开始给自己疗伤。 玄涟真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言之有理,他便会接纳你的一些小要求。 受损的经脉被灵力逐渐修复,时时刻刻传来的闷痛总算消失了。 玄涟收手,刚抬步才发现自己衣袖还被狐妖拽着。 “松手。” 时分有些生气:“你怎么总想着离开。” 这话说的,不离开难道留这过夜。 玄涟叹了口气:“你想如何。” “聊聊天。”时分歪了歪头,拉着他坐到椅子上。 望着这个几次三番阻挠自己离开的小狐妖,玄涟有些不明白,宗门那些新进弟子见到他跟老鼠见猫一般,不敢靠近,怎得在一个刚化形的小狐狸身上失了效。 玄涟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与自己谈,坐等半响却等来了一句:“今天吃饭住宿的花销,你们宗门给出吗?” 玄涟错乱了瞬,道:“须得自付。” “真抠门。”时分继续问:“那你的两个师弟要将房钱还你吗?” 他的问题都太过跳脱,玄涟沉默,最终还是在时分不懈的等待下开口:“我身为他们师兄,自然无需他们归还。” 时分啧了一声,开始给他灌输金钱概念:“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师兄弟怎么了,亲兄弟都明算账,万一以后让他们养成了看你掏钱的习惯那还了的。” 他喋喋不休讲大道理,却绝口不提自己也花了吃饭住宿的银钱,仿佛天经地义般掠过。 时分喝了口茶,突然又问:“你对未来道侣有什么要求?” 任是玄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被他这拐了不知多少道弯的问题问住了,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留下的决定。 时分见他不回答,也无所谓,有一搭没一搭继续问着。 “你每月月俸多少?” “做为大师兄能加月俸吗?” “宗门给你们放假吗?” 007都给干沉默了,就这样看着他逗弄老实人。 最后玄涟离开时背影都是急促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恍惚感。 时分埋在被子里偷笑,他就是故意的,谁叫玄涟老想躲着他,他就是不爽。 凡间的夜晚安静无声,随着夜幕降临,烛火熄尽,各家各户陷入暗色。 时分在007的尖叫声中惊醒,耳边传来利剑声,侧身一翻,只见刚才躺着的位置被人一剑劈穿,连着床板也成了两半。 透过微弱的月光,项韵的侧脸一闪而过。 身为天麓峰碧衣真人的亲传弟子,想要对付一只狐妖自然不在话下。 时分不再耽搁,大喊:“救命——” 项韵眼中闪过杀意,剑光在黑暗中闪烁,朝着时分飞速刺去,仅仅距离喉间半寸,一颗小石子弹射而来,将他手中的剑击飞。 那投郑的力度极大,不仅将项韵手中的剑击飞,连带他的右手也被震伤,摔倒在地。 时分摸索着收起那颗小石子,收悉的手感告诉他,这颗小石子正是昨天被上缴的那颗。 屋内被重新燃起烛火,项韵扶着右手肩膀看向玄涟:“师兄为了一个妖伤我?” 玄涟摇头:“万物有灵,不应类比。” 项韵猩红着眼:“妖就是妖,奸险狡诈,危害苍生,如何不能诛杀?” 玄涟站定在狐妖身后,没有让开的意思,与项韵面对面而站,僵持对峙。 听到动静的燕光誉过来,见到破损的床面,以及落在地上的长剑,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上前拉住项韵,对玄涟道:“这小子又犯浑,我带出去收拾。” 项韵不愿意离开,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时分,最终被燕光誉扛了出去。 第163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5 时分看了眼被劈穿的床面不说话。 玄涟顿了顿,道:“项韵……他族人皆是被妖所杀,所以行事有些偏激,见谅。” 时分心里堵着一口气,见谅不了一点:“照这么说我族人要是被你们修士所杀,那是不是代表我便可以杀尽天下修仙人。” 要不是007提醒,只要晚一步,他就要死在项韵剑下了。 “我代他向你赔罪,你放心,今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玄涟长身玉立,向他微微俯身,像是丝毫不觉向一只妖道歉失了体面。 时分却气炸了,玄涟凭什么代项韵向他致歉,从深角度理解,玄涟正是将项韵划入了自己一方,才会代替项韵朝他这个外人道歉。 这也是对于项韵的一种维护。 从前无条件站在自己那边的人如今却在维护别人。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时分冷着张脸直接将玄涟轰了出去。 大门哐当一声合上,可见里面人是使了劲的。 玄涟有些没反应过来,站在门外没动,片刻,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他准备再敲,动作却蓦地停住了。 他在干什么…… 不过是一只认识两天的小妖,值得自己几次三番的放低身段祈求致歉? 外人都道天涧宗大弟子玄涟性情温和谦顺,最是耐心不过,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外面所传的那般好性情。 自出生记事起,他便活在众多人的注视期待之下,寻常人或许会感到压力,但他从未有过这般多余的想法,外界的喧嚣于他而言始终隔着一层薄纱,排绝于外,他崇尚修行大道,喜欢突破瓶颈的一次次挑战,沉浸于修行之中。 被带离家中前往宗门时,父母泪眼婆娑,他却未能生出一丝不舍,天涧宗乃三大宗门之首,于他修行有益,他便只觉尚好。 宗门弟子总喜向他讨教功法,遇到悟性好的,他或许愿意指点一二,实在愚不可及者,他不会让对方有第二次同自己请教的机会。 之所以替项韵致歉,他当时没有深想,却在看到那小狐狸生气,下意识般的行为。 就连玄涟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那只狐狸如此有耐心。 接连两次为他疗伤,纵许无礼的需求,却没有半点不耐。 在听到隔壁动静,不可否认,他少有心中生出慌乱,出手也失了分寸,他对项韵那一击,寻常人怕是手直接废了,纵是项韵那便修行之人手上的伤也要养上一段时日。 玄涟最后再看了房门一眼,好似透过那紧闭的房门看向里面那只说翻脸就翻脸的狐狸。 不再停留,他回了自己客房。 不过半刻钟,玄涟便听见房门被敲响,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方才将自己拒之门外的狐狸。 他仅着白色里衣,一侧莹白的肩膀半露也浑然不知,手里抱着棉被,底下一截被随意拖在地上。 声音底气十足:“你师弟将我床弄坏了,今晚我要住你这。” 玄涟默了默,主动侧身让人进来。 时分大摇大摆进门,余下的被子拖着地一起进了里间。 玄涟的客床整齐干净,看上去像是没动过。 一把将手上的被子抛里头,时分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占了大半张床。 对于这只霸占自己卧床的狐狸,玄涟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你尽管休息,我在外间打坐,有任何事唤我。” 时分朝着外间半睁眼,看见玄涟已然入了定,无趣地转过身睡觉。 时分到这个世界也才两天,很多习惯都停留在上一个世界调整不过来,但他忘了,玄涟并不是如自己般携带记忆。 一个是同宗门的师弟,一个是认识不到两天的妖,在玄涟心里,他自然才是那个外人。 或许,他应该多一些耐心。 只能说不愧是身负天灵根的天道宠儿,玄涟周身围绕的灵气最是浓郁,就连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分也多有受益。 清晨的阳光落入窗内,玄涟从坐定中睁眼。 修仙之人五感敏锐,房间内多出的呼吸声让他感到一阵不适,迟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房内还有一人。 那狐狸还未醒,闭眼抱着一只枕头酣睡,呼吸平缓。 “我们该启程了。”玄涟温和的声音起不到一点作用。 无奈他只能上前,弯腰准备出手唤醒狐妖。 下一刻,狐妖突兀翻了个身,被子下滑,大片白的发亮的臂膀露了出来,许是睡觉不老实的原故,那件单薄的里衣半遮半掩挂在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玄涟探出去的手迅速收回,静静站在床边许久,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燕光誉大大咧咧的嗓门在外响起:“大师兄,我们该出发了。” 伴随而来的敲门声哐哐作响,时分幽幽转醒,倒是没有发脾气,他昨晚一夜都沐浴在充沛的灵气中,早起神清气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玄涟克制的声音从外间响起:“你衣服穿好。” 时分抬眼,发现他朝自己远远背身而立,随意拉扯衣服,他起身下床拉开房门,前往自己客房换衣服。 半天不见开门的燕光誉纳闷了,大师兄一向克己勤勉,这个时辰应该早就起身了。 房门发出轻响,有人从里面出来。 燕光誉抬头:“师兄——” 他陡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时分从里面出来:“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师兄房间?” 时分从他身边悠悠路过,轻笑着留下引人遐想的两字:“你猜。” 燕光誉气得身形不稳,这狐狸简直、简直放荡!竟敢勾引起大师兄来,实在不知悔改。 时分添了外衣,他是最后一个下楼,刚下楼就看见掌柜谈及三楼床铺损坏,须得赔偿。 玄涟似有所动,时分加快脚步拉住又要犯傻的玄涟,仰着下巴道:“谁弄坏的谁赔。” 掌柜朝着四人看了一圈:“不知……” 项韵黑着脸甩出银子。 时分这才满意,一行四人正式出发。 里头就时分一个道行尚浅的小妖,刚到街上望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就走不动道了。 第164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6 代替自己父亲照看摊子的小姑娘望着面前眼巴巴的红衣青年,不由心一软。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好了。” 小姑娘跃跃欲试,却见青年身后走来一白衣男子,端方有礼道:“十个肉包,多谢。” 时分歪头看了眼掏钱的玄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当街便大口啃了起来。 大概是由于兽类习性,他吃东西总是透着股仓促劲,一个包子三两口就给咽下肚了。 不过他那张脸无论如何也是好看的,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回首驻足。 玄涟停在了一家成衣铺前。 时分恰巧将最后一个肉包子塞下肚:“你要买衣服?” 他正疑惑他们这些宗门弟子每日身着宗服,还需要买别的衣服时,听到玄涟道:“你进去挑两身。” 时分眼睛一亮,以为他这是开窍了,便也不再客气。 他原身是一条红毛狐狸,喜欢一切色彩鲜艳的东西,一进去便围着艳丽的红色衣衫打转。 玄涟拉过一旁青衫,道:“你试试这件。” 时分一个眼神也没挪过去:“可是我喜欢红色。” “红色太过招摇。” 听着玄涟的话,时分满腔的兴致被一盆凉水浇的透透的,合着玄涟让他进来挑衣服是嫌他太招摇了,开窍个锤子,榆木脑袋一个。 不过最终证明,雅致的青衫也遮盖不住时分身上如影随形的妖冶,两者相结合倒产生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味道。 玄涟皱着眉,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索性最后将几件衣服全部打包,放入自己的储物戒中。 空旷的城外,一仙舟凭空出世,几人上了甲板。 燕光誉嘲讽道:“我倒是第一次见不会御风诀的妖。” 寻常大妖动辄千里,这倒真是个稀罕事。 他们三人向来喜欢御剑而行,来去自由,如今却是为了个妖重新享受了遍新入门弟子的待遇。 时分也很无奈,素影归于昆山狐族一脉,他的兄弟姐妹早早化形,偏他推延至今,半年的时间也没什么长进,体内灵力稀薄到连个御风诀也使不出来。 虽是无奈,但他嘴上却不愿服人:“那你今天见到了,算是给你开开眼。” 燕光誉:“你还有理了,就你这般懈怠,也不怕被人扒皮做了狐裘。” 时分冲他一龇牙:“闭上你的臭嘴。” “无法无天了你。”燕光誉嘿了声,大有想出手教训一番的架势。 时分不惧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趴在护栏边。 仙舟腾空而起,行在云雾之中。 “半日时间便能到达宗门,希望到时你还能这般牙尖嘴利。”项韵声音冷厉。 时分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能叫人恨的牙痒痒:“我好害怕呢。” 项韵冷哼一声,抱肩侧身而站。 物之反常者为妖,天性嗜血成性,无善恶是非之念,为灾为祸。 他不相信会有未行恶事的妖,届时在摄魂镜面前自然牛鬼蛇神一览无余,他会亲自动手,取下这狐妖的头颅。 仙舟极速行使,玄涟脸色却开始不对劲起来,掌控仙舟朝着一处村落降去。 时分探出头望去,只见那村落之上弥漫着层层死气,没有半分生机。 几人面色凝重,玄涟收了仙舟,走近一家农舍,闭眼感知片刻,开口道:“有魔气,那魔物刚离开不久。” 玄涟指尖唤出一彩蝶,那彩蝶好似感知到什么,径直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几人当即跟上,借助灵力飞速前往。 时分一眨眼的功夫,现场只剩下自己一人,正当他犹豫是等在这里还是现在追过去时,一条白绫自腰间收紧,将他凌空袭卷朝着三人方向拉去。 他被白绫卷到玄涟身后,只见四周被一层白雾覆盖,那彩蝶好似也迷失了方向,茫然地四处转悠。 玄涟推开一旁农户大门,只见院内躺着一对夫妻,胸口皆是破了个大口子,空洞洞一片,最为怪异的是,两人神色惊恐,双目圆瞪,死前似是经历过什么极其惊恐之事。 项韵皱眉:“他们和上个村落的人死法一致。” 时分意识到他们说的村落正是自己被绑的那个地方。 燕光誉也是不解:“已经连续四个村子遭此厄难,对方究竟是何目的。” 时分耳朵尖颤了颤,听到细细碎碎的爬行声,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毒物从四面八方蔓延出来。 毒蛇、毒蝎、蜘蛛、蜈蚣,潮水般朝着四人聚拢。 燕光誉抽剑,简直汗毛直立:“哪来这么多毒物?” 也就说话的功夫,这些毒物飞速蔓延,房檐上,树枝上,只要能站脚的地都被占领,发动攻击。 一条毒蛇盘旋在门框之上,距离时分最近,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猛然直立起身子,露出尖牙,但很快,他被一条白绫拍飞了去。 几人不断斩杀毒物,可那毒物仿佛没有尽头般,源源不断涌来。 玄涟朝着农舍四顾一圈,视线定格在井口,飞身前往打量了番,将灵气施于剑上。 长剑飞于井下,一阵巨大的水花声响起。 那些毒物凭空消失,地面干干净净,仿佛方才一切都是幻觉。 玄涟收回长剑,开口道:“这个村子被人施了幻境。” 时分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明白过来他们脸上为何如此惊恐,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困在这样的幻境里,又怎么可能不恐惧。 玄涟来到尸体旁,盯着两人空洞的胸口沉思。 燕光誉问道:“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万魂丹。”玄涟道。 此言一出,燕光誉项韵脸色一变。 时分上一世同样出自天涧宗,对于玄涟口中的万魂丹也有些许了解。 万魂丹,顾名思义,便是取万人心脏炼制而成的丹药,一旦炼成,服用者修为可借助此丹大幅度提升。 据传宗门从前有一个长老便是靠此丹药修为大增,事发后被众宗门联手斩杀,此事一直被天涧宗视为丑事,轻易不得提起。 万魂丹炼就条件十分阴毒,要求心脏保持极度鲜活,便需将人置身于恐惧之中,趁此取出心脏,集齐万人方可成丹,此歪门邪道被众仙门视为不耻。 第165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7 燕光誉愤然:“为一己私欲屠杀全村,卑劣无耻。” 项韵望向地上的尸体:“此事需尽快禀明宗门,加派人手查明真相。” 炼制万魂丹可不仅仅只需要这些人,不加阻止将会有更多人遭此毒手。 两人看向玄涟,却不见他回应。 玄涟注视着农户后屋的墙角:“既已到此,何不现身见上一见。” 那空无一人处传出男子笑声,“天涧宗玄涟,果然名不虚传。” 话落顷刻间,一头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现身,此人周身黑气翻涌,可见修为不敌,似是没有要和他们废话的意思,直接调转魔气攻来。 浑浊的魔气被一道灵力隔绝,碰撞消散,玄涟飞身而上,剑气凌冽,与那魔修交起手来。 玄涟出剑极快,浩瀚的剑气将那魔修一捋头发削落,要不是那魔修闪躲及时,恐怕就得身首异处了。 魔修收起轻忽,严阵以待。 昆吾剑乃九天神器,由千年前飞升大能所造,只言赠与有缘人,不知多少道人争先掠夺,却迟迟未有认主,想不到竟是落到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两人在院中交手,场地受限,砖石瓦砾四处飞溅。 时分退远了些,对着燕光誉二人挑眉:“你们不上去帮忙?” 燕光誉脸色不太好看,那魔修栖身于几步远之处,他们却没有半点察觉,可见修为不凡。 虽说他与项韵皆是宗门弟子内的佼佼者,但到底是小辈弟子,两人修为不过金丹初期,寻常带带新人下山历练也还撑得住场面,真要是遇见这般关键时刻,上去便是送人头。 当然,这样失了面子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燕光誉深沉道:“这等魔物师兄一人足以解决,何须我们出手。” 一旁的项韵没有说话,却也认同燕光誉的话,玄涟身为天涧宗首徒,修为已经与众师弟拉开间距,如今已是元婴大圆满的境界,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 要知道寻常宗门长老们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了,玄涟做为后出世的小辈,能有如此修行速度已是令人咂舌。 几个来回交手,魔修心中骇然,他敢现身自然是了解玄涟的修为在自己之下,可对方灵力深厚,境界隐隐压了自己一头。 避过一道剑光,魔修不再恋战,闪身离开。 玄涟随即跟上。 顷刻间,两人已不见踪迹。 项韵、燕光誉迅速跟上,时分也循着几人踪迹快步离开。 他反应要比几人慢上一拍,寻到人时却不见那魔修踪迹,想来是跟丢了。 从进来村子里便弥漫着的白雾在此时散去,露出原本面貌,只见家家户户门口尽是血腥之气,死寂一片。 “爹——娘——你们不要丢下我——” 孩提哭声从小巷传来,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男童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看见几人时踉跄跑了过来。 “哥哥哥哥,我爹娘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你们可以帮我叫他们起来吗?” 燕光誉心下不忍,猜到这小孩的父母被那魔修杀害,他伸手想要安慰小孩,一道泛着青芒的利剑袭来,将那小孩一剑斩杀。 燕光誉骇然望向出此狠手的玄涟,只见他眼底一片淡色,不见悲喜,燕光誉正要质问,余光发现那被斩杀的小孩捂着胸口剑伤,嚎叫不休。 “好疼——好疼——” 随着他的嚎叫,丝丝黑雾从受伤的胸口溢出,原本死寂的村子仿佛被唤醒,屋子里死去的村民们重新站了起来,灰蒙蒙的眼睛无神无光,纷纷朝着几人聚拢。 “这是……”燕光誉半张着嘴。 “我们仍在幻阵中。”玄涟观察着不断涌来的死尸,“那魔修幻术可堪比浮生宗真人。” 项韵脸色不由难看,浮生宗若槐真人乃是幻术里开宗立派第一人,那便棘手了。 众多死尸蜂拥而至,他们没有感知,本能般地发动攻击,就算是被砍掉手脚,也不见成效,依旧朝着几人蠕动、撕咬、抓扯。 玄涟一剑击飞跟前的死尸,视线定格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与其它死尸不同,那男人行动更为灵活,不似其它人朝着这边聚拢,而是选择反其道而行。 任何阵法都存在阵眼,唯有找出那不寻常的关键处,才可破阵。 玄涟脚尖轻点,越过死尸逼近男人。 男人不再伪装,速度加快,妄图甩开身后的玄涟,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此处。 余下三人陷在死尸堆里,死尸攻击力不算强悍,无奈拥有一副不死之身,就是被切成十截八截,掉在地上的肉块依旧在蠕动着。 实在膈应。 燕光誉和项韵臭着张脸在尸堆里浴血奋战,一身白衣沾了血渍。 时分却是里头最为干净舒心的一个,围绕四周的白绫将他护得密不透风,一绸缎将扑过来的死尸拍飞数米远。 玄玉白绫做为上品法器,寻常邪物自是应付的了。 时分灵力稀薄,五感却是不错,立即便感知到了一股明目张胆的魔气侵袭而来,他朝燕光誉二人提醒道:“小心!” 燕光誉项韵分头退开,两人方才所站之地被魔气击出一道口子。 那魔修退而复返,现身于三人面前,玩味道:“凡人的心太过寻常,我早想取你们修士的心试上一试,今日看来是要如愿了。” 燕光誉项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挺身而出,运转灵力出剑。 魔修嗤笑,挥袖间将两人击飞出去。 两人受到重创,一时起不来身,魔修本欲朝两人走去,却在见到里侧的红衣青年时调转脚步。 显然,他对于时分的兴趣要多于地上的两人。 “原来是只小狐狸。” 魔修满眼兴味地看向他,缓缓走近。 感知到危险,白绫刷地朝魔修攻去,却没等近身便被一道魔气束缚,在半空中挣扎。 魔修来到时分跟前,端详了番他的脸后,眼中闪过满意。 “好一副皮囊,心定然也生的标致。” 他语气透着调笑,面具中透出的一双红色眼睛却不见玩笑。 时分悄咪咪退后了一步,认真解释道:“我们狐狸的心生的特丑,还有一股酸臭气,要不你换个人?” 第166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8 燕光誉捂着受伤的胸口吐出一口血,心道那狐妖不安好心。 魔修却是眼也不眨,目光专注落在时分脸上,一只手轻轻划过他脸侧。 “你这般好看,心即便酸臭我亦不介怀。” 时分嫌弃避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挺介意的。” 他的嫌弃过于明显,魔修被触怒,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魔气升腾而起。 正欲动手杀了眼前这只不知好歹的狐狸,鼻尖却嗅到一阵异香,缓缓生暖,香气愈加浓郁了。 时分催动着稀薄的灵气,无形的暖香全部围绕在魔修周围。 魔修眼中的杀意尽数褪去,整个人好似晕晕乎乎陷入迷离中。 昆山狐族自出生起,便会传承母族术法,暖香为饵,诱其致幻。 被施以幻术者会将眼前人错认为自己心底最为重视之人,将弱点暴露出来。 魔修中了招,盯着时分眼里满是柔情,轻声唤道:“小黎。” 时分一怔,这个名字…… 但已经来不及再去探寻,时分从袖口掏出一柄匕首,对准了魔修心口,匕首只浅浅刺入一截,那魔修醒过神来,看着胸口的匕首周身怒气凶涨。 “凭你这小妖,也敢伤我!” 匕首被震开,摔落在地,魔修五指成爪,朝着时分胸口剜去—— 昆吾剑鸣声阵响,飞速自空中袭来,魔修猛然收手,看了眼赶来的玄涟,转而不甘看向时分:“这心便先寄存回你这,下次我再来取。” 话落消失在原地。 “可有事?”玄涟没有前去追赶,将时分上下打量了番。 时分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燕光誉两人,摇头。 在魔修消失的瞬间,幻境便消散了,地上那些断肢肉块也全部消失不见。 燕光誉项韵两人狼狈起身,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谢过。”燕光誉磨磨蹭蹭道,被一直看不上狐妖所救,属实尴尬。 项韵拧巴的没有出声,他之前更是差点没杀了那狐妖,此时比燕光誉还要不知是何滋味。 如果不是有那狐妖拖延了一阵,他们二人说不定就折在这了。 玄涟似乎才注意到他的两位师弟受伤,从储物戒中拿出丹药给二人分了。 他追着那中年男人出了村子,方觉中计,回来途中被那魔修困在回形阵中,花费了些时间。 燕光誉服下丹药,气息平顺了些,开始好奇时分刚才是如何拖延住魔修,还差点得手了的事。 时分心中默念着魔修吐出的那个名字,没有隐瞒将自己的幻术坦言。 闻言燕光誉与项韵同时闪过魔修口中的人名。 天清峰的郁黎小师弟,名字中便带了个黎字。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两人脑子闪过片刻,郁黎小师弟向来乖顺烂漫,身为恒郸真人的亲传弟子又怎么可能和魔族有瓜葛。 燕光誉别扭道:“你还有些用处。” 时分微笑:“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同一天被一只狐妖叫嚣闭嘴两次,燕光誉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过想到刚才自己也算被他庇护了回,只能无奈将气憋了回去。 四人重新踏上行程,燕光誉项韵因为受伤,都到房间里头休养去了。 甲板上只剩下玄涟时分二人。 因为村子的事耽搁,他们只能连夜兼程。 时分坐在甲板上,仰头看着夜空群星闪耀。 “到了下个镇子,我放你离开。” 玄涟背对他而站,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时分眨了眨眼:“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人是被你们绑过来的,说抓就抓,说放就放,我不走。” 玄涟转过身看他,加重语气:“一旦被摄魂镜展露出你有任何伤人行径,按照宗门规定,你会被处予雷罚。” 时分搭在肩上的手轻微颤了颤,想来没人会比他更了解天涧宗雷罚的厉害,那碗口般粗的刑雷劈在人身上,神魂尽散,痛彻骨髓。 玄涟没有听到那狐狸的回应,必定是被吓住了,下一秒,狐妖伪作镇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又怎么样?我可没做亏心事,你们宗门能奈我何?” 玄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多走这一遭,左右还要回来。” “谁说我要回来了?”小狐狸咋咋呼呼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将我绑来我便赖定你们了。” 素来沉稳的心跳加快了瞬,玄涟垂下眼:“那里不适合你。” 上界宗门世家横行,修士弟子齐聚,对妖类不善者居多。 时分仰着头:“适不适合去了才知道。” 玄涟说的没错,毕竟原剧情中素影便是处处碰壁,任谁都可以轻视忽略,踩上一脚。 “我还不知你唤什么?” 时分知道,玄涟这样问了,便是代表他同意了自己前往宗门。 “素影。”他的视线从夜空移开,落在那道修长的白色身影上,“我也可以唤我小名,阿时。” 天光微亮时,一座座群山浮现。 那一连群山便是隔绝上界与下界的分界口。 凡人要想修仙入道,第一关便是靠着两条腿翻越这几座大山,数不尽的人便是耗死在里面也未能出来。 群山后,一片繁华热闹。 上界的集市看似和下界没有区别,所售卖的东西却都是灵丹、灵草、灵食,流通货币则用灵石替代。 无一例外,这里所售卖的东西,包括流通币,都是于灵力有助长的。 下仙舟前,玄涟递给了时分一块白玉。 里面蕴含了玄涟的灵气,可覆盖他身上的妖气不被人察觉,虽说遇到修为高深的修士会被识破,但也足以应付大多数人了。 时分将玉佩接过,挂在了腰间。 燕光誉左右瞧着街边贩卖的东西,很快被一只灵兔吸引。 “郁黎小师弟上次吵着想要养兔子,不如买下送给他?” 项韵点了点头:“可以。” 从两人的谈话中,不难听出对郁黎的亲近。 燕光誉逗弄着笼中的兔子,对玄涟道:“小师弟最喜欢缠着你了,大师兄要不要也挑些东西回去?不然小师弟恐怕又要闹脾气了。” 他说了半天,却不见玄涟回应,不由歪头向后瞧去,却见玄涟正凑在狐妖身边,随手掏出灵石问道:“想要?” 时分盯着燕光誉手上的兔子点头。 他还没吃过上界的灵兔,听说很是滋补,肯定要比凡间的傻兔子好吃。 第167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9 燕光誉看着前面手拎兔子耳朵的狐狸,一言难尽。 许是天性,那兔子在时分手上疯狂挣扎,四只脚扑腾成了残影。 时分不耐烦地龇牙,两颗尖锐的虎牙泛着寒光,那兔子立刻就不动了,瑟缩发抖。 突然头顶上一沉,眼前落下一道白纱,时分眨了眨眼,松开一只手朝着头上摸索了下,是一顶帷帽。 这玩意一般是凡间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所戴。 玄涟微微侧身,挡住外围投来的目光,开口解释:“你的身份低调些为好。” 眼前隔了层遮挡物,视野不太清晰,时分不爽地吹了口气,白纱扬起一角,朱唇微启,嫣红艳丽,从白纱底下一闪而过,又严严实实地掩盖住,隔绝外界所有窥探。 燕光誉落在后面念叨:“你个狐狸养什么兔子?不如让我给他找个好主人。” 他口中的好主人必然是郁黎没错了,时分嗤笑:“谁说我要拿来养的?回去我就将它拔毛吃了。” 原本屈服下来的兔子闻言,一身雪白的皮毛瞬间炸起,却又碍于时分的淫威,只敢乖乖趴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燕光誉嘶了声:“这兔子已开了灵智,你这样做未免过于残忍。” “怎么?你们上界规定不能吃兔子了?”时分抚摸着手中兔子光滑的皮毛,那兔子当即便抖了一抖,倒是没有挣扎。 燕光誉被堵的没话说了。 这狐狸不仅牙尖嘴利还胆大包天,究竟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天涧宗位于上界至高处,由九千长阶盘旋而上。 几人祭出佩剑,化作流光飞跃而上。 昆吾剑随主人心意,发出催促的剑鸣声。 时分从那长阶处收回视线,踏上剑面。 昆吾剑转瞬流窜于空中,时分将手搭在玄涟腰间,很明显感受到对方劲瘦的腰身一僵,他不管不顾地低头,侧脸贴在玄涟的肩背之上。 底下的九千长阶是用来考验淘汰新入门弟子的,时分上一世直接跳过了这一节,被恒郸真人亲自领进天清峰。 那时他还满心欢喜,以为是师父看中自己的缘故。 寻常弟子对于长阶的映像都停留在没有尽头般的艰辛之上,时分最为深刻的印象却停留在长阶下,那一道道雷罚从天而降,带着毁灭一切的痛苦绝望。 当时宗门众多长老便是站在那高处,带着那般嫌恶的目光望着他。 在他们眼里,底下的弟子与魔修勾结,便是与那魔物无异,便是死了也活该。 昆吾剑在宗门入口落下,玄涟浑身僵硬如石块,就连声音也透着一丝哑意:“到了。” 时分放开手,从昆吾剑上下来。 往里面走,是一片宽阔的演习场,上面众多弟子勤奋习剑,看见玄涟后即激动又敬畏,停下手中动作唤了句“大师兄”。 他们而后才发现玄涟身旁的青年,不由瞥了过去。 在一众白衣弟子中,手里抱着只兔子的红衫青年显得十分扎眼,微风阵起,连带着一抹宗门内从未有过的冷香袭来,醉人不已。 那青年头戴帷帽,看不见样貌,身形绰约,静立于那斑驳树影之中,不自觉的吸引人目光探去。 “玄涟师兄——” 欢快明亮的少年声响起,同样身着白色宗服的俊俏少年从远处跑来。 奔跑的缘故,他的脸颊上布了层红晕,更是显得娇俏动人。 宗门内的弟子们无不规规矩矩唤一声大师兄,唯独这少年特殊,连带着姓名唤玄涟,倒是更为亲密些。 燕光誉兴奋地招了招手:“小师弟。” 白纱之下,时分冷冷盯着跑来的少年,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向腹部。 