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夫郎从天降》 第1章 从夏天掉到冬天 “ 黑哥!你别追了!算我求你!” 清河村的水泥小路上,一名容貌精致的少年边跑边喊,两条腿倒腾的飞快,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穷追不舍的村中恶霸—— 一条大黑狗。 少年名叫白陶,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从小到大都挺招猫狗喜欢的,除了大伯家的大黑。 几年前大黑还小小一只的时候,碰见白陶就开始又追又咬,不见血却也疼的厉害。 白陶跟大伯说过两次,对方却不以为然,说是小狗喜欢他,闹着玩呢。 等小黑变成大黑,一爪子把白陶挠出血,他拿酒精给自己消毒的时,无意中看见大伯在给大黑喂肉吃,嘴上还夸他乖。 这一刻白陶明白了,自己寄住在大伯家里,惹人生厌了。 只是他不懂,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在他10岁那年父母不幸遇难时,要把他接到家里来。 难道是因为他小时候长得惹人怜爱?长大后长残了? 于是在16岁这一年,白陶独自一人在镇上租了个小单间。 向政府申请了补助后,就这么边打工边上学,通过努力考上了一个本地的一本院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白陶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忍不住夸自己是个小天才。 大一开学时,短视频开始盛行,有赚钱机会就都想尝试的白陶,开启了他的美食博主之旅。 几年的打工生涯让白陶练出了厚脸皮,加上厨艺不错,说话也风趣幽默,且容貌耐看,时不时还会自创一些黑暗料理,短短半年粉丝就60万了。 现在已经大二的白陶,为了能更好的经营美食账号,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厨房很大的1室1厅,这几天正在装饰厨房。 今天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大伯通知他明天要翻修祖坟,没曾想刚进村就冤家路窄,被榕树下的大黑瞅见了。 大黑望过来的那一瞬间,白陶条件反射抬腿就跑,只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带根骨头。 果不其然,他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大黑追了上来。 7月份的天气,白陶跑两下就热出一身汗,白色t恤都汗湿了,黑色斜挎包上的熊猫挂件随着跑动叮当响。 紧跟在身后的大黑,时不时还要汪汪叫两声,树上的蝉像在给大黑加油助威一样,也叫个不停。 明明瞬间就能追上的距离,大黑像闹着玩一样,追追停停。 白陶简直欲哭无泪,“ 黑哥!咱都一年多没见了!您记性可真好!” 眼看就要被追上,白陶拐个弯往河边跑去,大黑怕水,这是他以前实践出来的真理。 跳进水里后,白陶双手杵着胳膊,站在浅水处,喘着粗气,朝一直叫唤不停的大黑比了个中指。 大黑像看懂了这个手势,站在岸边跺跺脚,对着白陶叫唤的更凶。 见大黑气势凶猛,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白陶有些怵,默默收回中指,“ 黑哥,别看现在是夏天,这水也挺凉,您还是别下来了。” 大黑不听劝,拿爪子刨地,像随时想往河里跳。 村里的这条河其实就是大一点的溪,白陶怕大黑真敢跳,便往河中间走,打算从另一头上岸。 惹不起,躲总行了。 白陶提着裤子边走边庆幸,还好今天穿的是短裤和凉鞋。 “ 黑哥我跟你说,你这么凶是找不到媳妇儿的,隔壁王叔家的大黄,比你还小两岁呢,孙子都有了。” 小河中间的水流有些急,白陶慢慢悠悠的挪,还抽空跟大黑搭个话。 一直叫个不停的大黑突然夹着尾巴小声呜咽两声,白陶回头看了一眼,直乐,“ 原来你想找媳妇。” 大黑弓着背,警惕的往后退。 发现不对的白陶一脸茫然,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值得大黑恐惧的。 “ 你这是在练习滑步—— 哎哟,我去!” 话说到一半的白陶,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有个旋涡,一直在往四周扩散。 刚想往旁边跑,奈何已经来不及,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他拉入河里。 任由白陶在水里怎么挣扎,都没办法起身,平时才到大腿的水深,现在仿佛深不见底。 强大的吸力带着他不断往下坠,白陶在水中不断挥舞四肢,慌乱中呛了好几口水。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暗的光线,以及大黑越来越模糊的叫声,白陶感觉自己完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大黑咬上两口。 快要呼吸不过来时,眼前突然一片明亮,周围的水全都消失不见。 白陶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发现自己在自由落体。 “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鬼?!他现在怎么又在天上了?! 他不会要被摔死了?! 自由落体速度太快,白陶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只感觉周围白茫茫一片。 害怕到紧闭双眼的白陶,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被摔成肉泥时,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水面因为冲击而溅起巨大的水花,在水的缓冲下,白陶的背轻轻触碰到水底。 只顾着奋力挣扎的白陶,没有发现水是热的。 手臂在水中不断挥舞,慌乱中抓到一个物体,凭着求生本能抓紧,借着力量破水而出。 感觉自己得救的白陶,摇头甩了几下脑袋上的水,咳嗽了好几声。 狼狈不堪的白陶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手还紧紧抓着救命稻草。 在温泉里闭目养神的裴铮,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进水里。 巨大的水花溅了裴铮一脸,懵了一瞬,才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这才看清水中的庞然大物好像是个人,他赶紧伸手将人拽起来。 对方衣着单薄,因为湿透的原因,薄薄的布料紧贴身体,仔细一看,发现衣服居然没有袖子,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胳膊。 怪异的短发贴在脑门上,还在滴水,脸色苍白,睫毛不停颤动,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裴铮刚想出声,对方就摇着脑袋甩了他一脸水。 脸上遭到二次“重创”的裴铮,还没来得及黑脸,就看见对方侧过脑袋后,恰好露出耳朵,圆润的耳垂上,隐约能看见一颗痣。 对方居然是个哥儿! 第2章 他穿越了? 裴铮心里一惊,想赶紧松手,却被对方微微发抖的手死拽着不放。 他看着眼前因为害怕还在愣神的哥儿,边思考对方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边皱眉,“ 放手。” 和一个哥儿在温泉里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瞧见可说不清,村里最不缺少长舌妇。 虽然这是深冬里人烟稀少的山上,但偶尔也有和他一样上山打猎的猎户。 听到救命稻草低沉的声音,白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在水中拽着的居然是一个人的胳膊。 自己两手紧握的胳膊结实而有力,手臂上的肌肉块头饱满,仿佛在向他展示力量。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水里好像是被人拉了一把,难怪当时能轻松把他拖出水面,原来有这么结实的肌肉。 白陶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放开手时没忍住捏了一下,手感相当不错。 他有些羡慕的开口,“ 好结实的胳膊,谢谢你的——阿嚏!” 救命之恩四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的白陶,揉揉鼻子,突然觉得好冷,特别是湿漉漉的脑袋,感觉下一秒就要结冰了。 他这才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树上堆满积雪,而自己居然在温泉里。 难道他刚才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不是自己快要被淹死时的错觉? 白陶缓慢转头,呆呆的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救命稻草,“ 七月飞雪?!” 救命稻草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现在是正月。” “ 正月?!” 白陶上演瞳孔地震,他不就是呛了几口水,怎么就到正月了,而且清河村的正月也不会下雪,这人不会诓他? 不对,这不是村里的河,周围全是高大杂乱的树木,更像是山上,而自己脚下是温泉根本不是自己被淹的河。 他这是在哪儿?! “ 阿嚏!” 一阵微风拂过,冻得白陶直哆嗦,连忙靠在温泉边上将整个脑袋都泡进水里。 感觉脑袋回温之后,才将鼻子以上部分露出水面,两只手紧抓着温泉石壁上的石头。 刚才溺水的感觉还很清晰,他需要抓着石头寻找安全感,他虽然很想继续抓着救命稻草的胳膊,但他发现对方似乎不是很愿意。 回温的脑子又有能力思考了,刚抬眼准备询问情况,结果入眼的就是靠在温泉对面救命稻草的胸肌。 线条凹凸有致,肌肉紧绷有力,彰显着对方强大的身体素质。隐约没入水中的腹肌更是让人羡慕的流口水。 半湿的长发零散的搭在肩上,有一些则散落在水中,搭配上身上的一些伤痕,有种凌虐的美。 这画面瞬间让人脑补出800字小作文。 对方身材太好,同为男人的白陶松开抓着石壁的手,默默抱紧自己,刚才想问的话也忘了。 见眼前怪异的哥儿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露骨,裴铮眉头皱的更紧,伸手拽紧在水中散开的中衣,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白陶这才尴尬的挪开视线,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 不好意思,您身材太好,平时是每天坚持举铁吗?” 见对方有黑脸的趋势,白陶开始化解尴尬。 按他以往的人际交往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夸人准没错。 结果没曾想今天翻了车,救命稻草听了他的话脸色反而更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闭着眼不搭话。 白陶用鼻子在水面吹了两个泡泡,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 闭着眼的裴铮能感受到对面哥儿投来的视线,心情烦躁。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哥儿。 村里的哥儿见到汉子都会避嫌,更别说会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汉子,还说出那样不知羞的话。 突然觉得共处一个池子,吃亏的是他这个汉子。 白陶见人不吃拍马屁这一套,便打算直接询问,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出声,救命稻草就睁开眼,偏头看向林子左边。 白陶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跟着对方的动作看去。 “ 大黑?!” 从雪地里奔跑而来的大黑狗像极了大伯家的大黑,白陶下意识脱口而出。 一直没说话的裴铮诧异,“ 你怎知它叫什么?” 白陶震惊,“ 卧槽!真是大黑?!” 等到大黑狗跑近才发现只是长得像大黑,这狗尾巴尖尖有一点白,而且体型也更大,还一脸凶相, 只能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这只大黑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老远都能感觉到血腥气。 裴铮看白陶的表情,以为对方是猜的,他摸摸大黑的脑袋,接过大黑嘴里衔着的包袱。 里面是他的衣服,之前的衣服都被野猪的血弄脏了。 今天是他和邱大牛带着大黑出来打猎,猎到一只小野猪后,邱大牛把野猪扛回去了。 裴铮稍微有点爱干净,受不了身上的血,就在自己常去的汤池里净身,让邱大牛帮他拿一身衣服叫大黑给自己送过来。 他之所以一直和一个哥儿共处一个汤池,就是因为没有换洗衣物。 衣物送到后,他立即披着中衣跨出池子。 白陶见人要走,赶紧伸手抓住救命稻草,“ 等等——” 裴铮低头黑着脸挪开被哥儿抓着的脚踝,恼怒的丢下三个字,“ 不知羞!”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哥儿胆子已经大到敢抓他的脚,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哥儿如此“奔放”。 “ ?” 只是想问这到底是哪里的白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羞了。 “ 我只是想问问你这是哪里?” 白陶乖巧的把手放回温暖的汤池里。 “ 狼牙山。” 有个哥儿在,裴铮没办法换衣服,索性直接将干衣服往身上套。 贴身湿漉漉的衣服,让人心情更不好,裴铮突然觉得今天大概不适合出门打猎,之前猎到野猪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 “ 狼牙山是哪?” 白陶没听过这个名字。 “ 清河村后面的大山。” “ 这里是清河村?!” 白陶怎么不知道清河村后面有个狼牙山,又开始怀疑这人在诓他了。 “ 是。” 裴铮穿好衣服,看着窝在水中的哥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方言行举止和穿搭都透着怪异,从长相和手来看,不像是村里的人,倒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哥儿。 只是不知为何会从天上掉下来。 大黑也围着汤池转圈打量在水里的人。 白陶还在消化这里居然是清河村的消息,他看着穿戴整齐的救命稻草,对方身上的衣物很古朴,款式像长袄。 刚才看见的中衣也是,一看就是麻布,布料粗糙,颜色质朴,一点都不像现代的衣服。 天寒地冻的,就这么把一个哥儿丢在这儿也不行,裴铮打算问问再做决定,“ 你叫什么,家住何方?” 白陶老实回答,“ 我叫白陶,就是洪湖镇清水村本地人。” 裴铮皱眉,“ 这里是洮阳镇清水村,我们郡上没有洪湖镇。” “ 洮阳镇?郡?” 白陶心里咯噔一下,郡这个词儿,他可只在历史书上看过,结合对方的衣着打扮,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顾不上寒冷,从水里站直身体,赶紧询问,“ 麻烦问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 永乐元年。” 裴铮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哥儿,怀疑对方是被人绑架之后丢在这儿的, 永乐元年4个字,像晴天霹雳,咔嚓一声劈在白陶的脑袋上。 他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揉揉脸颊,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 这是哪个国家?” “ 南国。” 裴铮探寻的看着白陶,虽然去年夏天才打完仗,但离这会儿也有半年时间,就算再偏僻的地方也该知道新帝统一四国,这天下易了主。 对方的长相也不像蛮夷或者胡人,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白陶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骗他,那他可能就是穿越了! 现在想想那莫名其妙的旋涡,有可能就是时空虫洞什么的! 救命!我该怎么办?他的小金库还在出租屋里呢! 第3章 培根和贞子 裴铮思考了一下,让大脑宕机的白陶待在汤池里等他一下,顺便让大黑留下来看着。 这附近虽然没有大型野兽,但有大黑在旁边也有个照应。 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白陶胡乱的点头,也没听清裴铮跟他说了什么。 等大黑凑近轻嗅他时,才吓到往汤池另一边躲。 他对大黑狗有心理阴影,虽然知道这个大黑不是大伯家的大黑,但耐不住长得像,而且这条大黑明显更具有攻击性。 白陶发现大黑在池子边也跟着他移动,连忙出声阻止,“ 乖,你待在那别动,咱就这么隔水相望,和平共处,你看成不?” 大黑显然不乐意,继续向白陶靠近,白陶只好站在池子中间,与在边上转圈的大黑四目相对。 等裴铮回来时就看见白陶和大黑大眼瞪小眼,一个一脸警惕,一个满眼好奇。 “ 先把衣服穿上。” 裴铮把带来的衣服放在旁边干净的石头上,“ 然后我带你去找里正。” 白陶拿起衣服表示感谢,发现对方给的衣服也是一件长袄,只好咬咬牙哆哆嗦嗦的从水里爬起来。 裴铮看着毫无顾忌就要在他面前换衣服的哥儿,脸色又黑了,连忙带着大黑往树后走去。 “ 我的手机!” 白陶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斜挎包,他手机还在里面。 也顾不上换衣服,赶紧打开装满水的斜挎包,摸出手机,冻僵的手指按了两下,发现已经开不了机了。 白陶沮丧的叹了口气,想想也是,手机都在水里泡那么久了,能用才有鬼。 “ 阿嚏!” 白陶脱到只剩条湿内裤,然后穿上长袄,穿着凉鞋的脚和露在外面的湿脑袋依旧让他冷的直哆嗦。 下山的路上,白陶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紧跟裴铮,双脚在雪地里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 白陶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打算跟前面沉默带路的人聊天。 “ 谢谢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 裴铮头都不回,“ 裴铮。” 正在躲开树枝的白陶有点儿没听清,“ 培根?” 裴铮读过的书不多,不知道怎么形容铮字,索性直接再重复了一遍,“ 裴铮。” 这下白陶听清了,“ 哪个zheng?” 裴铮没想到白陶锲而不舍的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不知道。” 见对方回答不知道,白陶愈发好奇起来,“ 风筝的筝?” “ 不是。” “ 那是争议的争?” “ 不是。” 白陶一连问了好几个都不是,索性换种思路,“ 那你知道怎么写吗?” 裴铮见白陶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好折了根树枝,在雪地里写了起来。 白陶凑近看,发现自己居然认识,对方一笔一画写出来的不正是铮字的繁体吗,一个金字旁一个争。 那他来到这里也不算个文盲,有些惊喜的开口,“ 原来是铁骨铮铮的铮,这个字很衬你。” 裴铮一下有些愣神,铁骨铮铮这个词儿他听过的,以前行军打仗时,千夫长总是对他们说这个词儿,只是不曾想原来和他的名是同一个字。 白陶拿过裴铮手上的树枝,写了一个裴字,期待的询问对方,“ 你的姓是这样写的吗?” 裴铮点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哥儿居然识字,看到对方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哥儿。 毕竟寻常百姓家连汉子都不一定有钱读书,更别说女人和哥儿,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让女子和哥儿习字。 白陶的字工整漂亮,看着也不像初学者,裴铮猜测家里应该花了不少银两,让对方学文习字。 而一旁的白陶见裴铮点头,心里有些高兴,看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南国,用的字应该和繁体字差不多。 “ 阿嚏!” 裴铮见白陶又打了个喷嚏,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户人家的哥儿身体都娇贵,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冻坏。 跟在后面的白陶,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开启了问答模式。 白陶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裴铮大多数时候都回答不知道。 “ 你是清河村本地人吗?” “ 是。” “ 那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裴铮不说话了。 白陶继续,“ 你是住在山上与世隔绝吗?” “ 不是。” 白陶猜测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再问了。 两人大概继续往下走了十几分钟,在一个离山脚还有百来米距离的地方看见了一户人家。 两间青瓦房,旁边还有两间土房,一整个大院子,东西不多,但很干净整洁。 围院子的篱笆整个房子看起来都很新,白陶猜测是新盖的。 他正在猜测是哪个不合群的人盖在了这儿,旁边的大黑就撒了欢的往院子里钻。 等大黑进院子后,裴铮把院门拉上,带着白陶继续往山下走。 白陶回头看了一眼崭新的小院,“ 这是你家?” “ 嗯。” 白陶默想,原来不合群的人就是旁边这位,难怪对村里的消息不清楚,这都快住到半山腰了。 在他感觉自己的脚马上要被冻掉的时候,裴铮带他到了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里。 院门大开,院子里有一个和蔼的婶子在扫雪,听见院外有响动,抬头就看见了裴铮,便笑着打招呼。 “ 铮子,你怎么来了?” 站在后面的白陶听到这个称呼,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乍一听还有点像贞子。 裴铮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 兰婶,我来找您借件衣服。” “ 进屋再说,外面怪冷的。” 兰婶放下扫帚,带人进堂屋,“ 怎么突然借衣服?可是山上太冷了?当初让你把房子建在山下,非不听。你叔前两天还说这几天没瞧见你,正好你下来了,过两天元宵来家里过,别一个人闷在山上,叫上大牛一起。” 兰婶一直是这样絮叨的性子,裴铮都习惯了,进屋后就把站在他身后的白陶露了出来。 “ 兰婶,不是我借衣服,是借给他。” 白陶乖巧的打招呼,“ 兰婶好。” 兰婶这才发现裴铮身后有个人,湿漉漉的头发和冻的通红的双脚,一看就是冻坏了。 也来不及问是谁,赶紧拉着人往炕上带,“ 哎呦,这孩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点上炕去暖暖。” 白陶都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拉着一股脑的塞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冻太久的双脚,猛的一下接触温暖的炕,还觉得刺疼。 兰婶边拿布巾边指挥裴铮,“ 正好我灶上有给你叔热的姜汤热的有姜汤,你快去端过来。” 裴铮转身熟门熟路的去了灶房。 白陶刚想接过兰婶手上的布巾,就被兰婶拿眼神一瞪,“ 快点把手放回被子里,这个天冻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陶已经好久没被人擦过脑袋了,僵直着身体有些不适应。 兰婶看了一眼白陶耳垂上的红痣,询问,“ 你是哪家的哥儿,我在村里好像没见过你,大寒天怎么搞成这样?” 还有这头发,怎么剪的如此短,这个问题兰婶没问出口,毕竟剪发可是大事儿。 白陶选择性的说,“ 我不是本地人,在山上被裴铮救了。” “ 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山上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白陶自己也想知道答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山上。” 兰婶看白陶像个落难的哥儿,也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有些心疼,“ 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个脸。你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 白陶接过裴铮递来的大粗碗,“ 谢谢兰婶。” 裴铮不方便单独与一个哥儿共处一室,也跟着兰婶出去了。 第4章 见里正 裴铮刚走到灶房,就被正在舀热水的兰婶逮着问,“ 这哥儿是你在山上救的?” 裴铮往灶里添了一根柴,“ 嗯。” 兰婶伸手试了下水温,“ 我瞅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你的,这怎么回事?” “ 救的时候,他衣服已经湿透了,穿的很单薄,我就借了件衣服给他。” 裴铮隐去了白陶从天上掉在汤池里的事情,毕竟两人共泡一个汤池,不论是对白陶这个哥儿,还是对他这个汉子的名声都不好。 而且他有预感,如果他今天把这事儿跟操心他婚事儿的兰婶说了,那指不定明天他就会被兰婶儿带着去提亲。 兰婶说出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这孩子看着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可知是哪里的?” “ 他说自己是洪湖镇清河村的。” 兰婶摇头,“ 倒是不曾听说过洪湖镇,不过居然也叫清河村,也是一种缘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带他去问问里正。” 裴铮也是这么想的,他虽然话少,却是个心细的,里正家在村子中心,如果带着穿着他衣服的哥儿就这么去,势必会让人瞧见。 为了避免这种事,他才先带白陶来有哥儿的兰婶家借衣服,顺带让兰婶跟他一起去。 趁白陶洗热水脸的功夫,兰婶找了一套自家哥儿的冬衣出来,塞在炕上暖着,“ 等衣服暖和了,再穿上。” “谢谢兰婶。” 白陶舒服的直眯眼睛,以前从没想过,原来洗热水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等身体暖和的差不多了就换上在被子里捂热乎的衣服,青色的夹袄和同色系的棉裤,虽然有一两个补丁,但看上去还挺时髦。 兰婶见白陶穿上去居然很合身,很是高兴,上去帮人扣盘扣,“ 我家安哥儿要是知道有哥儿和他一般高,一定很高兴。” 兰婶家的安哥儿如今只有16岁,却有1米75左右,在村里的一众哥儿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比村里不少汉子都还高。 因为从小就长得高大,没少被同龄的孩子说是个壮硕的汉子。 兰婶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她和自家汉子的身高都一般,19岁的大儿子也才比安哥儿高那么一点点。 孩子还小的时候,家里生活过得也不好,没吃啥好的,不知道孩子咋就长这么高。 但兰婶是高兴的,想着长得高总比长得矮来的好,大不了相看人家的时候,找一些更高的就好。 白陶穿着暖绒绒的布鞋在地上踩了两下,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双脚说了声对不起,从山上下来那段路,辛苦它俩了。 兰婶锁好门就带着裴铮和白陶往里正家去。 白陶边走边打量村子,发现这清河村也有一条河,只不过比他们村的河大上不少。 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土瓦房再加上围着的大院子,有些清贫一点的人家屋顶上堆的是茅草。 还在正月里,不少人家院门上都贴的有春联,家境好些的,还挂了灯笼。 天冷,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猫冬,路上偶尔遇到两人跟兰婶打招呼,都会好奇的看两眼白陶这个陌生人。 但大家好像有点儿害怕面无表情的裴铮,打招呼的时候都会拿眼神,时不时瞥上裴铮两眼,眼里透着谨慎。 有的原本想上来打招呼,但看见旁边有裴铮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远远的招了个手,意思一下。 白陶好奇的打量走在兰婶另一侧的裴铮,锋利的眉眼,和不苟言笑的脸色让这男人看起来是凶了一点,但也没到吓人的地步。 这长相身材放在现代来看,肯定一堆少男少女嗷嗷叫,直呼好a! 三人拐了个弯,在竹林旁边看见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家青砖大瓦房,院墙都是拿泥土夯实的,门口还有一些鞭炮纸屑。 白陶猜测这应该就是里正家了。 “ 请问里正在家吗?” 兰婶敲院门的手印证了白陶的猜想。 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来了!在家的。” 话音刚落院门就开了,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青年带着几人进屋,“ 我爹正好刚回来,就在堂屋呢。” 说完话还看了裴铮好几眼,眼睛亮晶晶的,崇拜都溢出了眼睛,不像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 有田家的,你怎么来了。” 里正收好桌上的两本书,带人入座,吩咐年轻人给大家倒水,“ 裴铮也在啊,边上这位是?” 兰婶大致说了一下情况,里正表示也没听说过洪湖镇,便问起白陶家里情况。 白陶选择实话说一半,然后再掺杂一些假话,“ 我没有爹娘,家住在南方,来北方投靠亲戚,结果遇到了贼人,慌乱中在山上迷了路,幸好被裴大哥救了。” 裴铮皱眉,刚想开口,就看见白陶拿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看出对方不愿说真实情况,裴铮撇开眼选择闭嘴。 “ 那你亲戚家住哪里?” 撒一个谎,就得拿无数谎来圆,白陶继续胡诌,“ 来信说是在边城,我来到北方后一路问人,也没听说边城在哪。” 里正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转头看向裴铮,“ 你这几年是不是就在边城来着?” “ 嗯。” 裴铮偏头询问白陶,“ 在边城哪里?我或许知道。” 卧槽!白陶没想到自己随便编了个地方,居然真的有,还是裴铮熟悉的地方。 见裴铮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心虚的将自己大学名字套用进来,“ 一个叫文理镇的地方,不知裴大哥可曾听过?” 裴铮思索了一会儿,“ 未曾,边城应该没有你所说的这个镇。” 白陶一边假装茫然,一边心想,就是怕自己乱说一个名字,又说对了,才挑了一个肯定不会有的名字,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文理科。 里正又问了不少问题,白陶都真真假假的回答了。 对于白陶的处理,里正一下犯了难,因为之前常年打仗的原因,村里倒是有不少空的房子,但现在天寒地冻的,不好收拾,对方还是个哥儿,一个人住更不妥。 白陶对于自己的去留其实也犯难,要说离开这个村子,他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现在还大冬天的,怕是在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他对这个村子接触的仅有几个人来看,其实不错,他内心是想留在这儿,等以后再看怎么办。 可留在这儿,他又住哪儿呢?不论住哪,都是给人家添麻烦。 一时间屋内一阵沉默,白陶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5章 你是哥儿吗 “ 要不先去我家住着,家里就我和有田,你一个哥儿一个人住不安全,刚好跟我家安哥做个伴。等开春了再看怎么办。” 兰婶心善,瞧白陶也乖巧,便打算让人在自家住一阵子,反正年前他大儿子娶了媳妇后,搬出去自立门户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里正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跟兰婶商量起了细节。 白陶一开始以为哥儿是当地长辈对他们这些小一辈的称呼,但现在听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悄悄凑到裴铮旁边小声询问,“ 为什么兰婶要叫我哥儿?” 裴铮往旁边躲,无语的看了一眼白陶,“ 因为你是。” 白陶,“ 那你是哥儿吗?” 裴铮要不是看白陶问的一脸认真,都要怀疑这人是在骂他了,他现在怀疑对方从天上掉下来时,可能摔坏了脑袋。 白陶见裴铮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 你是吗?” 裴铮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是汉子。” 白陶求知若渴,“ 那汉子和哥儿有什么区别?” 裴铮额间青筋直跳,怀疑这个不知羞的哥儿是在消遣他,起身就往屋外走,有些后悔自己把人救下山。 正在讨论的兰婶和里正被裴铮的动静吸引,忙问这是怎么了? 白陶实话实说,“ 我问他汉子和哥儿的区别,他就走了。” 里正仰头大笑,“ 哈哈,还没有人敢跟裴铮开这样的玩笑,没想到你个哥儿胆子还挺大。” 兰婶眼神复杂,以为是个乖巧哥儿,没想到还能跟一个汉子说这个,“ 以后别跟汉子说这些,被人听了要笑话。” 并没有开玩笑的白陶一脸茫然,所以哥儿和汉子究竟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说? 他老觉得自己要是不搞清楚,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跟兰婶回去的路上问了出来。 兰婶见他是真不知道,满脸震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跟白陶科普,也愈发心疼这个幼时就没了爹娘的孩子,居然连这种事儿都没人告知。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 哥儿和汉子都是一种性别,像我是女子,又是另一种性别。哥儿和女子都能生育。” 这下换白陶震惊,三观都在重塑的那种,他一个大男子可不会生育,忙问,“ 兰婶为什么说我是哥儿?” 兰婶指着白陶的耳朵,“ 哥儿看起来要比汉子瘦弱一些,且右耳耳垂上会有一颗红色的孕痣。” 孕痣颜色越鲜红的,越好生养。关于这点,兰婶没说,因为她瞧着白陶的孕痣颜色是棕色,怕说了让人心情不好。 “ 等等等,您是说这颗痣?” 白陶指着自己的耳朵,慌乱解释,“ 这不是什么孕痣,这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痣,只是刚好长在了耳朵上。” 兰婶不信,或许是因为这里存在哥儿的原因,没有人的痣会长在耳朵上,还偏巧是右耳。 白陶急了,捏着自己的耳垂凑近兰婶,“ 要不您仔细看看?孕痣长得跟我这个痣肯定不一样。” 兰婶推开凑近的脑袋,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要看也是回去看,青天白日在外面像什么样。” 这一刻白陶突然就明白了,裴铮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要说他不知羞,也明白了,刚才为什么突然生气的走了。 原来以为他是异性,这误会可大发了,自己也不能去兰婶家住了,按这个世界的分类来说,自己可是个汉子。兰婶家里还有个哥儿,肯定不方便。 在古时候,不论哪个朝代都很注重名节的,他可不能害了人家。 兰婶带着白陶回到家的时候,他家汉子张有田和安哥儿刚好挖完冬笋回来,裴铮也在旁边帮忙剥笋。 简单的带着白陶打了招呼后,兰婶就把安哥儿叫到身边,开始研究起两个人耳朵上的痣。 仔细看下来发现确实有所不同,安哥儿的孕痣像是从肉里透出来的一样,颜色艳丽。 反观白陶的痣,长在皮肤表面的,颜色也确实像一般的痣。 安哥儿啧啧称奇,表示自己还是第1次见,有人的痣是长在耳朵上的。 兰婶则是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差点让一个汉子和自家哥儿同住,这传出去可还得了。 裴铮坐在凳子上震惊的看着身体比自己娇小不少的白陶,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汉子。 难怪当初在汤池里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兰婶感激的看着白陶,“ 还好你说了,不然可就害了你和安哥儿。” 白陶笑着摇摇头,他长相比较清秀,骨架随了自己的母亲偏小,小时候还被误会是女孩子,只不过后来长开了,就变成长相比较精致的男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哥儿这种性别,这才又被人误会了。 最后白陶在兰婶家吃了午饭,拿着自己湿透的斜挎包和凉鞋,跟着裴铮回家。 “ 谢谢你收留我几天,听里正说村里有不少空房,等过几天我寻一间打扫出来,就搬过去住。” 因为有大伯家的前车之鉴,知道寄住在别人家里很麻烦,所以白陶不想麻烦别人,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在裴铮家借住几天。 出于之前认错性别的愧疚,裴铮摇摇头,“ 家里只我一人,多住几日无妨。” 白陶以为裴铮是喜欢清静,就一个人搬到山上来住,也没多问什么。 两人沿着汇入清河的小溪往山上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裴铮家。 一打开院门就看见大黑摇着尾巴欢迎,吐着舌头上窜下跳的。 裴铮绕过大黑,掏出钥匙,打开堂屋的门,“ 进来,左边那间是厢房。” 白陶把斜挎包放在木桌上,四处打量,发现裴铮家里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这些都是新的,东西不多,但该有的都有。 “ 我出去一趟,大约一刻钟后回来。” 裴铮给白陶端了杯热水,然后就出门了。 白陶看着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一整个目瞪口呆。 这人就不怕自己偷了他的东西,然后跑吗? 第6章 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 白陶看着蹲在门口望着自己的大黑,转念一想,可能有大黑看家,裴铮比较放心。 和大黑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靠近之后,白陶开始整理自己的斜挎包。 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全部家当。 一部泡发了的手机,一个充电器,一包吸满水的手帕纸,一串钥匙,一个半满的玻璃水杯。 凳子上还有一件短t和短裤,外加一双凉鞋。 看着这点东西,白陶内心哇凉哇凉的,早知道会穿越,就应该把自己的存款全部换成金条放在包里的。 现在好了,啥值钱的都没有!救命,他靠什么活下去? 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兰婶说,现在镇上的冬笋能卖到4文钱一斤,他要不跑山上去挖冬笋卖? 就是不知道四文钱一斤到底是贵还是便宜,他对这儿的物价也不了解。 这大雪纷飞的,也不知道山上的笋子多不多,等裴铮回来问问好了。 就是这几天得用人家的吃人家的,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裴铮扛着半边猪肉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 白陶正在柴堆边劈柴,细胳膊拎着大斧头,裴铮都怕他砍到自己,“ 这些不用你弄。” “ 没事儿,天冷我劈点柴暖和身体。” 白陶听见声响后放下斧头,就瞅见裴铮将野猪放到厨房旁边的水池里,“ 你去买了半头野猪?” 裴铮这么有钱的吗? “ 今早猎的。” 裴铮挑起旁边的水桶,准备去离屋不远处的溪里打水。 白陶知道他是要打水来洗猪,也拿起一只空桶跟上去,“ 你这么厉害,还能在大冬天猎到野猪,野猪冬天不需要冬眠吗?” 这半边野猪看起来有80多斤,还没有脑袋,这整头加起来怎么也有近200斤。 白陶没想到裴铮居然有这本事,直呼好家伙。 裴铮对夸奖充耳不闻,“ 不冬眠。” 野猪可是个凶悍的动物,白陶好奇他是怎么猎到的,“ 那你是怎么抓到它的?” “ 和朋友一起。” “ 那你用的是什么工具?大刀?弓箭?还是做的陷阱?” “ 弓箭。” “ 哇,那你能百步穿杨吗?” “ ” 裴铮平时一人在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这会儿就打水的功夫,比平时几天加起来说的都要多,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小溪里的水虽然没有结冻,但也冰冷刺骨,白陶见裴铮挑回去后,居然打算直接拿冰水洗肉,赶紧向前阻止。 “ 我看你手上都有冻疮了,别用冷水,我帮你把水烧热,洗着也舒服点,也能洗干净些。” 白陶费力的将水提进厨房,倒进崭新的大铁锅里,然后开始点火烧水。 这种柴火灶他小时候经常烧,好几年没用了,还有点怀念。 裴铮看着自顾住在厨房开始干活儿的白陶,没说什么,进厨房拿了把柴刀,去房子后面的半山腰砍庞棕树叶,一会儿拿来当绳子穿肉。 水烧热之后,裴铮又去小溪挑了一但水回来,和热水掺合着用。 将肉洗干净后,两人通力合作,裴铮负责分割肉,白陶则负责把肉一块块绑起来。 两人大约忙了半个时辰,就把所有肉都处理好了。 裴铮把院子角落的大陶缸洗干净,留了几块带排骨的五花,其他全部丢进去,然后去厨房拿了罐粗盐,准备腌制。 白陶挽上袖子准备帮忙,“ 你是准备做腊肉吗?” “ 嗯。” 裴铮边回答边往大陶缸里倒盐。 “ 你们腌制的时候只放盐?” 白陶帮忙给肉翻身。 “ 嗯。” “ 我看你厨房的灶台上有酱油,放一点会更香一些,要是有些八角桂皮花椒之类的东西就更好了,那样腌出来的腊肉可香了。” 白陶生长在南方地区,腌制腊肉是村里家家户户过年前必做的事,他大伯娘是腌腊肉和灌香肠的一把好手,耳濡目染下,他也学了不少。 裴铮腌制腊肉只是为了等开春天热之后能放久一点,在口味上并不挑剔,但有更好吃的东西也不会拒绝。 他进屋去将橱柜里的调料拿出来,问白陶怎么弄。 白陶没想到这里的调料还很齐全,除了常见的八角桂皮之外,居然连草果都有。 “ 那你就交给我,保证给你弄好吃。” 白陶把调料拿回厨房,让裴铮把缸里的肉全部拿出来,如果有酒的话,可以每块肉均匀的抹一点。 裴铮进屋拿酒坛子照做。 白陶则把香料和粗盐倒进锅里,烧小火炒制,等能闻到香料混合的香味儿,盐微微发黄就迅速盛出来,避免炒太久之后发苦。 嗜麻嗜辣的白陶想着要是有花椒和辣椒就更好了。 “ 阿嚏!” 端着酱油罐正在往香料里倒的白陶,打个喷嚏差点没把罐子掀翻。 见肉上还有些水分,决定等肉晾一会儿,再抹调料。 “ 裴铮,你衣服晾哪儿了?我想把我的湿衣服晾晾。” 白陶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晾衣服的地儿。 裴铮看了一眼在村长和兰婶面前都叫自己裴大哥,这会儿直呼自己名字的白陶,“ 左边屋檐,有根竹竿。” 横着放的竹竿有点高,白陶踮着脚才把衣服晾上去,想起自己还穿着湿内裤,这会儿已经被体温烤干了。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内裤,但他看那些古装剧都是穿亵裤,里面应该是挂空挡。 没有的话就自己做呗,应该也不难,他身上不是还有一条能当参照物嘛。 “ 阿嚏!” 心态很好的白陶,揉揉泛红的鼻尖,走进堂屋就看见裴铮盯着自己的玻璃水杯看。 “ 这是玻璃制品,也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 “ 没有。” 裴铮见过一些易碎的琉璃制品,但透光度这么高的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 白陶的这个玻璃水杯很朴素,上面有没有花纹,杯盖是木头包裹玻璃的那种。 他以前用过杯盖是橡胶的,装热水总会有一股很大的胶味,他不喜欢,后面就换了这种,价格是贵了一点,但胜在没味儿。 白陶拿起水杯把玩,“ 那我这也算独一份了,我要是一直待在这儿,指不定还能当个传家宝。” 裴铮认真点头表示肯定,这么好的东西,确实能当传家宝。 这会儿闲下来,白陶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我想问一下,这里的米面大概是什么价格?” “ 粗面8文一斤,精面14文左右,下等米16文,精米有时能达到30文。” 白陶嘴巴张的能塞鸭蛋,“ 米这么贵?!” 裴铮不解,“ 米都是南方运来的,自然贵。” “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北方。” 白陶这才想起中午吃的主食是疙瘩汤。 看来这里以面食为主。 白陶又询问了一下肉价和布价。 得知猪肉大概在25文一斤,羊肉40文左右,牛作为耕地用的,不能随意宰杀,平时贩卖的很少,且价格高昂。 布则是一匹麻布30文左右,棉布在60文左右。 白陶不知道一匹有多长多宽,对这个价格也没有概念,但他知道挖笋卖的这个法子突然不咋香了。 白陶耷拉着脑袋,语气低落,“ 裴铮,你说我跟你学打猎,然后卖钱,可行不?” 裴铮瞅着白陶的细胳膊细手直接了当,“ 你不行。” “ 男人不能说不行。” 白陶有气无力的将脑袋放在桌子上,“ 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赚钱?” 裴铮思索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玻璃杯,“ 如果急用钱,可把你这个拿去当了,活当可赎回。” 白陶一下支楞起脑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这东西当铺收?” 裴铮点头,“ 稀罕物件儿都收,你这个应该能值不少钱。” 白陶激动的起身给裴铮一个熊抱,“ 裴铮!不,裴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裴铮黑着脸把人推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的样子,这人也太不知羞了。 第7章 宋以安和邱大牛 独自高兴的白陶,被人推开也没在意,心里想着这个玻璃杯对于自己而言,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如果说留下来当个纪念,那手机其实更有意义。 看着斜靠在水杯旁沥水的手机,希望能天降大运,让他的手机能开机,哪怕一次也好。 让他再瞅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自己做自媒体到现在辛辛苦苦也攒了几万块钱了。 哦,对了,就算能开机,应该也看不了了,这地方没网。 哎!他现在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搬出大伯家那会儿,什么都得从头再来。 在询问裴铮一番后,得知死当能多些钱,白陶选择将玻璃杯死当。 希望能稍微多些钱,他现在连御寒的冬衣都没有,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 裴大哥,村里离镇上大概多远?”白陶拿热水小心翼翼清洗杯子,这可是他换钱的家伙,要是这个时候碎了,或是刮花了,那简直是要钱还要命。 裴铮年前经常去镇上卖猎物,对这段路很是熟悉,“ 脚程快的话,半个时辰。” 白陶默默看了几眼裴铮结实有力的大长腿,估摸着这个脚程快应该比自己是快上不少。 对方走一个小时,他估计得走七八十分钟,这样算下来离镇上得有六七公里的距离。 白陶还想问问对方这两天有没有空去镇上,自己也好跟着一起,人生地不熟的,他独自一人有些害怕。 话还没问出口,坐在屋檐下的大黑摇着尾巴就朝院门冲去了。 “ 铮哥!” 邱大牛将手上的猪脑袋提高,以防被大黑啃,“ 瞅你半天没下来,我和安哥就来找你了,东西也带上来了,今天就在你家吃。” 站在邱大牛身后的宋以安,提着只水桶,桶里装着清洗干净的猪下水。 猎到野猪的时候,裴铮留一半打算自己吃,剩下一半邱大牛打算卖钱,于是两人商量好,晚上一起把猪脑袋和猪下水弄了吃了,当吃个刨猪汤,叫上好兄弟宋以安一起。 原本是商量好在邱大牛家吃,结果裴铮一直没下去,两人就上来了。 宋以安慢悠悠的放下水桶,“ 铮哥可能是嫌你家太乱,不想去。” 邱大牛觉得有可能,毕竟裴铮是个极爱干净的,但面上却不愿承认自己家里乱,拿手给了宋以安一拐,“ 我家也没有很乱。” 裴铮伸手接过猪头放到厨房旁的水池内,挥手赶开上窜下跳的大黑。 “ 这是白陶。” 裴铮给自家兄弟介绍。 宋以安一进院子就发现了这个短头发的哥儿,只有铁憨憨邱大牛,这才发现院内还有个人。 见人耳边有颗痣,邱大牛惊呼,“ 铮哥!你上哪儿拐来的哥儿!” 宋以安踮起脚给邱大牛脑袋来了一下,笑着跟白陶打招呼,“ 你好,我叫宋以安,还望陶哥儿不要介意,大牛这人就这样,不太长脑子。” 被说不太长脑子的邱大牛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没过脑子,连忙道歉,“ 抱歉,陶哥儿。” “ 没事儿,你们误会了,我跟你们一样是个汉子。耳朵上这个就是一颗单纯的痣。” 白陶捏捏自己的耳垂,觉得这颗痣有点碍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颗痣点掉。 宋以安和邱大牛一脸震惊,先不说痣的问题,就是白陶这长相和身材也不像汉子,稍微精致了一些。 在一旁准备处理猪脑袋的裴铮,心里有一股诡异的平衡感,看来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白陶确实像哥儿。 白陶简单的跟两人讲了一下自己的来历,当然还是面对里正的那套说法。 宋以安和丘大牛还煞有其事的讨论起了文理镇这个地方,表示都没听说过。 宋以安安慰的拍拍白陶,“ 不碍事儿,可以先在清河村待一段时间,村子里人都挺好,等天气暖和了再想办法。” 邱大牛赞同的点头,“ 我们铮哥人也很好,你就放心在这儿住。我和安哥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也可以来找我们。” 白陶没想到两人也是热心肠,笑着道谢。 几人就这样一边烧猪脑袋,一边闲聊起来,白陶和宋以安邱大牛两人相谈甚欢,只有话少的裴铮,默默在旁边干活。 邱大牛拿烧红的铁钩往猪耳朵里头转,“ 我们上次在镇上吃的凉拌猪耳可好吃了,可惜很贵,咱们自个儿也不会弄。” 宋以安想起来也咽口水,“ 只知道是卤过之后拌的,具体怎么个操作法子不知道。” 上次在镇上之所以买些来尝尝,一是因为老远就闻着香,二是三人才卖了一头小鹿,有了二两银子,决定奢侈一把,却也只敢买一点尝尝鲜,无他,因为太贵了。 白陶看邱大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到裴铮家调料挺齐全,便自告奋勇,“ 我在吃食上稍有研究,要不我试试?” “ 行,差什么你说。” 裴铮第1个点头,旁边放着的那罐时不时还能闻见香气的腌料,让他肯定了白陶的厨艺。 见铮哥都点头,宋以安二人也同意,主要是他们仨的厨艺都不咋样,能有人掌勺再好不过。 白陶问几人有没有葱姜蒜和豆油或者菜籽油,抱着试试的心态还问了花椒和辣椒。 邱大牛点头,“ 其他倒是有,花椒和辣椒是什么?” 白陶描述了一下花椒和辣椒的长相。 宋以安摸摸下巴,“ 你说的花椒可能是咱们这儿的树椒,至于辣椒没听过。” 白陶也不强求,“ 有什么调料就拿什么调料来,都能用上。” 裴铮把放在碗柜深处的大豆油拿出来放在灶台上,邱大牛则回家拿调料。 他前段时间想提升一下厨艺,自己去集市上买了一堆调料,可惜没有点亮这方面的天赋,做出来依旧不好吃。 白陶拿了把砍柴刀,准备把猪头劈成两半,方便下锅焯水。 他拿着刀还在找下手的地儿,裴铮就拿过他手上的刀,“ 怎么弄。” 有人出力气,白陶自然不介意,退位让贤,“ 从中间砍成两半就好。” 只见裴铮抬起手胳膊发力,两三刀就把猪脑袋劈开了,看起来还很轻松的样子。 白陶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 裴大哥,您家的刀挺利。” 宋以安在旁边笑弯了腰,“ 哈哈哈,铮哥力气是大,我们第1次见的时候也吓一跳。” 白陶咽咽口水,觉得这个大哥没认错,这要抱紧了大腿,那不得横着走。 裴铮轻松的将两半边猪头放进大铁锅里,然后掺上半锅水,坐下开始生火。 白陶跑去堂屋抱出酒坛子,往锅里倒了些酒去腥,刚给锅盖上大木头盖子,邱大牛就回来了。 第8章 抠抠搜搜的白陶 “ 白陶,你看这些够不够,这油纸包着的是树椒。” 邱大牛将木盆放在灶台上。 白陶看了一眼盆里的大葱、姜蒜,以及一些卤东西都能用着的香料,点头,“ 够了,谢谢。” 宋以安好奇的打开油纸包,“这哪来的?” 邱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快入冬那会儿不是受伤了,大夫给开的药里面有,你们也知道的,我不爱这个味儿,就全给挑出来了,想到是花钱买的药材没舍得扔,就拿油纸给包起来放着了。” “ ” 白陶整理葱姜的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这哥们是个人才。 宋以安则一巴掌呼了过去,“ 咱们以前行军打仗时受伤了,千夫长也经常拿树椒水给咱们喝,能减少些疼痛,还能让伤口不易溃烂,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在你受伤那阵儿天气冷,不然伤口坏了有你受的。” 裴铮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邱大牛,“ 下次不可这样。” 挨了训的邱大牛,乖乖点头,说自己下次不敢了。 白陶恍然,原来花椒在中医里还有消炎止痛的作用。 而且这三人居然上前线打过仗,看来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宋以安看起来一副书生面相,可不像能握着武器上阵杀敌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白陶还是懂的,对这三人也多了一股钦佩之情。 刀尖舔血的日子可不好过,更何况是医疗落后的古代。 猪头焯好水后,白陶把清洗干净的猪大肠,猪心,也放进锅里焯水。 剩下的猪肺和猪肝放着下顿换个吃法。 至于猪小肠,在询问过裴铮后,他打算留下来做腊肠,到时候和腊肉一起熏制。 等所有东西都焯好水后,白陶把锅洗净,问裴铮家里有没有糖和纱布。 裴铮从灶前起身洗干净手后,将碗柜里平日蒸馒头的纱布和红糖拿了出来。 白陶瞅见是红糖,便放弃了炒糖色的打算,红糖炒糖色可不好吃,容易苦不说,还微微发酸。 别问他怎么知道,这是他拍短视频做黑暗料理时得出来的结果。 他看陶罐里的酱油挺浓,虽比不上老抽,但应该也行。 白陶拿筷子沾了一点酱油,放嘴里试了一下,味道很香醇,还有一股淡淡的豆香,“ 这酱油也是在镇上买的?” 裴铮把不用的红糖又重新放回橱柜,“ 村里梅阿婆一家祖传手艺,比镇上便宜一两文。” “ 那多少钱一斤?” “ 28文。” !这不比猪肉还贵? 白陶迅速将锅里的水舀了一些出来,少些水就能少倒些酱油。 随后又指着邱大牛拿来的那些香料,“ 那这些香料都是些什么价格?” 裴铮大概瞅了两眼,“ 平均30文一两。” ! 那不得几百文一斤! 白陶又默默舀了一些水出来,看了一眼在屋外和宋以安一起给肉抹腌料的邱大牛,小心翼翼的问裴铮,“ 我一会儿可能能把这香料用的差不多,大牛不会生气?” “ 不会。” 裴铮了解邱大牛,他既然都拿出来了,那就是随便用的意思。 白陶放香料的时候,想着现在天冷,这卤水还能用好几次。 日后好好保存,做老卤也是可以的,便心一狠,按自己平时做卤味的量放。 随后想了想,又闭着眼往锅里又加了一瓢水。 没办法,卤制过程中水会减少,放太少也不行,他刚才心疼东西,水留的太少。 裴铮看白陶一脸纠结又肉疼的表情,突然有些想笑,他们这些材料的正主都还没心疼,他倒是心疼上了。 这抠抠搜搜的模样,看起来还挺有活力。 猪头上的油水挺足,白陶也就没在格外放油。 他试了一下卤水的咸淡,又往里放了两勺盐,然后盖上盖子,“ 行了,等水开就小火熬着,一个时辰后就把火退了,让它在里面泡着,能更入味。” “ 阿嚏!” 白陶揉揉鼻尖,看了看外面的天,也看不出到底几点了,只好询问当地人—— 裴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裴铮看了一眼门外的天,“ 酉时初,堂屋有更香。” 白陶掰着手指从子丑寅卯开始数,用了点时间知道酉时是下午五点到七点,“ 更香是什么?” 裴铮微愣,没想到白陶不知道更香,他再次看了一眼白陶的短发,对于对方的来历起了探究之心。 白陶又问了一遍,裴铮才回答,“ 瞧时辰的。” 出于好奇,白陶跑去堂屋看所谓的更香,在柜子一角发现了正在燃烧的更香。 发现长得有点像现在的蚊香,但细上一些,颜色也偏棕色,上面还画着一些刻度。 白陶数了数,刚好12个刻度,他嗅着淡淡的香味,直呼牛逼,这东西不仅能当香薰,还能当个时钟。 邱大牛见白陶从堂屋出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白陶!我刚尝了一下你的做的腌料,好好吃!搞得我都有点舍不得卖剩下的野猪肉了!” 白陶好笑,“ 你不觉得齁的慌?” “ 嘿嘿。” 邱大牛给肉抹腌料的时候,闻着老香了,就舔了一点手上的,瞬间觉得这个腌料拿来煮东西肯定也很好吃。 白陶见所有肉都抹匀称了,就帮忙一起把大陶缸抬进厨房,放在角落盖上盖子腌制,放在屋外他怕第2天一早肉就冻上了。 怕细菌滋生,白陶又谨慎的淋了一小圈儿白酒,“ 行了,等过两天腌好之后拿出来熏了就能挂上了。” 这会儿锅里的卤料渐渐出了香味儿,伴随着肉香,怪勾人的。 邱大牛用力吸了吸鼻子,馋得口舌生津,“ 白陶,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吃?” 白陶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咕噜冒泡的卤味,“ 还得将近一个时辰。” “ 还要这么久?!” 邱大牛整个人都不好了,决定去屋外砍点柴,不待在灶前受罪。 白陶看着把斧头挥得虎虎生风的邱大牛,笑弯了眼,“ 哈哈,看来大牛挺爱吃。” 第9章 卤味拼盘 白陶挺感激裴铮他们的,其实他今天一早莫名其妙穿越,心里有恐惧,也有对未来的茫然,整个人挺无措的。 现在忙着弄吃食,还有几个人在旁边聊天打岔,他都不太有时间去想这些,心情也放松不少。 在等待的时间里,白陶把猪肺拿清水反复泡洗,直到没有血水才罢休。 等肉卤得差不多了,白陶就开始调凉拌料汁,葱姜蒜切成末放进大粗碗里,再放上一小撮花椒,待会儿淋上热油,然后再放酱油、盐、香醋,简单的调味儿就行了。 裴铮也把另一个灶点燃,烧一锅水热馒头,底下的水晚上还能用来洗漱,一举两得。 大锅里放着卤味儿,裴铮拿了个小炉子出来,往里放了些柴火,再架上一个小铁锅。 白陶就在里面热油,等油开始冒烟,就拿勺舀进调料里,伴随着呲啦一声,香气瞬间涌出。 锅里剩了些油,白陶重新倒回油罐后开始调味儿。 他自己试了一下味道,满意的点点头,这要是再淋上一勺辣椒油,再加上几滴香油,那不美滋滋。 裴铮见小铁锅油光发亮,锅底还有一点油,便去地窖拿了根萝卜,三下五除二切成丝儿后,放锅里炒。 白陶赶紧切了一点猪头肉上的肥肉,放进萝卜丝里,也好让萝卜丝有个肉味儿,“ 你爱吃炒萝卜?” 裴铮没说话,一旁的宋以安却笑着说,“ 今晚这么多肉,可不得来点儿解腻的。” 白陶看着萝卜丝儿里的肉,有些懊恼,“ 抱歉,我还放了些肉进去。” 宋以安笑笑,“ 没事,大牛爱吃肉。” 啧,铮哥这个凡事儿都不爱说的毛病,有时挺让人着急的。 明明是觉得锅里剩下的油不要了浪费,又不说,人家问起来了,却又怕对方不好意思,便索性沉默。 哎,这性格以后找媳妇儿可得遭罪,明明该做的都做了,却啥也不说。 宋以安决定,以后铮哥要是看上了谁,他可得帮忙多说说,不然全靠这个闷葫芦可不成。 卤了两个小时的猪头肉,可以轻易从骨头上剔下来。颜色虽然因为没有糖色的关系看起来稍微有点浅,但闻着很香。 白陶趁热把全瘦的核桃肉分解出来,切成片儿淋上卤汁儿,酱香十足的卤核桃肉就成了,肥肠也是同样的处理方法。 然后把猪耳朵切成丝儿,猪头肉切成片,淋上料汁儿,分开拌匀。 白陶用拌菜的筷子夹了一点猪耳朵给裴铮,“ 尝尝味道怎么样?有什么不够的我再加。” 裴铮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微微往后躲,瞅了一眼一脸期盼望着自己的白陶,最后自己伸手拿过筷子,面无表情的塞进嘴里。 “ 怎么样?” 裴铮有些意外的点头,“ 好吃。” 他觉得白陶做的不比镇上的差,脆韧香口,卤香味和调料的味道搭配的恰到好处,口感很丰富。 得到肯定后,白陶笑得见牙不见眼,做饭的不就为了等这么一句好吃。 白陶抱着陶碗,招呼在院子里的人,“ 吃饭啦!” 和宋以安一起码柴火的邱大牛,听见声后立即丢下手中的木材,就要往堂屋走。 端着馒头的裴铮,将人拦在门口,抬抬下巴指着旁边的水池,“ 去洗手。 ” 邱大牛踮着脚眼巴巴的往桌子上瞅了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馒头,不情愿的跑去洗手。 已经在水池边开始洗手的宋以安,看着被驱赶大牛,笑得蔫儿坏,“ 你说你咋老不长记性?” 他就是故意不叫大牛来洗手的。 邱大牛觉得自己委屈,“ 铮哥是不是太讲究了些?我就劈个柴,也没干别的,明明很干净。想当初咱们在野外的时候,手上还有敌人的鲜血呢,那不照样拿着馒头啃。” 