郁黎停下脚步,忽然感觉到腹部灼痛,里面的灵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暴动起来。 “奇怪,灵根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道系统声音随后响起:“不会。” “早就叫你帮我选一个更好的灵根了,要不然我这几年也不会修为增长如此慢。” 那系统似乎很是无语:“这灵根已是非凡,如果你勤加修炼又怎么会不见增长?” 时分耳尖微动,将两道声音尽收耳中,很快明白那道系统声是郁黎的编外系统,之所以能听见他们的心声,正是007那天所说,特意申请来的特殊技能。 “还不止呢?”007得意地强调:“我还可以终止它与绑定者的联系,断开额外的功能传输。” 编外系统不受约束,可以随意支配能量为所欲为,为邦定者提供额外助力,这种超出世界本源的存在,自然是要拔除。 007得瑟完后,语气稍微正式:“不过阻断功能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你省着点。” 时分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郁黎来到几人跟前,朝着玄涟软声道:“师兄这趟下山也太久了些。” 玄涟微微投去视线:“宗门要事,需要处理。” 郁黎没有说话,抱怨的心声却传了出来。 “跟冷山木头一样,也太不好攻略了。” 系统:“玄涟身为男主自然没那么简单入手。” “好,不过越是难上手的男人越有挑战性,我还不信拿不下他了。” 时分挑了挑眉,看来原剧情中郁黎对玄涟的‘情根深种’还是大有水分呀。 攻略?真是有意思。 燕光誉伪作生气:“小师弟就只念着大师兄,怎么着?我和项韵就不是你师兄了?” 郁黎跺脚:“讨厌,燕师兄就知道拿我消遣,我自然也是挂念你和项师兄的。” 说话间,他注意到玄涟身后的青年,疑惑问道:“这位是?” 燕光誉正要介绍,玄涟却先一步开口了:“这位是我友人。” 郁黎一愣,玄涟是出了名的避世独行,这么多年里从未听过他有任何朋友。 燕光誉和项韵没有说话,显然明白了玄涟有意隐瞒那狐妖的身份。 郁黎视线在时分身上转了圈,忽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玄涟师兄倒是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他同燕光誉几人说话时声音娇娇软软,这几句话语气却带着股子质问和强势。 第168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0 时分自顾自抚摸着白毛兔子,声音不紧不慢:“你是玄涟何人?他又为何要特意向你提及我的存在?”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也让向来在天涧宗说风就是雨的郁黎动了气:“你——” “他那脾气就这样,对谁也不客气。”燕光誉生怕闹起来,连忙劝和道:“小师弟别和他一般见识。” “既然燕师兄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他个面子。” 郁黎哼了声,眼睛一转又看见时分怀里抱着的兔子,想要上手抚摸,被时分一把躲开。 一只手落空的郁黎满脸委屈,看向玄涟:“这难道不是师兄为我挑选的礼物吗?” 时分被恶心到,他这是眼瞎还是脑残,指谁手里的东西都归自己的? 郁黎样貌天真乖顺,任谁见他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都要妥协,起码燕光誉就涵盖其中。 “要不你先把这只兔子给小师弟。”燕光誉朝时分道:“到时候我再还你一只。” 郁黎眼中闪过得意,低声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兔子。” 玄涟站在时分面前没有挪步,神色认真回绝道:“这是他的口粮,不可动。后山有许多灵兔,师弟喜欢的话可以尽情抓来养着。” 郁黎整个人僵住了。 时分忍不住笑,要知道兔子这种生物的繁殖能力可是众所周知的出众。更何况还是自小长在灵力浓郁的天涧宗,那便更是了不得了。 天涧宗的弟子都知道宗门内后山灵兔泛滥,曾经也有人拿去养过,一到春季整个弟子起居室都被新生的兔子挤满了,并且这个队伍还在不断增多。 仙家弟子还讲究不能杀生,那几百只兔子还是来回多趟才全部运走的,从此宗门弟子们都对后山的兔子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郁黎扯着唇笑了笑,揪着重点道:“口粮?好歹也是一条生灵,身上也没多少肉,这位道友心怀慈悲的话不如放它一条生路?” “可是在我眼里他美味极了。”时分抚摸着兔子油光水滑的后脊,开始报起了菜名:“香辣兔头、红烧兔肉、辣子肉、烤肉,虽然肉不多,好在味道不错。” 一连串的吃法出来,燕光誉悄悄在一旁吞了吞口水,虽说仙门弟子讲究,不喜杀生,但谁没有个悄悄打牙祭的时候,后山的兔子窝就最容易中招,说起来,那兔子肉质细嫩鲜美,味道的确不错。 时分怀里的兔子听得耳朵一颤一颤的,最后索性紧紧拢着耳朵,傻到死死往那个要吃自己的人怀里头钻。 这下就连007都看不下去:“你别吓它了。” “胆子真小。”时分批判,伸手将快要钻进自己衣领中的兔子重新拽了出来,继续往手里撸毛。 事实上,他觉得这些满口慈悲的修仙人挺虚伪的,那些刚开灵智的弱小生物就是一条生灵,但要是这些弱小的生灵一旦对他们产生威胁,成了妖,那便是祸种,人人得而诛之。 郁黎几次三番吃了口头败仗,终于知道眼前人不是宗门中那些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师兄们。 他将视线落回玄涟身上,开怀道:“师兄上次教我的剑术,这段时间我已经练至第七层了,师兄要不要看看?点评一二。” “好。”玄涟应了声。他一向对天赋弟子稍有耐心,也愿意空出时间观摩推演。 郁黎在一众弟子中天赋不错,这也是玄涟愿意让他近身的原因。 郁黎扫了时分一眼,眼里充斥着傲气与挑衅,径直上了演习台。 演习场的弟子们纷纷停下动作围绕过去。 天清峰的小师弟于剑术上天赋异禀,这也是很多人羡慕的潜质。 “小师弟这次要使的是蕴华剑术?听说已经炼至第七层了。” “蕴华剑术可不简单,天宸峰那位才刚突破第五层。” “怪不得大师兄愿意指点小师弟,就我这榆木脑袋灌的全是水了。” 台上的郁黎听着场下的赞叹声,嘴角带笑唤出本命剑。 一柄青竹剑泛着润光,出现在他手中。 “系统系统,准备好了吗?” “放心,你随便舞几下就行,我用能量帮你补善。” “爱你。” 时分冷冷看着郁黎手中那柄剑,他自然认识那柄剑。 按照惯例,师父收徒的第一件事,都会赐予自己所赠的本命剑,重视点的话甚至会亲自炼制,交到徒弟手上。 时分却一直未曾收到过本命剑,说实话,失望是有的,但他也张不开口主动问及原因,便随意寻了把剑应急。 就算是很简单的一柄剑,却也几乎用尽了一整年的月俸,还记得当时自己心疼坏了。 时分自嘲一笑,后来……他看着恒郸将自己关进器阁炼制青竹剑,便将那剑错认为是送给自己的,满心期待夜不成寐,可到死,他也没等来属于自己的本命剑。 从一开始,那剑便不是为他准备的。 时分闭了闭眼,对007 道:“你说的那个阻断功能,用上。” 007爽快道:“好嘞。” 无人注意,一段无形的电波进入郁黎体内,就连那所谓的编外系统也丝毫没有察觉,习以为常地开口道:“都搞定了。” 台下众弟子满怀期待,终于是看见郁黎出剑了。 台上之人面带自信,手中的长剑大开大合,高高扬起,接着……接着便是一段叫众人看不明白的招式。 不少人面露疑惑,蕴华剑术有这样的招式吗?这动作,怎么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就连新入门的小弟子出招也要利索些。 台上的郁黎完全没注意底下人的神色,他完全沉浸在自己优美的剑法中,表情飘飘然的快意。 一直到系统提示结束,郁黎自认为帅气地收剑,背着手朝底下弟子问道:“怎么样?” 底下弟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愿意惹小师弟不开心,硬着头皮道:“甚好甚好。” 郁黎暗爽,朝系统道:“还是你靠谱。” 编外系统被007技能隔绝,完全没发现问题,还在苦口婆心劝道:“你也得自己上进,不能事事依靠系统,最重要的是自己掌握修为功法。” 郁黎被念叨烦了,忽略它的话转身看向玄涟,笑魇如花:“师兄,如何?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第169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狸11 郁黎满眼都是玄涟的身影,等待着对方的称赞。 直到看清玄涟冰冷的表情后,他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演习台之上,岂容儿戏。”玄涟说话向来心和气平,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惹他动怒,但此时,众人能明显听出他语气中的冷厉。 天涧宗礼仪规矩繁多,演习场是用来给宗门弟子勤学苦练的地方,一旦被掌教发现有嬉笑打闹者,必被惩处。 因此也养成了演习场正经严肃的环境氛围,郁黎方才那番四不像的剑法也让玄涟认定他在胡闹,心下生出不悦。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驳了面子,郁黎脸上闪过难堪和不解:“我这段时间勤加练习,就连师父也是认可的,众位师兄也都觉得不错。大师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他十分相信系统的能力,认定是玄涟要求严苛,刻意为难自己。 场下的弟子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但沉浸在笃定中的郁黎丝毫没有发现这点。 玄涟似乎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也不与他争论,微微侧头对时分道:“我们回去。” 时分跟在玄涟身后,走前朝着郁黎的方向唯恐不乱道:“剑耍的不错,继续努力。”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郁黎捏紧了手中长剑,红着眼睛看向燕光誉:“燕师兄,你看他。” 谁料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燕光誉这次反常不再顺应。 “小师弟,你这次的确太过胡闹了。”燕光誉不赞同道:“要是被戒律堂那些老顽固们逮到,定是要挨训的。” 郁黎手在颤抖,心里疯狂发泄咆哮。 “气死我了!这些人是不是眼瞎?” 系统要慎重的多:“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郁黎不上心道:“有什么不对劲?我看他们今天就是诚心为难我。” “要不是攻略到玄涟可以得到飞升仙界的奖励,我才不愿意花费这心思。” 系统暂时打消疑虑,安抚道:“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沉下心不要浮躁。” 郁黎讨厌系统总是给他念些大道理,敷衍道:“行了行了,我知道。” 时分跟随着玄涟一路上前,他并非是第一次来天涧宗,却越往前走越是疑惑。 直到站在天旋峰山脚下,疑惑加速膨胀。 天涧宗内共设立了五峰,分别是天宸峰、天清峰、天旋峰、天麓峰、天遥峰。 各峰由宗门内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长老真人们掌管,可招收弟子,执掌宗门事宜。 这五峰中,唯独天旋峰无人执掌,空余多年。 时分跟在玄涟身后,猜想难不成这天旋峰已经有了主人?而玄涟拜在了此人门下。 直到进了天旋峰主殿中,他才豁然开朗。 天旋峰的确有了主人,却不是宗门内的那些长老们,而是玄涟这个年轻一辈的弟子。 掌门当年将玄涟收在自己身边,却绝口不提将玄涟收徒,便是存了让他自立山头的打算。 时分想起一件往事,当初掌门将玄涟带回宗门,却未有收徒的打算,不少长老们亲自游说,想要将玄涟收入麾下,却都被拒了回去。 当时恒郸也去一趟,回来发了一通脾气,痛斥玄涟狂妄,想来也是吃了闭门羹。 如此便说的通了,掌门既然存了让玄涟入主天旋峰的念头,又怎么可能让他拜入其它门下。 只是如今玄涟并未有法号尊称,也未正式加封,应当是顾及宗门那些上了资历的长老们。 一举越过宗门长老,将一个年轻的小辈扶正,到底是会引起诸多怨言。 不过掌门将玄涟安排进天旋峰主殿,也是板上钉钉的一种默认了,也怪不得一众同辈弟子在玄涟面前紧张恭敬,不敢造次。 这样看来,掌门对于玄涟还挺看重。 时分扫视了圈,殿内摆设一应精致讲究,甚至称得上有些奢侈。 “收拾出一间房来。” “是,公子。” 时分因为这个称呼多看了那仆从两眼,区别于宗门杂役的服饰,显然是从家中带过来的人。 他除下帷帽,随手扔到案几上。 带着侍从入宗门,特权还挺多。 玄涟看向那只自来熟往主位上坐的狐狸,道:“明日巳时,我一同陪你前往戒律堂。” 时分半躺在椅子上,对着桌上的果子挑拣起来,只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 桌上的果子灵气充沛,那白毛兔子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丝毫没有自己身为口粮的觉悟,自顾自跳上桌吃了起来。 玄涟不再多言,正当时分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却又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摄魂镜追溯平生,到时你所有的遭遇和经历,所作所为都将全部浮现,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可有任何遗漏隐瞒之事。” 玄涟表情稍有严肃,那语气就跟怀疑自家孩子逃学上网时,严刑逼供一样。 时分敷衍地稍微坐正了些:“没有遗漏,没有隐瞒。” 玄涟点头:“我在偏殿,你有任何事可来寻我。” 看着人离开了,时分将视线落在兔子身上。 正抱着果子啃的兔子被悬空拎了起来,它望着桌上的果子,想要挣脱束缚。 时分不满地揪它耳朵:“还敢冲我发脾气,反了天了。” 这话指桑骂槐的严重。 天涧宗作息紧凑,卯时晨起试炼,听教研习,一刻也没停下。 时分慢悠悠走在路上,不由感叹他们的朝气蓬勃,场下的弟子却直愣愣盯着他出神。 他们昨日见过大师兄身边的红衫青年,却始终隔着帷帽不知样貌长相,今日一见,不由痴了。 虽说修仙之人吸纳天地灵气,洗经伐髓,外貌身形方面都优于凡人,但眼前的青年却仿若高超的画师花费精血,精雕细琢出的杰作,一个随意的眼神就能将人勾走。 实在是……养眼。 底下习剑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分神,时不时朝上头瞥几眼。 玄涟停下脚步,一个眼风投过去,底下顿时安分了。 虽是被镇压住了,仔细看去,惯常练习的招式剑法却跑偏不少,显然心都给飞出去了。 第170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狸12 戒律堂内有三位长老坐镇,皆是面色肃穆不苟言笑。 他们自然是了解时分身份,看着他的视线冰冷而充满审视。 这样的画面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几人也是这边神色冰冷,站在高处俯视着他。 手心一热,玄涟牵着他往前走去,声音温煦:“不用紧张,几位长老素来如此,不论对谁。” 时分低头看向相连的两只手,不作声。 他的表现却让玄涟误会成了害怕,往常跳脱纵情的狐狸一改常态蔫巴起来,模样乖巧可怜。 玄涟难得安慰起人:“不会有任何事,放心。” 这话有些担保的意味在,让人不由怀疑一向洁己奉公,一视同仁的大师兄有包庇嫌疑。 时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戒律堂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面半墙高的铜镜,通体泛着荧光,不似凡物。 燕光誉项韵两人早早等候在此,时分也不奇怪,项韵不用说,巴不得要取他首级,燕光誉大概单纯就是来看热闹的。 时分无视两人,径直走向镜中,直至身体被整个镜面吞噬。 摄魂镜有了变化,里面显现出一座山,正是被屠村庄附近的位置。 项韵走上前,眼睛死死盯着镜中画面,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山林中,出现了一只红毛狐狸,正匍匐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几人都知道,那正是狐妖的本体。 镜中世界是加快的速度,如一本正在翻阅的书册,在眼前依次展现。 项韵从最初紧盯的状态到后面麻木沉默只经历了半刻钟。 只因镜中那只狐狸,前半生都在周而复始一件事——捕猎。 很难相信,一只妖!竟然会因为吃食而发愁,通常情况下,他会选在自认为隐蔽的地方,也不干嘛,就傻蹲着守株待兔。 那山中猎物短缺,守个两三天等不到猎物是常事,好不容易守到了,他居然还能让到手的猎物逃了?! 这狩猎经验还不如别的未开灵智的狐狸,一只化形的妖还就是混的这般惨了。 燕光誉看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进去帮一把手。 镜中的画面还在转换,很快便来带狐妖下山,倒霉遇见他俩被打伤的场面。 往后自然不用再看。 所以,这便是那狐妖如此自信的原故? 时分出来时,抬眼便是几人一言难尽的沉默表情。 既然已经确定狐妖未曾伤人,三位坐镇长老放了人,虽然他们不明白玄涟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将一只妖带回宗门,且有让此妖久留的迹象,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他们也愿意给玄涟卖个面子,便当作不知,也不过问。 索性只是一只小妖,也成不了气候。 一行四人出了戒律堂,燕光誉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话:“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小。” 因为惧怕山下人类和陌生地界,硬是在山里待到弹尽粮绝差点没饿死才下山,还正好倒霉遇上了他们。 时分不搭理他,一直没开过口的项韵却突然上前,垂着脑袋拦在他身前。 “抱歉,我之前错怪你了。” 项韵憎恨妖族,也从不认为自己错了,或许这只狐妖是其中异类,的确是自己错怪了他,但妖不通教化,善恶不辨的刻板印象依旧不会从他脑中改变。 项韵以为自己已经低头认错了,这只狐妖应该识大体应承下来,可等他再抬眼时,却见那狐妖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只留下淡淡的冷香消散在风中。 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就将他撂这了。 燕光誉啧了声,颇有些幸灾乐祸:“人家不愿意搭理你。”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罗列其中了。 项韵怔然看着那狐妖走远的身影,心里突然就涌上一阵烦闷。 回去途中,时分发现不仅燕光誉项韵眼神奇怪,就连玄涟也有些不正常,他抬头从玄涟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 “你想吃些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玄涟想到狐妖一路上嘴馋的模样,串联到他镜中三天一顿的窘迫,不由叹息,这是被饿惨了,所以才看见什么都想吃。 虽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时分却从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胃,不客气地报了大堆菜名。 玄涟一一记下,想着让仆从下山采购。 “玄涟师兄。”郁黎站在天旋峰入口的台阶处,见两人自顾自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主动出声提醒道。 玄涟停下脚步:“何事?” 郁黎视线在玄涟身旁的青年脸上转了一圈,心中闪过危机,面色如常笑道:“修炼途中遇到几处问题,想请教师兄。” 往常这种时候玄涟多数都会应允,可这次,他本能的不想天旋峰上再多出一人。 “恒郸真人即为你师,自然有教导之责,小师弟又何必舍近求远?” 任是郁黎已经体会过玄涟的耿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时分侧头控制不住笑意,眼神流转在两人间,语气值得细品:“原来郁师弟有师父吗?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还要整日寻着自己师兄指点请教。” 郁黎脸皮还没锻炼到家,被他瞧着忍不住退了两步,得了个没趣,只能道:“师父事务繁忙,自然不能事事指点我,既然师兄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 郁黎一转身,他的心声便传了出来。 “我能不能换个攻略对象,玄涟他还是个男人吗?软硬不吃,白费功夫。” “不行,他是世界的气运之子,只能是他。” “算了,今晚胥晋会把东西送过来,还是多想想开心的事。” “注意隐蔽些,不……” “行了,我知道。” 时分微微出神,胥晋?他很确定这个名字是剧情中未出现的存在,要送的东西又是什么,值得郁黎开心? “怎么了?”玄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 时分摇头,两人一同回到主殿。 夜间,一只红毛小狐狸从殿内的窗户跳出,蹑手蹑脚地看了眼偏殿方向。 那是玄涟修炼用的房间。 确定没有惊起任何动静,小狐狸头一扭,四只爪子扑腾几下消失在原地。 时分第一次转化狐狸形态,还不太适用四肢的应用,跑起来不算灵活,四条腿各走各的,歪七扭八。 出了天旋峰,他转战到天清峰入口处,轻车熟路摸到了郁黎住处,直接爬上房梁,屏息隐匿。 第171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3 屋内的郁黎坐在窗口,拆了头发做出一副对窗赏月的姿势。 还凹起造型来了。 将发麻的爪子抽出,时分侧躺在粗壮的横梁上,尾巴搭在肚皮上无聊地拍打。 看来这位胥晋也是郁黎其中一位的‘攻略’对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门梢的声音响起,屋内凭空出现一个男人,因为方向缘故,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空气仿佛因为男人的到来而变的厚重逼人,时分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探出小半个脑袋向下瞧着。 “小黎,多日不见,可曾想我?”男人俯身靠近郁黎,语气暧昧。 因为他的动作,侧脸暴露了出来,很是俊朗的男人,红色的眼睛却异于常人,透着邪气。 时分脑中闪过那日屠村的面具魔修,同样是红色的眼睛。 更为关键的一点,还是那句“小黎”,一模一样的口吻,绝对不会那么巧合,眼前的男人绝大机率便是那日撞上的魔修。 郁黎一改原先等人的期待,欲拒还迎地推开人:“胥晋,你别这样。” 反手拉住抵在自己胸口的手,胥晋轻佻抚摸:“那玄涟也不过如此,你何必执着于他,不如跟了我,绝不会给你任何委屈受。” 这人忒不要脸,绝口不提与玄涟交手时,接连两次败阵抱头鼠窜,倒是大言不惭。 郁黎浅浅挣扎了两下,脸上飘过淡红。 “你放手,我只钟情于玄涟师兄一人,你不要再说了。” “我不放,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放手。” “不放。” 时分嘴角抽了抽,这淡淡的霸总文学是怎么回事,他俩这不比电视剧里演的精彩? 底下两人挣扎拉扯间越靠越近,不过片刻就贴到一起去了,明明前一刻还再推拒,转瞬便抱着啃到了一处。 真是辣眼,时分撇开眼,他来这里是想探查消息,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观看到一段激情四射的限制级画面。 足足过了数十分钟,两人总算难舍难分地挪开了些。 郁黎软趴趴地倒在胥晋怀里,声音柔媚:“你上次所说为我寻来增长修为的法子,现下可寻到了?” 想到这两日在凡间增加巡防的宗门弟子,胥晋面露难色:“过段时间再为你寻来。” 时分思索着两人的话。 增长修为的法子,必然是指那万魂丹了。 “你说,郁黎知不知道胥晋在为他炼制万魂丹?” 007不敢轻下定论,如果郁黎知道胥晋的所作所为,却依旧讨要,那实在太可怕了。 为一己私欲让数万人丧命,手段不耻。 时分嗤笑,不过现在就算郁黎想要这万魂丹也没那么容易了,如今玄涟已将万魂丹之事禀明,各大宗门对此事极为重视,共同联手探查。 胥晋自然不敢肆无忌惮下去。 底下,闻言后的郁黎反应极大,从胥晋怀中猛然起身:“为何要过段时间,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胥晋皱眉:“出现了些小问题。” “不行,你必须要为我寻来。” 郁黎闹起了脾气,系统见事不妙,连忙提醒:“注意人设,胥晋的好感度已经下降了。” 正闹到一半的郁黎顿住,声音重新轻柔下来:“是我刚才太着急了些,抱歉。你知道的,师父对我素来严苛,也是我自己不争气……” 被人言语冲撞的胥晋心中生出不悦,主动出手帮忙和强行被要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 本想翻脸时却又见郁黎委屈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软了:“这宗门内一箩筐的规矩束缚,早便叫你与我一同周游四海,你偏不听。” “罢了,我再看看是否有旁的法子。” 胥晋临走前将一个传唤铃递到郁黎手上:“有任何事可借此物寻我,无论在何处,我都会出现。” 时分盯着那金色的铃铛若有所思。 突然道:“人家系统都有检测好感度功能,为什么你没有?” 突然被点的007选择性装哑,没有上赶着自取其辱。 刚送走胥晋的郁黎也开始和自己的系统发起牢骚。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我现在还只是筑基修为,你必须要帮我想办法。” 系统叹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我到时候想想别的办法。” “胥晋也太没用了,亏我还花时间攻略他。” 郁黎止不住的在下边抱怨。 时分记得宗门大比二十年举办一次,是升级考核,也是淘汰的一种方式。 宗门内表现优异者,很有可能被掌门和各峰主看中,收做徒弟,许多外门弟子将这当作登上天梯的机会。 至于最低层落败者的结局,要不沦落到外门充当杂役,要不被直接逐出宗门。 也算的上是一种激励手段。 不过郁黎筑基的修为是他没想到的,对外郁黎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再有天清峰弟子的身份加持,在外人看来,他一直是宗门内天之骄子那一类。 合着连修为也是造假的,看来那编外系统为了掩盖还真出了不少力。 原剧情中,郁黎在宗门大比上仅仅败于玄涟一人,斩获第二的头衔,在场上风光无限,想来是依靠万魂丹所为。 而这一次,因为时分的耽搁,玄涟等人回宗门时迟了一晚,正好撞上胥晋屠村,剧情有了偏差,如今下界严查,那万魂丹可就没那么简单到手了。 时分这趟也算没白来,正准备找机会溜走,屋外却又传来声响。 “小黎,为师进来了。” 郁黎反应极快,在床榻上摆出入定姿势。 下一秒,身着广袖白袍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看见床上潜心修炼的郁黎面露满意。 “也不必过于辛劳,注意适当休息。” 郁黎充满景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父:“宗门大比将近,弟子想抽出时间多加修炼。” “为师对你自是放心。” 师徒俩气氛和睦温馨,絮家常般的和缓。 恒郸真人样貌称不上出众,气质却是敦厚温和,在一众清冷孤傲的上位者中,显得面善和气,任谁不赞一句好。 就像他当年只一句话给自己徒弟定了罪,可没有人质疑他,毕竟又有哪个师父会特意诬陷自己的徒弟呢。 时分死死盯着下方的男人,爪子无知无觉刺入横梁,鼻息加重。 恒郸真人似有所觉,扫了眼上方的位置。 第172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4 一道灵力挥出,只见一只红毛狐狸从房梁上摔下,被恒郸真人掐着脖子捏在手心。 那狐狸通身火红,唯独尾巴尖一撮白毛,一双眼睛灵气逼人。 郁黎短暂一愣,不明白自己房间怎么会多出一只狐狸来,不过他很快被那狐狸漂亮的模样吸引,开口央求道:“师父,这狐狸给我养。” 恒郸真人一向不会拒绝徒弟的请求,正要将手中的狐狸送出去,眼前却一花,毫无防备的,脸上被划了血淋淋三道口子。 时分这一爪子挠的极狠,皮肉外翻。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与恒郸真人再见,也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耐性。 再见到他的一刻起,尘封多年的怨恨、委屈、不甘,如烈焰岩浆迸发,无法控制。 理智不在,时分只想划烂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下一刻,身体被重重砸向墙面,又直直摔落在面。 五脏六腑仿佛被移位般的疼痛,时分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恒郸真人面色冰冷地抚了把脸,看见上面的血迹后更是怒意翻滚。 他转头对郁黎道:“这狐妖兽性未除,留在你身旁恐有危险。” 郁黎本以为这只是一只未开灵智的小狐狸,没想到竟是化了妖形,这狐妖如果一直待在屋内,岂不是将自己与胥晋的事目睹了遍。 郁黎脸色一变,连忙道:“既如此,师父还是尽快处理了。” 恒郸真人面色冰冷地望向地上的狐狸,手上灵力输出。 时分不受控制地漂浮在空中,脖颈被无形的力量不断收紧,颈部传来碾压般的窒息。 空气逐渐稀薄,四肢因为难受而挣动。 忽然,颈间的窒息一松,时分落入身后人的怀中。 屋内房门被人破开,轰然倒地,暴烈的灵力威压弥漫开来,就连恒郸真人也被这股强大的劲道逼退了两步。 郁黎直接被冲击到,摔了个底朝天。 心跳如擂鼓,从未体验过的心慌席卷全身,直到手上接住狐狸的一刻,玄涟心口的慌乱才真正平息下来。 恒郸真人稳住身形,抬眼看向玄涟:“倒是稀客,怎么,这狐狸是你的?” 玄涟指尖落在狐狸脊背上,临时输了些灵气过去。 “阵仗倒是摆得大。”恒郸真人拂袖:“深夜闯入我天清峰是何道理,可是要寻掌门师兄评评理?” 今夜无论如何,都是恒郸真人这边占礼。 如若那狐狸真归玄涟所有,那便是他看管不力,那狐狸私自闯入天清峰不说,还伤了人,就算掌门有心偏颇,也不可能因为一只狐妖得罪恒郸真人。 见小狐狸缓了过来,眼中也重新出现神采,玄涟抬头,从进门起首次开口。 “今晚是小辈冒犯,晚间自会派人过来赔礼道歉,稍作补偿。” 原本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恒郸真人顿住,似乎是被玄涟话中的‘补偿’打动,话到嘴边临时改口道:“冒犯谈不上,下次注意便是。” 他和缓了神色,不见先前狠厉,如一个和蔼的长辈般:“更深露重,我这就不久留了。” “告辞。” 眼见着人离开,郁黎心中焦急又慌乱,忙朝着恒郸真人道:“那狐妖伤了您,师父怎的如此轻易放走了那只狐狸?” 恒郸真人却不见动怒,反倒笑道:“傻徒弟,不过是一点小伤,能用它换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是合算。”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恒郸真人转身离开,只留下心中不安的郁黎在房内团团转。 回去途中,时分被拢在怀里,被熟悉的草木气息包裹,狐狸眼悄悄向上窥探。 玄涟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很淡,分辨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蓬松的尾巴向上一扬,讨好地勾住玄涟手腕。 玄涟依旧毫无所动。 看来是真生气了。 时分可怜兮兮叫了两声,狐狸的声线高昂,声音一出口便是中气十足的嗷嗷声。 听不出半分虚弱。 时分失策地闭上嘴。 忽然,头顶上传来声轻叹。 玄涟低头看向怀中胆大包天,此时却又哼哼唧唧的狐狸,问道:“何处不适?” 事实上,早在郁黎屋内时,时分身上的伤便被玄涟治愈的差不多了,不过他还是翘起一只爪子,嗷嗷叫了一声。 他这一晚上连轴转,身上还沾着落叶泥土,可玄涟没有丝毫嫌弃,握住了那只爪子。 温暖的灵气流转在体内,舒服地昏昏欲睡。 时分被一路抱回天旋峰,最后被放在殿中的八仙桌上。 玄涟松手,直到此时才能从他的神色中窥见几分怒气。 “你可知,今日我晚来一步,你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时分坐姿乖巧,仰着脑袋望向玄涟,认错态度良好。 他今天的确冲动了,不管不顾差点将自己给搭进去,为了同一个人葬送两次性命那才叫愚不可及。 对着一双水润润的狐狸眼睛,玄涟胸口的怒气无奈被憋了回去,临到口训诫的话怎么也说不来。 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他放轻了语气:“希望你下次做任何事都能三思而后行,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桌上的小狐狸朝他点头,向上隆起的耳朵也跟着晃悠。 玄涟彻底摆不下冷脸,却还是强行摆出严肃的模样:“你既是由我带进宗门的,我便有负责的义务,往后,你做任何事须得向我报备,外出也需要先征得我的同意。” 多年的枕边人,时分又怎么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利落地用前爪碰了下玄涟手心,简单击掌代表自己同意。 玄涟眼中透出笑意:“阿时很乖。” 这是对方第一次唤自己名字,时分短暂一愣,心里升起欢喜。 彻底放松下来后,他想到玄涟因为自己要向恒郸真人补偿的事,便想着化作人形问个清楚。 随着几次运转灵气不成,时分低头看向依旧没有变化的自己,彻底慌了。 他急得直接在桌子上站立起来,尾巴拍打着桌面,发出急促的吱呀叫声。 玄涟当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整个人紧张了瞬,直到时分艰难地比划了半天,才明白问题所在。 这是体内灵气枯竭,没办法维持人形了。 玄涟将手搭在时分头顶输送灵气,却发现他体内无法正常留存灵气,就好比一个四处漏洞的筛子,输送多少灵气也是白搭。 玄涟放手,对着眼前焦急万分的狐狸斟酌道:“你可能,要维持本体形态一段时间了。” “……” 时分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栽倒在了桌面上。 第173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5 在尝试各种办法都于事无补后,时分被玄涟领着进入偏殿修炼。 妖以月之精华修行己身,每逢夜月,便是最佳的吸纳时间。 玄涟周身的灵气余出一部分,围绕在一旁的狐狸身上。 一个晚上,时分被拘着修炼到天明,对于早已将晚上睡觉刻入习惯的人来说,熬夜使人萎靡。 玄涟一早被掌教委托代管晨练弟子,天隐隐亮时便准备出门。 准备偷懒的时分盘坐在蒲团上,下巴搭在尾巴上闭眼准备补个觉,下一秒后脖颈便被人拎起,对上了玄涟那双深邃幽澈的眼睛。 “你与我一同去。” “可是我想睡觉。” 玄涟眼底的那抹不信任十分扎心,态度坚定,想来昨晚的事让他开始警惕。 时分摆烂地瘫成长条,在半空中晃悠。 在睡觉这一点上,玄涟抱有的观念不同,睡眠如凡人而言必不可缺,可对于修真之人却无足轻重,一天里将大半的时间浪费在睡眠上,实在虚度光阴。 时分打了个哈欠,被外间透着凉意的风一吹,总算清醒了些。 他不乐意窝在玄涟怀里,勾着衣服向上攀爬,立在肩膀处深吸了一口高处的空气。 肩上的狐狸蠢蠢欲动,似乎还有向上攀爬的架势,玄涟可不想自己脑袋上顶着只狐狸,微微警告道:“不要乱动。” 时分抬起的爪子放下,掩饰般地挠了挠下巴,当作无事发生。 只能说玄涟的直觉很准,再晚一秒,时分真有拿他脑袋盘的冲动。 演习场上的弟子十分自觉,早早便开始习起剑法。 掌教相比大师兄而言,纵使前者铁面无私,严苛死板,看上去更为恐怖,但不知为何,他们却更为畏惧大师兄。 玄涟很少说重话,也不似掌教一张嘴能将人贬至尘埃,他只需淡淡看着你,便能叫人生出种自惭形秽,恨不得钻进地里的冲动。 虽然身为同辈,但玄涟给他们的感觉却遥不可及,生出的距离感由此引发畏惧。 埋头习剑的弟子听到前方有人吸气,剑摔落地面,心想谁这么放肆,敢在大师兄代教的时候出岔子。 抬头一看,他手中的剑差点也没拿稳摔了下去。 一袭素衫的玄涟正朝他们缓步走来,腰间的暖玉华光流转,一如既往的文雅端正,唯独的突兀之处——便是那肩膀处多出的红毛狐狸。 许是太多人关注,那狐狸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十足的耀武扬威。 玄涟注意到底下弟子的异常,提醒道:“莫要懈怠。” 汇集在时分身上的视线顿时都收了回去。 宗门大比将近,演习场下的空地也开始汇集不少灵兽,他们都是结了契的灵兽,同样在为宗门大比做准备,好为自己的契约者助力。 时分刚要下去,却被被人一把薅了回来,玄涟看着他问道:“可还记得昨夜承诺过什么?” 才想起要报备,时分指了指灵兽聚集处,表示自己想要过去。 被绑定的灵兽大多性情温和,不易生事。 玄涟点头同意,时分熟练勾着他的衣服一跃而下,径直跑向灵兽处。 看着衣服上被勾出的丝线,玄涟伸手抚平。 毫无所觉的时分径直奔进灵兽群中。 演习场下的灵兽们看着新加入的狐狸,统一停下动作。 它们中有顶着巨大犄角的仙鹿,翱翔的炽焰凤凰,威风凛凛的白虎,唯独还没手臂高的狐狸显得格格不入。 灵兽间可依靠意念转化交流,并无障碍。 “你是谁的灵兽?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看着不足自己腿高的小狐狸,白虎低下脑袋小心问道。 时分不答反问:“你是谁的灵兽?” “燕光誉。”白虎回道,却见那狐狸白了自己一眼,转头便走了,白虎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狐狸不开心,憨头憨脑地摸了摸鼻子。 灵兽们比不上人的精明透彻,任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不受待见的缘由会是自己的契约者。 一群灵兽就这样呆呆围着中间的狐狸,半点话没问出来,自己倒是交代了个底朝天。 时分在里面可谓是称王称霸,忽悠了个遍。 白虎闷闷不乐道:“所以你不喜欢我是因为燕光誉。” “当然,他还想用我的皮毛做狐裘用。”时分不不遗余力的添油加醋。 周围灵兽面色惊恐,顿时与白虎拉开距离。 “你的契约者好生凶残。” “太恐怖了。” 看着快要整个碎开的白虎,以及疯狂在灵兽群里造谣的宿主,007沉默了。 时分继续将炮火对准了项韵的灵兽:“项韵差点将我放血扔进煮锅里吃了。” 周围的灵兽再次退开一波。 身为项韵灵兽的长腿白鹤羽毛都快炸开了,大义灭亲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白虎紧随其后应承。 时分满意了,上回燕光誉和项韵将他打伤的事还没清算,总得要先讨回来些。 爪子上突然被碰上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是一只手心大小的绿龟,伸出的脑袋正顶着他爪子,见他望了过来,绿豆般的眼睛一亮,似是因为终于被注意到般欣喜万分。 “这……也是灵兽?” 白鹤道:“他是夏泓熙的灵兽。” 天宸峰铉兮真人的首徒,也是位少年天才的人物,如今已是金丹大圆满期的修为。 没想到他的灵兽还挺佛系。 不知缘由,那绿龟格外喜欢缠着时分,龟壳里伸出的四只爪子牢牢抱着时分的前爪,像个固定摆件般怎么也甩不出去。 全心与绿龟做斗争的时分完全没有注意到演习场上的状况。 “玄涟师兄。”郁黎凑上前,“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玄涟朝着灵兽群那边望了一眼,两人远离演习场,来到一处安静地。 郁黎掩盖住心中急促,开口打探道:“昨日那只狐狸可是师兄的?” “是。” 玄涟言简意赅,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郁黎松了口气:“为何之前从未见过师兄带出来?” “前两日从下界带回来的。”玄涟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师弟有话直说便是。” 第174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6 郁黎顿了顿,抬眼真诚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我见那狐狸第一面便实在合眼缘,想将它收做灵兽。” 上界中,灵兽等级血统也有严格区分,就好比狐狸,最优者便是那九尾白狐,玄涟从下界带回来的那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红毛狐狸,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那狐狸撞破了昨晚之事后,郁黎一直惶惶不安,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等那狐狸到手后,还不是只能任由自己拿捏,便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郁黎本以为这事没什么大问题,他身为天清峰的亲传弟子,与一普通狐狸结契,也算给了它一个好归宿。 抬眼间,却见玄涟骤然低沉下神色,冷冽质问:“你既然喜欢他,昨晚恒郸真人要下手时,你为何不曾阻拦?” “我……”郁黎完全没有准备,一时想不出个说辞。 “他不与人结契,此事无需再提。” 玄涟心中生起自己的私有物被人觊觎的不满,看着郁黎的目光不自觉带上戾气。 郁黎被盯着退后两步,浑身发冷,他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灵兽而已,玄涟却如此维护。 另一边,时分全然不知有人正在讨要自己,在晨练结束前成功摆脱那只小绿龟后,蹦蹦跳跳地随玄涟回天旋峰。 “郁黎想要与你结契。” 猝不及防听见这话,时分尾巴也不摆了,眯着眼危险地看向他,眼神发问:你答应了? “不曾。” 灵兽性情温顺无害,是结契的最好选择,妖兽则狰狞凶狠,需要驯化方可与之结契。 而已经化作人形的妖,拥有了成熟而独立的心智,自然不会甘于与修士结契,处处受到限制束缚。 相对应,修士也不会傻到与妖结契,否则什么时候捅自己一刀也不知道。 玄涟将此事告诉时分,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时分哼了声,心道郁黎不安好心。 他自然知道郁黎打的什么主意,郁黎与身为魔修的胥晋拉扯不清,还和万魂丹有了关联,而这事被他撞上,定然惴惴不安。 时分暂且不急着收拾他,况且空口白牙也不能令人尽信,蛇打七寸,他要的是一击命中,让郁黎彻底无法翻身的机会。 玄涟看出他的抵触,遂心地将狐狸抱进怀中,勾着他的下巴轻轻挠了挠。 怀中的狐狸懒洋洋眯着眼,似是享受。 玄涟低头望着,只觉得这狐狸无一处不合自己心意,越看越觉得乖巧。 不过这个认知在第二天被迅速打破。 燕光誉气急败坏指着自己脸上鲜明的红掌印:“你那狐狸到底和疾风说了什么,撺掇它对我动手。” 疾风正是燕光誉灵兽的名字,谁能想到一向温驯的灵兽能给他劈头盖脸来一巴掌,最关键的是,疾风那三百多斤的大体格,纵使收了爪子那力道和酸爽也是十足十的。 项韵抱着剑不说话,头顶上一块被啄秃的头发已表明一切。 玄涟收回昨天对那狐狸乖巧的错觉,难得无话可说。 还不知燕光誉和项韵找上门算账,时分一爪子踩上不请自来的小绿龟上:“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绿龟慢腾腾地探出脑袋,继续用绿豆眼持之以恒盯着他。 “你不会是个哑巴?”时分用爪子拨弄绿龟,合理怀疑它是扑腾了一夜才爬进天旋峰的。 绿龟摇头,却不愿意说话。 007在这时提醒道:“天清峰灵池里的那只。” 毕竟时间隔了太久,时分想了半天才算是隐约抓住些记忆片段。 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他将一只受伤的乌龟放进天清峰的灵泉中,并没有多加理会。 不过那奄奄一息的乌龟也算争气,借助灵泉修复了伤口不说,还成功生出了灵智,平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盯着自己救命恩人瞧着,同样也不喜欢说话。 没想到竟是被夏泓熙收做了灵兽。 灵兽对于灵魂感知细微而敏锐,想来是发现了什么。 时分还没来得及挪开爪子,刚应付完燕光誉与项韵的玄涟推门而入,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他将一只小绿龟按在爪下欺凌的画面。 那小绿龟眼熟的紧,像是天宸峰夏泓熙的灵兽,听说夏泓熙为着消失不见的灵兽,昨天足足找了一夜。 玄涟感到些许头痛,时分意识到他的误会,挪开了爪子刚想解释便有仆从进来,通报掌门传唤,有要事相商。 “等我回来便将他还回去。”玄涟目光落在绿龟身上,走前不放心道“你别欺负他。” 时分终于也体会到了被人冤枉的憋屈感,对着绿龟碎碎念:“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背上的是壳不是玻璃,我踩一脚怎么了,又不会碎掉。” 绿龟伸长着脖子,不忘应和地点点头。 玄涟这一趟直到中午也没回来,往仆从那打探的消息得知,夏泓熙为了找自己的灵兽快要将整个天涧宗翻了个遍。 急的不行。 时分便带着绿龟直接出发,快要走出天旋峰时,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答应过玄涟不能随意外出。 “要不晚点再送你回去?” 拽在时分尾巴上搭乘顺风车的绿龟似乎很是乐见其成,干什么都慢腾腾的,唯独点头加了倍速。 正准备打道回府,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小狐狸。” 郁黎站在天旋峰入口处,因为设有禁制的原故,他进不去只能朝着时分招手。 昨天被玄涟拒绝后,他一晚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把柄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来找玄涟,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想到却碰见了那狐狸独自下山。 此处一个人也没有,如果那狐狸出了任何事也无人知道,郁黎猛然生出一个念头,只要将这狐狸杀了,那便彻底没了后患之忧,一劳永逸。 “你要去何处?”郁黎蹲下身,引诱道:“我带你过去可好?” 说好听点灵兽生性单纯,易受鼓动,实则智力如同幼童,愚笨迟钝,他将眼前的狐狸也归属一类,眼里的杀意不加掩饰,表情却带着哄骗的温柔,等着猎物自动落网。 第175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7 时分饶有兴趣地靠近护山结界处,像是真的被说动般,向前迈了一步。 一人一狐只相隔半掌距离,中间是被隔开的透明屏障。 郁黎朝着它毫无戒备地张手示意,里面的狐狸再次靠近,他不由往前倾了倾身体。 刹那——一道红色的影子快速划过,郁黎甚至来不及眨眼,手背上多出了数道血痕。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郁黎急忙收了手,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他恨恨盯着里面的狐狸,再也抑制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牲畜竟敢伤我。找死!” 他气一脚踹上结界,被触发的禁制波及,整个人摔了出去。 时分乐得耳朵尖都在颤动,欣赏着他狼狈摔跤姿势。 郁黎气急败坏地爬起身,在心里怒吼:“系统,给我将这结界破开!” 系统不赞同道:“破除护山大阵需要消耗的能量过大。” “这狐狸万一将胥晋的事透露出去,引人怀疑的话,那时候就晚了,必须解决了它。” 系统没再说话,看样子是被劝动了。 时分刚要叫007准备,却见郁黎所站上方落下一道巨大阴影,接着便是一声阵响,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刚唤出青竹剑的郁黎势在必得,还在想着该如何取那狐狸性命,不料头顶传来响动。 抬头一看,巨大而沉重的龟壳正朝着自己极速落下。 郁黎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这只从天而降的巨龟压在底下,连哀嚎声也被强压进喉咙里。 结界已经被破开,可是此时的郁黎却动弹不得,唯独头空在龟壳外,徒劳地转动脖子挣扎。 时分扫了扫尾巴,那只钓在后面的小绿龟不见踪迹,取代的是结界外足足有四五百斤的大家伙。 每个灵兽都有自己的特殊技能,不过小绿龟这技能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粗暴。 郁黎被压的连喘息都费劲,只能催动青竹剑对巨龟发动攻击。 锋利的青竹剑击打在坚固的龟壳之上,无奈那龟壳犹如钢铁般坚硬,造不成任何伤害。 时分闲庭信步地出了结界,郁黎艰难抬头,面前的狐狸一双狭长狡黠的眼睛正定定望着自己,嘴角咧出一抹笑。 强烈的不安感袭来,郁黎彻底慌了。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恒郸真——啊——” 山峰中停歇的鸟儿被底下传来的叫声惊吓,纷纷从树梢起飞,迅速远离。 感应到护山大阵被强行破坏的玄涟,以及正在寻找自己灵兽的夏泓熙一同赶来时,两人目睹的画面便是郁黎狼狈不堪的哭嚎。 头发凌乱,发冠要掉不掉地挂在耳边,脸上是被抓出的血痕,衣衫破烂,被严严实实压在巨龟底下,青竹剑摔落在地,剑刃凄惨地卷了边,和他的主人一样狼狈凄惨。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表情怪异。 好歹也是天清峰的亲传弟子,被折腾成这样也不好收场。 夏泓熙朝着自己灵兽招手,压在郁黎身上的巨龟犹豫了片刻,确保底下的人没有反抗的余力,这才重新缩小成巴掌般大,慢腾腾朝着夏泓熙爬了过去。 时分见玄涟正盯着自己,隐蔽地在草丛中蹭了蹭爪子,将上面的血迹毁尸灭迹,这才跃上玄涟的肩膀。 “私自下山?” 耳边传来玄涟透着质问的声音,时分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一脸人畜无害。 玄涟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被压出一道坑的空地上,郁黎摇摇晃晃半天才终于起身,期间没等来一人搀扶。 向来风光无限的人何时经历过这样狼狈的时刻,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去戒律堂!我要去戒律堂!”他大喊道:“这狐狸和王八敢肆意伤人,绝不能姑息——” 夏泓熙不满:“他是乌龟,不是王八。” 时分探头看去,夏泓熙不常出山,是个名副其实的修炼狂魔,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天宸峰上闭关修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人。 夏泓熙长相偏冷,一双眼睛看谁都显得冷若冰霜,对自己灵兽倒是护犊子的紧。 时分点了点头,小绿龟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 郁黎的重点当然不是纠结乌龟还是王八,他气急道:“你的灵兽无缘无故伤了我,必须给个交代。” “我的灵兽从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定是你做了惹怒它的事。” 夏泓熙鲜少出山,对于宗门内那位极受欢迎的小师弟也全然无感,自然更信任维护自己的灵兽。 并且他十分了解自己灵兽的性格,万事不上心,平日连动弹一下都难得,想到这他更加确定是郁黎做些什么对灵兽不利的事,这才将它惹急了。 夏泓熙看着郁黎的目光瞬间冷了三分。 郁黎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想要据理力争,那边玄涟又开口了。 “郁黎师弟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要强行破开天旋峰的护山阵法?” 玄涟态度不似夏泓熙粗暴直接,甚至称的上客气,可眼中的质疑之意却压的人直不起身。 郁黎被愤怒冲昏的头脑迎来了清明,理智也跟着回归,这次意识到之前自己过于冲动了。 玄涟继续道:“你的修为不足以破开阵法。” 这话已经算是委婉了,护山大阵这般大规模的阵法,想要强行破开,就算是恒郸真人过来,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郁黎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轻而易举破了护山大阵,这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 玄涟看出郁黎眼中的心虚,道“既然师弟执意要去戒律堂,那便一同前往,将这事也交代个清楚。” “不过是普通玩闹,犯不着如此较真。”郁黎心中的弦猛然绷紧,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有一丝暴露的风险,他压下愤怒的情绪,强行笑道:“这事便算过去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玄涟虽然知道他身上存在怪异之处,却也没有深究,真要是闹到戒律堂,身为狐妖的时分一样讨不到好处。 夏泓熙看着自己的灵兽,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第176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8 夏泓熙的声音不算小,玄涟闻言看了时分一眼,理亏道:“此事是我之过,实在抱歉。” 小绿龟趴在夏泓熙手心,四只短腿比划着什么。 结契者两方可依靠意念交流,小绿龟虽然不喜欢说话,心理活动看上去倒是活跃,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夏泓熙表情逐渐奇怪。 最后竟然对着玄涟低头拱手:“此番是我管教不严,叨扰了。” 在夏泓熙的印象中,自己的灵兽属于被路过的人踩一脚都不愿意动弹的物种,谁能想到竟然会做出尾随天旋峰仆从,混进别人屋里的事来。 这运动量已经赶超了之前一整年。 如果不是自己灵兽亲口承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看着朝自己躬身的夏泓熙,玄涟愣了愣,转而道:“无事。” 时分扬了扬尾巴,深感自己沉冤得雪。 夏泓熙便也不再多言,捧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灵兽回了天宸峰。 玄涟重新布置完结界,带着时分回到主殿。 从前被时分带回来的兔子这段时间过的滋润,模样膘肥体壮。 时分如今的原型比它大不了多少,威信也大打折扣,在凶了对方一嗓子后,那兔子竟然不为所动,继续霸占着柔软的坐垫。 时分一阵郁闷,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玄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语气郑重:“你可愿与我结契?” 这话来的突然,时分抬头,看见的便是他眼底的认真和等待,仿佛答应拒绝都无关系,选择权交予他自己手中,这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玄涟早有此想法,在郁黎朝他讨要时分后,这个想法便更加强烈了。 他没法不承认,自己心底对狐妖的在意,从最初主动让狐妖离开,到如今想来便唯恐万分,既然如此,何不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结契后,你的修为会跟随我渐长,也可幻化人形。”玄涟抛出好处。 他认为狐妖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妖不喜束缚,很容易将结契视作压迫支配自己的手段, 不料下一刻,手心被触碰了下,狐妖伸着爪子,眼睛向上挑了挑,灵动的活似在说话般,质问他还在等什么。 这个动作通常代表着同意。 玄涟眼中荡出笑意,不再犹豫,他从自己心间取了一滴心头血,那血滴悬浮在半空中。 随即,时分心口刺痛,好在那只是一刹那的短暂,两滴血在半空中汇聚,又重新分开,朝着两人的额心渗去。 同一时刻,两人之间多了一抹羁绊,似有似无般,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呼吸、存在,多了一条无形的线,相互拉扯牵连。 很奇妙的感觉。 结契完成的一刻,时分体内近乎干涸的灵气疯涨,眨眼间便跃了数级。 最高级别的灵魂契约,修士可与结契的灵兽共享寿命,反哺修为,如若真有飞升之日,可携灵兽同往。 双方皆不可解除,是个死契。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牢固的契约,纵是亲密无间的道侣也远赶不及。 灵魂契约少有被人使用,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过总归是修为低者为受益方,得到的好处也是巨大的,如果另一方争气,几乎可以做到躺赢。 铺设白色软垫的长椅上,红毛狐狸消失不见,转而取代的,是一个身披墨发,横躺着的惊鸿艳影的青年。 他额间多出了一道红色水滴的印记,那印记红的透艳,像是初生的海棠花瓣,靡丽旖旎。 玄涟目光微顿,那抹红痕恍惚间化作烈焰,灼烧至心口之上,炙热无比。 时分随手将头发扶至身后,看他呆愣的模样好玩般地挥了挥手:“怎么?后悔跟我结契了?”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玄涟掌心的温度极高,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气。 “你怎么了?”时分皱了皱眉,那眉间的红痕便闪动着跳跃了下。 玄涟猛然回过神,松开了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时分注意到他稍显急促的步履,若有所思地起身,来到一面铜镜前,他一眼便注意到额间多出的红痕,是结契留下的印记。 镜中的青年容色偏艳,额间多出的一抹红徒增风情,尽显妖冶。 手指划过眉间红痕,时分想到了刚才玄涟急色匆匆的反应,忍不住轻笑出声。 宗门内的契约灵兽需要登记在册,于是很快,天涧宗的弟子们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了解的不多,只知玄涟的灵兽是一只狐狸,便很快联想到那日玄涟肩上耀武扬威的红毛狐狸。 他们也只当作那是只普通灵兽,如何也想不到,那狐狸是化了形的妖。 总之,时分在天涧宗也算是实名制了。 他如今可随意切换形态,与玄涟外出时多数以狐狸形态出现,毕竟这个身份在宗门内挂了名,要方便许多。 回了天旋峰便随便怎么来。 月底,宗门大比如期开启。 这天宗门弟子齐聚,擂台对面,掌门与各峰主长老们落座。 比试会根据众弟子修为排列,修为对等者组列,决胜方继续对战,直至名次出席。 掌门是个中年的俊朗男人,身上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他朝着玄涟招手示意。 笑道:“几位峰主都说应该将你剔除出去,对场下的弟子也公平些。” 玄涟身为众弟子中唯一的元婴大圆满修为,这场试炼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几位峰主也跟着打趣:“你这一下场,第一的名次可就要内定了。” 玄涟不骄不躁,神色坦然:“师弟们天资聪颖,玄涟不敢当。” 几位峰主座下都有爱徒,谁不是寄予厚望,今日玄涟真要是敢应承,少不得又要担一个狂妄的罪名。 他们对于眼前这个即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年轻小辈,心里都不是滋味。 平常见面少不得要刺两句,玄涟回回要同他们打几次太极。 几位峰主闻言倒是不再说什么,开始忙乎着给身旁的徒弟叮嘱提点。 掌门将玄涟叫到身旁,随手施了个法诀,两人对话隔绝外界。 “听说你收了只灵兽?” 第177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9 掌门淡淡扫了眼底下的狐狸:“玄涟,我从前最是喜欢你的稳重自持,如今怎的如此冲动?” 凭掌门的修为,自然一眼足够看出底下狐狸的底细,和一只狐妖绑定灵魂契约,简直荒唐。 他一向对玄涟寄予厚望,怒其不争道:“你可知与那狐妖结契弊端重重,毫无益处。” 与几位峰主的应付相比,玄涟面对掌门时神色真切了些。 “修行如孤舟自渡,本不应依赖外物,弟子与那狐妖结契是顺应本心而为,不看利弊。”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和认真,掌门烦躁挥袖:“罢了罢了,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 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他自是了解玄涟的性子,认定的事任谁也劝不回来。 何况玄涟给自己来了个先斩后奏,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话也没用。 “你自己心中有成算便行,叫那狐狸别给我惹出祸端来。”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玄涟拱手作躬:“弟子多谢掌门。” 两人虽并非师徒,掌门于传道授业上却一样未曾缺席,玄涟心底是将他视为师父尊重对待的。 高坐左侧,恒郸真人满眼带笑朝着自己徒弟道:“有你玄涟师兄在,为师也不要求你争个头名,前三的名次里有你在内为师便满足了。” 谁不知道天清峰就一根独苗苗,恒郸真人那可是一门心思都投在了这个徒弟上。 天麓峰峰主笑呵呵道:“瞧你,比试还未开始,倒先给师侄施压起来了。” 郁黎站在座椅下首,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泽,朝恒郸真人抱拳道:“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恒郸真人拍了拍他肩膀,春风满面道:“不错。” 其余几位峰主面上带笑,夸了几句后生可畏,心底却不甚舒坦。 在座哪个没有徒弟,虽说郁黎不足三十的年龄便修成金丹,确实天资不凡,但天宸峰的夏泓熙、天麓峰的项韵、天遥峰的燕光誉,哪个不是金丹期的修为? 天清峰这师徒俩未免过于自满,凭什么就断定了排名。 