这话一下让宋以安回想起那段辛酸岁月,抬手将水滴往大牛脸上甩,“ 还好意思提,大家好歹还知道拿草擦擦手,就你不讲究,直接拿着吃。” 邱大牛擦着脸上的水,跟在宋以安身后进屋,还不忘小声嘀咕,“ 草又擦不干净,白费那力气。” 白陶催促几人,“ 你们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裴铮试了一下卤汁四溢的核桃肉,发现同样很好吃,看来这人说自己在吃食上略有研究是谦虚了。 宋以安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以后,直接朝白陶竖起大拇指,“ 我吃着不比镇上卖的差,厨艺了得,你要开个餐馆,我天天光顾。” 邱大牛看着凉拌猪耳里的树椒粒,有些犹豫,但闻着又实在太香,最后还是忍不住下了筷,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 嗯!没想到这树椒入药不好喝,做调料还成,虽然也麻麻的,但还挺香。” 看大家吃的开心,白陶也很高兴,决定在裴铮家借住的这段日子里,帮忙给对方做饭,也算是感谢他的收留。 裴铮见这些菜挺适合下酒的,就把自己的酒坛子抱了出来,去灶房拿了一些碗出来倒酒。 白陶表示自己不会喝酒,不用给他倒。 邱大牛端起酒碗闷了一大口,“ 白陶你几岁了,还不会喝酒。” 白陶被大牛豪迈的喝法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今年21了,以前没喝过。” 裴铮喝酒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白陶。 邱大牛和宋以安同时惊呼,“ 21岁?” 几人直勾勾的眼神,把白陶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21岁没喝过酒不行?” 裴铮放下手中的碗,摇头,“ 不是,你看起来不像20有1。” 邱大牛和宋以安连连点头,“ 看起来顶多十七八。” 白陶笑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我就当你们夸我长得年轻了。” 憨憨的邱大牛突然开口,“ 那我得叫你哥,我今年19。” 白陶嘴里叼着一截猪耳朵,看着人高马大,还蓄有胡子的邱大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长得挺成熟啊。 宋以安,“ 嘿嘿,我比白陶大一岁,大牛你还是最小的,以后还得乖乖叫哥。” 邱大牛将宋以安碗里的核桃肉夹到自己嘴里,送了个白眼给对方。 白陶想着自己今天叫了好几声裴大哥,便转头小心翼翼的询问裴铮,“ 你不会也比我小?” 裴铮微微挑眉,难得开了句玩笑,“ 想当我哥?” 白陶赶紧摇头,这粗大腿,年龄再小都是他哥,谁叫他这会儿寄人篱下。 裴铮大号跟班邱大牛开口,“ 铮哥今年22,是我们几个中最大的。” 白陶拿自己装肉的碗,碰了一下裴铮的酒碗,“ 那我敬裴大哥一个,接下来一段时间多有打扰,我先干为敬!” 说完就把碗里的肉放进嘴里吃了,还嚼的挺香。 裴铮端起酒碗嘴角抽搐。 宋以安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白陶你好有意思,这是什么个敬法?” 渐渐和几人熟悉的白陶,露出了自己的厚脸皮,“ 这叫以肉代酒。图的是个心意。” 几人边吃饭边聊天,外面打更人路过,都二更天了才散伙。 喝趴下的邱大牛还是裴铮和宋以安两人扶回去的。 裴铮回来的时候,见灶房亮着油灯,进去就看见白陶在洗碗,自己也挽起袖子帮忙。 白陶看着沉默洗碗的裴铮,脸上挂起笑容,“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还收留我。” 裴铮微微摇头,“没事,冬日农闲,你当自己家就好。” 白陶一下愣住了,随后内心有些酸涩,裴铮这是想告诉我自己,不用那么勤快,也不用那么不自在。 五大三粗性格耿直,憨憨的邱大牛;书生面相性情温和,情商较高的宋以安;沉默寡言一脸凶相,却细心,对自家兄弟也很好的裴铮。 白陶心想这风格迥异的三人成了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缘分,自己要是也能有一两个至交好友就好了。 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白陶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运气其实挺不错,碰到的都是善良的人。 翻了个身又想起,明早约了和邱大牛一起去镇上,又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玻璃杯能多换几个钱。 第10章 打爆你的狗头 天色微亮,想早些去镇上把肉卖了的邱大牛,左等右等不见白陶,却等来了裴铮。 “ 铮哥你也要去镇上?白陶呢?不是说要去当东西吗?” “ 他发热,烫的厉害,我去叫村头的于大夫。” 裴铮猜测白陶应当是昨日在汤池里沾了水后,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 昨天白日里,就老听见他在打喷嚏。 今早卯时三刻,睡在左半边炕的裴铮,迷迷糊糊听见白陶嘴里嘀咕着冷。 他试了一下炕上温度,发现还有一些温热,只当白陶是怕冷,便起身去添了些柴。 净完手,端着油灯回来时,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泛红,眉心微皱挂着汗,手还死死的拽着被子。 伸手一探,这才发现人烫的厉害。 裴铮从小身强体壮的,少有生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将自己的被子盖在白陶身上。 仔细回忆了一下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兰婶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又转身去拿了一条布巾,打湿后给人放额头上。 结果白陶被冻得一哆嗦,迷迷糊糊伸手把布巾拿掉,整个人往被子里缩。 裴铮见人不配合,只好出门找大夫。 才认的哥们儿,今日就生了病,邱大牛也有些担心,“ 要不我今天不去镇上了,去看看白陶。” 裴铮拒绝了他,“ 不用,你又不会瞧病,肉新鲜些好卖。” 他就是特意来告诉大牛一声,怕他等急了。 —— 头昏脑胀的白陶,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喉咙也疼,鼻子更是一点也呼吸不了。 费了半天劲儿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三床被子,手掌下的炕有些烫手。 难怪自己出了一身汗,这是要把自己捂熟的节奏? 裴铮听见厢房的动静,前来查看,“ 药还煎着,一会儿才能喝。” “ 我这是怎么了?”白陶坐在床上费劲儿的吸吸鼻子,一开口嗓子哑到不行。 “ 大夫说你染了风寒,注意保暖,歇几日就好。” “ 有大夫来过?” 白陶摸了一下昨天饱经风霜的脚,“ 应该是昨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冻到了。” 他有些懊恼,昨天忙忙碌碌大半天,直到晚上睡觉时,身体都没给个信号。 没曾想放松身体睡觉时,病毒突袭,打个出其不意。 这下好了,本来就借住在别人家,还要让人花时间和精力照顾他。 裴铮给人递去一杯水,“ 锅里热着饭。” 白陶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水,“ 给你添麻烦了,药钱和诊费是多少?等我有了钱还给你。” 裴铮听着沙哑又有气无力的声音,直皱眉,“ 少说话。” 乖乖闭嘴的白陶,喝完水说了声谢谢,便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的身体需要在沉睡时和病毒大战个300回合。 已经走出房间的裴铮,想起大夫的叮嘱,又回去给人仔细把被子盖好。 看着白陶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他第一反应是等人病好了,这被子得全洗了。 随后又觉得生病了的白陶,看起来弱不禁风,还惨兮兮的。 等药煎好后,裴铮毫不留情地将人叫醒,看人皱着眉把药喝完,才拿上弓箭,带着大黑上了山。 冬日农闲,在家也无事,裴铮就喜欢去山上转转,猎到东西自然好,没有收获就当打发时间。 白陶被饿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被烤成肉干了,起身喝了一大碗水,才挽救了干涩的嗓子。 也不知道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出了汗的原因,这会儿比上午醒来时感觉好上不少。 只是鼻子依旧堵,嗓子依旧哑,好在脑袋没那么疼了。 来到堂屋,扶着门框往外瞅了两眼,没看见裴铮,连大黑都不在院子里。 想起自己睡前,裴铮说锅里热的有饭,白陶慢悠悠的穿上短袄,步履蹒跚的去厨房填饱肚子。 打开盖子一看,馒头和菜都冷了,便又加了些水,点上火热着。 趁热饭的功夫,白陶去厢房外烧炕的锅里舀些热水出来擦拭身子。 浑身黏糊糊的,不擦一下难受。 擦拭完后应该把里面的衣服换了,奈何他身上穿的都是人家哥儿的衣服,自己的短袖短裤也还没干,只好作罢。 吃完饭后,白陶强打起精神,把碗筷洗了才窝进被子里睡觉,原本想自己熬药,但他一不知道剂量,二不知道怎么弄,只能等裴铮回来问问。 酉时初,裴铮拎着只野鸡回来时,白陶还在睡,见锅都洗干净了,便知道人中途起来过。 将野鸡扔进池子里,裴铮洗完手先去灶房把昨日腌的肉翻了个面,随后开始熬药。 听见点动静的白陶,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自我感觉身体比早上好很多。 没忍住感叹了一下,幸好年轻,身体素质也还不错,不然在这个发个烧就可能要命的年代,自己可能已经归西了。 晚饭裴铮没让白陶上手,将昨日放在卤汁里还没吃完的大肠和猪头肉捞起来,随意切了几下,再拌上没用完的酱料,热个馒头就算齐活。 白陶询问过药怎么煎之后,自己端个小板凳,坐在小炉子旁边,守着自己的药。 双手支着脑袋,看着裴铮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灶房暖和, 两人便在灶前吃的饭。 白陶还在生病中,胃口不是很好,就着剩下的最后一点萝卜丝儿,吃了个馒头。 饭后两刻钟之后才能喝药,白陶懒洋洋的和裴铮说话,“ 外面的野鸡是你今天上山猎到的?需不需要处理了?” “ 不用,明天再说。” 白陶想起昨天裴铮让他不要客气,也就没再说自己帮忙。 等喝完药,把药渣倒了洗干净陶罐,打着哈欠跟还在收拾厨房的裴铮说了句晚安,然后又去睡觉了。 睡着前,白陶怀疑大夫开的药有安眠的作用,不然他今天咋这么能睡。 裴铮睡前谨遵医嘱,又给人把被子全部压好,只露出个脑袋,才安心睡觉。 半夜,裴铮听到一阵细微响动,还未睁眼就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抱住了,对方的汗水透过里衣粘在了他皮肤上。 对方的小腿也不规矩的放在自己大腿上。 裴铮不理解,明明两人睡在不同的被窝,这人是怎么钻进自己被窝的,昨晚睡觉不挺老实的。 他皱着眉头把白陶的腿从身上推下去,试图抽出手臂,结果对方抱得更紧,腿又搭了回来。 “ 啧。” 如果救个人这么麻烦,裴铮觉得自己下次救人前需要考虑清楚。 被人这么抱着,浑身别扭的裴铮顾不上对方是个病患,用一些蛮力将人推开。 睡梦中的白陶,发现自己囚禁起来的大黑,突然力大无穷,一把就把自己掀倒在地。 自己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大黑拿绳子绑了起来。 白陶看着捆自己的大黑,怒骂了两句。 裴铮费些力气将人挪回另一个被窝,刚给人裹上被子,就听见被子里的人小声嘀咕。 “ 敢绑你爷爷我,打爆你的狗头。” 裴铮,“ ” 他想,医嘱什么的,也不一定要遵循。 第11章 吵架 于大夫开了4日的药,白陶喝了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能活蹦乱跳的跟在裴铮后面转悠。 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吵,因为白陶进入了咳嗽模式,说个稍长的句子,中间都得咳一下。 有时候虽然咳得昏天黑地的,但白陶挺高兴,按他以往感冒的经验来说,咳嗽是感冒的最后一步,咳嗽要是好了,这感冒就彻底好了。 生病这几日,邱大牛和宋以安来看过他,兰婶儿也来过,还带了碗炖的鸡肉。 白陶感动的眼泪汪汪,只能在心中给几人画大饼。 等我有钱了,一定会报答大家的。 闲聊时,白陶对这个村有了更深的认识。 洮阳镇清水村,隶属于三川郡良县,在京城以北百里之外,因为流经村落的河叫清河而得名。 背靠两座大山,因状似狼牙,而得名狼牙山。 狼牙山上有条小溪在村中心靠后的地方汇入清河,裴铮家就在靠近小溪下游的山腰。 村里大约百户人家,算是不大不小的村子,听兰婶说,他们这个村在良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还算过得去,半月一月的也能割块肉来打打牙祭。 养病这几天,天天都在吃肉的白陶,突然有些心虚,他是不是把裴铮接下来几个月的肉都给吃了? 白陶生病的第4日,兰婶一早就来了,“ 铮子,小陶,二狗家的牛车今日开始拉人了,你们可要去镇上?要去的话快些,今日元宵,要去镇上的人可不少。一会儿坐不下了。” “ 兰婶吃饭没?要不要喝碗疙瘩汤?” 端上碗正准备吃早饭的白陶赶紧将兰婶请进屋。 兰婶瞠目,“ 哎呦,都什么时辰了,你俩咋还没吃朝食。” 白陶默默看了一眼更香,推测现在应该是早上7点半左右,这时间在冬天来说不算晚,这天也才亮呢。 最后兰婶得知白陶要去镇上,催着对方赶紧喝完手里的疙瘩汤,然后拽着人走了。 一旁慢悠悠夹着腌萝卜的裴铮,全程看戏,直到两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院门,才招手让试图追出去的大黑回来。 白陶煮的疙瘩汤,是先拿葱花和姜丝儿呛了锅,汤是蛋花白菜汤,疙瘩半个拇指大小,粒粒分明。 不知怎么做到的,汤看起来很浓稠,喝到嘴里很饱口,疙瘩也很有嚼劲。 裴铮吃的异常满足,此时又觉得救个人回来也不错,喝了两大碗疙瘩汤才慢悠悠的放下碗,抬眼就瞧见更香旁边立着的玻璃水杯。 ? 这人东西都没拿,是打算把自己拿去当了? 刚才的悠闲不复存在,裴铮赶紧拿着玻璃杯追出去,也不知道还能追上不。 这会儿去集合地肯定来不及了,裴铮走半山腰的小路去村头。 刚到村头发现牛车就在前面不远处,裴铮小跑追了上去。 白陶此时正在被牛车上的婶子盘问家底,家里算富裕的张婶,瞧白陶长得不错,又是个落难的。 想起自己17还未招到上门女婿的女儿,便起了心思,一直旁敲侧击的问,还将人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白陶尽量实话实说,就怕以后自己忘了今日撒的谎,到时候圆不回来。 车上的人都知道张婶打的什么主意,神色各异的听着。 坐在白陶旁边的兰婶神色不太好,却也没出声 张婶说这年头手上没个钱,可不好娶媳妇,别说像白陶这样连块田地都没有的,又吹嘘自家有多少田地。 白陶假装认真的听着,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也想有啊,奈何他从天而降,连个茅草屋都没有,别说田地。 好在他这人脸皮厚,张婶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 张婶儿被白陶乖巧的表象所迷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问,“ 不知你可有在清河村落户的打算?我家姑娘今年——” “ 好你个张惠!” 兰婶忍无可忍,叉着腰指着张婶鼻子骂,“ 自家那女儿是个什么德性,自己心里不清楚?还想让小陶跳这火坑,呸,不要脸!” 张婶没想到这时有人插嘴,中间隔着个人就要去推兰婶,破口大骂,“ 老娘今天撕烂你的臭嘴,我家春兰样貌家世顶顶好,是不是你这老妖婆天天在外面说我家春兰坏话?嘴里喷粪的狗东西。” 白陶一脸懵的扶着快要被推下车的兰婶,这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驾车的二狗习以为常,车上的其他人对张婶的泼辣态度似乎也见惯了。 兰婶坐稳身子继续输出,“ 呸,还家世样貌顶顶好,就你家?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不知检点!谁要进了你家门,简直倒了大霉,可别祸害小陶!” 张婶气的想打人,白陶赶紧把兰婶护着,伸手挡住张婶。 是人就讲究亲疏有别,虽然是兰婶先开骂的,但对他很好,还给他煮了鸡汤,而且张婶说话太难听。 张婶这会儿也没了招婿的心思,狠狠瞪了白陶一眼,逮着兰婶继续骂,“ 我看你家安哥儿才是嫁不出去,长得跟个彪形大汉似的,天天到处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哪个野汉子勾搭上了,那才叫不知检点!” 这下可踩了兰婶的痛点,气得面红耳赤,“ 张惠!你别在这血口喷人,我家安哥要是名声坏了,看我不提刀砍了你!” 裴铮追上牛车的时候,两位婶子吵得不可开交,白陶在旁边想劝,连嘴都插不上。 见到裴铮,白陶眼睛都亮了,赶紧叫停牛车,心想救命稻草来了! 第12章 当铺 赶车的二狗以为裴铮要坐车,回头看了一眼板车上的人,见大家都有些怵,他自己也有些害怕,又不敢不让人坐车。 看见裴铮后,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张婶,一下闭了嘴,哆哆嗦嗦往后靠,坐在他后面的小哥儿差点被挤下车。 她知道兰婶和裴铮关系很好,自己要是再吵下去,怕不是要挨打。裴铮小的时候打架就可狠了,听人家说,打仗的时候更是杀人不眨眼,嗜血的很。 白陶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说:哈喽,这位大婶儿,你脑子没病?在战场上不狠一些,难道等着被对方砍? 裴铮见大家都谨慎的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习以为常。 “ 裴大哥!你是突然想去镇上?” 白陶往旁边挪了挪,“ 这还能挤下一个人,你要不要上来?” 车上胆小些的人,被白陶这话吓得坐直身体,就怕裴铮要上车。 坐在车尾的白陶,不知道大家内心的想法,还笑着跟裴铮招手。 见人笑得没心没肺,裴铮沉默的将手中的布袋递了出去。 他想,这人好像第一眼见他时就不害怕,还夸他来着,虽然夸的话有些不知羞。 白陶接过裴铮手上的布袋,边打开边问,“ 这是什么?” 裴铮没说话,下一秒就见白陶拿出玻璃杯,惊呼,“ 我出门的急忘了,谢谢裴大哥!” 一车的人都没见过这稀罕物,勾着脑袋看。 裴铮觉得头疼,自己特意套的袋子算是白费了。 兰婶直接动手拿过玻璃杯重新装回布袋,“ 东西放好,这年头手脚不干净的人多。” 张婶炸了,有裴铮在,她只好小声反驳,“ 你什么意思,在这儿点谁呢?” 她家女儿就是因为偷过一次东西,名声才坏了,现在最听不得手脚不干净这几个字儿。 兰婶翻个白眼,“ 谁搭腔我说谁。” 远处正好有几个也想坐牛车的人,见牛车停着,便快步走了上来。 兰婶觉得跟张婶坐一个车晦气,拉着白陶跳下车,让后来的几人上车。 反正他们这才到村头也不用给钱。 张二狗见车上坐满人,也不敢看裴铮一眼,驾着车迅速走了,直到拐弯出了村子才松了口气。 这裴铮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真吓人。 “ 对不住啊,小陶,害你也没坐成车。” 兰婶一脸歉意的看着白陶,她把人拉下车,其实是怕白陶继续待在车上,会被张婶骗。 白陶在兰婶看来一副人畜无害,容易被骗的样子。 “ 没事儿,张婶跟查户籍似的,我在上面也坐不住。” 说到张婶,兰婶就没好脸色,“ 别叫她婶,她也配?我跟你说啊,你才来这清河村,不清楚她的为人,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了少打交道的好。” 白陶嘴甜,“ 好的,都听兰婶的,兰婶人好肯定不会害我。” 兰婶不吃糖衣炮弹,没好气的把布袋还给白陶,“ 我说你也是一点防备心没有,财不外露的道理可懂?小心被人惦记上。” 白陶当然知道财不外露,但他这会儿没把玻璃杯和钱财挂上等号,一时忘了这东西在这是个稀罕物。 “ 谢谢兰婶教导。” 白陶这会儿也知道裴铮给玻璃杯套上布袋的用意,转头朝裴铮晃晃手上的布袋,“ 谢谢裴大哥帮忙套的袋子。” 裴铮摇摇头,转身准备回家,却被人拽住了胳膊,他疑惑的回头。 白陶发出邀请,“ 裴大哥要不一起去镇上?反正出都出来了。” 裴铮抽出被拽着的胳膊,看着笑的有些傻的白陶,突然怕他在当铺换的钱,还不够还他药费。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去,正好可以去打几支箭头,先前有几只磨损的差不多了。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当然主要是白陶和兰婶在说,裴铮就是个听众。 还未进城,就已经察觉到镇上的热闹了,白陶好奇的看着斑驳的城墙以及在门口值班的士兵,发现进出装有大件东西的都会被盘查。 他以为只有县或者郡之类的城才会筑墙,没想到镇上就有,看来这洮阳镇还挺繁华。 进了城后,路面就由夯实的土路变成了青石板路,旁边立着一些高矮不一的小楼。 路边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小摊贩,看起来挺干净整洁。 沿着主路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一个小摊贩,白陶有些好奇的问裴铮,“ 这路上没有摆路边摊的?” 裴铮言简意赅,“ 正街不让摆摊。” 白陶好奇,“ 如果摆摊的话会有城管来抓吗?” “ 城管?” 裴铮第1次听这个词儿。 白陶换了种说法,“ 就是会有衙门的人来抓吗?” 裴铮点头,“ 嗯,会被打板子和罚钱。” 兰婶补充,“ 不仅如此,小摊也会被收走,给了钱才会归还。你们镇上不这样吗?我还当各地都是统一的。” 白陶打着哈哈,“ 也是这样的,我以为别地会不一样,所以问问。” 今日是元宵节,街上很是热闹,兰婶说到傍晚的时候更热闹,每家店铺都会挂起灯笼,能一直营业到三更天呢。 出了主街后,裴铮带人直奔当铺。兰婶打算去采买东西,和两人约了在城门见面的时间后,便离开了。 白陶有些紧张,“ 我一会儿该怎么说?我这一身打扮会不会显得很穷,当铺老板会不会刻意压价?” “ 这家相对公道。” 裴铮没想到白陶会考虑这些,还挺意外,看来这人比自己想象中考虑的多。 这镇上不止一家当铺,裴铮带白陶来的是镇上口碑最好的一家。 当铺和别家店铺不一样,没有什么大门敞开,只开了一扇窗户,支起一个小平台。 白陶强装镇定,将布袋放在平台上,笑得自信,“ 掌柜的,我来给你送好东西了。” 裴铮站在后面看了一眼白陶。 正在翻看账本的掌柜,闻言露出兴趣,“ 哦,这位小兄弟,是有啥好东西?” 白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掌柜一看便知。” 掌柜见人穿着打扮虽是农家人,但长相却像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只当白陶是落了难,来这儿当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麻布口袋,拿出里头的东西,等看清楚后,内心挺震惊,这种成色的他可没见过。 他们最行最拿手的就是不露声色,这会儿可不能破了功。 掌柜拿起玻璃杯,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听到清脆的响声后,肯定了这是个琉璃杯,就是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这透光度,看的人啧啧称奇。 看着上面的木头盖子,掌柜一时不知如何打开,白陶好心的帮人拧开瓶盖。 掌柜看着瓶口处的螺纹,越看越觉得妙,这到底是哪位奇人所做?居然能将易碎的琉璃口雕得如此严丝合缝。 “ 这是早年祖父外出经商,从域外淘来的好东西,今家中遇难,不得已拿出来当了。还望掌柜出个好价钱。” 白陶哭丧着一张脸,对着玻璃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掌柜经过一番询问在得知是死当后,伸出三根手指。 白陶也不知道掌柜是何意,便把价往高了喊,“ 300两?” 第13章 半斤八两 站在身后的裴铮心想白陶是真敢喊。 掌柜嘴角抽搐,“ 小兄弟可是狮子大开口?这琉璃瓶看着清透,虽是少见,但造型一般,当不了摆件,你要知道咱们南国也不差琉璃品,造型奇特颜色瑰丽的更是数不胜数,咱这镇上王老板家就有好几件,你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白陶笑道,“ 看来是我想岔了,我刚才见掌柜一脸郑重的表情,我以为是300两。只是30两确实少了些,我这琉璃瓶胜就胜在这清透,掌柜也说,别的琉璃摆件造型奇特颜色瑰丽,我这个独树一帜,若硬要形容,那便是淡雅高贵,冰清玉洁。” 掌柜从这话里嗅到了商机,他若收了这个琉璃瓶,可以转手给那些喜爱素雅,平日瞧不上琉璃摆件的大户人家。 “ 小兄弟口才了得,掌柜我今儿就当结个善缘,最多35两,要是行的话,咱们这就签订契书。” 白陶假装思索,回头拿眼神询问裴铮,见裴铮微微点头,才回身开始跟掌柜签订契书。 写好名字后,掌柜按例询问,“ 劳烦小公子拿出身份文书,我对一对。” 白陶惊了,没想到这个当铺如此严谨,又转头求助的看着裴铮,他现在在这儿就是个黑户,哪有什么身份文书? 身份证倒是有一张,可惜不好使。 裴铮不解,“ 没带?” 白陶凑近小声说,“ 逃跑路上丢了。” 裴铮,“ ” 白陶急中生智,“ 那要不签你的名字?” 裴铮这会儿又觉得白陶是个傻的,“ 我签了字,这银两可就是我的了。” “ 你才不是这样的人。” 这几个字白陶说的斩钉截铁,“ 而且我本来就差你钱,现在还在你家白吃白住。” 两人虽然没相处几日,但白陶知道裴铮是个好人,面对自己这个半路救回来的人,还花钱给生病的自己买鸡蛋,不是好人他都不信。 裴铮神色微动,最后找掌柜要了个类似于保证书的东西,自己和白陶签了字,按了手印,算是做担保。 接过契书和保证书后,掌柜再次嘴角抽搐,这看起来仪表不凡的小公子,字写的着实不咋地,还没旁边五大三粗的汉子写的好看,“ 契书一式两份,匣子里是35两银子,小公子请收好。” 白陶可不知道自己的字被嫌弃了,他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差点没哭出来,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终于见到钱长啥样了。 当然,拿到钱的第1件事情就是先还钱,离开当铺后,白陶问裴铮,“ 药钱和诊费是多少?我还给你。” 裴铮见人一副很想花钱的样子,也没推脱,直接报了个数字。 “ 160文啊。” 白陶望着自己的匣子,“ 我这最小的都是一两,等我买了东西,错开后再还给你。” 裴铮点头,“ 要买什么?” 白陶琢磨,“ 我想先去买几身换洗衣服,再看买点什么给兰婶,我穿了人家哥儿的衣服,还回去肯定不妥,要不买身新的?” 裴铮路口右转,带人去了西市,“ 布行成衣贵。” “ 可是我不会缝衣服,不买成衣穿啥?” “ 兰婶会,给工钱就成。” 想着兰婶热心肠的性质,白陶说出顾虑,“ 我怕她到时候不要钱。” 裴铮分享经验,“ 硬塞。” 白陶,“ ” 两人挑了一家还算热闹的店,白陶想着里衣让兰婶做不太合适,便打算买两套现成的。 店小二把人带进里间,指着清一色的白色里衣,给白陶介绍,“ 客官您看,左边这几件是棉的,穿着舒适透气,是大家常买的,价格也适中,42文一件,买两件还能给您抹个零头。” 白陶指了指右手边看起来穿着更舒服,做工也更精致的几身,“ 这怎么卖?” “ 客官眼神好,这是绸缎料子,贴肤还不易变形,穿着最为舒适。165文一件,您要诚心要也可以降一降。” 白陶默默收回手,要了两身棉布的,店小二也没说什么,笑着给人打包。 出了里间后,白陶又挑了两匹布料,一匹麻布,一匹棉布,然后买了几斤棉花,打算做棉衣。 瞧见摆在架子上的鞋,又挑了一双厚实的布鞋。 “ 哪些是哥儿的衣服?” 白陶在琳琅满目的成衣里挑花了眼,只好询问裴铮。 “ 给安哥儿买?” 白陶点头,“ 嗯,我穿了人家的衣服,总得还一套回去。” 裴铮摇头,“ 不妥。” “为何?” 裴铮觉得白陶有时候缺乏常识,“ 你一个汉子,送一身新衣给未婚哥儿,哪里妥?” 白陶恍然大悟,确实不妥,这事儿放在现代来说,就是他一男的给一个未婚女的买新衣服,像追求似的,“ 谢裴大哥指点,那我直接给钱。” 最后结账时,在白陶的“老板大方,生意兴隆”八字里,店家少收了14文,最后一共花了310文。 东西有点多,棉花又占地方,白陶就先把东西放在店里,打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再来拿。 有了零钱后,白陶数了160文给裴铮。 裴铮接过钱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放在衣襟里的钱袋里。 随后两人去了铁铺,裴铮给相熟的铁匠二钱银子做定金,让他照老样子给自己打箭头,过几日再来取。 出了铁铺,裴铮说自己没事儿了,白陶便让他带自己去了肉市。 白陶挑了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店铺,询问五花的价格,见和裴铮跟自己说的价格一样,便忍痛要了3斤。 屠户拿着刀准备切肉,白陶一看他下刀的地方,就感觉切下来不止三斤,连忙开口,“ 我只要三斤,多的不要。” 屠户一刀下去颇为自信,“ 放心好了,我卖了20年的肉,这点准头还是有。” 白陶看着怎么也有4斤多的肉,表示怀疑,想说自己也买了好几年的肉,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 屠户将肉上秤后,一脸得意的展示,“ 您瞧,刚好三斤,不多不少。” 白陶惊呆了,这肉怎么看都不止三斤,他交完钱后,提着手上的肉离开肉摊, 直到瞧不见屠户才开口,“ 裴大哥,刚才那店家的秤是不是坏了?这肉怎么可能只有三斤?” “ 就是三斤。” 裴铮经常卖猎物,在这方面也相当有经验,看这块肉的大小就知道三斤左右。 白陶懵了,将包着肉的油纸提到眼前,这怎么看也有4斤多。 恰巧旁边有个买肉的姑娘开口,“ 您这有半斤?” 肉摊老板展示秤,“ 姑娘你瞧好,刚好八两,还有望的。” 卧槽!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陶回过味儿了,他这是来到了正儿八经“半斤八两”的世界。 刚才在布行里,因为棉花体积大,又蓬松,白陶才没发现重量不对。 那照这么来说,一斤就是16两,而不是十两,那这儿的米面价格也还行啊,没自己想象中夸张。 第14章 这是不是你教的? 裴铮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白陶没跟上来,转头回去就看见白陶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只好出声叫人,“ 白陶。” “ 哎,来了!” 发现新大陆的白陶,乐呵呵的提着肉追上去。 跟上裴铮脚步后,又让人带自己去了粮店。 既然米价没有想象中贵,那就可以买些回去尝尝鲜。 结果被下等米的成色惊到了,颜色有些泛黄不说,还都是些碎米。 精米成色倒是好,颗粒饱满,就是要30文一斤。 白陶想着裴铮救了自己,还照顾生病的自己,既然要请人吃饭,那就买好一点的。 最后咬咬牙,买了两斤精米,五斤精面和三斤糯米粉。 想到来的路上,兰婶让他明天跟着去山上挖笋,就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腌菜坛子。 随后跑去买了一堆调料,去药铺抓了些树椒,还打了一壶酒。 为了不惹眼,白陶把能放进坛子里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出钱的不是自己,裴铮没说什么,但打心里觉得白陶花钱有些大手大脚。 照这个花法,35两银子可不经用。 他不知道,白陶这些看似不必要的东西,都是准备拿来招待他的。 由于买的东西太多,最后回去的路上,裴铮帮忙分担了不少东西。 不然白陶一个人根本拿不回去。 来的时候空着手,觉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不算啥。 回去的时候抱着一个分量十足的坛子,才走了一半的路,白陶就有些出汗了,手也酸。 兰婶见白陶越走越慢,就提议半路休息一会儿,还伸手帮忙把坛子放地上。 她自己也买了不少东西,这会儿有些后悔不该一气之下跳下牛车的,要下也应该是张惠下。 道路两旁都是积雪,一眼望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三人站着休息了半刻钟,继续往回走。 兰婶家在山下,要近一些,到了之后就让两人先进去喝口水歇下脚。 白陶想着自己还有事要麻烦兰婶,就点头答应了。 进屋后恰巧安哥儿在家,给几人倒了碗热茶。 兰婶家的茶都是自己上山采摘后炒制的,不求多精致,就是让水有味儿,解解渴。 “ 谢谢安哥儿。” 白陶端起碗暖和一下一路露在外面有些冻僵的手。 安哥儿无所谓的摆摆手,抬眼不小心扫到白陶的耳朵,“ 哎?你的痣怎么不见了?” “ 我拿面疙瘩沾了一点泥,糊在了耳垂上。”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埋汰,白陶还有些不好意思。 兰婶自从知道白陶是汉子后,就没再去关注他的耳垂,这会儿听自家哥儿说才发现。 她凑近仔细看,发现上面确实有糊着东西,“ 你这主意不错,还不太能看出来。” 白陶只沾了一点点泥,让面疙瘩接近肤色就好,敷上薄薄的一层遮住痣。 裴铮想起白陶早上刚抹好那会儿,一个劲儿的问自己能否看出来。 支着个脑袋,耳垂都要贴到自己脸上了。自己往后躲,还被人一把抓住。 硬是被逼着连对方耳朵上的绒毛都看了个清楚,当时嘴里说着看不出来,心里想的是这人太没有距离感。 白陶觉得自己挺聪明,“ 嘿嘿,我怕到了镇上,大家都误会我是个哥儿,所以想了这么个招。” 安哥儿眼睛滴溜溜的转,“ 这办法不错,改天我也试试。” 兰婶一巴掌呼了过去,“ 你本来就是哥儿,遮它作甚?” 本来就不像个哥儿了,还要遮孕痣,气死她得了。 安哥儿揉着肩膀龇牙咧嘴,“ 娘,轻点儿,疼!” “ 我用多少力气我能不知道?别搁这装了,一边去,看得人脑袋疼。” 兰婶嫌弃的摆摆手。 白陶看着这对关系极好的母子,脸上笑开了花,心里还挺羡慕的。 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副光景。 “ 兰婶,我想让您帮我做几身衣服。” 白陶把布料和棉花放在桌子上。 兰婶欣然答应,“ 这好说,这阵子闲,你想做什么样的?” “ 就一般的棉袄和棉裤就行,麻布就做干活能穿的就好。” 兰婶看了两眼棉花,“ 你这棉花能做两身,剩下的棉布,还能做一身单衣,留着夏天穿。” “ 谢谢兰婶,您看一共多少钱?我先给您。” 白陶开始掏自己的小金库。 “ 要什么钱,你逃难到这儿也不容易,就做几身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反正最近闲着,全当打发时间。” 兰婶边说边去拿尺子给白陶量身。 白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开始耍起无赖,“ 那不行,您不收钱,我就不做衣服了,我就身上这一身穿到臭,到时候全是补丁了就让它漏风,夏天到了也穿这身。” “ 噗。” 安哥儿在一旁没忍住笑了。 裴铮听着直皱眉,这得脏成什么样? 兰婶则是举着尺子,被噎的说不出话,回过神后,有些哭笑不得,“ 穿到夏天那不得馊了,行,收你钱,一共60文。” 白陶一共要做六身衣服,兰婶相当于一身收了10文钱。 “ 棉衣要费事些,我给你一共100文。” 白陶不用算都知道,兰婶想就收个钱意思一下。 兰婶觉得太多,“ 用不了那么多,这布料棉花都是你的,我就动动手,几天就完事。” 白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开始掏钱,“ 您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有针线,这都得您自己掏,我再补50文给你。” 兰婶尺子差点没拿稳,“ 针线值几个钱?” “ 那我就不跟兰婶客气了,一共120文,图个吉利。” 白陶把钱放在桌子上后,抱起坛子就开始溜。 兰婶看着转眼就消失不见的人影,目瞪口呆。 没反应过来的裴铮被兰婶拽住了,她指着桌上的铜钱,“ 这是不是你教的?” 裴铮,“ ” 最后兰婶想让裴铮还一半的钱给白陶,裴铮说不是自己的钱不接手,然后抱着另一个坛子也走了。 安哥儿收拾两个喝干净的茶水碗,“ 娘,你有没有觉得他俩有时挺像?” 兰婶想着两人都是从小没了爹娘,叹了口气,“ 是挺像,都是好孩子。” 第15章 汤圆 白陶山才爬到一半,就被脚程快的裴铮追上了。 大黑也从半路窜了出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围着裴铮一直转。 白陶把坛子往上抱了一点,“ 你这办法挺好用。” 裴铮抬脚绕开大黑,“ 兰婶说是我教你的。” “ 哈哈。” 白陶乐了,“ 说明你是惯犯。” “ 我刚才在小溪下游,看见了两户新修的房子,那就是大牛和安大哥的家吗?” “ 嗯。” “ 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不建在一起?” “ 地方不够。” 小溪下游那块地,只够建两户人家,爱清净的裴铮干脆就往上挪了挪。 隔得也不远,就百十来米。 到家后,白陶直接把坛子放在灶房,开始归置东西,“ 裴大哥,你饿不饿,这午时都过了,咱先弄东西吃?” 裴铮点头。 “ 那你生火,我备菜。” 白陶把买的五花肉割了一小块下来清洗,“ 咱图方便,今天中午吃面。” 他把肉和少许葱姜一起切成沫,然后加些盐搓成小丸子,放在一旁备用。 随后掏空了裴铮家里最后两个鸡蛋,锅里热油,煎了两个荷包蛋。 再掺上水,等水开后把肉丸子放进去,等丸子快熟了,就下入面条。 白陶拿了两个大海碗往里放调料,最后把面盛进去就行。 一人一个荷包蛋再加几个肉丸子,完美。 裴铮饭量比白陶大些,他那碗面都快溢出来了。 锅里还剩那些汤汁,白陶放了两个馒头进去,把汤汁吸完后,就放进了大黑的食盆里。 见大黑摇着尾巴吃的欢,又从自己碗里挑了颗肉丸子给它,“ 以后可不能欺负我,知道不。” 大黑舌头一卷,就把一颗丸子吃了,白陶怀疑它有没有尝到味儿。 忍不住吐槽,“ 你这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有什么区别?” 裴铮端着碗坐在屋檐下,边吃面边看一人一狗互动。 吃完饭,裴铮收拾干净厨房就拿出自己之前用过的箭头,坐在院子里磨,白陶则开始准备汤圆馅料。 今天元宵节,他打算应应景,包点汤圆吃。 先把买来的芝麻和花生分别倒进锅里小火炒香炒脆,然后拿石臼全部捣碎。 这是个力气活,白陶捣到一半就没力气了,最后抱着石臼屁颠屁颠的去找裴铮。 裴铮这会儿刚磨完箭头,准备叫上大黑去山上一趟,就被白陶眼巴巴的望着。 “ 裴大哥这是要上山吗?” 裴铮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弓箭,“ 有事?” 白陶果断递出手里的石臼,“ 嘿嘿,我想让你帮我把这个捣碎。” 裴铮接过石臼,坐在屋檐下开始干活。 “ 不用捣的很碎,留点颗粒感。”白陶在内心对裴铮又是一番夸奖,才重新回到灶房把红糖切碎,放在一旁。 等揉好糯米面,裴铮就抱着石臼进了厨房,伸手示意白陶。 白陶点头,“ 谢谢裴大哥,这样就可以了。” 他把石臼里的坚果碎全部倒进盆里,加入红糖和猪油拌匀,再搓成合适的小圆球。 然后再包进糯米面里就好了。 白陶准备的量有点多,直径大概三厘米的汤圆,最后搓了100来个。 剩下的一点汤圆面,白陶放进碗里,拿湿布盖上,打算明天一早煮小汤圆吃。 这种没有馅儿的,煮熟后直接加些糖,也别有一番滋味,当然要是有米酒就更好了。 白陶揉揉手腕,没在家里看见裴铮和大黑,便知道他俩又上山了。 他寻了个篮子,洗干净后,往里放上纱布,再放30个汤圆进去,然后把纱布折过来盖上。 等裴铮回来后,跟他说了一声,就提着篮子出门了。 白陶按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里正家。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位青年,里正也恰好在家。 “ 今天元宵节,我弄了一些家乡的汤圆。” 白陶把篮子放在桌上,“ 谢谢里正的收留,这是一点点心意。” 他今天来是借着元宵节,谢谢里正愿意让他留在清河村,二是想打听一下村里的空房子。 他不好意思一直住在裴铮家,这下手里有了一点钱,便可以搬出来住了。 至于盖新房子,不好意思,手里这点钱不支持。 里正让人入座,“ 你太客气了,这些是我作为里正应该做的。这几日待在清河村可还习惯?” 白陶点头,“ 很习惯,裴大哥人很好,相处起来很愉快,这汤圆里的馅料正是他帮忙捣碎的。” 就几个汤圆,里正也没推脱,收下了,让一旁的青年把篮子腾出来,“ 汤圆我倒是听几个南方的朋友说过,说是和我们这边的元宵差不多。” 见东西收下了,白陶刚想开口,里正就说话了,“ 今天我去了衙门一趟,县令说北边下了大雪,有好些难民,我们村也得收几户。过两日就会落户。你若想一直待在清河村,可趁机一起落户。 村中有些空房子,你也可以这两日定下来,还能稍微挑个好的。” 四国才统一,一直在重新统计户籍,要到今年春天才会全部统计完。 这会儿上户籍比较方便。 白陶现在最熟悉的就是裴铮,以及兰婶和邱大牛他们,他当然是愿意留在这里的,“ 多谢里正提醒,我们明日便挑一处房子。” 里正把旁边的青年叫过来,“ 这是我小儿子,叫张思远,明日你来家里寻他,他带你去看村里的空屋。” 白陶起身抬手致谢,“ 明天就麻烦你了。” 张思远摆摆手,“ 都是分内之事。” 白陶了然,看来里正是想把自家小儿子培养成接班人。 他提着空篮子准备回去的时候,想起上次见到里正媳妇儿手上盘着佛珠,家里也供有香火,便回头又说了一句。 “ 汤圆里有猪油,不知道您家里是否有忌口。” “ 多谢提醒。” 里正暗叹这人心思细腻,他家媳妇儿和母亲确实信佛,初一十五都不沾荤腥,今儿正好是十五。 回去的路上,白陶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院门都是拿屁股怼开的。 第16章 蹭饭 听见声响正好跑到门后的大黑,脑袋和门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 听到大黑的呜咽声,白陶吐吐舌头,“ 不好意思啊大黑,我不知晓你在门后,今晚的汤圆多分你一个如何?” 裴铮正在锁堂屋的门,“ 今晚去兰婶家吃饭。” 白陶这才想起他刚穿来那天,兰婶有叫裴铮和大牛他们元宵节的时候去她家吃饭。 “ 那我正好带一些汤圆过去,原本还想分些给大牛和安大哥的,这下就一并带过去了。” 白陶就留了20个,别的全都装在篮子里了。 两人锁好院门后,带着大黑去找大牛他们。 五六十个汤圆还是有些重,白陶玩心起,把篮子轻轻放在大黑的背上,让它帮忙分担一些。 看着回头望着自己的大黑,白陶笑弯了眼,“ 你可得驼好,要是撒了,以后就不给你啃骨头。” 裴铮皱眉,伸手提过篮子,“ 大黑身上脏。” 白陶顺手摸了一把大黑,“ 还行呢,看着挺干净。而且我篮子里垫的有纱布。” 在自家院子里听见后面有响动的邱大牛,跑到院子外猴急地朝两人招手,“ 铮哥!陶哥!你们快点下来,我看见兰婶家已经在冒炊烟了。” 宋以安听到响声,也从自家院子出来。 看着孔武有力的大牛叫自己哥,白陶还有一些不习惯,老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 这提的是什么?” 大牛好奇的想掀开篮子上的纱布,被裴铮躲开。 大牛委屈,“ 是什么东西还不让看?” 裴铮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你手脏。” 白陶噗嗤一声就乐了,又觉得笑话大牛不好,立刻收了声儿。 宋以安就没这顾忌了,一直乐个不停。 大牛,“ ” 铮哥怎么一天到晚就嫌他脏。 几人结伴到兰婶家的时候,兰婶家的大儿子张路生,以及张叔抬着张桌子正准备进门,后面拿凳子的是张路生年前刚进门的媳妇儿。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温婉可人。 大牛打了声招呼,便去帮忙拿过凳子。 白陶第1次见张路生两口子,宋以安在一旁给两边做介绍。 兰婶在厨房听见声音,却迟迟不见人进来,出来就看见一堆人在院门口,“ 都堵在院子外干啥?快进来。” 进屋后,裴铮把篮子放到厨房,“ 白陶包的汤圆。” 兰婶好奇的拉开纱布一角,“ 倒是挺像元宵,这分量也太多了。” 帮忙提菜进厨房的白陶,正好听见这句,便开口解释,“ 是和元宵一样的吃法,在我家乡元宵节就吃汤圆。” 兰婶闻言笑道,“ 那正好今天就不用滚元宵了,也好试试小陶的手艺。” “ 行,就是如果不好吃,兰婶可不要说出来,也好给我留个面子。” 兰婶夸赞,“ 我看这汤圆一个个大小均匀,一看就是有手艺的,味道肯定不差。” 白陶抬抬下巴,“ 这还没吃,兰婶你就开始夸,我可要飘了。” 兰婶被逗笑,“ 行,那你先出去飘着。” 白陶本来是留在厨房帮忙,但见里面都是女子和哥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跟着裴铮一起出去了。 几人坐在堂屋喝茶聊天,张路生还拿出过年没吃完的瓜子花生,让大家边吃边聊。 张叔抓了把瓜子,“ 小陶可是打算留在我们清河村?” “ 是,明天就看看村里的空房,里正说过几天有几户难民也要加入清河村。” 这事儿今天下午张叔听别村的人说过,“ 希望都是些好相处的。” 张路生回忆,“ 村里的空房都是些茅草屋,有一两间好一点的,位置比较偏,都靠近狼牙山。” 听到这话白陶还挺满意,“ 那挺好,清静,也不容易产生邻里矛盾,靠近狼牙山的话,应该离裴大哥和大牛他们挺近。” 宋以安笑了,“ 白陶你有所不知,咱们这狼牙山分为左牙和右牙,我们和铮是在左牙这边,稍微好些的房子是在右牙那边。这中间的路程,脚程快些也得走个两刻钟。” 白陶眨巴眨巴眼,“ 那我明天看看离大家近一点的房子有没有,只要不是太差都能住,大不了多收拾一会儿。” 大牛选择出力,“ 陶哥你挑好之后,我们一起帮忙收拾。” 宋以安表示自己也去帮忙。 白陶感激不尽,“ 到时候等我安置好,请大家吃饭。” 大牛激动了,“ 这行!陶哥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宋以安直接点菜,“ 我还要吃上次的卤味。” 裴铮点点桌面,“ 疙瘩汤。” 张路生见平时不太注重口腹之欲的裴铮都点了菜,一下来了兴趣,“ 看样子陶哥厨艺应该极好,我到时候也来帮忙,混口饭吃。” 白陶笑着点头,“ 好啊,欢迎大家。” 几人又聊了村里空着的田地,让白陶手里有了钱就尽快置办下来,眼看就要开春了,也好种上庄稼。 白陶搬到镇上去之前都有在干农活,这倒是难不倒他。 就是南北方种的东西可能不太一样,到时候可能需要向张叔取取经。 他一个人也不必要置办太多田地,不然忙不过来。 今晚吃饭的人多,哥儿和女子一桌,其他汉子一桌,兰婶准备的菜也很丰盛。 有干豆角炖猪蹄,还有猪肉白菜炖粉条,炒了几个素菜,裴铮昨天提来的野鸡被拿来炖了蘑菇。 白陶还看见了土豆。 他以为像西红柿和土豆这种舶来品,这个世界还没有呢。 白陶有些好奇,“ 这土豆是自己种的吗?” 说到土豆,张叔还有些感慨,“ 可不是,这东西我们也是前几年才开始种,衙门给发的种子,当时说是亩产能得到3000斤。大家都不相信。 但官府发的种子,咱们也不能不种,没曾想收成的时候,有些种的好的人家还不止3000斤。 从那以后村里就没人饿过肚子了。” 白陶心想这世界还挺好,有玉米还有土豆,除了灾荒年,也不用有人再饿死。 中途兰婶去煮了一锅汤圆,让大家分着吃。 团团圆圆,图个吉利。 大牛吃了一个就开夸,“ 陶哥,这汤圆很好吃!这个馅儿一点儿都不像我平时吃的元宵一样干干的。” 白陶咽下嘴里的汤圆,开口解释,“ 我往里放了许多猪油。” 兰婶咋舌,“ 原来如此,那这可奢侈。” 他们平时放大豆油都省着放,更别说猪油。 张路生也觉得好吃,“ 以前只吃过芝麻馅儿的,没想过花生放在里面也同样好吃。” 白陶自己比较喜欢花生馅的汤圆,“ 如果有核桃,放一些进去也好吃,里面想放什么都看自己喜好。” 兰婶表示自己学到了,“ 那我以后试试。” 裴铮去厨房盛了第2碗,用实际行动证明汤圆的好吃。 白陶见他这么喜欢,心想还好家里还留得有一些。 自己对汤圆的喜爱倒是一般,干脆剩下的都留给裴铮。 第17章 裴铮的过往 汉子这一桌,除了白陶外,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气氛也比平时热络。 大牛已经开始勾肩搭背,“ 陶哥,我跟你说,跟着咱们铮哥混准没错。 想当初在军营的时候,铮哥作为百夫长,对我们这些手底下的人,那叫一个好。别的百夫长手下的兵都可羡慕我们了。 记得有一次,粮草没到,咱们饿的实在没东西吃,铮哥带着他手下所有十夫长,跑到深山里打了好些猎物,还受了伤。 军中纪律严明,这事儿本来是不被允许的,最后铮哥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挨了20军棍,还被降为十夫长。” 邱大牛作为当时裴铮一手提拔的十夫长,现在想起这事儿,都感动的流眼泪。 “ 陶哥,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铮哥被别的百夫长笑话惨了,因为官大一级,可劲儿欺负咱铮哥,还好咱铮哥厉害,没多久就立了功。又重新当回了百夫长。” 裴铮看邱大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伸手把他面前的酒碗端开。 白陶没想到裴铮以前还是个百夫长,不过这人就给人一种能信服的感觉,看起来也沉稳内敛。 见邱大牛哭到打嗝,白陶只好轻声安慰这个八尺大汉,“ 现在天下太平,你们也解甲归田,日子都会好的。” 没曾想说到这个,邱大牛起身就抱拳跪在裴铮面前,“ 我本是一个乞丐,不想饿肚子,才去参了军,幸好遇到铮哥。 等仗打完了,我们这些被遣散的,又无家可归,临走前一天,铮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清河村,不然我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流浪。” 邱大牛抱着裴铮的大腿哭,“ 铮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亲大哥,以后我会孝敬你的!” 见所有人都放下碗筷盯着他俩看,裴铮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大牛喝醉了就是这个德性,但还是没忍住,伸腿踹了大牛一脚,拿出在军中时的模样,“ 滚起来,再哭上军棍了。” 邱大牛一听要挨罚,有一种梦回军营的感觉,立马爬起来,站的笔直。 裴铮指了指门外,“ 滚出去醒酒。” “ 是。” 邱大牛接到指令后,东倒西歪的出了门。 屋里除了宋以安见过裴铮这副模样外,别的都是第一次见,一下都被裴铮的气势给唬住了。 觉得这人挺威严,有种大将军在此的感觉。 白陶眼里流露出崇拜,这男人也太帅了,好酷! 好半天张叔才说话,“ 咱们铮子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铮子了,长大了,有气势了。” 兰婶回过神来笑了,“ 有气势好,没人敢欺负,你刚才那几下还挺唬人。以安,铮子平时在外打仗就是这副模样?” 宋以安点头,“ 嗯,铮哥很厉害。” 他原本是军中书吏,解甲归田后,和大牛一样无家可归,便跟着裴铮来了清河村。 里正得知他参军前是个秀才,便时常叫上他一起去镇上办事儿,算是个帮手,平时帮村里人写写信件和契书。 村里不少人瞧他和大牛盖了新房,买了地,都想将女儿或者哥儿嫁过来。 只是他俩才从尸骨中活下来,想过两年悠闲日子,也就不急着成亲。现在这日子对于他和大牛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几人在兰婶家待到二更天,邱大牛在外面站着睡着了摔在地上惊动了一屋人。 大家连忙跑出去看,发现人靠在墙角睡得香甜。 张路生直乐,“ 这还睡着,应该没摔疼。” 白陶对大牛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真是个人才。 要是他手机能开机就好了,这一幕说什么也要给记录下来。 张叔从屋里拿出个火把,“ 行了,你们快把大牛弄回去,这个天这么睡容易染上风寒。” “ 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谢谢款待。” 白陶接过火把,在旁边引路,裴铮和宋以安扶着邱大牛往回走。 大牛半路迷迷糊糊有点意识,发现自家俩好兄弟都在身边,傻笑一声又倒头睡。 白陶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边走边睡是如何做到的? 裴铮突然想起里正之前跟他说的事儿,“ 里正说年后村里盖个学堂,让你当先生,考虑的怎样?” 宋以安伸手把不安分的大牛扶正,“ 前两日跟里正说过了,束修可以低一点,就是我从军中出来,管理孩子难免严厉些,希望到时候为人父母的不要责怪。” 裴铮点头,“ 村里孩子难免有些调皮,是该提前说清楚。” 宋以安感慨,“ 以前刚考上秀才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去那金銮殿上闯一闯,如今看来,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教书育人也很不错,没准我的哪个学生就成了状元。” 白陶好奇,“ 安大哥是几岁考的秀才?” “ 17岁那年,也是那一年参的军,运气好,进去就在铮哥手下做事。我力气小,干不了上阵杀敌的事儿,铮哥就跟千户推荐,让我做个书吏,给手底下的兵写写家书,整理资料,记录粮草。不然按我这模样,早就成为一缕亡魂了。” 白陶借着火光打量裴铮,平时刚毅的面庞在火光下也柔和许多。他想,村里那些怕裴铮的人,肯定没有和裴铮接触过,不然怎么会怕他? 明明是个顶好的人,在下属和好友的眼里是,在兰婶一家眼里是,在他眼里也是。 到了大牛家院门口,宋以安伸手掏大牛的衣兜,拿出钥匙开门。 进了厢房后,两人费力把大牛扔到床上。 白陶看了一眼有点杂乱的房间,以及堆在床角没洗的衣物。庆幸自己是借住在裴铮家。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比较爱整洁,大牛的家跟他这个人一样,不拘小节,很是随意。 宋以安活动活动差点被压垮的肩膀,“ 行了,铮哥,白陶,我先回去了,你们上山注意安全。” “ 既然要当教书先生,该准备的都得准备。” 裴铮难得多说两句话。 “ 知道了,铮哥,这学堂都还没开始建呢,我慢慢准备,不急。” 白陶见裴铮临走前还给大牛盖好被子,忍不住感叹,“ 你对他俩都挺好。” “ 他们信任我,跟着我回了清河村,我就得对他们负责。” 还有一点裴铮没说,盖被子这事儿,还是他给白陶盖过几次后学会的。 第18章 娇气且不知羞 第2日,天不见亮白陶便起了。 他估摸着兰婶上山挖笋也是赶早的,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人都到家门口了,他还没吃朝食。 况且他也想多挖一些,毕竟自己有两个大空坛子。 裴铮听见旁边的响动也跟着起来了。 两人照旧分工合作,一个生火一个做饭。 “ 我好像没在你家地窖看见土豆。” 白陶去拿白菜的时候特意逛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 “ 不爱吃,没种。” 裴铮行军打仗时吃腻了。 “ 我还挺喜欢吃的,等我有了地,多种一些。” 白陶从小就爱吃土豆,煮的炸的烤的炒的都爱吃。 想着裴铮爱吃汤圆,白陶就把剩下的20个汤圆全煮了,快熟的时候,再把昨天剩下的汤圆面揪成小剂子,扔进锅里一块煮熟。 裴铮见白陶碗里只有小汤圆,“ 你不吃?” 白陶摇头,“ 我不是很爱吃。” 他觉得汤圆这东西吃两三个就好,吃多了腻。 或许是起的有些早,白陶吃完朝食就开始打哈欠。然后他发现对比起兰婶家,农闲时裴铮是真的闲。 除了一只狗,什么牲畜家禽都没养,收拾好家里就是上山溜达。 兰婶带着安哥儿和儿媳妇来的时候,裴铮刚洗完碗。 白陶连忙拿了两个背篓出来,递了一个给裴铮,随后扛上锄头,一起往山上走。 裴铮带上自己的弓箭,跟在众人身后。 安哥儿有些兴奋,“ 有裴大哥在,我们就能稍微走深一些。” 白陶心想,感情裴铮还能是个保镖,不过有他跟着确实很有安全感。 几人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大片竹林,这山上雪还稍微有些厚,需要刨开才能看见有没有笋。 有些稍微大一点的笋倒是在雪里冒出个尖尖。 裴铮在附近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凶猛野兽的踪迹才回来一起挖笋。 白陶待的南方很少下雪,这雪中找笋还是头一回,“ 笋在这么寒冷的冬天也会长吗?” 兰婶答疑解惑,“ 这些都是在天气还算暖和的时候长出来的,天冷它们也不长了。” 白陶掰下一根胖胖的笋,“ 哦,那它们就是看起来嫩,但其实岁数还挺大,毕竟都过了年了。” “ 噗,这么说也没错。” 白陶这话成功逗笑兰婶几人,除了裴铮外。 白陶见裴铮专心致志的挖笋,便拿了一根比较弯的笋,递到裴铮眼前,“ 你看,这像不像牛角。” 然后他把笋放在自己脑袋上,学牛叫了两声,“ 哞哞~” “ 哈哈哈,娘,嫂子,你们快看。” 在不远处的安哥儿先笑了,“ 陶哥学的还挺像。” 裴铮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陶,转身去下一个地方找笋。 本来想逗裴铮笑的白陶,“ ” 这人是咋这么不爱笑?白长了一张俊脸。 这一片竹林靠近深山,没人来过,笋还挺多,几人花一个时辰就装满了背篓。 安哥儿有些舍不得走,“ 这还有不少笋呢,下次没有裴大哥陪同,咱也不敢来这地儿。” 兰婶的儿媳妇也有些不舍,“ 还有这么多,看着挺可惜。” 白陶出主意,“ 你们要是不拿去卖的话,可以在这儿把笋衣剥了,就还能再装些。” 兰婶一家都是要拿去镇上卖的,最后还是丢下没刨完的笋走了。 回到家,白陶放下快把自己压垮的笋,掀开厚实的棉衣,发现自己肩膀处已经被勒红了,另一边也是。 他这是太久没干活,肩膀有些承受不住。 洗完手的裴铮,一转身就看见白陶光着的两边肩膀都有红色勒痕。 白陶光着肩膀靠近裴铮,“ 裴大哥,你快帮我看看靠近后面的地方破皮没有,我感觉有些刺痛。” 虽然行军打仗时,大老爷们儿经常光着膀子一起在河里洗澡,但离得这么近,还这么白的汉子,属实是第1次见,白到那些红痕落在他身上有些刺眼。 裴铮心想,这真是个娇气且不知羞的汉子。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静,白陶疑惑回头,“ 裴大哥?” 裴铮错开眼,“ 没破皮,把衣服穿好。” 听到没破皮,白陶放心的穿好衣服,“ 嘿嘿,裴大哥是怕我又着凉吗?” 裴铮没说话,回屋把弓箭挂上。 白陶端个凳子坐在院子里,开始剔笋衣,“ 这些我打算全部用来腌酸笋,到时候你一坛,兰婶一坛。” 裴铮帮忙一起剥笋衣,“ 我不要。” 白陶急了,“ 我腌的酸笋可好吃了,你别不要啊,平时拿来就馒头,或者下疙瘩汤都很不错,你信我。” 裴铮不明白这人忙活半天怎么自己不要,“ 为什么不留给自己?” “ 因为我只买了两个腌菜坛子,而且这些笋只够两坛子。” 白陶回答的理直气壮,“ 等我下次买了新坛子,自己再重新去挖笋来腌。而且,我想吃的时候,上你家来讨要,你不会不给?” 裴铮,“ ” 所以为什么要给他? 全部笋剥出来后,白陶拿水洗干净,切成食指粗细的长条。 锅里水开后倒进去焯水,水开后煮个几分钟,捞起来倒进水池里拿水泡着。 又给大铁锅重新蓄上水,放入八角盐花椒,煮出香味后,拍了两斤姜和一些大葱进去。 等水凉了就能倒进坛子里。 他又去试了一下外面水池里泡着的笋,发现已经没有苦涩味了,便捞起来晾着。 等表面水分晾干,就能装坛了。 等这些都忙完,白陶又开始弄午饭,“ 铮哥,我看大缸里的肉腌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能熏。” 裴铮见他一上午就跟个小陀螺一样转不停,“ 下午我自己弄,你去看房子。” 熏肉不需要两个人,白陶也是这么打算的,“ 那行,我午饭过后就去里正家。” 第19章 买房买地 下午张思远带着白陶将村里的空房看了个遍。 空房数量不多,也就七八间,分散在村里的各个角落,两人全部看完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如宋以安所说,确实所有的都是茅草屋,看起来也都年久失修。 张思远给白陶介绍,“ 因为都是些无主的老房子,价格很便宜,狼牙山右牙下的屋子最好,却也只要五两银子。” 白陶突然来了好奇,“ 那些难民呢,他们该如何给钱?” “ 听我爹说,是每年秋收时交粮食抵债或是给钱,十年之内结清即可。” 白陶心想这不就是贷款买房嘛,还是不交利息的那种,“ 这样挺好,也不至于让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张思远感慨,“ 这都是今年颁发的新政策,以前是5年之内结清。” 白陶点头,时间战线拉长了,变数确实会多,但也侧面说明新帝挺仁慈。 听说还免了老百姓一年的徭役赋税。新帝的大赦天下也和往常有所不同,他把那些人全赶去做苦力了。 按入狱时定罪的大小,徭役时长也有所不同,服役满规定时间,即可无罪释放。 白陶最开始听说的时候,觉得这新帝很有想法。 房子全部都看完了,张思远询问白陶,“ 你可有看中的房子?” 白陶开始纠结了,右牙的房子确实最好,整体一共有四间房,厕所还是单独的小茅房。 屋顶的茅草盖得很结实,不漏雨,围院子的篱笆修修也还能用,还有炕有灶的。 就是周围确实偏,而且离裴铮他们太远了些。 再稍微好一点的房子就是靠近村头的房子,虽然只有三间房,但也都完好,同样的老问题,离裴铮他们太远了。 离得稍微近一点的倒是有,在离小溪和清河交汇的不远处,虽也有三间房,但屋顶的茅草都透光。 房子里的灶和炕都垮了,外面的小茅厕也早就垮了,院子杂草丛生,篱笆更是不知所踪。 这要是修缮起来,得花不少人力物力。 可位置确实好,相当于夹在兰婶和大牛他们中间,打水也方便。 说起来有些矫情,他是想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但又希望不要离大家太远。 他虽然不相信有牛鬼蛇神,但也害怕。 白陶决定先问问,“ 先前我们看的河对面那个屋子要多少银两?” 张思远从怀里掏出记录本开始翻阅,“ 三两。” 便宜了整整二两,那用二两把这房子修缮起来,就全当自己用五两买了,好像也不错。 白桃拍板,“ 行,那就河对面的屋子。” 张思远翻开记录本另一页,“ 村里还有一些空的田地,你今日要不也一并看看? ” “ 那就有劳你带我看看,就看离屋子近一点的。” 太远了不好打理。 张思远也是这样的想法,“ 成,就是房子是在河对面,靠近左牙的那边都是没有耕地的,耕地全在河的这边。” “ 没事儿,离的不是太远就成。” 清河相当于是从狼牙山的左牙和右牙中间流出来的,只是流经的地方偏向左牙,右牙山又大一些,这就让右牙山到清河中间形成一大片空地。 所以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在靠近右牙的一方。