郁黎却不知几位峰主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嘴角翘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比试的擂鼓准时敲响,最先进行考核的是外门弟子。 他们大多是炼气期修为,基础并未稳固,一批批上去又下来,实在没什么看点。 时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突然头顶上一只贱手落下,他被这猛然的力道拍的一个晃悠,差点没摔地上去。 燕光誉讨人厌的声音响起:“你这小身板待会上了擂台,别直接被压成了肉饼。” 时分抬头对上他贱兮兮的大脸,爪子发痒。 燕光誉对于时分的映像还停留在那个连御风诀也使不出的小妖上,言语挑逗道:“要是抽签到我和大师兄比试,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让疾风下手轻点。” 比试到最后面,除去淘汰弟子,留下的都是修为更高的决胜方,到最后总归是要决出胜负排名来的。 无疑,燕光誉的行为触怒了时分,他压低身体,尾巴蓄势待发地晃了晃,径直朝着燕光誉头顶一跃。 燕光誉也算警觉,侧身躲过,不料那狐狸速度极快,发冠还是被爪子勾住,从头上摔了下来。 时分轻盈落地,眼角泛着得逞的光。 披头散发的燕光誉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意外看向时分:“你这身手渐长呀。” 在金丹期修士刻意的躲避下,还能偷袭成功,绝非易事。 时分扬了扬下巴,丝毫不愿意搭理他,朝着玄涟那边靠近。 硬是从一只狐狸的脸上看出了倨傲,燕光誉好笑地摇了摇头,在一众弟子堆里若无其事给自己束发。 他自然也知道大师兄和那狐狸结契了,却没往灵魂契约上想,只当作是靠大师兄提点,那狐狸修为才进展速度。 刚才的插曲有不少弟子注意到,毕竟燕光誉现在还咬着发簪艰难束发呢。 周围人由此得出一个总结,大师兄新结契的那只灵兽不太好惹,貌似脾气也比较暴。 时分窜到玄涟肩上,如今这块位置已经是他的专属座驾,视野旷阔到能清楚目睹擂台上的比试。 “又折腾燕光誉了?”玄涟微微侧头,看向这只过于能生事端的狐狸。 “什么叫我折腾他?明明是他先挑衅我。”时分不满拱了拱玄涟脑袋。 只能说燕光誉不长记性,明知道在时分那讨不到好,却依旧坚持不懈地招惹。 玄涟对于燕光誉找虐的行为也是不太理解,他看向擂台下所剩不多的外门弟子,道:“比试时你可不用上台,在下面等我便好。” “不要。”时分却是不乐意了,身体内充盈灵气的感觉太过美好,他现在觉得自己强到可怕,“我可不想当逃兵。” 比试中如双方都有灵兽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带上场,共同作战。 玄涟很少会拒绝他的意愿,这次也同样如此。 只嘱咐道:“顾及自身,切莫冒进。” 外门比试来到尾声,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名为杨书逞的外门炼气九层弟子表现出众,犹如黑马之姿从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三灵根的资质虽说不上好,但勤能补拙,一番身手倒是让上首的峰主长老们看进了眼里。 不难猜测,比试结束后,能收到不少橄榄枝。 作为决胜方,杨书逞进入内门弟子行列,等待抽签决定对手。 做为裁判的弟子看了眼竹签,表情意外。 “天清峰郁黎,对阵外门弟子杨书逞。” 也怪不得他表情奇怪,这杨书逞运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一路拼杀进内门弟子行列,却是第一个被抽签者,对阵的还是天清峰的亲传弟子。 杨书逞也是表情抑郁。 擂鼓敲响,郁黎飞升上台,衣袂翻飞。 底下的内门弟子有不少起哄助阵,他们自然是站在小师弟那边,底气十足地叫嚣着郁黎将那外门弟子打回去。 郁黎金丹初期的修为,对阵一个还没筑基的弟子,不用深想也知道结果。 第177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19 掌门淡淡扫了眼底下的狐狸:“玄涟,我从前最是喜欢你的稳重自持,如今怎的如此冲动?” 凭掌门的修为,自然一眼足够看出底下狐狸的底细,和一只狐妖绑定灵魂契约,简直荒唐。 他一向对玄涟寄予厚望,怒其不争道:“你可知与那狐妖结契弊端重重,毫无益处。” 与几位峰主的应付相比,玄涟面对掌门时神色真切了些。 “修行如孤舟自渡,本不应依赖外物,弟子与那狐妖结契是顺应本心而为,不看利弊。”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和认真,掌门烦躁挥袖:“罢了罢了,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 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他自是了解玄涟的性子,认定的事任谁也劝不回来。 何况玄涟给自己来了个先斩后奏,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话也没用。 “你自己心中有成算便行,叫那狐狸别给我惹出祸端来。”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玄涟拱手作躬:“弟子多谢掌门。” 两人虽并非师徒,掌门于传道授业上却一样未曾缺席,玄涟心底是将他视为师父尊重对待的。 高坐左侧,恒郸真人满眼带笑朝着自己徒弟道:“有你玄涟师兄在,为师也不要求你争个头名,前三的名次里有你在内为师便满足了。” 谁不知道天清峰就一根独苗苗,恒郸真人那可是一门心思都投在了这个徒弟上。 天麓峰峰主笑呵呵道:“瞧你,比试还未开始,倒先给师侄施压起来了。” 郁黎站在座椅下首,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泽,朝恒郸真人抱拳道:“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恒郸真人拍了拍他肩膀,春风满面道:“不错。” 其余几位峰主面上带笑,夸了几句后生可畏,心底却不甚舒坦。 在座哪个没有徒弟,虽说郁黎不足三十的年龄便修成金丹,确实天资不凡,但天宸峰的夏泓熙、天麓峰的项韵、天遥峰的燕光誉,哪个不是金丹期的修为? 天清峰这师徒俩未免过于自满,凭什么就断定了排名。 郁黎却不知几位峰主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嘴角翘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比试的擂鼓准时敲响,最先进行考核的是外门弟子。 他们大多是炼气期修为,基础并未稳固,一批批上去又下来,实在没什么看点。 时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突然头顶上一只贱手落下,他被这猛然的力道拍的一个晃悠,差点没摔地上去。 燕光誉讨人厌的声音响起:“你这小身板待会上了擂台,别直接被压成了肉饼。” 时分抬头对上他贱兮兮的大脸,爪子发痒。 燕光誉对于时分的映像还停留在那个连御风诀也使不出的小妖上,言语挑逗道:“要是抽签到我和大师兄比试,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让疾风下手轻点。” 比试到最后面,除去淘汰弟子,留下的都是修为更高的决胜方,到最后总归是要决出胜负排名来的。 无疑,燕光誉的行为触怒了时分,他压低身体,尾巴蓄势待发地晃了晃,径直朝着燕光誉头顶一跃。 燕光誉也算警觉,侧身躲过,不料那狐狸速度极快,发冠还是被爪子勾住,从头上摔了下来。 时分轻盈落地,眼角泛着得逞的光。 披头散发的燕光誉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意外看向时分:“你这身手渐长呀。” 在金丹期修士刻意的躲避下,还能偷袭成功,绝非易事。 时分扬了扬下巴,丝毫不愿意搭理他,朝着玄涟那边靠近。 硬是从一只狐狸的脸上看出了倨傲,燕光誉好笑地摇了摇头,在一众弟子堆里若无其事给自己束发。 他自然也知道大师兄和那狐狸结契了,却没往灵魂契约上想,只当作是靠大师兄提点,那狐狸修为才进展速度。 刚才的插曲有不少弟子注意到,毕竟燕光誉现在还咬着发簪艰难束发呢。 周围人由此得出一个总结,大师兄新结契的那只灵兽不太好惹,貌似脾气也比较暴。 时分窜到玄涟肩上,如今这块位置已经是他的专属座驾,视野旷阔到能清楚目睹擂台上的比试。 “又折腾燕光誉了?”玄涟微微侧头,看向这只过于能生事端的狐狸。 “什么叫我折腾他?明明是他先挑衅我。”时分不满拱了拱玄涟脑袋。 只能说燕光誉不长记性,明知道在时分那讨不到好,却依旧坚持不懈地招惹。 玄涟对于燕光誉找虐的行为也是不太理解,他看向擂台下所剩不多的外门弟子,道:“比试时你可不用上台,在下面等我便好。” “不要。”时分却是不乐意了,身体内充盈灵气的感觉太过美好,他现在觉得自己强到可怕,“我可不想当逃兵。” 比试中如双方都有灵兽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带上场,共同作战。 玄涟很少会拒绝他的意愿,这次也同样如此。 只嘱咐道:“顾及自身,切莫冒进。” 外门比试来到尾声,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名为杨书逞的外门炼气九层弟子表现出众,犹如黑马之姿从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三灵根的资质虽说不上好,但勤能补拙,一番身手倒是让上首的峰主长老们看进了眼里。 不难猜测,比试结束后,能收到不少橄榄枝。 作为决胜方,杨书逞进入内门弟子行列,等待抽签决定对手。 做为裁判的弟子看了眼竹签,表情意外。 “天清峰郁黎,对阵外门弟子杨书逞。” 也怪不得他表情奇怪,这杨书逞运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一路拼杀进内门弟子行列,却是第一个被抽签者,对阵的还是天清峰的亲传弟子。 杨书逞也是表情抑郁。 擂鼓敲响,郁黎飞升上台,衣袂翻飞。 底下的内门弟子有不少起哄助阵,他们自然是站在小师弟那边,底气十足地叫嚣着郁黎将那外门弟子打回去。 郁黎金丹初期的修为,对阵一个还没筑基的弟子,不用深想也知道结果。 第178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0 郁黎自信立身于台上,用心声吩咐道:“系统,替我调升到元婴修为。” 系统无奈:“我的能量只足够替你调升到金丹大圆满期。” 它对于自己这位宿主的理直气壮感到憋闷,系统能量来源于攻略的进度值,玄涟那边迟迟没有进展,自然也获取不到能量,这段时间能量一直是消耗状态,不见增长。 郁黎却嫌弃起系统的没用来,屈尊降贵道:“行,那就金丹大圆满期。” 除去玄涟,宗门弟子中也只有夏泓熙是金丹大圆满期,就算败了,也能达到恒郸真人口中的前三。 郁黎的不以为意让系统憋了一口气,不情愿地释放能量。 他们注意不到的是,那能量没有朝着郁黎身上注入,反倒径直落向台下。 时分慵懒地眯了眯眼,似是很期待擂台上即将来到的比试。 算起来那编外系统还算是挺尽职尽责,在没有万魂丹的情况下,无私的愿意用自己的能量给郁黎补给。 这就好比007愿意无偿奉献积分点,难得中的难得。 007气闷,它算是发现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时分就总是埋汰它。 身为系统的007第一次体验到‘别人家孩子’的杀伤力。 台上,等了半晌的郁黎迟迟不见灵力提升,开始慌了神。 与他对立的杨书逞未见对面动手,率先发动攻击。 郁黎正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躲避动作慢了一拍,袖子竟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杨书逞也是愣住,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了看郁黎,心想应该不至于。 袖口被划拉出一道口子的郁黎不似先前风光,底下的弟子们一惊,面面相觑。 看台上,恒郸真人面色一僵,顿时感觉到身上被投来视线。 他扯了扯嘴角:“小黎也真是,这时候出神。” 台上的郁黎慌忙召出长剑。 上次的青竹剑已有损坏,他手中是一柄泛着冷光的幻月剑,同样并非凡品。 时分嗤笑,恒郸真人对这个徒弟倒真是爱护的紧。 杨书逞目光落在那剑上,只当郁黎方才不在状态,越加严阵以待起来。 可随着交手后,他发现这位天清峰的亲传弟子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一招一式中全是花架子功夫。 台上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后,弟子们不由纷纷奇怪起来。 按理说郁黎一个金丹修士对战炼气期弟子,应该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可这架势怎么看起来还挺吃力。 郁黎额角渗出冷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实际修为是筑基中期,对比炼气期的弟子优势是巨大的,只是原先慌了神,这才被逼得落了下风。 缓过神来的郁黎,最终还是凭借着修为压制胜出。 只是这个过程委实有些艰辛。 场下弟子寂静无声,看台上的恒郸真人面上也无光,他骤然起身,直指那位内门弟子。 “检查一下他身上可有违禁之物。” 杨书逞不可置信地看向上首,不堪受辱地涨红了脸:“我自认行事清白,真人何故如此诬陷于我。” 恒郸真人并不回应,只招手示意,遣人前去搜查。 他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会与一个炼气期的弟子纠缠如此之久,且这外门弟子一路过关斩将,畅通无阻,便认定了这人身上携了违禁的法宝邪功。 杨书逞被压着搜身,咬牙瞪着上首:“真人不辨缘由便断定我舞弊,实乃仗势欺人。” “难道说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不成器,便要将罪名强行扣在旁人头上?” 恒郸真人脸色逐渐发黑,显然是气到不行。 搜查的弟子收手,对着上手摇头,宣告了杨书逞并无作弊。 天遥峰峰主无所顾忌地笑道:“这弟子倒是对我脾性,可愿入我天遥峰门下?” 身为燕光誉的师父,师徒俩性子一样的大大咧咧。 天遥峰峰主对于恒郸真人的脸色丝毫不顾,朝着底下的杨书逞收起徒来了。 杨书逞没想到今日还有这般机缘,连忙欣喜若狂地叩首。 场下比试继续,郁黎接下来抽中的都是些筑基修为的弟子,只能说运气不错。 可他接下来的表现却不尽人意,虽然都是险胜,可不难看出他应对的十分费劲。 下一场,被抽中上台的是夏泓熙。 两方都没有交手的必要,夏泓熙一剑将郁黎击出擂台,一脸莫名地吐出一句:“无趣。” 看台上的恒郸真人彻底坐不住了,他在比试前当着众人的面扬言,让郁黎夺个名次前三来,如今这话充其量就是个笑话。 他不敢看边上几位峰主的眼神,甩袖离座。 摔倒在地的郁黎也被人一同抬了下去。 时分目光落在余下未参赛的弟子头上,大致算了算,此番郁黎的名次恰好能进前二十名。 不愧是气运之子,有运气加成。 不过也是,郁黎要是被挤出这二十名之外,接下来的剧情也就开展不下去了。 余下的弟子修为皆是不俗,燕光誉在解决完前面的对手后,成功抽到玄涟上场。 一天下来,场下弟子们也都有些精神不济,听到玄涟名字后,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之前败阵的弟子们也开始聚集,趁此机会要瞻仰番这位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 时分纵身一跃上台,鼻尖便被燕光誉的灵兽轻轻碰了碰。 “你放心,我会下手轻一些的。” 白虎一如既往的憨憨,对着眼前还没自己脑袋大的狐狸轻声说道。 随着擂鼓响起,巨大的身躯被抛向半空中时,它还在想应该如何避免一爪子下去给狐狸造成重伤。 落地一瞬间,它的想法改变了,而是在想那只还没自己脚高的小狐狸是怎么将他一脑袋掀翻下去的。 所幸,他也不用再纠结上一个问题了。 玄涟决胜的速度和时分一样快,燕光誉甚至连剑招也没使出来。 一人一狐速战速决,底下的弟子们没敢眨眼,叹息结束的太快。 夏泓熙做为下一组,带着自己的灵兽上台。 他是唯一能在玄涟手下撑过十招的人,败阵时也不显难过,与强手对决,反倒觉出畅快。 至于他的灵兽,从一上场便盯着时分瞧,全程就没动弹过。 结果没有太大悬疑,玄涟位列第一。 时分关注点落在郁黎名次上,一十六,果然进了前二十内。 掌门在此时起身,除了天清峰师徒两人,将其余人全部召集,似有要事宣布。 第178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0 郁黎自信立身于台上,用心声吩咐道:“系统,替我调升到元婴修为。” 系统无奈:“我的能量只足够替你调升到金丹大圆满期。” 它对于自己这位宿主的理直气壮感到憋闷,系统能量来源于攻略的进度值,玄涟那边迟迟没有进展,自然也获取不到能量,这段时间能量一直是消耗状态,不见增长。 郁黎却嫌弃起系统的没用来,屈尊降贵道:“行,那就金丹大圆满期。” 除去玄涟,宗门弟子中也只有夏泓熙是金丹大圆满期,就算败了,也能达到恒郸真人口中的前三。 郁黎的不以为意让系统憋了一口气,不情愿地释放能量。 他们注意不到的是,那能量没有朝着郁黎身上注入,反倒径直落向台下。 时分慵懒地眯了眯眼,似是很期待擂台上即将来到的比试。 算起来那编外系统还算是挺尽职尽责,在没有万魂丹的情况下,无私的愿意用自己的能量给郁黎补给。 这就好比007愿意无偿奉献积分点,难得中的难得。 007气闷,它算是发现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时分就总是埋汰它。 身为系统的007第一次体验到‘别人家孩子’的杀伤力。 台上,等了半晌的郁黎迟迟不见灵力提升,开始慌了神。 与他对立的杨书逞未见对面动手,率先发动攻击。 郁黎正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躲避动作慢了一拍,袖子竟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杨书逞也是愣住,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了看郁黎,心想应该不至于。 袖口被划拉出一道口子的郁黎不似先前风光,底下的弟子们一惊,面面相觑。 看台上,恒郸真人面色一僵,顿时感觉到身上被投来视线。 他扯了扯嘴角:“小黎也真是,这时候出神。” 台上的郁黎慌忙召出长剑。 上次的青竹剑已有损坏,他手中是一柄泛着冷光的幻月剑,同样并非凡品。 时分嗤笑,恒郸真人对这个徒弟倒真是爱护的紧。 杨书逞目光落在那剑上,只当郁黎方才不在状态,越加严阵以待起来。 可随着交手后,他发现这位天清峰的亲传弟子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一招一式中全是花架子功夫。 台上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后,弟子们不由纷纷奇怪起来。 按理说郁黎一个金丹修士对战炼气期弟子,应该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可这架势怎么看起来还挺吃力。 郁黎额角渗出冷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实际修为是筑基中期,对比炼气期的弟子优势是巨大的,只是原先慌了神,这才被逼得落了下风。 缓过神来的郁黎,最终还是凭借着修为压制胜出。 只是这个过程委实有些艰辛。 场下弟子寂静无声,看台上的恒郸真人面上也无光,他骤然起身,直指那位内门弟子。 “检查一下他身上可有违禁之物。” 杨书逞不可置信地看向上首,不堪受辱地涨红了脸:“我自认行事清白,真人何故如此诬陷于我。” 恒郸真人并不回应,只招手示意,遣人前去搜查。 他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会与一个炼气期的弟子纠缠如此之久,且这外门弟子一路过关斩将,畅通无阻,便认定了这人身上携了违禁的法宝邪功。 杨书逞被压着搜身,咬牙瞪着上首:“真人不辨缘由便断定我舞弊,实乃仗势欺人。” “难道说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不成器,便要将罪名强行扣在旁人头上?” 恒郸真人脸色逐渐发黑,显然是气到不行。 搜查的弟子收手,对着上手摇头,宣告了杨书逞并无作弊。 天遥峰峰主无所顾忌地笑道:“这弟子倒是对我脾性,可愿入我天遥峰门下?” 身为燕光誉的师父,师徒俩性子一样的大大咧咧。 天遥峰峰主对于恒郸真人的脸色丝毫不顾,朝着底下的杨书逞收起徒来了。 杨书逞没想到今日还有这般机缘,连忙欣喜若狂地叩首。 场下比试继续,郁黎接下来抽中的都是些筑基修为的弟子,只能说运气不错。 可他接下来的表现却不尽人意,虽然都是险胜,可不难看出他应对的十分费劲。 下一场,被抽中上台的是夏泓熙。 两方都没有交手的必要,夏泓熙一剑将郁黎击出擂台,一脸莫名地吐出一句:“无趣。” 看台上的恒郸真人彻底坐不住了,他在比试前当着众人的面扬言,让郁黎夺个名次前三来,如今这话充其量就是个笑话。 他不敢看边上几位峰主的眼神,甩袖离座。 摔倒在地的郁黎也被人一同抬了下去。 时分目光落在余下未参赛的弟子头上,大致算了算,此番郁黎的名次恰好能进前二十名。 不愧是气运之子,有运气加成。 不过也是,郁黎要是被挤出这二十名之外,接下来的剧情也就开展不下去了。 余下的弟子修为皆是不俗,燕光誉在解决完前面的对手后,成功抽到玄涟上场。 一天下来,场下弟子们也都有些精神不济,听到玄涟名字后,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之前败阵的弟子们也开始聚集,趁此机会要瞻仰番这位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 时分纵身一跃上台,鼻尖便被燕光誉的灵兽轻轻碰了碰。 “你放心,我会下手轻一些的。” 白虎一如既往的憨憨,对着眼前还没自己脑袋大的狐狸轻声说道。 随着擂鼓响起,巨大的身躯被抛向半空中时,它还在想应该如何避免一爪子下去给狐狸造成重伤。 落地一瞬间,它的想法改变了,而是在想那只还没自己脚高的小狐狸是怎么将他一脑袋掀翻下去的。 所幸,他也不用再纠结上一个问题了。 玄涟决胜的速度和时分一样快,燕光誉甚至连剑招也没使出来。 一人一狐速战速决,底下的弟子们没敢眨眼,叹息结束的太快。 夏泓熙做为下一组,带着自己的灵兽上台。 他是唯一能在玄涟手下撑过十招的人,败阵时也不显难过,与强手对决,反倒觉出畅快。 至于他的灵兽,从一上场便盯着时分瞧,全程就没动弹过。 结果没有太大悬疑,玄涟位列第一。 时分关注点落在郁黎名次上,一十六,果然进了前二十内。 掌门在此时起身,除了天清峰师徒两人,将其余人全部召集,似有要事宣布。 第179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1 “本次试炼前二十名者,于明日辰时抵达后山秘境。” 掌门起身宣布道。 底下弟子们不免疑惑,却也不敢喧嚣。 掌门的声音携着厚重的灵压响彻上空:“做为本次试炼奖赏,后山秘境开启两日,秘境峡谷之内已投放极品破镜丹一枚,众位弟子可各凭本事,夺者归主。” 此话一出,场下议论声再也抑制不住,一片哗然。 要知道破镜丹本就是不可多的的东西,一枚下品破镜丹都有无数人争夺,更何况由九株千年玉髓芝炼制而成的极品破镜丹。 寻常修士可能需要花费上十年、百年时间提升修为境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熬不过瓶颈期,寿命耗尽,身死道消,可如若有一枚极品破镜丹的加持,便能省却不住多少的艰苦崎岖,提升修为境界。 这不可谓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场下弟子有因落败不甘的,也有面露野心的,氛围顿时浮躁了起来。 天清峰。 郁黎刚被抬上来不久,便遭到了恒郸真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今日表现,叫外人如何看待天清峰?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还受着伤的郁黎浑身疼痛,却还要面临恒郸真人数不尽的指责,不见一点关切,被骄纵了十几年的性子再也抑制不住爆发。 “你如此看不起我,当初又何必要带我回师门,商绪倒是能给你争气,不一样被你瞧不起?” 久不被人提及的名字一出口,恒郸真人眼底浮现波澜。 郁黎反讽:“我的那位好师兄可是死在你手上的,现在灵根还在我身体里放着呢,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恒郸真人满眼陌生看向躺着的人,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那伶俐乖巧的徒儿。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郁黎:“我自然清楚,你不过是将我当作给自己争面子的工具。”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恒郸真人只觉可笑,“如你所说,那我当初为何不留下商绪?反倒苦心为你布局铺路。” 他不再看向郁黎,似笑非笑转身离开了。 郁黎阴沉着脸躺在榻上,转头才发现了榻边疗伤的丹药,他起身取了全部服下。 恒郸真人身为他的师父,自然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不多时,一个杂役弟子前来通传,将明早秘境之事下达。 窗门紧闭的屋内,郁黎神色阴翳。 今日台下弟子们异样的眼光,夏泓熙轻视的言语,恒郸真人失望的神色,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极品破镜丹……” 系统靠不住,那便只能靠自己了。郁黎眼中浮现欲念,如若他有足够高的修为,又何必看人眼色。 —— 泛着灵光的方景剑被人递在跟前,时分出神般的凝视。 百器榜上赫赫有名的古剑,这算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品级最为出众的剑了。 玄涟:“防身用。” 时分接过,温润的触感比上一世从法器铺内淘来的剑好太多了,算上上一个世界,这是他第二次被赠剑了。 还是同一人送赠。 红色的剑穗微微晃荡,编织成狐狸形状,尾尖串着一颗白玉珠子,时分一看便知是谁的杰作。 他轻声道:“我很喜欢。” 玄涟眼底柔和,又将一个金色叶片的颈链串在了他脖子上。 时分伸手触碰,是一个储物颈坠,里面被放置了不少法宝法器,也不乏有令人趋之若鹜的极品稀缺之物。 他之前还会因为这些被惊到,现在却有些习以为常了。 玄涟出身紫冥山庄,便是那上界中最大的法器拍卖行的创建者,内有修真界最为全面的藏宝阁,更是掌控着上界的数条灵脉。 这也是当初恒郸真人会因为一句补偿而轻易妥协的原故,凡是玄涟出手的物件必非凡品。 玄涟道:“秘境内修为将会被压制,不可使用灵力。”不过却没有限制法器带入。 极品破镜丹的诱惑力巨大,这番秘境之行必有纷争。 时分点头,没有多少意外。 熟知剧情线的他比旁人知道更多。 表面上这是针对前二十名弟子的奖赏,实则却是另一层的考验,验的便是弟子们的品性。 秘境内所有弟子的言行都将透过天镜展现在外面,这件事就连几位峰主也不知情。 凡是在秘境中对同门弟子下手者,最后都将被逐出宗门。 原剧情里,郁黎表现深得宗门长老们中意,他没有被诱惑冲昏头脑,反倒规劝大打出手的师兄们,最后甚至将得手的极品破镜丹上交宗门,以示公平免除纷扰。 受到了一众人的拥戴。 他的表现太完美了,就像是提前预知一般,时分不信这里面没有编外系统参与的手笔。 不论怎么看,郁黎都不像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圣人,这世间都未必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 第二天清早,二十位宗门弟子齐聚。 除去修为压制,此番对于法器灵兽没有限制,时分趴在玄涟怀里,看着长老给各弟子分发手环。 很普通的藤木手环,里面却注入了术法。 宗门没想要闹出性命来,如若里面的弟子身死,手环可保其心脉,送出境外。 宗门弟子们疑惑地打量手环,他们并不知道有这层保障在。 分发完毕后,由长老开启明镜,众位弟子依次进入。 随着秘境关闭,宽阔的演习场上,逐渐浮现出一面天镜,里面的画面正是秘境内部。 几位峰主神色各异,都想不到掌门会背着自己来这手。 掌门站在中央,声音严肃:“我天涧宗自开宗以来,便设下戒律,绝不接收残害同门者,若有违者,一律驱出门外。” 这话显然是在告诫几人,他不会因为违律者是何身份,是谁的弟子而姑息放过。 几位峰主自是应和叫好,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而此时刚进入秘境中的众弟子正在打量陌生环境。 这是一片密林,参天古木遍布,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那存放极品破镜丹的峡谷位于何处。 郁黎体内的系统出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检测一下这秘境情况。” “你快些。” 等了半天却不见系统说话,郁黎烦躁道:“好了没有?” 第179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1 “本次试炼前二十名者,于明日辰时抵达后山秘境。” 掌门起身宣布道。 底下弟子们不免疑惑,却也不敢喧嚣。 掌门的声音携着厚重的灵压响彻上空:“做为本次试炼奖赏,后山秘境开启两日,秘境峡谷之内已投放极品破镜丹一枚,众位弟子可各凭本事,夺者归主。” 此话一出,场下议论声再也抑制不住,一片哗然。 要知道破镜丹本就是不可多的的东西,一枚下品破镜丹都有无数人争夺,更何况由九株千年玉髓芝炼制而成的极品破镜丹。 寻常修士可能需要花费上十年、百年时间提升修为境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熬不过瓶颈期,寿命耗尽,身死道消,可如若有一枚极品破镜丹的加持,便能省却不住多少的艰苦崎岖,提升修为境界。 这不可谓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场下弟子有因落败不甘的,也有面露野心的,氛围顿时浮躁了起来。 天清峰。 郁黎刚被抬上来不久,便遭到了恒郸真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今日表现,叫外人如何看待天清峰?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还受着伤的郁黎浑身疼痛,却还要面临恒郸真人数不尽的指责,不见一点关切,被骄纵了十几年的性子再也抑制不住爆发。 “你如此看不起我,当初又何必要带我回师门,商绪倒是能给你争气,不一样被你瞧不起?” 久不被人提及的名字一出口,恒郸真人眼底浮现波澜。 郁黎反讽:“我的那位好师兄可是死在你手上的,现在灵根还在我身体里放着呢,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恒郸真人满眼陌生看向躺着的人,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那伶俐乖巧的徒儿。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郁黎:“我自然清楚,你不过是将我当作给自己争面子的工具。”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恒郸真人只觉可笑,“如你所说,那我当初为何不留下商绪?反倒苦心为你布局铺路。” 他不再看向郁黎,似笑非笑转身离开了。 郁黎阴沉着脸躺在榻上,转头才发现了榻边疗伤的丹药,他起身取了全部服下。 恒郸真人身为他的师父,自然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不多时,一个杂役弟子前来通传,将明早秘境之事下达。 窗门紧闭的屋内,郁黎神色阴翳。 今日台下弟子们异样的眼光,夏泓熙轻视的言语,恒郸真人失望的神色,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极品破镜丹……” 系统靠不住,那便只能靠自己了。郁黎眼中浮现欲念,如若他有足够高的修为,又何必看人眼色。 —— 泛着灵光的方景剑被人递在跟前,时分出神般的凝视。 百器榜上赫赫有名的古剑,这算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品级最为出众的剑了。 玄涟:“防身用。” 时分接过,温润的触感比上一世从法器铺内淘来的剑好太多了,算上上一个世界,这是他第二次被赠剑了。 还是同一人送赠。 红色的剑穗微微晃荡,编织成狐狸形状,尾尖串着一颗白玉珠子,时分一看便知是谁的杰作。 他轻声道:“我很喜欢。” 玄涟眼底柔和,又将一个金色叶片的颈链串在了他脖子上。 时分伸手触碰,是一个储物颈坠,里面被放置了不少法宝法器,也不乏有令人趋之若鹜的极品稀缺之物。 他之前还会因为这些被惊到,现在却有些习以为常了。 玄涟出身紫冥山庄,便是那上界中最大的法器拍卖行的创建者,内有修真界最为全面的藏宝阁,更是掌控着上界的数条灵脉。 这也是当初恒郸真人会因为一句补偿而轻易妥协的原故,凡是玄涟出手的物件必非凡品。 玄涟道:“秘境内修为将会被压制,不可使用灵力。”不过却没有限制法器带入。 极品破镜丹的诱惑力巨大,这番秘境之行必有纷争。 时分点头,没有多少意外。 熟知剧情线的他比旁人知道更多。 表面上这是针对前二十名弟子的奖赏,实则却是另一层的考验,验的便是弟子们的品性。 秘境内所有弟子的言行都将透过天镜展现在外面,这件事就连几位峰主也不知情。 凡是在秘境中对同门弟子下手者,最后都将被逐出宗门。 原剧情里,郁黎表现深得宗门长老们中意,他没有被诱惑冲昏头脑,反倒规劝大打出手的师兄们,最后甚至将得手的极品破镜丹上交宗门,以示公平免除纷扰。 受到了一众人的拥戴。 他的表现太完美了,就像是提前预知一般,时分不信这里面没有编外系统参与的手笔。 不论怎么看,郁黎都不像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圣人,这世间都未必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 第二天清早,二十位宗门弟子齐聚。 除去修为压制,此番对于法器灵兽没有限制,时分趴在玄涟怀里,看着长老给各弟子分发手环。 很普通的藤木手环,里面却注入了术法。 宗门没想要闹出性命来,如若里面的弟子身死,手环可保其心脉,送出境外。 宗门弟子们疑惑地打量手环,他们并不知道有这层保障在。 分发完毕后,由长老开启明镜,众位弟子依次进入。 随着秘境关闭,宽阔的演习场上,逐渐浮现出一面天镜,里面的画面正是秘境内部。 几位峰主神色各异,都想不到掌门会背着自己来这手。 掌门站在中央,声音严肃:“我天涧宗自开宗以来,便设下戒律,绝不接收残害同门者,若有违者,一律驱出门外。” 这话显然是在告诫几人,他不会因为违律者是何身份,是谁的弟子而姑息放过。 几位峰主自是应和叫好,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而此时刚进入秘境中的众弟子正在打量陌生环境。 这是一片密林,参天古木遍布,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那存放极品破镜丹的峡谷位于何处。 郁黎体内的系统出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检测一下这秘境情况。” “你快些。” 等了半天却不见系统说话,郁黎烦躁道:“好了没有?” 第180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2 系统迟疑:“似乎……有某种能量刻意阻拦,我没办法进行检测。” 它联想到之前的几次异常,不由开始紧绷怀疑。 郁黎却将这认定为系统无用的理由上:“算了,原本我也指望不上你。” 这秘境不就是给获胜弟子的奖励,能有什么问题? 天际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又随即消失。 ——灵丹现世了。 有弟子当即奔着那个方向跑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其余弟子纷纷前往。 郁黎没空听系统的扯话,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秘境内修为被压制,众人也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时分看着郁黎急匆匆的背影,果然,人一旦急功近利起来,理智也会一并丢掉。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玄涟看了眼被茂密枝叶遮挡的天空,垂眼陷入沉思。 相比其它弟子的急迫,他显得过于佛系了,步履如常,活像是来踏青赏景的。 时分犯懒地赖在他肩上,问道:“你不想要破镜丹吗?” “靠吞食丹药助长修为,于境界上终究不稳固。”玄涟淡淡道。 时分想了下,似乎还真没见他有使用过任何丹药,靠的都是自身稳扎稳打的修炼。 秘境内都是参天古树,连阳光也折射不进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途中碰见了燕光誉夏泓熙两人,这俩位看上去似乎也不着急,被远远落在后头。 看见玄涟过来,甚至还相互打了个招呼,一点都没有争夺秘宝的紧迫感。 估摸着天色,时分觉得前面那些人可能已经到了目的地,再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却远远看见峡谷前汇聚了数十个弟子。 秘宝的金光出现在峡谷对面,他们被峡谷中间数百米的悬崖困住,用尽了飞行法器也不奏效。 眼看着玄涟前来,不少弟子眼中闪过忌惮,目光紧盯在他身上。 玄涟掠过众人,径直走向古树,抬首看向树皮中被刻下的神秘提示。 众弟子一直关注在峡谷间,看见玄涟的举动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古树。 还不等他们反应,玄涟便又走向了峡谷边缘。 没有丝毫犹豫,他迈向了那深不见底,高达数百米的悬崖。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玄涟迈出脚步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他脚下汇集。渐渐地,一道天梯从虚无中显现出来,玄涟稳稳踏上天梯,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云雾之中。 余下的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也算捡了个漏,纷纷朝着天梯过去。 过了峡谷,便离那灵丹不远了。 玄涟虽然是第一个过来,却由于他不紧不慢的速度,很快被人反超,重新落在了后头。 他是不急,边上的狐狸倒是催促了起来,急着要去前边看热闹。 玄涟便也依他,加快了速度。 一座小峰前,盛装破镜丹的匣子便置于其上。 两个最先到达的弟子大打出手,为了前面的破镜丹不惜伤人,最终一人倒下,就在那获胜弟子伸手取匣子时,一小针刺入手心,他惨叫一声,扶手跪地。 郁黎嗤笑一声,志得意满走向匣子。 受伤弟子眼中闪过不甘,强忍着痛起身要去争抢,两人不免交起手来。 在修为压制的情况,便只能靠着身手取胜,郁黎自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有足够的优势。 身为天清峰弟子,恒郸真人在他身上倾斜的资源足够多,手上积攒的法器也足够多。 见那弟子痴缠,郁黎眼中厉色一闪,一根小针朝着那弟子心口袭去。 淡淡的血腥气息飘散,郁黎看也未看倒地的弟子,正准备取下匣子,耳边传来利刃声,他连忙躲过,一缕发丝被削落。 他抬头望去,眼中闪过惊诧。 出手之人正是玄涟那位带进宗门的好友,这秘境中只有宗门弟子能进,他又是如何闯进来的? “这秘境乃我天涧宗所有,你怎可擅闯?”郁黎满眼戒备,认定他是来和自己抢夺丹药的。 红衫青年浑不在意一笑,没有任何征兆,持剑逼来。 郁黎躲的狼狈,趁着间隙将法器祭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青年手中凭空出现一柄竹伞,轻易将法器挡了下来。 郁黎脸色难看,躲闪不及颈间挨了一道,渗出血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死亡,性命凌驾于一切之上,他连忙大喊道:“破镜丹归你,我不要了!” 郁黎以为自己主动放弃对方便会收手,却见那青年眼也没眨,手中长剑径直朝着自己心口而来。这一刻,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顾及不得了。 他慌乱掏出一金色铃铛,用力捏碎。 距离天涧宗百里处,胥晋感受到招呼,身影瞬息消失,转眼便来到天涧宗秘境处,并没有察觉出这处秘境异常,他强行破开进入。 时分手中长剑在即将刺入郁黎心口时,被一道魔气挡开。 秘境对魔气起不到压制作用,胥晋闪身于郁黎身后,搀扶住他。 时分勾唇一笑,眼中是目的达成的惬意。 “还真是情深意重,连天涧宗秘境也敢闯,也不怕出不去。” 胥晋眯了眯眼:“是你?” 郁黎一把抓住他袖子:“这人不能留。”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胥晋身份,便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我可是找寻了你许久,没想到竟是入了天涧宗。”胥晋血红色的眼睛牢牢定格在时分身上,“正好,你那颗心我今日便取了去。”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玄涟自茂密的树梢间一跃而下,声音泛着冷意。 郁黎脸色一变,猛然和胥晋拉开距离,心中掀起巨浪。 玄涟竟然也在,那他与胥晋的事岂不是…… “怕什么?”胥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我将这两人解决了便是,真要是暴露了,我带你离开天涧宗,世间之大,哪里不能逍遥。” “口气倒是大。”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玄涟却没有半丝慌乱,对着那魔修一字一句道:“今日你踏不出这天涧宗的大门。” 胥晋眼底闪过狐疑。 正是这时,原定为两天的秘境提前开启,修为压制褪去。 胥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紧,飞速朝秘境外流窜。 时分侧头:“不追?” 玄涟笃定道:“他跑不掉。” 第180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2 系统迟疑:“似乎……有某种能量刻意阻拦,我没办法进行检测。” 它联想到之前的几次异常,不由开始紧绷怀疑。 郁黎却将这认定为系统无用的理由上:“算了,原本我也指望不上你。” 这秘境不就是给获胜弟子的奖励,能有什么问题? 天际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又随即消失。 ——灵丹现世了。 有弟子当即奔着那个方向跑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其余弟子纷纷前往。 郁黎没空听系统的扯话,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秘境内修为被压制,众人也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时分看着郁黎急匆匆的背影,果然,人一旦急功近利起来,理智也会一并丢掉。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玄涟看了眼被茂密枝叶遮挡的天空,垂眼陷入沉思。 相比其它弟子的急迫,他显得过于佛系了,步履如常,活像是来踏青赏景的。 时分犯懒地赖在他肩上,问道:“你不想要破镜丹吗?” “靠吞食丹药助长修为,于境界上终究不稳固。”玄涟淡淡道。 时分想了下,似乎还真没见他有使用过任何丹药,靠的都是自身稳扎稳打的修炼。 秘境内都是参天古树,连阳光也折射不进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途中碰见了燕光誉夏泓熙两人,这俩位看上去似乎也不着急,被远远落在后头。 看见玄涟过来,甚至还相互打了个招呼,一点都没有争夺秘宝的紧迫感。 估摸着天色,时分觉得前面那些人可能已经到了目的地,再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却远远看见峡谷前汇聚了数十个弟子。 秘宝的金光出现在峡谷对面,他们被峡谷中间数百米的悬崖困住,用尽了飞行法器也不奏效。 眼看着玄涟前来,不少弟子眼中闪过忌惮,目光紧盯在他身上。 玄涟掠过众人,径直走向古树,抬首看向树皮中被刻下的神秘提示。 众弟子一直关注在峡谷间,看见玄涟的举动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古树。 还不等他们反应,玄涟便又走向了峡谷边缘。 没有丝毫犹豫,他迈向了那深不见底,高达数百米的悬崖。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玄涟迈出脚步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他脚下汇集。渐渐地,一道天梯从虚无中显现出来,玄涟稳稳踏上天梯,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云雾之中。 余下的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也算捡了个漏,纷纷朝着天梯过去。 过了峡谷,便离那灵丹不远了。 玄涟虽然是第一个过来,却由于他不紧不慢的速度,很快被人反超,重新落在了后头。 他是不急,边上的狐狸倒是催促了起来,急着要去前边看热闹。 玄涟便也依他,加快了速度。 一座小峰前,盛装破镜丹的匣子便置于其上。 两个最先到达的弟子大打出手,为了前面的破镜丹不惜伤人,最终一人倒下,就在那获胜弟子伸手取匣子时,一小针刺入手心,他惨叫一声,扶手跪地。 郁黎嗤笑一声,志得意满走向匣子。 受伤弟子眼中闪过不甘,强忍着痛起身要去争抢,两人不免交起手来。 在修为压制的情况,便只能靠着身手取胜,郁黎自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有足够的优势。 身为天清峰弟子,恒郸真人在他身上倾斜的资源足够多,手上积攒的法器也足够多。 见那弟子痴缠,郁黎眼中厉色一闪,一根小针朝着那弟子心口袭去。 淡淡的血腥气息飘散,郁黎看也未看倒地的弟子,正准备取下匣子,耳边传来利刃声,他连忙躲过,一缕发丝被削落。 他抬头望去,眼中闪过惊诧。 出手之人正是玄涟那位带进宗门的好友,这秘境中只有宗门弟子能进,他又是如何闯进来的? “这秘境乃我天涧宗所有,你怎可擅闯?”郁黎满眼戒备,认定他是来和自己抢夺丹药的。 红衫青年浑不在意一笑,没有任何征兆,持剑逼来。 郁黎躲的狼狈,趁着间隙将法器祭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青年手中凭空出现一柄竹伞,轻易将法器挡了下来。 郁黎脸色难看,躲闪不及颈间挨了一道,渗出血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死亡,性命凌驾于一切之上,他连忙大喊道:“破镜丹归你,我不要了!” 郁黎以为自己主动放弃对方便会收手,却见那青年眼也没眨,手中长剑径直朝着自己心口而来。这一刻,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顾及不得了。 他慌乱掏出一金色铃铛,用力捏碎。 距离天涧宗百里处,胥晋感受到招呼,身影瞬息消失,转眼便来到天涧宗秘境处,并没有察觉出这处秘境异常,他强行破开进入。 时分手中长剑在即将刺入郁黎心口时,被一道魔气挡开。 秘境对魔气起不到压制作用,胥晋闪身于郁黎身后,搀扶住他。 时分勾唇一笑,眼中是目的达成的惬意。 “还真是情深意重,连天涧宗秘境也敢闯,也不怕出不去。” 胥晋眯了眯眼:“是你?” 郁黎一把抓住他袖子:“这人不能留。”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胥晋身份,便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我可是找寻了你许久,没想到竟是入了天涧宗。”胥晋血红色的眼睛牢牢定格在时分身上,“正好,你那颗心我今日便取了去。”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玄涟自茂密的树梢间一跃而下,声音泛着冷意。 郁黎脸色一变,猛然和胥晋拉开距离,心中掀起巨浪。 玄涟竟然也在,那他与胥晋的事岂不是…… “怕什么?”胥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我将这两人解决了便是,真要是暴露了,我带你离开天涧宗,世间之大,哪里不能逍遥。” “口气倒是大。”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玄涟却没有半丝慌乱,对着那魔修一字一句道:“今日你踏不出这天涧宗的大门。” 胥晋眼底闪过狐疑。 正是这时,原定为两天的秘境提前开启,修为压制褪去。 胥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紧,飞速朝秘境外流窜。 时分侧头:“不追?” 玄涟笃定道:“他跑不掉。” 第181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3 胥晋的突然离开,加重了郁黎的紧张。 他手足无措看向玄涟:“他、他和我没关系。” 脖子上突然被架上一柄剑,郁黎哆嗦了下,玄涟举剑道:“那魔修是你召唤来的。” 郁黎明白过来,玄涟全程都在,也目睹了自己捏碎金铃的一幕。 “你那友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当时你为什么不出来?”他垂泪道:“大师兄好狠的心。” 玄涟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顺应本心,对比郁黎他更相信小狐狸,虽然不明白小狐狸的具体目的,却也没有阻拦,而是选择隐身后方。 他不会真让小狐狸杀了郁黎,就算郁黎没有捏碎金铃,他也会出手阻拦,却没料到那魔修会贸然闯出来。 玄涟不知道小狐狸是何时知道郁黎与那魔修勾结的,如今忆起那日郁黎朝自己讨要小狐狸之事,便也能明了,恐怕那时郁黎害怕魔修暴露,这才要将小狐狸讨要过去,怕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想到这,玄涟眼中的神色更是冷了三分。 “争夺破镜丹时,你残杀同门时怎么不说狠心。” “可是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郁黎为自己争辩,“这破镜丹本就是为我们准备,他技不如人如何能怪罪在我身上?” 玄涟不见他有悔改之意,也不再多费口舌,直击要点道:“那魔修总归是因你而来,你可知此人便是炼制万魂丹的操控者。” “我不知!”郁黎矢口否认,“那魔修自己闯进来,和我没有任何瓜葛。” 这段时间各宗门联手搜寻炼制万魂丹的魔修,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鲜少有人不知。 玄涟将心中的怀疑压下,道:“这些话你还是到掌门和各位长老们面前说。” 郁黎被一路扣押者,还在不断撇清自己与那魔修的关系。 玄涟一言不发。 随着离秘境出口越近,郁黎一时心神难安。 没事的,没事的,胥晋那么高的修为,肯定不会被擒住,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便咬死了不承认,恒郸真人会帮他,一定会帮他的。 郁黎喃喃自语对自己道。 直到出了秘境,郁黎一切的准备都被推翻了。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只见秘境之外掌门与众峰主长老齐聚,一侧是被扣押在地的胥晋,在秘境中因为争夺破镜丹死去的两个弟子竟然也在内。 亲眼目睹的死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郁黎被吓的不轻,转而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安。 此次参与试炼的二十位弟子全部到齐,面上都是疑惑之色,显然,秘境的提前结束和被扣押的魔修都让他们感到不解。 掌门在这时开口:“此次在秘境内对同门弟子动手者,一律逐出宗门。” “尔等今日敢对同门下此死手,来日对尊师宗门反手也未可知,天涧宗不收见利忘义之徒。” 顿时,底下有几位弟子面色惨白。 掌门将视线落在郁黎身上,凉声道:“至于你,身为宗门弟子,却与魔修勾结,有何可说。” 底下瞬间轰动,纷纷震惊看向郁黎,就连那几个即将被逐出宗门的弟子也忘了自己的处境,惊骇不已。 顶着众人的目光,郁黎死死掐住手心,还是坚持道:“弟子不认识那魔修。” 掌门挥出一道灵力,空中顿时出现一面天镜。 镜中全程循环了一遍郁黎捏碎金铃,唤出魔修,且那魔修将郁黎护在身后,两人拉拉扯扯间可见亲密。 郁黎腿一软,当场跪趴在地。 他后悔了,进入秘境时便应该让系统再探测一遍,早知如此,他又怎么会…… 掌门沉声道:“郁黎,按照本次试炼的规定,你对同门弟子下死手,便应逐出宗门。但你与魔修勾结,犯下大错,此事绝不姑息。” 宗门之间与魔族积怨已久,双方互为竞敌,按照往常惯例,与魔修勾结者,需受十道雷罚,方可结清。 郁黎哪见过这场面,如今已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恒郸真人骤然起身,率先朝着郁黎道:“逆徒,还不如实交代,你与那魔修到底是何关系。” 郁黎抬眼与恒郸真人对视,瞬间开了窍,朝着掌门哭诉道:“弟子与这魔修绝无勾结,也从未有做过于宗门不利之事。” “是这魔修,他对弟子生出不耻的心思,几次三番纠缠不止,弟子也是没了办法,无力阻拦。” “郁黎,看不出来你挺能说会道。”被镇压的魔修突然大笑,突然的暴动让扣押的长老差点没按住,他那双血色的眼睛红的骇人。 胥晋为自己感到可笑,可笑他活着数百年,眼睛未能擦干净,栽到了这么个人身上。 “我纠缠你?那你拒绝了吗,你要是真没有和我欢好的心思,我送你的东西你为何要收下,我与你亲近,你为何不拒绝,少在这里装的三贞九烈。” 底下弟子大多沉迷修炼,从没经历过情爱之事,这魔修嘴里的话荤素不忌,大胆露骨,不少人面色都不自然起来。 玄涟反应要比其它弟子镇定,眼中却有涟漪闪过。 方才在秘境中虽然见那魔修与郁黎关系亲密,却未从往那方面想,他自记事起便一心投入修行中,对世间情爱同样一知半解,浅薄的认知中,便是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宾,以及下山历练时,寻常夫妻间的吵闹喧嚣。 那魔修与郁黎同为男子,却也能行亲密之事…… 玄涟似有恍惚,握着昆吾剑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等私密事被揭出来,郁黎脸上涨红,羞愤道:“弟子从未应予,回回都是那魔修仗着修为高强迫于我,弟子绝无虚言。” 胥晋嗤笑,从前他们二人相处时,他只当郁黎是在欲擒故纵,也乐意和他玩一番情趣,合着是早有准备,不过是将他钓着罢了。 “何必如此麻烦,争论不休。”时分悠悠然插了一句:“摄魂镜一探不就水落石出了。” 他一直站在玄涟身后,身量纤细的原故,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第181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3 胥晋的突然离开,加重了郁黎的紧张。 他手足无措看向玄涟:“他、他和我没关系。” 脖子上突然被架上一柄剑,郁黎哆嗦了下,玄涟举剑道:“那魔修是你召唤来的。” 郁黎明白过来,玄涟全程都在,也目睹了自己捏碎金铃的一幕。 “你那友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当时你为什么不出来?”他垂泪道:“大师兄好狠的心。” 玄涟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顺应本心,对比郁黎他更相信小狐狸,虽然不明白小狐狸的具体目的,却也没有阻拦,而是选择隐身后方。 他不会真让小狐狸杀了郁黎,就算郁黎没有捏碎金铃,他也会出手阻拦,却没料到那魔修会贸然闯出来。 玄涟不知道小狐狸是何时知道郁黎与那魔修勾结的,如今忆起那日郁黎朝自己讨要小狐狸之事,便也能明了,恐怕那时郁黎害怕魔修暴露,这才要将小狐狸讨要过去,怕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想到这,玄涟眼中的神色更是冷了三分。 “争夺破镜丹时,你残杀同门时怎么不说狠心。” “可是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郁黎为自己争辩,“这破镜丹本就是为我们准备,他技不如人如何能怪罪在我身上?” 玄涟不见他有悔改之意,也不再多费口舌,直击要点道:“那魔修总归是因你而来,你可知此人便是炼制万魂丹的操控者。” “我不知!”郁黎矢口否认,“那魔修自己闯进来,和我没有任何瓜葛。” 这段时间各宗门联手搜寻炼制万魂丹的魔修,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鲜少有人不知。 玄涟将心中的怀疑压下,道:“这些话你还是到掌门和各位长老们面前说。” 郁黎被一路扣押者,还在不断撇清自己与那魔修的关系。 玄涟一言不发。 随着离秘境出口越近,郁黎一时心神难安。 没事的,没事的,胥晋那么高的修为,肯定不会被擒住,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便咬死了不承认,恒郸真人会帮他,一定会帮他的。 郁黎喃喃自语对自己道。 直到出了秘境,郁黎一切的准备都被推翻了。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只见秘境之外掌门与众峰主长老齐聚,一侧是被扣押在地的胥晋,在秘境中因为争夺破镜丹死去的两个弟子竟然也在内。 亲眼目睹的死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郁黎被吓的不轻,转而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安。 此次参与试炼的二十位弟子全部到齐,面上都是疑惑之色,显然,秘境的提前结束和被扣押的魔修都让他们感到不解。 掌门在这时开口:“此次在秘境内对同门弟子动手者,一律逐出宗门。” “尔等今日敢对同门下此死手,来日对尊师宗门反手也未可知,天涧宗不收见利忘义之徒。” 顿时,底下有几位弟子面色惨白。 掌门将视线落在郁黎身上,凉声道:“至于你,身为宗门弟子,却与魔修勾结,有何可说。” 底下瞬间轰动,纷纷震惊看向郁黎,就连那几个即将被逐出宗门的弟子也忘了自己的处境,惊骇不已。 顶着众人的目光,郁黎死死掐住手心,还是坚持道:“弟子不认识那魔修。” 掌门挥出一道灵力,空中顿时出现一面天镜。 镜中全程循环了一遍郁黎捏碎金铃,唤出魔修,且那魔修将郁黎护在身后,两人拉拉扯扯间可见亲密。 郁黎腿一软,当场跪趴在地。 他后悔了,进入秘境时便应该让系统再探测一遍,早知如此,他又怎么会…… 掌门沉声道:“郁黎,按照本次试炼的规定,你对同门弟子下死手,便应逐出宗门。但你与魔修勾结,犯下大错,此事绝不姑息。” 宗门之间与魔族积怨已久,双方互为竞敌,按照往常惯例,与魔修勾结者,需受十道雷罚,方可结清。 郁黎哪见过这场面,如今已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恒郸真人骤然起身,率先朝着郁黎道:“逆徒,还不如实交代,你与那魔修到底是何关系。” 郁黎抬眼与恒郸真人对视,瞬间开了窍,朝着掌门哭诉道:“弟子与这魔修绝无勾结,也从未有做过于宗门不利之事。” “是这魔修,他对弟子生出不耻的心思,几次三番纠缠不止,弟子也是没了办法,无力阻拦。” “郁黎,看不出来你挺能说会道。”被镇压的魔修突然大笑,突然的暴动让扣押的长老差点没按住,他那双血色的眼睛红的骇人。 胥晋为自己感到可笑,可笑他活着数百年,眼睛未能擦干净,栽到了这么个人身上。 “我纠缠你?那你拒绝了吗,你要是真没有和我欢好的心思,我送你的东西你为何要收下,我与你亲近,你为何不拒绝,少在这里装的三贞九烈。” 底下弟子大多沉迷修炼,从没经历过情爱之事,这魔修嘴里的话荤素不忌,大胆露骨,不少人面色都不自然起来。 玄涟反应要比其它弟子镇定,眼中却有涟漪闪过。 方才在秘境中虽然见那魔修与郁黎关系亲密,却未从往那方面想,他自记事起便一心投入修行中,对世间情爱同样一知半解,浅薄的认知中,便是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宾,以及下山历练时,寻常夫妻间的吵闹喧嚣。 那魔修与郁黎同为男子,却也能行亲密之事…… 玄涟似有恍惚,握着昆吾剑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等私密事被揭出来,郁黎脸上涨红,羞愤道:“弟子从未应予,回回都是那魔修仗着修为高强迫于我,弟子绝无虚言。” 胥晋嗤笑,从前他们二人相处时,他只当郁黎是在欲擒故纵,也乐意和他玩一番情趣,合着是早有准备,不过是将他钓着罢了。 “何必如此麻烦,争论不休。”时分悠悠然插了一句:“摄魂镜一探不就水落石出了。” 他一直站在玄涟身后,身量纤细的原故,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第182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4 众弟子对时分也有一面之缘,是那日跟在玄涟身后的青年,可是他是何时出现在这的却无人注意到。 恒郸真人脸色阴沉,呵斥道:“宗门要事,岂容你这小妖放肆。” 妖?弟子们不由纷纷望了过去。他们修为都在玄涟之下,有蕴含着玄涟灵气的白玉遮掩,一直未能察觉。 被众人注视,时分却未曾慌乱,反倒盈盈一笑:“恒郸真人何必如此动怒,莫不是心虚,对自己的徒弟没有信心?” “一派胡言!”对着这滑头狐妖,恒郸真人心中憋气,朝掌门道:“天涧宗何时允许妖类擅入,我看最先被驱出宗门的是这狐妖才对。” 掌门微微抬手,一锤定音:“行了,去戒律堂。” 没有料到掌门居然会真听从狐妖所言,对那狐妖坐视不理,恒郸真人心下大乱:“师兄——” 摄魂镜一出,不仅是此次魔修之事,从前许多陈年旧事也会一并翻出来,万万不可。 掌门下定决心:“你要真想还郁黎清白,便无需多言。” 恒郸真人无法再阻拦下去,只能看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戒律堂。 