但河的左边还是有包括裴铮大牛他们在内的十几户人家。 也因此清河上有座小桥,这也方便大家去左牙山采东西。 就是这座小桥靠近比较密集的几户人家,离白陶选的屋子有二三百米的距离。 平时要出村什么的,就得绕一绕。 “ 到了。” 张思远指着靠近河边的一大块沙地,“ 这是村子里最大一块还无主的地,大概有两亩。但因为含沙量较大,一直没人要,但胜在便宜,五两银子一亩。中等地都要八两银子一亩。” 白陶瞧了下,这沙地地势有点低,“ 清河涨水不会把它淹了?” 张思远拿手比划,“ 平时一般淹不着,我记得只有前几年夏日里的一场大暴雨,把这淹了大概两尺宽的地。” 沙地适合种的东西不多,尽管便宜,白陶最终还是没要。 张思远又带白陶把离得稍微近一点的地都看了。 最后只挑了一块儿中等的5分地,因为张思远说旁边那块地就是裴铮去年秋天买的。 虽然这块地长得挺畸形,田埂也有些垮了,但想到种地的时候有个伴儿,白陶立马就定下了。 其实还看中了一块上等地,但白陶一听旁边是张婶家的地,而且两块地相邻的地方,一看就种过东西,田埂也窄窄的,他立刻就选择不要。 从这点就能看出张婶挺爱占小便宜,为了扩充自己的土地,把田埂都挖成那样,还在旁边的地上种东西。 他要是买了这块地,以后少不了掰扯,还是不要的好。 白陶家选的有些偏,适合的田地就很少,张思远给他出主意,“ 其实你房子附近还是有挺大的空地,你可以选择开荒,开荒前三年还不收税。” 虽然开荒的地不需要出银子,但开荒很辛苦,养一块地不容易,前几年收成也不理想,搞不好辛苦一整年,填饱肚子都难,而好的地方也早就被开垦成土地了。 现如今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去,村里很少有人选择开荒。 白陶眼睛一亮,“ 这主意不错,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用开垦很多。” “ 行,那你瞧好位置,等上报之后,衙门的人就会来丈量尺寸,然后做好记录。” 张思远小心的把记录本塞回衣襟里,“ 你身上若带有银两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找父亲写契书,到时候和新迁来的一起,把房契、地契和落户一起办了。” 白陶出门时揣了些银两,“ 行,我跟你回去。” 第20章 不喜欢 里正见白陶已经挑好了,便带人去书房,裁了一张大小适中的纸,用来写契书,“ 可识字?如果不识字可以叫以安过来做个见证。” 白陶点头,“ 我识字,就不麻烦安大哥跑一趟了。” 里正拿出一个样本,递给白陶,“ 那你看这样写成不,没问题的话我就照着写。” 白陶接过后仔细翻阅,发现上面的字就是繁体楷书,行文断句有点像文言文和白话文的结合,虽然有个别字不认识,但联系上下文也能猜到。 看完后发现上面该写的都写了,便点点头,“ 这么写没问题,劳烦里正了。” 契书一式三份,签字按手印后,白陶、里正和衙门各一份。 里正吹干契书上的墨迹,将其放进抽屉里,“ 行了,等过几日要去衙门落户时我再通知你。” 房子加上一块地,一共去了七两银子,白陶摸摸自己瘪了的荷包,一时有些心疼。 但想到自己在这儿也是有家的人了,还是全款买的房,心里又乐开了花。 一路连蹦带跳的跑回裴铮家,“ 裴大哥,你快看,我把河边的房子买下来了,还有水牛湾里的一小块地,就在你家地的旁边!” 正在熏肉的裴铮,看着快要怼到脸上的两张纸,往后靠了靠,“ 为何选那块地?” 水牛湾那块地,里面石头不少,不够方正,不好打理。这也是他当初没有一并买下来的原因。 “ 嘿嘿,离你的地近呀,到时候干活还能做个伴,聊聊天什么的。” 白陶晃着手里的纸,狭促一笑,“而且,我地里东西要是种的不好,我还能偷摸把你地里的挖到我地里,来个偷梁换柱。” 不明白为什么干活时要聊天裴铮,“ ” 见逗人没成功,白陶端了个凳子和裴铮并排坐,“ 我买的那房子要好生收拾才能入住,所以我还要在这儿借住几天,麻烦裴大哥啦。” “ 无事。” 靠近河边的房子,裴铮是知晓的,确实需要好好收拾。 裴铮起身给肉翻面,“ 什么时候开始收拾?” 白陶也起身帮忙,“ 明天,到时候还要借用裴大哥家里的打扫工具。” “ 明日我同你一起,叫上大牛他们。” 白陶感动的给裴铮一个熊抱,“ 裴大哥,你人真好!” 裴铮黑了脸,小心且迅速的逃离白陶的拥抱,看着对方因为翻肉而黑漆漆油汪汪的手,赶紧扭头检查衣服。 白陶赶紧解释,“ 裴大哥,我小心着呢,没蹭你身上。” 裴铮迈开步子远离白陶,“ 日后不可这样。” 白陶不解,“ 为何?咱俩都是男子,兄弟之间勾肩搭背,不挺正常?” 裴铮皱眉,“ 我不喜欢。” “ 行。” 白陶点头,看来裴铮不仅爱干净,还不喜与人肢体接触。 白陶又想起自己需要修缮的屋顶,“ 我那房子屋顶的茅草都透光,这个时节有茅草吗?” “ 有的。” 这个时节的茅草正好,都是干枯的,割下来晾个一两日就能用。 裴铮见燃起了火,便浇了些水把它熄灭。 熏肉只要有烟就好,不需要明火。 白陶觉得稻草搭屋顶还要好些,可惜这里没有,刚才看地的时候就发现全都是些旱地,水田那是一块没有。 明明有条河,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垦一些水田,可能是这儿的气候,不适合种水稻。 帮忙把熏好的肉挂进厨房后,白陶瞧晾在院子里的笋子表面已经没有水气了。 便全部都装进坛子,再灌满自制的泡菜水。 白陶抱起满满当当的坛子,颤颤悠悠的走进厨房,“ 过个日就能吃了,一周之后口感会更好,也更入味。” 裴铮看他那吃力的样子,赶紧帮忙接过,放在厨房角落,“ 一周?” 白陶拍拍被坛底勒出红痕的手,“ 就是7天。” 裴铮不知道白陶怎么一天到晚老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词儿,难道在他的家乡大家都是这么说话的? 还剩的一点笋子,晚饭时白陶拿今天熏好的腊肉一起炒了。 裴铮很给面儿的就着这道菜,多吃了几个馒头。 他发现经过白陶腌制出来的腊肉确实很香,决定以后都这么做。 虽然多费一些香料,但味道确实好,也是值得的。 —— 翌日清晨,裴铮和白陶早早吃完饭,拿上工具去收拾屋子,半路叫上了大牛和宋以安。 虽说离河边近,但地势要高上两三米,也不怕被水淹。 宋以安站在杂草丛里打量了一圈,“ 这房子除了破了点,还挺不错,空地很大,能圈个大些的院子。” “ 我也是这么想的,旁边还能开一些菜地。” 说是要收拾,但一时间白陶还不知道从哪儿干起。 最后决定先从屋顶搞起,大牛回家拿来梯子,和裴铮两人爬上去把茅草掀在地上。 白陶和宋以安两人则在旁边清理出一块空地,把茅草全部堆在那里。 茅草掀干净后,裴铮检查了一下房梁,发现都完好,不需要更换。 就是有几根檩条沁水腐坏了,需要换新的。 几人又把房间里垮掉的灶台和炕清理出去。 白陶还让大牛帮忙把烟囱砸掉了,他打算把原来的灶房作为储物间。 厨房他打算另外盖一个小房子,就像裴铮家的一样,盖在房子的侧面。 快晌午时,白陶回去给几人做饭,就用自己前日买的食材,他本来还想给工钱,但裴铮他们说什么都不要。 想着大家干的都是卖力气的活,白陶直接拿五花肉和从兰婶那讨来的土豆蒸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焖饭。 半路想起裴铮不爱吃土豆,就拿大陶碗格外蒸了一份。 最后觉得应该加个蛋汤,于是拿上铜板,火急火燎的跑去兰婶家,“强硬”的买了一些鸡蛋。 回来后拿猪油煮了份白菜鸡蛋汤。 裴铮他们回来时,正好开饭。 白陶把汤端上桌,“ 我还说去叫你们呢,今天做的焖饭,都在锅里热着,要吃多少自己添。” 裴铮拉住就要窜去厨房的大牛,“ 洗手。” 白陶突然觉得裴铮现在的模样,像父亲在教训自家不爱干净的儿子。 第21章 没有土豆的焖饭 宋以安打开锅盖后吓一跳,咽了两下口水才开口,“ 白陶破费了,这米一看就是精米,还这么大一锅,这肉也不少。” 裴铮看着锅里的分量,觉得白陶买的5斤米,照这么用,可能只够煮五顿饭。 白陶拿起锅铲给宋以安添了满满一大碗,“ 你们可别跟我客气,我初来乍到,全靠你们帮衬,我那房子还要劳烦大家忙好几天,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宋以安赶紧拿过碗,“ 够了够了,我饭量没那么大,一会儿吃不完。” 白陶见裴铮也准备添饭,赶紧拿起旁边的锅盖,“ 裴大哥,你的那份我把土豆换成了干菜,在这儿呢。” 裴铮没想到白陶还特地给自己做了一份没有土豆的,一下愣住了,直到白陶把碗递过来才回神。 他神色复杂的开口,“ 以后不必如此。” 他虽不爱吃土豆,但也能吃。 白陶给邱大牛也打了满满的一大碗,“ 没事儿,这又不麻烦,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可痛苦了,能不吃就不吃。” 这焖饭闻起来就很香,邱大牛还没走出厨房就吃了一大口,尝到味道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 陶哥,你这手艺绝了,我也想像铮哥一样,能天天吃上你做的饭。” 白陶被大牛大口干饭的样子逗笑,“ 行,既然你们不要工钱,那这几天的饭我就包了,你们有些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明日去镇上买。” 邱大牛赶紧摇头,“ 你这饭可不比给工钱便宜,这一顿就好,多来一顿,我都好意思。” 白陶打趣,“ 这第1天动工,我才煮了白米饭,往后那可都是馒头,你们就算想吃,我还不给煮呢,毕竟钱袋子不支持。” —— 饭后白陶在厨房洗碗,裴铮几个人坐在屋檐下消食。 大牛望向厨房,“ 陶哥是个实在人,咱可得把房子给他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宋以安也望向厨房忙碌的身影,“ 这用你说?” 准备去洗碗却被赶出来休息的裴铮,开始安排工作,“ 以安,你一会儿去割茅草。大牛和我一起去抬石头。” “ 好。” 白陶洗完碗后,几人休息了一刻钟便起身开始下午的忙碌。 白陶力气不大,裴铮给他指派一些轻巧的活,让他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部除了。 还让他规划好建厨房和茅厕的地方。 “ 快来歇歇,我给你们带了茶水。” 兰婶还没走近,就看见几人干的热火朝天。 白陶擦擦脑门的汗,“ 谢谢兰婶,您怎么来了?快往外面站一站,里面太灰了。” 兰婶拿出篮子里的碗,给几人倒水,“ 还说呢,也不知道叫你兰婶来帮忙,要不是你今日去我家买了鸡蛋,我都不知道你开始收拾屋了。” 有些渴了的白陶咕咚几下就喝完一碗水,“ 都是些脏活累活,哪好意思麻烦兰婶。” 心里想着还是女子心细,他都没想起来要准备茶水。 “ 重活我做不了,帮忙做做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白陶眨眼,“ 那您收工钱吗?” 兰婶眼睛都瞪大了,“ 就做个饭,收什么工钱?” 白陶撇撇嘴,“ 那不让做。” 兰婶没好气的拿过白陶手里的碗,“ 你这孩子,那钱揣你身上,你是嫌硌得慌还是怎么的?” 白陶嘿嘿傻笑,“ 我这儿忙不了几天,哪还用劳烦您来做饭。” 兰婶把篮子外面的布盖好,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那我就给你们送送水,再抓紧把你那衣服赶制出来。” 白陶嘴甜,“ 好的,谢谢兰婶,您家的茶水真好喝。” 把兰婶送走后,几人一直忙到天黑才收班,白陶这会儿累的直不起腰,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记得只有以前小时候家里收割水稻的那几天有这么累,好在成果感人。 明日只要老天不下雨,就能把地基打了。 家里的馒头吃完了,白陶简单的做了一份臊子面,几个大男人也吃得异常满足。 今天累了一天,饭后大家也没逗留,各自回了家。 白陶准备烧水擦擦汗湿的身子,就看见裴铮背着弓箭要出门,“ 裴大哥,这么晚了还要去打猎?” “ 去沐浴。” 听到沐浴,白陶眼睛都亮了,他也想洗澡,“ 你是不是去救我的那个汤池?” “ 嗯。” 今天出了一身汗,还满身灰,裴铮想去洗洗。 “ 那你等等我,我也想洗。” 白陶进屋拿上自己晾干的短裤和一套崭新的里衣,全部装进自己的斜挎包。 “ 咱们不用带火把什么的吗?” 白陶瞅瞅天上挂着的零星几颗星星,对于走山路来说,这能见度有点低。 裴铮在前面带路,“ 你是想放火烧山?” “ ” 白陶哑然,他不是看那些古装剧里,大半夜人丢了,大家都是打着火把去山上找嘛。 见白陶不吱声,裴铮想起中午那碗没有土豆的焖饭,多解释了一句,“ 前日山上雪化了,被风吹了两天,到处都是干枯的草木。” 乍一下听到裴铮讲这么长的句子,白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回了个“哦”。 他上一次听裴铮一次性讲这么多字,还是询问宋以安当教书先生的事儿。 越靠近山里,路越难走,白陶都没心思想别的,集中精神跟紧裴铮。 只有大黑不受夜晚的限制,在旁边窜来窜去的,还会时不时跑到前面去等两人。 夜里静谧,只有脚踩到枯树叶发出的嘎吱声,还挺瘆人。 旁边的树上突然响起树枝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响动,白陶下意识的抓住裴铮的胳膊。 白陶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 裴大哥,你听见了吗?” 树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白陶瞬间脑补出索命鬼,赶紧又往裴铮身边靠。 裴铮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附近几棵都是松树,“ 应该是松鼠。” “ 那它咋大晚上不睡觉,怪吓人的。” 裴铮想说,有没有可能人家睡了,我们从旁边经过,惊动了它们,对方这才抱头鼠窜。 他看着旁边明显被吓到的白陶,一时不知道松鼠和他之间到底谁吓到了谁。 白陶就这样一直拽着裴铮的胳膊到汤池。 “ 你在这儿洗,我去另一个。” 这附近有好几个汤池,裴铮决定去另一个。 白陶刚松开的手立马拽紧,“ 别呀,这个汤池也挺大,装得下我们俩,再加个大黑都绰绰有余。咱们一起我还能给你搓背。” 被死死拽住胳膊的裴铮,“ ” 他突然有一种梦回当日的感觉。 第22章 亲密接触 最后裴铮还是跟白陶共用一个汤池,不过拒绝了相互搓背的邀请。 刚踏进池子的白陶,满足的叹了口气,这个季节泡温泉就是舒服,他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脱得光溜溜。 原本两人是各靠一边,各洗各的,但大黑在旁边一直弄出声响,白陶有些害怕,悄悄的往裴铮身边挪。 正在水中脱裤子的裴铮,见人都要挪到自己边上了,“ 做什么?” 白陶从热水里抬起手臂,哆哆嗦嗦的指向前面,“ 裴大哥,你看前面那两棵树上,像不像有两个人蹲在那?手里还拿大镰刀的那种。” 裴铮抬眼,“ 只是树枝。” 白陶又往裴铮身边靠,“ 那你看左边那棵树上,是不是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裴铮看着被风吹动的松树枝,无语片刻才开口,“ 还是树枝。” “ 是吗?” 白陶眯着眼睛想看清楚,结果就见树上有个黑影在跳动,他立刻伸手一把抱住裴铮。 “ 啊啊啊!它在动!” 白陶双手抱紧裴铮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贴在裴铮侧面。 肌肤相贴的感觉异常陌生,也让人浑身不自在,裴铮黑着脸用力把人推开。 结果白陶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推入池子里。 裴铮看他在水里扑腾,又皱着眉将人拉起来。 穿越那日的恐惧还在,这才让白陶在水里慌了神,折腾了好几下都没起得来。 这下好了,原本不打算洗头的白陶,湿了整个脑袋,好在头发短。 “ 对不住,裴大哥,我刚才有些害怕,没想那么多。” 白陶想起裴铮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赶紧开口道歉。 裴铮不明白自己才把人推入水中,而这个人居然爬起来就给自己道歉。 他用另一只手触碰刚才被白陶贴过的地方,想起刚才的触感,还有些不自在,“ 怕还出来做什么?” 白陶讪笑,“ 想洗个热水澡。” 裴铮没在说话,快速洗干净后起身穿衣。 白陶怕像之前一样染上风寒,拿换下来的里衣把头包起来,打算回去再拿布巾擦干。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子时初了。 白陶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水池里,“ 裴大哥,脏衣服扔进来,我明天一起洗。” 裴铮拿着自己换下来的里衣和亵裤再次黑了脸,“ 不用。”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院门,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白陶被巨大的关门声吓一跳,他这是把人惹生气了? 他也没干啥呀,除了在水里把人抱住了。 白陶有些心虚的想,裴铮的胳膊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依旧是一条好胳膊,结实有力,摸起来手感极佳。 当时自己肚子贴着的腰侧紧实有弹性,肤感相当不错。 白陶擦干头发上床前,瞅了好几眼睡在另一侧的裴铮,见人没有动静,自己也只好躺下睡觉。 第2日白陶就发现,裴铮一整天神色都不太好,平时面无表情的脸这会儿显得阴沉沉的。 本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今天更是少的可怜。 白陶心想完了完了,他这是把人得罪惨了,于是一整日越发殷勤。 端茶递水,加菜添饭一样不落,还笑脸相迎。 大牛和宋以安还趁裴铮不在,偷摸问白陶是不是惹铮哥生气了。 白陶可怜巴巴的点头。 宋以安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就拉着大牛走了。 白陶呆住了,他以为宋以安他俩是来给他出主意的呢,结果是看戏的? —— 裴铮昨晚睡着后,梦见自己在汤池洗澡时一条大白蛇从天而降,自己好心把它捞起来,对方却死死的缠着自己,那种触感异常熟悉。 他从梦中醒来后就心情不佳,看着旁边睡得香的人,甚至产生过把人踢下去的冲动。 后面实在睡不着,便早早起了,结果白陶一整天跟在自己身边转,打地基的时候都要抢大牛的活。 本来想早点忘记昨天那个梦,哪成想本尊一直在身边晃悠,这让裴铮郁闷了一整天。 他觉得,昨晚去洗澡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等大牛他们吃完晚饭走后,白陶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铮,“ 裴大哥,你还在生气吗?” 裴铮舀水的手一顿,“ 没有。” 白陶殷勤的拿过水瓢帮忙舀水,“ 如果我昨天碰到你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再次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 “ 没生气。” 白陶指着裴铮向下耷拉的嘴角,“ 可你看起来挺生气。” 面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白陶,裴铮无奈叹气,“ 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见人不是生自己的气,白陶松了口气,却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什么样的噩梦?很吓人?” “ 嗯,吓人。” 裴铮不欲多言,端着热水往外走。 白陶还站在厨房想,是什么样的噩梦才能让裴铮这种看起来就胆子很大的人害怕。 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战场创伤,或是应激反应。 好在第2天醒来后,裴铮就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白陶开始格外注意不与裴铮有肢体上的接触,怕又把人惹生气了。 接下来几日老天作美,气温渐渐升高,一直风和日丽,他们收拾屋子的进程也很快。 厨房因为不大,已经盖好了,放在一旁晾干,等着后面上梁,这会儿裴铮和张路生两人在里面搭灶。 至于茅厕,白陶就建在了屋后,整个主体都是拿竹子做的,外面糊了一层泥,只差挖上茅坑就能投入使用了。 白陶想等以后有钱了,在厕所旁边用石头建个浴室,地上铺上青石板,再放一个大浴桶,想想都开心。 屋顶的茅草也重新全部搭好,为此还去木匠那儿买了几根檩条把坏的几根换了下来。 厢房的炕打的是五尺宽的,也就是将近1米7,睡白陶一人绰绰有余。 裴铮说房子明日就能全部收拾出来,白陶准备着手开始去购置家具。 裴铮建议他在村里的木匠那里打,比买现成的实惠。 白陶发现这里的人装衣服都是拿大木箱子装,于是他拿着自己的杰作—画得歪歪扭扭的衣柜,去找老木匠。 经过一番详细讲解,老木匠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 小兄弟要的这个要费一些时间,桌椅我这儿有现成的,看得上的话,能省上不少时间。” 在老木匠这儿打家具,如果自己扛材料来,也能省下一些钱,但也有人图方便,愿意多花几个铜板。 白陶就是那种愿意多花几个铜板的人,没办法,他力气不大,山路又不好走,他要是为了省点钱,不小心把自己摔着了,那多的都出去了。 白陶挑了一套颜色浅,没有雕花的桌子和长凳,“ 您这套桌椅就不错,多少钱?” “ 这就是一般的松木,质地轻,四根长凳和一张桌子,一共200文。” 白陶又根据自己厨房大小订了个橱柜,等木匠算好后,一并把钱交了。 然后跑了两趟,把桌子和长凳搬回家。 第23章 狗爹 下午兰婶提着茶水来的时候,说白陶的衣服全部做好了,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去拿。 白陶把在忙碌的几人叫来喝水,还贴心的在旁边放了一桶洗手的水。 “ 张思远今早来跟我说,让我明日跟大家一起去镇上落户籍,到时候我买几床被子先把炕铺好,下午再去您家拿衣服。” 白陶把热乎的茶水递给裴铮。 兰婶弯腰重新拿起一个碗,“ 被子不用去镇上买,隔壁村有做被子的,比镇上便宜一些,质量也很不错,你买了棉花去他家做,一来一回能省不少钱。” “ 好,只是我不认路,还得麻烦兰婶带路。” 只想着方便一次性买回来的白陶,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的人是会过日子的。 张路生突然想起昨日傍晚见到的情景,“ 说到落户籍,我昨日去河边打水的时候,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汉子,穿着全是补丁的单衣,在那儿洗衣服,旁边还跟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哥儿。两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的。” 兰婶直叹气,“ 哎,这两兄弟我听里正他媳妇说过,雪崩把两人的父亲和阿爹埋了,家里又没别的亲戚,就剩他俩。 别村都不想要这俩兄弟,后来还是咱们里正心软,给带了回来。” 白陶询问,“ 那他们选了哪处的房子?” 这事儿宋以安也听闻了,“ 听说是村里最破的那间,本来要二两银子,里正最后只收一两五钱,还说可以从后年开始还。” 兰婶是个心善的,“ 这两兄弟还那么小,也是可怜的人,日后看看品性怎么样,性子要是好,咱就多帮衬帮衬。” 白陶听着内心也难受,自己虽然也从小无父无母,但日子比这两兄弟好过多了。 他决定等房子弄好去看看这两兄弟。 做晚饭时,白陶想着明日要去镇上,打算把剩下的五花肉拿来和各种菜一起做个大乱炖,最后一点米也拿来蒸成白米饭。 为了这锅大乱炖,白陶又跑去兰婶家,想“强行”买些土豆粉做的粉条。 只是这次没有强买成功,兰婶去拿粉条的时候,让安哥儿一直盯着他,敢给钱就撵出去。 白陶只好默默把钱塞回兜里。 他穿了安哥儿一身衣服还没给钱呢,看来得另寻他法了,也不知道裴铮还有没有别的招。 兰婶再三确定白陶没有给钱才把粉条递出去。 “ 兰婶,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白陶抱着一大捆粉条,估摸着有七八斤。 哦,在这儿一斤有16两,那这得有四五斤。 兰婶拿旧布条把粉条捆好,“ 又没让你一次吃完,这都是自家拿土豆粉做的,还有的是,不值几个钱。” 白陶回去的路上都在想,能遇到兰婶这样一个像长辈的人,是他运气好。 等去地窖拿白菜的时候,白陶发现裴铮储备的蔬菜也被自己消耗了不少。但裴铮从来没有说过,更没谈要钱。 这让白陶再次感叹,他运气是真好,遇到的人都很好。 等开春一定要多种些菜,到时候一家送些。 今晚的大乱炖又获得了一致好评,特别是炖入味儿的粉条和白菜,颇受欢迎。 张路生摸着吃撑的肚子,看着还在胡吃海塞的大牛,有些羡慕,“ 我要是有大牛这个饭量就好了。” 饭量只有大牛一半的宋以安早就放了筷,“ 哪里好?一年都要多吃不少粮食。” 张路生想想也是,大牛这饭量,家里都得多囤些粮食才行。 其实裴铮饭量也不小,只是他吃的快,大家不太注意。 白陶又拿馒头蘸满汤汁给大黑当晚饭,他和大黑相处几日也有了感情。 对这只不会追着他咬的大黑,多了几分喜爱,看它吃得欢,又给加了两块肉。 大牛说大黑这吃的比他平时吃的好。 “ 那你可以去跟大黑抢吃的。” 宋以安给他支损招。 大牛瞪了他一眼,“ 去你的,我才不跟狗抢吃的。” 白陶见大黑吃的一滴不剩,又给拿了个馒头,“ 大黑多大了?” 裴铮给大黑另外一个食盆添了些水,“ 还不到一岁。” 大黑是他刚回村里的时候,去别的村猎户家抱来喂的,抱来的时候快三个月了,那时候就已经挺大一只。 白陶惊了,“ 那他长这么大一只!” “ 遗传。” 生大黑的母狗是一条猎犬,裴铮是见了它的样子,才抱养的大黑。 白陶好奇,“ 那马上春天了,要给它找个媳妇吗?” 裴铮一脸黑线,“ 不用。” 宋以安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白陶,铮哥自己都还没媳妇儿呢,怎么可能给大黑找媳妇儿?” 白陶不明白,“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想说荤话的宋以安,看白陶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闭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带坏小孩的感觉。 “ 倒也没什么,就是自己未婚,狗子却有了媳妇儿,不觉得挺难受的?” 白陶总觉得宋以安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个,“ 哪里会难受?要是狗狗再生几条小狗,自己一下就喜当爷爷,多好。” 裴铮嘴角抽搐,“ 你把狗当儿子?” “ 有何不可?” “ 没有。” 只要你愿意当狗爹就可以。 “ 明天拿石头把水池垒好,再砍竹子把院子圈起来就行。” 张路生伸了个懒腰,“ 陶哥,你明天去镇上前,记得把院子的范围画出来,我们好照着圈。” 白陶麻溜的收拾碗筷,“ 行。” 最后把所有饭菜都吃完的大牛有些不好意思,非要抢着洗碗,被裴铮一句你洗不干净轰了出去。 白陶心想自己没受过这种待遇,看来在裴铮眼里,自己还算个爱干净的人,不然可能入住的第2天就被轰了出去,还能留到今日? —— 翌日一早,白陶先去把院子的范围划上,才跟着大家一起去镇上。 衙门就在主街上,门两侧立着石狮子,旁边站着佩刀的衙役,神情严肃。 白陶感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衙门有威严一些,一路上有在闲聊的村民们,进了衙门都缩着脑袋不吱声。 今日只有两个村来登记人口,办事效率还挺快,午时就把所有东西都办齐了。 在得知白陶要开荒后,说下午就有衙役去丈量土地,让他在家等着。 旁边几个村民陆陆续续也说自己想开荒。 没办法,本就是逃难而来,根本没有银两去买田地,开荒是最好的办法。 师爷便说那行,下午一起量了。 拿到新的身份文书后,白陶跟这些难民一样,算在这儿落了户,正式成为清河村的一员,往后将开启新的生活。 第24章 采买 昨天听了兰婶和张路生的话之后,白陶今天来镇上的路上一直悄悄走在最后,密切关注也去衙门落户的两兄弟。 也在两人办理户籍时得知了名字,哥哥叫林寻,弟弟叫林真。 他发现哥哥沉默寡言,感觉有点像裴铮的缩写版。 弟弟则有些胆小,一直牵着哥哥的手,迈开小短腿,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后面实在跟不上了,哥哥也没说话,弯腰伸出满是冻疮的手,直接抱起弟弟,继续沉默的走在队尾。 白陶还听到弟弟的肚子叫了,小孩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往哥哥肩膀埋了埋。 林寻从怀里拿出一个煮熟的土豆,林真摇摇头说二娃不饿,哥哥吃。 最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土豆吃了。 这让白陶感觉自己像在看灾难片,心疼坏了。 他半路看林寻额间出了汗,连忙走上前,“ 我瞧你弟弟长得可爱,可以给叔叔抱抱吗?” “ 不了,二娃认生。” 林寻话说的挺有礼貌,态度却很坚决,甚至抱着弟弟还往前走了两步。 只有趴在哥哥肩上的二娃,悄咪咪回头,略带好奇的打量白陶。 打量完后,干瘦的小手环抱住哥哥的脖子,小声低语,“ 哥哥,他长得好看。” 哥哥把弟弟往上抱了抱,淡淡点头,“ 嗯。” —— 白陶出了衙门,跟里正说了句自己要去采买东西,一会儿自己回去。 今天房子就能全部收拾出来,就是现在天气还挺冷,墙干的比较慢,厨房上梁还得等两天。 白陶想今天晚上做的丰盛一些,也算感谢大家这几天的帮忙,到时候把兰婶一家也叫上。 兰婶嘴里说着只给大家送送水,结果每次来都会帮忙收拾收拾杂物。 张叔作为年长者,在盖房子这方面经验比较多,厨房和茅厕都是在张叔的指挥和帮忙下完成的。 安哥儿也是,他一个哥儿,本是不太好和几个单身汉子一起干活,但他哥哥张路生在这儿,也就不用避嫌。 所以也会来帮帮忙,别说他一个才16岁的哥儿,力气还挺大,白陶搬不动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给抬走了。 白陶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儿的孩子从小干活,力气肯定大,像他这种已经好几年没干农活的“老人”,力气没人家大那很正常。 想到裴铮家里快被自己搬空的地窖,白陶问着路去菜市。 这个时节青黄不接,菜市里大家卖的都差不多,都是年前储存的大白菜、白萝卜、土豆以及晒的各种干菜。 再新鲜一些的就是上山挖来的冬笋,也比较受大家欢迎,白陶见好几个卖冬笋的摊子面前都有人在问价。 白陶边走边琢磨,他可以多买一些菜,一来自家储存一些,二来填补一下裴铮的地窖。 他转了一圈,找了一个菜看起来还比较新鲜的摊子。 “ 叔,您这菜些都怎么卖?” “ 白菜萝卜都是三文钱一斤,土豆便宜些两文。” 白陶看着堆在地上的白菜和萝卜,心想,冬笋四文钱一斤,还是没去笋衣的。 这白菜和萝卜就要三文钱一斤,他感觉有一点贵。 随后他又问了几家,发现都是一个价,看来在这冬日里,能称得上新鲜的菜都不便宜。 他正打算回到刚开始问的那一家,回头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发现对方也在卖菜。 白陶快步上前打招呼,“ 张思远,你也在这儿卖菜?我还以为你在衙门办完事儿就跟着里正一起回去了呢。” 蹲在地上的人连忙起身,笑得有些憨厚,“ 思远是我弟,我是张思齐。” 白陶尬住了,“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你俩长得很像。” 他倒是听说张思远有个哥哥,没曾想是双胞胎哥哥。 张思齐显然已经习惯了,摆摆手说没事。他们两兄弟从小到大都长得极像,像这样的误会经常发生。 但只要一开口,大家就能分辨了,毕竟性格上有些差异。 白陶看着地上还算新鲜的菜,突然有了主意,“ 村里经常会有人来镇上卖菜吗?” 张思齐点头,“ 嗯,入冬前大家多储存一些,等到这年后来卖,价格高一些不说,买的人也多些。” 镇上的人家没有田地种菜,总是要买的,虽然大家在年前趁着便宜的时候都会多买一些储存着。 但镇上毕竟不像村里,可以随便挖地窖,储存起来没有那么方便,空间也有限。 于是镇上很多人家,元宵节之后家里储存的菜差不多就吃完了,便会来这菜市买,这时贵上一文也会有人要。 毕竟都住在镇上了,也不差这一文两文的。 “ 那除了这些,你家里还有多的吗?我想买上一些。” 白陶觉得从村里买了搬回家可比从镇上带回去方便多了。 “ 这不是我家的,是我隔壁张阿婆家的菜,她家还有不少,你想买的话可以去她家里看。” 白陶没想到张思齐是在这儿帮人卖菜,问了之后才知道,张阿婆家没有孩子,就她和老伴两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 家里的收入就靠种些菜卖,以及把田地租出去收几个租子。 张思齐闲的时候就会帮俩人卖卖菜,象征性的收个几文钱。 白陶决定回村后去张阿婆家里买菜,和张思齐闲聊几句后就去了肉市。 他买东西有个习惯,认准某个店家后,就会逮着一家买,除非某一次这个店里没有自己想买的,才会重新找一家。 于是今天又去了前两次买肉的那家店,割了两斤五花、两斤排骨。 瞧见旁边放着的猪下水是清理过的,还挺干净,问了价格后发现挺便宜,便打包一并买了。 正好卤水还没坏,今天回去就全给卤了。 “ 一共132文,抹个零头,给130文就好。” 屠户麻利的打包,把东西放进白陶的篮子里,“您买的多,我再送一根大棒骨。” 白陶接过有些分量的篮子,微笑致谢,“ 谢谢,祝您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屠户心情不错,“ 借您吉言。” 白陶又跑去买了些调料,想到都是日后常用的,便多买那些。 把篮子塞得满满当当之后才去买棉花。 做棉被需要的棉花不少,被套也需要很多布,白陶便问店家能不能帮忙送货。 店家说可以,满500文就送货,没到的话,就收个10文钱的运送费。 白陶想着从村里坐牛车到镇上,一来一回是两文钱,这十文钱的运送费在可接受范围内,自己也能搭个车。 正好这次有车,白陶就多买了一些,除了冬天的厚被子,连夏天薄被的棉花也买了,换洗被套要用的布料也没落下。 帮忙运货的牛车挺大,东西放上去还有不少空间,在征得店家同意后,白陶又去买了些锅碗瓢盆、粮油米面和两个腌菜坛子。 第25章 林寻 大黄牛拉着一车东西晃晃悠悠的回到村里,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白陶任由大家打量,反正都是些常用的东西。 清河上的桥太窄,牛车过不去,白陶便麻烦车夫和自己一起把东西卸在桥边。 等车夫驾着牛车走后,白陶看着河对面在帮自己收拾家的裴铮几人,正准备叫他们来帮忙搬一下,就看见在旁边打水的林寻,旁边依旧跟着二娃。 白陶眼睛一转,出声打招呼,“ 林寻,你现在忙吗?” 正在挽裤脚的林寻抬头,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白陶晃动左手,“ 我刚才搬东西的时候手扭到了,可以麻烦你帮我搬一下东西吗? 我家就在那儿。” 林寻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弟弟,点点头。 “ 那就麻烦你了,搬过去放在院子里就好。” 装肉的篮子里面东西多,比较重,白陶怕林寻提不动,就用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提着。 林寻抱着比自己还高的棉花走在前面,二娃也拿了一两样小东西跟在后面。 到院子里的时候,二娃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害怕,紧紧的跟着哥哥。 “ 白陶回来了。” 宋以安正在把竹子敲进土里做篱笆,抬头就看见在放东西的林寻,“ 这是?” 白陶解释,“ 我刚搬东西的时候,手扭到了,正好林寻在附近,我就让他帮我搬一下东西。” 在旁边劈竹子的邱大牛闻言抬头,“ 陶哥手伤了?严不严重,搬东西的话叫我们就行,你使唤一孩子干什么。” 说完放下手中的竹子,就要去帮忙搬东西。 白陶赶紧制止,“ 你别去了,赶紧劈竹子,不然今天忙不完。” “ 可是——” 白陶把人推回去,“ 没有可是。” 裴铮瞧了一眼已经走出院子的两兄弟,“ 大牛,过来帮忙。” 看着在给院门顶部铺茅草的裴铮,邱大牛一脸懵,“ 铮哥,你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白陶见两兄弟走到了河边,便站在院子里高声喊,“ 林寻!剩下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林寻没有说话,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白陶还以为他不干了,见人过了桥之后,搬起一个坛子,才松了口气。 林寻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搬完,这会儿累的已经在喘气了。 白陶给两兄弟倒了一碗热茶,看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口小口喝水的二娃,白陶没忍住上手摸了几下二娃的脑袋。 二娃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住没躲,乖乖让白陶摸。 两兄弟喝完水要走,白陶拿新买的菜刀切了一大块肉,放进新买的陶碗里,递给林寻,“ 这是谢礼,谢谢你们今天帮我搬这么多东西。” 林寻全程看见白陶拿“受伤”的手麻溜的切肉,看着递到眼前的肉,他没伸手接。 “ 不用。” 林寻带着弟弟转身离开。 白陶赶紧拦住两人,“ 怎么不用?在村里请大家帮忙,都是要请吃饭和给工钱的,我直接给你工钱也可以。” 看见递过来的铜板,林寻依旧没要,“ 就搬了点东西,不用给工钱。” 白陶再次拦住绕过他要走的林寻,“ 你们什么都不要,我这良心可过不去,刚才大牛还说我使唤小孩,我若啥都不给,到时候村里说我又抠门儿,还欺负孩子,我这脸往哪搁?” 见林寻态度有所松动,连忙开口,“ 若是嫌肉太贵重,我去拿点别的,你俩等我一下。” 白陶给裴铮使了个眼神,让他帮忙留住两个孩子,自己跑回裴铮家,拿篮子装了10来个馒头,又从泡菜坛里抓出一大碗酸笋。 锁好门后,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家,将篮子递给林寻,“ 里面就几个馒头和一点自己上山找的笋,不值几个钱,这次可不能不要了。” 林寻默了两息,看着自家弟弟因为闻到酸笋的咸香味而不停咽口水的模样,还是伸手接过了篮子,“ 谢谢,篮子我一会儿还回来。” 见人终于可以收下,白陶松了口气,笑得见牙不见眼,“ 没事儿,过几日再还也可以。” 林寻又说了句谢谢,才带着弟弟走出院子。 目送两人过了桥,白陶才开始归置东西。 宋以安拿肩膀撞了一下白陶的肩膀,“ 可以呀,白陶,你还挺会想法子。” 这下明白过来的邱大牛,颇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陶哥,我刚才差点坏了事儿。” “ 没事,东西都顺利给出去了。” 白陶摇头,“ 去镇上的路上就发现这孩子挺要强,好几个人说帮他抱一下弟弟他都不愿意,自己硬扛。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打理好院门的裴铮,端着水,若有所思的看着进进出出搬东西的白陶。 厨房还没上梁,暂时放不了东西,白陶就把东西全部搬进储物间。 储物间作为原本熏的有些黑的厨房,被白陶和兰婶两人打扫的很干净,墙上熏过的痕迹也铲掉了。 中午在衙门办事,没有吃午饭,这会儿收拾完东西的白陶,感觉自己要被饿死了。 于是提着晚上要用的食材,回到裴铮家,拿了两个馒头就着热水吃。 跑去堂屋看了两眼更香,发现已经快申时,便开始做晚饭。 把猪下水全部清洗出来,焯过水之后,就全部丢进锅里卤。 留出来的猪肺,他打算和屠户送的大棒骨一起炖萝卜。 家里能炒菜的只有这么一个大锅,这会儿卤着东西,白陶就又拿出小炉子,点上火后,在小铁锅里加些水。 把焯过水的猪肺和大棒骨放进锅里慢火细炖,还不忘撒上一点花椒,放两块拍碎的姜。 煮熟的五花肉洗出来切成片,放在一旁待会儿和二面黄一起炒成回锅肉。 等猪下水卤好后,白陶把它们全部放到之前装卤水的坛子里。 拿出昨日在村头买的豆腐,切成和五花肉一样大小的块儿,拿温水泡一会儿,多少能去除一点豆腥味。 锅里倒上油,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盐,锅热,往里放入豆腐块,煎至两面金黄即可捞出,这就是所谓的二面黄,白陶最喜欢拿它和青椒一起炒回锅肉。 待小铁锅里的大棒骨炖到骨肉分离,白陶倒入萝卜,加入盐,抽出一根柴火,小火炖着。 转身又将就大锅里煎豆腐剩下的油,放入葱姜蒜和一些香料,炒香后倒入焯过水的排骨,大火翻炒。 等排骨炒的微微焦黄,便倒入土豆,翻炒两下往里加水。水刚好没过食材就行。 这炖好就是一锅土豆烧排骨。 白陶其实更喜欢把排骨炸了之后再炖,但那样太费油,想到现在的油价也挺贵,便算了。 第26章 白陶的鬼点子 刚去林子里野完回来的大黑,老远就闻见香味,前脚迫不及待的扒拉开院门,吐着舌头就往厨房跑。 大黑围着小炉子不停转,白陶怕它被烫到,便夹了两块猪肺放进他的食碗里,把它赶出厨房。 “ 乖,今天炖的有骨头,晚上给你啃。” 等裴铮他们收工回来,白陶开始炒菜,进厨房前,发现少了人,“ 安哥儿,你爹娘呢?” 安哥儿边逗大黑边回答,“ 他们不来。” 面对兰婶和张叔这两个又好心又客气的人,白陶拿出自己的大招—— 耍赖,“ 那麻烦你回去叫一下,就说他俩不来,我这儿就不开饭。” 张路生在旁边听乐了,他媳妇儿也跟着笑,“ 你别说,白陶这法子虽有点不着调,但有用。等会儿爹娘来了,肯定要念叨白陶两句。” 天暗了,比白日冷上不少,张路生帮媳妇儿打热水洗手,“ 往后我们也学学,免得爹娘老是不肯收我们的东西。” 果然,兰婶儿一来就钻进厨房,把白陶念了一大通,张叔也在一旁说,下次可不能这样。 白陶全当没听见,还笑嘻嘻的把炝炒白菜递给兰婶,“ 有劳兰婶帮我端出去了。” 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脸皮厚。 还准备多念叨两句的兰婶,没好气的瞪了白陶一眼,端着菜出了灶房。 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又获得一致好评。 除了元宵节那天的汤圆,兰婶今天也算是第1次吃到白陶做的东西。瞬间就被俘虏了,一个劲儿的夸白陶厨艺了得。 边吃饭边闲聊时,张路生还说到了下午白陶让林寻帮忙的事儿。 兰婶听了挺动容,说那两兄弟和白陶都是好孩子,还夸白陶聪明,会想法子。 白陶笑笑,“ 我来到这儿,兰婶也是这么对我的,所以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也会尽可能的帮一下那俩孩子。” 兰婶听了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帮你些什么。” 即将当夫子的宋以安,摇头晃脑,“ 这就叫以其得助也,故亦欲助人也。” 一天学堂都没上过的邱大牛,挠挠脑袋,“ 什么意思?” 宋以安解释,“ 就是说你得到了帮助之后,也会想去帮助他人。” 邱大牛点头如捣蒜,“ 哦哦,那还挺贴切。” 张路生在一旁感慨,“ 以后我家孩子一定要送到学堂去多读些书。” 这有学识的人说话都不一样。 忙着吃饭聊天的大家,没有注意到裴铮在听完白陶的话之后,就时不时会看上白陶一眼。 吃完饭兰婶帮忙洗碗的时候,还问白陶方不方便说一下卤料的方子,她以后也好照着做。 白陶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趁着打扫灶房的功夫,他把方子和做法细致的给兰婶讲了。 全部收拾好后,兰婶他们伴着微亮的月色回家。 白陶端一大盆热水,坐在堂屋烫脚,“ 嘶~,舒服。” 这大冬天烫脚就是舒服,感觉一整日的疲惫都消散了。 裴铮拿着换洗衣服,悄无声息的走出堂屋。 目标有些大,白陶一下就看见了,“ 裴大哥,你又要去洗澡?” 裴铮身形一顿,拿着换洗衣服的手往里收,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出院子,连大黑都没带。 他就是怕白陶突然来个要一起去洗。 白陶看着头也不回,大步走出院子的人,没忍住笑了,“ 裴铮这背影看上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看来我上次给人造成的阴影不小。” 今天晚饭吃的比较早,躺在床上休息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一些,白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个时辰后,裴铮回来了,他依然没睡着,便决定聊聊天。 “ 裴大哥,你困不困?” 裴铮吹灭油灯上床,“ 不困。” 白陶翻身面对裴铮,“ 过两日等被子做好,我就要搬出去了,这会儿想起来感觉有些不舍。” 以后一个人住,要是想说个话都没人。 虽然自从他16岁搬到镇上去之后,也是一个人住,但这会儿跟裴铮住了一小段日子,感觉有人聊天说两句话还挺好。 白陶搬的又不远,熟悉的人都在附近,裴铮不理解,“ 不舍什么?” “ 当然是舍不得裴大哥。” 裴铮眉心一跳,白陶又接了句,“ 还舍不得大黑。” “ 你也可以养一只。” 裴铮这话是真心建议,白陶细胳膊细腿的,若真遇上贼人,肯定要吃亏,有条看家护院的狗也安全一些。 白陶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可我不知道哪里有小狗,也不会挑。” “ 现在一般没有。” 这个时节小狗不好养活,很少有小狗会在这个时候出生,即使有,也大多都被冻死了。 “ 那什么时候有?” 白陶觉得今日的炕烧的有些烫,他又把被子掀开一角。 裴铮就听着白陶在炕上翻腾,“ 开春之后。” “开春就是立春之后吗?那咱们这儿大概多久雪才能化完?” “ 嗯,2月中旬。” “ 那还有20来天,我瞧山上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怎么还要这么久?” “ 还会下。”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说,还会再下个一两场雪。 白陶,“ ” 那你不一次性说完,裴铮这人还真是问什么答什么,一丁点儿都不扩充一下。 “ 那我到时候养一只小母狗,让她给大黑做媳妇儿,成不成?” “ 随你。” 白陶又觉得不太妥,“ 那他们要是每年都生好多小狗崽怎么办?我可养不起。” 裴铮刚想说有人会抱养,就听见白陶噗哧一声笑了,“ 裴大哥,我想到了一个不道德的法子。” “ 什么?” 白陶一脸坏笑,“ 咱让劁猪匠帮忙把大黑给阉了,这样就不会有小狗狗了。” 裴铮脸一黑,说了句不可,便转身不再搭理白陶。 “ 哈哈哈,我说了笑的,裴大哥你别生气,听说狗狗被阉了之后,脾气会变得很好,不那么活跃,大黑作为一只猎犬,这对它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裴铮倒是不知道狗被阉了之后,性格会有变化,只是觉得这样会对不住大黑,也亏白陶想得出来。 而且白陶居然就这么大剌剌的说了出来,真是—— 真是不知羞。 第27章 裴大哥,你好硬 白陶去隔壁村拿被子的那天,厨房也正好上梁。兰婶帮忙瞧了下日子,说今日就宜乔迁。 乔迁当然要请大伙儿在新家里吃顿饭,白陶瞧着自家崭新的院子,干劲满满的开始弄饭。 白陶的新家现在其实还挺空荡的,最左边的储物间里,柜子凳子通通没有,东西都是放在地上的。 中间的堂屋里,除了一套崭新的桌子板凳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空间有些大。 最右边的厢房就不用说了,除了一张打好的炕以外,连个柜子都没有,衣服被子全都垒在炕上。 100来平的院子更空,除了拿石头垒起来的新水池,和旁边放着装水的大陶缸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数还泛着翠绿色的篱笆。 东西多一点的就是靠近储物间的厨房,10平米左右的房子里已经堆了不少东西。 因为木匠昨日把橱柜打好之后就给白陶送过来了。 白陶也把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什么的都放了进去,毕竟中午要开火。 午时,安哥儿来的时候,瞧见白陶准备开口,他知道对方要问什么,率先开口,“ 我娘说,你们今天就算饿死,他俩也不来。” 白陶,“ ” 看来是上次的一顿念叨,没解气。 他正打算一会儿自己去喊人,就瞧见张叔背着一个大背篓推开院门,后面跟着兰婶,手上也提着一个篮子。 白陶笑了,“看来兰婶还是舍不得让我们饿死。” 兰婶将篮子放到储物间的桌子上,“今日可是乔迁,我怎会不来。” 她先前让安哥带的话,是故意的,也好让白陶听听他之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裴铮走过去帮张叔把背篓接下来,一并放入储物间。 白陶还没来得及阻止,张叔就把他往灶房推,“ 里面装的都是些自家种的白菜,土豆之类的,这个时候买菜贵,你搬家,这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白陶哪还能说不要?索性就收下了。 哪曾想,裴铮他们听了这话后,吃完饭也回家给白陶送了些东西来。 裴铮拿了几块腊肉,宋以安给了一套笔墨纸砚。 大牛瞧自己没什么好送的,索性挑了好几捆柴给白陶放在屋后。 收了这家不收那家也说不过去,最后白陶只好都收了。 下午裴铮帮白陶把一坛酸笋抱到兰婶家去。 兰婶本想像往常一样拒绝,白陶没给机会,张口就是一句,“ 这是我自己腌的酸笋,不值钱,你若不要,那可就是嫌弃我了。” 兰婶,“ ”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最后她拿了一个新的坛子给白陶,白陶说自家还有几个新的空坛子。 兰婶眼神幽幽,“ 你想把这坛子卖给我?也成,我这就去——” 白陶赶紧接过新坛子,拉着裴铮转身就走,“ 兰婶,再见!有空记得来我家玩!”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兰婶轻哼一声,把酸笋抱进灶房。 半路上,白陶抱着个坛子笑了起来,“ 嘿嘿,没想到兰婶功力见长。” 裴铮伸手提过坛子,没忍住也笑了,心想兰婶这可能都是在你那儿学的。 白陶呆呆的看着笑而不语的裴铮,“ 裴大哥,你该多笑笑,保证全村,哦不,也有可能是全镇的哥儿和姑娘都追在你身后跑。” 平时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非常有杀伤力,更何况裴铮还长得俊,刚毅的五官一下柔和起来,让人有一种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感觉。 裴铮收敛笑意,不理会白陶说的话,快步向前。 白陶笑弯了眼,拔腿追上去,“ 裴大哥,你别不好意思,你等等我。” 确实有些不好意思的裴铮,闻言走得更快。 把坛子放回家后,白陶锁好门,背着崭新的背篓去张阿婆家买菜。裴铮听后也跟着一起去。 白陶一脸感动,“ 你是去帮我背菜?” “ 我也买一些。” 白陶收起感动,“ 你地窖里的菜,大多数都被我用来招待大家了,理应由我重新给你填上,你就别买了。” “ 我也有吃。” 白陶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裴铮的意思是,他平时做的饭,裴铮自己也有吃,所以不用他买。 “ 你一个人还能有我们几个人吃的多?” 裴铮没说话,心想肯定比你吃的多。 两人到张阿婆家时,对方正好在家,听说是来买菜的,便连忙将两人请进屋。 “ 菜都在地窖里,五文钱两斤,土豆两文钱一斤,你们挑上来,我给称重就好。” 白陶发现张阿爷脚确实有点跛,走路颤颤巍巍的。 裴铮点着油灯下地窖,白陶跟在后面稍微有点看不清路,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猛的向前一跌,扑到裴铮宽实的背上。 裴铮一下没受住力,也往前踉跄了两三步。 “ 嘶,我的鼻子。” 白陶一张脸结结实实的撞到裴铮背上,这会儿眼泪都给撞出来了。 张阿爷在上头听见了响声,站在地窖入口问两人,“ 可是有人摔着了,没事儿?” 白陶揉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 没事儿,阿爷。” 裴铮提着油灯靠近白陶,见人眼泪汪汪的捂着鼻子,眉头微皱,“ 手拿开 。” 白陶拿开手,将整张脸主动靠近油灯,裴铮凑近仔细的检查,“ 没流血。” “ 裴大哥,你好硬。” 白陶摸摸还在抽疼的鼻子,不忘控诉。 裴铮听笑了,“ 你走路没看路,怪我?” 或许是刚才裴铮检查鼻子时有些温柔,白陶突然想耍赖,“ 你长得又高又壮, 把油灯豆大点亮光全挡完了,我没瞧见路才踩空的。” 又高又壮的裴铮,没想到白陶开始不讲道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 你自己长的——” 白陶接话,“ 不是我长得不够高,是你长得太高。” 裴铮,“ ” 第28章 我在你眼里这么干净? 白陶想着家里有三个空坛子,就格外多捡了一些白萝卜,打算做酸萝卜。 最后两人一共在张阿婆家买了将近200斤的菜。 白陶背来的小背篓自然是装不下,好在张阿爷借了两个大箩筐给他们。 裴铮将箩筐上的麻绳挽在扁担上。 一旁的白陶看着箩筐里满到快溢出来的菜,有些担心裴铮挑不动,毕竟200斤。 于是他两边各匀了一些进自己的小背篓里,但并没减轻多少重量。 “ 你要是挑不起的话,我们——” 一会儿再跑一趟。 白陶默默把最后几个字咽进嘴里,因为在他说话的间隙,裴铮已经挑起来走了好几步,样子看起来也没有很吃力。 回去的路上,白陶看着感觉随时要被闪断的扁担,时不时就问裴铮累不累,要不要放下来歇歇。 最开始一两次裴铮还回一句不累,后面索性小跑起来。 被甩在后面的白陶,默默闭了嘴。 行,您牛逼,您继续。 裴铮到白陶家,把对方那份菜拿出来,挑起剩下的菜准备回家,就看见河对面几个衙役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在一旁削萝卜的白陶也看见了,“ 估计是来测量荒地的,前两日说来,结果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他们忘了呢。” 在南国,没经过官府测量上报的荒地,是不能私自往上种东西的。 白陶老早就看好了地,他选了屋子两边靠山的空地,两边加起来大概800平。 按南国的丈量标准来看,折合下来也就一亩四分地的样子。 听起来虽然有点少,但养活白陶一个人绰绰有余了。 现在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多,没打算出去闯,至于以后,那就交给未来。 反正他现在觉得挺好的,甚至迫不及待想春天赶紧来,他好挥起锄头种庄稼。 到时候多种一些玉米和土豆,就能多养一些鸡鸭鹅。 猪白陶不打算养,比起鸡鸭鹅来说太麻烦了,又吃的多,一日三餐也不能落下。 白陶选择以后少吃一些猪肉。 衙役们动作很快,在向白陶确认过地方后,就在边上撒上石灰,然后测量,最后画在图纸上,让白陶确认无误后盖上手印。 衙役提醒,“ 一共一亩四分地,只要登记上了,不论你种不种,都是第3年开始收税,可清楚了?” 白陶点头,“ 清楚了,谢谢官爷。” 等衙役们走后,白陶开心的看着房子两边,一大一小方方正正的两块荒地,打算明天就开始除草。 说起除草,他还没有锄头之类的工具呢,之前都是借裴铮和大牛他们的。 白陶上去找裴铮时,对方正好从地窖冒出个脑袋,其中一只手提着箩筐。 白陶帮忙拿过箩筐,方便他爬出来,“ 裴大哥,我想问一下,你家里的锄头之类的种地工具都是在哪儿买的?” “ 镇上。” 裴铮拍拍身上爬出地窖时蹭的灰,“ 我打箭头的地方。” “ 那都是什么价格?” “ 种类繁多,价格不一。” 最近一段时间裴铮都在帮白陶收拾屋子,还没去过镇上,白陶就问他什么时候去镇上取箭头。 裴铮想了想,说后日。 明日就想把荒地里的杂草清理出来的白陶,最后还是找裴铮借了一把锄头和镰刀。 裴铮从厨房拿了个篮子出来递给白陶。 白陶没接,“ 这是?” “ 你落下的香料。” 白陶掀开篮子上的布,发现里面除了一些香料,还有冰糖,“ 不是落下的,就是留给你的,你平时做饭都用得上,这些我前两日去镇上通通都有买。” “ 我用不上。” 裴铮自己一个人时做饭很简单,加点盐完事儿。 白陶最开始在他家发现的香料还是兰婶拿给裴铮的。 白陶把篮子重新放回厨房,“ 你还是留着,万一你家里来个客人什么的,做菜总归用得上。” “ 对了,裴大哥,你的盐罐和油罐,我给你移到橱柜的第2层了,米面什么的,我怕潮了,就给你放在了大陶缸里拿东西盖着呢。” 裴铮家的厨房最近半个月都是白陶在用,他怕裴铮今晚做饭的时候突然找不到东西。 “ 嗯。” 裴铮看看自家厨房,发现陈列摆设确实和之前有细微不同。 白陶在这儿留下的生活痕迹挺明显。 “ 还有我盖过的被子,要不我拆了洗了。” 厨房说完,白陶又想起卧室。 “ 不用。” “ 不用洗?” 白陶有点吃惊,裴铮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他盖过的被子居然不用洗?他在裴铮眼里有这么干净? “ 我自己洗。” “ 哦。” 打扰了。 于是傍晚,白陶准备做晚饭时,站在院子里一眼就看见裴铮蹲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洗被套。 跟在旁边的大黑,还试探性的往水里走了两步,最后可能发现水太凉,又乖乖缩了回去。 —— 一个人的饭其实挺难做,白陶索性也学村里人,蒸一大锅馒头,一次能吃好几天的那种,反正天气冷,不怕放坏。 至于菜,他切了一小块腊肉下来洗干净,和干菜一起全部切成丁,然后简单炒炒,拿来下馒头也能吃好几天。 吃完晚饭洗漱完,白陶锁好门,端上油灯准备爬上床,接触到冰冷的被子才想起忘了烧炕。 往日住在裴铮家,都是对方烧炕,他现在一个人住了,压根没想起这茬儿。 他只好哆哆嗦嗦的穿上袄子,跑到屋外把炕烧上,点燃后往里加了几块耐烧的木材。 炕烧热需要一点时间,白陶索性拿出自己的钱匣子,开始清算。 买地买房花了大头,共去七两。 盖厨房和收拾屋子,一共没花多少钱,因为都是大家帮忙,自己只需要添置一些材料,比如房梁什么的。加上置办家具、锅碗瓢盆,以及请大家吃饭,林林总总一共差不多三两。 再加上银子刚到手那天花出去的,白陶一共还剩24两零八十六个铜板。 白陶觉得剩下的比自己想象中多一些,他打算20两不动,剩下的留在身边。 只要自己勤快一些,就不用花这20两的老本。 这两个银元宝藏哪儿就是个问题了,白陶坐在床上琢磨。 第29章 绿头女大侠 他看古装剧里,在地上挖个洞藏起来是大家常用的手法。 那证明贼人也会这么想,肯定进屋就在地上找。 白陶想起自己让木匠打的衣柜中间有抽屉,那他到时候把中间两个抽屉裁短一截,最里面留一小段出来做个夹层。 然后把地契房契和银元宝都塞里面,再拿木板封上,最后再把抽屉装上。 白陶觉得自己这个办法挺完美。 正好这会儿炕也很热乎了,他美滋滋的准备睡觉,刚想躺下,看着自己空落落的炕头,一时惊觉,他没买枕头! 最后只好拿一件干净的棉袄,叠巴叠巴,放在脑袋下当枕头。 没人陪自己聊天,白陶只好闭着眼睛劝自己睡觉,告诉自己明天还需要干好多活。 也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题材的话本子卖,价格几何。 等哪日去镇上瞧瞧,价格合适的话买上几本,晚上睡前也有东西能打发时间。 半醒半梦间他忽然想起,裴铮今天洗被子的时候好像忘了洗枕头。 另一边的裴铮,收拾完躺在床上,条件反射的睡在左侧,盖好被子才想起,这个床现在完整的属于他一个人。 于是他起身,看了一眼白陶睡过的枕头,默默拿起扔在炕尾,然后把自己的枕头重新挪回中间,才躺下重新入睡。 不用担心是否会踢到身边的人,白陶一夜好眠,他睡前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呢,结果恰恰相反。 想来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睡了那么几年了,不可能一下就被这10天半个月改变。 白陶穿戴整齐出屋时,天色微亮,他想去堂屋看看更香,到了才想起自己昨天根本没点。 平时裴铮都是恰好一更天,也就是更夫在外面敲锣的时候,把更香点上,这样就能到明日的一更天。 白陶在白天可掐不准时间,暗自提醒自己,晚上听到打更就把更香点上。 虽然更香不能准确的知道几分几秒,但总比连几点了都不知道来的强。 他又想起自己该买个老黄历,不然多隔一阵子,他怕连是哪天都不知道。 白陶打开堂屋的门,然后愣住了,外面居然在下雪。 这雪下的应该有些时辰了,借着微亮的天光,白陶见院子里已经堆了挺厚一层。 难怪起床的时候觉得比前两天冷一些,他有些兴奋的回屋添了件衣服。 然后在屋檐下赏了好一会儿雪,一会儿看看被白雪覆盖的大山,一会儿瞅瞅院子里堆的白雪。 直到天大亮,那股兴奋劲儿才过去。 雪一直下,清理荒地的事儿就得缓缓,也没办法清扫院子。 白陶吃完早饭没事干,打算在院子里堆个雪人。 他穿越前生活在南方,偶尔会下雪,但很少会堆起来,堆雪人更是一次没体验过。 白陶去储物间拿出昨天在裴铮那儿借的铲子,费了些功夫,在大水缸旁边堆了个雪人。 堆好后看着只到自己腰的雪人,又看看旁边的大水缸,这一衬托下,雪人显得更小了。 于是他把雪人脑袋取下来,又铲些雪,把身体加高,直到和水缸持平才停手。 他把雪人脑袋放在地上滚,直到滚成一个比刚才大上一倍的圆球,小心翼翼的放到身体上。 把昨天从萝卜上切下来的萝卜樱插在脑袋两边当辫子,“ 你可别嫌弃这是绿的,人家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头发弄好后,白陶又去灶房拿那些东西出来,摆在雪人面前。 “ 你想要什么样的眼睛?” 白陶拿起一小块木炭和一个小土豆,放在雪人面部比划,“ 我可不是专断的人,还是会听取你的意见,但如果你不说,那就没办法了。” 白陶最后决定,左边是木炭眼睛,右边是土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异瞳。 他眨巴眨巴眼,看着不像眼睛的眼睛,最后觉得可能是因为没有鼻子嘴巴,所以眼睛不像眼睛。 为了和头上的两撮绿毛搭配起来,白陶再次拿出萝卜缨,缠绕成一个小圆柱,拿来当鼻子。 嘴巴本来也想用萝卜缨,但绿色的一长条还勾起嘴角,怎么看怎么像食物中毒。 最后索性直接拿手在上面画了一道弧线当嘴。 又拿木炭给人安了几颗扣子,拿一根树枝给雪人斜斜的插在身后。 白陶起身拍拍手,欣赏自己的佳作,“ 不错,以后你就是咱们这个院子里行侠仗义的绿头女大侠,我这院子就靠你来保护了。” 既然作为女大侠,怎么能少了披风?白陶正准备进屋再找找,看有什么能给雪人做个披风,就看见有人抬着个大柜子过桥。 走到院子边上定睛一看,发现是张木匠,他猜想是自己的衣柜做好了,便赶紧打开院门。 和张木匠一起抬东西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白陶没见过,但还是热情的让两人进屋。 “ 大雪天的,辛苦你们了,抬进去放在炕旁边就好。” 白陶让两人注意脚下,还给对方把堂屋的门敞开,方便进出。 趁两人放衣柜的功夫,白陶去厨房做了两碗糖水。 “ 小陶,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放好衣柜后,张木匠呼唤白陶,让他验货。 “ 行,你们先喝着水,我这就去瞅瞅。” 白陶把大陶碗递给两人。 年轻汉子看见白陶耳垂上的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碗,心想怎么一个哥儿独自住在靠山的地方。 入口前以为是白水,喝到甜滋滋的味道才发现是糖水,年轻汉子一时有些错愕,回头看着同样愣住的父亲。 在他们这儿,糖可不便宜,更何况是冰糖,比红糖和麦芽糖可贵了不少。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贵客,才会拿糖水招待,而且也不会像手里的这碗这么甜。 要问白陶为什么这么奢侈,那没办法,因为他没有茶可以招待客人。 白陶进屋检查衣柜,发现柜门和抽屉拉起来都很丝滑,也没有不平整的地方,满意的点点头。 “ 您手艺很好,我还想再买几把椅子和一个长一点的窄柜,不知您有没有现货?” 堂屋空落落的,白陶想再添置一点东西,不然他连更香都没地方放。 张木匠点头,“ 有的,趁这会儿雪停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挑挑,若有看得上的,我和儿子在给你扛过来。” 就这样,白陶又花了200个铜板出去。 不过柜子比起桌子还是有一定的好处,那就是不仅面上可以放东西,里面也可以储存东西。 白陶把在堂屋能经常用的东西,都从储物间挪到了堂屋的柜子里。 这样用的时候就不用来回跑了。 他还把堆在炕尾的衣服被子放进衣柜。 看着只占了一个一小块地方的东西,白陶叹气。 家底儿太薄,同志仍需努力,等待有朝一日填满这个大衣柜! 院子外,邱大牛踮起脚,从篱笆外往院里看,“ 白陶!你在家吗?” 第30章 银雪芍 白陶这会儿正好在厨房洗两个糖水碗,听到大牛喊他后,从厨房探出脑袋,“ 在呢!院门没关,直接进来。” 邱大牛推开院门就看见水缸旁立着一个雪人,就是造型有些一言难尽。 “ 白陶,这是你堆的雪人?” 白陶摇头,一脸严肃,“ 不,这是帮我看家护院的绿头女大侠。” 邱大牛,“ ?” 什么玩意儿?他怎么听不懂? 白陶没有解释,问起他的来意,“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邱大牛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哦,对了,我是来问你午后要不要一起上山?” 白陶抬头看向屋后白茫茫的狼牙山,“ 才下完雪,上山安全吗?” 邱大牛信心满满,“ 有铮哥一起肯定安全。” 白陶有些心动,“ 你们是要去打猎吗?我跟着会不会碍事?” 邱大牛摇头,“ 不是,我们去采银雪芍。” “ 银雪芍是什么?” 邱大牛没想到白陶不知道银雪芍,便给他细细讲起。 银雪芍是雪后才会出现的一种蘑菇,且要在高海拔,比较湿润的腐木旁边容易生长。 因为通体银白,伞冠下的菌丝又像芍药,才有了这么个名。 是一种药用价值很高的蘑菇,止血解热毒效果很好,各大药铺都收。 越新鲜药用价值越高,店里收的也更贵,最高能达到10文钱一两。 药铺收到后会立刻搭配上其他药材,做成药丸,然后密封保存。 稍微有钱一些的人家,在哥儿生产时,也会买上一两颗备上,因为止血生肌的效果很好。 邱大牛补充,“ 村里也会有不少人去采,这会儿右牙上估计有不少人。” 白陶听到十文钱一两,眼睛都亮了,毕竟新鲜的蘑菇水分很足,重量可不轻。 “ 那咱们午饭后再去山上还有吗?” 邱大牛点头,“ 当然,大家可不敢往太高的地方走,最多就到半山腰。” 他们几个就不一样了,毕竟当过几年兵,多少有点本事在身上。更别说还有裴铮一起。 邱大牛补充,“ 你不用担心,年前下雪那次,我和安哥跟着铮哥上去采过一次,一路上做过标记,哪些地方喜欢长我们都记着呢。” “ 成,那我吃完饭就来找你们。大牛,谢谢你告诉我。” 这是一个赚钱的买卖,采的人多了,每个人采到的分量自然就少了,白陶没想到大牛会特意来叫上自己。 邱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是铮哥让我来叫你的,我一开始都没想起来。” 他是早上起床看见在下雪,就去找裴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山上采银雪芍,裴铮点头后,让他下来叫上白陶的。 白陶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裴铮让自己一起去的。 除了意外还有些开心,看来裴铮和大牛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不然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叫上他。 “ 嘿嘿,那我一会儿谢谢裴大哥。” 邱大牛走后,白陶想着银雪芍既然越新鲜越值钱,那他们采完下了山肯定就会去镇上卖。 这样的话,还是早些上山的好。 于是白陶早早开始弄午饭,拿白菜煮淡水汤的同时,在上面放上架子,拿碗装两个馒头加一些干菜炒腊肉进去,放在架子上盖上锅盖。 这样一来,一锅就把午饭搞定。 吃完饭就背上小背篓,提上篮子,锁好门去找大牛他们。 他在宋以安院门大开的院子里,发现正在吃午饭的邱大牛和宋以安两人。 宋以安放下碗筷招呼白陶,“ 来这么早?快进来坐,我们马上就吃完了。” 这会儿撞见人家吃饭,白陶还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屋檐下放下背篓,“ 我想着下了山还要赶去镇上卖,便早点出门了。” 宋以安疑惑,“ 你要去镇上卖?” 白陶被问住了,呆呆的接了句,“ 那不然去哪儿买?县城?” 邱大牛有些懊恼,“ 陶哥,不好意思,我当时忘了讲,我们上次是卖给村头的于大夫,价格也公道,8文钱一两。” “ 没事,是我当时没问。” 白陶了然,难怪他们不慌不忙的说午饭吃了再去。 等三人到裴铮家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等着了。 见他们来后,裴铮锁好院门,背上装着弓箭的背篓一起上山。 宋以安看见裴铮锁门,侧身问了一句,“ 大牛,你锁门没有?” 邱大牛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吃完饭是直接从宋以安家出来的,没回过家,“ 好像,没有?” 宋以安一脸黑线,抬腿给人一脚,“ 那还不快去。” 大牛傻笑一声,背着背篓往山下跑,白陶想让他把背篓放下,都没来得及开口。 “ 大牛是经常忘记锁门?” 作为邻居的宋以安点头,忍不住吐槽,“ 之前他和铮哥一起在山上活捉了只山羊,想着第2天去镇上卖,于是就关在大牛院子里,结果他出门干活忘了锁门,等回去羊早跑了。” “噗。” 白陶不厚道的笑了,“ 怎么不把羊拴起来?” “ 大牛说忘了。” 裴铮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面无表情。 “ 哈哈哈,忘了可还成,感觉是大牛能干出来的事儿。” 白陶有些好奇裴铮当时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应该不能,一只山羊还是活的,拉去镇上卖能换不少银子。 白陶问后续,“ 那后来呢?大牛怎么弄的?” “ 大牛觉得对不住铮哥,连夜跑上山去说要再抓一只赔给铮哥,结果羊没抓着,被山蜂蛰了满头包,连嘴唇上都被叮了一个大包,好在带回来一个大蜂蛹,里面的蜜倒是也卖了些钱。” 宋以安现在说起这事儿都想笑,大牛那几日吃东西都细嚼慢咽的,时不时还会漏。 “ 哈哈哈哈。” 白陶笑得直不起身子,一个劲儿的往裴铮身上倒,“ 哈哈哈哈,这个发展神了,大牛也太可怜了。” 裴铮见人笑成这个样子,把人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最后只好皱着眉立在原处。 白陶的头发时不时蹭到下巴,裴铮微微仰头躲开,眉头皱的更紧。 好在不一会儿白陶笑够后,重新站直了身子。 等大牛回来的时候,发现白陶看他两眼就开始乐,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白陶笑着摇头,“ 没什么,就是在讲你的丰功伟绩。” 大牛眼睛亮了,“ 是吗?我跟你说,铮哥把我提拔为十夫长,就是因为我在战场上 ”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山上走,恍惚间给人一种上山郊游的感觉。 第31章 帅到爆 一行人爬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到达半山腰,再往上路更难走。 一路上也遇到一些来采银雪芍的村民,不过大多都是往回走。 有些人见他们往深山去,还劝了几句,说左牙山可比右牙山凶险很多,豺狼虎豹都有。 白陶看着气息丝毫没乱的裴铮,心里想若是真遇见了,指不定裴铮还能发笔横财。 又往上爬了一小节,白陶有些体力不支,捡了根枯树枝当拐棍,一抬头发现在飞雪。 看来山上和山下确实有所不同,这狼牙山也真是大。 裴铮回头看白陶杵着根树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整个人还气喘吁吁的。 地上枯草太多,又被雪掩盖,白陶一脚下去踩进一个小坑里,整个人身形一歪,眼看就要倒了,离得近的宋以安还没来得及支援,白陶就已经被裴铮拦腰扶住了。 白陶有些后怕的看着脚下的坑,“谢谢裴大哥。” 他这要是扭到脚,还得麻烦大家把他弄下山。 裴铮见人站好,松开扶着腰的手,“ 休息一下。” 几人原地休息,白陶找了根树干靠着,心想这钱也不好赚。 “ 你这一看以前就是富家公子。” 宋以安拍拍白陶的肩膀,笑道,“ 以后还得多练练。” 富家公子几字让白陶哭笑不得,“ 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也是农家出身,只是我们南方大多都是丘陵地带,我还是第1次爬这么高的山。” 邱大牛心直口快,“ 陶哥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可不像农家子。” 白陶呛了一下,细皮嫩肉是什么鬼? 他也就是比起几人而言,稍微白了些,而且他穿越前,都在读书,好几年没干农活,自然养的好一些。 “ 我确实是农家出身,只是读过几年书,干的农活少些。” 见白陶不似作假,宋以安感叹,“ 南方水土养人的说法看来是真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也去住上一段日子。” 裴铮以前手下也有几个兵是南方的,个头虽然确实比北方汉子娇小一些,但远没有白陶看起来精致,该说粗话时依旧一字不落。 他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农户,能养出白陶这样的人,做的一手好菜,也很懂人情世故,却好像缺少一些常识。 有时候他觉得白陶就像误闯进这个世界的一样,稍微有些格格不入。 “ 走了。” 裴铮见白陶休息的差不多,拿出弓箭在前面带头。 越往上越容易碰见一些比较凶猛的野兽,弓箭拿在手里最为安全。 邱大牛也拿出放在背篓里的大砍刀,握在手上,边看路边分神打量四周。 宋以安和白陶作为没有武力值的人,自觉走在二人中间。 白陶打量裴铮手上看不出材质的弓箭,“ 裴大哥以前是弓箭手?” “ 嗯。” 裴铮方向感极强,凭着记忆一会儿就找到了之前做的标记,“ 再往左上方走半里路。” 白陶吐出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250米对于爬山而言也挺难,几人花了五六分钟才到。 邱大牛迫不及待的跑到做记号的树下,把周围枯木上的雪小心刨开,“ 铮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挺多!” 白陶还没见过这个东西,好奇的凑上去,发现真的是偏银色的蘑菇,伞盖不像别的蘑菇一样圆圆的,而是像花瓣一样,不太规则。 这棵倒下的枯树附近有好几丛,大的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小的也有香菇大小。 白陶弯腰小心翼翼摘下一朵,翻开背面,发现确实像一朵芍药花,还是纯白的那种,美得不可方物。 “ 长得好好看,我第1次见这样的蘑菇。” 白陶作为一个美食博主,第一想法就想知道好不好吃,“ 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裴铮几人也没吃过,纷纷摇头,“ 大家都拿去卖钱,倒是没有人拿来当菜吃。” 邱大牛发挥自己的想象,“ 药都不好喝,所以它应该也不好吃。” 白陶想,10文钱一两,拿来当菜吃确实奢侈了。 “ 先去别处,这里回来摘。” 裴铮抓了一大把雪放在白陶的篮子里,让人把银雪芍竖着放进去,用雪盖住根部,尽量保证新鲜。 “ 好。” 白陶知道从上面摘下来,能省一些时间,最大限度保证银雪芍的新鲜。 几人又顶着风雪一路往上,走过不少带标记的地方,有的地方就像上次一样生长着银雪芍,有的则没有。 好在大多数带有标记地方都有,而且裴铮眼神好,一路上又发现几处长银雪芍的地方,又在边上做了新的标记,方便下次寻找。 越往上山势越陡峭,为了安全,几人也不贪心,不再往上走。 裴铮见白陶只采大的,提醒他,“ 雪停后,小的也不会长了。” “ 是吗?我以为留着,下次来它能长大呢。” 听到这话,宋以安笑了,“ 都用不着下次,明日要是稍微天晴一些,它们就会被吹干,也就没有药效了。” “ 看来这小东西确实脆弱。” 听了宋以安的话,白陶摘的比刚才还要小心。 等背篓底下装满浅浅一层,白陶学着裴铮的样子,往里撒了一些雪,然后再装第2层。 几人沿着来时的路往下采,怕背篓里放太多会被压坏,等背篓装满将近一半后就往篮子里装。 等采到最开始见到银雪芍的地方时,几人的篮子也装了半筐。 “ 收获颇丰,不错。” 白陶满意的看着篮子,“ 咱们快点下去,别一会儿蔫儿了。” 裴铮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下山的路上,碰到了一只獾子,它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箭射穿了。 旁边的白陶更是傻眼,裴铮是什么时候把筐子放地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拉的弓? 裴铮身上因为拉弓而显露的气势还没有消散,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肃杀感,像蛰伏的猛兽张开了獠牙。 这,这这这,这也太帅了! 白陶看着提着獾子,向自己走来的裴铮,感觉自己被帅晕了。 宋以安在旁边挤眉弄眼,“ 厉害?” 白陶狠狠点头,“ 厉害,超级厉害。” 简直帅翻了! —— 几人下山后,快步走去于大夫家。 还没进院子,白陶就闻到一股好闻的草药香,挺心旷神怡的。 于大夫得知几人来意后,开始检查银雪芍,“ 看来你们收获不错,都很新鲜,还是老样子,8文钱一两。” 几人点头表示没意见,帮忙把里面的雪全部抖落。 于大夫叫出自己的两个徒弟和夫郎,让他们快速把搭配的药材准备好。 自己则在一旁称重,给几人结算银两。 于大夫望着满满三簸箕的银雪芍,感叹,“ 看来今晚是没得睡了。” 不过这味药材只有冬天的雪日里有,能多得一些自然是好的。 也省得还没到第2年冬季,就没存货了。 出了于大夫家,白陶看着手里的六钱银子,笑弯了眼,这其实算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1次靠自己的劳动赚的钱。 “ 裴大哥,安大哥,还有大牛,谢谢你们愿意带我一起去采银雪芍。” 白陶的道谢是真心实意。 裴铮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没事儿。” 宋以安哥俩好的揽着白陶,“ 不用那么客气,咱们不仅是离得近的邻居,还是朋友,以后指不定要结交一辈子的。” 他摸摸下巴,一脸坏笑,“ 说不定以后你们几个的孩子,都会交到我手上,这一想怎么感觉有点爽?” 白陶,“ 安大哥,作为即将要为人师表的人,麻烦你收起这副表情。” 宋以安立马严肃,双手背在后面,挺直背,一脸深沉的点头,“ 白陶这话说的有道理,为师甚感欣慰,这样,你今日回去就写一张大字,为师明日检查。” 白陶见他还提前模拟上了,极为配合,“ 好的,先生。” 说完就在旁边的雪地上画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4个大大的大字。 他恭敬的退到一旁,指着地上的字儿询问,“ 先生,您可否满意?” 宋以安一秒破功,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满意满意。” 裴铮看着玩闹的两人,勾起嘴角轻笑。 只有邱大牛在旁边皱着眉,内心一阵纠结。 他们4人里,就他一个人不会写字儿,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让安哥教一下? 第32章 遭贼 裴铮还没靠近河边,就看见河对面白陶家院子里有挺多人。 “ 白陶。” 他回头喊了一声还在跟宋以安聊天的人。 正在和宋以安聊裴铮当初一箭射掉飞鹰的白陶,听见裴铮叫自己,立刻一脸迷弟的上前,语气恭敬, “ 小的在,裴大哥有何吩咐?” “ ” 裴铮拿着弓箭的手指微动,全当自己没听见,抬手指着白陶家,示意对方看。 抬头看去的宋以安,“ 我去,白陶,你家怎么这么多人?” 白陶看着比自家院子篱笆高出来的十几个脑袋,也很茫然,“ 我也想知道呢。” 邱大牛则像找到了伙伴一样,眼睛都亮了,“ 陶哥!你是不是出门也忘了锁门?” “ ” 白陶摇头,“ 我锁了的。” “ 先回去。” 裴铮说完抬脚快步往河边走,剩下三人也迅速跟上。 几人刚上桥,院子里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一村民指着桥边,“ 快看!白陶回来了!” 除了白陶,大家还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裴铮,有几人顿时慌了。 “ 怎么裴铮也在?” “ 要不咱们先走?惹到他就不好了。” “ 走个屁,村里出了这种事儿,咱们当然要在这儿镇场子,再说,已经有人去叫里正了,裴铮难不成还敢当着里正的面打人?” 见同伴执意要留下来,说要走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听过的那些传闻,心里还是有些怵,便悄悄退到人群后面。 白陶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院门上的锁被人撬了,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有村民跟他说,“ 白陶,你家进贼了,贼人就在院子里。” 听到是贼人,裴铮皱起眉,大白天出来偷东西,这贼人胆子是不是大了些? 邱大牛听到有贼人,眼睛都瞪大了,挽起袖子就往院里冲,“ 是哪个狗娘养的!竟然偷到陶哥身上了!” 白陶和宋以安赶紧将人拉住,奈何邱大牛力气大的出奇,两人愣是没拦住。 最后还是裴铮伸出手将人拽住,“ 先看看情况。” 白陶拍拍邱大牛的背,“ 别冲动,我先去看看。” 见房子的主人回来了,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道,有一些人则是因为害怕裴铮。 大家散开后,白陶一眼就看见被绑起来,压在地上的贼人。 对方这会儿已经鼻青脸肿,看起来面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村里的,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 对方见白陶走近,开始挣扎,“ 我没有偷东西,就这穷的叮当响的家,有什么好偷的?你们清河村的人胡搅蛮缠!真不把我们下河村的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白陶看了一眼堂屋被撬开的门锁,以及乱糟糟的屋内,气笑了,“ 你要是没进去偷,怎么知道我穷的叮当响?” 地上的人显然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不用进屋看都知道,就你一个才搬到清河村独居的哥儿,能有什么钱?!” 白陶眼睛微眯,“ 看来你行窃前还打听过我的情况,知道我是独居,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汉子,不是哥儿。” 这话引起围观的村民一阵惊呼,纷纷看向白陶耳边的痣。 这,这怎么可能是个汉子? 院子里有许多人都是第1次见白陶,也不知晓之前的情况。 刚才看到白陶后,还在想他一个哥儿怎么跟三个汉子走那么近,怕不是什么不知检点的哥儿。 白陶觉得现在就是一个让大家搞清楚自己性别的好机会,毕竟也总不能天天都拿东西把痣遮住。 他掏出贴身收着的身份文书,摆在大家面前,“ 这上面有官府的印章,我性别这一栏上写的男子。” 听了这话,大家纷纷围上来看。 虽然村里读过书的人少,但身份文书这东西大家都有。 其中站在白陶旁边的一个汉子惊呼,“ 白陶真的是汉子,这上面的字和我身份文书上的一样!” 读过几天书的村民在一旁点头,“ 确实是男子二字没错。” 有村民好奇,“ 那你耳朵上的痣是?” 白陶扯着自己的耳垂,让旁边的人看清楚,“ 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痣,位置长得有点凑巧罢了。” 靠的近的汉子眨眨眼,“ 好像确实和我媳妇儿的孕痣不一样。” 看着大家都去近距离围观白陶的耳朵,有的甚至还上手摸,裴铮沉着脸皱眉,“ 是谁发现的贼人?” 被白陶是个汉子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的众人,这才想起还有正事。 张二狗赶紧出声,“ 是林寻两兄弟,我把牛牵到河边饮水,听到林寻在这院子里高声呼喊有贼人,我还听到小孩的哭声,就赶紧过来看看。” 他跑进院子里就看见瘦弱的林寻和一个高大的汉子扭打在一起,站在一旁的林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去帮忙,被贼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张二狗赶紧上前帮忙,和林寻一起将人制服,但人挣扎的厉害,他们身上也没有绳子,只能又开始高声呼喊,让附近的人过来。 离桥近的几户人家听见后,赶紧拿上家伙事儿来帮忙。 人一多,贼人瞬间就被制服,将人捆上后,其中一个村民就去通知里正。 另外一户住在桥边的人家说,前不久看见白陶和大牛他们去了于大夫家,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于是大家就在这里等白陶和里正。 在等待的功夫里,又有不少被大动静吸引来的村民。 这也有了先前白陶进院子时瞧见的场景。 白陶想到林寻那小身板,心怕被打坏了,他歪着脑袋四处搜索,“ 林寻两兄弟人呢?” 张二狗看了一圈也没发现,“ 刚才还在这儿呢。” “ 栓子,刚才人不是在你后面吗?我进院子的时候还瞧见来着,身上好像还沾着血。” “ 他刚才抱着弟弟走了。” 栓子后面才来的,不知道是林寻先发现的贼人,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人走了。 “ 估计是见贼人已经被抓住。” 白陶听到身上沾着血,有些担心对方受了伤,打算一会儿去瞧瞧。 他没想到林寻那么勇,毕竟这个贼人看起来身形高大,从撬烂的门锁可以看出对方劲儿不小。 眼神好的裴铮,隔老远就看见河对面小跑而来的人影,“ 里正来了。” 里正见到被捆在地上的人后,气儿都没喘匀,指着鼻子骂,“ 赖老三!你是反了天了,都偷到清河村来了!” 赖老三不认,“ 你个狗东西,老子说没偷就没偷!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里正气的发抖,“ 是别人我还问一句有没有可能是误会,就你赖老三?从小就偷鸡摸狗,你以为我不知道?” 赖老三没想到清河村有人认识他,却依旧死不承认,“ 反正我没偷,快给爷爷解开,不然我可上官府告你们了!” 里正想都没想,直接上去给了一脚,“ 上官府正合我意。” 赖老三开始哀嚎,“ 杀人啦!清河村里正带着村民一起杀人啦!” 见人这么无赖,一个20年前从下河村嫁过来的叔哥儿,皱眉,“ 你真是下河村的人?” 里正呸了一声,“ 下河村可没这样的人,他是靠近镇上,刘家村的人。” 第33章 去衙门 下河村和清河村两个村挨着,关系不错,来往比较频繁,结为亲家的也很多。 大家在得知赖老三根本不是下河村的人后,气的不行。 刚才开口问的叔哥儿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下河村的人。 “ 呸,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栽赃给下河村,这不是成心想坏了下河村的名声吗?” “ 就是,我刚听他自己说是下河村的,还吓一跳,我年前才把我家闺女嫁过去。” 这年头,大家都很注重名声,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村子的。 要是村子出了这么一个败类,自己走出去都觉得丢面,别的村也会说他们村风气不好,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名声也就渐渐坏了,到时候谁还敢和村子里的人往来? 至于刘家村,则和清河村中间隔了个下河村,稍微有点距离,两个村子平时没什么往来。 里正之所以认得赖老三,还是他之前去衙门办事儿的时候,见他被抓进去。 押送的衙役在讨论,说律法为什么不再严一些,这刘家村的赖老三,三天两头因为偷东西被关进来,每次就关个两旬1月的。 听了这话,里正还特意仔细观察了赖老三,想着日后就是遇见了,也好有个防备。 结果没曾想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自己村里。 赖老三一直在地上撒泼打滚,说自己没偷东西,“ 你们说我偷东西总得拿出证据!” 说完还到处吐口水,围在旁边的村民赶紧散开。 离的最近的里正被吐个正着,黑了脸,气的浑身发抖,“ 要证据是。老子现在就搜身,要是找到一样白陶家的东西,就立刻把你扭送官府。” 赖老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说里正,你难道不知道,律法中可有写不能随便搜身的,你想挨板子?” 白陶气笑了,没想到一个贼人还研究律法,是研究怎么钻漏洞吗? 他转头看着裴铮,裴铮点头,表示律法里确实有这一条。 里正点头,“ 行,我不能搜是?那咱们直接去衙门,让县老爷派人搜。” 里正让张二狗去把牛车拉来,顺便把林寻两兄弟带着,还让白陶看看自家有丢什么东西。 白陶进屋查看,发现堂屋和厢房都有被翻动的痕迹,衣柜里的衣服被翻得一团乱,两个抽屉也被打开了。 好在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做暗格,于是出门的时候把钱财和地契什么的都随身揣着。 又出去查看了一下储物间和厨房,发现只有储物间的门有一点被撬过的痕迹。 他想应该是赖老三正在撬储物间的门时,被林寻看见了。 白陶稍微把堂屋和厢房整理一下,发现没丢什么东西,赖老三估计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这家需要添置的东西还很多,哪能有什么值钱的,没想明白赖老三是怎么盯上他的? 不一会儿张二狗就驾着牛车到了小桥边上,上面还坐着林寻和林真。 里正让大牛和裴铮把赖老三架到牛车上,路上赖老三还想作妖,裴铮冷漠的看他一眼,架着对方的手稍稍用力。 赖老三疼的惊呼一声,在裴铮警告的眼神下乖乖闭了嘴。 走在后面的宋以安,悄悄凑到大牛耳边,嘀咕两声后退到一旁。 大牛嘿嘿一笑,往前走了两步后,假装绊到了东西,架着赖老三的手一松,整个人往后摔去。 另一边的裴铮见赖老三要摔了,索性直接放了手。 “ 哎呦!” 双手双脚被捆住的赖老三,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出声,大牛倒是先叫唤上了。 宋以安扶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大牛,一脸关心,“ 怎么了?大牛,可是崴到了?” 大牛努力憋笑,暗戳戳掐一下自己 ,手下的有点狠,顿时龇牙咧嘴。 “嘶—— 没有崴到,就是刚才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脚疼。” 白陶看着连一颗石子儿都没有的地面,和背着手站在旁边的裴铮,心下了然,便没说话。 宋以安面露难色,“ 大牛你太重了,我扶不住了,我推了哈。” 说完就用劲儿把大牛推开,大牛顺势往前一站,一脚下去正好踩到赖老三的腿上。 “ 啊!” 刚摔疼的赖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又接了这结实的一脚,顿时疼出惨叫。 大牛用脚狠狠碾了一下,才假装慌张的抬开脚,“ 哎哟,我这一下没站稳。” 里正在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挥挥手,“ 把人抬到牛车上去。” 裴铮和大牛这才重新把人从地上抬起,挪到牛车上。 赖老三躺在牛车上疼得哆哆嗦嗦,想起裴铮的眼神,又不敢说话。 心里发狠,等着,到了衙门有你们几个好受的! 院子里有跟着想去凑热闹的,瞧见裴铮坐在车上,便歇了心思。 宋以安招招手让几人快去,“ 我留下来给白陶看家,也做做饭,好让你们回来有口热乎的。” 白陶没有推辞,“ 那就麻烦安大哥了。” 见人走远,宋以安揉揉胸,啧,大牛不知轻重,撞的人生痛。 张二狗驾着牛车直奔衙门。 板车上,林真有点怕赖老三,一直紧紧的躲在哥哥怀里,白陶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他仔细打量林寻,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虽然有很多补丁,但很干净,不像有跟人扭打过的样子,应该是刚才回家换的。 他还在林寻的右脸上看见一片擦伤,虽说不是很严重,但也见了血。 “ 谢谢你,林寻,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家可能会被搬空。” 邱大牛在一旁竖起大拇指,“ 小子,你行啊,有胆量,不错。” 里正也在一旁夸两个孩子。 林寻抱着弟弟没说话。 白陶继续问,“ 刚才有人说你身上有血,除了脸上,可还有别处受了伤?” “ 没有。” 靠在林寻怀里的林真动了动,听到哥哥说没有后,又默默趴了回去。 “ 那等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我去找于大夫给你拿一些药膏,把脸上的伤擦一擦。” “ 不用。” 林寻淡淡开口。 白陶无视林寻的拒绝,打算一会儿回来带人去于大夫那里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的油纸包,打开后拿起里面的一块碎冰糖,递到偷偷看他的林真嘴边。 “ 吃,你和哥哥今天都很厉害,谢谢你们。” 这是白陶听到村长让二狗把两兄弟一起带来时,特意准备的。 林真抬头看哥哥,见哥哥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冰糖,小声开口,“ 谢谢。” 白陶一下就看见了林真手背上的伤,像是摔倒在地上擦伤的,顿时有些心疼,狠狠的瞪了一眼被绑在板车尾部的赖老三。 然后拿起林真的手,给人吹了吹,“ 还疼不疼?” 林真缩回手,“ 不疼了。” 白陶把剩下的冰糖重新拿包好,塞到林真的衣襟里,“ 等会儿给哥哥拿的药,你也擦擦,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 这次林真却没有寻求哥哥的意见,赶紧点头。 哥哥受伤了,需要药。 裴铮一只脚搭在板车檐上,看着白陶轻声细语的跟林真讲话。 张二狗赶车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不少,不到三刻钟就到了衙门门口。 白陶跳下马车就看到裴铮要去击鼓,赶紧出声,“ 裴大哥,你等等!” 第34章 堂前对峙 裴铮放下手中的鼓槌,疑惑回头。 白陶看的古装剧里,衙门为了不让人乱击鼓,有规定平民百姓击鼓鸣冤,可是要挨板子的,他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一样。 为了以防万一,这个鼓他决定自己敲。 白陶笑着解释,“ 我还没敲过衙门面前的鼓,今天想试试。” 他不知道,在南国,击鼓鸣冤的只有冤枉了别人,或是查出所言非实,才会挨板子。 裴铮便把鼓槌递给他。 白陶拿着有点重的鼓槌,深吸一口气,抬手用了八成力气敲鼓。 “ 咚!” 白陶没想到这大鼓挺响,把手震麻了不说,脑子差点被震晕。 离他最近的裴铮也被这声响震的不轻,抬手揉了揉耳朵,有些后悔把鼓槌交出去。 街上来往的人也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爱热闹的人一下就凑过来了。 隔条街的酒楼里,正在上菜的店小二咋舌,“ 这击鼓的人是有多大的冤情?鼓敲的这么响?” 正在衙门后院换下官服准备下班的县令,也被这鼓声一震,赶紧又把衣服穿上。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衙役来通知,说有人击鼓鸣冤。 县令整理衣服,“ 可知原告是何人?所谓何事?” 衙役如实上告,“ 击鼓的人说他名叫白陶,是清河村的,至于这被告,是个熟人。” 县令皱眉,“ 熟人?” 衙役弯下身子,小声回答,“ 刘家村的赖老三。” “啪!” 县令一手拍在桌案上,胡子都气抖了,“ 又是他,他就不能安分两天?” 师爷也在一旁叹气,“ 我倒希望他能偷个大的,判他个十年八年。” 这赖老三每次都是小偷小摸,还专偷没钱没势的人家,导致定罪的时候用不了什么刑,也关不了几天。 出狱后也没有人去报复或是找麻烦。 县令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不屑于使些小手段。这便让这个赖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犯。 上一次出狱的时候,还夸狱里的糙面馒头香,把县令气到不行。 县令坐在堂前,看着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赖老三,拿起手边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在衙门外围观的群众顿时肃静。 “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白陶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跪在地上,“ 草民白陶,家住清河村,告赖老三去我家行窃偷盗。” 躺在地上的赖老三,喊冤,“ 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我冤枉的。” 县令懒得听他说,询问白陶事情经过。 白陶大致讲了一遍。 县令继续问,“ 可有人证物证?” 白陶点头,“ 人证有,是村里的两个孩子,至于物证,赖老三不让我们收身。” “ 那先把人证带上来。” 林寻抱着有些害怕的弟弟在白陶身边站定,眼里没有半分惧意。 县令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孩子,有些愣住,“ 说说当时的情况。” 林寻点头,“ 我当时带着弟弟在河边捡石头,瞧见一人鬼鬼祟祟的过桥。 起初并未留意,直至弟弟跟我说那个人不见了。 我才带着弟弟过河,上了小山坡就看见陶叔家的门虚掩着,门锁已经被撬开。” 林寻指着被五花大绑的赖老三,“ 我进去就看见他在撬锁,他看见我后试图跑,被我拦住了,然后我叫了人。” 白陶发现林寻条理清晰,说话不疾不徐的,挺像个大人。 县令,“ 赖老三,你行窃都有人瞧见了,还不老实交代?” 赖老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寻,开始哭喊,“ 大人我冤枉!这毛头小子血口喷人!明明是他在偷东西被我瞧见了,还冤枉是我偷的,清河村的人也不讲道理,帮着这个坏东西,还打我,大人可要为我做主!让他们赔钱!” “ 我没偷,是你偷东西。” 林寻抱紧弟弟。 白陶没想到赖老三开始颠倒黑白,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小孩怎么可能偷东西?我给东西他们都不要。” 赖老三上下打量林寻两兄弟,“ 哼,这俩孩子衣服穿的这么破烂,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估计是又穷又饿才偷东西。” 林寻握紧拳头,感受到弟弟的害怕后,又松开拳头,轻轻拍拍弟弟。 门外凑热闹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说这赖老三虽然是惯犯,但那两兄弟看起来确实穷到吃不饱饭,说不定还真会趁人不在偷东西。毕竟一个村的,家里什么时候没人,他们还比较清楚。 县令听后一阵窝火,“ 只因穷,就说人家偷东西?!来人,给我搜身,把赖老三拖到后面去仔细搜!” 白陶也气到不行,摸摸显然把这话听进去的林真,“ 乖,有叔叔在,不会让人冤枉你们的,而且贫穷富贵和品性没有任何关系。” “ 就像有些人虽然长得是个人样,却不干人事儿,在背后乱嚼舌根,随意冤枉人。” 白陶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让围观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议论的声音小了很多。 林真有些无措的看着白陶,“ 我和哥哥没有偷东西。” 白陶心疼坏了,赶紧把两兄弟抱进怀里,“ 叔叔当然相信你们,裴铮叔叔和大牛叔叔,还有里正阿爷他们都相信。” 在一旁的里正点头,安慰孩子,“ 别怕,村里大家都相信你们。” 被抱住的林寻整个人僵住,有些不适应这个温暖的怀抱。 不一会儿,搜身的衙役走了出来,“ 只在对方身上搜到了一个弹弓。” 围观的大家又讨论了起来,说没准真冤枉了赖老三,这清河村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绑了,还好意思拐着弯说他们冤枉人。 旁边有人接一嘴,就是,还击鼓鸣冤,只要查出来真是冤枉了赖老三,可得挨板子。 县令头大,不抱希望的让衙役把东西给白陶看,“ 瞧瞧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白陶刚想说自己没有弹弓,裴铮却接了过来,仔细打量木头弹弓上缠着的布条。 “ 怎么了?”白陶凑近看。 裴铮掂掂重量,解开上面缠得有些凌乱的布条,再按照弹弓柄上的小缺口,轻轻一拧,一把锋利的小刀展现在几人面前。 白陶没想到弹弓里另有玄机,一脸佩服的看着裴铮,“ 这是怎么发现的?” “ 重量不对。” 裴铮最开始只是觉得上面的布条有问题,接过手就发现乔木做的弹弓怎么会这么重? 他还发现这个弹弓上的皮筋儿看起来像没怎么用过,但布条却很旧了。而且弹弓柄没包到布条的地方挺粗,极不协调,于是他把布条拆开了。 刚穿好衣服被重新带到堂前的赖老三,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见自己的弹弓被人拆开了,心里咯噔一下。 怕被人发现,他赶紧收敛神色。 县令问他这是何物? 赖老三虚张声势,“ 怎么?这年头都不让人带防身的东西了?” 裴铮把布条上粘着的小木屑递给旁边的衙役,“ 这是桃树的木屑 。” 白陶听了这话心里一喜, 赖老三撬门偷窃的罪行跑不了了。 县令接过衙役手上的小木屑,“ 确实是,但与本案有何关系?” 裴铮回答,“ 白陶家的门是拿桃树做的。” 第35章 回村 赖老三脸色苍白,却还在狡辩,“ 用桃木做门的,又不止你一家,凭什么说这木屑是你家门上的?” 白陶赶紧补充,“ 或许拿桃木做门的不止我一家,但请县令看一下成色,是不是很新?我家的门是前几天才做好的。” 在他们村,拿桃木做门的本来就少,别说还是最近做的。 “ 确实如此,赖老三你可有什么说的?” 赖老三死鸭子嘴硬,“ 布条上的木屑怎么能作为证据?也有可能是我拿在手里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白陶见事到如今,赖老三还不承认,“ 那你说你进我家门做什么?” 赖老三指着林寻,“ 都说了,我路过看见这两个小子偷东西,所以进去的。” “ 他们在屋里面偷东西,你在外面能看见?” “ 我看见他们正好在院子里撬门!” 白陶笑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进了院子?” 赖老三点头,“ 自然。” 白陶笑容灿烂,“ 这不巧了,我家恰好只有院门不是桃木做的。” 进了公堂后一直没说话的邱大牛赶紧开口,“ 这事我可以作证,陶哥家里做门的桃木,是我在山上寻的野生桃树,由于数量不够,院门就换成了别的木材。” 赖老三见事情败露,也不继续争辩了,气定神闲的坐在地上,反正他这次没偷成东西,也关不了几日。 县令看他那个样子就烦,耐着性子问他为何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偷盗。 赖老三说之前在街上闲逛,看见白陶去当铺当东西,听到他说300两。 那时他便有些心动,但旁边有裴铮在,他不敢尾随。 后面有一次他在河边转悠的时候,看见白陶买了一车的东西,就悄悄跟了上去。 摸清地点后,他连着观察了好几日,也知道今天下雪,村里大多人都会上山,便挑了这个时候。 白陶没想到自己早在当铺那日就引起了赖老三的注意。 邱大牛眨眨眼,伸出三根指头,“ 三,三百两?” 这,这得打多少猎物卖啊。 一旁的里正眼惊到了,没想到白陶这么有钱,他倒是听村里人说过,白陶有一个很清透的琉璃瓶,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值钱。 门外的围观群众更是炸了锅,虽然他们住在镇上,稍微有些资产,但300两对谁而言都不是个小数目。 白陶眼神幽幽,“ 你们知道当时我说300两的时候,当铺的掌柜怎么说的吗?” 邱大牛摇头,门外的大家也好奇,一个个竖起耳朵。 白陶模仿当时掌柜的神情,一脸震惊还嘴角抽搐,“ 这位小哥,可是狮子大开口?” 一旁听戏的众人,“ ” 裴铮偏过头拿拳头抵着嘴巴,挡住上扬的嘴角。 赖老三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县令让他把门锁的钱赔了,随后挥挥手让人押下去。 见没热闹看了,围观群众纷纷散去。 下堂后,白陶弯腰作揖,“ 多谢县令。” 县令摆摆手,准备走,却被裴铮出声叫住。 “ 县令留步。” “ 还有何事?” 裴铮上前递过小刀,“ 这把刀的工艺罕见,且这铁也不是寻常的铁,您过目。” 县令接过,发现确实不同寻常,做工精巧不说,上面还有一些暗纹,“ 这一时也瞧不出是哪儿的,不过不像赖老三能有的东西。” 裴铮想了想,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我参军时,在千户的刀上见过这个暗纹,听说是京城一家特殊的铁器店制作的,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师爷听到是这么好的刀,眼睛都亮了,这要是实话,那这刀肯定很值钱,赖老三这可是真偷了个大家伙,指不定能判个十年二十年。 县令让人拿了一根木材,自己拿刀削了试试,发现确实很锋利,入木三分轻而易举,是不可多见的好刀。 白陶想起自家门上的划痕,原以为是赖老三力气大,没想到是家伙好使。 几人走出衙门,就看见在往里张望的张二狗,“ 人都走光了,还没看见你们出来,吓我一跳。” 白陶想到居然没挨板子,心情有些好,“ 跟县老爷说了会儿话。” 里正看着暗下来的天色,“ 咱们赶紧回,这天也快黑了。” 一路赶到村子,天色已经很暗了。 林真看离于大夫家越来越近,时不时偷看一下坐在旁边的白陶,一脸焦急。 直到白陶让张二狗在于大夫院子外停了车,林真才松了口气。 白陶下车后见林寻不动,便直接伸手把人抱下车,十一二岁的孩子长得又瘦小,抱在手里没多少分量。 林寻挣扎不过白陶,只好开口,“ 放手。” “ 不放,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白陶紧紧抱住林寻,“ 裴铮,麻烦你帮忙把林真抱下来一下。” 裴铮抱起林真也下了车,邱大牛见铮哥都下了车,自己也跟着下车。 白陶抱着挣扎的林寻,微微弯腰,“ 谢谢里正,今日麻烦了,改日我在登门道谢。” “ 都是应该的。” 里正从兜里拿出20来个铜板,塞给一旁的裴铮,“ 带两个孩子去老于那儿看看,给买点伤药。” 白陶内心有点触动,觉得里正和县令都是好官。 几人来到于大夫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发现院子左边角落放置了一些火把。 于大夫带着几人正在赶制药丸,看起来一副要通宵达旦的样子。 眼前一幅忙碌的场景,让白陶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人,感觉耽误别人一秒钟都是罪过。 最后还是裴铮开了口,“ 于大夫。” 于大夫闻言抬头,手上的活儿却不停,“ 何事?” 白陶放下手臂上夹带的林寻,“ 有两个孩子受伤了,想让你看看,给拿点药。” “ 好,我这就来看看。” 于大夫今天一下午都在忙着收拾银雪芍,还没听说村里进了贼人。 于大夫观察过后,询问林寻,“ 就是脸上的擦伤?” 林寻点头。 一旁的林真却急了,大着胆子开口,“ 不是的,哥哥腿上也有伤,流了好多血。” 林寻没想到自己出门前叮嘱林真,让他不要说,虽然点头答应了,却没照做。 这是林真第二次不听他的话。 第一次是父亲和阿爹过世之后,收养的人只想要林真一个,林寻暗中跟了好久,确定对方是好人后,让林真去。 林真却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最后都哭晕了。 白陶闻言赶紧把林寻小心的抱起,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不顾对方的阻拦,挽起单薄的裤子,没想到却被粘住了。 “ 应该是时间久了,布料被伤口粘住了。” 于大夫拿温水沾湿裤子,小心揭开。 白陶在一旁捂住嘴,眼眶湿润。 只见林寻膝盖乃至往下大概有20公分的长度,全是擦伤,皮肉外翻。 他不敢想象一个孩子是怎么忍住的,还在堂前站了这么久,愣是一声不吭,别说哭,连脸色都没变过。 裴铮看着掉泪的白陶,有一瞬间恍然,觉得受伤的可能是白陶。 见白陶这副模样,林寻也愣住了,他一个受伤的人都没哭,这人怎么哭了? 于大夫拿出烈酒消毒,让林寻忍着。 烈酒喷到伤口上的时候,林寻只是皱了皱眉,都没吭声。 白陶擦擦眼泪叹气,这孩子以前都过的什么日子。 于大夫边给人包扎边说教,“ 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说?虽然现在天气冷,但如果不好好处理,也会化脓溃烂,到时候这条腿不想要了?” 第36章 好好长大 林寻没说话,但他想的是上次白陶找借口给了他一篮子食物,自己没什么好报答的,而且这伤是赖老三弄的,又不是白陶弄的,就不打算说,免得被拉来看病,又要花白陶的钱。 他昨日卖的笋,全拿去买了粗面,现如今身无分文。 上好药后,于大夫进屋去拿擦脸的药,白陶跟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几个瓶瓶罐罐的膏药。 于大夫叮嘱,“ 切记,这几天尽量少走动,更不要沾水。三日后再来换药。” 白陶询问,“ 吃食上可有忌口?一共多少钱?” 于大夫咳嗽一声,“ 没有什么忌口,都是些常见的草药,一共21文。” 听了价格,裴铮扭头看向白陶,看见对方朝自己眨眼,便收回目光,从里正给的钱里抽出一文钱,把剩下的给于大夫。 林寻有些意外,没想到药价没有自己想象中贵。 他不知道,跟着一起进去的白陶,询问过药钱后,悄悄先给了六十文,并麻烦余大夫到时候配合一下。 白陶不用猜都知道林寻不会遵医嘱,因为林寻要照顾弟弟,还要想办法干活养家。 他蹲下身子,掏出药瓶,小心的给林真手上的伤擦药。 “ 你和哥哥去我家里住几日好不好?我家刚进了贼,叔叔一个人住害怕。你和哥哥那么厉害,帮叔叔抓住了偷东西的人,可见是很勇敢的,愿不愿意帮帮叔叔。” 年纪小的林真全当白陶说的是真话,仰头询问林寻,“ 哥哥,可以吗?” 林寻还未开口拒绝,白陶瞪了他一眼,“ 你若想让我一直心怀愧疚,半夜偷偷抹眼泪,你就拒绝。” 林寻,“ ” 这人和自己所见过的大人都不一样。 白陶这副耍赖的模样,裴铮有幸见过好几次,他每次都忍不住看人好几眼,也想知道对方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最后两人跟着白陶回了家。 白陶几人还没进家门,就被兰婶拦住了。 正疑惑呢,就见安哥儿端着一个大火盆放在院门口外面,让几人跨过去,算是去去晦气。 白陶,“ ” 这怎么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待遇呢? 或许各个地方风俗不一样,白陶还是乖乖跨过火盆。 林真太小,腿短跨不过去,还是白陶抱着他意思了一下。 裴铮本想直接绕过,被兰婶一把拽住,“ 铮子,你也跨。” 裴铮跨过去的时候,白陶仿佛读懂了他眼里的情绪,写着又不是我家进贼了,为什么我要跨? 白陶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在一旁偷乐。 听到林寻两兄弟还因此受了伤,兰婶嘴上一阵咒骂,“ 这杀千刀的赖老三,面对这么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这种烂人就该乱棍打死,希望他明日在牢里突然暴毙,死了下18层地狱。” 白陶咽咽口水,没想到兰婶人还挺狠。 有兰婶的帮忙,晚饭挺丰富,兰婶和安哥儿本来想在厨房吃饭,被白陶拽上桌。 “ 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况且张叔也在,其余的也都是熟悉的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我怎么能让两位主厨窝在厨房吃饭?” 饭桌上,兰婶说起他们一家这两日出门走亲戚,没在家。 傍晚刚回来,就在村头的老榕树下听到有人在讨论贼人。 她上前询问一番,这才知道是白陶家里遭了贼,门都被撬了,好在及时发现,才没让人得逞。 也得知里正和白陶他们押着贼人去了衙门。 张叔和安哥儿听到这消息也很震惊,三人回到家把东西放下,火急火燎的去了白陶家。 在白陶家遇见正在生火煮饭的宋以安,了解到了更具体的情况。 最后兰婶和张叔索性留下来一起准备晚饭,还让安哥回家拿些食材过来,晚上做了一块吃,人多热闹也算去去晦气。 白陶嘴含着筷子傻乐,“ 谢谢兰婶,还是您想的周到。” 见裴铮没怎么动筷,白陶给人夹了一大块炒白菜里的油渣,“ 裴大哥,你怎么不吃?” 裴铮眼睁睁的看着白陶拿含在嘴里的筷子给自己夹菜,看着自己碗里的油渣沉默。 “ 裴大哥,不喜欢吃油渣?” 裴铮继续沉默,在想自己是否要点头。 还不懂得说话艺术,却观察细致入微的林真,天真的开口,“ 陶叔,筷子上都是你的口水。” 林寻赶紧捂住弟弟的嘴,却晚了一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对不住,陶叔。” 林真的话让席间瞬间尴尬,正准备夹菜的宋以安都收回了筷子。 唯有脸皮比较厚的白陶,瞅了一眼自己的筷子,又瞅瞅裴铮碗里的油渣。 淡定起身,“ 裴大哥,抱歉,我没注意,这就给你去换个碗。” 说完就拿着碗回到灶房,从橱柜里新拿了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席间才恢复热络,但大家都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儿。 晚饭后,兰婶和安哥儿在厨房洗碗。 剩下几人开始修门,白陶在旁边帮忙举着火把。 他没想到,这其中手艺最好的居然是裴铮,修的又快,还看不出什么痕迹。 啧,白陶微酸。 这世界上怎么有像裴铮一样略微完美的人存在,什么都会,长得还俊,人家光说不做,他是光做不说。 估计以后和媳妇儿吵架都不会还嘴,多好。 这要是同时找媳妇儿,裴铮身后怕是能排好几圈,别人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白陶不知道,事实可能恰恰相反,村里要是有人知道裴铮想娶媳妇儿,怕都会把自家女儿或者哥儿藏起来,不让人瞧上才好。 大家帮完忙,陆续回家,白陶想麻烦手艺比较好的裴铮帮自己一个忙,便将人留下了。 白陶先回屋拿上次宋以安帮自己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往里包了一些铜板, 递给乖乖坐在堂屋的林寻和林真。 对方没接,他索性直接塞进两人衣襟里,“ 这是我的谢礼,没有你的见义勇为,我不知道要丢多少东西,也抓不到赖老三。” 白陶想想补充道,“ 当然,我不是鼓励你这么做,等你伤好后,得帮我除草。” 林寻不解。 白陶一脸严肃,“ 这是对你的惩罚,下次面对这种情况,在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强时,不可以直接上去跟人搏斗,知道吗?” 林寻,“ 可是——” “ 没有可是,东西被偷了还能再赚,咱们可以报官,但如果在和对方争斗的过程中,缺了胳膊少了腿,或者丢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你想惩恶扬善,那也要等长大以后,当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时,到时候你甚至可以去当一个捕快,又或者做行侠仗义的侠客。” 白陶笑着摸摸林寻的脑袋,“ 而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你弟弟一起好好长大。” 裴铮看着不断在林寻头顶轻抚的双手,好像透过时光,看见这样一双手,也在年幼刚刚失去双亲的自己头上抚过。 好好长大4个字,也顺着风,飘荡在他儿时的耳旁。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白陶,心想这人以后肯定是一个好父亲。 第37章 做暗格 白陶给两兄弟脸上和手上擦完药,就让两人坐在堂屋乖乖烫脚。然后带上刚才修门用完后还未收起的工具,把裴铮拉进卧室。 裴铮以为他卧室里有东西要修,刚想问要修哪,白陶就把衣柜的两个抽屉拉开。 “ 裴大哥,我想在抽屉里面做一个暗格,好用来藏钱。但我手艺不行,所以想请你帮忙。” 裴铮,“ ” 见裴铮没说话也没动,白陶以为他在想怎么做,也乖乖立在一旁不吭声。 裴铮看白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神色复杂,“ 你说做个暗格,藏钱?” 白陶点头,“ 嗯,藏钱,今日家中进贼一事,让我觉得应该赶紧把暗格做好,裴大哥是觉得这个方法容易被人发现?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 “ 办法不错,就是——” 裴铮寻找措辞。 “嗯?怎么?” 裴铮语重心长,“ 这种事不应该告诉别人。” 他没想到白陶就这么直愣愣的把这事告诉了他,还让他帮忙做,对他真是一点不设防。 白陶也没想到裴铮纠结了半天,是在想这个事儿,忍不住乐了。 他对着裴铮眨眨眼,“ 没关系的,你又不是别人,我们可是好朋友。” 说完拿拳头哥们儿似的在裴铮肩窝捶了一下。 嘶~ 肌肉真硬。 白陶一脸很相信他的样子,这让裴铮一下就想起今天从于大夫家出来,宋以安说他们搞不好要相伴一辈子时,对方认真点头的模样。 此刻白陶揉着手,脸上挂着丰富的小表情,裴铮没由来的心悸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挪开,双手用力抽出两个抽屉,去了储物间。 白陶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路过堂屋还问两个小的水还热不热?要不要加水? 两小只摇摇头。 白陶不放心的叮嘱,“ 水要是不热了就把脚擦了,不然容易着凉,擦脚的布巾就在旁边凳子上。有什么事儿就叫我,知道吗?别拘谨。” 等他到储物间的时候,裴铮已经把两个抽屉后面的挡板卸下来了。 裴铮拿手在抽屉尾部比了一段距离,“ 宽度够吗?” “ 太宽了一点。” 白陶凑近,伸出一根手指把裴铮的手往回戳,剩下大约5厘米的宽度,“ 这就够了。” 裴铮从白陶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药香,猜测对方应该是给两兄弟上药的时候染上的,“ 放不了多少东西。” “ 嘿嘿。” 白陶高兴,“ 裴大哥觉得这是我以后能赚大钱,这俩小格子不够放?” 只是单纯想表达暗格偏小的裴铮,“ ” “ 就这么点就够了,太长了的话容易被人发现抽屉变短了,而且我又没多少钱。倘若以后真的发财了,我就换成金子,如果金子都装不完,那我就全部换成银票,也塞得下。” 白陶说着说着就开始畅想,想到自己坐在金堆里数钱的样子,怎一个爽字了得。 然后裴铮锯木头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哎,就他这来到这个世界后,懒上不少的模样,还装不完,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有好处,白陶觉得比在原来的世界开心很多,也放松很多。 动力虽然小了,但压力也小了呀。 有山有水,有地有房,还有好友,多好。 且南国的民生建设也不是很落后,镇上该有的都有,连擦屁股的草纸都有。 裴铮把锯下来的部分放在一旁,重新拿起最开始拆下的挡板安装在抽屉上。 白陶帮忙从储物间角落拿出之前盖厨房剩下的一点木料,裁成合适的大小,拿给裴铮把暗格做好。 两个暗格做好后,白陶从怀里掏出全部家当,把地契和房契放进左边的暗格,两个银元宝放进右边的暗格,碎银子重新放回身上。 白陶眯着眼拍拍暗格,“ 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啦!” 裴铮看着装了两个银元宝后,略显空荡荡的暗格,突然有一种想给人添两个进去的冲动。 把东西拿到卧室去安装的时候,白陶发现林真已经在林寻怀里睡着了。 林寻则抱着弟弟坐在凳子上,显得有些局促。 顿时有些懊恼,小声开口,“ 我忘了让你们洗好脚直接睡觉了。” 林寻摇头,“ 没事。” 今天这种被照顾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 白陶小心的抱起熟睡的林真,放到炕上。准备回去抱林寻,转头就发现人已经走到身边了。 他不赞同的皱眉,“ 于大夫说尽量不要走动,你乖乖待上几天。” 林寻站定不动。 白陶满意的把人抱上床。 林寻看见这么干净且温暖舒适的炕,连忙检查自己身上脏不脏,一时忘了今天自己打完架后,回家才洗过澡。 “ 行了,林真睡最里面,你睡中间,我睡最边上。” 白陶给人盖好被子,“ 对了,你要上厕所不?我抱你去。” 刚才已经偷偷上过厕所的林寻,红着脸摇头。 裴铮上抽屉的手一滑,又假装若无其事的重新装上去,然后把边上卡死,让抽屉不能被直接抽掉。 白陶上手拉了一下抽屉,竖起一个大拇指,只能说一颗钉子都没用,就是牛逼。 裴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两兄弟,没选择说话,直接当着白陶的面,抽出卡死的木栓,把抽屉全部拉出来 。 白陶点头表示这个无声版教学已经学会。 “ 今天辛苦裴大哥了,本来明日你去拿箭头时,我想跟你一起去镇上买些农具的,但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可能明天又得麻烦裴大哥帮我带一些回来。” 他们今日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太晚,铁匠铺都关门了,不然就一并买了。 裴铮摸黑在水池边洗手,“ 要些什么?” 白陶把今日卖银雪芍的钱拿出来给裴铮,“ 就两把锄头,一把斧子,再加两把镰刀。” 裴铮甩甩手上的水珠,没接钱,“ 回来再说。” “ 行。” 白陶把裴铮送到院子外面,天黑也看不清,听不到脚步声后就锁门回屋。 先回屋看了一眼两孩子,发现都睡熟了,又给人仔细盖上被子。 今天辛苦这俩孩子了,白陶不是可怜他们才把人带回家,而是真心感谢两人,不然若是等赖老三把储物间门撬开之后,自己肯定是会丢东西的。 锅里的水已经冷了,白陶也不想重新烧,就将就洗漱。 哆哆嗦嗦爬上床后,接触到温暖的被窝,发出满足的叹息,北方的炕真是个神奇又治愈的东西。 今天又是上山又是进衙门,白陶累得够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旁边躺着到家后就一直挺拘谨的两兄弟,白陶罕见的做起了关于小时候的梦。 那是他被大黑咬流血的当天晚上,大伯旁敲侧击的说大黑一直这么欺负小陶也不是个事儿,哪天要是咬掉块肉就不好了。 堂哥提议拿条绳子把大黑拴在屋檐下,伯娘夹菜的手一顿,说了一句大黑不喜欢被拴着。 捏紧筷子的白陶心里了然,看来伯娘也不愿意让他待家里。 白陶洗完碗后跑回房间,翻出自己的小金库,看着零零散散的1000多块钱,盘算着自己该去哪里。 他的父母是在火车站台上跳下去被火车撞死的,从老旧的监控里看着像结伴自杀,最后也没赔几个钱,他读书陆陆续续也用完了。 村里不少人都说他父母可能是被坏人下了药,然后被人指挥着往铁轨上跳,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丢下孩子选择自杀。 白陶曾经也很想知道真相,但一直没有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没有当初那么执着了。 赔偿金用完了可能也是大伯不想让自己继续住下去的原因。 毕竟大伯一个人打工养家也困难,如果再多养一个自己,负担会重上不少,高中可不在义务教育范围之内,要多花不少钱。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初中毕业的白陶,选择一个人搬去镇上租房子住。 只有和他共住一室的堂哥恋恋不舍,抱怨他干嘛非要花钱去镇上住,是不是和他住一间房嫌太挤。 白陶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要出去赚大钱。 堂哥还想说什么,但被伯娘拉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白陶内心一片酸涩。 这5年的收留之恩,他是感激的,也不会怨恨说为什么现在要赶他走。 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在此时多少有些无措。 那种酸涩又无助的感觉,即使时隔多年,现在梦到依然让白陶湿了眼眶。 第38章 豆浆 时隔多年的事情再次梦到,多少有点影响心情,白陶起床后一直情绪不太好。 来到院子里,看见雪化了不少,守护自家院子的绿头女大侠,头发和眼睛都掉光了,就剩个鼻子,这让白陶更郁闷。 扫完院子的雪后,稍微花了些时间给绿头女大侠做修复。 早饭继续吃干菜腊肉丁下馒头,想到两个孩子缺营养,又煎了三个荷包蛋,一人一个。 两个小孩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吃,白陶一句话精准拿捏,“ 你俩要是不吃,我一会儿就拿去给裴铮叔叔家的大黑。” 