时分欣赏着他灰败的模样,轻笑地停下脚步:“恒郸真人如此紧张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一并被发现?” “你究竟是谁?”恒郸真人紧紧凝视着他。 “如你所言,我不过是一小小狐妖。”时分从他身边路过,声音飘远,“恒郸真人问心无愧的话何须紧张。” 郁黎被押着一路前往戒律堂,声势浩大地吸引了众多门内弟子注意,等到进入戒律堂时,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满屋人。 掌门也有让众人引以为戒的意思,没有进行驱赶,对着戒律堂的长老点头:“开始。” 郁黎被压到镜前,尖叫着呼唤系统:“你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头一次,系统迟迟没有回应。 郁黎彻底慌了:“我们是一体的呀,我要是出了事你也无法获取能量,你不能不管!” 系统开口:“摄魂镜乃上古法器,我的能量干预不了。” 现今它自身难保,剩余的能量只勉强够让自己不暴露出来,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到郁黎死后,重新绑定宿主完成任务。 郁黎从系统口中听出了放弃的意味,他摇头晃脑道:“不行,你不能……” 戒律堂长老见郁黎迟迟不动弹,便直接出手,郁黎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直接摔进了镜中。 平静的镜面开始不断波动。 时分选了个靠前的位置,视线专注落在摄魂镜上。 他也很想知道,上一世导致自己落入那般结局的引线,是个什么玩意。 镜中,郁黎生于下界一富贵人家,可惜生母是一妾室,处境算不上好,但也绝不算差,就这样不好不坏过了十余年。 变化是在一个平常不过的夜里,他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机缘,一凡人之躯,却身负灵气,从前看他不上眼的父亲、家仆、师长,都逐渐对他青睐不已。 后来,正妻被休,妾室扶正,郁黎从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成为了家里万众瞩目的金贵少爷。 值得一提的是,他每日都要去一趟郊外山林,一等便是数个时辰,似乎要寻些什么人,可却从不见有人出现。 直到一年后,山林中出现一受伤的白衣修士,跌跌撞撞晕倒在林中。 看到这,众人不由向上投去视线。 那镜中的白衣修士正是恒郸真人的模样。 死死望着摄魂镜的恒郸真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直以来,自己所认为的天缘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环。 镜中的画面还在不断闪动。 郁黎将被魔修重伤的恒郸真人安顿在林间小屋里,每日不辞辛苦来回照顾。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拉近,伤好后的恒郸真人就算回了宗门,每月都会抽出时间来这竹林一趟,教导郁黎如何引气入体,修习道法。 半年后,郁家满门遭到魔修报复屠杀,唯独郁黎跑了出来,哭着找到了恒郸真人,伤心欲绝晕倒在他怀中。 深知此番魔修行事是因郁黎救下自己导致,恒郸真人既是愧疚又是怜惜,便将郁黎收做弟子,此后极尽爱护,倾尽资源。 看到这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些事,镜中的郁黎从进门起便是三灵根的资质,可在他们的视角中,郁黎分明是火系单灵根,上好的修炼天赋。 众人强忍着疑惑看下去。 恒郸真人在郁黎身上投去的心血足以让人羡慕,但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恒郸真人竟然给郁黎重塑了灵根,强行逆天改命。 重塑灵根可不是轻易的事,最重要的一点,你得先要有可替换的鲜活灵根。 就这一点便是千难万难,死人身上的灵根还不行,必须要从活人身上生生剥离出来,和万魂丹一般,都算的上是阴毒法子。 众人偷偷看向恒郸真人,却也不敢随意议论,私下开始了眼神交流。 掌门看着镜中画面,思绪不由开始飘散。 天清峰首徒,商绪,恰好便是火灵根。 恒郸真人这位大弟子鲜少有人知道,一直被拘在天清峰上闭关修炼,如若没有当初的意外,如今应是与夏泓熙齐肩的人物。 执行雷罚时他也在场,隐约中,那少年衣衫上似是浸了血,这时间线,真有这般巧合吗。 镜中世界继续,往后便是众人熟知的郁黎小师弟了,天资卓越,受宗门师兄弟们喜爱,开挂般的顺风顺水。 很快,那名为胥晋的魔修开始频繁出现镜中,事实证明,郁黎说谎了。 二人之间虽然表面看上去是胥晋主动强迫,实际却是郁黎把控主场,和恒郸真人那时没什么两样,看似处处巧合,一切却是郁黎设计而来。 毫无疑问,那魔修是郁黎主动招惹而来的,更让人不耻厌恶的是,万魂丹的开端竟然是由郁黎引起,那魔修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郁黎谋划。 如若那万魂丹真让那魔修炼成,数万人的性命都将沦灭。 镜中世界走向尾声,众人逐渐义愤填膺起来,恨不得冲到摄魂镜内将郁黎揪出来,质问他为何如此歹毒,谁又欠他不是,值得他拿数万人性命做药引,仅供他一人私心。 第182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4 众弟子对时分也有一面之缘,是那日跟在玄涟身后的青年,可是他是何时出现在这的却无人注意到。 恒郸真人脸色阴沉,呵斥道:“宗门要事,岂容你这小妖放肆。” 妖?弟子们不由纷纷望了过去。他们修为都在玄涟之下,有蕴含着玄涟灵气的白玉遮掩,一直未能察觉。 被众人注视,时分却未曾慌乱,反倒盈盈一笑:“恒郸真人何必如此动怒,莫不是心虚,对自己的徒弟没有信心?” “一派胡言!”对着这滑头狐妖,恒郸真人心中憋气,朝掌门道:“天涧宗何时允许妖类擅入,我看最先被驱出宗门的是这狐妖才对。” 掌门微微抬手,一锤定音:“行了,去戒律堂。” 没有料到掌门居然会真听从狐妖所言,对那狐妖坐视不理,恒郸真人心下大乱:“师兄——” 摄魂镜一出,不仅是此次魔修之事,从前许多陈年旧事也会一并翻出来,万万不可。 掌门下定决心:“你要真想还郁黎清白,便无需多言。” 恒郸真人无法再阻拦下去,只能看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戒律堂。 时分欣赏着他灰败的模样,轻笑地停下脚步:“恒郸真人如此紧张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一并被发现?” “你究竟是谁?”恒郸真人紧紧凝视着他。 “如你所言,我不过是一小小狐妖。”时分从他身边路过,声音飘远,“恒郸真人问心无愧的话何须紧张。” 郁黎被押着一路前往戒律堂,声势浩大地吸引了众多门内弟子注意,等到进入戒律堂时,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满屋人。 掌门也有让众人引以为戒的意思,没有进行驱赶,对着戒律堂的长老点头:“开始。” 郁黎被压到镜前,尖叫着呼唤系统:“你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头一次,系统迟迟没有回应。 郁黎彻底慌了:“我们是一体的呀,我要是出了事你也无法获取能量,你不能不管!” 系统开口:“摄魂镜乃上古法器,我的能量干预不了。” 现今它自身难保,剩余的能量只勉强够让自己不暴露出来,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到郁黎死后,重新绑定宿主完成任务。 郁黎从系统口中听出了放弃的意味,他摇头晃脑道:“不行,你不能……” 戒律堂长老见郁黎迟迟不动弹,便直接出手,郁黎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直接摔进了镜中。 平静的镜面开始不断波动。 时分选了个靠前的位置,视线专注落在摄魂镜上。 他也很想知道,上一世导致自己落入那般结局的引线,是个什么玩意。 镜中,郁黎生于下界一富贵人家,可惜生母是一妾室,处境算不上好,但也绝不算差,就这样不好不坏过了十余年。 变化是在一个平常不过的夜里,他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机缘,一凡人之躯,却身负灵气,从前看他不上眼的父亲、家仆、师长,都逐渐对他青睐不已。 后来,正妻被休,妾室扶正,郁黎从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成为了家里万众瞩目的金贵少爷。 值得一提的是,他每日都要去一趟郊外山林,一等便是数个时辰,似乎要寻些什么人,可却从不见有人出现。 直到一年后,山林中出现一受伤的白衣修士,跌跌撞撞晕倒在林中。 看到这,众人不由向上投去视线。 那镜中的白衣修士正是恒郸真人的模样。 死死望着摄魂镜的恒郸真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直以来,自己所认为的天缘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环。 镜中的画面还在不断闪动。 郁黎将被魔修重伤的恒郸真人安顿在林间小屋里,每日不辞辛苦来回照顾。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拉近,伤好后的恒郸真人就算回了宗门,每月都会抽出时间来这竹林一趟,教导郁黎如何引气入体,修习道法。 半年后,郁家满门遭到魔修报复屠杀,唯独郁黎跑了出来,哭着找到了恒郸真人,伤心欲绝晕倒在他怀中。 深知此番魔修行事是因郁黎救下自己导致,恒郸真人既是愧疚又是怜惜,便将郁黎收做弟子,此后极尽爱护,倾尽资源。 看到这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些事,镜中的郁黎从进门起便是三灵根的资质,可在他们的视角中,郁黎分明是火系单灵根,上好的修炼天赋。 众人强忍着疑惑看下去。 恒郸真人在郁黎身上投去的心血足以让人羡慕,但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恒郸真人竟然给郁黎重塑了灵根,强行逆天改命。 重塑灵根可不是轻易的事,最重要的一点,你得先要有可替换的鲜活灵根。 就这一点便是千难万难,死人身上的灵根还不行,必须要从活人身上生生剥离出来,和万魂丹一般,都算的上是阴毒法子。 众人偷偷看向恒郸真人,却也不敢随意议论,私下开始了眼神交流。 掌门看着镜中画面,思绪不由开始飘散。 天清峰首徒,商绪,恰好便是火灵根。 恒郸真人这位大弟子鲜少有人知道,一直被拘在天清峰上闭关修炼,如若没有当初的意外,如今应是与夏泓熙齐肩的人物。 执行雷罚时他也在场,隐约中,那少年衣衫上似是浸了血,这时间线,真有这般巧合吗。 镜中世界继续,往后便是众人熟知的郁黎小师弟了,天资卓越,受宗门师兄弟们喜爱,开挂般的顺风顺水。 很快,那名为胥晋的魔修开始频繁出现镜中,事实证明,郁黎说谎了。 二人之间虽然表面看上去是胥晋主动强迫,实际却是郁黎把控主场,和恒郸真人那时没什么两样,看似处处巧合,一切却是郁黎设计而来。 毫无疑问,那魔修是郁黎主动招惹而来的,更让人不耻厌恶的是,万魂丹的开端竟然是由郁黎引起,那魔修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郁黎谋划。 如若那万魂丹真让那魔修炼成,数万人的性命都将沦灭。 镜中世界走向尾声,众人逐渐义愤填膺起来,恨不得冲到摄魂镜内将郁黎揪出来,质问他为何如此歹毒,谁又欠他不是,值得他拿数万人性命做药引,仅供他一人私心。 第183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5 “亏我之前待他那般好,真是瞎了眼。” “呵,数万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却表现出连兔子也不敢杀的模样,合着一直是在蒙骗我们。” “蛇蝎心肠。” 郁黎趴在地上,耳边是无数窃窃私语声,他只能像只老鼠般龟缩,掩耳盗铃地掩着耳朵。 时分低眸望着郁黎,心中却没有太多畅快之意。 上一世同样的处境,他却连自证清白的机会也没有,如果郁黎安分守己,他依旧是天清峰的弟子,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自己呢,所有求生的路被尽数斩断,如蝼蚁般挣扎无望,没有人朝他伸出过手。 他从前一直不明白,自己比郁黎差在了哪里,二十余年的朝夕相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生出感情来。 恒郸真人想要一个优秀的徒弟,他便日以继夜修炼,强迫自己达到恒郸真人的要求,从不敢松懈。 努力做到一个令他满意、出彩、听话的徒弟。 结果呢?真是讽刺,到头来恒郸真人放在心底的徒弟却是欺瞒自己最深的人,时分突然很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恒郸真人天生便是一副老好人的长相,温厚儒雅,不过此时他显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面部表情僵硬扭曲,就连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他一向看重脸面,今日却是犹如将脸皮扒下来让人踩,心窝子都扎的疼。 就算如此,在掌门吩咐人将郁黎带上刑台时,他眼中依旧有着一丝紧张,双手似是想要阻拦,半举在空中。 时分笑了笑,那笑意中不见任何暖意,全然充斥着阴暗诡谲。 手心突然传来温热,耳边响起玄涟的声音。 “我们回去。” 雷罚没什么好看的,场面甚至称得上血腥暴力,玄涟想带小狐狸回去了。 时分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浮现异光,轻轻软软道:“这么精彩的时刻,我怎么能错过呢。” 他的状态不太对,玄涟很快察觉出,他本能不想小狐狸面对邢台上血腥的场面。 时分没有等他说话,径直跟上郁黎被扣押的方向走去。 玄涟微微蹙眉,只能选择跟随他而去。 任由郁黎嘶喊挣扎,他还是被押上了刑台。 邢台上空晴朗的天色瞬息乌云翻滚,沉闷的雷声由远而近,沙砾被吹拂,拍打在人脸上。 玄涟垂首看向身侧的青年,那一袭红衫被风吹地簌簌扬起,有一瞬间,他觉得青年过于单薄了,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跑了。 玄涟靠近了两步,本就不甚远的距离拉近,两道身影服帖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拉住青年的手,死死箍住不放。 携着紫光的闪电轰然劈下,蜿蜒而迅猛落在刑台之上,第一道,郁黎便承受不住口吐鲜血,皮肉皲裂,渗出血迹。 第二道,郁黎直接晕了过去,不见动弹。 仿佛刻入骨髓般的恐惧如影随形,时分抑制不住地颤抖,强迫自己看向刑台。 浩荡的雷声突然消失在耳边,被灵力尽数隔绝,玄涟转身上前,与他面对面而立,凭借着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刑台的画面。 “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时分不动,浑身透出一股执拗来,玄涟叹息地将他拥入怀中。 冰冷的身体逐渐被捂暖,时分眨了眨眼,将头搭在玄涟宽厚的肩膀上,却依旧固执地望向刑台。 他为什么要怕,也不应该害怕,做错事的是恒郸真人和郁黎,他们才是应该感到害怕畏惧的人。 都说如师如父,可恒郸真人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徒弟。 数十年过去,恐怕郁黎早已经忘记自己身上还放着偷来抢来的东西,他们不愧是师徒,一个抢的理所当然,一个收的心安理得。 碗口般粗的雷罚还在落下,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刑台上的郁黎浑身是血,未曾动弹,所有人都知道,凭着他的修为,定然抗不过十道雷罚,准确点来说,他这状态,连第六道都撑不过。 剧烈的翻滚中,重新汇集的雷罚落下,却被一柄剑挡了回去,消散在半空中。 行刑到一半被打断了。 众人纷纷看向阻拦之人。 恒郸真人飞身上台,收了那阻拦雷罚的剑。 掌门面带不悦:“中断刑罚,意欲何为。” 恒郸真人复杂的目光从郁黎身上收回,看向掌门:“郁黎是我的徒弟,如今犯下大错,也因我管教不力,剩下的五道雷罚,便由我来顶替。”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前来观刑弟子的议论。 “恒郸真人这分明是在助纣为虐。” “郁黎犯下的重罪,非死不能抵消。” “不过……恒郸真人对自己的徒弟还真不错。” 掌门迟迟未发话,恒郸真人不由面露哀求:“师兄,看在我也为宗门出过力的份上,就应我这一回,此逆徒今后我定严加看管于天清峰内,不再生出事端。” 万分难得,恒郸真人这般看重颜面的人,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徒弟服软。 “罢了。”掌门最终应允。 对于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弟子来说,十道雷罚注定要丢了性命,可对于一个炼虚期的强大修士来说,无非便是受了次重伤,修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过来。 剩下的五道雷罚一一劈在了恒郸真人身上,他吐出一口鲜血,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缓了缓,最终起身带着郁黎离开。 围观的弟子也都散去。 望着空空的刑台,时分呓语:“好生感人。”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玄涟没有催促,陪着他一起站在原地。 “你说,恒郸真人算不算一个好师父。”时分抬头望着他,琉璃般的眼睛眨也不眨,似在等一个答案。 玄涟便也认真想了想,道:“抛去仁义道德,他算。” 恒郸真人包庇犯错的郁黎,为错,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是真心爱护自己徒弟的,身为天涧宗的峰主,他此行不妥,但身为一个师父而言,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尽管他不认可恒郸真人的行为,但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第183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5 “亏我之前待他那般好,真是瞎了眼。” “呵,数万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却表现出连兔子也不敢杀的模样,合着一直是在蒙骗我们。” “蛇蝎心肠。” 郁黎趴在地上,耳边是无数窃窃私语声,他只能像只老鼠般龟缩,掩耳盗铃地掩着耳朵。 时分低眸望着郁黎,心中却没有太多畅快之意。 上一世同样的处境,他却连自证清白的机会也没有,如果郁黎安分守己,他依旧是天清峰的弟子,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自己呢,所有求生的路被尽数斩断,如蝼蚁般挣扎无望,没有人朝他伸出过手。 他从前一直不明白,自己比郁黎差在了哪里,二十余年的朝夕相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生出感情来。 恒郸真人想要一个优秀的徒弟,他便日以继夜修炼,强迫自己达到恒郸真人的要求,从不敢松懈。 努力做到一个令他满意、出彩、听话的徒弟。 结果呢?真是讽刺,到头来恒郸真人放在心底的徒弟却是欺瞒自己最深的人,时分突然很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恒郸真人天生便是一副老好人的长相,温厚儒雅,不过此时他显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面部表情僵硬扭曲,就连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他一向看重脸面,今日却是犹如将脸皮扒下来让人踩,心窝子都扎的疼。 就算如此,在掌门吩咐人将郁黎带上刑台时,他眼中依旧有着一丝紧张,双手似是想要阻拦,半举在空中。 时分笑了笑,那笑意中不见任何暖意,全然充斥着阴暗诡谲。 手心突然传来温热,耳边响起玄涟的声音。 “我们回去。” 雷罚没什么好看的,场面甚至称得上血腥暴力,玄涟想带小狐狸回去了。 时分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浮现异光,轻轻软软道:“这么精彩的时刻,我怎么能错过呢。” 他的状态不太对,玄涟很快察觉出,他本能不想小狐狸面对邢台上血腥的场面。 时分没有等他说话,径直跟上郁黎被扣押的方向走去。 玄涟微微蹙眉,只能选择跟随他而去。 任由郁黎嘶喊挣扎,他还是被押上了刑台。 邢台上空晴朗的天色瞬息乌云翻滚,沉闷的雷声由远而近,沙砾被吹拂,拍打在人脸上。 玄涟垂首看向身侧的青年,那一袭红衫被风吹地簌簌扬起,有一瞬间,他觉得青年过于单薄了,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跑了。 玄涟靠近了两步,本就不甚远的距离拉近,两道身影服帖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拉住青年的手,死死箍住不放。 携着紫光的闪电轰然劈下,蜿蜒而迅猛落在刑台之上,第一道,郁黎便承受不住口吐鲜血,皮肉皲裂,渗出血迹。 第二道,郁黎直接晕了过去,不见动弹。 仿佛刻入骨髓般的恐惧如影随形,时分抑制不住地颤抖,强迫自己看向刑台。 浩荡的雷声突然消失在耳边,被灵力尽数隔绝,玄涟转身上前,与他面对面而立,凭借着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刑台的画面。 “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时分不动,浑身透出一股执拗来,玄涟叹息地将他拥入怀中。 冰冷的身体逐渐被捂暖,时分眨了眨眼,将头搭在玄涟宽厚的肩膀上,却依旧固执地望向刑台。 他为什么要怕,也不应该害怕,做错事的是恒郸真人和郁黎,他们才是应该感到害怕畏惧的人。 都说如师如父,可恒郸真人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徒弟。 数十年过去,恐怕郁黎早已经忘记自己身上还放着偷来抢来的东西,他们不愧是师徒,一个抢的理所当然,一个收的心安理得。 碗口般粗的雷罚还在落下,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刑台上的郁黎浑身是血,未曾动弹,所有人都知道,凭着他的修为,定然抗不过十道雷罚,准确点来说,他这状态,连第六道都撑不过。 剧烈的翻滚中,重新汇集的雷罚落下,却被一柄剑挡了回去,消散在半空中。 行刑到一半被打断了。 众人纷纷看向阻拦之人。 恒郸真人飞身上台,收了那阻拦雷罚的剑。 掌门面带不悦:“中断刑罚,意欲何为。” 恒郸真人复杂的目光从郁黎身上收回,看向掌门:“郁黎是我的徒弟,如今犯下大错,也因我管教不力,剩下的五道雷罚,便由我来顶替。”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前来观刑弟子的议论。 “恒郸真人这分明是在助纣为虐。” “郁黎犯下的重罪,非死不能抵消。” “不过……恒郸真人对自己的徒弟还真不错。” 掌门迟迟未发话,恒郸真人不由面露哀求:“师兄,看在我也为宗门出过力的份上,就应我这一回,此逆徒今后我定严加看管于天清峰内,不再生出事端。” 万分难得,恒郸真人这般看重颜面的人,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徒弟服软。 “罢了。”掌门最终应允。 对于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弟子来说,十道雷罚注定要丢了性命,可对于一个炼虚期的强大修士来说,无非便是受了次重伤,修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过来。 剩下的五道雷罚一一劈在了恒郸真人身上,他吐出一口鲜血,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缓了缓,最终起身带着郁黎离开。 围观的弟子也都散去。 望着空空的刑台,时分呓语:“好生感人。”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玄涟没有催促,陪着他一起站在原地。 “你说,恒郸真人算不算一个好师父。”时分抬头望着他,琉璃般的眼睛眨也不眨,似在等一个答案。 玄涟便也认真想了想,道:“抛去仁义道德,他算。” 恒郸真人包庇犯错的郁黎,为错,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是真心爱护自己徒弟的,身为天涧宗的峰主,他此行不妥,但身为一个师父而言,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尽管他不认可恒郸真人的行为,但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第184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6 时分轻笑,心里却是一阵阵酸涩和愤怒。 恒郸真人称得上一个好师父,那他又算是什么,恒郸真人今日的举动,代表着自己彻底输给了郁黎,输给了一个拙劣的小偷。 “别哭。” 玄涟伸手,落在了他眼下。 时分很确定自己明明是笑着的,他抬手碰了碰眼睛,一片干涩:“我没有。” 他才不会为了那两人流眼泪,不值得。 可玄涟却觉得他在落泪,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羽睫上,微小的刮蹭如一串电流,流窜在心尖上,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占据全身。 他觉得此时的青年万分脆弱,像是晨起间的凝露,枯萎的花瓣,飘落的叶子,随时会消失不见,于是他很小心捧起面前青年的脸。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玄涟的手握惯了剑,宽大有力,单手便有时分脸那么大,此时的动作却过分的小心,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他的语气和表情,仿佛面前的人要他做任何事,哪怕要他杀人,也会一口应承下来。 不得不说,时分沉郁的心情因为他而松泛,脸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他将玄涟的手拉了下来,却没有放开。 “我想吃烧鸡。” 完全没有意料到是这样的回答,玄涟愣了下,而后连忙应下:“我叫人送来。” 回去路上,时分漫不经心问道:“你认识商绪吗?” 这个名字陌生,但联合今天摄魂镜展示出的过往,便很容易记起此人了。 玄涟:“恒郸真人首徒。” 时分抿了抿唇:“你怎么看?” 今天已经有不少人有了猜疑,郁黎替换的灵根是火灵根,恰巧商绪便是火灵根,相同的时间里,他却被恒郸真人揭露与魔族有染被处死,两者太过巧合,很难让人不多想。 玄涟不太看好:“这事已经过去太久,深挖于宗门名望不利。” 时分知道了意思,就如同多年前炼制万魂丹的长老一事相同,能掩藏便掩藏,不允许宗门弟子们私下议论传播。 便是恒郸真人诬陷了当年的商绪,另有目的,这事也只当过去了,不会再深挖。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里,半点风声都未传出来。 许是察觉到时分情绪上的不对,这两日玄涟时时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不过有些意外该来还是来了,玄涟的修为经过刻意的压制,如今彻底遏制不住,必须闭关渡劫。成功渡劫,玄涟便是整个上界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了,已经可以预料将会引发的轰动。 掌门对此极为重视,亲自坐镇,更是召集各位长老们布阵守护,谨防任何意外发生。 还是正午的时间,天空便被乌云狂风覆盖,天色瞬间暗沉。 天雷可不是雷罚能比拟的,还未落下便透着浓浓的压迫感。 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众人的关注都放在了渡劫的玄涟身上,无人注意到有一只红毛狐狸溜进了天清峰内。 时分在天清峰内生活多年,自然知道护山阵的薄弱点,轻而易举便进入其中。 此时的恒郸真人正卧床养伤,雷罚的伤不似寻常,可以依靠丹药轻易治愈,那五道雷罚将他伤的不轻。 又是一阵内气翻涌,他忍不住撑起身咳嗽,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响动,等到再反应过来时,身上一紧,被一根泛着金光的绳子紧紧束缚。 何人敢擅闯天清峰—— 恒郸真人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使劲挣扎却感到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使尽灵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含着恶劣的年轻声音在屋内响起。 恒郸真人抬头看去,正撞上红衫青年满含打量的视线,那视线好似轻飘飘在看一头年猪,思量着该从哪块地方下手。 “又是你这狐妖,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被绳子死死束缚在榻上,连起身也做不到,只能无力地狂怒。 时分想找块地方落座,却实在嫌弃恒郸真人躺过的床榻,索性到外间随手拉了个座椅,安坐榻前。 他用手指勾了勾那金色的绳子,为它的坚固程度满意点头。 果然玄涟出手,必非凡品。 这束仙绳是玄涟闭关前特意交到时分手上的,为了是给他防身,大概无论如何也意料不到会用在恒郸真人身上。 大概是已经确定自己无法挣脱,恒郸真人此时也平息下来,冷冷看着时分道:“现在松了这绳子,我可以不计较,如若你不想与整个天涧宗为敌,便按我说的做。” 他说这么些话时,那狐妖却没有半分反应,自顾自玩笑道:“多亏了你们师徒情深,否则我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恒郸真人快要被他过于的随心所欲逼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时分觉得他这问题可笑,一手撑着下颌兴致盎然道:“自然是要讨回点东西,我这人向来心眼小,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恒郸真人确定自己未曾招惹过这么只狐狸,他皱紧了眉:“上次你擅闯天清峰,还抓伤了我,我对你下手也是情有可原。” “不对。”时分晃了晃手指。 恒郸真人实在想不出和这狐狸结冤的地方,端坐在一旁的狐妖似乎是没了耐心,狭长妩媚的眼中闪过霜雪般的冷意。 腰腹处凭空被抵上一钝物,是一柄长剑,红色的狐狸剑穗在眼前一晃而过。 那狐妖是真想杀了自己。 恒郸真人面露紧张,连忙放轻了声音:“不如你给些提示?” 原来这人也会紧张,一样怕死,时分感到有趣,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刺下,关注着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愉悦道:“你会怕疼吗?” 