话音刚落,俩小孩立刻一人夹一个放进自己碗里,满眼写着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给狗狗吃? 白陶笑着摇头,把馒头掰开,将鸡蛋塞进去,还夹了好些干菜腊肉丁放里面。 然后双手拿着馒头开炫。 林真对这个吃法很感兴趣,也有样学样,奈何手不仅小还笨,最后还是林寻默默拿过弟弟手上的馒头,开始给人做中式汉堡。 “ 谢谢哥哥。” 林真小心的接过装满馅料的馒头。 这兄友弟恭的一幕,让白陶心情好上不少。 吃完饭,两兄弟乖巧地询问,有没有什么事是可以自己帮忙的。 因为自己有寄住的经历,所以挺懂两个孩子的感受,也没说让他们自己玩的话,而是从灶房端出一个木盆,放在屋檐下,招呼两个小的来帮忙。 “ 你们把里面坏掉的豆子挑出来扔——,我去拿个碗,你们扔碗里。” 白陶本来想说扔垃圾桶,话到嘴边想起没有垃圾桶。 见自己有事做,林寻松了口气,林真则是很开心,去堂屋给自己和哥哥一人端了一个小木头凳子。 这盆里的黄豆是昨天兰婶来的时候特意给白陶带的,有四五斤,昨晚炖肉用了一点,还剩很多。 昨晚睡觉前,白陶倒了一半出来泡着,准备今日做点豆花。 刚才端出来的时候发现量有点多,他又拿了个竹簸箕,分了一些黄豆进去摊匀,上面盖上湿布,下面放上接水的桶。 他打算做点豆芽,也算添个新鲜菜,就是现在天还比较冷,估计得多等几日才有豆芽吃。 白陶端着水瓢出来就看见林真坐在木盆旁,低着头伸出小短手认真的在那挑豆子,脑袋都快够进盆里了。林寻还要时不时帮忙扶一下脑袋。 这画面也太可爱了,白陶在灶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勾起嘴角。 “ 你俩把手拿出来一下,我往里加些热水,不然冻手。” 白陶把水倒进去,伸手试了一下水温,还不忘叮嘱林真别把受伤的手放进盆里。 林真闻言乖乖点头,还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只拿一只手在盆里翻找。 白陶回到厨房把石膏拿一些出来化成水,等会儿点豆腐用。 比起用卤水点出来的豆腐,他还是更喜欢吃石膏点的豆腐,水分多吃着也嫩一些,以前在老家,大家称之为水豆腐或者南豆腐。 准备调料的时候再次感叹,这蘸料没有辣椒油,都没有灵魂。 白陶见两兄弟挑的差不多了,便让两兄弟在家等他,他去宋以安家借用一下石磨。 走到院门回头时,看见俩孩子坐在屋檐下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一时有些心软,去宋以安家虽然路程短,但都是山路,林寻腿上又有伤,还是少走动的好,狠狠心转身走了。 白陶到的时候,宋以安在院子里劈柴。 “ 安大哥,我来借用一下你的石磨,推点豆子。” 宋以安拿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擦脸,点头,“ 行,随便用,就是有段时间没用了,可能需要洗一洗。” 说完就进灶房提了半桶水出来,和白陶一起把石磨洗出来。 清洗出来后,白陶往里添水和豆子,宋以安帮忙推磨,“ 这么多豆子是打算做豆腐?” 白陶把洞口旁边的黄豆用勺子推下去,“做豆花,安大哥中午也一起来吃,一会儿我再叫上裴大哥和大牛。” 吃豆花就是要人多热闹,吃着香。 宋以安第1次听到豆花这个词儿,有些好奇,“ 豆花?豆腐做的花?” 白陶一愣,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豆花大概就是做成豆腐的前一个工序?” 宋以安想象了一下,“ 那不全是水?” 白陶,“ ,豆花水分含量确实很高。” 他没想到这里有豆腐,却没人吃豆花。 裴铮来到白陶家院子时,白陶刚过滤好豆渣,正准备把豆浆倒进锅里。 “ 你回来了,中午在我家吃饭,我还叫了安大哥和大牛。” “ 好。” 裴铮把帮忙买的工具放在一旁,提过白陶手上的大木桶,手臂用力,轻松把豆浆倒入大铁锅里。 冬日厚实的衣服也没能遮住裴铮微微隆起的肌肉,白陶再次羡慕了。 他提上一桶豆浆的时候,那是屏住呼吸,马步扎好,全身一起用力才提起来倒进锅里的。 没办法,木桶很重,平时用惯了的塑料桶简直跟它没法比。 裴铮看厨房没什么自己帮得上忙的,就把给白陶带的工具放到储物间。 进到储物间发现昨晚做暗格楼下的木屑什么的都还没清理,就顺手帮人扫了。 等一大锅豆浆烧开的同时,白陶把另一个灶也点燃,开始准备主食。 这与豆花的绝配主食,在他看来当然是大米饭,但蒸上一锅大米饭又太奢侈,关键是家里剩下的米不够。 白陶便想了个办法,把米煮到半生不熟就捞起来沥干,沥干后倒进盆里,再撒一些面粉进去搅拌均匀。 由于米上水分不多,每一颗都只会裹上薄薄一层面粉,不会蒸熟后让人感觉完全是在吃面粉。 这样做虽然不如纯米饭吃起来那么香甜,但好歹里面有米不是,而且分量还多。 锅里的豆浆烧开后,白陶撇去上面的浮沫,把灶里的火也退了,点豆腐用余温就行。 当然,在点豆腐之前,白陶照从小到大的习惯,舀了好几碗豆浆出来,里面再加上冰糖。 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喝甜滋滋的豆浆了,他小时候最好这一口。 “ 裴大哥,你帮我喊一下安大哥和大牛,让他们快来喝豆浆,一会儿冷了就会带豆腥味儿,没那么好喝。” 正在观察绿头女大侠的裴铮,应了一声,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白陶先端了两碗放在堂屋的饭桌上,让两个小孩等稍微凉一些再喝。 林真看着冒热气的碗,闻着不断散发的香甜味道,咽咽口水,“ 陶叔好厉害,做的什么都很好吃。” 林寻也没忍住咽了下口水,点点头,很认同林真的话。 第39章 豆花饭 白陶回到灶房,拿大铁勺舀了一些石膏水,用勺底贴着豆浆,微微倾斜,一点点往里加,没一会儿,锅里就凝结了一些细碎的豆花。 第1勺加完后,白陶等了些时间才开始加第2次,奶白的豆浆慢慢全部变得清亮,现在的豆花看着像一锅棉絮。 白陶拿洗干净的簸箕准备放进锅里压豆花,听见屋外有响动,知道是人来了,便出门招呼。 “ 快点来喝豆浆,这会儿温度正合适。” 邱大牛率先进灶房,“ 我还没喝过豆浆呢,不知道什么味道。” 裴铮和宋以安也没喝过,一是外面没有豆浆卖,二是自家也没人会做豆腐,自然不会有豆浆喝。 “ 那正好今天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白陶给三人一人端一碗,然后开始压豆花,舀出多余的水。 不出意外,豆浆获得一致好评。 宋以安小口品尝,“ 好喝,醇厚浓香。” 不会夸的大牛,想破脑袋说了一句,“ 比糖水好喝。” 裴铮见灶台上还有一碗没动过的,三两口喝掉自己碗里的,拿过白陶手上的簸箕和水瓢,“ 你先喝。” 他还记得白陶说的,冷了就不好喝了。 “ 谢啦。” 白陶也没客气,端起温度适中的豆浆,喝了一大口,闭着眼发出满足的叹息,“ 就是这个味儿。” 一睁眼就看见裴铮用力的压簸箕,把豆花都压出了一个大坑。 “ 裴大哥!手下留情!” 白陶赶紧放下手上的豆浆,一把抬起裴铮的手,“ 你这么大的力,这豆花怕不是在锅里就要变成老豆腐。” 裴铮看着自己压过的地方,再看看白陶压过的地方,发现确实矮了一截,“ 抱歉。” 这人一看就是第1次干这活儿,白陶自然不会苛责人家,“ 没事儿,稍微老一点也好,一会儿方便夹起来。” 豆花压好后,看起来不少,有大半锅,白陶估摸着也吃不完,就拿一个大陶碗,装了满满一碗,又拿小碗打了一点调料,准备给兰婶端去。 大牛主动接过这活,端起碗飞快的跑了,白陶都担心他半路上撒了,“ 怎么跑这么快?” 裴铮十分了解大牛,“ 他想快去快回。” 好早点吃上饭。 白陶还切了一块比较肥的腊肉,爆出多余的油脂后,就着裴大哥帮忙拿来的酸笋一起炒了一大碗。 要问为什么挑比较肥的,无他,豆花比较解腻。 他儿时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喜欢在下雨天点豆花,弄上满满一大锅,也必定会挑一块比较肥的腊肉切薄片,拿泡椒和萝卜干一起炒,出锅时香到直让人流口水。 两位老人还特意买了那种小巧的蘸料碟,专为豆花准备。 大牛火急火燎的回来,正好开饭。 每个人口味不同,白陶就把调料全部摆出来,让他们自己调。 自己则帮两个小孩调。 白陶夹心一点鱼香菜,让两小孩闻了闻,问他们吃得惯不。 两小孩点头,白陶才往调料碗里加。 宋以安也好奇的闻了闻,“ 这鱼香菜就是搭灶台那一日你移栽在屋后的?” “ 嗯,我喜欢拿来煮鱼和加在拌豆花的调料里,吃起来很香。” 白陶那日偶然在靠近屋后的山坡上发现了一小片,便全部挖下来,移栽在了屋后。 裴铮直接尝了一点,“ 倒是有些像薄荷,味道却不同。” 鱼香菜没有薄荷的清凉感,香味挺独特,有点像茴香,但又带一点鱼香味儿却不腥。 白陶加好调料后,舀了一小勺炒腊肉里的油放进去搅拌均匀,才递给两个小的,“ 尝一下,觉得缺什么我再给你们加。” 说完,白陶也给自己做了一份,只是往里多加了一些花椒面,没办法,辣椒没有花椒总得管够。 裴铮看了一眼白陶的蘸料,果断让人帮自己做了一份。 宋以安眼睛一转,也让厨艺好的白陶帮自己做蘸料,还表示自己不挑食。 心急的大牛早就打好了蘸料,奈何夹不起豆花,碗边的豆花被戳的稀碎了,还愣是一点没夹起来。 白陶只好又开始教人怎么夹豆花,还把偏老的那一碗挪到大牛旁边。 年纪小,才学会用筷子不久的林真也夹不起来,白陶本想拿自己的筷子帮他夹,但想起了他昨晚的语出惊人,默默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当公筷。 宋以安把裹满蘸料的豆花,小心放进嘴里,顿时眼睛都亮了,“ 很好吃,这个腊肉里的油和蘸料好搭,这个鱼香菜也很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入味的嫩豆腐。” 裴铮虽没说话,但下筷子的速度快了很多。 吃嫩豆腐这几个字眼儿让白陶一下想歪,不小心呛了一下,“ 这个吃法是我跟爷爷奶奶学的。” 大牛吃着自己偏咸的蘸料,往坐在自己旁边的宋以安碗里瞅,真有这么好吃? 宋以安大方的将自己的调料放在中间,让大牛试试。 大牛拿筷子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砸两下,然后飞快的把宋以安的调料碗占为己有。 宋以安难以置信,“ 我好心让你试试味道,你居然直接强娶豪夺!大牛你学坏了。” 大牛也不反驳,只是把蘸料碗又往自己怀里挪了挪。 害羞的林真也被这一幕逗得咯咯笑,眼睛亮晶晶的。 白陶在一旁边看热闹,边给宋以安做了一份新的。 豆花太嫩,吃到最后,几个不熟练的人夹得稀碎,白陶便拿了个勺子,把碎了的豆花全部盛到同一个碗里,放些调料进去拌匀,让大家盛在碗里拌饭吃。 白陶的蘸料做得好吃,几人战斗力又强,原本还说要是剩了一点豆花就拿来挤干水分压成豆腐,结果愣是一点不剩。 “ 好撑啊。” 宋以安坐在凳子上不想动弹,“ 白陶,你要是开个店肯定能赚钱。” “ 开吃食店很累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得累死,而且现在钱也不够,以后再说。” 大牛自荐,“ 我可以帮忙,不要工钱,管饭就好。” 宋以安嗤笑,“ 你这饭量,还不如给工钱。” 大牛想着今天中午自己吃了三碗饭和两大碗豆花,觉得宋以安说的挺有道理,于是伸出一根手指,“ 那管一顿饭就成。” “ 成,到时候就管早上那顿饭,两个馒头,一颗咸菜。” 白陶伸伸懒腰,起身收拾碗筷。 大牛,“ 我觉得应该管晚饭。” 裴铮缓慢起身,跟着一起收,还踢踢大牛的板凳,示意还坐着的两人一起帮忙。 白陶见裴铮行动比平日慢上一些,还有些疑惑,直到想起对方起身去厨房添了3次饭,蘸料也让自己帮忙重新续了两次。 他悟了,裴铮也吃撑了,只是面无表情的,大家没有发现,他自己也想隐藏。 这算什么?偶像包袱? 白陶看着慢悠悠弯腰的裴铮,在旁边偷笑,挺有反差感是怎么回事? 听见笑声的裴铮疑惑回头。 白陶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 裴大哥饭量真好。” 第40章 另类的请客吃饭 裴铮三人出了院子往家走,大牛摸摸肚子,“ 陶哥做饭真好吃,要是能一直吃到就好了,话说我们是不是也该请陶哥吃饭,陶哥都请我们吃好几次饭了。” 宋以安叹气,“ 我倒是也想请,可惜没白陶这手艺,咱们仨做出来跟白陶比可差远了,来吃我们一顿饭,白陶还不如自己在家吃。” 大牛想想也是这个理,“ 那咱们请陶哥到镇上的店里吃饭?” 宋以安摇头,“ 店里又贵,也不一定有白陶做的好吃。” 他参军前家里也算小有资产,贵一些的酒楼也去过,真心不觉得有白陶做的好吃。 白陶不光是做的好吃,菜谱还比较新颖独特。 大牛没招了,“ 那怎么办?” “ 要不咱们买一些食材和调料回来,然后麻烦白陶帮忙做一下,咱们给打下手。” 大牛有些怀疑,“ 这是请人吃饭吗?” 宋以安理直气壮,“ 怎么不算?咱们到时候多买一些食材,麻烦白陶多做一些,做一顿能吃好几顿的那种。这样白陶就只用辛苦一顿饭。咱们别的不行,热菜总会。” 大牛被说服了,询问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裴铮,“ 铮哥,你觉得怎么样?” 裴铮脸皮做不到这么厚,却也没吭声。 大牛全当他默认了,欢欢喜喜的开始计划,“ 那我要到镇上多买一些猪肉。” 宋以安不赞同,“ 你傻呀,咱们肯定要买一些平时没吃过的东西,既能尝鲜,还能吃到白陶的好手艺。” 大牛忙点头,“ 你说的对,那咱们买什么?” 宋以安摸摸下巴,“ 咱们到时候去镇上瞧,什么没吃过就买什么,尽量多买一些。” 裴铮清咳一声,“ 适可而止。”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记得问白陶是否同意。” 宋以安,“ 嘿嘿,那铮哥你去问,你跟白陶最熟。毕竟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裴铮拒绝,“ 自己去。” 宋以安绕到裴铮前面,“ 哎呀,铮哥,你帮帮忙嘛。” 大牛跟着叫唤,“ 铮哥!” 裴铮,“ ” 这种厚脸皮的主意为什么要让他去说? —— 下午兰婶来还碗的时候,直夸白陶的嫩豆腐好吃。 白陶暗自在心里加了个动词,是我做的,不是我的。 “ 你的豆腐我空口吃了一嘴,和平时吃的味道不太一样,不像是拿卤水点的。” 兰婶把洗干净才带过来的碗放进橱柜里。 “ 是拿石膏点的。” 白陶心想兰婶嘴巴还挺厉害。 “ 石膏?” 兰婶没想到石膏也能点豆腐,“ 就是药铺里常见的那个石膏?” “ 嗯,就是它。” 白陶也是昨天于大夫抓药时才发现石膏居然能入药。 兰婶吃惊,他们这一片还没人拿石膏点过豆腐,“ 你是怎么发现石膏能点豆腐的?” 白陶打哈哈,“ 我是南方来的嘛,在我老家那一片儿都是拿石膏点豆腐。” 兰婶又问起了鱼香菜,白陶带人去屋后瞧了瞧,“ 你要是喜欢,可以挖一些回去,这东西好养活,生长的也很快,就是现在是冬天,有点老。” 白陶怕它们被冻死,特意盖了一层茅草。 兰婶表示自己也在山上见过,以前只把它当野草,哪曾想还能做调料。 —— 兰婶走后,白陶还觉得挺稀罕,心想对方这次居然没有礼尚往来的带东西。 他并不是说想要兰婶的东西,只是觉得这不符合对方的性子。 结果晚上做饭的时候,白陶一打开橱柜,就在碗里发现了5个咸鸭蛋。 “ ” 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 兰婶拿碗进屋的时候,他还瞧见碗里是空的,估摸着是藏在袖子里,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 他说呢,怎么兰婶非要自己进来放碗。 白陶看着咸鸭蛋点头,行,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 林寻两兄弟在白陶家待了三天,比来的第1日放松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看起来精神不少。 林真也没有那么害羞,也会主动跟白陶说话。 傍晚白陶带着两兄弟去于大夫家换药。 余大夫手法娴熟地把纱布揭下,清理干净伤口上的药物残渣,“ 嗯,伤口恢复的不错,看来有乖乖听话,没怎么动。” 拿出新的药重新包好伤口,“ 再包三日就可以揭开,也不用来换药了,这几天还是尽量少活动。” 白陶仔细询问,“ 那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像平常一样活动?” “ 大概一旬,那时候伤口开始掉痂,但记住别去抠,让它自然掉。” 林寻听到还要10日,脸都白了,他原本想着今天换了药,就带着弟弟回家。 他们已经在白陶家蹭吃蹭住几天,不能再住下去了。 林真听到一旬也皱着张小脸,哥哥伤的好重,还要怎么久才能动。 白陶见两人脸色不太好,蹲下身安慰,“ 没事,10来日一眨眼就过去了。于大夫说了,没伤到骨头,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林寻摇摇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离开于大夫家后,被白陶背着的林寻,纠结了一会儿开口,“ 陶叔,我的伤没有于大夫说的那么严重,我想回去。” 白陶假装听不懂,“ 我们现在是在回家。” 林寻有些急,“ 不是,我是说回自己家。” 白陶叹气,“ 林寻,你的伤是为了帮我才受的,照顾你或者是给医药费是我应该的,你别老觉得过意不去。再说了,我家旁边两块地还等着你伤好了之后跟我一起翻呢,你忘了? 这眼看离春耕越来越近,你若不快些好起来,我这地怕是弄不完。” 白陶去里正家打听过,林寻两兄弟只登记了一亩开荒的土地,毕竟劳动力有限,“ 你要是觉得再在我家呆10日太久了,那5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个道理白陶也懂,但他敢打包票,他这会儿要是把人放回去,明天一早指不定就能在地里看见他。 为了不让林寻在自己家里待着很焦虑,也为了装满自家的空坛子。 白陶第2天一早就去山上挖笋,背回来之后就让两兄弟剥,还让林寻顺带切出来。 然后他又继续去山上挖,就是没有裴铮在,不敢往深山里走,只能在人家找过的地方找,想装满一背篓笋,要费不少时间。 裴铮来到白陶家的时候,只在院子里看见了两个孩子。 白陶不在,林真怕这个看起来挺凶的人,往哥哥身后躲。 因为相处过好几次,林寻不怕裴铮,知道对方是个好人。 “ 陶叔挖笋去了。” “ 嗯。” 裴铮应了声后坐下来帮忙切笋。 林寻剥完一颗笋,扔进放有温水的大盆里给弟弟洗,林真洗好后,小心翼翼的放到裴铮面前的砧板上。 裴铮就负责切出来,放在旁边的圆形大簸箕里。 白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条安静又诡异的生产线。 第41章 张不开嘴 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裴铮抬头,瞧见白陶背着背篓愣在门口。 白陶摇摇头,把自己脑海里的陶家非法小作坊晃出去,“ 裴大哥,你放着我来切就好。” 他不是跟裴铮客气,而是对方一米八几的壮汉,窝在一个小板凳上,拿着菜刀弯着腰在地上切东西,着实有些委屈了。 他看着不仅替对方的腰难受,还替小板凳担忧,怕承受不住散架。 “ 无妨。” 裴铮感觉背篓里冒尖的笋,能把白陶压垮,于是起身帮人接过背篓放在地上。 白陶揉揉被勒得有些疼的肩膀,“ 我今日瞧见半山腰的雪都快化完了,天气也暖和了一些,应该不会下雪了。” “ 嗯。” 裴铮琢磨着怎么开口,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要不是大牛和宋以安两人天天往他家跑,让他来跟白陶说道说道。他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白陶洗了手蹲下身子摸了一下盆里的水,发现有些冷了,又续上了一些热水。 随后坐在裴铮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夸了林真一句聪明能干,便开始切笋,“ 裴大哥,水牛湾的地,你什么时候去打理,到时候叫上我,咱们做个伴。” 帮着剥笋的裴铮点点头,“ 过两日。” 眼瞧着要开春了,林子里的野物们也到了交配繁殖的季节。这段时间猎户们都不会上山,裴铮也一样。 正好这段时间春耕繁忙,地里的活多。 白陶讲起今天上山找笋的时候,碰到了一只野鸡,尾羽很漂亮,就是一瞧见他就飞走了。 “ 当时要是你在就好,它准跑不掉,看着就很大一只,感觉够吃一顿了。” 见话题都说到吃食上了,裴铮剥笋的手一滞,觉得现在是开口的好时候,“ 你… …” “ 对了,你帮我带的工具,我还没给钱呢,一共多少?我现在去给你拿。” 白陶突然想起这事儿,起身进屋去拿钱袋子,没有注意到自己打断了裴铮。 这会儿有事相求的裴铮,“ 没花几个铜板,不用。” “ 那可不成,那些工具都是铁制的,我看了一下,做工都很好。” 白陶说完就掏出一两银子往裴铮怀里塞。 裴铮皱眉,“ 多了一半。” 白陶不信,“ 质量那么好,怎么可能才五钱银子。” 南国铁器管理比较严格,寻常百姓在铁铺买东西都是要登记的。 一般的铺子每月只需缴税,铁铺需额外交一份购买细则,还会有专人查验是否和当月店铺所用的生铁分量合得上。 申请开一家铁铺店的流程也比较繁琐,一般人都不愿意开,学打铁的人也比较少。 种种关系导致南国铁器价格略微昂贵。 “ 当真。” 裴铮还回去一半,解释了一句,“ 和铁匠相熟。” “ 哦,原来是友情价,那谢谢裴大哥帮我省些银子。” 白陶美滋滋的收好银子,“ 那我请你吃饭,你帮我省下的银子,能吃不少好吃的。” 原本是来请人吃饭,“顺带”请人“帮厨”的裴铮,“ 不用。” 白陶把钱袋子塞回胸前,坐下继续切笋,“ 那等我哪日做了好吃的,给你端一份上去。” 裴铮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剥笋的速度,用来掩盖内心的小窘迫。 接下来整个流水工作线上,除了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以外,就是白陶时不时的说话声。 裴铮偶尔简短的应上两句。 林真过了最初的那会儿紧张后,边洗笋边扬着脑袋听两个大人聊天,一脸认真。 林寻则是瞧着裴铮手脚麻利,剥笋速度很快,起了分不想落后的心思,开始提速。 奈何一直赶不上对方,小眉头一皱,较上了劲儿,边盯着裴铮的手,边加快自己手上的动作。 这导致林真水盆里的笋越来越多,可累坏了两只小手。 白陶瞧自己旁边越堆越高的笋,也不说话了,开始专心切笋。 流水线被按了加速键后,成果喜人,花了一个时辰就全部搞定。 裴铮和白陶一起抬起装满笋的簸箕,倒进锅里焯水。 趁这功夫,白陶去看了一眼更香,发现末时都过一半了,也就是下午2点了。 他们午饭还没吃呢! 于是早早吃完午饭来的裴铮,不好意思留下来看着人家吃饭,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白陶没留得住人,看着裴铮上山的背影沉思,所以裴大哥是来干嘛的呢? 无聊了来找他玩?专门来帮他剥笋的? 林寻也同样瞧着上山的裴铮,和白陶的疑惑不同,他眼里装着不服气,但剥笋超速的手这会儿还微微发抖。 白陶要是知道林寻会因为剥笋速度慢于裴铮而不服气,心里除了会疑惑这有什么可比性,还会感叹林寻终究还是个孩子,稚气未脱。 裴铮刚爬上半山坡,就看见大牛和宋以安两人站在自家院子外,眼神希冀的看着他。 他突然有一股想转身走的冲动,但硬生生忍住了,淡定的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大牛迫不及待的跟在后面,“ 铮哥,怎么样?陶哥答应了吗?我们明日就去镇上买东西好不好?” 在他看来,白陶心善人很好说话,只要铮哥开口,对方肯定答应。 裴铮开堂屋门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大牛,“ 我何时答应你们去问?” “哎?!” 大牛人傻了,“ 不是,铮哥,我和安哥从河里挑水回来的时候,瞧见你在陶哥家呢。” 宋以安在一旁点头,“ 还听到白陶说要请你吃饭。” 裴铮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 听墙角?” 大牛知道裴铮最不喜不坦荡的人,赶紧摇头,“ 没有,安哥走到陶哥院子外累了,说歇脚,我们就在那歇了一会儿,无意中听到的。” 转眼就被卖了的宋以安,知道骗不过裴铮,只好讪笑,“ 那啥,确实是我说累了歇一歇,但我们就听到了几句话。” 裴铮眼神深幽,“ 你们都到门口了,为何不进去自己说?” 可知他是怎么在里面度日如年的? 这两人倒好,想坐享其成。 第42章 能吃好几顿的 最后大牛和宋以安二人被裴铮赶到白陶家院外。 裴铮微微抬头,示意二人敲门。 大牛拿出前所未有的反应,抬手敲门,飞快说了一句,“ 我敲门,安哥你开口说。” 知道自己的提议多少有些不要脸的宋以安,“ ” 裴铮听到白陶说来了,立即往院子旁边的死角躲。 院门打开后,白陶见是大牛二人,便请人进屋坐。 宋以安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大牛就先说话了。 “ 陶哥,安哥说找你有事,他不好意思,就拉着我一起来了。” 宋以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大牛,他确定大牛这段时间是真学坏了,都会耍这种小心思了。 到底谁教的?!把老实本分的大牛给我还回来! 大牛被宋以安瞪得缩缩脑袋。 白陶给人倒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 那啥。” 宋以安挠挠脑袋,他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说是请人吃饭,便老老实实说出打算。 “ 我们哥几个不是厨艺不行嘛,想去街上买一些往常没吃过的东西,到时候想麻烦你帮忙做一下,当然咱们一起吃。” 白陶还以为啥事儿呢,“ 就这?当然可以,到时候买东西我也可以出些钱,做好大伙一起吃。” 在白陶看来,这不相当于买菜在家做饭聚餐嘛,挺好的,人多热闹,还能促进大家的感情。 宋以安一听白陶要给钱,赶紧摆手,“ 不用你给钱,你都请我们吃好几顿饭了,这次理应轮到我们了。” 白陶看着在一旁使劲点头的大牛,脑子一转,突然悟了,“ 你们是不是想请我吃饭?” 但又觉得自己的厨艺拿不出手。 大牛不知道白陶是怎么看出来的,呆呆应了一声,“ 是。” 白陶哭笑不得,看来他与几人的朋友关系还有待进一步发展,“ 行啊,那你们买菜,我主厨,大家一起吃,不过我家还有两个小的,不介意?” 宋以安喜上眉梢,“ 当然不介意。” 白陶坐下询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买菜?都想买些什么?我看看能做些什么,也好让你们提前把调料备齐。” 他是真心想和裴铮几人成为很好的朋友,所以也没客气。 “ 我们明日想去镇上看看,就是想吃些没尝过的,最好是一次性做了,能连着吃好几顿。” 白陶开始琢磨,没吃过倒是好解决,他毕竟是南方人,想做几个北方人没吃过的菜很简单。 就是能连着吃好几顿有点难,一个菜连着热好几顿,味道和口感都会变,就连卖相也会越来越难看,到时候肯定会影响食欲,也会吃腻。 白陶突然想起裴铮家的小炉子,眼睛一亮,“ 你们觉得火锅怎么样?” 二人茫然,“ 火锅?” 大牛摇头,“ 是什么新鲜吃食?没听过。” 白陶兴奋的给二人讲,“ 火锅最适合这个季节了,就是调好特制的汤底,拿个炉子架着,边吃边煮,自己想往里放什么食材都可以。第2顿只需把锅底加热又可以继续吃,简单省事儿,还能连着吃好几顿。” 站在白陶储物间院子外的裴铮,根据白陶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觉得挺不错。 大牛二人也很感兴趣,决定明天试试,白陶便说明天自己也一起去镇上,瞧瞧有什么适合涮火锅的。 宋以安说那他们明天一早来找白陶,到时候一起去。 等人走后,白陶开始琢磨做什么样的火锅,牛油火锅肯定不行,一没牛油二没辣椒。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烤肉或者烧烤也挺不错,但都得找铁匠重新打工具,而且他们也说好了吃火锅。 最后他决定吃地摊火锅,就腊肉豆米的那种,明天去镇上看看有没有豆米,如果没有豆米,他就弄酸菜腊肉。 这种火锅还是他读大一的时候,在大学城附近的美食城看见的,说是邻省的特色火锅,作为一个美食博主,怎么能错过。 于是他和室友去尝了一次,锅底点的就是豆米腊肉,觉得很好吃,关键是里面的蔬菜好多都,而且好多都是小小的那种菜苗苗,吃起来可嫩了。 后面接连去了好几次,尝试过不同的锅底,什么酸汤锅底,豆豉锅底,都挺对他胃口。 他也吃到了一种以前没吃过的蔬菜,叫瓜尖儿,店员说是佛手瓜的瓜藤。 白陶吃酸汤喜欢吃瓜尖儿,那种裹满浓郁汤汁的感觉很棒。 后面他就去网上搜了好多制作方法,尝试自己做,还拍了视频。 他光是想着就一直分泌口水,都想自己现在做一罐酸汤,奈何还是老问题,没有辣椒,没有番茄。 现在这个情况,豆米火锅成了最容易实现的,因为之前兰婶有送自己一些晒干的豇豆。 他想豇豆都有,那四季豆应该也有,他到时候直接去卖种子的店问。 就是不知道拿来做种的豆米有没有沁过药,能不能煮着吃? 午饭吃的晚的白陶,想着想着把自己想馋了,决定明天自己也去买一个小炉子和小铁锅。 等自己想吃的时候,随时有工具可以做,顺便看能不能买到小铁网,到时候放在炉子上,也能当个小烤炉。 观察白陶好一会儿的林真,“ 陶叔,你是不是饿了?” 白陶摸摸晃着脚的林真,“ 没有,怎么这么问?” 林真一脸天真,“ 我看你一直在咽口水。” 他饿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想到吃的就会咽口水。 白陶,“ 叔叔我不是饿,是馋了。” 林真好奇火锅到底是什么,能把人馋成这样,“ 那个火锅很好吃吗?” 白陶肯定的点头,“ 当然好吃,明天你吃了就知道了。” 通过刚才的聊天,林寻知道明天其实算别人请陶叔吃饭,但陶叔说要带上他俩。 他当时有认真看另外两人的表情,打算如果两人脸上露出丝毫的不乐意或是勉强,那他就开口说自己和弟弟不去。 结果对方很乐意,还友善的朝他和弟弟笑。 林寻想,果然好人的朋友也都是很好的人,这是不是以前夫子说的物以类聚。 “ 我能帮着做什么?” 林真听见哥哥这么说,也举起小手,“ 我也可以帮忙。” 白陶看着懂事的两兄弟,笑着挨个戳脑袋,“ 你们可以帮忙吃。” 第43章 定了只小狗 白陶对于自己还没谈恋爱,就已经进入的带娃模式,还挺适应,心想可能是孩子大,也懂事,不让人操心。 他其实是一个挺怕寂寞的人,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陪着,能有人说话,搭个伴。 想到明日要吃的是口味比较清淡的火锅,没办法往里面涮猪下水。 他决定明天再弄一锅卤味,离开裴铮家之后就没弄过了,还挺馋。 对呀,他可以弄个卤锅串串,对于大家来说好吃又好玩,一些腊肉豆米火锅里不能涮的东西也能放进卤锅里。正好明日还能多个不同味道的锅底。 打好主意他就出门去找大牛他们,麻烦他们今天弄一些竹签子出来,他自己这手艺就算了,别弄一些签子出来明天扎人。 林真得知他要出门,便想跟着去,但又不想丢下哥哥一个人,一时有些纠结。 林寻看出他的想法,让人去,“ 路上好好跟着,别乱跑。” “ 那哥哥在家等我们。” 林真说完欢欢喜喜的跟着白陶出门。 白陶问他要不要自己抱着,林真摇头。 怕人跟不上,白陶稍微放慢步伐,路上还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买了一并煮火锅里。 “ 陶叔做的我都喜欢吃,哥哥也是。” 林真表忠心,还不忘带上哥哥那份。 白陶笑笑,觉得小孩挺治愈。 两人到了后发现大牛和宋以安家都院门紧锁,喊了两声也没瞅见人,猜想他们可能在裴铮家,便又继续往上走。 还没到就看见闻声而来的大黑,摇着尾巴上窜下跳。 白陶摸摸大黑脑袋,“ 大黑,好久不见。” 林真看着搭在白陶身上,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儿的大黑狗,有些害怕的躲在白陶身后。 白陶见他害怕,也没说让他别怕,而是把他抱起来,“ 大黑,走,回去了,等过段时间我把你未来媳妇给你接回来。” 上次家里进贼后,白陶就想养一只小狗,去村里问了一圈,也没有要生狗崽子的。 后来还是兰婶帮忙在隔壁村打听到有一户人家的母狗,估计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 白陶去看了一下,发现是条纯白色的狗狗,鼻子周围和脚上都有挺长的毛,长得还挺好看,便想定下一只小狗。 主人家似乎有些不愿意,说他这狗花了大价钱在镇上买回来的,周围几个村可没有哪家的狗是纯白色的。 白陶听懂了,这是要钱买的意思,但他不知道什么价格合适,也不想自己当冤大头。 他悄悄跟一起来的兰婶比了个1,兰婶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贵了。 白陶点点头,开口50文,最后主人家讲价讲到了60文。 他们约定好等小狗断奶之后再来抱,还立了字据,先付了20文的定金。 兰婶回去的时候还气呼呼的说这主人家真是掉钱眼里了,这是多金贵的狗,居然要60文,这都能买两斤精米了。 白陶心想兰婶要是知道裴铮家的那条大黑,是对方花了200文从老猎户手里买来的,估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不过大黑不一样,是条很厉害的猎犬,值这个价。 到时候他把小狗接回来,就让它跟大黑玩,让它跟着学学。 —— 白陶果然在裴铮家找到了大牛他们。 这会儿大牛正在兴奋地跟裴铮讲明天吃火锅的事。 听过墙角的裴铮敷衍的点头。 他发现他们仨在白陶来之前,其实没有那么重口腹之欲,结果吃完白陶做的东西之后,像打通了吃货的任督二脉,也开始琢磨一日三餐吃什么。 在得知白陶的来意之后,几人觉得挺新奇,都想尝试一下,便直接跑去砍竹子,砍回来之后就在裴铮家院子里开始做竹签。 白陶把大牛做好的第1根竹签打回去返工,“ 顶部削尖,然后稍微打磨光滑一点,不然边上会扎到手。” 裴铮边做竹签边想象了一下放在锅里煮的情景,微微皱眉,“ 不会串味儿?” “什么串味?” 白陶一开始没明白。 “ 竹子味。” “ 哦,你是说竹签放在锅里煮会不会影响食物的味道?” 白陶琢磨了一会儿,也表示不清楚。 之前在串串店的竹签应该都是处理过的,这么新鲜的竹签还没见过呢。 白陶最后决定做好竹签后先煮过一道水,高温杀菌还能去去味。 几人就这样忙到傍晚,白陶帮忙把煮过水的竹签晾在簸箕里,打了声招呼,去厢房炕上抱起睡着的林真回家。 —— 翌日清晨,几人坐着张二狗的马车来到镇上,几人分工合作,一些去肉铺一些去菜市。 白陶和大牛则直奔种子店,询问过后得知店里确实有四季豆的种子,但都浸过药不能吃。 两人正在失望呢,店小二告诉他们,不远处的干货店应该有卖的。 重新燃起希望的白陶,转身去了干货店,在里面果然发现了晒干的豆米。 从掌柜那里得知,镇上有些人爱吃豆子焖饭,所以他每年多多少少都会收一些。 除了豆米,他还在干货店买了一些干香菇和木耳,随后又去买了一些香料,家里那些不够用来卤东西。 跟在身后的大牛,负责给钱,白陶拗不过他,便随他去。 只有最后去买炉子和锅的时候,自己付了钱。 然后狗爬一样的毛笔字,把铁匠惊着了。 看着走出老远的白陶摇摇头,这字如其人,有时候也不一定对。 冬日新鲜菜少,宋以安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一些不认识的蘑菇和没吃过的芋头。 裴铮则是大手笔,买了一整副猪下水和两斤五花肉不说,还买了两斤羊肉。 大家买好东西汇合后坐着张二狗的牛车回家。 白陶家厨房收拾得敞亮,几人决定就在白陶家做。 大牛把一盆要洗的蔬菜倒进水池里,凑到裴铮身边,“ 铮哥,你说咱这算请人吃饭吗?” 裴铮从大陶缸里舀水的手一顿,反问大牛,“ 在白陶家请白陶吃饭?” 大牛手一抖,手里的白萝卜被掰成了两半,“ 那咱下次请过?” 裴铮,“ ” 在他看来,下次可能和这次的结果没什么区别。 第44章 罢了 院子里宽敞,又出了太阳,白陶便想把屋里的桌子搬出来,在外面备菜也暖和一些。 于是叫裴铮来搭把手,帮忙把桌子抬出去。 结果裴铮一个人轻轻松松把桌面放有四张长凳的大木桌搬了出去。 白陶连虚扶一下的力气都没用得上。 裴铮在院子里放稳当桌子后,见白陶还在屋里,便开口询问,“ 还有什么?” 白陶看着身形高大的裴铮,摇摇头,“ 没有了。” 见裴铮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一大簸箕的蔬菜搬上桌。 “ 裴大哥,你平时真的没有特别锻炼过?” 瞧他臂力惊人的样子,白陶忍不住好奇。 “ 会去山林里射箭。” 裴铮以前在军营里每天都会练习,回村后条件有限,铁质箭头又贵,就不会每日练了,但怕自己手生,还是会隔三差五练一练。 毕竟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以后谋生的手段。 白陶点头,那便是有时常锻炼了,难怪臂力惊人。 正在认真把土豆片串起来的大牛,见厨房还没开火,有点急,“ 陶哥,我们今天午时晚些能吃上吗?” 白陶摇头,“ 今天中午肯定是吃不上了,豆米煮熟都还得花上些时间,更别说还要卤东西。” “ 啊,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以为中午就能吃上好东西,为此还特意没吃朝食的大牛,这会儿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白陶手法娴熟的处理猪大肠,“ 疙瘩汤,我弄的稍微稀一些,好留着肚子晚些吃火锅。” 猪下水全部处理好后,灶房大铁锅里的卤汁儿也烧的差不多了。 他这次拿冰糖炒了糖色,等会弄出来颜色应该很诱人。 他把一半猪肺切成片,让围着桌子的几人用竹签串起来。 力气比较小的林真也在一旁帮忙,一手冬瓜片,一手竹签。 白陶看着大家一起为一顿饭而努力,心里很高兴,他好喜欢这种感觉。 果然美食这东西还是需要大家一起分享。 灶台上的两个火都占着,白陶拿出新买的小铁炉和小铁锅给大家做午饭。 不过在此之前,刚买回来的小铁锅要简单的开个锅。 他先拿大火将整个锅都烤一遍,然后再拿抹布粘上豆油往锅里抹,最后拿温水简单的洗干净。 烧开的第1锅水他也没要,全倒了。 几人吃午饭的时候,大黑像闻见了味,也跑到了白陶家。 “ 来,乖乖,给你吃片猪肺。” 白陶挑了一块没穿起来的猪肺扔给大黑。 猪肺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还没落地就被一跃而起的大黑吞进了肚里。 白陶竖起拇指,“ 大黑你肯定是接飞盘的一把好手。” 午饭后大家继续为晚餐忙碌,蹭了一顿午饭的大黑也不走了,时不时还能捞到一些边角料。 裴铮看着一直在偷偷喂大黑吃东西的白陶,感觉对方像是个宠溺孩子的父亲,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的那种。 他拦住再次要投喂大黑的手,“ 别喂了。” 再喂下去,怕是不着家。 白陶一脸无辜,“ 可是它老围着我转,还吐舌头摇尾巴。” 裴铮语塞,“ ” 你老给它喂东西,它能不围着你转? 白陶伸出一根手指,“ 最后一块?” 裴铮看着对方水灵灵的眼睛,收回挡着的手,转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还默默叹了口气,罢了,随他去。 白陶嘿嘿一笑,把连着猪肺的气管递给大黑,“ 这是最后一块了,可不是我不给你吃,是你亲爹不让你吃了。” 并不想当狗爹的裴铮,看一人一狗其乐融融的,心里再次叹气。 罢了,还是随他去。 食材蛮丰富,分量又足,弄到最后,白陶的桌子摆不下,大牛回去把自家的桌子扛下来。 还拿了好些小板凳,方便一会儿围着炉子吃东西。 大铁锅用不上,白陶把火撤了后,继续让猪下水在里面腌着入味。舀了一些卤汤出来准备做卤味汤底。 白陶炒锅底之前问他们要不要吃有酸菜的,几人纷纷点头。 最后宋以安回家抓了一颗酸菜,白陶尝了一下白菜做的酸菜,发现也挺好吃,就切成丝儿放在一旁备用。 等他在院子里开始炒锅底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人,宋以安还把林真抱起来,方便他看。 白陶,“ ” 这么多人看着,他还突然有些紧张。 油热后,把少量五花肉倒进去爆香,煸出油脂再把葱姜蒜苗等调料放进去,大火翻炒。 五花肉微微炒焦后,放入少量的酸菜和腊肉,绕着锅边倒一小圈白酒去腥。 爆炒出香味,再倒入煮好的豆米,翻炒几下,加水煮开,然后完工。 闻着空气里的复合香味,大家一阵咽口水,觉得这锅底煮什么都应该好吃。 白陶还调了蘸料,为了稍显正宗一些,特意放了一些腐乳,可惜镇上没有折耳根卖,周边山林里也没发现。 他推测应该是这一片根本就不生长这东西,可惜了,他还挺好这一口,不论凉拌、当蘸料还是炒肉都不错。 两个炉子并排放在院子中央,上面架着的锅冒着热气,香味儿不停涌入鼻子。 白陶端着切好的卤味从厨房出来时,就看见不论大人还是小孩,都端着碗,围坐在两个炉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锅底,还时不时咽口水。 他顿时哭笑不得,“ 想吃什么菜就往里面放呀,都看着作甚?” 裴铮接过白陶手上的碗,“ 等你。” “ 不用等,我洗个手就来。” 宋以安厚着脸皮,递出手里的碗,“ 嘿嘿,大伙儿等着你帮忙做蘸料。” 有了上次做豆花蘸料的经验,大家也学聪明了,让白陶帮忙弄准没错,就连猴急的大牛这次也乖乖坐等。 白陶甩甩手上的水,让大家都把碗放桌上,他挨个弄。 宋以安帮着裴铮一起往卤锅里放串串,“ 你有没有觉得白陶特别贤惠?这要是个哥儿,求娶的人那不得从院子排到镇上去。” 裴铮看了一眼在桌子边手脚麻利的白陶,“ 这样也很受欢迎。” 宋以安点头,“ 倒也是,等村子里的人都熟悉白陶后,愿意嫁过来的姑娘和哥儿肯定多。” “ 行了,开动!” 白陶端着碗坐在裴铮旁边。 这可是个好位置,正好在两个锅底中间,是大家特意给主厨留的。 第一筷子大家都还挺矜持,熟了的食物还相互谦让,裹上蘸料放进嘴里之后,画风就变了。 “ 大牛!那是我放下去的羊肉,你还给我!要吃你自己重新放!” “ 安哥!你能不能等土豆熟一点再下筷子!我喜欢吃糯的!” “ 不是我,我都没动你土豆。” “ 肯定是你,铮哥又不吃土豆!” 刚把土豆夹给两个孩子的白陶一脸心虚,赶紧又往里放了些,心想自己幸好准备了两个锅底,不然这不得打一架? 林寻和林真则快速把碗里的土豆解决,避免留下证据。 裴铮在旁边看着没吭声,趁大牛和宋以安两人还在争辩,从另外一个锅里拿出几串穿着竹签的土豆,放进白陶碗里。 白陶一愣,看着碗里多出来的土豆,有些意外。 裴铮面无表情,“ 看你没怎么吃。” 白陶怕两个孩子抢不过大牛他们,一直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自己确实没怎么吃。 没想到被裴铮发现了,他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谢谢裴大哥心疼我。” 裴铮夹起的芋头瞬间滑落,想纠正一下这不叫心疼,但看对方吃得开心,又闭上了嘴。 罢了,他今天为了吃顿饭忙了一天,辛苦了。 第45章 闲聊 最后这顿饭从下午4点多吃到天黑。 白陶看着天上的星星,觉得现在要是有一个躺椅就好了。 大牛瞧两个只剩一点,还浑浊的汤底,挠挠脑袋,“ 这锅底明天好像也不能用了。” 白陶伸懒腰,“ 没事儿,明日再炒就行,煮好的豆米和卤汤都还有不少。” 桌上准备的菜也还有不少,而且他的豆芽还没出场呢,他今天晚上本来打算用的,但看着感觉还有点小,决定多留它们一晚。 大牛傻笑,“ 嘿嘿,那我们明日再来。” 裴铮拿剩下的锅底准备给大黑煮点土豆,白陶进去拿了三个馒头,“ 锅底现在有点稠,再煮可能会糊。拿馒头拌给大黑吃。” 裴铮早已习惯白陶对大黑这种奢侈的喂法,蘸汤汁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寻看着馒头觉得浪费,林真也咽咽口水,觉得蘸满汤汁的馒头一定很好吃。 宋以安在旁边漫步消食,看着吃的欢的大黑,“ 自从白陶来了后,大黑也过上了好日子,许久都不曾见它去山上找东西吃了,毛发都顺滑不少。” 以为大家都是这么喂狗的白陶,眨眨眼,听这话的意思是,裴铮平时不给大黑吃饱? 被扣上虐待大黑帽子的裴铮毫不知情,准备起身把锅碗洗了。 大牛和宋以安也一起帮忙,白陶刚起身就被压回去了。 “ 今天辛苦你了,你就坐着休息,剩下的我们弄。” 白陶懒洋洋的重新坐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记得拿热水和抹布多洗两次。” 为了图宽敞,几人在水池里洗碗,林寻则帮忙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橱柜。 院子和厨房收拾好后,几人坐在屋檐下,赏着月色聊天,话题围绕着白陶的一手好厨艺和过阵子的春耕。 “ 你要不要在镇上开一家豆米火锅店?” 裴铮觉得生意肯定会好,而且所需的食材其实也不是很贵,镇上的平常人家也吃的起。 不太舍得花钱的,进店少叫些肉食就好,毕竟素菜煮出来也同样很好吃。 白陶没想到裴铮会劝他开店,看来自己这厨艺是得到了充分认可。 “ 往后再说呗,现在没钱租店,而且这东西挺好复刻,真要开店,这汤底还得好好琢磨,也还差了一味儿我最喜欢的食材。” “ 是什么?” 裴铮觉得自己去过不少地方,或许能知道。 白陶认真给人描述,“ 叫辣椒,春天会开小白花,结的果子长长尖尖的,最开始是绿色,后面会变红,小一点的果实会朝天,一簇一簇的。大一点的则是垂挂着。” 还拿手帮着比划,“ 叶子一般大概这么大,是瘦长的那种,上面比较光滑,没有毛,整体像长得很好的小树,有挺多分叉。当然也还有别的品种,有的长得像灯笼,就是那种 ” 裴铮认真听着,从这一大堆很详细的描述中,他可以肯定白陶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叫辣椒的东西。 看着对方问他有没有见过时,那个亮晶晶的眼神,没见过这几个字说的格外艰难。 白陶又拿亮晶晶的眼神转头看向大牛和宋以安。 两人眼神躲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也没见过。 白陶叹气,“ 好,没见过就算了,人生也不能事事如意,总会有点小遗憾的。” 裴铮感觉白陶眼里的光都灭了,忍不住开口,“ 往后帮忙留意,大牛他们也是。” 大牛和宋以安赶紧点头,“ 没问题,肯定帮忙留意,以后我们上山也会多瞅瞅。” 林寻眼神认真,“ 我也会帮忙。” 林真也不落下,“ 我和哥哥一起!” 白陶嘴角勾起轻浅的笑意,“ 好啊,真要找到了,到时候拿它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 —— 几人又说起春耕,裴铮表示自己想买一头牛,做什么都方便些,到时候大家也可以借用。 大牛和宋以安不想让裴铮一个人出钱,就说大家一起买,到时候一个人养一段时间就好。 裴铮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必要。 白陶的关注点则较为奇怪,“ 没有水田也可以用牛来耕地吗?” 大牛给人解释,“ 陶哥,你说的那是水牛,是你们南方地区耕地用的比较多的,我们这边旱地一般都是用黄牛。” 宋以安补充,“ 而且咱们用的也不是犁,而是耙。” 白陶来精神了,“ 那挺好,我旁边这两块工工整整的地不就可以用牛来翻?” 裴铮,“ 需要先除草。” 不然到时候就算翻了地,也会长出一堆杂草。 白陶点头,这他倒是知道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该种什么,听到旁边的林真打哈欠后,纷纷起身回家。 大牛出了院门还不忘回头说,“ 我们明天上午还来。” 白陶笑着点头,“ 好,随时恭候。” 第46章 田螺少年 第2日清晨,白陶打着哈欠打开堂屋的大门,一抬头就瞅见狼牙山顶雾蒙蒙的,偶尔还能听见声鸟叫。 院子下的河边,已经有人在打水和洗衣服,还能听见两声闲聊。 白陶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看来春天是快要到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这狼牙山上会有些什么野菜,不过应该和他小时候吃过的野菜不太一样,毕竟从地理因素上来看,一个位于北方,一个位于南方。 到时候跟着兰婶一起挖野菜,不然他怕自己挖一堆草回来。 林寻牵着睡意朦胧的林真跟白陶打招呼,“ 陶叔,早。”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两人是跟白陶学的,最开始听见会觉得新奇,后面两日听习惯了也就学着给出回应。 “ 早,昨晚睡得还好吗?” 白陶伸手揉揉林真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林寻点点头,有暖和的炕和柔软的被子,怎么会睡得不好。 白陶拿起锅盖,摸了一下烧炕那个灶上的水,发现还是温的,就决定拿它当洗脸水。 他的牙齿稍微比较敏感,平时也都拿温水刷牙,更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牙粉和牙刷。 虽然牙粉是一股中药味儿,牙刷也比较硬,但白陶很满足,毕竟总比没有强。 带着两个小孩洗漱完后,瞌睡是彻底醒了,整个人身上的懒散劲儿也消失了。 昨日用水量有些大,灶房和水池旁的两个大陶缸里都没剩多少水。 白陶把馒头放进锅里,让俩孩子帮忙看着火,自己则去提水。 好在离家不远处就有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清澈透亮,干净没有杂质。 离小溪远的人家,日常用水一般会直接挑河里的用,像煮饭这类要入口的水就会去村里的两口井里挑。 白陶刚出院门就看见裴铮在小溪旁打水,他提着两只水桶,一脸疑惑的小跑过去。 “ 裴大哥,你怎么跑到下面来打水了? 上游的不是应该更干净吗?” 裴铮挑起满满当当的两桶水往白陶院子去,“ 昨晚看见缸里水不多。” 白陶反应慢半拍,“ 你这是帮我挑的?” 裴铮轻轻嗯了一声,挑着水健步如飞。 他昨日洗碗的时候,就瞧见缸里水见底了,想到都是因为他们来吃饭才把水用完的。 而且白陶力气又小,装满两个大缸不容易。 他就决定今日一早来帮忙装满,反正对他而言是个轻松的活。 白陶赶紧把自己手上的两只桶装到七分满,然后提着颤颤巍巍往家里走。 裴铮见人提这点水脸都憋得通红,快步上前帮人接过,心里想着白陶这个汉子力气着实是小了些。 身子还娇气,肩上挑不得东西。 这一下就让他想到,白陶在他家让他看肩膀有没有破皮的事儿。 白陶确实是因为肩上没有挑过东西,所以现在根本就受不住力,上次他挑水试了一下。 被扁担压得吱哇乱叫,整个肩膀被压的生疼,后面他就选择提水,还庆幸自己当初买的是这里,好歹离水源近。 他也知道一直不挑东西肯定不行,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以后粮食成熟了,总得从地里挑回来。 也有心想练习一下,想每次就挑一点点水,习惯之后再慢慢增加。 然后等他跑了十几趟才把水缸填满,自己也累得够呛,还腰酸背痛之后,他瞬间妥协,还安慰自己。 没有必要从现在开始为难自己,这都还没耕种,离收获还远着呢。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到时候他用背篓一点点慢慢背回来,怎么也比在这儿折磨自己强。 在裴铮的帮助下,家里的水缸很快就被填满。 白陶甩甩被木桶压红的手,“ 谢谢裴大哥,不然我一个人还得费些力气,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 吃过了。” 裴铮挑起自己的水桶准备回家。 白陶也没强留,挥挥手跟人说拜拜,让裴铮记得一会儿中午来吃火锅。 看着挑着桶上山的裴铮,白陶觉得今天早上的裴铮像田螺少年。 而且裴铮真的好细心,今天还特意来帮自己挑水,白陶多想了下就明白裴铮是因为昨日做饭用了太多水,也知道自己力气小,所以今日一早就来帮忙挑水。 水见底了这事,大牛和宋以安他俩昨天一起洗碗肯定也知道,但他们就没有想到要帮忙挑。 不是说他们心眼儿小或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白陶相信如果自己开口让两人帮忙挑水,两人肯定也很乐意,甚至还会有些懊恼的说自己没想到这一茬。 直到站在院子里看不见裴铮的身影,白陶才返回灶房,还在心里感叹: 裴铮真是一个人帅心善的大好人,这大腿必须稳稳抱住! —— 巳时初,昨日和白陶约好今日不见不散的大牛来了,脸上还挂着笑。 瞧出了太阳,正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的白陶,把装衣服的盆放在水池旁,招呼大牛进屋,“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 陶哥,我不进屋坐了,我带你去看热闹。” 大牛边说边把白陶往院子外拉,“ 快跟我走,一会儿晚了可就瞧不见了。” 在力气方面完全不是对手的白陶,只好回头让林寻和林真帮忙看会儿家。 白陶挣扎,“ 慢点儿大牛,看什么热闹?” 大牛松开手,“ 看宋以安的热闹。” “ 宋以安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白陶万万没想到大牛是要带自己去看好兄弟的热闹。 “ 嘿嘿。” 大牛笑的不怀好意,“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被勾起好奇心的白陶跟着大牛小跑起来,在宋以安院子外碰上准备下山的裴铮。 白陶索性拉着裴铮一起去看热闹。 几人瞧见宋以安院门大开,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声音,听着人还不少。 白陶刚准备悄悄凑个脑袋进去瞅瞅,就被裴铮拽了回来。 白陶凑到裴铮耳边,“ 里面好热闹,我想看看。” “ 容易被发现。”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裴铮别扭的往后躲。 大牛朝两人招手,“ 我带你们去旁边,那里离堂屋近,能听得清楚些。” 三人悄悄咪咪绕到了旁边,白陶侧着耳朵贴近围墙,开始偷听。 大牛也有样学样,凑了过去。 裴铮双手抱胸,看着贼眉鼠眼的两人,暗自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干这种事? 第47章 听墙角 作为被看热闹中心的主角,宋以安这会儿坐在凳子上,一个头两个大。 他刚才本来是准备跟大牛一起去白陶家。 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大牛在催自己,便应了一声,“ 来了,这才几时?你就想去吃午饭了?” 心里还在想大牛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节了?平日里不都是直接推门而入。 结果他一打开门,就瞅见两位手里拿着绢帕的大娘站在门口,两人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绿。 一瞧见他眼里都放光,甩着手上的绢帕就往前凑。 “ 哎哟,这就是清河村未来的教书先生?真是一表人才。” 宋以安连连往后退,“ 两位婶子好,请问这是?” 穿红衣服的大婶,掩面偷笑,“ 夫子可莫要开玩笑,这清河村还有人不认识我沈媒婆?” 绿衣服的大婶憋嘴,“ 人家宋夫子去年夏天才到清河村,不认识你不是很正常,我邓媒婆可就不一样了,十里八乡,谁人不知?” 两人一个都不认识的宋以安,见两人要掐起来了,赶紧拱拱手,“ 原来是张媒婆和邓媒婆,久仰大名。” 两人连忙躲到一旁,“ 哎哟,这可使不得。” 秀才公的礼两人可不敢受。 虽说是前朝的秀才,但现如今也是作数的。 准备叫宋以安的大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然后就跑下山请白陶来看热闹。 宋以安把两人请进屋,给人斟上茶,“ 两位婶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书信要写?” “ 媒婆上门还能干什么?” 张媒婆开门见山,“ 当然是来说亲的了。” 邓媒婆四处打量一番,开始夸,“ 宋夫子家里收拾的干净敞亮,倒不像个单身汉子的家,一看就是个勤快的。” 向来喜欢有话直说的张媒婆,撇撇嘴,邓婆子一天就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 “ 我也不耽误夫子的时间,就直说了,这村中富户裴永贵昨日找我,说是想给自己这小女儿相看人家,想要那种稍微知书达理一些的。我这一想,可不得就是你。” 邓媒婆赶紧接茬,“ 这镇上李老板家,也有个待嫁的哥儿,家里从小培养,琴棋书画都会一些,想找个大自己几岁的,说是会疼人,我看夫子一个人把生活过得有声有色的,一看就会疼人。” “ 还望两位婶子,莫要称呼我为夫子,我还未正式上任,被人听见了不好,谢谢两位婶子理解。” 宋以安说完就盼大牛赶紧来救自己,跟相看人家有关的他是一字不提。 两位媒婆一听心里更欢喜,书生面相,又知书达礼,为人还谦虚,这要说上了,女方肯定满意,于是更卖力了。 张媒婆喝了口水继续,“ 这裴永贵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哥儿,都是成了家的,只有17岁的小女还待字闺中,从小家里宠爱着长大,生的也水灵,是个勤快的。” 邓媒婆开始拉踩,“ 这家里宠大的孩子,多少是有些娇生惯养,宋公子一表人才,还是要找个温柔贤惠,琴棋书画上有所钻研的哥儿好,也算是有共同语言。” 张媒婆不乐意了,心直口快,“ 镇上的哥儿为何要在村里来找夫郎,我看你就是没说实话,光捡好听的说。” “ 你莫要血口喷人,你一个媒婆,开口就毁人家哥儿名声,看你才居心不良。再说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人家就是喜欢村里这些老实本分一点的,怎么了?” “ 我怎么就毁人家哥儿名声了?你才是血口喷人,邓婆子我告诉你,村里知根知底的女娃,怎么都比镇上的哥儿合适,镇上那些捧高踩低的,一向都瞧不起咱们庄稼汉。” “ 你,你知道个屁!” “ 你抢生意都抢到我们清河村来了,还好意思说!” “ 可笑,为人做媒,成就一桩好姻缘,怎么能说是做生意?!” 宋以安在旁边头痛的抚额,之前一个媒婆都觉得难对付,今日好巧不巧来了俩。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村长跟大家说了他同意当夫子的事情,这才引得媒人上门。 毕竟他今往后也算有了稳定收入。 听墙角的三人一点都不知道宋以安的痛苦,这会儿听的津津有味。 白陶伸直靠累了的腰,“ 宋以安好抢手,我听这动静,感觉两位媒婆都要打起来了。” 大牛还在竖着耳朵仔细听,“ 也不知道安哥会不会答应相看一下。” 裴铮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站着,好像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白陶碰碰裴铮的肩膀,“ 你之前不是说这两人是跟着你回来的,所以要多多照顾和关心,这终身大事儿你咋不上心?” 裴铮抬眼,“ 终身大事旁人做不得主。” “ 也不是说让你做主,就是你好歹是在这个村长大的,刚才媒婆说的那个裴永贵家的小女儿,你见过没?人怎么样?可以帮兄弟把个关嘛。” 裴铮眸色渐深,“ 不熟。” 见院子里没声了,大牛直起身子,加入聊天,“ 铮哥,我瞧村里张姓是大姓,你这个姓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村里还有别人,我以为是亲戚呢,结果你说不熟。” 瞧见宋以安把两位媒人送出院子,裴铮转身,“ 走了。” 白陶跟着走,还在热心肠的琢磨相看这事儿,“ 安大哥要是有心想相看,咱们就帮忙多打听一下。” 毕竟这个时代盲婚哑嫁的,白陶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靠谱,这万一要是性格不合,生活习惯也不合,结了婚怎么办? 大牛跟在后面有点急,想让两人躲一会儿再走,这要被宋以安发现怎么办?对方肯定一下就猜到是自己出的主意。 终于打发走两人,刚松一口气的宋以安,还没来得及关院门,就瞧见从旁边走出来的裴铮,后面跟着若有所思的白陶以及一脸心虚的大牛。 “ ” 看几人的情况,不用猜都知道刚才干了啥。 宋以安气死,上去给了大牛一脚,“ 好啊,邱大牛,我在屋子里等你来救我呢,你搁院子外看热闹?” 大牛往旁边躲,“ 安哥,我错了,再说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我怕进去坏了你的事儿。” 宋以安嘴角抽搐,“ 你以为你很小?我这就把两位媒婆请回来,让她们好好给相看一下,银子我帮你出。” 大牛赶紧摇头,“ 不用不用。” 他还想多自在两年。 两人打打闹闹的往白陶家走,裴铮和白陶跟在后面 第48章 打听旧事 进了院子后,几人边备菜边闲聊。 白陶还是像昨日一样,站在院子里切菜,“ 安大哥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宋以安摇头,脸上难得有些羞涩,“ 也不是,只是相伴余生的话,还是想找一个熟悉性情,自己喜欢的。” 白陶没想到宋以安想法还挺前卫,赞同的点头,“ 这想法挺好的,性格若是不合,成了亲日子也不好过。” 宋以安挤眉弄眼,“ 别光说我,你也只比我小几个月,有什么想法?” 白陶没想到话题落到了自己身上,眨巴眨巴眼,“ 我现在能有什么想法?等什么时候能存上银子再说。” 他现在还入不敷出,天天啃老本呢。这么奢侈的火锅,要不是这三人出钱,他是万万不会吃的。 宋以安好奇,“ 那你是喜欢哥儿还是喜欢女子?” 白陶斩钉截铁,“ 女子。” 毕竟哥儿这种性别,他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的,倒不是歧视,而是有点别扭。 前两日跟兰婶去邻村定小狗的时候,路上就遇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哥儿,走起路来扭扭捏捏,说话都掐着嗓子,瞧着怪让人难受。 他当时想幸好兰婶家的安哥儿不这样,不然都不知道如何相处了。 白陶不知道,他当时遇上的也算是个特例,其实这个世界的哥儿大多数都不这样,当然像安哥儿这样,不把自己当哥儿,成天到处跑还大大咧咧的也算是少数。 —— 裴铮一直没参与几人的话题,午饭也没吃几口,洗碗时都还冷着张脸。 白陶瞧他从安大哥家回来后就一直没说话,兴致也不太高的样子。 他眼睛一转,摸摸下巴,凑过去小声开口,“ 裴大哥,看你不怎么开心,莫不是今日媒婆介绍的人中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裴铮皱眉,一脸严肃,“ 胡说什么?!” 白陶被他的样子吓一跳,“ 我,我刚才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怎么突然这么凶? 旁边的大牛和宋以安也吓一跳,两脸茫然,铮哥这是怎么了? 裴铮见人被自己吓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没有,只是我不喜欢被人乱猜测。” 白陶停下手中的活儿,认真道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从安大哥家回来后就一直不开心。” 裴铮洗碗的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 没有不开心。” 白陶悄悄撅了下嘴,明明就有不开心,口是心非的男人。 大牛和宋以安在旁边说悄悄话,“ 铮哥这是怎么了?以前说他跟哪家姑娘或者哥儿相配,也没发这么大火啊?” 宋以安摇头,“ 不知道。” 村里姓裴的不多,裴铮带他们俩回来后,也没说过自己的父母或是亲人。 宋以安便以为他和大牛一样无父无母,只是在村里长大,现在看来不尽然,今日提到的裴永贵,应该跟铮哥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就是关系可能不太好,不然怎么可能没来往。 要知道他们刚回村的时候,裴铮就跟二人讲,兰婶一家都是好人,秋天的时候还拉着他俩帮人家抢收,不过最后兰婶硬是给了工钱。 那段时间,村里碰到什么人或者是些什么关系,裴铮都会跟两人讲,却从未听他提过裴永贵这号人。 看来他得找兰婶打听一下。 下午宋以安借口找里正有点事儿,直接去了兰婶家。 恰好兰婶在家,还笑着给人泡茶,“ 可是想来找我打听什么?” 宋以安惊讶,“ 兰婶怎么知道?” 兰婶在旁边坐下,笑着开口,“ 今日我在河边洗衣服,瞧见两个媒婆从山上下来,一路还在争辩,无意间听到了你的名字。” 她刚才开门,瞧来的人是宋以安,就知道对方可能是想向她打听一下媒婆说的人家。 宋以安顺着接话,没提裴铮,“ 实不相瞒,确实是想向您打听一下,毕竟您也知道,我住进村里时间不长,还不太了解村里的情况。” 兰婶来了兴趣,“ 我在这村里也生活了几十年了,大多数人家我还是很了解的,你说来看看,婶子帮你参谋参谋。” 宋以安一脸感激,“ 张媒婆跟我说的是村里裴永贵家的小女儿,不知兰婶是否了解?” 听到裴永贵这个名字,兰婶当场变了脸色,听到是小女儿后又一脸复杂。 宋以安疑惑,“ 兰婶为何这副表情?” “ 我也不瞒你,闺女是个好闺女,懂事儿勤快。” 兰婶眼神复杂,叹了口气,“ 就是这裴永贵一家,你若结了亲,可能就不能和铮子做兄弟了。” 宋以安没想到兰婶直接说到了自己想问的点子上,赶紧接话,“ 还劳烦兰婶细说。” “ 哎,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 —— 两刻钟后,兰婶送人离开,回头瞪了一眼帮忙收拾茶碗的安哥儿。 她跟宋以安和大牛熟了之后,原本是想把自家安哥儿介绍给宋以安的,对方知书达理,又有礼貌,多好。 结果安哥儿来了一句,对方看起来书卷气息太浓,往后吵架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动手。 听听,这是个哥儿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叉着腰又问,那裴铮呢,总下得去手了,怎么也不愿? 安哥儿理直气壮,“ 裴大哥那是从小就把他当哥哥看,没那方面意思。” 兰婶快要被自家哥儿气死,“从小一起长大,品性都了解,相知相熟有什么不好,非要找那种什么都不了解的才开心是?” 安哥儿缩缩脖子,“ 我才十六,你急什么?” 兰婶眼睛瞪得溜圆,“ 十六了还不急?!怎么,要等到你六十了才开始急?” 安哥儿,“ ”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他娘觉得他六十都嫁不出去呢? 第49章 帮两兄弟打扫房子 林寻两兄弟原本定的回家日子,正好是村里学堂动工的日子,据说这个日子还是里正和村里老一辈里有威望的几位叔公,一起翻了好一阵黄历才挑选出来的。 建学堂是村里的大事,每家每户都得出人,不出人的也可以选择出钱。 现在还没到春耕最忙的时候,人多建学堂也快,耽误不了几日,也就没人选择出钱。 对于自家孩子以后能上学堂这件事儿,大家都很上心,村里有学堂这件事说出去也很风光。 毕竟周围几个村都没有学堂,上河村在二十几年前倒是修了一个学堂,授课的是个老秀才。 一开始生源不错,清河村也有几户人家让孩子去上河村的学堂识了字儿,其中就包括兰婶家。 直至几年前,恰逢战乱,税收沉重,那时候土豆又没推广,一年到头能吃饱的人家都很少,更别说能拿得出银子让孩子上学的。 老秀才病死后,学生本就不多的学堂也就散了。 战乱平息后,村里成婚的变多,上面又出了新政策,为了鼓励人口增长,从永安元年到永安三年,生一个孩子就能免除一年徭役赋税。 里正得知这消息后,就起了要修学堂的心思,过两年村里孩子多了起来,总不能让他们像上一辈一样大字不识几个。 也不求人人都能考秀才举人,会算数多识字将来也能多份出路。 他正在愁教书先生时,恰好裴铮带了个秀才回来,这事儿也就定下了。 —— 头一日接到通知的白陶,得知明日要去修学堂后,就打算今日送林寻两兄弟回去,顺便帮忙收拾一下。 林寻有些窘迫,不愿意让白陶去。 白陶给俩人收拾东西,“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没看见我刚买下这房子的时候,屋顶漏风,炕也是垮的,更没有外面的灶房。” 空手来,依然打算空手回去的林寻,不知道白陶是从哪儿收拾出了一背篓的东西。 白陶见他盯着背篓看,知道对方想的什么,笑着抱起一旁乖巧的林真。 “ 这里面好多都是兰婶——” 白陶迟疑了一下,“ 你们应该叫兰阿婆?都是她给你们做的衣服。” 林寻一听急了,“ 不能要。” 踮着脚想把白陶身上的背篓取下来。 “ 唉唉唉,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白陶拿出大人身高腿长的优势,把林寻夹在嘎吱窝。 “ 不是什么新衣服,都是拿安哥儿和张路生穿不了的旧衣服改的。” 林寻还想拒绝,白陶拿出老一套,“ 你是嫌弃这是你安叔和陆生叔穿过的衣服?还是说嫌弃他俩?” 林寻又急了,“ 怎么可能?他们都很好。” 白陶一手一个小孩把人架出屋,“ 那你就收着,若有心想报答,等你长大了再说。” 到了林寻家后,白陶心想难怪能经常在自家河对面看见两个兄弟。 现在一看,若把他们家和林寻家连成一条直线的话,那这条直线恰好垂直于清河。 只是林寻家在村子边缘,离河稍微远一些。 屋子也确实破,就两间房,其中一间还是半边茅草都不见了的灶房,另外一间能看出来屋顶有修补过,但一看手法就不娴熟,像林寻自己修的。 林寻沉默的掏出钥匙开门,白陶什么都没说,拿出带来的扫帚就开始打扫。 其实林寻也打扫过,只是七八日没住人,屋里又漏,自然就堆了一些灰。 “ 唉?灶房这个拿石头搭的小灶,是你们弄的?” 白陶一进灶房就看见了,还挺好看,看起来也结实。 林真点头,开心的拿手比划,“ 这是哥哥弄的,但我也有帮忙,哥哥可厉害了!” 白陶夸了孩子两句,继续收拾,林寻本来想说自己可以一个人弄,但不用猜都知道会被拒绝。 索性加快手里的速度,好让白陶少做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毕竟空间小,东西少,两间屋子很快就收拾出来了。 看着炕上破烂的被子,白陶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之前天气那么冷,这炕又是坏的,都不知道这俩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陶拿出特意去买的旧被子铺在床上,因为他知道新的林寻肯定不要。 屋里没有柜子,白陶就把衣服拿出来堆在炕脚。 这个天还是挺冷,怕两个孩子着凉,他又检查了一下炕,就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从不远处的邻居家借来梯子,让林寻帮忙扶着,自己爬上去看烟囱。 勾着脑袋往里看了一会儿,黑黢黢的也看不出问题,拿长的木棍戳了一下,好像也没堵住。 白陶抬起头问两兄弟,“ 你们烧炕之后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林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怎么了?” 林寻指着自己脸上,“ 陶叔,你脸上有灰。” 白陶本想抬手摸,但又看着自己黑黢黢的手,放弃了,打算下去洗。 “ 没事,下去再擦,你们还没说呢。” 林寻看着白陶从额头到下巴印出的黑色烟囱印,缓了一下才想起白陶问的啥,“ 烧了之后不热,烟囱也不冒烟。” 白陶点头,觉得可能就是连接炕头的那节堵了。 他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最后回去搬了救兵,让经验丰富的张叔来帮忙疏通。 白陶看着对方手里的工具,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还有专业的工具。 张叔看着乱七八糟的屋顶,又回去抱了一堆茅草来,给人把屋顶重新修缮了一下。 还拿了个小一点的水缸过来,说上面有条缝,装多了漏水,本来想扔,但觉得两兄弟用得上,就给拿过来了。 林寻看着洗干净的缸,默默把这些记在了心里。 白陶拿出背篓里最后装着的面粉和一些土豆,“ 先别急着拒绝,算是我借你的。 这几日天气暖和了些,我知道你能在山上找些吃的,饿不死,但你顾着点腿上的伤,你若不好生养着,以后拿什么养家,这些东西等你明年收成的时候,还给我就是。” 林寻看着背着空背篓远去的白陶,用力眨眼,努力控制泛红的眼眶。 林真有些不舍,拽着哥哥的衣服,抬头问,“ 我们以后能去找陶叔玩吗?” 林寻沉默了一下,才轻轻点头。 林真有些开心,“ 那我以后也还能找大黑玩。” 他现在已经不怕大黑,甚至很喜欢。 林寻原本想说大黑是铮叔家的狗,但想到自从火锅那日之后,大黑便经常往白陶家跑,甚至有一次晚上都不回家,还是铮叔亲自来叫回去的。 当时刚承诺以后给大黑捉鱼吃的陶叔一脸心虚,好在裴铮叔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来带大黑回去。 第50章 鬼日出生 翌日清晨,天将亮。 裴铮三人站在白陶家院外敲门,“ 白陶。” 过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宋以安有些迟疑,“ 人已经走了?” 跟白陶住了些日子,比较了解他作息的裴铮摇头,“ 应该没有。” 他甚至怀疑对方可能是没起。 大牛又用了些力气敲门,“ 陶哥!” 睡得香甜的白陶,成功被唤醒,披上外套,迷迷糊糊去开门。 见到屋外的几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么早?出了什么事儿?” 白陶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一觉睡起来像个鸡窝,大牛和宋以安没忍住笑了。 宋以安将人往里推,“ 今日学堂挖地基,有动工仪式,要早一些,你赶紧收拾一下,不然来不及。” 白陶赶紧转身打水洗漱,“ 我不知道有动工仪式。” 大牛疑惑,“ 村里只要有这种事都会有动工仪式,像修祠堂什么的,你们那边没有?” 白陶心虚的摇头,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南方有没有,反正他们村以前没有。 临出门前本来还想带两个冷馒头啃,结果大牛说动工仪式结束的时候,会管一顿朝食。 等几人赶到祠堂附近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有说有笑的,场面很热闹。 祠堂旁摆着香案,不远处还有几个婶子在新搭的灶上煮疙瘩汤,白陶在里头看见了兰婶。 见人到的差不多,里正先拿出名册点了名。 听到林寻的名字后,白陶四处张望,这盖房子都是重活,对方伤还没好全。 裴铮抬手碰了一下白陶的胳膊,示意他往右后方瞧。 白陶一转头,果然在人群后看见了林寻,两人隔得挺远,现在也不方便招呼,他打算一会儿吃朝食的时候再说。 不过这一下他突然发现,他们身边空的有点过分,虽然他们是站在人群的左上角,但也不至于如此。 正疑惑呢,里正就点到了裴铮的名字,人群瞬间安静。 等裴铮淡淡的答了一声在后,大家像被按了开关键一样,开始讨论起来。 有些隔得远,没注意到裴铮的人,很是吃惊,“ 他怎么来了?” 有些人则不在意,“ 他也是村里的人,修学堂是大家的事,他怎么不能来?瞧他样子,应该是干活的好手。” “ 不是啊,不往远了说,咱们村里肯定没人会把女儿或者哥儿嫁给他,他这都不会有后,这学堂跟他没啥关系。” 周围的人迟疑了一下,“ 你这咒人家没后是不是不太好?” “ 我这说的事实,难道你敢把你家闺女嫁给他?” 大家伙赶紧摇头,“ 那还是算了。” 那人有些得意,“ 你看。” 白陶看着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瞅了一眼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裴铮。 不是,村里的人对裴铮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么好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等里正念完名单,准备上香的时候,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 里正!” 里正拿着还未点的香转身,“ 张富贵?什么事儿?” 张富贵“一身正气”的走出人群,朝着祠堂作了个揖,“ 里正我想请问,这修学堂可是村里的一件大好事?” “ 自然。” “ 那这动工咱们是不是也挑了吉利日子?” 里正,“ 当然挑了个好日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张富贵望向白陶这方,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仍然朗声道,“ 既然是件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也挑了吉利的日子,那就不能让不吉利的人来干这事儿,万一到时候祖上怪罪,或者影响到以后上学堂的孩子们怎么办?” 胆子大点的村民跟着小声附和,“ 富贵说的对。” 里正知道他是何意,但他不信这些,也不想助长村里的这种风气。 他决定今日好好摊开说说,“ 那你说说,这里有谁不吉利?” 张富贵顿时不敢吱声,只敢拿眼神悄悄瞟裴铮一下,没想到正好和裴铮视线相撞。 吓得他赶紧低下头。 在场的村民其实不用张富贵明说,也知道对方想说的是谁。 看懂张富贵眼神的白陶茫然了,他以为村子里的大家怕裴铮是因为裴铮长得凶还在战场上杀过人,没想到还牵扯到吉不吉利的事儿。 张叔在人群里有些生气,想说裴铮不是大家想的那样,都没有怎么接触,怎么能妄下定论。 但他又想自己要是这么说了,那就默认了张富贵口里不吉利的人是裴铮,便只好忍着。 里正看着不吭声的大家,狠狠拍了一下香案,“ 这会儿你们要是不说,往后别怪我没问。” 不远处煮饭的几个婶子原本有说有笑的,被这动静吓一跳,“ 这是怎么了?谁惹里正发火了?” 几人刚才也没听见张富贵说的话,这会儿正疑惑呢。 村里其实有不少人赞同张富贵的这个说法,但又怕自己说出来后被裴铮报复,都在犹豫要不要说。 没曾想一个站在旁边凑热闹的孩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他抬手指着裴铮,“ 不吉利的人就是他,我奶说他是早产专挑鬼日生的,还克死了亲爹娘!” 被说的裴铮依然面无表情,倒是吓坏了孩子的父亲,赶紧从人群里跑出来,抬手就是给孩子一巴掌,“ 谁让你这么说的?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孩子被这一下扇懵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话都断断续续,“ 你们,你们,平时在家,都是这么说的。” 孩子他爹脸色一白,愣是不敢回头看一眼裴铮,抱起孩子又是一巴掌,“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旁边一个煮饭的婶子不乐意了,赶紧跑过来把孩子护在身前,一脸尖酸刻薄,“ 张铁生!你凭什么打我孙子?我孙子说的有什么不对?他裴铮本来就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在战场上那是杀人不眨眼,听说还吃人肉呢,我说这种人就应该逐出咱们清河村!” 村里人大多还是质朴,虽然有些不想让裴铮参与动工仪式,怕不吉利。 但也没想过把人逐出村,都是想平日不来往,看见了躲着走就好。所以也没人跟着附和。 白陶听到这话气笑了,本来才融入村子,参与这些事不好,但他实在是憋得慌。 他和宋以安拦住一旁想冲上去干架的大牛,自己走到里正身边,朝人群欠了欠身。 第51章 白陶发威 “ 我叫白陶,是裴铮从山里救回来的,如果没有裴大哥,我可能早就被野兽吃得精光,所以他是我救命恩人,我在此先谢谢裴大哥的救命之恩,也谢谢大家让我留在村里。” 白陶又转身向祠堂拜了拜,随后回身看着抱着孩子的大婶,“ 刚才这位婆婆说裴铮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你可有亲眼看见?” 被这一声婆婆气到的大婶,口气凶恶,“ 大家都这么说,还能有假?再说你看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就一活脱脱的恶鬼。” 白陶往前走一步,眼神锐利,“ 我倒是希望你有在战场上看见,看见裴大哥面对试图侵占山河的敌人是何等的不惧; 看见裴大哥是如何斩杀那些烧杀掳掠的敌人; 看见裴大哥和那些身负战场的人是如何用鲜血扞卫你现在所拥有的和平。” 大婶儿往后退一步,白陶就往前逼一步,“ 当裴大哥凯旋而归时,生活在边关的人称他们为英雄,而你说他是恶鬼。” 白陶继续逼近,“敢问,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不是应当?快刀斩下头颅不亦是应当?照你这么说,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军,不都成了杀人不眨眼,啃食生肉的恶鬼?” “ 你,你别胡说,我没有说将军是恶鬼。” 退无可退的大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怀里护着的孩子也开始哭,白陶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众人。 “ 前日我还看大家在河边,聊起茶馆里说书先生口中的卫将军,听说是一位骁勇善战,敌人听了都胆寒的将军。你们当时夸他手挥长刀,单骑闯敌营,连斩敌方数百人。怎么?到了裴大哥这儿就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了?” 白陶一口气说完后,大家久久不吭声,现场一片寂静,不少人还是有被这番话震撼到。 里正一脸欣慰的拍手,“ 白陶说的好,大家有时候就是看人太表面,裴铮说什么也是在场不少人看着长大的,品性如何也有所了解。” 里正看着人群里裴永贵,“ 至于他出生是鬼日这事,不是他所能决定的,我今日也跟大家说清楚,裴铮的母亲当年是为了救人,才不慎动了胎气导致裴铮早产,也导致自己没能挺过来。被救的也是咱们村里人,是谁我就不说了。” 大家还是第1次听说这个事,纷纷开始猜测到底是谁。 里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 还有,咱们村即将上任的教书先生,大家也都知道是裴铮带回来的,不然咱们修了学堂,也没人能上任。 我还听人说裴铮是个命硬的,说出去打了这么几年仗,还好好的活着回来了,我也知道我们村和别的村有不少上战场的孩子都没能回来。 那大家为什么不换个角度,这不说明裴铮是个有真本事的,也说明他是个命好的,也是个有福气的,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回来。” 早就想说话的大牛赶紧点头,“ 就是,我铮哥可有福气了,他作为百夫长,每次打完仗清点人数的时候,他手下的兵都是伤亡最少的。 有一次千夫长胸口上中了一箭,宫里的御医都说这箭不好拔,稍有不慎就会失血过多而亡,都没人敢动。 最后还是我铮哥给人拔下来的,愣是给人救回来了,御医都夸是奇迹。 从那以后每次开战前,都有好多人来铮哥这儿蹭蹭,说是蹭福气,能活着回来!我每次都蹭,所以活得好好的!” 大家都惊了,首先他们第1次知道裴铮居然还是个百夫长,多少也是个官,其次没想到裴铮居然还被大家当成吉祥。 “ 真的假的,这人莫不是为了帮裴铮说话乱说的?” “ 听着不像假的,里正说的也有道理。” “ 你瞧刚才铁生他娘说了裴铮那么多坏话,他都没生气,可见脾气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 宋以安站出来作证,“ 大牛所言非虚,隔壁镇也有跟我们同行回来的战友,大家若不信,可以去问问。” 大家一听这连证人都有,心里信了六七分。 里正也知道偏见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以后让裴铮和大家多接触,慢慢就好了。 其余人说什么,裴铮一概不太关心,双眼注视微笑着小跑回身边的白陶。 对方刚才说的那段话,裴铮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他其实深有感触,他觉得大牛和宋以安也是,毕竟他们都是从边关厮杀回来的。 那些话,字字直击心灵,就像每次出征前敲响的战鼓,振奋人心。 “ 你刚才那些话——” 裴铮问的有些迟疑。 白陶回答的却很坚定,“ 我刚才那些话可都是认真说的,并且打心里这么觉得。” 开玩笑,他白陶可是在社会主义旗帜下长大的,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电视剧可是从小看,也一直都很敬佩军人。 里正重新拿起香,“ 大家可还有疑问,若是没有,那我就开始仪式。” 大家齐刷刷的摇头。 里正满意的点头,决定一会儿好好夸夸白陶,他这么能说会道,先前也没问过是否有功名在身。 上香拜过天地,祭过祖宗后,大家开始吃晚了几刻钟的朝食。 高兴的兰婶给白陶打了满满一大碗疙瘩汤,还一个劲儿说好人有好报,铮子救回来的人都是好人。 几人刚找到个角落蹲下吃饭,就看见林寻端着碗走来,神色认真的看着裴铮,“ 铮叔是好人,我相信。” 裴铮端着碗的手一顿,没说话。 白陶赶紧戳戳裴铮,“ 孩子认真跟你说,你好歹回一句。” 裴铮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谢谢,你也是好孩子。” “ 噗,咳咳咳! ” 白陶嘴里的疙瘩汤全喷了,哭笑不得的看着裴铮,这人是没被夸过,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吗? 你也是好孩子,是什么鬼? 第52章 试图接近裴铮 白陶把林寻留下,让他跟大家一起吃饭,顺便教人劳逸结合,照顾到腿上的伤。 “ 一会儿你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就成,你现在还小,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大牛仰头,将碗里最后一点疙瘩汤喝掉,“ 寻小子一会儿就跟我们一起干,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一起。” 看着大牛如同牛饮的吃法,宋以安嘴角抽搐,“ 我看行,大家一起还能照顾一二。” 林寻点头,跟相熟的人一起干活,他自然是乐意的,就是手里的疙瘩汤,比起陶叔做的差远了。 裴铮吃饭速度也比平日慢了不少,白陶看他吃饭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把刚才那些胡说八道的人通通在心里骂了一遍。 有些人也真是的,什么谣言都信,出生在七月半怎么了?全世界那么多人,总有人要在那天生,裴铮恰好是其中之一而已。 里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显然早就知晓裴铮母亲早产的原因,却要拖到今天才说,说也只说一半。 再说裴铮哪里长得凶?放到现代那叫高冷男神,写进小说那叫信息素是冰雪味的高质量alpha。 别问白陶为什么知道alpha,因为从高中开始,就有不少女孩子时不时在一堆男生面前科普abo。 最后还意味深长的说白陶可能就是白桃味儿的oga,香甜诱人,让alpha下不来床的那种。 当时还青涩的白陶,慢慢把书立起来遮住脸。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麻烦各位美女出门右转,慢走不送,谢谢。 裴铮见白陶一直盯着自己看,扭头询问,“ 不吃了?” 白陶看着自己手里浓稠的小半碗疙瘩汤,有些愁,“ 兰婶的爱太沉重,我有些撑。” 裴铮本来想说吃不完就给大黑,但想到周围这么多人,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会指责白陶浪费粮食。 “ 你—— 起来走一圈再继续吃?” 白陶捧着碗沉默,在裴铮疑惑的眼神中缓慢开口,“ 裴大哥,我消化能力没有那么强,我这会儿就是起来走上10圈也吃不完。” 这下换裴铮沉默,两人大眼对小眼瞅了好一会儿。 裴铮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助和无声的祈求。 他闭了闭眼,将自己手里的空碗递给白陶,然后拿过白陶手里的碗。 以为裴铮要帮自己吃掉,又想到对方有洁癖,白陶一脸感动,“ 感谢裴大哥帮我,作为回报,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裴铮起身面色复杂的瞅了一眼白陶,“ 我拿去喂大黑。” “ ” 白陶抬手擦了一下脸,露出标准的微笑,“ 正好大黑还没吃早饭。” 说完就在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旁边的宋以安和大牛想笑,但又怕白陶尴尬,硬生生把笑容憋回去了。 “ 咳。” 宋以安起身,“ 那啥,咱们吃完就把碗放过去,我看大家都准备开始干活了。” 白陶把碗递给在洗碗的兰婶时,对方看着吃干净的碗,笑弯了眼,“ 年轻就是要多吃点,中午吃饭在你婶子这儿来排队,我给你多打一些。” 怕被别人听见,兰婶后面那句说的很小声。 听得清清楚楚的白陶赶紧摆手,唯恐这样的宠爱中午再来一份,“ 不用了,我刚才都吃撑了,估计中午不太饿。” 先走的白陶不知道,裴铮拿着碗回来的时候,被兰婶好一阵念叨。 “ 我知道你平时喂大黑也喂的好,但这会儿这么多人瞧着呢,你也不避着点,就那么大剌剌地喂,一会儿又有人说你。” 裴铮也没有辩驳,只是点点头说下次注意。 —— 吃完朝食,里正稍微分配了一下工作,说今天都没有什么技术活,身强力壮些的就去砍树,然后运回来,剩下的就挖地基,运土。 因此白陶他们就被分成了两拨,大牛和裴铮去砍树,白陶和宋以安带着林寻运土。 白陶瞅了几眼地上拿石灰画的地基线条,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个学堂大概有70个平方。 其中10个平方可能是夫子的休息室之类的,剩下的则是一间大教室,容纳六七十个学生绰绰有余。 看地上的线条,应该还打算在侧边下风口修一个茅厕,也算是有心。 这选址也挺有讲究,就在祠堂旁的旧打麦场,里正说以后孩子们在这儿学习,有列祖列宗看着也能听话些。 白陶看线条周围还空着的地,感觉弄个小操场都够了,休息的时候,孩子们也能有个玩的地方。 不过这里的学堂跟他小时候不一样,孩子们都上半天学,下午要么玩,要么帮家里做事。 所以其实待在学堂的时间不多,也就自然不需要什么玩乐的小操场了。 —— 结伴去山上砍树的人,瞧见走在最前面的裴铮,原本习惯性的像往常一样躲着点。 但又想起里正和白陶的一番话,便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快步上前,默默走在裴铮身后。 裴铮也感觉到身后有人,但他没制止也没回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大牛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他时不时应上一句。 因着早上的事情,大牛这会儿说的都是之前行军打仗的事,后面几个跟着的人,听着听着也起了好奇心。 恰好几人都是家里最小的,征兵时被选上的都是自家哥哥,只是这一去也就没再回来了。 家里得了笔抚恤金,又过了些年头,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慢慢消散,这会儿对行军打仗的事颇为好奇。 凑的最近的二柱没忍住询问,“ 大牛兄,裴,裴大哥在战场上是不是像画本里的那种神射手一样厉害?” 第一次叫裴大哥还有点结巴,主要是他怕裴铮不乐意听。 大牛还没说话,刚凑上来的张思远拼命点头,还一脸向往,“ 那肯定,去年入冬前,我瞧见裴大哥提了好几只山鸡下山,每只山鸡脖子上都插着箭,不用看都知道当时一定是一“箭”封喉!” 二柱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么厉害?!” 大牛回身,有些得意的抬头,“ 打山鸡算什么?我铮哥以前还把蛮人用来传递信息的雄鹰从天上射了下来,为此还得了丰厚的奖赏,但铮哥拿来给我们大家分了,为人可仗义了。” 大牛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哇”声。 二柱咽咽口水,“ 那裴大哥肯定比神射手还要厉害!” 张思远眼睛都发亮,拍拍自己的胸,“ 裴大哥还收不收徒弟?你看我行不行?” 裴铮回头认真看了一眼张思远,然后摇摇头,“ 你不行。” 张思远顿时像蔫了的气球,语气落寞,“ 为什么不行?” 裴铮也不会安慰人,就实话实说,“ 射箭要从小练起,你岁数大了。” 20岁的张思远,“ ” 第53章 累惨了的白陶 当裴铮和大牛两人各扛起一根大木头回去的时候,周围又是一片“ 哇 ”声。 都在说两人力气大,这么大的木头,换做他们都是两个人抬回去。 砍树的时候,斧头也被两人耍的虎虎生风,砍出的木屑都飞老远。 男人多少有些好面子,也不想和两人对比起来差太多,也开始卯足了劲儿干。 半个时辰后,大汗淋漓还喘着粗气儿的大伙,看只是微微出汗的两人像看怪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放下了面子。 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没有什么可攀比的。 裴铮砍到一半就把上衣脱了,反正周围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又是在山里,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正在悄悄的讨论裴铮身强力壮的二柱几人,看见对方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时,纷纷闭了嘴,也不羡慕了。 这些伤大大小小都有,有的像刀伤,有的像箭伤,背上最为密集,胸上也有好几道。 望着伤痕出神的张思远,突然就想起白陶说现在的和平都是将士们拿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他想,裴铮身上的伤就是对这句话的一种诠释。 裴铮他们扛了两趟木头就到了午饭时间,大牛拉着他去找白陶他们。 白陶这会儿已经快废了,手上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碰一下都疼。 宋以安和林寻在旁边看着白陶摊开的手,皆是一脸复杂。 宋以安心想,白陶这个汉子的手真的比哥儿还嫩。 旁边的林寻想法差不多,他觉得白陶的手比自己弟弟的手还嫩。 一开始白陶负责运土,他看大家都是挑的满满两大箩筐,自己也不好意思挑太少。 但挑在肩上的时候,眼泪差点没给压出来,看大家都在忙,他也只好咬着牙继续坚持,并告诉自己早晚都要适应。 来回几趟后,宋以安看他一直在揉肩,知道他吃不住力,就让他拿旁边的独轮车推。 白陶把独轮车让给了年龄小的林寻,自己放弃了挑土,转而去挖土。 自家建灶房时,这地基他也是挖过的,但万万没想到曾经作为打麦场的地,是被大家夯实过的。 他信心十足的用力挥下去,然后沉默了,看着只嵌入地面三分之一的锄头,突然觉得自己挺废。 默默关注他的宋以安,最后递了个铲子给他,让他负责把土铲进箩筐里。 然后干了不到两个时辰的白陶,挥汗如雨不说,还成功把自己弄出了好几个大水泡。 周围一些原本想说白陶年纪轻轻,就捡轻巧活做的人,看到对方汗湿了大半的头发和红彤彤的脸蛋后,都默默闭上了嘴。 白陶这会儿起身去打饭的力气都没有,看着周围有说有笑的人,只能感叹,从小练过的就是不一样。 大牛瞧见坐在地上的白陶,伸手往人肩膀上一拍,“ 咋不去吃饭?坐这儿干啥呢?” “嘶!” 白陶龇牙咧嘴,感觉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宋以安给了大牛一拳,“ 你轻点。白陶肩膀现在受不了这么大的力。” 大牛委屈,“ 我没使多大力啊。” “ 他今日挑了几担土,我看了一下,肩膀都青了。” 大牛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多重一担啊,肩膀都青了?!” 白陶伸手指着旁边的箩筐,自嘲,“ 就这么大。” 后知后觉得大牛这才想起白陶力气小,挠挠头给人支招,“ 那你别挑土,干别的,我看铲土就适合,比较轻松也不费劲。安哥你也真是,也不帮着点。” 宋以安直叹气,把白陶的双手摊到大牛眼前,“ 他上午剩下的时间都在铲土,然后就铲成了这样。” 大牛再次吃惊,伸手戳了戳白陶的手掌,“ 以前没发现,陶哥的手是真嫩。” 白陶苦兮兮,“ 不瞒你们说,上次干重活还是修房子,在那之前已经好几年不曾下地了。” 平时这双手都是和锅碗瓢盆、筷子刀叉打交道,上次修房子有裴铮几个力气大的在,他也没干什么重活,就连当时挖地基都是累了就歇歇。 但这会儿大家都没歇,他也不好意思。 旁边的裴铮看着白陶手上的水泡皱眉,“ 还有好几日。” 白陶安慰自己,“ 听说你们手上的茧最开始也是水泡,我多干几次,等它成了茧就好了。” 裴铮沉声,“ 胡闹。” 此时白陶汗津津的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瓣略显苍白还起皮,凌乱的短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 裴铮感觉这比第1次见到的白陶狼狈不少,眉头皱得更紧。 宋以安也不赞同的摇头,“ 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你这个今天下午干完,怕是就会变成血泡。” 他们手上的茧都是日复一日慢慢形成的,可不是一蹴而就 。 听到血泡,白陶缩手,那得多疼啊! 宋以安看排队打饭的人少了,招呼几人,“ 先吃饭,实在不行就问问里正多少钱,你出钱算了。” 白陶觉得也只能这么办了,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主要是大家节奏都快,他也不能一个人慢悠悠的干。 兰婶看见白陶这个样子也心疼坏了,想拿两个大些的馒头再给多添些菜,结果被白陶拒绝了。 “ 兰婶,我现在不太有胃口,吃一个就好。” 随后萝卜猪肺汤,他也只添了一些汤和几块萝卜。 午餐每个人的标配是两个大馒头和一大碗萝卜猪肺汤,结果白陶只要了一半。 林寻默默留了一个馒头,等白陶吃完后,把馒头递了过去,“ 我吃不完。” 白陶勾起嘴角笑了,“ 人小鬼大,你在我家吃了那么几天饭,我能不知道你饭量? 赶紧吃,我是累着了没什么胃口,也确实吃饱了。” 同样留了个馒头的裴铮,听了这话,默默把馒头吃了,然后起身朝里正走去。 第54章 又吵架 宋以安端着碗叹气,“ 吃了白陶做的东西,嘴都变挑了,这午饭感觉有些难以下咽,这汤咸了些,萝卜却不入味,猪肺还腥得慌。” 大牛抢过宋以安手上的小半个馒头,一口塞进嘴里,含糊道,“ 你吃不下给我吃。” 宋以安气急败坏,“ 我说的是这汤,你抢我馒头做什么?!这馒头一吃就是兰婶做的,手艺好着呢!” 大牛咽下馒头嘿嘿一笑,“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馒头比这汤好吃。” 宋以安抬起腿给了大牛一脚,“ 你把我馒头抢了,这汤我怎么喝得下?要不你帮着一起喝了?” 这次平时不挑食的大牛也摇头,“ 我才不吃。” 猪肺炖萝卜他在白陶那儿吃过好几次,可不是这个味。 林寻看着横眉竖眼朝几人走来的婶子,赶紧拿肩膀碰大牛,示意两人别说了。 没领会到的大牛,还在给宋以安支招,“ 那边有凉茶,你往里掺点水,不就不咸了。” 不愿浪费粮食的宋以安,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顺带翻个白眼,“ 那多遭罪。” 想想都知道掺进去不好喝。 走到几人身旁听了这句话的张慧,鼻子都气歪了。 白陶看着气势汹汹的婶子一阵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在牛车上和兰婶吵架的人,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 他放下碗,赶紧起身,脸上笑出了花,“ 我说这午饭怎么这么好吃,原来是张婶儿做的,您厨艺真好,改日向您请教一下。” 张婶不为所动,还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看见裴铮不在几人身边,二话不说就弯下腰一把夺过宋以安手上的碗, “ 难吃你就别吃,有的吃就不错了,还不识好歹,汤咸一些怎么了?我多放些盐还不是因为大伙累了一上午,好给大伙补充些体力。 还说吃我煮的东西遭罪,你这还没当教书先生呢,就开始挑三拣四了?寻常人家谁不是这么吃的,读过几天书了不起?” 嗓门大的张婶,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好多人都往这边看热闹。 宋以安一开始还因为自己背后说别人煮的东西不好吃,心里过意不去,就乖乖低下头让张婶说。 没成想张婶越说越难听,他只好开口解释,“ 说东西难吃是我的不对,在这儿给您道歉。” 宋以安微微欠身,继续解释,“ 我也没有挑三拣四,您若不抢过我的碗,我这会儿已经吃完了。还有我想您误会了,我说遭罪,是大牛让我把茶水和这个汤混在一起吃。” 张婶也不好过分得罪一个秀才,但心里的火没消,便把炮火对准白陶,“ 还有你,打饭那会儿就看着我的汤直皱眉,还假模假样的就打一丁点,这会儿说我做东西好吃,你搁这埋汰谁呢?年纪轻轻就阴阳怪气,可见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无辜躺枪的白陶,不是,谁搁这儿阴阳怪气呢,不是你吗? 心思直率的大牛不服气了,“ 陶哥又没说你做的难吃,你骂他作甚?而且你做的东西本来就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 张惠气死,把碗往地上一摔,叉着腰指着大牛鼻子骂,“ 你嫌老娘做的难吃,那你给老娘吐出来,能有人做给你吃就不错了,你们几个不愧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大牛十分硬气,“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往后几日只要是你做的,求我吃我都不吃。” 张慧气的眼冒金星,指着大牛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你,你不识好歹!” 大牛还击,“ 你做的东西难吃,大黑都不吃!” 白陶看着还火上浇油的大牛,直叹气,赶紧夹在中间当和事佬,“ 好了,大牛你少说两句。” 气昏头了的张惠,伸手就要来打大牛,被一起做饭的兰婶和王婶拦住了。 张惠奋力挣扎,“ 你们都别拦着,看我今天不撕烂这臭小子的嘴,还敢说老娘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裴铮和里正一起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一幅场面。 里正快步走过去询问情况,“ 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张思远赶紧过来给自家爹说明情况。 里正也是在这儿吃的午饭,想起那个汤确实不太好喝,但毕竟是人家费心费力做的,也不好说啥,张惠那张嘴他也知道,骂起人来是相当难听,刚才指不定骂了些什么。 “ 行了,大家都有错,就都少说两句。” 里正拿出息事宁人的态度,捡起地上摔坏的碗,“ 看这碗上的字,应该是白陶家的,谁摔的记得赔。” 是别人的张惠指不定就赔了,反正他家也不差这几个铜板,但听到是白陶的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只有我赔钱,大牛不骂我,我能摔?” 里正黑脸,“ 你摔的当然是你赔。” 本来想说不用赔的白陶这会儿也不乐意了,伸出三根指头,“ 三文钱,劳烦婶子一会儿记得赔。” 张惠张口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裴铮一个眼神就给吓回去了。 裴铮伸出手,放到张惠面前,“ 赔钱。” 张惠一口牙都咬碎了,又不敢不听裴铮的,只好不情不愿的掏出三个铜板,砸到裴铮手上,“ 大伙都看着啊,钱我可赔了。” 裴铮没说话,转身把铜板递给白陶。 里正挥挥手,“ 行了行了,都散了。” 白陶乐呵呵的看着手里的铜板,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 宋以安向两人道歉,“ 抱歉,都是我的错,不该在这种场合乱说话,害你们跟着挨骂。” 白陶把铜板塞进兜里,“ 没事,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心里想着今天意外还挺多,短短一上午,他们这都吵了两架了。 大牛说都是兄弟,这点事儿算啥? 白陶好奇的看着裴铮,“ 裴大哥,刚才你怎么突然不见了,要不是你和里正一起回来,我都没发现你走了。” 裴铮淡淡开口,“ 找里正有点事儿。” 见人不愿说白陶也就没再问了,而是转身去找里正,打算说说给钱的事儿,他这小身板是吃不消了。 至于张惠骂他这事儿可没完,他可不是个肚量大到别人这么骂他,他能装作没听见的人。 —— 第55章 换了个工种 午饭后大伙儿能休息到末时初,这会儿热闹看完,大家就坐在附近三三两两的聊天。 二柱和张思远几人正在和没去砍树的小伙伴分享上午的所见所闻,话题里大多都是裴铮。 “ 你们是不知道,裴大哥一斧子下去,那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老大一坨,那么粗的树,不一会儿就砍倒了。” “ 还有裴大哥身上的伤,好多,看着好吓人,里正说的没错,裴大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有本事,要是我受那么多的伤,指不定能在战场上哭鼻子。” “ 当真这么厉害?” 旁边的小伙伴听得将信将疑,时不时瞟两眼坐在远处的裴铮。 张二柱急了,“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下午跟着一起去砍树,到时候亲自瞧瞧就知道了。” 旁边还有一些上午没跟着去砍树的村民,听了这话也很是好奇,都打算下午去瞧瞧。 —— 白陶在祠堂一角找到坐在地上抽旱烟的里正,上前说明来意。 里正听后若有所思,拿烟杆敲敲地面,抖落烟灰,“ 我听裴铮说你厨艺不错。” 白陶愣了一下,“ 还行。” 他没想到里正会说起厨艺,更没想到裴铮会跟里正说这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 里正抽了口烟,询问白陶,“ 你看要不要跟着有田家的一起给大伙做饭,这样也算是为建学堂出一份力,就不用交钱了。” 白陶高兴的点头,“ 谢谢里正。” 这种事他当然愿意,既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还不用交钱,妥妥的是个好差事。 “ 不过你得知道,做饭的本来是每日有八文的工钱,你就没有了。” 白陶点头,“ 这我明白。”不用交钱就很好了,哪还想着赚钱。 而且他也知道,兰婶她们几个婶子能拿工钱是因为自家原本就有汉子来建学堂。 本来也就每家出个人,白陶和裴铮他们几个自立门户的,出一个人,那不就相当于全家出动。 不过说到工钱白陶有一事儿不理解,“ 里正,既然做饭的是给了工钱的,为何不都找做饭像兰婶一样好吃的?” 里正知道白陶说的是张惠,他这会儿也正在后悔,要怪就怪他之前心软答应了。 前几日他正在琢磨做饭的人选,张惠就上门哭诉,说自己女儿17了还未成家,她这当娘的心里苦。 里正看他哭哭啼啼的,心里窝火,让她有话直说。 张惠也不哭了,直说自己想帮着给大伙做饭,借机看看未婚的汉子里有没有适合她家女儿的,为此她可以不要工钱。 里正也知道张惠这人比较麻烦,本来不想答应,但对方又开始哭诉,说没人理解她这个当娘的,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他烦不胜烦,也就答应了,当时也没想到对方手艺是这个样子,这会儿后悔到不行。 但这些是张惠的家事,他也不好跟白陶说,只能捡些能说的,“ 张惠是不要工钱自愿来的,王勤是才搬到咱们村来,日子不好过。” 叫上兰婶是因为熟悉对方厨艺,知道是个做饭的好手,也算是给大伙儿的午饭兜个底。 白陶不明白张惠不要钱是来图啥,但他这会儿正在心里忙着夸里正考虑的真周到,心里还惦记着刚搬来的难民,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村长! 里正又告诉白陶,关于午饭怎么做,有些什么配置,让他直接去问兰婶。 白陶眼神亮晶晶的,笑着露出小虎牙,“ 里正叔,你人真好!”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被小辈夸的里正,一个人默默坐着红脸,这白陶真是,没大没小的。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眼角却笑出了褶子,手里的旱烟抽起来都香了些。 —— 换了个工种的白陶,蹦蹦跳跳跑去帮忙洗碗,却只瞧见了兰婶和王婶,张惠不见了踪影。 白陶这会儿又觉得里正糊涂,这不要工钱的都不好管理。 兰婶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赶紧去休息一下,下午还有得累。” 白陶挽着袖子蹲下,“ 嘿嘿,里正让我以后跟着你一起做饭。” 兰婶高兴了,“ 那大家算有口福了,张惠是不是被里正赶回去了?” 兰婶以为白陶是来接张惠的班。 白陶拿起抹布边洗碗边摇头,“ 不知道,里正没说。” 兰婶顿时脸都皱成一团,刷碗的力气都大了些,“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吃张惠做的饭,那滋味真是,也不怪安小子说,别处也好多人在说,我瞧见还有人偷偷倒了。” 白陶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宋以安运气不好,偏偏是被逮着的那一个。 收拾好露天“厨房”,白陶帮着把锅碗瓢盆抬进祠堂,明日好接着拿出来用。 王婶递帕子给白陶擦手时,才发现对方手上的几个大水泡,没忍住惊呼,“ 白陶,你手上咋这么多水泡?” 白陶摊开手苦笑,“ 以前没干过什么力气活,今天干了一上午就成这样了。” 之前洗碗的时候,手一直泡在水里,兰婶也没注意,这会儿赶紧上前检查,眼里带着责备。 “ 那还跑来洗什么碗?你赶紧回去拿针把它挑了,到明天做午饭前都别碰水。” 白陶乖乖点头,并表示马上就回去挑。 兰婶看着白陶的手忍不住嘀咕,“ 你这手倒是生的好看,比村里姑娘家的手还白嫩。” 王婶儿点头表示赞同,那几个水泡在白嫩的手上格外显眼,才让她刚才一眼就瞅见了。 白陶神色复杂,怎么听都感觉兰婶不像夸他,倒像说一个汉字好吃懒做,把手养的白白嫩嫩不干活。 第56章 慌乱逃跑的裴铮 白陶出祠堂时大家已经开始干活了,他小跑过去找宋以安,跟他说自己以后负责做午饭。 宋以安顿时高兴坏了,但他还记得刚才的教训,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笑。 旁边推着独轮车的林寻心里也高兴,又能吃到陶叔做的饭了,要是能带走就好了,他还能跟弟弟分一些。 独自高兴的三人,没注意到周围人古怪的神色。 旁边干活的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怀疑白陶一个汉子做饭能好吃吗? 别和中午的一样,那接下来几天可就遭罪了,也不知道里正咋想的,让个汉子去做饭。 白陶让宋以安和林寻一会儿要是见到裴铮和大牛,记得跟他们说一声。 宋以安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明天中午吃啥?” 白陶摇头,“ 不知道,要看明天里正让人拿什么菜来。” “ 行,不过你做的肯定都好吃。” 宋以安拉过白陶,跟他说悄悄话,“ 你明儿可一定要掌勺,兄弟们的伙食就交给你了。” 白陶好笑,“ 成,实在不行,明日我硬抢。” —— 白陶走到院子门口,就瞧见大黑垂着尾巴站在小溪边上,眼神专注,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里。 他也好奇大黑在干嘛,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还没到,大黑就动动耳朵抬起头,然后立刻竖起尾巴不停晃动,纵身一跃跨过小溪飞奔而来。 “ 行了行了,别蹦哒了。” 白陶把往自己身上跳的大黑推开。 得,裤子上已经有好几个泥爪印了。 白陶打开院门来到水池边,沾湿布巾给自己擦裤子,顺便洗手。 “ 我说你就逮着我欺负,我瞧你每次跟在你亲爹身边,那都是乖乖的,从来没往身上蹭过一下,怎么,你是知道他有洁癖?怕挨打?” 听不懂的大黑在身后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白陶也不搭理它,进屋拿针给自己挑水泡。 以前脚后跟要是起了个水泡,挑破之后都挺疼的,他也不知道手上的水泡挑破之后会不会也很疼,下手格外小心。 结果白陶刚戳破水泡,屋外蹲在水池上的大黑,一个纵身,踹翻了水池沿上的木盆,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被吓一跳的白陶,手上一抖,直接戳到了水泡里的嫩肉。 “嘶!好疼!” 大黑!你大爷的! 成功把自己戳流血了白陶,突然想吃狗肉。 裴铮见院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然后就看见白陶捧着手掌,鼓着腮帮子吹气,眼眶还湿漉漉的。 然后他就愣住了,盯着对方手里的针,陷入了茫然。 这? 这是挑个水泡疼哭了?这么娇气? 裴铮看着白陶比自己白好几个度的肤色,又觉得应该的,对方一直是比较娇气的汉子。 正准备挑下一个水泡的白陶,突然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遮住,一抬头就看见裴铮进屋。 “ 裴大哥,这会儿怎么来了?” 不应该是在砍树吗? “ 斧子被我弄坏了,来找你借。”裴铮坐在长凳的另一头,低头看白陶的手,在上面看见了血珠,以为娇气的白陶手上已经长了血泡,“ 出血了?” 白陶摇头,“ 我刚才不小心戳流血的。” 裴铮沉默,不明白是要怎么不小心才能挑个水泡戳流血。 白陶这会儿正小心翼翼的拿针戳水泡,全神贯注的,也没注意到裴铮的神色。 裴铮看白陶用针把水泡戳的都凹陷下去了却还没戳破,开始皱眉。 按对方这个手法,戳流血似乎是应该的? “ 我来。” 裴铮看不下去,直接右手拿过针,左手拉过白陶的手。 下手那是快准狠,轻轻挑破皮后,挤出里面的水,拿放在一旁的草纸擦干净,然后挑下一个。 原本想说自己会挑水泡的白陶,看他神色认真,就默默闭了嘴。 裴铮还好心教学,“ 水泡要挑,不是戳。” 刚才只是突然觉得挺好玩,拿针戳了戳的白陶,这会儿也不好说自己刚才是在玩,免得让人尴尬。 见人没有回应,裴铮抬头,“ 明白吗?” “ 明白了。” 白陶有些想笑,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连挑个水泡都还要人教。 裴铮又低下脑袋拉过白陶另一只手,继续挑。 对方的手有些粗糙,或许是经常射箭的原因,裴铮拇指和食指上都有挺厚的茧,擦得白陶的手心有点痒。 白陶看着在肤色和大小上都有差异的两只手,突然痒的有些想躲。 “你——” 白陶有些迟疑,“ 你不排斥和人有肢体接触了?” 被问的裴铮,脸色一僵,立刻松开白陶的手,把针放在桌上,看都不看白陶一眼,直接起身往储物间走。 拿到斧子后直奔院门,匆匆丢下一句,“ 走了。” 站起身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的白陶,脑袋上立着个大问号。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裴铮一开始还没想起,然后自己一提,他那个不喜与人接触的毛病就犯了? 站在门口琢磨半天的白陶,最后得出个结论:这怕不是个心理疾病。 然后转身慢悠悠拿起针,挑破手上最后一个,被某些人半途而废所弃之不顾的水泡。 挑破后的水泡是挺疼,白陶希望它好快一点,决定听兰婶的话,滴水不沾。 刚才看到裴铮,他本来还想让对方帮自己看看肩上怎么样,结果对方一溜烟就走了。 这会儿白陶只好自己伸出手摸摸肩膀,没摸到破皮的地方也就放心了。 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发现挺疼,看来宋以安说青了是真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紫。 想睡午觉的白陶,觉得自己应该烧水洗个澡,但他又想起手不能沾水。 于是他只好烧了点水,拿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拧干帕子,给自己擦身体,头上也呼了好几下。 换上干净的里衣,整个人成大字躺在炕上,白陶呼出一口气,拉过被子盖上。 躺在床上真幸福,就是今天手伤着了,答应给裴铮做好吃的事得放明日了。 —— 白陶上午累的有些狠,睡醒的时候已经酉时过半。 起床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还有些愁下午睡这么久,晚上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睡着。 他穿上衣服打着哈欠进灶房,准备随便给自己弄点晚饭。 听到敲门声时,他还以为是裴铮来还斧头,开门后发现是兰婶,“ 兰婶,你怎么来了?” 兰婶把挎在手腕上的篮子提进堂屋,“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顺便看看你的手。” 白陶又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 麻烦兰婶了,我手没什么事,就是几个水泡,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 也不是婶子我小题大作,只是明日你要做午饭,那手多半都是在水里泡着的,今天能尽量养养就尽量养养。” “ 谢谢兰婶,我就不客气啦。” 兰婶说了句篮子不急着还就走了,白陶坐着开始吃饭,一脸幸福。 饭来张口的感觉真不错。 第57章 村里出事 傍晚,裴铮拿着斧子经过白陶门前,原本打算还斧子,但想起下午的事儿,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陶。 于是他用明日还要用斧子的名义说服自己,拿着白陶的斧子转身回了家。 晚饭裴铮随便给自己做了点东西吃,有些食不下咽,心情很乱糟糟的。 他干脆放下碗,直接拿起弓箭进了山,打算练练箭,平复一下心绪。 村子另一头,有两家人此时正战战兢兢。 张富贵的媳妇儿罗春水,担心的饭都吃不下,生气的骂人,“ 张富贵,我说你怎么想的,当时那儿站着那么多人,就你非要站出去说,现在好了,把人得罪了,人家这会儿指不定在想怎么收拾你呢。” 张富贵吃着饭,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当时以为里正也是这么想的,哪知道他站在裴铮那边。” 罗春水气的拿筷子戳张富贵的脑袋,“ 你是猪脑子吗?你站出去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家里人吗?孩子还那么小,被打了怎么办?” 专心扒饭的6岁小汉子, 听到自己要挨打,打的人还是裴铮,直接放下碗开始哭,“ 他们都说裴铮打人往死里打,我会被打死吗?” 张富贵他娘心疼的抱起孙子,“ 有奶奶在,没人敢打你,咱们这几日不出去,他总不能追到家里来打。” 张富贵他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咱们这几日都躲着些,晚上睡觉把门窗关好,富贵这两人去干活也躲着点,尽量跟大家一起走。” 几人点点头,晚上躺在炕上都还在想这事,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 相比于张富贵家,张铁生家里,那可就热闹了。 张铁生娶的是个泼辣的哥儿,在得知婆婆和儿子得罪了裴铮后,说什么都要带着孩子回娘家躲一阵。 张铁生他娘也是个不讲道理的,哪能让人带着自家孙子回娘家,撒泼打滚都要把孩子留下。 成哥儿气红了眼,拿着包袱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走。 “ 你们自己招惹的人,自己受着,让你们平时少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一个都不听,我不把孩子带走,留在这儿等着被报复?” 张铁生他娘插着腰站在院门前,“ 你要走可以,把乖孙给我留下,这是我张家的种,再说他裴铮还敢跑家里来打人不成?张铁生,你缩在那干嘛?还不赶快把孩子抱过来。” 唯唯诺诺的张铁生,有些无助地看着自家夫郎。 成哥儿也不搭理张铁生,自从他嫁过来之后就知道张铁生在他娘面前就是一个软蛋,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进屋拿了个刀,一狠心架在自己儿子脖子上,“ 你们再不让开,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张铁生他娘吓得尖叫,“ 成哥儿!那可是你孩子!” 成哥眼里含着泪,另一只手轻轻拍打有些害怕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是我孩子,所以不能把他留在这!” 张铁生瞧出了自家夫郎的决绝,难得硬气一次拉开他娘,“ 让他们走,裴铮要报复,就让他冲我来。” 成哥抱着孩子顺利出门后,看着暗下的天色,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看够热闹的邻居,也默默进了屋,暗叹还好自家没有人得罪裴铮。 这会儿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在吃晚饭,也都在讨论这事,好多人都说张富贵和张铁生可能今晚就会被裴铮拖到外面去打的鼻青脸肿。 特别是张铁生一家,指不定他娘和儿子都要挨打。 二柱和见识到裴铮厉害的小伙伴不那么想,他们觉得像这么厉害的人,若真要揍人,肯定当时就揍了,哪用等到晚上。 这会儿正对着刚做好的草靶子发泄情绪的裴铮,丝毫不知道村里发生的这些事。 —— 半夜,白陶正在梦里和张惠大战到第299回合,眼看对方血量马上见底,还没来得及为胜利欢呼,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是打不过请外援来了? “ 来了!” 白陶披上衣服赶紧去开门,他怕不跑快点,自家的门能被敲坏。 一开门就看见急呼呼的大牛打着火把,一脸关心,“ 陶哥,你肚子疼不疼?想不想吐啊?要不要我去把于大夫叫来?” 白陶这乍一听感觉自己怀孕了,他摸摸肚子,“ 没有,睡得香呢,出什么事儿了?” 大牛语出惊人,“ 出大事了,村里好像被人下药了!安哥都中招了!” 白陶一惊,关上门往宋以安家走,顺带询问站在大牛旁边的裴铮,“ 可知具体怎么回事?” 裴铮摇头,“ 晚上村里陆续有不少人开始呕吐,肚子疼,里正带着于大夫正在查。” 几人小跑到宋以安家,结果人还在茅厕拉肚子。 白陶有些担心,“ 你们俩呢?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裴铮和大牛齐齐摇头。 感觉自己快拉虚脱的宋以安,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白陶看烧炕的锅里水是涨了的,就拿凉开水给人冲了杯温水。 “ 于大夫来看过了吗?” 宋以安喝着水点头,“ 看过了,说像吃坏肚子。” 白陶疑惑,“ 好好的,怎么吃坏了肚子?你晚饭吃了什么?” “ 就拿开水就着吃了两个馒头。” 宋以安今天累了一天,回来不太想做饭,就吃了两个冷馒头,喝了一碗水。 “ 馒头坏了?” 宋以安摇头,“ 没有,于大夫检查过了,于大夫走之前还说,他来我家之前就已经看过好几个人了,都是肚子疼,拉肚子,有的还直接吐了。” 白陶一下就想到可能是中午午饭有问题,但他们几个都吃了,怎么就偏偏宋以安出了事儿。 “ 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一点不舒服?” 白陶再次询问裴铮和大牛,也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 两人还是齐刷刷的摇头,大牛还拍拍肚子,“ 我身体好着呢。” 三人等宋以安休息后,打着火把又去了兰婶家。 还没走近就看见院门是开着的,隐约还听到兰婶的哭声。 几人相互看了两眼,快步走进院子。 只见堂屋内有好几个人,里正也在,兰婶这会儿正趴在安哥儿身上哭。 第58章 裴铮吐了 白陶三人进屋先跟里正和于大夫打了个招呼。 里正知道几人跟兰婶儿一家关系好,见到他们也不意外。 兰婶见白陶他们来了,赶紧拿袖子擦擦眼泪,整理着装,让一旁的安哥儿给几人倒水,“ 你们怎么跑来了?身体可以不舒服?正好于大夫在这,让他给你们看看。” 白陶先是让安哥儿别去忙,随后才回答兰婶,“ 我们都没事,就是安大哥身体有些不适,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你和张叔呢?身体怎么样?” 听到宋以安也出事了,兰婶眼泪又止不住,“ 你张叔之前是又拉又吐,这会儿吃了药才歇下。” 于大夫问过后得知几人中午也是吃的大锅饭,就上前给几人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表示几人身体确实没问题。 白陶三人也得知今晚生病了的十几个人都是去帮着修学堂的,于大夫和里正怀疑是中午的饭食出了问题。 所以这才来兰婶家问问。 兰婶得知可能是自己做的东西出了问题,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说自己万万不可能有害大家的心思。 里正安慰,“ 你的为人大家都知道,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中午的吃食也没有剩下的,于大夫没办法查,所以只能先问问。” 午饭都是比着人数做的,就算剩了些,也被饭量大些的人分着吃了,这会儿哪有剩的。 锅碗瓢盆也早就被洗干净了,于大夫也确实没地方查。 白陶觉得问题不可能出在兰婶这,“ 里正和于大夫可有去问过另外两位做饭的婶子?” 说到这个里正就脑子疼,“ 问过了,王勤说自己做饭味道一般,所以中午就只负责洗菜,切菜和看火。至于张惠——” 里正说起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说自己就煮了个猪肺汤,她和她家汉子中午也吃了都没事,非要说是你兰婶的馒头出了问题。还一直哭哭啼啼说我冤枉好人,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我就带着余大夫过来了。” 