柔软的腹部是修士储含灵根的位置,被一剑刺下,恒郸真人闷哼出声,脸上溢出冷汗表情狼狈而痛苦。 受人崇敬景仰的恒郸真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只小小狐妖挟持,只能任人宰割的躺在榻上,这对他简直是一种耻辱。 “你这畜生,就凭你也敢对我大不敬——” 恒郸真人开始大幅度地挣脱束仙绳,睚眦欲裂瞪着时分怒吼:“我杀了你!” 第184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6 时分轻笑,心里却是一阵阵酸涩和愤怒。 恒郸真人称得上一个好师父,那他又算是什么,恒郸真人今日的举动,代表着自己彻底输给了郁黎,输给了一个拙劣的小偷。 “别哭。” 玄涟伸手,落在了他眼下。 时分很确定自己明明是笑着的,他抬手碰了碰眼睛,一片干涩:“我没有。” 他才不会为了那两人流眼泪,不值得。 可玄涟却觉得他在落泪,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羽睫上,微小的刮蹭如一串电流,流窜在心尖上,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占据全身。 他觉得此时的青年万分脆弱,像是晨起间的凝露,枯萎的花瓣,飘落的叶子,随时会消失不见,于是他很小心捧起面前青年的脸。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玄涟的手握惯了剑,宽大有力,单手便有时分脸那么大,此时的动作却过分的小心,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他的语气和表情,仿佛面前的人要他做任何事,哪怕要他杀人,也会一口应承下来。 不得不说,时分沉郁的心情因为他而松泛,脸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他将玄涟的手拉了下来,却没有放开。 “我想吃烧鸡。” 完全没有意料到是这样的回答,玄涟愣了下,而后连忙应下:“我叫人送来。” 回去路上,时分漫不经心问道:“你认识商绪吗?” 这个名字陌生,但联合今天摄魂镜展示出的过往,便很容易记起此人了。 玄涟:“恒郸真人首徒。” 时分抿了抿唇:“你怎么看?” 今天已经有不少人有了猜疑,郁黎替换的灵根是火灵根,恰巧商绪便是火灵根,相同的时间里,他却被恒郸真人揭露与魔族有染被处死,两者太过巧合,很难让人不多想。 玄涟不太看好:“这事已经过去太久,深挖于宗门名望不利。” 时分知道了意思,就如同多年前炼制万魂丹的长老一事相同,能掩藏便掩藏,不允许宗门弟子们私下议论传播。 便是恒郸真人诬陷了当年的商绪,另有目的,这事也只当过去了,不会再深挖。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里,半点风声都未传出来。 许是察觉到时分情绪上的不对,这两日玄涟时时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不过有些意外该来还是来了,玄涟的修为经过刻意的压制,如今彻底遏制不住,必须闭关渡劫。成功渡劫,玄涟便是整个上界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了,已经可以预料将会引发的轰动。 掌门对此极为重视,亲自坐镇,更是召集各位长老们布阵守护,谨防任何意外发生。 还是正午的时间,天空便被乌云狂风覆盖,天色瞬间暗沉。 天雷可不是雷罚能比拟的,还未落下便透着浓浓的压迫感。 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众人的关注都放在了渡劫的玄涟身上,无人注意到有一只红毛狐狸溜进了天清峰内。 时分在天清峰内生活多年,自然知道护山阵的薄弱点,轻而易举便进入其中。 此时的恒郸真人正卧床养伤,雷罚的伤不似寻常,可以依靠丹药轻易治愈,那五道雷罚将他伤的不轻。 又是一阵内气翻涌,他忍不住撑起身咳嗽,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响动,等到再反应过来时,身上一紧,被一根泛着金光的绳子紧紧束缚。 何人敢擅闯天清峰—— 恒郸真人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使劲挣扎却感到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使尽灵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含着恶劣的年轻声音在屋内响起。 恒郸真人抬头看去,正撞上红衫青年满含打量的视线,那视线好似轻飘飘在看一头年猪,思量着该从哪块地方下手。 “又是你这狐妖,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被绳子死死束缚在榻上,连起身也做不到,只能无力地狂怒。 时分想找块地方落座,却实在嫌弃恒郸真人躺过的床榻,索性到外间随手拉了个座椅,安坐榻前。 他用手指勾了勾那金色的绳子,为它的坚固程度满意点头。 果然玄涟出手,必非凡品。 这束仙绳是玄涟闭关前特意交到时分手上的,为了是给他防身,大概无论如何也意料不到会用在恒郸真人身上。 大概是已经确定自己无法挣脱,恒郸真人此时也平息下来,冷冷看着时分道:“现在松了这绳子,我可以不计较,如若你不想与整个天涧宗为敌,便按我说的做。” 他说这么些话时,那狐妖却没有半分反应,自顾自玩笑道:“多亏了你们师徒情深,否则我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恒郸真人快要被他过于的随心所欲逼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时分觉得他这问题可笑,一手撑着下颌兴致盎然道:“自然是要讨回点东西,我这人向来心眼小,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恒郸真人确定自己未曾招惹过这么只狐狸,他皱紧了眉:“上次你擅闯天清峰,还抓伤了我,我对你下手也是情有可原。” “不对。”时分晃了晃手指。 恒郸真人实在想不出和这狐狸结冤的地方,端坐在一旁的狐妖似乎是没了耐心,狭长妩媚的眼中闪过霜雪般的冷意。 腰腹处凭空被抵上一钝物,是一柄长剑,红色的狐狸剑穗在眼前一晃而过。 那狐妖是真想杀了自己。 恒郸真人面露紧张,连忙放轻了声音:“不如你给些提示?” 原来这人也会紧张,一样怕死,时分感到有趣,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刺下,关注着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愉悦道:“你会怕疼吗?” 柔软的腹部是修士储含灵根的位置,被一剑刺下,恒郸真人闷哼出声,脸上溢出冷汗表情狼狈而痛苦。 受人崇敬景仰的恒郸真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只小小狐妖挟持,只能任人宰割的躺在榻上,这对他简直是一种耻辱。 “你这畜生,就凭你也敢对我大不敬——” 恒郸真人开始大幅度地挣脱束仙绳,睚眦欲裂瞪着时分怒吼:“我杀了你!” 第185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7 手下用力一划,皮肉剥开的细微声清晰而又沉闷。 恒郸真人惨叫哀嚎,再也没了骂人的力气。 时分低下头:“很疼,我当时也是这般难受。” 原本还在哀嚎的恒郸真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诡事,声音全噎进了嗓子里。 时分以为他会跟自己求饶,却等来了对方一句颤抖的询问。 “你是商绪?” 语气中缺失了时分预想中的恐惧,多了点不可置信以及隐秘的希冀。 恒郸真人直直望着他,喃喃自语:“你真是小绪,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接连两次闯入天清峰结界,自己却毫无察觉,怪不得他要针对自己和郁黎。 听到这个称呼,时分一直维持的悠闲和散漫消失,眯着眼危险道:“别这样叫我,恶心。” 恒郸真人强行忽略腰腹部加重的剧痛,声音艰涩:“小绪,之前是师父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那件事后,他也曾后悔过,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孩子,每日用那双孺慕期待的眼睛望着他,天清峰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那孩子修炼习剑的影子,时间越长,那些影子却越发清晰频繁,也让他更加确切的意识到,那孩子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他很确定自己后悔了,但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只能掩埋在无尽的黑暗里,刻意去回避。 摄魂镜前,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彻底,那个他放在心上,极近爱护看重的徒弟,全然都是虚假欺骗和算计。 他愿意替郁黎受那五道雷罚,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年郁黎救了自己,导致全家遇难的情分。 但当郁黎醒来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埋怨和质问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替自己受雷罚时,最后浅存的情分便被耗尽了。 他开始悔悟,自己是有多愚昧,才会被郁黎蒙在鼓里,为了这样一个人杀了一心信赖自己的商绪。 恒郸真人想要伸手触碰面前陌生而又逐渐感到熟悉的少年,可是手上的束仙绳让他毫无办法。恍惚间当年的商绪正站在榻边,扭捏又赫然地小心询问自己新习的剑招如何,他只是想要一句夸赞而已。 “小绪,师父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好不好?” 恶心,实在是恶心了,胃里一阵翻涌,时分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平白耽误时间,还白白被恶心了一场。 “傻逼。” 时分口中蹦出的话令恒郸真人不解其意,记忆中的商绪腼腆而温顺,他道:“小绪,你还是我天清峰的首徒,一切都不会变,让我有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 听听,多么无耻又可笑。时分准备点醒他。 “你的道歉太迟,我不接受,包括你那可笑的幻想,也没机会变成现实。” “因为……我今天根本就没准备让你活下去。” 天雷滚滚落下,闪电一瞬间映亮暗沉的天色,黑暗和白光交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巨大的雷声将一切掩盖。 一个时辰后,乌云散去,天空恢复明艳的晴朗。 时分安静待在自己屋内,与玄涟离开时一般无二。 他屈膝横坐在长椅上,椅子很大,可以轻易容纳下他,很乖的姿势,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玄涟心尖一软,抬步靠近。 时分抬头,发现了玄涟的变化。 化神期的玄涟身上多了种无形的法则之力,自身神识也更强大稳固了,这样的他显得有些遥远莫测。 一旁柔软的坐垫沉下,玄涟坐在了他身侧。 再是宽大的椅子也容不下两人,空间一下狭窄起来,距离的过分拉近看上去像是高大的男人将身旁的青年整个纳入怀中。 蜷缩在膝盖上的手被一只大手覆盖,玄涟道:“你的脸色很差,手也很凉。” 玄涟一向守礼克己,以至于时分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对着玄涟道:“我有些倦了,想先歇息。” 重新被遮挡起来的手指上沾着干涸的血渍,还来不及清理。 他在恒郸真人那浪费的时间有些多,几乎是赶在玄涟进门前才回来。 头发又在被轻轻拨弄,玄涟松开指尖缠绕的青丝:“你歇息。” 看着那一缕青丝顺滑地落在青年纤细的腰侧,他起身出了门。 门被合上的一瞬间,时分面无表情地将手清洗干净,单是想到手上沾染的血迹是恒郸真人的,他便感到生理性不适。 直到搓洗了数遍,时分才将那种恶心压下。 擦拭手上的水渍时,他突然想到,这两天玄涟似乎过于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了,难不成是开窍了。 他刚才尽想着赶紧解决手上的痕迹,有些冷淡驱赶的意味在,不会是生气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玄涟突然忙了起来,两人虽然同住天旋峰,却硬是一面也没碰上。 至于在忙什么? 这两天的天涧宗动荡不安,起因是那位天清峰的恒郸真人被刺杀了,不仅灵根被生剥出来,死状凄惨,血流而亡。 天清峰的峰主在宗门内被残杀,引起的恐慌不是一般大。 掌门将此事交由玄涟身上,命他负责探查凶犯。 天旋峰便只剩时分一人无所事事,正逗弄那只肥兔子时,有仆从通传燕光誉求见。 燕光誉?时分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叫人将他领了上来。 仆从将人带进来后便退了下去。 燕光誉的第一句话便令时分心口紧绷了瞬。 “那天,我看到你从天清峰出来了。” 时分停下逗弄兔子,将视线移至燕光誉身上,不急不缓道:“那又能代表什么,你认为是我杀的恒郸真人?” 燕光誉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透露出肯定。 还真是,渡劫天瞎逛些什么。时分感到有些棘手,面上表情却很淡定:“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了,以恒郸真人的修为,我可动不了他半根手指。”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戳穿你。” 燕光誉在短短三分钟里给了时分两次出其不意。 他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好奇燕光誉的来意了。 第185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7 手下用力一划,皮肉剥开的细微声清晰而又沉闷。 恒郸真人惨叫哀嚎,再也没了骂人的力气。 时分低下头:“很疼,我当时也是这般难受。” 原本还在哀嚎的恒郸真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诡事,声音全噎进了嗓子里。 时分以为他会跟自己求饶,却等来了对方一句颤抖的询问。 “你是商绪?” 语气中缺失了时分预想中的恐惧,多了点不可置信以及隐秘的希冀。 恒郸真人直直望着他,喃喃自语:“你真是小绪,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接连两次闯入天清峰结界,自己却毫无察觉,怪不得他要针对自己和郁黎。 听到这个称呼,时分一直维持的悠闲和散漫消失,眯着眼危险道:“别这样叫我,恶心。” 恒郸真人强行忽略腰腹部加重的剧痛,声音艰涩:“小绪,之前是师父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那件事后,他也曾后悔过,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孩子,每日用那双孺慕期待的眼睛望着他,天清峰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那孩子修炼习剑的影子,时间越长,那些影子却越发清晰频繁,也让他更加确切的意识到,那孩子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他很确定自己后悔了,但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只能掩埋在无尽的黑暗里,刻意去回避。 摄魂镜前,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彻底,那个他放在心上,极近爱护看重的徒弟,全然都是虚假欺骗和算计。 他愿意替郁黎受那五道雷罚,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年郁黎救了自己,导致全家遇难的情分。 但当郁黎醒来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埋怨和质问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替自己受雷罚时,最后浅存的情分便被耗尽了。 他开始悔悟,自己是有多愚昧,才会被郁黎蒙在鼓里,为了这样一个人杀了一心信赖自己的商绪。 恒郸真人想要伸手触碰面前陌生而又逐渐感到熟悉的少年,可是手上的束仙绳让他毫无办法。恍惚间当年的商绪正站在榻边,扭捏又赫然地小心询问自己新习的剑招如何,他只是想要一句夸赞而已。 “小绪,师父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好不好?” 恶心,实在是恶心了,胃里一阵翻涌,时分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平白耽误时间,还白白被恶心了一场。 “傻逼。” 时分口中蹦出的话令恒郸真人不解其意,记忆中的商绪腼腆而温顺,他道:“小绪,你还是我天清峰的首徒,一切都不会变,让我有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 听听,多么无耻又可笑。时分准备点醒他。 “你的道歉太迟,我不接受,包括你那可笑的幻想,也没机会变成现实。” “因为……我今天根本就没准备让你活下去。” 天雷滚滚落下,闪电一瞬间映亮暗沉的天色,黑暗和白光交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巨大的雷声将一切掩盖。 一个时辰后,乌云散去,天空恢复明艳的晴朗。 时分安静待在自己屋内,与玄涟离开时一般无二。 他屈膝横坐在长椅上,椅子很大,可以轻易容纳下他,很乖的姿势,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玄涟心尖一软,抬步靠近。 时分抬头,发现了玄涟的变化。 化神期的玄涟身上多了种无形的法则之力,自身神识也更强大稳固了,这样的他显得有些遥远莫测。 一旁柔软的坐垫沉下,玄涟坐在了他身侧。 再是宽大的椅子也容不下两人,空间一下狭窄起来,距离的过分拉近看上去像是高大的男人将身旁的青年整个纳入怀中。 蜷缩在膝盖上的手被一只大手覆盖,玄涟道:“你的脸色很差,手也很凉。” 玄涟一向守礼克己,以至于时分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对着玄涟道:“我有些倦了,想先歇息。” 重新被遮挡起来的手指上沾着干涸的血渍,还来不及清理。 他在恒郸真人那浪费的时间有些多,几乎是赶在玄涟进门前才回来。 头发又在被轻轻拨弄,玄涟松开指尖缠绕的青丝:“你歇息。” 看着那一缕青丝顺滑地落在青年纤细的腰侧,他起身出了门。 门被合上的一瞬间,时分面无表情地将手清洗干净,单是想到手上沾染的血迹是恒郸真人的,他便感到生理性不适。 直到搓洗了数遍,时分才将那种恶心压下。 擦拭手上的水渍时,他突然想到,这两天玄涟似乎过于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了,难不成是开窍了。 他刚才尽想着赶紧解决手上的痕迹,有些冷淡驱赶的意味在,不会是生气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玄涟突然忙了起来,两人虽然同住天旋峰,却硬是一面也没碰上。 至于在忙什么? 这两天的天涧宗动荡不安,起因是那位天清峰的恒郸真人被刺杀了,不仅灵根被生剥出来,死状凄惨,血流而亡。 天清峰的峰主在宗门内被残杀,引起的恐慌不是一般大。 掌门将此事交由玄涟身上,命他负责探查凶犯。 天旋峰便只剩时分一人无所事事,正逗弄那只肥兔子时,有仆从通传燕光誉求见。 燕光誉?时分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叫人将他领了上来。 仆从将人带进来后便退了下去。 燕光誉的第一句话便令时分心口紧绷了瞬。 “那天,我看到你从天清峰出来了。” 时分停下逗弄兔子,将视线移至燕光誉身上,不急不缓道:“那又能代表什么,你认为是我杀的恒郸真人?” 燕光誉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透露出肯定。 还真是,渡劫天瞎逛些什么。时分感到有些棘手,面上表情却很淡定:“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了,以恒郸真人的修为,我可动不了他半根手指。”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戳穿你。” 燕光誉在短短三分钟里给了时分两次出其不意。 他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好奇燕光誉的来意了。 第186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8 “天涧宗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你能侥幸这一次未必下次也能全身而退。”燕光誉冷声道。 合着是来警告他的,时分觉得有趣:“你不准备揭发我?” 身为天涧宗弟子,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燕光誉面色有些不自然:“你这段时间最好安分守己点。” 摄魂镜那天他同样在场,对于恒郸真人给郁黎替换灵根一事早有猜疑,那天恰巧撞见那狐狸从天清峰出来,第二天便传出了恒郸真人出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狐狸,也犹豫过是否向上检举,末了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歇了这个念头。 恒郸真人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又何必再搭个人进去。 燕光誉来去匆匆,只为了说这几句话,时分有些摸不着头脑。 索性也不再纠结了,燕光誉虽然有些不着调,却从不搞故弄玄虚那套,说出的话一般不会食言。 时分放下心,继续逗弄那只傻兔子。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时分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上。 这两天玄涟回来的都很晚,所以在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见到人时他显得有些意外。 暗沉的天色中,玄涟脸上不见情绪,无声中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时分推开门,随口道:“今天回来的挺早。” 玄涟一直有敲门的习惯,但这个习惯早在两天前便消失不见,今晚却又重新敲上了门。 时分等着他进来,玄涟没有动,依旧站在门外。 中间的门槛犹如一条清晰的界限,将里外分割成不同的两个空间。 玄涟低声发问:“恒郸真人是你杀的?” 这不像是一句询问,更像是一句无比肯定的陈述。 在他敲门时,时分便有了准备,表情不见端倪:“这话从何而来。” “我渡劫那日,你出去过。”玄涟淡淡看向他:“你头发上有血腥味。” 问题出在这,时分是真没想到,不由埋汰了句玄涟的狗鼻子,他倚在门框上,就算被拆穿了也显得那么不着调。 “所以呢,大师兄要将我押到戒律堂去吗?” 玄涟垂下眼:“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避开了那个话题。 时分看向外头黑漆漆的夜色:“有些旧仇。” “因为商绪?”夜色寒凉,连带身体也被寒意侵袭,玄涟想到了时分面对雷罚时的恐惧,问自己有关商绪的只言片语,以及恒郸真人被生剥的灵根,声音嘶哑道:“或者说,你就是商绪。” 他太敏锐了,仅仅依靠自己细微的判断便能推断真相。 时分承认:“是。” 随着这声承认,门外的玄涟仿佛被静止了般,身影都透着僵硬,时分突然有了畅谈的冲动,有些事情在心里憋太久了,总有一天,也会想抛出去的时候。 “那时候,我父母刚离世,恒郸真人从乞丐堆里挑出了我,给了我一个住的地方,能有饭吃,我真的很满足,也很感激。” 那是他第一个经历的世界,整个人都傻乎乎直愣愣的,因为点好处就掏心掏肺。 “他教导我,养育我,收我为徒,我想,就算他只是看中我的资质,我也一定要争气,不能让他失望。” 时分嘟囔:“其实我不喜欢被困在山上日复一日的修炼。” 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谁又愿意被拘着,他不是玄涟和夏泓熙,天生的热爱修行。 “现在想来,我可真傻。” “疼吗?” 时分歪头,发现玄涟正定定看着自己,眼里的心疼毋庸置疑。 “疼,可疼了。”心底的委屈一下放大,就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碰上给自己撑腰的大人出现,情绪瞬间全面宣泄。 时分眼眶红了一圈,微微一眨眼,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滴落。 玄涟接住了那滴泪,轻柔地替他擦拭眼角泪痕。 “别哭了。” 玄涟声音沙哑,他见不得时分落泪,心口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再哭下去,他的心可能也要跟着碎掉了。 可是时分忍不住,眼泪好像没有尽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滑落。 于是玄涟便不断伸手替他擦拭,动作透着怜惜和小心。 时分觉得不够,以往他哭时,总有一个人将他揽在怀里哄着,他抬头看了玄涟一眼,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涟依旧没有动弹,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时分松开手,气腾腾道:“我都承认了,你可以直接将我押过去交差了。” 玄涟沉默,而后将一颗白玉珠子放在了他手心上:“下次不要这么粗心了,你走,我不捉你。” 是方景剑剑穗上遗落的珠子。 时分手心不自觉用力,被那珠子硌到手心发疼也未察觉,一双狐狸眼瞪成了圆眼:“你叫我走!你要赶我走?” 真他妈是出息了。 玄涟避开了他的视线,低落开口:“你之所以坚持要进天涧宗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你可以回到之前的大山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来天涧宗的路上,他曾经给过时分离开的机会,但当时他放弃了。 除了报仇,一个妖还能有什么原因愿意前往对自己不利的陌生环境?他想不出除此以外的原因的。 他在天涧宗的回忆是全然的黑暗和苦涩,玄涟心疼他,也不愿意拘束他,便是全身都在抗拒,也强逼着自己决断。 时分愣一下,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转而啼笑皆非起来:“我回大山里去干嘛?吃草吗?” 他就搞不明白玄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有时候挺灵光的,关键时刻倒是木讷起来了。 “你听好了,我来这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心悦你。”时分一把将玄涟扯了进来,双手搭在他脖子上,脚后跟随意将门踹上,霸道地宣布:“玄涟,我看上你了。” 两条细软的胳膊挂在身前,声音一字一句传进耳朵里,玄涟整个人都麻了,睁着眼睛不知道动弹。 难得看到他这傻样,时分‘噗呲’笑弯了眼睛,等到这木头开窍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他一把将玄涟推到了里间,两人一同倒在榻上。 “非要我证明给你看吗?”时分在玄涟耳边吐气,语调勾人。 玄涟不错眼望着正对自己上方的狐妖,眼中逐渐燃起火光,双手勒紧翻身,两人猛然换了个位置。 不多时,塌下甩落两件衣袍,白衫压在红衫之上,相互层叠在一处。 烛火不断摇曳着,最终耗尽熄灭。 第186章 蛊惑人心的小狐妖28 “天涧宗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你能侥幸这一次未必下次也能全身而退。”燕光誉冷声道。 合着是来警告他的,时分觉得有趣:“你不准备揭发我?” 身为天涧宗弟子,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燕光誉面色有些不自然:“你这段时间最好安分守己点。” 摄魂镜那天他同样在场,对于恒郸真人给郁黎替换灵根一事早有猜疑,那天恰巧撞见那狐狸从天清峰出来,第二天便传出了恒郸真人出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狐狸,也犹豫过是否向上检举,末了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歇了这个念头。 恒郸真人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又何必再搭个人进去。 燕光誉来去匆匆,只为了说这几句话,时分有些摸不着头脑。 索性也不再纠结了,燕光誉虽然有些不着调,却从不搞故弄玄虚那套,说出的话一般不会食言。 时分放下心,继续逗弄那只傻兔子。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时分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上。 这两天玄涟回来的都很晚,所以在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见到人时他显得有些意外。 暗沉的天色中,玄涟脸上不见情绪,无声中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时分推开门,随口道:“今天回来的挺早。” 玄涟一直有敲门的习惯,但这个习惯早在两天前便消失不见,今晚却又重新敲上了门。 时分等着他进来,玄涟没有动,依旧站在门外。 中间的门槛犹如一条清晰的界限,将里外分割成不同的两个空间。 玄涟低声发问:“恒郸真人是你杀的?” 这不像是一句询问,更像是一句无比肯定的陈述。 在他敲门时,时分便有了准备,表情不见端倪:“这话从何而来。” “我渡劫那日,你出去过。”玄涟淡淡看向他:“你头发上有血腥味。” 问题出在这,时分是真没想到,不由埋汰了句玄涟的狗鼻子,他倚在门框上,就算被拆穿了也显得那么不着调。 “所以呢,大师兄要将我押到戒律堂去吗?” 玄涟垂下眼:“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避开了那个话题。 时分看向外头黑漆漆的夜色:“有些旧仇。” “因为商绪?”