白陶直接无语,“ 说的像她没吃馒头一样,她凭什么笃定是兰婶的馒头出了问题?” “ 我也问过,她说自己洗完猪肺,想要去帮忙一起揉面,但被拒绝了,所以她怀疑当时——” 里正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这其中意思。 兰婶听到张慧这么说她,气得发抖,憋着怒气解释,“ 我当时看她手上还有血沫,也没好意思开口直接说她脏,就没让她上手帮忙,哪知道她居然这么揣测我,这个天杀的张慧!” 白陶知道兰婶因为要给大家做饭,还特意修剪了指甲,做饭的家伙事儿都是拿的家里最新的。 “ 我觉得可能就是猪肺的问题,猪肺里面的血沫如果不洗干净,人吃了可能就会生病,我今天中午喝汤时,看见汤里有些血沫。” 白陶说出自己的猜测,但他只是从小这么听大人说,也不知道没洗干净的猪肺吃了会不会让人拉肚子和呕吐。 他也没好一开始就这么说,万一不是猪肺的原因,他中午又跟张惠发生了口角,大家指不定会说他是心眼儿小,故意说是张惠的问题。 这话一出,屋内几人茫然了,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猪肺里的血沫没洗干净吃了会生病。 白陶没想到大家不知道,有些疑惑,“ 那你们平时吃猪肺的时候都没洗干净?里面可是有很多毒素和寄生虫的,吃了对身体不好。” 兰婶一听到毒字吓一跳,“ 平时本来吃猪肺吃的就少,我也爱把它洗干净,因为不洗干净煮出来偏黑,看着让人没有食欲。” 里正很赞同的点头,“ 我家夫人也爱洗干净,说是煮出来好看。” “ ” 白陶还能说什么?只能说,爱干净果然是有好处的。 于大夫更是没想到村里人居然不知道猪肺不处理干净吃了容易致病。 于是他趁此机会跟大家普及一下,“ 这猪肺和人的肺是一个道理,主气、主宣发,简单来说就是将我们吸入的清气和水分送至全身,以供养生机,然后排出浊气。” 众人一脸茫然,所以呢? 白陶见于大夫说的含蓄,索性自己开口,“ 就是说,猪生活的地方本来就脏,还有拱地的习惯,那些很脏的东西和小虫子就会进入猪的肺里,也排不出来,就会一直囤积,寄生虫还会在里面长大排卵,长出一堆虫,所以猪肺很脏。” 白陶这番直白的话语,成功让大家变了脸色,只有于大夫笑着点头,表示白陶说的对。 裴铮想起中午吃的猪肺,再结合白陶刚才的话,脸色铁青,突然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甚至想吐。 白陶看他那样,就知道洁癖犯了,他好心伸手拍拍裴铮的背,“ 不用太担心,你中午吃的猪肺好歹经过高温烹煮,里面的寄生虫肯定都死光光了,所以不会在你肚子里产卵的。” 这话让裴铮感觉自己中午不仅吃了一堆煮熟的虫子,还幻想出自己肚子里长蛆的画面,顿时捂着嘴跑了出去。 “ ?” 白陶看着在外面呕吐的人,一脸疑惑,回头就看见大家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 我本来是想安慰他来着。” 白陶说完突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安哥儿成功被吓到,“ 我以后再也不吃猪肺了。” 兰婶点头,“ 我以后也不做了。” 难怪一大笼猪肺只要几个铜板,原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陶原本还想让大家尝尝他做猪肺汤的手艺,这会儿也不好提,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 确保洗干净,不常吃就好。” 里正说起正事儿,“ 如果真的是猪肺没洗干净导致的,那为什么有的人生病了,有的人却好好的。” 于大夫,“ 这跟人的体质有关,里正有没有发现,没生病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就像裴铮和大牛。” 里正怀疑的看了一眼白陶,意思是这也身强力壮? 读懂里正眼神的白陶赶紧解释,“ 我中午不舒服,就只喝了一点汤。” 同样没中招的兰婶不好意思的挠头,“ 我嫌那猪肺没洗干净,就没吃。” “ 原来如此。” 里正了然的点头,刚准备接着说,就看见大家齐刷刷的看着自己。 “ ” “ 咳。” 知道自己不属于身强体壮那一列的里正,眼神躲避,“ 我吃着实在是难吃,大多数都倒给裴铮家的大黑吃了。” 刚漱完口进屋的裴铮,“ ?” 第59章 裴铮又吐了 里正这话换来一屋子沉默。 白陶感觉裴铮都快目露凶光了,赶紧打岔,“ 这么一说,我想起兰婶说她看见有人把猪肺汤倒了,兰婶可还记得倒哪儿了?若能找到一些,也好让于大夫瞧瞧,咱们也算有证据。” 洗脱嫌疑的兰婶这会儿眼睛都亮了,赶紧带人去找。 “ 就是在这个角落,还有那边那个角落。” 大牛打着火把,在兰婶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些猪肺块,于大夫上前瞧说这确实没洗干净,极有可能让大家吃了拉肚子。 白陶看着颜色有些泛黑的猪肺,有些懊恼,“ 我中午没注意到。” 他中午要是发现了,肯定就不让大牛他们吃,宋以安也不至于半夜拉肚子。 裴铮,“ 这不怪你。” 他想起白陶中午吃饭的样子,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啃个馒头眼睛都是合上的,哪还能注意到别的。 白陶自己也明白,“ 我知道这不怪我,只是觉得当时自己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他蹲下看着地上的猪肺,“ 我倒是有些担心大黑,兰婶刚才说的有几处地方都只瞧见了一些汤水,猪肺连个渣都没剩,估计大黑吃了不少。” 裴铮倒不担心,“ 没事,大黑偶尔还捉老鼠吃。” “ ” 白陶无语,好的,是我过多担心了。 “ 平时还是少让大黑吃老鼠,老鼠身上的毒,那可不知道比猪肺多多少,有好多寄生虫,这万一——” “ 别说了。” 裴铮立刻打断白陶,他这会儿听不得寄生虫之类的话,会想吐。 白陶眨巴眨巴眼,乖乖闭嘴。 —— 找到原因和拿到证据的里正,深更半夜让更夫通知大家开会。 白陶这会儿困的直打哈欠,在旁边迷迷糊糊的听着。 张惠听到是因为自己没洗干净猪肺而让大家生病的,脸都白了,“ 不可能,我吃了都没事,怎么可能是因为我煮的汤?!” 也有不少村民说平时自己煮的猪肺也差不多是这个颜色,吃了也没事,怎么今天就有事了? 然后那些拉肚子的站出来辩驳,你们没有拉肚子,是因为你们吃脏的已经吃习惯了。 这话差点没让两拨人打起来。 也有村民说难怪之前吃猪肺拉肚子,原来是没洗干净。 余大夫听了之后又赶紧给大家重新科普了一遍,还加上了白陶那一段话。 效果那是十分显着,一时不论吃了还是没吃的人都脸色复杂。 于大夫以前是府城回春堂里出了名的坐诊大夫,前些年不知何原因带着夫郎和几个徒弟跑到清河村定居。 但因为医术高超,价格也公道,深受清河村和周围几个村子的爱戴。 因此他说的话大家还是信的。 又听了一遍寄生虫的裴铮,一个人默默跑到大槐树下狂吐,可惜之前吐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只能吐些酸水。 白陶打着哈欠瞧了两眼槐树下的裴铮,心里想着这人别把胃给吐坏了。 最后里正让大家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再继续动工修学堂。 散会后,他单独把张惠一家留下来。 所谓不知者无罪,也没让她赔大伙儿医药费,就让她给生了病的人家,一家送两个鸡蛋,算是弥补一下。 也不会有人过多怪罪张惠,毕竟这事儿大伙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这事让大家更加坚信要修好学堂,让自家子孙后代多读些书,不要像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兰婶也主动提出说自己不去做午饭了,说这惊吓再来一次受不住。 里正也没有强求,在三向几人确定过白陶的厨艺后,就让他主厨,除了王婶外,他又叫了一名刚搬进村的哥儿帮忙打下手。 还把白陶叫过来,让他做饭一定要注意卫生,可别再出一样的事。 白陶还没说话,一旁的大牛就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好了里正,白陶做的东西可干净了,他做的那个猪肺汤里的猪肺,都白的发光,他洗菜都要洗两次,吃完饭的碗也要洗好几次,爱干净的程度都快赶上铮哥了!” 里正神色复杂,“ 倒也不必那么爱干净。” 这煮一顿饭得费多少水? 白陶赶紧拽过还想说话的大牛,“ 是大牛夸张了,可能是他自己比较黑,衬得猪肺比较白。” —— 三人打着火把回去的时候已经寅时初了,白陶在院门前给几人挥手说拜拜。 听见响动的大黑,从院里窜了出来。 裴铮轻轻踹了一脚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家的大黑,示意对方跟着回去。 白陶蹲下摸摸大黑脑袋,“ 明日再来玩,给你做好吃的。” 大黑像是听懂了,把尾巴摇出残影,尾尖上的一点儿白看得人晃眼睛。 大牛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笑,“ 我要是大黑,也天天往陶哥家跑。” 宋以安要是在这,肯定会说你虽然不是大黑,但也没少往白陶家跑。 大黑被亲爹押了回去,白陶随意洗漱一下就往床上爬。 想到今天裴铮身心受到双重伤害,明天干脆给做些甜食,也能让人心情好些,正好还能拿些给宋以安这个病患。 于是他端着油灯去灶房泡了些红豆,打算明日用。又给旁边的豆芽撒了些水。 第1批豆芽在吃火锅的时候已经全部消灭,这已经是第2批,眼瞅着再过两日也能吃了。 白陶这一觉睡到了午时,还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到裴铮扶着大槐树吐,跟昨夜的场景一样,但梦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裴铮怀孕了。 他过去给人拍拍背,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繁星,从兜里掏出一瓶藿香正气水,语重心长的对穿着棉袄的裴铮说, “ 这怀孕的人啊,就是苦夏,把这个喝了,保证你精神满满。” 裴铮也没说话,接过藿香正气水口闷下,然后白陶就看见他的肚子一点点变大,像吹气球一样。 梦里他还颤颤悠悠的扶着裴铮的肚子,眼里都在放光,“ 裴大哥你真厉害,肚子鼓那么大,居然还有腹肌。” 然后白陶就醒了,坐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心里有些可惜。 要是能梦到裴铮生孩子就好了,也不知道生出来是个什么样的,瞧当时肚子大成那个样子,估计是个双胞胎。 可能生出来就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不哭也不闹,做事儿一板一眼的,就像他亲爹一样。 哈哈。 白陶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决定一会儿去裴铮家送吃的时,当个笑话讲给对方听,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第60章 南瓜饼 前日做的馒头就剩最后两个 ,今天中午吃了就没了。 正好白陶吃的有些腻,打算接下来几天的主食换成面。 什么刀削面、铺盖面、拉面,来回换着吃,就是做起来有些费时间。 白陶一口水煮白菜,一口馒头,想着待会儿要做的南瓜饼。 宋以安才吃坏肚子,炸的东西对他肠胃不太友好,他那份就给他做成豆沙馅儿的南瓜包子。 要不接下来几日的主食就吃南瓜馒头和南瓜包子? 白陶想想感觉不错,就把各种香喷喷的面从脑海里划掉,换成热气腾腾黄桑桑的南瓜包子。 啃完馒头,白陶举着双手跑到屋外,借着光线仔细瞅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水泡已经结痂,稍微沾些水也不会有事。 用手指戳了戳,只有一点疼,白陶高兴了,去储藏室抱了个老南瓜出来,坐在屋檐下拿刀削。 他这会儿有些怀念现代的去皮刀,一个南瓜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还没这么费力。 削好的南瓜去籽儿洗净切成薄片,上锅蒸。 南瓜籽儿白陶留着没扔,家里唯二的两个南瓜都是裴铮给的,这些籽儿就留着做种。 趁蒸南瓜的功夫,白陶把泡好的红豆用小炉子煮,本来应该去皮的,但工程量太大,白陶选择放弃。 他打算一会儿红豆煮好后直接拿刀剁,保留颗粒感,这样红豆皮儿就不会太影响口感。 蒸好的南瓜冷却后一分为二,一半往里掺糯米面,另一半加面粉。 白陶还偷吃了一块刚出锅的南瓜,频频点头,软糯香甜,做出来的馒头肯定好吃。 这南瓜本来就挺甜,白陶索性只在糯米面里加了捣碎的冰糖。 馒头和包子就用南瓜本身的甜味,吃起来应该刚刚好,他怕放了糖后太甜。 煮好的红豆拿出来切碎,然后倒回锅里加入红糖和一勺大豆油,小火翻炒,直到没有水分,抱团后就可以盛出来。 这会儿满屋都是豆沙馅儿的香甜味,让人口舌生津。 做馒头和包子的面团还需要放在一旁发酵,白陶怕炸出来的南瓜饼冷了,便打算一会儿和馒头包子一起做。 瞧屋外天气不错,隐隐约约有出太阳的样子,白陶便扛起锄头,给旁边两块地除草。 几年没干,技艺有些生疏,深一下浅一下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上手。 大黑飞奔而来的时候,白陶正在把清理出来的杂草堆放在一起。 看大黑那架势,白陶就知道它要干嘛,立刻抓住对方想跃起的两只前脚,然后站起身逼着大黑直立。 “ 小样儿,我就知道你要往我身上扑。” 白陶捏捏大黑有劲儿的前爪,“ 你这会儿跑来干嘛?是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好吃的?” 被抓住前脚的大黑,一直往后退,白陶怕它不舒服便放了手,扛起放在一旁的锄头,招呼去拱草堆的大黑。 “ 走,回去了,一会儿炸好南瓜饼,第1个咱俩分着吃。” 白陶洗干净手进灶房,学着裴铮指挥大黑的样子,让大黑乖乖坐在旁边,防止它捣乱。 他先把发酵好的南瓜面团揉至光滑,切成不大不小的剂子,在撒上干面粉的案板上搓圆,然后放进蒸笼。 等它和包了馅儿的包子一起发酵至两倍大,就可以给馒头打上十字花刀,添柴开蒸。 包好豆沙馅的南瓜饼压扁,在芝麻里滚上一圈,放到一旁备用。 白陶端个小板凳坐在炉子面前,把南瓜饼放进油锅里,用小火先翻面定型,防止粘连。 等炸透以后,南瓜饼自己就会浮起来,再把火烧大一些,开始不停的翻动。 这个时候白陶喜欢一边搅拌,一边轻微挤压,到最后南瓜饼中间就会形成圆鼓鼓的空心,像芝麻球。 一旁的大黑闻着味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靠近炉子。 “ 大黑乖,还有一会儿才能吃。” 为了防止放凉后南瓜饼塌陷,白陶炸的稍微有点狠,直到微微焦黄,壳敲起来硬硬的才捞起来。 捞的时候能听见酥脆的硬壳和漏勺接触发出的碰撞声。 光是听都知道咬下去的口感是怎么样的。 趁着炸第2锅的功夫,白陶拿了一个南瓜饼,小心翼翼的撕开,顿时一股热气冒出,带着香甜的气息向四周扩散。 里面露出来还看得出形状的红豆,白陶拿嘴吹吹。 随后依照约定递了一半给迫不及待的大黑,“ 有点烫,你慢点吃。” 大黑哪管烫不烫,舌头一卷,两口就下肚。 还在给另一半吹气的白陶,看着盯着自己这一半的大黑,默默转身,毫不犹豫的把南瓜饼塞进嘴里,嘟囔道,“ 咱们说好的一人一半,你可不能因为仗着你可爱,就想吃我这一半。” 威风凛凛的大黑,不知道这会儿自己在白陶眼里已经化身为可爱小狗。 最后白陶还是敌不过大黑直勾勾的眼神,又给吃了两个南瓜饼。 “ 你可不能再吃了,太甜,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这话白陶说的一脸严肃,也不知道是说给大黑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等南瓜饼全部炸完,大锅里蒸着的馒头和包子也熟了。 白陶装了满满两大碗塞进篮子里,仔细盖好布,想了想,又拿了一个篮子出来,同样装了两大碗放进去。 锁好门后,他带着大黑往山上走,这会儿狼牙山上的雪已经全部化完,小溪里的水量都大上不少。 路过宋以安和大牛家时,白陶并未停留,他打算先去给裴铮送吃的,顺带归还大黑。 第61章 治愈心灵的甜食 裴铮家的院门半开,白陶出于礼貌,原本是想抬手敲门的,结果大黑纵身一跃,把另外一扇门也推开了。 然后还摇着尾巴回头看他,仿佛在说你快进来呀。 白陶默默放下抬起的手,走进还是一如既往干净的小院。 在灶房做晚饭的裴铮以为是大黑回来了,听见响动也没有理会,直至白陶进了灶房。 “ 裴大哥在做什么好吃的?” 白陶动动鼻子,把右手挎着的两个篮子放在灶台上。 裴铮从灶前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掀开笨重的木头锅盖,让白陶自己看。 “ 哟,小鸡炖蘑菇,闻起来好香,裴大哥厨艺见长呀。” 裴铮盖上锅盖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大黑抓的。” 白陶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说这鸡是大黑抓的?” 裴铮神色柔和,“ 中午那会儿抓的。” 大黑叼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裴铮便把它处理了,抓了些干香菇一起炖上。 白陶蹲下身,笑眯眯的揉大黑的脸颊,“ 你可以呀,这么厉害,看来你今天晚上能饱餐一顿,有好多骨头呢。” 裴铮点头,“ 大黑很厉害。” 白陶这会儿突然回过味儿来,按照平时裴铮的性格来说,自己要是问他做的什么吃的。 他肯定会直接说炖的鸡,而不是拿不太干净的手掀开锅盖,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这个鸡是怎么得来的。 裴铮此刻明显是带着炫耀心思,想让白陶知道大黑很厉害,然后夸它。 白陶现在就感觉裴铮脸上透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 大黑真棒,以后一定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好猎犬,指不定再过两年一口下去能咬死一头大野猪。” 白陶憋着笑,顺了裴铮的意,使劲夸大黑。 裴铮听着白陶夸张的话语,脑海里开始想象大黑和野猪搏斗的画面。 他想等大黑成年经验丰富了,说不定真的能猎到野猪。 可见裴铮对自家狗子的滤镜那是相当厚。 “ 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吃食。” 白陶知道裴铮有洁癖,也没拿摸过大黑的手掀篮子上的布,而是拿手肘推了推篮子。 “ 除了一点包子和馒头外,另外一碗是南瓜饼,要趁热吃,甜甜的那种,吃了心情会变好哦。” 听到心情会变好,裴铮眼睫轻颤,盯着跑去院子水池旁洗手的白陶看了好一会儿。 等人重新进了屋,问了一句,“ 一起吃晚饭?” 白陶举起双手朝大黑甩水,“ 不了,我还要去给安大哥和大牛送吃的,免得待会儿冷了。” 裴铮看了一眼另一个竹篮,没明白白陶为什么要先来他家,“ 我跟你一起去。” “ 好啊。” 白陶看他取挂在墙上的篮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打算我们一起吃晚饭?” “ 嗯。” 裴铮把篮子放在灶上,去屋外净手。 白陶轻车熟路的拿出一个大陶碗,将锅里的野鸡炖蘑菇盛出一半。 裴铮进屋看见后,又拿出一个碗,将剩下的也全部盛进去,一起打包带走。 白陶看除了一点汤之外,裴铮愣是一点也没给自己留,感慨这人对兄弟是真好。 最后4人一起在宋以安家吃了晚饭,除了几个南瓜馒头和一小份南瓜饼,其他被吃的干净。 这一小份南瓜饼还是宋以安好不容易从大牛嘴里护下来,打算留给自己明日吃的。 白陶还跟大伙分享了他昨晚做的梦,中途瞧见裴铮马上就要黑脸,他立刻讨好的对着人笑,“ 裴大哥你懂?这是梦,它不受我的思想控制,您就当听个笑话。” 说完还给人夹个南瓜饼献殷勤,结果半路想起对方有洁癖,筷子拐了个弯又放进自己碗里,左手把宋以安珍藏的那份南瓜饼推到裴铮面前。 裴铮看着笑得一脸讨喜的白陶,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全当自己聋了。 白陶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对方不介意了,于是在大牛的催促下继续讲下半段。 讲到怀着双胞胎还有腹肌时,宋以安和大牛发出一阵狂笑。 “ 哈哈哈哈,挺着个大肚子,还能有腹肌,那得是个什么玩意儿?” “ 哎哟喂!” 宋以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不行了, 笑得,喘不过气。” 白陶煞有其事,“ 咱们裴大哥那么厉害,肯定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腹肌,这叫老天偏爱,且天赋异禀!” 笑累了的宋以安趴在桌上喘气,“ 白陶,你能不能今晚回去接着做这个梦?我好想知道孩子长什么样。” 白陶严肃点头,“ 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今晚睡前多想想,看能不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哈哈哈,陶哥,你真是个人才。” 一阵笑闹过后,大家移步到屋檐下,赏着淡淡月色,悠闲聊天。 裴铮看着院子里,拿鸡头逗得大黑上窜下跳的白陶,眼底浮出淡淡笑意,他想,甜食或许真的有治愈心灵的能力。 —— 第二日延续头一日的好天气,依旧暖阳高照,晴空万里。 白陶第一次给大伙儿煮大锅饭,怕准备不充分,早早就去了祠堂。 没曾想却听到有人在说裴铮的小话。 几个汉子躲在祠堂角落,围着张铁身上下打量,有的甚至直接上手掀衣服。 “ 你真的没挨打?” “ 裴铮当真连着两晚都没去找你麻烦?” 隔着一小段距离的白陶都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难以置信。 张铁生也有些恍然,他已经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哪知道这两日连裴铮的影子都没见着。 “ 我今日瞧见张富贵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挨了打的样子。” “ 得了,我都跟你们说了,我家就住在河边,这两日都没看见裴铮下山,更别说打人了。” “ 难道真的转性了?” 张铁生挠挠头,“ 有没有可能他原本就不打人?” 白陶都想冲进去给这人点赞,会说你可多说点。 “ 怎么可能?你忘了?他还没去参军那会儿,把裴俊牙都打掉了,裴俊现在说话都漏风。” “ 现在裴俊看见裴铮都绕得远远的,这次修学堂都没来,还是他老爹来的。” 张铁生摊手,“ 可是我就是没挨打呀。” “ 难道是还在琢磨怎么收拾你?” “ 你意思是裴铮想整个大的?” “ 不无可能。” 白陶满头黑线,也是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他眼睛一转,加重步子,往祠堂里走,“ 裴铮大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62章 有了私心的打饭机器 祠堂阴暗角落里,听见声儿的几人顿时吓得腿软,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的死法。 几人白着脸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像是静静等待最后的宣判。 白陶进去后就看见几人吓惨了,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他心里憋着笑,假装惊讶,“ 原来裴大哥不在这儿,我在外面隐约听到裴大哥的名字,还以为他人在这儿呢。” 几人呆呆抬头,看见只有白陶一人后,愣是反应了好一会儿,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劫后余生。 有一个汉子有些气愤,“ 你怎么大白天吓人呢?” 白陶一脸无辜,“ 我就叫了声裴大哥,哪里吓人了?还是说——”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说了什么坏话,所以心里有鬼?” 听了这话,几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推我我推你,心虚的往外走,“ 你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还要干活呢,就先走了。” 白陶抱着手悠哉的靠在门上,看着几人落荒而逃,“ 哼,屁大点胆子还敢说人闲话。” 心情愉悦的白陶开始搬东西,他刚搬了一摞锅碗瓢盆出去,帮忙做饭的王婶和信哥儿也来了。 白陶见信哥儿年龄和张叔差不多,也就称呼他为信叔了。 三人一起把东西全部挪出去,架好灶就去离祠堂近一点的井打水,一会儿方便洗菜做饭。 由于三个人来的都挺早,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闲聊了好一会儿, 才看见送菜的人过来。 一大袋面粉,加上两个大冬瓜,旁边篮子里还放着两根剔干净肉的大棒骨和一些简单的调料。 白陶了然,看来今日的午饭是冬瓜汤加馒头。 这第一顿饭,白陶多少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于是打算蒸花卷。 他先回家拿了些葱和花椒,在他看来炖汤这两样东西必不可少,又拿了一些自己磨的五香料,打算做花卷用。 白陶回来的时候,王婶和信叔正在洗冬瓜,洗的那个叫仔细,心怕没洗干净又让大家吃坏肚子。 人多分量大,揉面的盆都是那种超大号,加入老面后,白陶使出浑身吃奶的劲才把面团揉光滑。 他抬起胳膊,蹭掉额头的细汗,给面团盖上两层沾了水的纱布,让它在太阳底下晒,发酵的快些。 白陶把洗干净的两根大棒骨丢进锅里,掺水没过骨头,扔了些拍碎的葱姜进去。 平时焯肉的水,他都是倒了的,这会儿看见水里的油星子,他怕自己要是倒了,王婶和信叔两人不得心疼死。 于是他只把血沫打掉,把两根大棒骨捞起来敲成4段,又重新丢回锅里,撒上一把花椒,让它炖着。 一旁的王婶和信叔切好冬瓜,本来打算一起帮忙做馒头。 但他俩看白陶把面剂子摊在案板上拿擀面杖擀薄,随后又是抹油,又是放调料和葱末,还叠加第二层。 怎么看都不像是做馒头,两人也不敢上手,只好在旁边看着。 十指翻飞,轻松拧好一个花卷的白陶,以为两人在休息,也就没叫两人。 直到信叔问白陶,要是有什么需要两人帮忙的就说。 白陶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有可能是不会做,才没好意思上手。 于是他把前面简单的步骤交给两人,自己负责切和翻花卷。 几人都是手脚利索的,没一会儿就把全部花卷做了出来。 趁着花卷上锅蒸的功夫,白陶把冬瓜倒进汤里才加盐调味。 蒸笼里花卷的香味儿没一会儿就随着风飘散到大家鼻子里。 香料的味道混合着面粉的麦香,勾得人流口水。 “ 闻着好香,今天中午不是吃馒头?” 对着石头敲敲打打的宋以安闻言抬头,深吸一口气,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白陶做的什么吃的。 反正闻着不像以前吃过的。 拿着图纸正在和木匠讨论的里正咽了咽口水,瞅了瞅头上的天,这离吃饭还有两刻钟左右,要不要今天早点让大家吃饭? 里正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食欲,硬生生等到了点儿,才让大家休息去吃饭。 听见开饭两字的白陶,转身往汤里撒葱花的功夫,一回头就看见面前队伍已经排的老长。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和站在第一的汉子大眼瞪小眼。 直到对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面前还盖着的蒸笼,问了句熟了吗?白陶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提了两大桶清水放在旁边,让大家先洗手再拿花卷。 看着飞快洗手的大家,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速度堪比他读书那会儿抢饭,看来大家饿坏了。 蒸笼盖打开的那一下,蓬松宣软的花卷上点缀着葱末,咸香的气息一直飘散,众人又是一阵咽口水,迫不及待的上手拿。 里正在旁边看的直点头,心想大牛是真没乱说,白陶也是真爱干净,连饭前洗手都考虑到了。 厨艺也是真好,看那些拿到花卷的人,汤都还没打呢,就迫不及待吃上了。 白陶做的花卷比兰婶的馒头小上一号,他让大家一人拿三个。 打汤的时候,他都是每人一勺冬瓜再加一勺汤,尽量打的均匀。 旁边一起打汤的王婶和信叔也有样学样,尽量做到大家碗里分量都一样。 直到轮到手小的林寻,他没办法一只手拿三个花卷,只好叼一个在嘴里。 结果发现一只手也端不下一碗汤。 跟在他后面的宋以安瞧见后,索性让他帮自己拿花卷,自己端着两碗汤,还抽空跟白陶挤眉弄眼,夸他做的花卷好吃。 白陶看着捧着花卷走的小心翼翼的林寻,忍不住偷乐。 手里捧着5个花卷,嘴里还叼着一个,也是为难这孩子了。 轮到里正的时候,白陶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打的和大家同样的分量。 直到看着递到眼前拿着碗的大手,白陶不用抬眼都知道是裴铮。 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无情打饭机器的白陶,还是没忍住多舀了两块儿冬瓜给裴铮。 对方一上午都在运石头,还专挑大的,现在肯定饿坏了,多吃那么一点点是应该的。 等白陶和王婶他们自己吃上饭时,不少人都吃完了。 花卷白陶是比着人数做的,最后就多了四五个,被几个眼尖的汉子过来分了。 白陶也拿了一个,又从自己那份里拿一个出来,跑过去拿给裴铮和大牛。 “ 我看你俩今天上午抬石头辛苦了,多吃一个,免得下午饿肚子。” 裴铮没伸手接,“ 你吃了?” 白陶笑着直接把花卷塞进裴铮嘴里,“ 马上就去吃,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大牛接过后,在宋以安面前炫耀,“ 嘿嘿,你没有。” 已经吃饱的宋以安翻白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吃了这么多还没饱。” 林寻想让弟弟也吃到陶叔做的花卷,趁大家不注意,留下一个花卷放在怀里,然后往家跑。 全程看在眼里的几人,也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聊天吃东西。 白陶打算去洗碗的时候瞧见锅底还剩四节骨头没打出去。 来添汤的几个人,也没好意思要这骨头。 王婶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把骨头分给谁,所以这骨头也就留下了。 最后白陶厚着脸皮跑去找里正,把四根骨头给了大黑。 想到它一次啃不了这么多,还拿碗装着,等下一顿给它。 第63章 让人心跳的夸奖 白陶的厨艺获得一致好评,之前说白陶一个汉子做饭怎么可能好吃的几人,现在恨不得倒回去抽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 顺带好好质问一下自己,怎么能因为对方是个汉子,就认为别人做饭不好吃呢。 这是偏见!要不得! 不少人午休的时候都开始打听明天吃什么。 里正乐呵呵的问白陶擅长做什么,好叫人明日把食材拿来。 自己做的饭得到大家的喜欢,白陶也很高兴,心里还带点小骄傲,嘴上却说着谦虚的话。 “ 擅长倒是不至于,就是一般的家常菜都会一些,看大家明日想吃什么。” 这话点燃了大家的热情,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 我想吃大乱炖。” “ 我想吃白菜熬豆腐。” “ 瞧你那点出息,是我我就要吃豆腐炖肉。” “ 那我要吃土豆炒回锅肉!” “ 我想吃鱼!” “ 可以吃肉吗?那我要吃炖大鹅就米饭!” 白陶听着越来越贵的菜谱,忍不住滴汗。 这么多人的大米饭,这得多少银子?真要做了,里正不得把他拍死。 里正抽着旱烟思索,“ 米饭就别想了,鱼倒是可以考虑,等晚上我带几人去下网,能不能吃上,就看明日有没有收获了。” 大家一阵欢呼,纷纷说自己晚上也要去撒网,多撒些网总会有收获的。 这会儿只有做饭的三人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祈求鱼大一些,不然处理起来那可费事儿。 结果等第二日,白陶看着里正提来的鱼,都想抬头问问老天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只见两只大木桶里的鱼有大有小,大的有手臂那么长,小的还没巴掌大,品种还多样。 其中最多的就是鲤鱼和鲫鱼。 为了方便大家分食,白陶把鲤鱼做了酸菜鱼,还特意回去掐了一些鱼香菜放进去。 鲫鱼刺多,他最后一狠心一咬牙,裹上土豆淀粉全部给炸了。 王婶和信叔看着白陶倒下去的油,心都在滴血,好在全部炸完后油也没有少多少。 不然他俩都怕剩下的油不够接下来几日用。 不过油炸的东西就是香,白陶还特意做的椒盐味儿的,骨头也都炸酥了。 中午这顿大家吃的异常满足,不少人开始夸白陶是天生的厨子,有的甚至起了说媒的心思。 吃饱了的宋以安,看着在收拾桌案的白陶,忍不住感叹,“ 白陶要是个哥儿或者女子,我一定立刻娶回家。” 大牛开始“ 抢夺 ”,“ 肯定是我先娶回家!” 同样在看白陶的裴铮收回目光,“ 他是男子。” “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幻想一下嘛,不过他耳朵上那颗痣还是会时不时让人恍惚,长得又好看,挺像哥儿的。” 一开始把对方认成哥儿裴铮,这会儿摇头,“ 不像。” 在他现在看来,白陶就是一个娇气一点,偶尔不知羞的汉子。 —— 人多力量大,老天爷也给力没下雨,才日学堂就建好了,只等过两日挑个日子上梁。 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大伙儿多少有点愁眉苦脸。 二柱端着碗叹气,有些舍不得最后一口豆腐,“ 明日就吃不到陶哥做的饭了,怪让人伤心的。” 坐在旁边的小伙伴出主意,“ 这有啥,咱们跟陶哥打好关系,以后去蹭饭。” “ 听说陶哥和裴大哥明日要去水牛湾翻地,咱们去帮忙,说不定能混上一顿吃的。” 大伙儿跟裴铮一起干了几日活,见他都是挑又重又费力气的活干,还不偷懒,就一个劲儿的闷头干活。 对人的印象也有了改观,现在碰见也能打个招呼,也不怕和他相处了。 于是等裴铮和白陶扛着锄头到地里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在田里开始除草了。 林寻也在里面帮忙,林真则坐在田埂上玩。 看着干着活有说有笑的几人,白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儿。 他指着地,转头问裴铮,“ 这是我俩的地?我记错了?” “ 没记错。” 裴铮抬脚往前走,“ 去问问。” 林真最先看见走来的两人,赶紧站起来挥手,“ 陶哥!裴大哥!” 白陶放下锄头,笑着小跑过去抱起林真,“ 谁教你这么喊的?你要喊叔。” 被抱起的林真笑弯了眼,指着地里几个人,“ 他们都是这么喊的。” 地里忙活的几人也赶紧打招呼,“ 陶哥,裴大哥,你们来了。” 白陶捏捏林真的脸蛋,“ 他们是因为和我相差不了几岁,所以才叫哥,你和你哥都得叫我叔,知道不?” 林真嘟着嘴乖乖点头,“ 知道了,陶叔。” 白陶放下林真跟几人开玩笑,“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先说好,我可不给工钱哈。” 二柱带头傻笑,“ 不要工钱,陶哥你还有哪里的地没有弄?我们弄完这儿一起去给你帮忙,当然裴大哥的我们也帮忙。” 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一头。 “ 那你们这是干嘛?精力旺盛没地儿撒?” 白陶不解。 几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二柱被推了出来。 他低着头有些扭捏,愣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有个小伙伴看不下去了,闭着眼睛吼,“ 那啥!我们想去陶哥家蹭顿饭!” 白陶感觉自己耳朵差点没被震聋,旁边的裴铮也揉揉耳朵。 几个站在一起的小伙伴更是被这一声吼吓一跳,回过神后纷纷追着人打,“ 栓子!你大爷的!老子的耳朵差点聋了!” 栓子赶紧逃离小伙伴的魔爪,还不忘委屈,“ 我这不是看二柱说不出口嘛!” “ 你就不会小声一点吗?” “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需要勇气,当然要大声吼了。” “ 你个大傻子,你也知道没脸没皮,你这么大声,周围的人全听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 白陶看着在田野间追闹的几人,忍不住笑了,“ 年轻就是好,我是老了,没这精力。” 裴铮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白陶,“ 不老,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大。” 白陶见人专注的盯着自己,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两下。 他赶紧低头看着脚下的地。 奇了怪了,裴铮夸人还怪好听的。 第64章 豌杂刀削面 最后二柱几人,不仅一起把水牛湾的地翻了一番,连白陶院子旁边两块地的杂草也给锄了,收拾的工工整整。 人多收拾起来就是快,白陶预计两天的活,今日还没到午时就弄完了。 他把大伙带进自家院里休息,自己去灶房泡茶水,裴铮也进去帮忙。 白陶最后索性又把桌子搬到院里,把茶水放上去,询问几个半大的小子,“ 说,想吃什么?” 二柱喝水傻笑,“ 嘿嘿,陶哥做什么都好吃,我们不挑。” 旁边的小伙伴跟着点头附和,“ 我们什么都吃。” “ 知道你们不挑。” 看着几人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白陶有些想笑,“ 但总会有自己喜欢吃的?说来听听,我这儿要是有相应的食材,就尽量满足大家。” 白陶也是诚心想谢谢大家帮自己收拾地。 二柱几人没想到蹭饭还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点自己想吃的菜。 于是都开始认真思索。 他们也知道毕竟是自己厚脸皮讨来的一顿饭,可不能点贵的,几人商量了一小会儿,说想吃花卷。 “ 花卷现在开始做,中午怕是来不及。” 白陶没想到几人商量了半天,说了个花卷。 二柱几人想也是,这会儿还要重新揉面发酵,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最后还是那一句陶哥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白陶抱起林真,捏捏他的小手,询问沉默站在一旁的裴铮,“ 裴大哥想吃什么?” 裴铮也不挑,“ 都—— ” 白陶抬眼一瞪,“ 没有都可以。” 裴铮咽下可以二字,“ 吃面。” 白陶想起厨房还泡着的豌豆,这是他昨天准备用来做豌豆粉的,现在拿来吃面也不错。 “ 吃面可以,正好上次买的肉还有一些没吃完,这天气开始升温,再不吃也就放坏了。” 正巧前几日白陶吃馒头吃的腻,他自己拿面粉和各种调料炒了一点甜面酱,今天也可以用了。 白陶把要来帮忙烧火的林寻赶出去,让他带着林真和二柱几人玩,然后把去了皮的肉放到砧板上,对着裴铮笑,“ 裴大哥,帮忙剁一下呗。” 裴铮点头,开始挽袖子,“ 我先洗手。” 等他开始剁肉时,在揉面的白陶不自觉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裴铮露出来的小臂。 结实紧致的小臂上,因为发力而微微鼓起的肌肉,线条流畅。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刀,有规律的剁着肉,手腕内时不时鼓出的青筋都透着性感。 裴铮见白陶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以为自己没洗干净,便抬起手仔细检查。 白陶的视线跟着裴铮的手移动,这一下又注意到裴铮睫毛挺长,虽然不翘却很浓密,微微垂眸的模样,看起来有一股无辜感。 无辜感? 等等,等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陶使劲摇摇脑袋,把脑海里泪眼汪汪的q版裴铮甩出去。 他可能是没吃午饭饿晕了,怎么会觉得高大挺拔的裴铮有一种无辜和清纯感。 发现自己很干净的裴铮见白陶又开始低头认真干活,以为对方刚才在发呆,也没多想,拿起刀继续剁肉。 然后白陶发现自己的眼睛渐渐不受控制,又开始往裴铮手上瞟。 再次察觉到白陶视线的裴铮,停下的动作,“ 我手没洗干净?” 白陶眨眨眼,抬头和裴铮视线相撞,直白的开口,“ 我发现你手挺好看,手臂也是。” 话落,还伸出自己的手拿去比较,“ 你的手好大,手指还很修长,看起来就很有力量,你手背上的血管也好清晰。” 白陶有些气愤的戳戳自己的手,“ 不像我的,看起来像小孩的手,还软趴趴的。” 裴铮第一次听见人夸他手好看,一时有些别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默不作声的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白陶的手,反而觉得对方的手好看。 白陶的手白白嫩嫩的,修剪整齐的指甲都透着粉,看起来像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而自己的手满是茧,还有伤疤。 他不知道白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手好看。 还在仔细观察大手的白陶,瞧见裴铮小拇指上的伤疤,大概三厘米长,斜斜的一条。 白陶上手摸了一下,“ 这也是你在战场上留下的?” 旧伤被柔嫩的指腹抚过,像过电一样泛着痒意,裴铮皱眉,下意识缩回手。 见人反应有些大,白陶赶紧道歉,“ 抱歉,我又忘了你不喜与人接触。” 捏成拳的手藏在身后,裴铮垂眼,“ 没事,锅里好像没水了。” 白陶惊呼,“ 我的豌豆!” 他瞬间顾不上其他,打开盖子瞧了两眼,快速往里掺水, 发现没有糊后,松了口气,“ 多谢裴大哥提醒,不然这锅豌豆算是废了。” 裴铮摇头没说话,继续剁肉。 白陶想起外面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人,也没心情管别的了,认真揉面。 他想弄刀削面,面需要筋道一些,所以最后揉到一半的面又被刚剁完肉馅儿的裴铮接手。 白陶则搬出自己的小炉子,开始炒肉酱。 他挺喜欢用这个小炉子,比起大铁锅,这个好洗,也方便控制火。 热锅凉油,怕肉沫粘锅,他还在底部撒了一点盐,油热后就放入肉末和姜末。 等肉末煎出油微微焦黄,再倒入自制的甜面酱,小火翻炒。 在院里逗林真玩的几个人,闻见香味后,纷纷在灶房门口探头探脑。 二柱吸吸鼻子,“ 陶哥这是做的什么,好香啊?” 栓子趴在二柱肩上,往里头张望,“ 好像是在做面的浇头,这味儿闻着都知道好吃。” 白陶把炒好的肉酱盛出来,正准备把锅端到外面去洗,有眼力劲儿的二柱赶紧接手,“ 陶哥,我去洗。” 白陶也没客气,把锅递了出去,“ 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上饭了。” 裴铮让白陶检查面团,白陶上手捏了捏,竖起大拇指给人点赞。 “ 裴大哥力气就是大,我要是想揉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得费多少时间,你一会儿就搞定了。” 白陶把煮至泛沙的豌豆端起来,然后往大铁锅里掺上半锅水。 今儿吃饭的人多,又是些半大正能吃的孩子,白陶想让大家吃饱,面的量都往多了弄。 把面团搓成趁手的形状和大小后,白陶招呼大家来围观,“ 快来欣赏我行云流水的操作。” 听见呼唤的大伙儿,一窝蜂的往厨房跑,只有腿短的林真有些急。 林寻把弟弟抱起来,好让弟弟能看见锅里,结果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脑袋使劲往左偏也没能瞅见。 白陶见观众已到齐,笑着眨眨眼,摆好架势,“ 大家可看好了。” 说完就拿起右手的刀放在面团上,手快速的上下起伏,锋利的刀面快速擦过面团。 只见厚薄均匀,长度一致的面块排着队跳入沸水中。 “ 哇!” 大家整齐的发出一声惊叹。 林真兴奋地鼓掌,“ 陶叔好厉害!” 看不见白陶手上动作的林寻有点急,正想换个方向看时,手上突然一松。 他一抬头就看见裴铮双手掐着林真的嘎吱窝,姿势别扭的放在胸前,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应该怎么抱孩子。 视线陡然增高的林真回头看见是裴铮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林寻看了好一会儿裴铮,才把视线转回还在炫技的白陶。 手里剩下没办法削的面团,白陶双手像翻花绳一样,两三下就扯成宽面,丢进锅里。 完事儿后他拍拍手,插着腰,“ 好了,各位看官,今日表演已结束,明日请赶早。” 二柱几人也学林真,拍起巴巴掌,“ 陶哥厉害!” 白陶故意仰起头,背着手小踱两步,“ 掌声不够热烈。” “ 哈哈哈。” 几人边笑边用力鼓掌,“ 陶哥,这样够不够热烈?” “ 嗯,” 白陶装模作样的点头,“ 勉强行。” “ 哈哈哈,陶哥,灶房这点儿地不够你走,你要不外面去走走?” 成功被这句话逗破功的白陶,放松挺直的背,笑弯了眼,“ 厨房就是我的舞台,这地儿够了。” 裴铮看着很是高兴的白陶,轻轻放下林真,弯腰的瞬间也没忍住笑了。 他想,白陶这人真的很有感染力,跟他待在一起的人好像都很开心。 第65章 去而复返的几人 厚薄均匀的面条,筋道有嚼劲,搭配上软糯的豌豆和浓郁的杂酱,让大伙儿吃的异常满足。 特意多煮的面条,也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栓子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摸摸吃饱的肚子,“ 我娘要是有这手艺就好了。” 二柱点头,“ 自从吃了陶哥做的饭,回家吃饭都不香了。” 白陶摇头失笑,“ 这话可别让你们娘听见,不然少不了棍棒伺候。” “ 嘿嘿,我们可不敢在家说。” 林真捧着比自己脸大上不少的碗,吃的整个嘴都沾满酱料,到最后还不忘拿舌头舔舔。 瞧见的林寻,给吃到打嗝的弟弟擦嘴。 端坐在一旁的裴铮,打量眯着眼晒太阳的白陶,突然对他的出身有了好奇。 说不定白陶的父母在当地是有名的厨子,白陶也继承了这方面的天赋,不然怎么会弄东西这么好吃? 吃饱喝足的二柱几人,休息一会儿后自觉洗碗,走之前不仅把桌椅凳子搬进屋,还帮忙扫了院子。 林真已经睡着,白陶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到炕上,让两兄弟晚饭吃了再回去。 林寻点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 裴铮挑起水桶,给白陶把水缸装满。 完事后,三人去山上捡了些冬天枯死的树枝,拿回家当柴烧,一连跑了两三趟。 裴铮和林寻原本想把自己捡的柴给白陶,结果被白陶连人带柴赶出院子。 两人站在门外相互看了两眼,默默转身,挑着自己的柴,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白陶刚把背回来的柴整理好,二柱几人就来了,齐刷刷的看着白陶,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 ?” 白陶抬头看看天,缓慢询问,“ 这是—— 蹭晚饭来了?” 几人赶紧摆手带摇头,“ 陶哥误会了,我们是来帮忙干活的,不蹭饭。” “ 活儿不是已经帮忙干过了?” 二柱有些窘迫的挠挠脑袋,“ 我回去跟我爹娘说在你这儿吃了好吃的豌豆炸酱面,两人听到还吃了肉,拿着扫把把我追了出来,让我多给你干些活儿。” 栓子摸摸被打的屁股,连连点头,“ 我阿爹也是这么说的。” 其余人:“ 我娘也是。” 白陶,“ ” 我应该就只是给大伙儿吃了顿面? 白陶说自己这儿没什么活,让几人回去。 “ 可不成,就这么回去要挨打。” 白陶,“ 栓子,我听说你明年就要成亲了,你阿爹还打你?” 栓子委屈的点头,“ 我阿爹说,就算我以后的孩子成亲了,我该挨打的时候,他依旧能打我。” 旁边几人疯狂点头,表示自家爹娘也是如此。 白陶还能说什么?只好让几人帮自己捡些干柴回来。 一个时辰后,白陶看着堆满后屋檐的柴火,只能感叹自己这一碗面的作用还挺大。 就他一个人,这些柴火烧个大半年都不成问题。 二柱他们回去前,白陶想让他们带一点甜面酱回去,并告诉他们平时拿来蘸馒头或者炒菜放一点都不错。 结果几人说什么都不要,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看来这几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来蹭饭了,怎么说呢?父母的棍棒威力还是大。 ——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白陶把身上的厚袄换成了薄袄,这会儿正在仔细清理地里被翻出来的草根。 前日裴铮去镇上的牛市口买了一只差一个月才一岁的牛犊,因着还未正式耕过地,价格稍微便宜一点点,但赶回家后需要重新调教。 白陶家旁边的两块空地,就成了最好的训练场所。 裴铮询问他时,白陶点头表示十分乐意,有牛帮自己翻地,高兴都还来不及,有什么好拒绝的? 只是小牛犊有些不适应,套上耙后左摇右晃的,白陶看着还没多大的牛,有些不忍心。 裴铮说要花些时间训练它,使其慢慢适应,等半年以后才会让它正式接触体力活,所以现在套的都是小犁耙。 白陶没想到训练一头牛需要这么长时间,他走过去摸摸小黄牛的脑袋,“ 有取名字吗?” 裴铮愣了一下,摇头,他从来没想过要给牛起名字。 白陶看着对牛尾巴感兴趣的大黑,抬头询问裴铮,“ 就叫大黄怎么样?反正你们家都是大字辈的。” “ 大字辈?” 裴铮疑惑,按字辈来说,他其实是言字辈的。 白陶笑眯眯的指着大黑,“ 喏,大黑。” 裴铮,“ ” 原来家里的畜生也能按字辈取名,长见识了。 白陶摇头晃脑,自顾自的说,“ 等我以后家里养了这些东西,就按小字辈来取,什么小白小黄小黑,一听就知道和大黑大黄是好哥们儿,你觉得怎么样?” 裴铮本想说你自己养的东西自己做主,但瞧见白陶眼里的笑意后,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好听。” 得到肯定的白陶,眼睛都亮了,又摸了一下小牛犊湿漉漉的鼻头,“ 嘿嘿,你以后就叫大黄啦,虽然你现在还不够大,但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能配上这名字了。” 裴铮等白陶和大黄玩够了,才开始继续教学,最后成果喜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两块地翻完了。 虽然深一处浅一处,线条还歪七扭八的,但好歹也是完成了不是。 埋在地下的草根也被翻了出来,白陶这会儿正在捡这些草根。 第66章 裴铮院前的女子 白陶边整理地边想自己该往里头种些什么。 这头年刚开荒出来的土地,估计是种不了什么精细的东西。 就种些玉米和大豆,等秋天收了,再种些土豆,好过冬。 白陶还打算在离院子近的地,格外分一小块细心照料,用来种菜。 水牛湾那块地则用来种小麦,反正今年不用交税,少种一些小麦也可以。 刚开荒的地翻一次可不成,白陶捡完草根吃完午饭,就跑去裴铮家,打算让他有空之后,又牵着大黄去自家地里“训练”。 刚到裴铮家院子外,就看见一女子提着篮子站在外面和裴铮说话。 白陶第一反应就是哪个女子心悦裴铮,这会儿正在大胆告白。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晚点再来找裴铮,毕竟偷听人家说话不好,还是这种事儿。 白陶正准备走,就听见女子说话了。 “ 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和父母无关,希望你能收下。” 白陶心想果然是告白,这女子还挺大胆,不知道裴铮是个什么想法。 裴铮冷着脸,语气冰冷,“ 不用,拿走。” 说完就啪的一声关上院门。 还在想若是裴铮成亲,自己该准备什么礼物的白陶,被关门声吓一跳。 他也是头一次见裴铮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对方平时说话顶多就是冷漠了一点,还没像这样过。 女子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也未执着,说了一句自己还会来,就提着东西下山。 躲在一旁的白陶,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勾着身子望着下山的路,这姑娘身材不错,刚才晃眼一看长得也行。 裴铮连这也看不上?这么挑剔的? 早就发现他的裴铮,这会儿打开院门,抱着手看着躲在大槐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白陶。 见人远去,白陶松开抱着槐树的手,打算去敲门,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裴铮。 被抓了个现行的白陶,身体一抖,说话都结巴,“ 你,你怎么在这?我刚才,刚才不是瞧见你进去了?” 裴铮不答反问,“ 你在那儿干什么?” 白陶支支吾吾,“ 那啥,我散步?” 裴铮听了想笑,“ 你问我?” 白陶摇头,实话实说,“ 我上来想让你有空牵大黄去训练,没曾想碰见一女子在跟你说话。” 裴铮想起他们之前在宋以安院墙外的样子,“ 偷听?” “ 没有!” 白陶声音都大了两度,直呼冤枉,“ 我正准备走呢,结果你就摔门进屋了。我怕那女孩看见我会尴尬,就躲在旁边,打算等人走了再出来。” 也不知道裴铮信没信,反正是招呼白陶进院,说让他等一下,自己去牵大黄。 白陶院子左边的地里。 蹲在一旁的白陶,满脸好奇的瞧着在训练大黄的裴铮,组织了好久的语言,也没想清楚到底该不该问。 被盯的有些别扭的裴铮,停下动作回看白陶,“ 有事就问。” “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陶起身,三两步跑到裴铮面前,悄咪咪的问,“ 刚才来找你的那个女子是谁呀?” 裴铮猜他都是想问这个,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熟。” 听到这答案,白陶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不熟那就是认识了,快说说究竟是谁。” 裴铮沉默了一下,改口,“ 不认识。” 白陶瞪大眼睛,“ 你不想说还让我问?” 裴铮拽了一下牵引绳,继续赶牛,“ 我看你憋的难受。” 白陶眼里充满指责,“ 问出来并没有得到答案后,会更难受。” 裴铮没说话,继续赶牛,只是眼里多了抹别样的情绪。 他一开始让白陶问的时候,其实是打算说的,只是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笑的样子,突然就后悔了。 那一瞬间,他不想让白陶知道自己的过去,哪怕是一丁点。 他觉得那些过往和很有活力的白陶一点也不搭,也就不想说了。 没得到答案的白陶挠心挠肺,跟在后面追问了好几次,裴铮依旧闭口不谈。 白陶怕把人问恼了,也看出裴铮确实不想说,也消停了。 只是消停前,挤眉弄眼的拍拍裴铮的肩,“ 你要是成亲,可得告诉我,作为好兄弟,怎么也得给你准备份大礼。” 裴铮没想到白陶有这么离谱的猜测,面色复杂,“ 我没打算成亲。” 白陶摸着下巴,“ 哦,是你看不上刚才那个女孩?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原本什么都不想说的裴铮,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莫要胡说,那人是我堂妹。” 正在消化信息的白陶,眨眨眼,“ 你刚才不是不想说?” 裴铮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儿,一下愣住了,随后神情古怪的看着白陶,“ 突然想说就说了。” 白陶啧啧两声,“ 那你还真是个善变的男子,对了,明天我要去买种子,你去吗?” “ 不去。” “ 善变的男子 ” 以为白陶得知对方是自己堂妹后,会接着问一堆,没想到却闭口不提,和刚才很感兴趣的样子截然相反。 这会儿的白陶其实心里很好奇,他想知道裴铮对自己的堂妹怎么是这个态度? 但他从来没听裴铮提起过亲戚,来往最多的长辈反而是兰婶。 再说就那个态度,加上那女子说的话,一看两家关系就不好,白陶即便好奇,也不会问出来。 因为他刚从大伯家搬出来那会儿,也有好多人问他为什么不在大伯家住下去? 那一阵儿他最怕听到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他这会儿也不会开口去问裴铮,而是选择转移话题。 第67章 再遇裴春娇 裴铮牵着大黄回去前,白陶又问了一次明日要不要一起去镇上。 裴铮依旧回答不去。 白陶好奇,“ 你不需要买种子吗?” “ 家里还有。” 裴铮去年秋日去镇上买种子时,店家说多买有优惠,他便把今年的也买了。 “ 好。” 白陶推开院门,想了想又转身询问,“ 那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东西?” 裴铮拉住要跟着白陶一起进院的大黄,“ 没有。” 白陶想起前几次裴铮上街都没买什么东西,即使买,也都是生活必需品,“ 你物欲好低呀。” 裴铮听不懂,“ 物欲?” 白陶抬手摸摸一个劲儿想往里钻的大黄,“ 就是说你平时都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像我就会为了能做出好吃的而买很多东西。” 裴铮神色淡淡,“ 没什么想要的。” 大黄一直顶门,白陶索性把院门关了,“ 也挺好,这样花出去的钱少,能存钱,也不会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难受。” 白陶指着自己,“ 我现在就因为差好多厨具和调料,时不时难受一下。” 裴铮想起白陶做的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不明白还差些什么厨具和调料,“ 厨具可以去铁匠铺打。” 白陶点头,看着一直没放弃往院里走的大黄,靠在门上乐了,“ 看来大黄很喜欢我家。” 这话一下就让裴铮想到经常往白陶家跑的大黑,他扬起手上的竹鞭,轻轻在大黄背上拍了两下,“ 走了。” 白陶姿势懒散的挥手,“ 嗯,拜拜,等过两天山上的嫩草长出来了,作为答谢,我给大黄打两背篓过去。” 裴铮想说不用,他怕到时候大黄也不着家。 他回头看了一眼白陶,对方又笑着给自己挥挥手,他最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回头,赶着大黄往家走。 —— 翌日一早,白陶赶着去坐牛车时,半道碰上了兰婶。 看她提个篮子,白陶上前打招呼,“ 兰婶,你今日也要去镇上?” 兰婶笑着指指挂在手臂上的竹篮,“ 家里囤了些鸡蛋,今天拿去卖了。” 说起鸡蛋白陶也有些日子没吃了,毕竟三文钱两个也不便宜。 他打算自己买些鸡鸭来喂,不过要等立了春再说,现在还有些冷,他怕养不活。 兰婶主动问起,“ 你呢?去镇上干啥?也没看你拿个东西。” “ 我就去买点种子。” 白陶踢开脚边的小石头。 “ 我家有好多种子,你想要什么直接来我家拿就是,犯不着去镇上买。” 白陶看见牛车上已经有不少人,脚下不由加速,“ 我就想去店里看看有些什么不一样的种子,我播种的时候要是不够,肯定会去婶子家拿的。” 兰婶也护着篮子小跑两步,“ 说到不一样的,你张叔今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说想吃春芹,还连夜把菜地都翻出来了,非让我今日去给他买种子。” 听到春芹,白陶上牛车的动作一顿,眼睛都亮了,“ 那咱们一会儿一起去店里买,我也想种一些芹菜。” 兰婶点头,“ 成,那你开出来的地撒草木灰了吗?若是撒了,就来我家挑些粪水去肥地,这种头茬儿的地可得好好弄。” 白陶摇头,“ 还没撒,准备今天下午弄,等过两日我就来您家挑。” 兰婶家每年都会喂两头猪再加上各种家禽,因此粪水充足,白陶也没客气,毕竟关乎收成。 兰婶又问起白陶要不要捉小猪仔来喂,白陶表示自己喂点别的家禽就好,喂猪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 说到这个,你今年种地可得勤快点。” 这话兰婶说的小声。 白陶不解,“ 难道不是应该每一年都勤快点吗?” 兰婶失笑,“ 自从你做饭好吃的事传开后,有些人就起了把自家哥儿或女儿嫁给你的心思,都在等着看你种地干活如何,是不是个勤快能干的小伙儿。” 白陶有些窘迫,“ 我种地一般,也不算什么勤快人。” 他也想过成亲的事儿,总不能一辈子孤独终老。 但他觉得21岁很小,而村里那些十六七岁待嫁的哥儿和姑娘就更小了,那不妥妥的未成年吗? 在这里男子十八十九成婚年龄正好,二十一二才成家的也比比皆是。 但这个年龄放在哥儿和姑娘来说就有些偏大了,所以男女双方一般都会有两三岁的年龄差。 安哥儿今年入秋后也17岁了,所以兰婶有点儿急,最近和各村消息灵通的人走得比较近,就是想物色物色。 兰婶刚想继续说话,偏头瞧见硬要挤上车的人后,立刻耷拉下脸,微微侧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白陶看着翻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的兰婶,有些好奇的侧头看向上车的人。 只见一个年轻姑娘站在牛车旁,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就这么看着还在往车上挤的婶子。 哦吼! 这女子他见过呀,不就是昨日去找裴铮的人吗? 昨日匆匆一瞥,也没太记住长相,但对方这身衣服他还记得,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 只是好像和昨日见到时的气质有些不同。 这会儿脸上挂着笑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昨日则稍微有些冷冰冰的,也不笑。 被挤的两个婶子不耐烦了,“ 我说你别挤了,真有什么要着急买的东西,干脆让你女儿春娇一个人去算了,这位置坐她刚刚好。” 实在挤不上去的裴张氏,撇撇嘴,把手上的篮子小心翼翼的交给裴春娇,“ 早些回来。” “ 知道了,娘。” 裴春娇接过篮子,轻轻松松上了车,还不忘跟两边的婶子道谢,“ 谢谢两位婶子腾出的位置。” 左边偏娇小的婶子,眼里泛着羡慕,“ 你娘是个有福气的,生了你这么一个乖巧又懂事的女儿,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汉子。” 裴春娇笑笑没说话,婶子以为她害羞了,就和周围的人聊起了别的。 