夜色寒凉,连带身体也被寒意侵袭,玄涟想到了时分面对雷罚时的恐惧,问自己有关商绪的只言片语,以及恒郸真人被生剥的灵根,声音嘶哑道:“或者说,你就是商绪。” 他太敏锐了,仅仅依靠自己细微的判断便能推断真相。 时分承认:“是。” 随着这声承认,门外的玄涟仿佛被静止了般,身影都透着僵硬,时分突然有了畅谈的冲动,有些事情在心里憋太久了,总有一天,也会想抛出去的时候。 “那时候,我父母刚离世,恒郸真人从乞丐堆里挑出了我,给了我一个住的地方,能有饭吃,我真的很满足,也很感激。” 那是他第一个经历的世界,整个人都傻乎乎直愣愣的,因为点好处就掏心掏肺。 “他教导我,养育我,收我为徒,我想,就算他只是看中我的资质,我也一定要争气,不能让他失望。” 时分嘟囔:“其实我不喜欢被困在山上日复一日的修炼。” 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谁又愿意被拘着,他不是玄涟和夏泓熙,天生的热爱修行。 “现在想来,我可真傻。” “疼吗?” 时分歪头,发现玄涟正定定看着自己,眼里的心疼毋庸置疑。 “疼,可疼了。”心底的委屈一下放大,就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碰上给自己撑腰的大人出现,情绪瞬间全面宣泄。 时分眼眶红了一圈,微微一眨眼,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滴落。 玄涟接住了那滴泪,轻柔地替他擦拭眼角泪痕。 “别哭了。” 玄涟声音沙哑,他见不得时分落泪,心口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再哭下去,他的心可能也要跟着碎掉了。 可是时分忍不住,眼泪好像没有尽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滑落。 于是玄涟便不断伸手替他擦拭,动作透着怜惜和小心。 时分觉得不够,以往他哭时,总有一个人将他揽在怀里哄着,他抬头看了玄涟一眼,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涟依旧没有动弹,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时分松开手,气腾腾道:“我都承认了,你可以直接将我押过去交差了。” 玄涟沉默,而后将一颗白玉珠子放在了他手心上:“下次不要这么粗心了,你走,我不捉你。” 是方景剑剑穗上遗落的珠子。 时分手心不自觉用力,被那珠子硌到手心发疼也未察觉,一双狐狸眼瞪成了圆眼:“你叫我走!你要赶我走?” 真他妈是出息了。 玄涟避开了他的视线,低落开口:“你之所以坚持要进天涧宗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你可以回到之前的大山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来天涧宗的路上,他曾经给过时分离开的机会,但当时他放弃了。 除了报仇,一个妖还能有什么原因愿意前往对自己不利的陌生环境?他想不出除此以外的原因的。 他在天涧宗的回忆是全然的黑暗和苦涩,玄涟心疼他,也不愿意拘束他,便是全身都在抗拒,也强逼着自己决断。 时分愣一下,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转而啼笑皆非起来:“我回大山里去干嘛?吃草吗?” 他就搞不明白玄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有时候挺灵光的,关键时刻倒是木讷起来了。 “你听好了,我来这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心悦你。”时分一把将玄涟扯了进来,双手搭在他脖子上,脚后跟随意将门踹上,霸道地宣布:“玄涟,我看上你了。” 两条细软的胳膊挂在身前,声音一字一句传进耳朵里,玄涟整个人都麻了,睁着眼睛不知道动弹。 难得看到他这傻样,时分‘噗呲’笑弯了眼睛,等到这木头开窍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他一把将玄涟推到了里间,两人一同倒在榻上。 “非要我证明给你看吗?”时分在玄涟耳边吐气,语调勾人。 玄涟不错眼望着正对自己上方的狐妖,眼中逐渐燃起火光,双手勒紧翻身,两人猛然换了个位置。 不多时,塌下甩落两件衣袍,白衫压在红衫之上,相互层叠在一处。 烛火不断摇曳着,最终耗尽熄灭。 第187章 未命名草稿 魔修逃了,连带将郁黎一同掳走。 时分知道这个消息时没太大反应,原因很简单,对比在天清峰养老,郁黎落在胥晋手上显然要更凄惨的多。 秘境之日郁黎便将胥晋得罪了个彻底,显然,胥晋掳走郁黎可不是为了双宿双飞做恩爱夫妻的,胥晋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吃亏的主,不折腾报复郁黎都说不过去。 反正郁黎过的不好,时分就挺舒心。 玄涟不声不响在里面暗箱操作了番,最后将恒郸真人的死与那魔修挂了勾。 胥晋大概也想不到,自己都已经跑了,还要莫名其妙背个黑锅。 接二连三的出事,使天涧宗紧绷了一段时日,而后才缓缓放松下来,时间流逝,已经少有人提及此事。 蝉蝉夏鸣声中,时分慵懒地趴在躺椅上:“右边。” 玄涟依言换到右边,掌握着力道揉捏,手底下的腰肢柔软而富有韧性,捏着捏着他开始不由走神,心浮气躁起来。 “使点劲。”感受到腰上力道的减轻,时分不满督促,在玄涟加重力道后又娇气地抱怨道:“嘶,你倒是轻点呀。” 他如今使唤起玄涟来是越发理所当然了,生活正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一些小缺点小毛病也开始暴露出来。 时分发现玄涟这人有时候太假正经了。 在外头的时候人模狗样,装的发乎情止乎礼,稍微亲密些的举动也不肯显露,回到屋里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热情高昂,不加克制。 他将这定义为闷骚的行列。 在半年后的一天里,时分收到了007提醒,按照提示来到下界的一个茅草屋里。 茅草屋破败不堪,里面时不时围绕着苍蝇飞出。 掀开布帘,里面只摆着一张草席,上面躺着一个污秽脏乱的男人,衣裳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头发散发着恶臭,苍蝇蚊虫或许感知到面前的人气数将近,随时准备觅食。 面前躺着的人正是天涧宗曾经的小师弟郁黎,此时在听到声响后虚弱睁眼,在看清站着的人是谁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竟然拖着惨败的身体朝着眼前人吐了口浓痰,见时分避开后扯着嗓子咒骂不休。 时分没有纵着他的意思,抬脚便要踹,不过在看到他身上赃污到无可下脚的地步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索性抱臂看着他歇斯底里地谩骂,就差当场掏出瓜子嗑起来了。 他的态度令郁黎一阵气血翻涌,本就就被胥晋磋磨的身体一个气急攻心,一口气哽着没上来,生生翻着白眼断了气。 随着郁黎身死,一个碎片模样的东西飞出体外,想要逃窜出去,007反应迅速,将它死死捏在手心,彻底制服住。 最后一件事了解后,时分以为会像以往一样,留着这个世界直到结束。 很寻常的一个夜里,耳边寂静无声,时分感到了不对劲,整个世界好像都陷入了死寂,时间停止流逝,空气仿佛都不再流窜。 他的枕边人却似是早有意料,深渊般的眼睛沉静陌生,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时分几乎要不认识他了。 好在玄涟眼中那淡然到近乎冷漠的神色转瞬即逝,在望向时分时只剩下冰雪消融的温情,但他的身体在飞速消失,一点、一点在时分眼前变得透明。 “你、怎么了……”时分愣愣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声音颤抖。 “我们很快会再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留下的只是尚且温热的被褥。 时分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梦,可直到天光大亮,身旁的那个人也不曾出现。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再次睁眼,眼前是他那一穷二白干净到发亮的配置宿舍。 时分焦虑地想要啃指甲,身为世界主角的玄涟不明不白消失,这本身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迫切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以及玄涟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007:“主系统找你哟。” 他垂下眼,发现了过分淡定的007。 007绝对知道些什么。 时分很少出过宿舍,以至于外面的喧嚣声传进耳中时不由自主的感到恍惚茫然。 时空局的是一个微型体系的世界,一切设施覆盖完善,自成一派,与普通世界无异。 007带领着他一路赶往中心区,一座巨大的宝顶呈半圆形拔地而起,那里是时空局的控制室,也是主神的居住场所。 靠近中心的大楼中居住的都是宿主排行榜中名列前茅的人物,此时正值度假期的他们正悠哉地进行着各色娱乐活动。 有做拉伸的,有跳操的,打羽毛球,篮球的,一个躺在摇椅上的堕落男人注意到时分,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黑色中裤,头发被自己揉的邋遢,但不可否认,他那张脸漂亮的找不出任何瑕疵。 男人吐掉叼在嘴里剔牙的牙签,朝着这边招了招手:“小呆瓜!” 时分见过他,攻略组常年霸榜第一的奇宵,他一时无法将这个邋遢的男人和展示牌上魅惑勾人的俊颜对上。 也不认为奇宵那句小呆瓜是在叫自己,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手臂突然被人扯住。 “胆子肥了你,连你宵哥都敢不搭理了。” 时分皱眉挣脱出自己的手臂:“你认错人了。” 奇宵盯着他气笑了:“我认错人?是谁当初哭着一口一句哥哥,扯着我说舍不得,小呆瓜,做人不能忘本,好歹我也是有带你闯荡娱乐城的过命交情。” 想到因为这事,自己被某人差点原地封杀,奇宵就气不打一处来,拦在时分面前没有要避让的意思:“说说,这段时间不见人,跑哪去了?” “你真认错人了。”时分确定自己没有那么傻的名字,小呆瓜,他还小冬瓜呢。 奇宵貌似有些生气,盯着他严肃道:“时分,你跟我装什么失忆呢,这套路已经被用烂了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被对方准确报出名字的时分一愣,看向奇宵严肃的神情,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对方真的认识自己,不由回应道:“我、我没去哪,一直在执行任务。” 第187章 未命名草稿 魔修逃了,连带将郁黎一同掳走。 时分知道这个消息时没太大反应,原因很简单,对比在天清峰养老,郁黎落在胥晋手上显然要更凄惨的多。 秘境之日郁黎便将胥晋得罪了个彻底,显然,胥晋掳走郁黎可不是为了双宿双飞做恩爱夫妻的,胥晋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吃亏的主,不折腾报复郁黎都说不过去。 反正郁黎过的不好,时分就挺舒心。 玄涟不声不响在里面暗箱操作了番,最后将恒郸真人的死与那魔修挂了勾。 胥晋大概也想不到,自己都已经跑了,还要莫名其妙背个黑锅。 接二连三的出事,使天涧宗紧绷了一段时日,而后才缓缓放松下来,时间流逝,已经少有人提及此事。 蝉蝉夏鸣声中,时分慵懒地趴在躺椅上:“右边。” 玄涟依言换到右边,掌握着力道揉捏,手底下的腰肢柔软而富有韧性,捏着捏着他开始不由走神,心浮气躁起来。 “使点劲。”感受到腰上力道的减轻,时分不满督促,在玄涟加重力道后又娇气地抱怨道:“嘶,你倒是轻点呀。” 他如今使唤起玄涟来是越发理所当然了,生活正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一些小缺点小毛病也开始暴露出来。 时分发现玄涟这人有时候太假正经了。 在外头的时候人模狗样,装的发乎情止乎礼,稍微亲密些的举动也不肯显露,回到屋里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热情高昂,不加克制。 他将这定义为闷骚的行列。 在半年后的一天里,时分收到了007提醒,按照提示来到下界的一个茅草屋里。 茅草屋破败不堪,里面时不时围绕着苍蝇飞出。 掀开布帘,里面只摆着一张草席,上面躺着一个污秽脏乱的男人,衣裳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头发散发着恶臭,苍蝇蚊虫或许感知到面前的人气数将近,随时准备觅食。 面前躺着的人正是天涧宗曾经的小师弟郁黎,此时在听到声响后虚弱睁眼,在看清站着的人是谁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竟然拖着惨败的身体朝着眼前人吐了口浓痰,见时分避开后扯着嗓子咒骂不休。 时分没有纵着他的意思,抬脚便要踹,不过在看到他身上赃污到无可下脚的地步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索性抱臂看着他歇斯底里地谩骂,就差当场掏出瓜子嗑起来了。 他的态度令郁黎一阵气血翻涌,本就就被胥晋磋磨的身体一个气急攻心,一口气哽着没上来,生生翻着白眼断了气。 随着郁黎身死,一个碎片模样的东西飞出体外,想要逃窜出去,007反应迅速,将它死死捏在手心,彻底制服住。 最后一件事了解后,时分以为会像以往一样,留着这个世界直到结束。 很寻常的一个夜里,耳边寂静无声,时分感到了不对劲,整个世界好像都陷入了死寂,时间停止流逝,空气仿佛都不再流窜。 他的枕边人却似是早有意料,深渊般的眼睛沉静陌生,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时分几乎要不认识他了。 好在玄涟眼中那淡然到近乎冷漠的神色转瞬即逝,在望向时分时只剩下冰雪消融的温情,但他的身体在飞速消失,一点、一点在时分眼前变得透明。 “你、怎么了……”时分愣愣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声音颤抖。 “我们很快会再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留下的只是尚且温热的被褥。 时分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梦,可直到天光大亮,身旁的那个人也不曾出现。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再次睁眼,眼前是他那一穷二白干净到发亮的配置宿舍。 时分焦虑地想要啃指甲,身为世界主角的玄涟不明不白消失,这本身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迫切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以及玄涟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007:“主系统找你哟。” 他垂下眼,发现了过分淡定的007。 007绝对知道些什么。 时分很少出过宿舍,以至于外面的喧嚣声传进耳中时不由自主的感到恍惚茫然。 时空局的是一个微型体系的世界,一切设施覆盖完善,自成一派,与普通世界无异。 007带领着他一路赶往中心区,一座巨大的宝顶呈半圆形拔地而起,那里是时空局的控制室,也是主神的居住场所。 靠近中心的大楼中居住的都是宿主排行榜中名列前茅的人物,此时正值度假期的他们正悠哉地进行着各色娱乐活动。 有做拉伸的,有跳操的,打羽毛球,篮球的,一个躺在摇椅上的堕落男人注意到时分,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黑色中裤,头发被自己揉的邋遢,但不可否认,他那张脸漂亮的找不出任何瑕疵。 男人吐掉叼在嘴里剔牙的牙签,朝着这边招了招手:“小呆瓜!” 时分见过他,攻略组常年霸榜第一的奇宵,他一时无法将这个邋遢的男人和展示牌上魅惑勾人的俊颜对上。 也不认为奇宵那句小呆瓜是在叫自己,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手臂突然被人扯住。 “胆子肥了你,连你宵哥都敢不搭理了。” 时分皱眉挣脱出自己的手臂:“你认错人了。” 奇宵盯着他气笑了:“我认错人?是谁当初哭着一口一句哥哥,扯着我说舍不得,小呆瓜,做人不能忘本,好歹我也是有带你闯荡娱乐城的过命交情。” 想到因为这事,自己被某人差点原地封杀,奇宵就气不打一处来,拦在时分面前没有要避让的意思:“说说,这段时间不见人,跑哪去了?” “你真认错人了。”时分确定自己没有那么傻的名字,小呆瓜,他还小冬瓜呢。 奇宵貌似有些生气,盯着他严肃道:“时分,你跟我装什么失忆呢,这套路已经被用烂了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被对方准确报出名字的时分一愣,看向奇宵严肃的神情,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对方真的认识自己,不由回应道:“我、我没去哪,一直在执行任务。” 第188章 大结局 奇宵表现出大惊失色,张口便道:“你家那位舍得让你执行任务?” 我家哪位?时分疑惑地皱紧了眉。 007在此时催促:“主系统还等着呢,我们要先走了。” 时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本还想着在奇宵身上多套套话,007这一打岔奇宵比了个善解人意的ok手势,离开了。 见人离开,他只能跟随007进入控制室内部。 空旷安静的白色通道内,连脚步的回声也放大了数倍,骤然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强烈对比,安静空旷的可怕。 他被带进了一间房内,里面是整片的虚空屏幕,无数个或明或暗的小圆球遍布其中。 一身洁白长衣的青年立于中间,像是等候已久,好友叙旧一般:“来了。” 时分视线落在他的机械眼上,而后注意力集中于这位主系统对自己莫名的熟稔。 主系统001被赋予属于人类的身躯,从五官到身形都来源于最精致流畅的数据配比,排除那双机械眼,他完美的不似真人,不过他也的确不是人。 001注意到时分对自己眼睛的关注,嘴角扯出笑的表情:“你的反应比第一次见我时,镇定了很多,这次没有被吓哭。” 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时分开始感到烦躁,这里每个人给他的感觉都很奇怪,疑惑堆积成团,随时都会有爆发的风险。 他拧着眉问:“我们见过?” “当然,你变坚强了,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吓哭了。” 001只是陈述,没有任何调侃的意思。 第一次?以往?又是这样,尽是些他不知道意思的表述,时分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001:“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我想请你先看些东西。” 时分跟随001的步伐,停留在了那面巨大的虚空屏幕上。 “这些圆球各自代表一个世界,黑色面是脱离控制的部分。” 001讲解道:“追其由来,起源于数十年前,半数系统从数据库中脱离,造成小世界动荡,不断有小世界脱离控制,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当时造成的影响巨大到不可估量,就连主神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够挽回。” 001看向他,语调低沉:“主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他有需要担负的责任。” 时分没有说话,等着007继续,他有一种直觉,接下来是谜团解开的关键。 “为了维持世界稳定,主神将本体精神力四散在各个世界,倾倒的局势得到了暂时的稳定。” 001停顿了下,继续道:“可那些精神体没有回归征兆,主神也至今没有苏醒。” 时分:“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听起来过于伟大,但他并未参与其中。 “当然和你有关系。”001指向那些灰暗的球体:“主神的精神体被困在里面,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因为你的出现,那些沉寂的精神体才得以复苏。” 001示意时分朝着虚空屏幕看去,时分抬头,发现里面的圆球有了变化,那些灰暗的球体开始逐渐发出亮光,接二连三的系统声音响起。 “世界检测故障,重新启动程序,宿主郝阳冰更正任务……” “……宿主林文,更正任务……” “邱雨画,更正任务……” 001突然道:“他要醒了。”语调里是全然的欣喜。 在时分意识到他口中的人指的是主神时,额间忽然一热,001轻声道:“你也该醒了。” 陌生到浓烈的记忆和感情侵袭,有点像是接受小世界剧情的脑胀感,但这次的不是剧情,而是属于自己的回忆,一段被刻意封尘的、缺失的记忆。 刚到时空局的时分局促而不安,是所有灵魂里适应最差的那个,一路哭哭啼啼持续了整整三天,将整个工作室的系统都闹得苦不堪言。 但就是这么个胆子小到指甲盖大的哭包,谁也没想到会有勇气主动搭上主神。 事情的起因是在时分得知自己要筛选不过关,灵魂即将被销毁放逐时,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吓唬他,说灵魂销毁的痛感是十级,比女人生孩子还疼,属于时空局的酷刑之一。 时分当场就被吓懵了,含着两包眼泪团团转。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打听到时空局管事的人是主神后,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打了所有系统一个措手不及。 那小屁孩也不知道是特意蹲点还是怎么着,挑准时机蹦出来,一把牢牢焊在了他们主神大腿上。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他死定了。”这是众统的心声。 看着扒在自己腿上死劲不撒手的小孩,比他高出太多的男人缓缓皱眉,时分又要忍不住掉眼泪了,哆哆嗦嗦道:“你能不能别销毁我,我会干可多活了。” 后来?后来主神真将那小孩带回去了。 工作室的系统都快要全部化身成尖叫鸡了,数据凌乱。 从那时起,主神身后就跟了个小尾巴,走哪跟哪,如影随形。 时分成了所有人中特例的存在,他不需要执行任务,可以随意穿梭在整个控制室中,被主神养成了个小祖宗,碰不得惹不得的祖宗。 记忆飞速回归,时分睁眼,只觉恍如隔世。 001道歉:“对不起,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我不得不违背主神的初愿,将你投放进小世界。” 这世间唯一与主神有羁绊的便是时分了,尽管很抱歉,但001不后悔。 时分听不进其它,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呢?” 他很想见一见他,迫切而猛烈。 恰到好处的,开门声响起。 有预感般,时分已经知道了是谁,他转过身,与门外静静等候的男人互相对视。 眉目疏淡的男人最先开口:“小呆,过来。” 时分没有动:“你换个称呼。” 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傻,不对,是太傻太呆了,为什么他以前可以忍受。 男人定定望着他:“宝宝。” 一瞬间,魏宴安仿佛凭空蹦了出来。时分快步上前,抬脚就踹,眼眶迅速涨红:“你以后再敢抹除我的记忆,我就不和你好了。” 高大的男人不再端着,眼里的暖阳尽数洒在他身上:“宝宝,出去一趟脾气怎么变暴躁了。” 时分还想再踹,身体却被揽进了一个过分熟悉的怀抱里,耳边是男人骤然变得心疼与哀伤的低语:“对不起,让我们阿时受委屈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看着恨不得将彼此融入骨血,紧紧相拥的两人,001扯出一个代表人类祝福的微笑。 “欢迎回家。” —全文完— 第188章 大结局 奇宵表现出大惊失色,张口便道:“你家那位舍得让你执行任务?” 我家哪位?时分疑惑地皱紧了眉。 007在此时催促:“主系统还等着呢,我们要先走了。” 时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本还想着在奇宵身上多套套话,007这一打岔奇宵比了个善解人意的ok手势,离开了。 见人离开,他只能跟随007进入控制室内部。 空旷安静的白色通道内,连脚步的回声也放大了数倍,骤然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强烈对比,安静空旷的可怕。 他被带进了一间房内,里面是整片的虚空屏幕,无数个或明或暗的小圆球遍布其中。 一身洁白长衣的青年立于中间,像是等候已久,好友叙旧一般:“来了。” 时分视线落在他的机械眼上,而后注意力集中于这位主系统对自己莫名的熟稔。 主系统001被赋予属于人类的身躯,从五官到身形都来源于最精致流畅的数据配比,排除那双机械眼,他完美的不似真人,不过他也的确不是人。 001注意到时分对自己眼睛的关注,嘴角扯出笑的表情:“你的反应比第一次见我时,镇定了很多,这次没有被吓哭。” 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时分开始感到烦躁,这里每个人给他的感觉都很奇怪,疑惑堆积成团,随时都会有爆发的风险。 他拧着眉问:“我们见过?” “当然,你变坚强了,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吓哭了。” 001只是陈述,没有任何调侃的意思。 第一次?以往?又是这样,尽是些他不知道意思的表述,时分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001:“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我想请你先看些东西。” 时分跟随001的步伐,停留在了那面巨大的虚空屏幕上。 “这些圆球各自代表一个世界,黑色面是脱离控制的部分。” 001讲解道:“追其由来,起源于数十年前,半数系统从数据库中脱离,造成小世界动荡,不断有小世界脱离控制,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当时造成的影响巨大到不可估量,就连主神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够挽回。” 001看向他,语调低沉:“主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他有需要担负的责任。” 时分没有说话,等着007继续,他有一种直觉,接下来是谜团解开的关键。 “为了维持世界稳定,主神将本体精神力四散在各个世界,倾倒的局势得到了暂时的稳定。” 001停顿了下,继续道:“可那些精神体没有回归征兆,主神也至今没有苏醒。” 时分:“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听起来过于伟大,但他并未参与其中。 “当然和你有关系。”001指向那些灰暗的球体:“主神的精神体被困在里面,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因为你的出现,那些沉寂的精神体才得以复苏。” 001示意时分朝着虚空屏幕看去,时分抬头,发现里面的圆球有了变化,那些灰暗的球体开始逐渐发出亮光,接二连三的系统声音响起。 “世界检测故障,重新启动程序,宿主郝阳冰更正任务……” “……宿主林文,更正任务……” “邱雨画,更正任务……” 001突然道:“他要醒了。”语调里是全然的欣喜。 在时分意识到他口中的人指的是主神时,额间忽然一热,001轻声道:“你也该醒了。” 陌生到浓烈的记忆和感情侵袭,有点像是接受小世界剧情的脑胀感,但这次的不是剧情,而是属于自己的回忆,一段被刻意封尘的、缺失的记忆。 刚到时空局的时分局促而不安,是所有灵魂里适应最差的那个,一路哭哭啼啼持续了整整三天,将整个工作室的系统都闹得苦不堪言。 但就是这么个胆子小到指甲盖大的哭包,谁也没想到会有勇气主动搭上主神。 事情的起因是在时分得知自己要筛选不过关,灵魂即将被销毁放逐时,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吓唬他,说灵魂销毁的痛感是十级,比女人生孩子还疼,属于时空局的酷刑之一。 时分当场就被吓懵了,含着两包眼泪团团转。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打听到时空局管事的人是主神后,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打了所有系统一个措手不及。 那小屁孩也不知道是特意蹲点还是怎么着,挑准时机蹦出来,一把牢牢焊在了他们主神大腿上。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他死定了。”这是众统的心声。 看着扒在自己腿上死劲不撒手的小孩,比他高出太多的男人缓缓皱眉,时分又要忍不住掉眼泪了,哆哆嗦嗦道:“你能不能别销毁我,我会干可多活了。” 后来?后来主神真将那小孩带回去了。 工作室的系统都快要全部化身成尖叫鸡了,数据凌乱。 从那时起,主神身后就跟了个小尾巴,走哪跟哪,如影随形。 时分成了所有人中特例的存在,他不需要执行任务,可以随意穿梭在整个控制室中,被主神养成了个小祖宗,碰不得惹不得的祖宗。 记忆飞速回归,时分睁眼,只觉恍如隔世。 001道歉:“对不起,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我不得不违背主神的初愿,将你投放进小世界。” 这世间唯一与主神有羁绊的便是时分了,尽管很抱歉,但001不后悔。 时分听不进其它,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呢?” 他很想见一见他,迫切而猛烈。 恰到好处的,开门声响起。 有预感般,时分已经知道了是谁,他转过身,与门外静静等候的男人互相对视。 眉目疏淡的男人最先开口:“小呆,过来。” 时分没有动:“你换个称呼。” 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傻,不对,是太傻太呆了,为什么他以前可以忍受。 男人定定望着他:“宝宝。” 一瞬间,魏宴安仿佛凭空蹦了出来。时分快步上前,抬脚就踹,眼眶迅速涨红:“你以后再敢抹除我的记忆,我就不和你好了。” 高大的男人不再端着,眼里的暖阳尽数洒在他身上:“宝宝,出去一趟脾气怎么变暴躁了。” 时分还想再踹,身体却被揽进了一个过分熟悉的怀抱里,耳边是男人骤然变得心疼与哀伤的低语:“对不起,让我们阿时受委屈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看着恨不得将彼此融入骨血,紧紧相拥的两人,001扯出一个代表人类祝福的微笑。 “欢迎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