一路上白陶时不时就会悄悄回头看上裴春娇两眼,老觉得现在温和的模样是她的假象,昨日见到的样子才是她的真性情。 兰婶见白陶频频看向裴春娇,心里有些急,到了镇上后,丢下两枚铜板,二话不说拉着白陶走了。 第68章 裴铮小时候 被拉的脚下踉跄的白陶有些懵,“ 兰婶,你慢些,小心篮子里的鸡蛋。” 兰婶松开手,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白陶两眼,欲言又止。 白陶摸摸自己的脸,“ 兰婶,你这样看着我,怪让人害怕的。” 兰婶回头往菜市走,假装不经意的问,“ 你可是对人家女娃有意思?” 白陶跟在旁边,一下没反应过来,“ 哪个女娃?” 兰婶捏紧手上的篮子,“ 还能哪个?就车上你一直盯着人家看的那个。” 白陶赶紧澄清,“ 没有!兰婶你误会了。” 兰婶有些不信,“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 “ 我昨天在裴大哥家门口看见了这位姑娘,裴大哥说是他堂妹,我感觉她和昨日不太一样,所以多看了几眼。” 白陶想着兰婶和裴铮关系不错,关于裴铮的事,对方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也就没隐瞒昨日的事。 听到裴春娇去找裴铮,兰婶换了只手提篮子,叹了口气,“ 铮子既然跟你说了裴春娇是他堂妹,想必你也知道他和裴永贵一家关系不好。” 白陶什么话都还没说,兰婶自顾自的聊了起来,“铮子他娘和裴春娇她娘当时几乎同时有了身孕。 那年大夏天,裴春娇她娘和裴永贵吵架,顶着8个月的肚子非要去河边抓鱼。 那会儿刚下过一阵大雨,河里涨水,又是大晚上,铮子他娘不放心,让铮子他爹去劝劝自家哥哥,然后她挺着个大肚子去河边找人。 原本只是想把人喊回去,结果裴春娇她娘起身时不小心掉到河里,铮子他娘二话不说就去救人。 人是完好的救回来了,自己却破了羊水,等铮子他爹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昏了。 那时候于大夫还没来咱们村,等铮子他爹和你张叔把人送到隔壁村救治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最后咬着牙把还不足月的铮子生下来后人就去了。” 兰婶说起当时的事儿,心里也堵得慌, “ 那时候是大晚上,知道这事儿的人少,刚送到大夫家去的时候,铮子他爹想让母子俩都活下去,死活不同意舍大保小。 铮子他娘也是有求生欲的,硬生生挺了两三个时辰,熬到了七月十五的子时。 最后大夫说孩子再不出来可能要被憋死,铮子他娘听了这话哪还顾得上自己,拼了命把铮子生出来。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最后让铮子他爹不要怪罪别人,好好把孩子培养成人。 我在屋外听着呀,心里是那个疼,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兰婶擦擦眼泪,愤恨道,“ 结果裴永贵两口子不是个东西,铮子他爹意外去世后,两口子把七岁的铮子带回了家。 我想着裴永贵他媳妇儿和岩哥儿的命都是铮子他娘用命换来的,肯定会善待铮子。 一开始我家陆生跟我说铮子有两日没去学堂了,我以为是铮子还沉浸在伤痛里,也没太在意,就提了几个蛋去看了看铮子。 后来铮子就越来越沉默寡言,见到我们也不爱打招呼,我以为是离得远,感情淡了,后面也就慢慢的没再关注。 直到铮子10岁那年冬天,被你张叔从林子里背回来,看到衣着破烂的铮子,我才知道他过得不好。 我赶紧问陆生,铮子都这个样子了,他怎么也不回来跟我说一声。 陆生却说,自从铮子子他爹走后,铮子就再也没去过学堂了,所以他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我平时要是多关注两下也不会这样,我气不过,本来是想去找裴永贵两口子理论。 却被铮子阻止了,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让别人插手。 看着他完全没有感情的眼睛,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从那以后就时不时硬拽着铮子来我家吃饭。 铮子看见我们也慢慢的会打招呼,就这样一直到15岁,外边开始战乱,衙门来村里征兵。到裴永贵家的时候,本来是该当时已经18岁的裴俊。 但那个挨千刀的,提前两天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勾着铮子跟他打了一架,还让大夫开方子说自己腿断了。 然后15岁的铮子就顶替裴俊去了,才15岁啊,没比现在的林寻大多少,走的那日就挎着小包袱,来到我家院里,给我和你张叔磕了个头,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白陶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幅场景,只觉得心里抽疼。 “ 前几年我和你张叔一直想打探铮子的消息,奈何边城太远,我们也没熟人。 等我们好不容易到那,人城门都没让我们进,说是战乱,不能随意进入,我们又只好回来了。 好在铮子是个有本事的,活着回来了,去年夏天回来时,我都差点不敢认,长得又高又壮,哪还是走时那副瘦弱的模样,还有了打猎的本事。 所以我有时候又有些庆幸,还好铮子出去历练了一番,如今没病没灾的回来,也有养活自己的手段,总比在裴永贵家长大好。 如今他有了像你和大牛、以安这样的朋友,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心里也高兴,他要是能找个心仪的哥儿或者女娃成家,那就更好了,两个人过日子终究是要热闹些。” 见到了菜市,兰婶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放下篮子。 “ 好了,苦日子都过了,不谈这些伤心事,等我卖完这点鸡蛋,就跟你一起去买种子。” 白陶吸吸鼻子,歪头把眼泪擦在肩上,瓮声瓮气的开口,“ 好,我在这等您。” 兰婶诧异的抬头,一眼就瞧见白陶双眼通红,一副哭惨了的模样,“ 哎哟,怎么哭成这样?我今儿走的匆忙,也没带帕子。” 白陶摇摇头,“ 我就是有些难过,我不知道裴大哥小时候过的这样的日子。” 他一直觉得自己小时候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裴铮比他更可怜,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时代。 15岁就去战场上摸爬打滚,他都不敢想象裴铮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现在就是很心疼,很想赶紧冲到裴铮面前抱抱他,然后给他做世界上所有好吃的甜食。 而且裴铮好厉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很善良,别看平时不爱说话,也经常冷着张脸。 但对自己认同的人真的很好,像宋以安和大牛就不说了,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除此以外,他对林寻两兄弟也很好,白陶不止一次见他帮两兄弟挑水,盖学堂时对林寻也多有照顾。 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裴铮帮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就算再长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而且裴铮从来不在意是否有回报,想帮便帮了,未曾计较过得失。 第69章 猝不及防的拥抱 白陶心里想着裴铮,原本想在镇上考察考察,看有没有适合自己赚钱的门道,这会儿完全没了这心思。 兰婶刚卖完鸡蛋,就被白陶催着去买种子。 白陶还花40个铜板买了一斤生牛乳和半斤蜂蜜。 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给生了孩子却不能产奶的小哥准备的,兰婶看他花钱毫不心疼的样子,忍不住说两句,“ 你家又没有吃奶的孩子,买这些作甚?” “ 怎么没有?” 白陶眨眨眼,俏皮道,“ 我就是那个需要吃奶的孩子。” 兰婶神色复杂,“ 都能当爹的人了,还吃奶。” “ 嘿嘿,我嘴馋呗。好了,咱们快些回去。” “ 不急,时辰还早,二狗没有那么快回去。” 兰婶也不知道白陶急什么。 慌着回去的白陶瞬间像定了身一样,立在路边。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二狗一般都要到巳时中才会驾着车回去。 太早的话,大伙儿都还在街上,他回去拉不着几个人,赚的钱就少了。 白陶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奶罐子,“ 兰婶,我有点急事儿,想先回去,就不去坐二狗的牛车了。” 兰婶掂了掂空落落的篮子,“ 那我跟你一道,反正也没买什么重的东西。” —— 白陶到家的时候才巳时中,可见路上脚程有多快。 一路上兰婶见他心事重重的,好像真有急事,硬是被逼着提速,到家的时候都出了汗,喝了好些水才缓下来。 白陶放好东西没有歇息,立刻搬出自己的小炉子,拿了几颗无患子搓出泡沫,将小铁锅里里外外洗了几遍。 直至清水冲到上面看不见油花才停手。 他把买来的牛乳倒进锅里,往里加入冰糖,想到这里没有冰箱冷冻,现在温度也有七八度,他又往里加了一些淀粉,到时候好自然凝固。 然后开始小火慢熬不停搅拌,直到比酸奶浓稠才停手。 全部盛出来放在大陶碗里凉着,为了加快凝固,他索性拿个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水缸里。 趁着牛乳凝固的功夫,他先去离河边近的几户人家里买了几颗鸡蛋。 然后拿出没吃完的南瓜馒头,撕掉皮,切成小碎粒。 全部切好后直接倒入锅里,不加油,就最小火慢慢翻炒。 直到把馒头粒炒干炒酥脆,盛出来放凉后拿油纸包着,用擀面杖擀碎。 最后再拿漏勺过滤一遍,简易的面包糠就做好了。 别说,拿南瓜馒头做出来还挺像,乍一看还以为是买来的面包糠。 正好牛乳也凝固了,白陶小心的把它倒在砧板上,全部切成大约两厘米厚的方块。 然后依次裹上淀粉、鸡蛋液和面包糠。 等锅里油温五成热,下入牛奶块,炸至表面的面包糠看起来焦香酥脆就起锅。 这炸牛奶便做好了。 炸好的牛奶块,原来的大陶碗放不下,白陶把一些边角不是很好看的留给自己。 然后端着一碗方方正正的炸牛奶,锅碗瓢盆也顾不上洗,直奔半山腰。 一路小跑的白陶,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不断升温的油锅,沸腾热烈。 看见烟囱里冒着烟,白陶心里一喜,也不敲门,直接进了院子往灶房跑。 “ 裴大哥!” 听到这声略带焦急的呼喊,裴铮看着微微喘气的白陶,立即起身,“ 出什么事了?” 白陶盯着裴铮,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缓缓摇头。 “那你——” 裴铮话音未落,白陶放下手里的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勾着对方的肩,另一只手勾着腰,踮起脚,给裴铮一个熊抱。 裴铮瞬间卡壳,整个人动弹不得。 怀里的人不知道先前做了什么好吃的,整个人闻起来奶香浓郁,还带着沁入心肺的甜。 半长的头发蓬松乱翘,胡乱蹭着脸颊和脖子,酥麻的痒意通过跳动的脉搏直达心底。 听到颈间细微的抽泣声,裴铮想推开对方的双手立刻停住,变得无处安放,虚放在白陶身体两侧。 裴铮僵直身体,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陶拍拍裴铮比自己宽厚不少的背,说话还带着哭腔,“ 裴大哥,今天兰婶跟我讲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我觉得你好厉害。” 白陶想跟裴铮聊聊,所以没有隐瞒兰婶告诉他的事。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肌肤上,裴铮瞬间涨红脸,抬手轻轻推开白陶。 然后就看见白陶卷翘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眼眶里积着摇摇欲滴的泪水,连鼻头都泛着红,俨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裴铮垂眼不去看白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时带着哑,“ 都是些陈年旧事,忘的差不多了。” 白陶揉揉鼻子,感觉心里的那锅热油已经冷却了一些,“ 忘了挺好,对了,我今日在街上买了鲜牛奶,做成了甜食,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裴铮盯着着灶台上的吃食,怎么也没法把它和牛奶联系在一起,开口问了句,“ 你是如何做的?” 说到自己擅长的,白陶还泛着泪光的眼睛染上笑意,“ 你吃了猜猜看。” 裴铮去橱柜取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白陶后,自己才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炸牛奶。 咬开酥脆的外壳,柔嫩香甜的内馅滑过舌尖,奶香四溢,软绵细腻。 白陶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好吃吗?” 裴铮点头,脸上难得带着笑,“ 很好吃。” 这是他迄今为止尝过白陶的手艺后,最喜欢的一道食物。 说不上什么原因,就觉得这道外观精致,内里柔软的甜点和白陶整个人很搭。 白陶觉得裴铮的笑就是对自己这个甜品最大的肯定,也笑弯的眼。 “ 裴大哥,我以后叫你铮哥好不好?” “ 好。” 裴铮不知道白陶为什么突然想改变称呼,但还是一口应下。 “ 铮哥!” “嗯?” “ 我给你讲讲这个炸牛奶怎么做的?” “ 好。” 第70章 高大的媳妇儿 偶有鸟鸣划过的清晨。 温暖的炕上,白陶双腿夹着被子蹭蹭,凌乱发丝下的脸泛着潮红,嘴里还轻声哼哼,闭着的双眼睫毛轻颤。 “唔 ” “嗯” 随着夹紧被子的腿微微用力,卷翘的睫毛颤动的更厉害。 两分钟后,脑子开始运转的白陶动动腿,缓缓睁开眼。 “嗯?” 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白陶立刻挺身坐起,半长的头发乱翘,双眼睡意朦胧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他好像做了个不得了的梦。 梦里自己娶了媳妇儿,大婚当晚,洞房花烛夜。 媳妇儿长什么样完全记不起来,只记得挑开盖头的那一刻,对方微微抬眼,长而直的眼睫下是一双淡漠的眼眸,里面是自己的投影。 紧接着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只是他怎么记得最开始是自己先推倒媳妇儿的,后面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在下面了。 难道我未来媳妇儿喜欢脐橙? 而且梦里的媳妇儿好像挺高大,手都比自己大上一圈,帮自己的时候可舒服了。 梦里媳妇儿的怀抱也很温暖。 就是朦朦胧胧的,现在也只能回忆起大概,只觉得那双手和像婴儿直一样的睫毛好像在哪见过。 “ 啧,这是怎么?单身久了想谈恋爱?” 白陶嘀嘀咕咕的起身换裤子。 穿惯四角内裤的白陶,把之前做衣服剩下的棉布,按照自己穿来的那条内裤,剪成几大块布料。 再进行一阵缝缝补补,勉强给自己做了两条换洗的。 洗好内裤晾上去时,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针脚,白陶觉得有媳妇儿的人还挺幸福,至少有人帮忙缝衣服不是? 前两日张陆生见到他丑不拉叽的钱袋,还给白陶秀过自己媳妇儿亲手缝的荷包。 针脚密实,样式好看,青色的布料上还拿深绿色的棉线绣了一个生字。 白陶当时心里还是有些微酸。 —— 早饭热了两个南瓜馒头,就着泡萝卜,简单搞定。 看着远处天际的几抹淡金,白陶回屋把炕上的床单和被套拆下来,打算趁今日天气好,拿去河边洗。 被套也是白陶自己缝的,拆的时候有些费力,因为好几处缝的乱七八糟。 他提着桶来到河边时,河边已经有不少人,估计大家都趁着今日天气好洗衣服。 蹲在河边说笑的大多都是哥儿和女子,白陶也不好意思和人家去挤,自己找了个角落。 等把床单放进水里,手接触到河水的那一刻,白陶整个人僵住,立刻缩回手,侧头默默看了一眼洗衣服洗得欢的大家。 这些人是感受不到冷吗? 白陶迅速捞起浸湿的床单,放在干净的大石头上,捏着被冰到的手指微微皱眉。 他光想着今日是个好天气适合晾晒大件,没想到早春的河水如此冻人,特别是这大清早的。 平日洗自己那一两件衣服,他都是在家里拿热水兑着洗,不曾想第1次来河边就惨遭滑铁卢。 白陶又看了两眼不远处挽起袖子,把半个手臂都放进水里的女子和哥儿。 大家说说笑笑,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河水的冰凉。 白陶回头陷入沉思。 难道是我太娇气? 他决定再试一试,总不能还不如人家女孩子。 他拿起床单在水里搅和两下,面色平静的把床单放在大石头上揉搓。 随后甩甩手上的水,默默把两只手塞进衣袖里,温暖的手臂被手掌冻得一哆嗦,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要不—— 等中午太阳出来,再来洗? —— 裴铮提着衣服绕过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见在角落缩着的白陶。 对方一脸纠结的盯着石头上的衣物,神情凝重,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 裴铮想起昨日的拥抱,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捏紧手上提着的桶。 昨晚白陶走后,他吃了一口炸牛奶就开始发呆,脑子里不着边际的乱想。 一会儿想到初见白陶时,对方那些不知羞的动作;一会儿又想到白陶带着大黑满院子玩时,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 想到最后通通都会变成不久前的那个拥抱。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如此紧密接触,不适感格外强烈,但好像不讨厌,更多的是无措。 等他从思绪里回神时,炸牛奶被自己吃了大半,嘴里全是浓郁的奶香味。 他原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样,有好东西就拿去跟宋以安和大牛分享。 但装进篮子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又给端了出来。 他盯着金黄的炸牛奶出神,半炷香后,端起炸牛奶放进橱柜,在上面小心的盖了层纱布。 他想, 并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这炸牛奶是白陶听了自己身世后,特意给自己做的,拿出去分了不好。 —— 白陶纠结了一小会儿,果断把因为过了水,有几分重的床单重新放回桶内,起身提起“出师未捷”的桶,准备打道回府。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哼着小曲儿转身,脚步轻盈,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发呆的裴铮。 白陶一脸欣喜,小跑两步上前,“ 铮哥!你也来洗衣服?” 裴铮回神,淡淡点头。 “ 今天洗衣服的人挺多。” 白陶看了一眼裴铮的桶,里面的布料他认识,是裴铮的被套,“ 好巧,我今天也是来洗被套的。” 裴铮这会儿稍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白陶相处,“ 你洗完了?” 白陶脸皮厚,也不怕被裴铮笑话,老实摇头,“ 还没洗呢,水太冰,待到中午艳阳高照时,我再来河边一战!” 他说完还握起拳头,对着河水挥舞两下。 白陶一副要与人一决高下的样子,看起来神采奕奕。 裴铮勾起嘴角,神色放松,“ 嗯,祝你成功。” “ 嘿嘿 ”白陶笑着指指河对面自己家,“ 那我先走了,我一会儿要去兰婶家挑粪肥地。” 走到河边的裴铮,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白陶,想起对方刚才说的话,转身追了上去。 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裴铮错开眼,“ 河水很冰?” 白陶点头,“ 反正我是觉得很冰,手要冻掉的那种。” 裴铮往桥边走去,“ 那我午后再来。” 白陶吃惊,“哎?!铮哥,你也怕冰?” 看到裴铮点头,白陶有些疑惑,他怎么记得自己刚从裴铮家搬出来那会儿,对方就提着自己睡过的被套来河里洗。 那个时候的河水可比今日冰多了。 第71章 相信你 白陶回家放下桶,院外的裴铮让他等一下,说是要一起去兰婶家。 等待的时间里,白陶特意拿布巾在扁担中间裹了好几层。 裴铮看见他拿扁担还有些意外,以为白陶比起挑会选择用手提,结果走近就看见扁担中间裹了布,凸起一截儿。 “ 这是?” “ 最里面塞了一点棉花,我想这样挑起来肩膀应该不那么疼。”白陶把扁担放到裴铮面前,示意对方上手捏捏。 看这个厚度,裴铮不用捏都知道很软,“ 可能不好使力。” 白陶耸肩,“ 试试呗,不好用到时候再拆下来。” 两人到兰婶家的时候,院里没人,刚才来时也没在河边洗衣服里的人发现对方。 白陶去问了一下旁边的邻居,对方说兰婶去买豆腐,出去有一阵了,估计马上回来。 听见邻居这么说,两人就打算等一等,站在院外闲聊起来。 白陶无聊的玩着布巾上的线头,“ 铮哥,你来找兰婶有什么事啊?” “ 来帮你。” 裴铮抬眼,补了一句,“ 算是昨日炸牛奶的谢礼。” 白陶咻的一下抬头,乐开了花,“ 有这种好事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过会耽误你干活吗?” 裴铮心想白陶真的很容易开心,“ 我今日没事做。” 白陶偏头,“ 嗯?你昨天不是说要把屋子旁边的菜地整理出来。” 裴铮卡壳,眼神回避,“ 那是下午的事。” 白陶开始规划,“ 那今天上午你帮我肥地,中午我请你吃饭,然后咱们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下午我再去帮你整理菜地。” 裴铮本来想说不用请吃饭,也不用帮自己整理菜地,但一对上白陶的眼睛,这种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突然发现,这种情况出现过好几次,有些拒绝的话,好像一对上这双眼睛,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陶追问,“ 怎么样?” 裴铮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好。” 白陶开心了,开始盘算午饭,“ 那你中午想吃什么?可惜家里没有肉,昨日去镇上回来的匆忙也没买。” “ 都行。” 裴铮刚说完,兰婶跟安哥儿就回来了。 兰婶提着篮子,问旁边的安哥儿,“ 豆腐留着晚上吃,你爹出门前可有说中午想吃什么?” 安哥儿摇头,“ 都行。” 白陶和裴铮听着相似的对话,心里闪过一丝怪异,悄悄扭头看向对方,结果眼神正好撞上,心里一跳,又同时默默回头。 “ 哎哟!” 正在跟安哥专心说话的兰婶,出了转角就看见门口立着两人,“ 你俩也不吭声,杵在这给我当门神呢,吓我一跳。” 白陶侧身让人开门,“ 嘿嘿,我这不是想偷听一下兰婶家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安哥儿微微点头跟两人打招呼,“ 陶哥,裴大哥。” “ 你俩要是来蹭饭,我随时欢迎。” 兰婶掏出钥匙开门,“ 就是可能得陶小子掌勺,不然浪费手艺。” 白陶跟着进院,“ 我可没有兰婶说的这么厉害,到时候打下手可以,掌勺就算了。” 兰婶把篮子放在桌上,“ 说到掌勺,我刚才买豆腐时,碰到隔壁村的徐大娘,他家孙媳妇儿3月初进门,家里红喜事想找一个能掌勺的,这会儿正在四处打听。陶小子要不要去试试?” 白陶摇头,“ 我可能不行,这么多人的饭我还没做过,给人搞砸了不好。” 而且他做东西好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舍得放料,他怕到时候主人家嫌他浪费。 兰婶看两人拿着扁担,就知道是来挑粪的,又带人去后院,“ 你怎么不行?村里盖学堂时,你的大锅饭做的有模有样,你张叔每天回来都夸你做的好吃。” “ 每天就一个菜比较简单,人家的婚宴那可不一样,费的心神可不少。而且别人肯定要找有经验的,看不上我。” 兰婶给人从猪圈里把粪桶拿出来,“ 那倒也是,不过徐大娘家是隔壁村富户,舍得出钱,听说掌勺的给120文,就只用做两顿饭,对婚事儿也上心,找的厨子都得先尝尝手艺,先前去的好几个都没让人满意,这才找到别的村来了。” 听到120文,白陶有些心动,两顿饭也就是婚礼当天一天的时间,就是压力比较大。 但一天120文,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儿?要不去毛遂自荐一下? 挑着粪回去的路上,白陶都在想这件事。 把自己只装了半桶的粪水撒到地里,他忍不住抬头问不远处的裴铮,“ 铮哥,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 “ 可以。” 裴铮毫不犹豫的点头。 裴铮一直觉得白陶的厨艺,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的,镇上开吃食店的都比不上白陶。 而且他的菜还很有新意,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得到肯定的白陶,有了信心,“ 铮哥这么相信我?那我一会儿问问兰婶徐大娘家在哪,明日去应聘一下。” 裴铮神色认真,“ 相信你。” 白陶心头一跳,握瓢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我滴个乖乖,相信你三个字从裴铮嘴里说出来好有杀伤力,他感觉自己的心被裴铮偷偷捏了一下,颤得慌。 他想穿越回去告诉曾经的同桌: 姐妹!耽于美色不是你的错,是这些容貌俊朗不自知,还胡乱放电的男人的错! 因为他这会儿正在遭受暴击,物法双抗都不管用! 白陶看着在认真干活的裴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抛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两人一上午跑六七趟才把地浇了一遍,白陶累的瘫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阵儿。 白陶拿昨天没用完的鸡蛋,加上切成丝儿的白菜,准备用来炒面。 他自己本身喜欢吃泡笋泡萝卜,询问过裴铮后,又捞了些来切成丝儿,打算放进去一起炒。 揉面的活儿依旧是裴铮的。 白陶洗干净手戳戳面团,“ 你想吃手拉的还是刀削的?” 裴铮不挑,“ 都行。” 白陶假装没听见,“ 你说什么?” 裴铮加大音量,“ 都行。” 白陶胡乱揉着面团,还是那句,“ 你说什么?” “ 我说都—— ” 看着憋笑的白陶,裴铮反应过来了,咽下未说完的话,改口,“ 吃刀削的。” “ 哈哈哈哈 ” 白陶破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当做饭的人让你选择时,说明他拿不定主意,你要说都行,这不还得让人纠结嘛。” 被捉弄了的裴铮也不恼,默默坐下烧火。 第72章 你做的我都喜欢 锅里的刀削面煮至半熟,白陶就给捞起来,稍微过一下凉水。 他怕自己起锅烧油的这段时间,热气腾腾的面自己焖熟了。 配菜炒熟炒出香味后,倒入刀削面,翻炒几下再倒入一点点水,盖上锅盖让它稍微闷一下,这样刀削面比较入味。 “ 好了,开饭。” 白陶自己盛了大半碗,锅里剩下的就是裴铮的,毕竟饭量不在一个水平上。 坐在桌上吃到一半,白陶又想起昨天剩的炸牛奶,起身去灶房端出来放桌上,“ 这是昨天剩的,口感没有热的时候脆,内里也稍微绵软一些。” 裴铮看着碗里形状不一的牛奶块,想起白陶端给自己的那一碗,里面的牛奶块都是四四方方的。 对方显然是把卖相好的都给了自己。 裴铮夹一块放进嘴里,口感是比昨日差一些,但依旧很好吃。 吃完饭两人结伴去洗被子,这会儿太阳正好,河边也没人。 两人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聊着天,慢慢悠悠的把被套洗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白陶在说,裴铮负责当个听众,时不时嗯上一声。 下午两人一起整理菜地时,白陶又想起婚礼宴席的事。 “ 铮哥,你说我明日应该做什么菜拿给徐大娘尝?这村里的宴席一般都是什么规格?可有什么固定菜式?” 裴铮摇头,“ 不知道。” 他去年才回来,平时又甚少与村里人来往,对此确实不知。 白陶只好完工后去找兰婶打听。 兰婶去年才给自家大儿子办了酒席,对此了如指掌。 “ 这村里的婚宴,没有镇上那么讲究,家里殷实一点的人家也就12个菜,寓意月月美满,穷苦一点的人家就8个菜。 这席面上,除了必须要有寓意百年好合的莲子百合羹,还得有鱼和猪肉,其余的就看主人家自己了。” 他们家去年就准备了12道菜,除了猪肉和鱼,还宰杀了一些鸡鸭,下了不少功夫,席面在村里算好一些的。 他家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弄得好些无可厚非。 白陶点头,“ 那你们的鱼和肉是怎么弄的?” “ 鱼一般煮酸菜,肉就炖粉条和白菜。” 了解清楚的白陶在兰婶家讨了一些大酱回去,家里的被他吃完了。 说来这大酱,在白陶看来就是没有放辣椒的豆瓣酱,里面还能看见发酵过的蚕豆和黄豆。 他打算明日做整条的黄焖鱼,兰婶说徐大娘是村里的富户,一桌一条整鱼应该能负担。 白陶本来还想再做一份扣肉,算是增加筹码,奈何家里没肉,只好拿出自己的豆芽,清炒一盘,算是个新菜,主打一个噱头。 家里不仅没肉,连鱼也没有的白陶,又跑去找裴铮借渔网,看能不能在河里捞上一两条。 白陶琢磨,“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迅速捕到鱼就好了,我今晚还能先做了让你尝尝,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裴铮听了后,除了拿渔网,还当场削了一个鱼叉。 白陶惊讶,“ 铮哥还会叉鱼?” “ 嗯。” 裴铮小时候经常叉鱼,因为裴永贵虽然让他吃饭,但从来不给肉吃。 他后来馋到不行,就自己去河里抓,抓到就在河边烤,日子久了,技术就练出来了。 白陶感慨,“ 铮哥真是10项全能,什么都会,比起来我简直像个残废。” 裴铮不是很赞同白陶这话,因为他好多技能都是生活所迫。 白陶不会反而是件幸事,说明他从小到现在生活比较顺遂。 裴铮带白陶去清河上游,水流比较缓,有些杂草的地段。 裴铮先把网撒了,然后找个地方脱鞋下水。 天气回暖,鱼也渐渐从水里冒出来开始活动。 裴铮在水里站定了一会儿,白陶就看见有鱼从旁边的水草里钻出来。 鱼看起来还挺大,白陶有些激动,“ 铮哥!在你右腿后面!” 裴铮还没来得及回头,鱼儿好像被白陶的声音吓到,一溜烟就没了影。 裴铮抬头看着白陶。 白陶心虚,讨好一笑,默默闭嘴。 裴铮又继续低头盯着河面,鱼逃跑时弄浑浊的河底渐渐清晰。 过了大约两刻钟也没看见一条鱼,白陶有些想放弃了,他怕裴铮在水里站久了冻坏身子。 但裴铮眼神专注,他也不好出声打扰,只能在心里祈求鱼快点出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又等了大约一刻钟,有一条鱼呆头呆脑的顺着水流往下游。 裴铮屏气凝神,轻轻抬手,用力握紧鱼叉,蓄势待发,肌肉流畅的小臂线条在落日余晖下闪着光。 感觉自己视线跑偏的白陶,赶紧把注意力转回鱼上,下一秒,裴铮找准位置,快速出击。 破水而出的鱼叉上,插着一条还在挣扎的鲤鱼。 “ 中了!” 白陶激动的拍手,拿起拳头捶了一下上岸的裴铮,“ 铮哥厉害,帅爆了!” 胸口被捶一拳的裴铮,觉得自己就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看着盯着鱼稀罕到不行的白陶,他将手里的鱼叉递给对方。 白陶高兴的接过,“ 这鱼挺大,今晚我们能饱餐一顿了。” 裴铮弯腰放下裤脚,提着鞋回家。 白陶提着鱼还在开心的叽叽喳喳,“ 铮哥,你有这本事,以前怎么没见你展示过?” “ 不爱吃鱼。” 裴铮小时候吃的多,手艺又不行,弄的鱼有些腥,一直不太喜欢。 白陶没想到裴铮不爱吃鱼,“ 那我晚上给你做别的。” 裴铮整理衣袖,“ 不用。” “ 跟我还客气啥?” “ 你做的我喜欢。” 第73章 这是我媳妇儿的眼睛! 什么东西? 什么叫我做的你喜欢? 跟裴铮异口同声的白陶,瞬间大脑宕机,心跳失控。 救命!这男人一天到晚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陶发现好像从两人在兰婶家门口的对视开始,裴铮就开始语出惊人。 前有相信你,后有我喜欢。 中午吃个炸牛奶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这男人今天是要干嘛?gay灵附体?怎么gay里gay气的。 还是说是我自己心脏? 看着还在一个劲儿往前走的高大背影,被撩到花枝乱颤的白陶,觉得坐以待毙不是自己的风格。 他要主动出击! 虽然白陶知道裴铮说的那些话都只是想表达字面意思,没有什么其他的暗示。 但这种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他必须得让对方感受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看裴铮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裴铮察觉到身后没人,回头,“ 怎么不走?” 白陶假装羞涩一笑,“ 铮哥背影很酷,不小心看呆了。” 裴铮疑惑,“ 酷是什么意思?” 白陶嘴角下拉两度,“ 就是很帅好看。” 裴铮更为疑惑,“ 背影有什么好看的?” “ ” 白陶扯平嘴角,“ 铮哥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所以好看。” 裴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完全遮住身形的棉袄子,不知道白陶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但他还是礼貌的回应,“ 你背影也很好看。” 白陶这下直接嘴角抽搐,什么心思都没了,扛着鱼叉,面无表情的从裴铮身边走过。 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裴铮撩人呢,简直瞎了眼,果然还是自己心脏。 看裴铮刚才夸他时那纯真的眼神,多么无瑕。 白陶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出白陶心情不好的裴铮,还在考虑要不要问一嘴,白陶就已经恢复往常的样子。 推开院门时还笑嘻嘻的回头,“ 铮哥,咱们今晚的菜适合小酌两杯,你那儿有没有度数低一点的酒?” 裴铮顺手整理随意放在院里的小凳,“ 只有你之前用来做菜的。” 白陶想起之前拿来做料酒的白酒,入口挺辛辣,估计来二两就得醉。 他想一想还是算了,明天可是要去应聘他来这个世界上找的第一份工作,今晚还是不喝的好,避免误事。 “ 那算了,一会儿喝点热茶,也算小酌。” 因为烫嘴。 白陶把鱼放进水池,磨刀霍霍准备开工,看着被树叉戳破的鱼肚子,突然一阵懊恼,“ 铮哥,咱们傻了,应该就在河边把鱼处理了再拿回来。” 拿回家来收拾废水不说,整个水池都会染上鱼腥味,完事儿后还得仔细洗。 这里也没有垃圾桶和垃圾袋什么的,一会儿的内脏和鱼鳞还得格外处理。 顺手把鱼叉砍了当柴烧的裴铮,想了一会儿回答,“ 大黑喜欢吃鱼内脏。” 白陶去完鱼鳞拿刀破开鱼肚,“ 那大黑上哪疯去了?都没看见。” “ 我唤它。” 裴铮舀水仔细洗了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放进嘴里轻轻一吹,嘹亮的哨声响起。 白陶被裴铮这个吹口哨的动作帅了一脸,他想起之前一起去山上采银雪芍时,在树林里乱窜的大黑也是这么被裴铮唤回来的。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不是因为爬山太累的关系,也没发现裴铮吹口哨的动作有现在这么帅。 白陶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被gay灵附体的可能是他自己,不然怎么频频被裴铮勾了魂。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突然弯了怎么办? 白陶麻利清洗鱼的手一顿,垂眸思索。 弯了好像也行? 毕竟这里有哥儿。 随后他又想到之前碰到的那个扭扭捏捏的哥儿,浑身一抖。 还是算了,好好的直男不香?弯什么弯? 白陶突然开始好奇起裴铮,“ 铮哥,你喜欢哥儿还是喜欢女子?” 就没想过要成婚的裴铮,“ 不知道。” “ 你没有喜欢过人?” “ 没有。” 白陶脑回路清奇,“ 那你不是初吻都还在?” 裴铮把内脏和鱼鳃倒入白陶专门给大黑准备的食碗里,“ 初吻?” 白陶直白道,“ 这是第一次接吻。” 裴铮差点没端得住手里的碗,他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到了这,虽然以前打仗时大家会经常凑在一起说荤话,但他从来不曾参与。 他转身视线不自觉落在白陶的嘴上,可能是回来喝了水的原因,白陶的唇看起来很水润,颜色偏浅,有点像山里熟透了的桃子。 这是裴铮第一次仔细观察一个人的嘴,不知道别人的长什么样,但他觉得白陶的挺好看。 “ 铮哥?” 见人发呆,白陶喊了一声。 裴铮视线从白陶的唇珠上移开,神色不自然的说了一句还在。 听到回答后,白陶觉得刚才自己的问题有点笨,这个时代可不兴什么先谈恋爱再成亲。 这里没成亲的人,初吻还在的肯定比比皆是,裴铮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可不像那种会胡来的人。 白陶在厨房腌鱼,弄到一半想起自己之前看小说里写的那些古代军营里的事儿,又忍不住问,“ 铮哥,军营里真的有军妓吗?” 裴铮拿火折子的手一顿,“ 有。” 没想到真有,白陶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好奇的坐在灶前的另一个小板凳上,“ 那都长什么样啊?” “ 不知道。” 裴铮把火折子盖上,不去看白陶。 不知道就说明没见过,跟没碰过,白陶挤眉弄眼,“嘿嘿,看来铮哥挺洁身自好啊。” 他继续八卦,“ 你说那些已经成亲的士兵,碰了军妓后,回家会不会被自家媳妇打?”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裴铮,此时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道。” 白陶眯着眼笑的不怀好意,拿手肘碰碰裴铮的手臂,“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平时都憋着?” 裴铮当场红脸,他发现白陶真的不知羞,居然毫不避讳的问他这些。 因为天色暗的原因,白陶没发现裴铮的神色变化,只当他是不好意思。 “ 别不好意思嘛,都是汉子,我昨日还梦到我成亲了,正好还是成亲当夜,媳妇的那双眼睛可好看了,就有点像那种——” 白陶说到这儿,下意识的盯着裴铮的眼睛,然后沉默了。 对方长而直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于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眼睛盯着灶里的火,带着冷漠与疏离。 怎么看怎么熟悉。 白陶愣愣开口,“ 你这眼睛我好像在哪看过。” 裴铮抬眼看他,不明白白陶为什么这么说,他们经常见面,自己这双眼睛,对方当然见过。 “ 哎?!” 视线对齐的一瞬间,白陶想起昨晚梦里掀盖头看到的眼睛也是这样。 白陶激动地抬手,指着裴铮的眼睛,“ 这,这是我媳妇的眼睛!” 啪嗒一声,裴铮手里的木材掉落,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眼里这会儿全是震惊。 第74章 负 “荆” 请罪 戌时初,白陶提着篮子,站在裴铮院外小心翼翼的往里看。 大黑摇着尾巴在门缝里抬头,拿黑亮的眼睛看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进来。 白陶轻轻放下篮子,摸摸狗脑袋,弯着身子轻声细语,“ 大黑,你亲爹回来后可有生气?有没有和往常不一样?” 说完伸出两根手指,“ 有的话你就摇两下尾巴,没有你就摇一下。” 大黑闻到篮子里发出的香味,脑袋一个劲儿往篮子凑。 看着大黑因为食物而摇个不停的尾巴,白陶一阵沉默。 最后放弃询问,重新提起篮子,推开往前凑的脑袋,“ 这可是我负荆请罪的荆,你不能吃。” 白陶继续往里张望,院里一片黑漆漆,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睡了? 不应该呀,裴铮以前睡觉都会锁院门的。 想到这儿,白陶心里咯噔一下。 完球,难道是被自己气狠了,门都忘了锁? 白陶索性把门打开一些,整个脑袋伸进去张望。 大黑动动耳朵,兴奋的叫了一声,还拿爪子扒拉门。 这可把白陶吓坏了,心怕大黑引来裴铮,他虽然是来道歉的,但还没想好咋说。 他赶紧把手放在嘴边,“ 嘘,大黑乖,别叫,一会儿给你鱼骨头吃。” “ 你在干什么?” 听到声儿的白陶立即起身,赶紧解释,“ 我不是贼!” 正处于紧张状态下的白陶,一下没听出是裴铮的声,慌乱伸回脑袋,结果整个脑袋连带脖子一起被门夹了一下。 脑袋撞到门上时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门锁的叮当声组成交响乐。 “ 嘶~” 白陶这会儿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 裴铮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绷直的嘴角翘起,直接笑了,伸手提过白陶手里的篮子,“ 大黑都不会犯这种蠢。” 白陶举起得以解放的手,揉揉脖子,虽然脑袋疼,心里却有些开心。 他刚才可是听到裴铮笑了,想来对方应该不生气了。 这出个丑被撞一下很值得嘛。 但该道的歉还得道,白陶神色认真,“ 铮哥,对不起,刚才我说错话了,没有要折辱你的意思,就是一时心急口误,我本来想说你眼睛长得和我梦里媳妇儿的眼睛很像。” 提到这个,裴铮收起眼里的笑意,推开门让人进屋,“ 没事。” 见人脸上没了笑,白陶自觉闭嘴,乖乖进屋,决定以后都不提这事儿。 毕竟裴铮从他灶房出来前赏他的不知羞三个字,此时还犹在耳边。 —— 其实那会儿被人说不知羞的白陶,看着负气离开的裴铮,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的。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裴铮说自己不知羞,搞得他像什么浪荡的人一样。 再说了,他到底哪里不知羞了?一没脱他衣服,二没扒他裤子的。 越想越气的白陶,一个人默默做饭,切姜蒜时把砧板剁得啪啪响。 饭做好后,慢慢消了气儿,又想到毕竟时代不一样,或许自己那一番话在裴铮看来确实是一种冒犯。 而对方说什么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直以来对自己也帮助良多,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丢了朋友。 最后白陶叹了口气,把做好的鱼和蒸好的馒头放进篮子里,去赔礼道歉。 —— 裴铮点上油灯后让白陶先坐,自己去放东西。 白陶这才看见裴铮手里还拿着弓箭,想来对方刚才应该是去山里射了会儿箭。 裴铮洗完手去厨房把炸牛奶端出来,坐下准备开吃。 白陶看着搁在自己面前的炸牛奶,心里一紧,以为对方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这,这是—— 还给我?” 只是觉得好吃,所以想分着吃的裴铮,抬眼看着神色忐忑的白陶,默默端起炸牛奶,重新放在靠向自己的位置,顺带还夹一块放进嘴里。 白陶见状松口气,“ 抱歉,是我想岔了。” 裴铮咽下嘴里香甜的牛奶块,“ 不用道歉。” “ 嘿嘿,这不是怕你生气,你可是我来清河村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跟我关系最好的,我怕你生气不理我,我有时候可能会不着调,还希望铮哥不要生气。” 这话白陶说的真心实意,两辈子与人交往以来,裴铮算是关系最好的一个,也帮了自己很多,他是真心不想和裴铮有什么嫌隙。 毕竟这样的朋友不可多得。 裴铮第一次听人跟他说这些,愣愣的看着面前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白陶。 他不知道怎么跟白陶解释,自己当时夺门而出,虽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时听到白陶说那句话的瞬间,裴铮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而面前这人是自己的夫君。 更别说他们之前还在讨论一些不可言说之事,大婚之夜意味着什么,裴铮还是懂的。 荒唐的想法让他觉得白陶在说自己是个女子,甚至还有调戏之意,所以生气了。 心情烦躁的他提着弓箭上了山,对着松树一阵发泄。 带出来的箭矢用完后,脑子渐渐清明,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想来白陶可能只是惊讶于自己的眼睛像他梦里梦见的,并非有冒犯之意。 毕竟从往日的相处来看,对方是个连稍微过分一点的玩笑都不会开的人 —— 裴铮从回忆中抽离,看着还在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白陶,缓慢开口,“ 不生你的气,是我当时没问清楚就走了。” 白陶这下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高兴的把鱼往裴铮面前推推,“ 你快试试味道怎么样,可惜我没有专门用来装鱼的盘子,只能委屈它蜷缩在碗里了。” “ 什么样的盘子?” 裴铮挑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嘴里,有些意外的挑眉。 淋满料汁儿的鱼皮居然有些酥脆,鱼肉却很柔软,酱香浓郁,很好吃。 他从上次白陶做酸菜鱼就发现了,对方做的鱼不仅不腥,还很入味,也不知道白陶是如何做到的。 “ 就是那种椭圆形的,扁扁的,能放下一整条鱼。”白陶也吃了一口黄焖鱼,心里叹气,少了辣椒啊。 裴铮起身去厨房拿出一个大号的白色圆瓷盘,“ 这种行不行?” 釉色这么好的白瓷盘,自从来到这里后,白陶还是第一次见,一脸惊喜的接过,“ 这你哪来的?很漂亮。” 裴铮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馒头上,“ 去年入冬时,去窑厂干过一段时间,结工钱时送的。” 那时候正好农闲,又接近春节,窑厂忙不过来,就招了些临时工,工钱给的比较多,裴铮就带着大牛和宋以安去了。 当时窑里进了贼,被正好值夜班的裴铮抓住,掌柜为表谢意,就送了一些刚出炉的瓷器。 白陶稀罕的抱着盘子,“ 那我之前怎么没在你橱柜里见过?” “ 放在底层最里面。” 平时他用不上,就塞最里面了,别的样式还有几个,也全部塞在了最下面。 白陶轻手轻脚的把盘子放到放更香的柜子上,“ 那你这借我用用,我明日再给你还回来。” “ 送你,我用不着。” 裴铮觉得这东西更适合白陶,放在他这儿只能永不见天日。 “真的?” 白陶有些心动,又有些纠结,“ 这盘子的做工看着可不便宜。” “ 没花钱。” “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一定把盘摆得漂漂亮亮,不能枉费你送我这盘子。” 第75章 花开富贵,余生相伴 翌日清晨。 白陶刚起床洗漱,裴铮就提着鱼来了。 “ 这么早?” 白陶嘴里叼着牙刷,赶紧伸手去接,“ 可有吃早饭?” 裴铮错开白陶的手,直接把桶放在水池里,“ 吃了。” 他怕白陶今日急着用,一早就去收网。 白陶将脑袋够在桶里看,发现有四五条,“ 收获挺不错,大的这条怎么也有5斤,唉,不对,有三斤。” 他刚说完5斤就想起来这里半斤八两。 白陶飞快洗漱完,挑了一条两斤左右的,“ 我就要这不大不小的一条就好,其他的你拿回去,呃,你要不喜欢吃,我花钱给你买了,毕竟是你撒网捕的。” 裴铮摇头,“ 不用。” 白陶也不再多客气,“ 那放这儿,等我晚上全部给它炸了,到时候分一半给你。”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鱼吗?” 说完就仔细盯着裴铮,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裴铮听了最后一句,明显身形一顿,听到自己说过的话,这会儿觉得有些不妥,一时不知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白陶开心了,眉头舒展,眼带笑意。 他就说当时裴铮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没过脑子,这会儿察觉到不合适了? 嘿嘿,可惜晚了。 高兴了的白陶,主动递台阶,“ 谢谢铮哥的鱼,那我就不多留你,等晚上再去找你。” 送走裴铮,白陶随意吃了点早饭,开始收拾鱼。 圆形的盘子放一长条鱼肯定不适合,他直接把中间的鱼骨切断,鱼背上再打上花刀。 腌好后,拿一根小树枝把鱼头和鱼尾串起来,圈成一个圈,裹上淀粉直接在锅里炸制定型。 摆在盘里后,淋上现做的黄焖汁。 鱼尾和鱼头连接的地方看起来有一点丑,他又拿萝卜雕了一朵大花和两朵小花,挂上粉炸熟,放在连接处。 最后撒上一些葱丝儿,看着成品白陶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再准备豆芽。 毕竟到时候若是成了,二三十桌的豆芽,主人家都不知道要泡多少豆子才够。 这会儿浇了汁的鱼,估计到了徐大娘家已经不脆了,他自己试了一下味道,决定稍微调整一下。 于是这第一条鱼就成了白陶的午餐,他打算从徐大娘家回来后再吃。 第二条鱼白陶切断鱼骨时,刀口密了些,这样虽然炸的时候容易散,但更入味,摆盘也更好看。 —— 白陶提着篮子急匆匆来到徐大娘家时,对方正准备开饭。 这时间是白陶特意挑的,他耍了一点小心机,想着大家午饭前肯定饿了,吃他的鱼说不定会觉得更好吃。 徐大娘不愧是村里的富户,这青砖大瓦房盖了五六间,连院墙都用的砖。 白陶说明来意后,徐大娘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你是厨子?看起来怪年轻的。” 白陶把篮子放到已经摆上菜的桌子上,“ 倒也不是厨子,只是自己平时爱做菜,有两分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今日来试一试。” 徐大娘一听这话,连菜都不想试,没什么兴趣的问了一句,“ 那你带来的是什么菜?” 白陶打开篮子上的布,端出还有些热气的鱼。 他为了不让鱼冷掉,盖了好几层布,甚至篮子里面也垫得有。 这会儿掀开布,黄焖汁的香味儿就出来了。 旁边几人咽咽口水。 白陶借用了一双筷子,把炸好的萝卜摆放好,在端出篮子里的黄焖汁淋上去,仔细解释,“ 这道菜叫花开富贵,余生相伴,我怕鱼口感不佳,所以才把料汁分开装,麻烦大家尝一尝,看是否合心意。” 这名字虽说土了点,但白陶觉得大家应该会喜欢,毕竟应景嘛。 光是这个摆盘和名字,屋子里的人就已经很满意。 来了兴致的徐大娘,让作为婚宴主角的大孙子先尝,看到对方一脸惊喜的表情,其他人纷纷动筷。 一条鱼一会儿就被一大家子人吃完了,连萝卜花都没放过。 看大家意犹未尽的表情,白陶觉得自己稳了。 第76章 定下白陶 徐大娘说了些菜名,问白陶是否会做。 白陶一听都是些鸡鸭和肉菜,便点点头,还稍微说了一下自己对这些菜的见解。 心里还抽空想,看来徐大娘家是想大办,这菜谱听起来个个都带肉啊,对这婚宴的确是相当重视。 仔细了解过后,许大娘一家也不避讳,直接当着白陶的面商量起来,最终一致决定主厨就定白陶。 白陶激动的在心里吹喇叭,表面稳重,“ 谢谢你们对我厨艺的认可,我想问一下最后定的是哪些菜式,我也好早做准备。” 徐大娘让大孙子拿纸笔立下字据,付了40文定金,还写了一份菜单。 双方按手印时,徐大娘说道,“ 你要是有更好的菜式也可以说说,我瞧你这鱼的做法也跟我们平常不太一样。” 白陶看着菜单,斟酌了一下,“ 我看您这菜单上有两道炒猪肉,不妨把萝卜丝炒肉换成蒜泥白肉,炖的肉菜已经有了鸡鸭,或许可以把兔肉换成炒的。” “ 蒜泥白肉?” 众人听了这名儿有些懵。 白陶解释,“ 就是一道凉菜,煮熟的肉切成大块的薄片,在淋上以蒜泥为主的凉拌汁。当然,现在天还比较冷,这个菜也可以是偏热的。” 徐大娘没想到白白陶如此细心,连连称赞,最后直接改了菜单,“ 婚期就定在三月初三,还劳烦到时候早些来。” 白陶点头,“ 现在天冷,我可以三月初二下午来备菜,这样第2日就不会手忙脚乱。” 徐大娘没想到对方这么上心,很是满意,“ 那我初二午时之前把菜全部准备好。” 随即又拿五文出来添在最开始准备的十文里,一并递给白陶。 白陶茫然的接过,“ 大娘这是添定金?可要重新写一份契书?” 徐大娘笑着摇头,“ 这是买下你那道 ‘花开富贵,余生相伴’ 的钱。” “ 这可使不得,我的鱼是朋友在河里抓的,没花钱。” 白陶赶紧把钱递回去。 徐大娘没接,“ 收着,这鱼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料,也不能让你白白损失。” 白陶还想推辞,结果徐大娘的大孙子徐耀一把拿过白陶手里的钱,给人塞进衣襟里,“ 你就收下,镇上鸿福酒楼一道清蒸鱼都要16文,比起你做的可差远了。” 还没在镇上买过什么吃食的白陶眨眨眼,被这价格惊到,镇上的大家消费水平这么高? 旁边一个三岁的哥儿咽咽口水,直点头,“ 爹爹说的对,陶哥哥做的好吃。” 白陶又震惊了,这徐耀三月初三难道是二婚? 对方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完全不像当爹的人。 徐耀看白陶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头疼的拎起扒着自己裤脚的小崽子,掐着肉嫩的小脸蛋儿开始教训: “ 说了多少遍了,你爹爹是我二哥,我是你小叔,还有这个人你应该叫陶叔,叫哥哥辈分都乱了,你下次再乱叫我可要打屁股了。” 小哥儿两条小短腿扑腾,口齿不清,“ 可是爹爹让我叫你爹爹。” 徐耀把人放下,“ 那是你爹懒,就想让我带你。” 默默在旁边吃了一个假瓜的白陶,错过把钱还回去的最佳时机,只好收下。 最后提着篮子跟徐家人告别后,开心的回家吃已经凉透的鱼。 这边正式开始吃午饭的徐家还在讨论白陶。 徐耀给还在拿勺吃饭的小哥儿夹肉,“ 白陶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徐耀的二哥徐尚,懒洋洋的开口,“ 之前清河村修学堂,午饭掌勺的就是他。” 徐尚几年前嫁入清河村,今日凑巧带着小哥儿回娘家,就碰到白陶来,一眼就认出了。 徐大娘笑道,“ 也是巧,我之前去清河村买豆腐,也有人朝我推荐他,我听大家说的颇为夸张,就有些不太信,没想到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幸好他主动来了,不然咱就错过了。” 徐尚咽咽口水,“ 早知道白陶厨艺这么好,修学堂时,我也应该去帮着做饭,好歹能混顿饭吃。” 徐耀嗤笑一声,“ 你可拉倒二哥,就你这懒散样,还去帮厨,也就二哥夫能忍你。” 徐尚不理会他,凑到自己儿子身边,开始洗脑,“ 乖崽,以后见到他就叫爹爹,知道吗?有什么需要也找他。” 徐耀,“ ” 这样教育孩子是真的可以吗?他要不要找二哥夫告状? 坐在一旁乖巧吃饭的小女娘开口,“ 奶,为什么今日你要给钱?前几日来我们家的你都没给,是因为不好吃吗?” 徐大娘摸摸小女娘的头,耐心解释,“ 不是,是因为白陶很用心,也很舍得。 前些日子来家里的人,大家都是带一小份,拿平时吃饭用的碗装着。 当然,我也不是说他们抠,是因为大家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得到这个赚钱的机会,所以不想再之前投入太多。 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也会这样。 但你看白陶就不同,从餐具到摆盘都可以看出他很用心,我不想浪费他这份心意,所以给了钱。” 小女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奶,我晓得了。” 早些年间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的徐大娘,趁机教育小辈,“ 这为人处事是门学问,与人相处要待人真诚,做任何事都要多用些心,老天不会亏待你的。 白陶这孩子就不错,尚哥儿平日在清河村可以与其多相处。” 徐尚难得端正神色,“ 知道了,娘。” 他娘一向如此,为人处事上从来不考虑性别,只求行的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就好。 —— 白陶吃完午饭哼着歌,把还在桶里吐泡泡的鱼全部送去见阎王爷。 看到这些鱼就让他想起裴铮,进而想到他那双眼睛,瞬间自己梦里的新娘就有了脸。 高大冷峻的帅哥盖着盖头,冷漠的坐在喜房里,遗世独立。 这画面冲击力挺大,还上头,白陶时不时就会想起来一下,控都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忘掉,结果等他端着椒香酥脆的鱼来到裴铮家门口。 看见对方在认真的擦桌子时,那些画面瞬间蜂拥而至,拼命往脑袋里挤,甚至连梦里压倒自己的人都有了脸。 救命,对方这双手也和梦里的好像,真是天要亡我。 裴铮见人迟迟不进屋,有些疑惑,刚想开口就瞧见对方把手放在心口,狠狠深呼吸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随后睁眼,眼神坚定的大步走来。 ? 裴铮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样子的白陶,心里突突直跳,有些害怕。 “ 鱼有点多,炸好后我就分成五份,其中三份分别给了兰婶、大牛和宋以安。” 白陶哥俩好的拍拍裴铮,“ 当然,我还特意说了是你捞上来的。” 裴铮见人恢复往常的模样,心里的感觉散去,开始品尝白陶带来的炸鱼。 白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边看裴铮吃东西边闲聊,“ 徐大娘已经聘我做掌勺的,就在三月初三。” 裴铮咽下嘴里的鱼,“ 恭喜。” 白陶有些小得意,“ 嘿嘿,凭我的手艺,拿下那是应该的。” 他从兜里掏出十五文钱,大方的拿了八文钱给裴铮,“ 我今天拿去的鱼,徐大娘给买下了,估计是看摆盘精致分量足给的,你送的盘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分你一半。” 白陶知道八文钱对裴铮而言不算什么,但他就是想以这种方式和对方分享心里的喜悦。 裴铮看着眼里闪着光,咧着嘴笑的白陶,拒绝的话如往常一样说不出口,默默把钱收了。 “ 对了,今天我听人说镇上酒楼里一份清蒸鱼都要16文,你有去镇上吃过吗?可是真的?” 裴铮挑着鱼刺点头,“ 差不多,一盘溜肉段18文。” 白陶咋舌,“ 我滴乖乖,那镇上的人挺有钱啊,这消费水平可不低。” 要知道18文钱拿来买肉的话能炒好几盘溜肉段了。 既然镇上的人如此阔绰,那等他忙完徐大娘家的婚宴,也去掺上一脚,看能不能赚几个铜板。 第77章 害羞了 离三月初三还有五日,白陶为了到时候不手忙脚乱,早早开始筹划。 他先是去镇上把菜单上的菜买齐,自己在家从做菜顺序开始研究。 现在天冷,为了保证上菜速度和温度,有些菜需要提前弄成半成品,然后把顺序理清楚,到时候就能快速上桌。 怕上菜顺序有讲究,他特意又去了一次徐大娘家,确定一些细节,最后连什么菜拿什么盘子装都敲定好了。 回去时徐大娘给了他几块绿豆糕,说是今日货郎挑来卖的,味道不错。 —— 裴铮顺着没关的院门进来,瞧见白陶正拿着一根木炭在纸上写写画画,嘴上还在小声嘀咕。 “ 肉片要提前腌制好,花生米炸好后,可以先把兔丁过一次油,对了还有油果子,油果子是甜的,放到最后好了。 可是沾过荤腥的油,可能会影响油果子的味道,先炸又会让别的都沾上甜味,之前在网上看的给油去味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晚上试试好了,还有这些炖的汤 ” 裴铮没说话,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趴在堂屋桌子上,抓耳挠腮的白陶,直到对方发现他。 “ 铮哥?你来了怎么不吭声?” 白陶放下木炭起身,坐的太久腰有点不舒服,还顺带伸了个懒腰。 他这两日时不时就会想起裴铮穿着嫁衣嫁给他的模样。 为了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消停一些,这两日特意没去找裴铮,有事儿都让大牛代为转达。 没想到人自己上了门。 心里隐隐有些开心的白陶,默默告诉自己,人来都来了,我总不能赶出去,那就只能好好招待了。 “ 来还碗。” 裴铮拿着碗进灶房,把它放进橱柜。 这两个碗都是白陶给他装吃食时落在他家的。 白陶跟在裴铮身后,语气兴奋,“ 铮哥!你晚上在我家吃饭,我做一些婚宴上的菜,当是提前练手,你就是第一批试吃员了。” 裴铮想起他刚才认真琢磨的样子,点点头,“ 我烧火。” “ 嘿嘿,谢谢铮哥!” 白陶笑弯了眼,“ 那我多做一些,把大牛和林寻他们也叫上,多些人多些意见,铮哥要是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就尽管说。” 裴铮第一反应就是炸牛奶,但他知道不便宜,而且现在也没有牛乳,“ 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什么都吃。 和裴铮对视的白陶,心脏又开始不听指挥拼命狂跳。 救命!这宠溺感满满的台词,裴铮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说出来都好撩! 他要是笑着说还得了?! 要不是他白陶脸皮厚,这会儿肯定脸都红了! 看着去屋檐下抱柴的裴铮,白陶举起双手拍拍脸。 他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完全就是错觉,对,是错觉。 自我暗示完,还举起拳头朝裴铮的背影挥了几拳。 让你一天不好好说话,乱撩人。 把过错都推给裴铮的白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一些别样的想法,才会在听到这些话时心动。 —— 下午备菜时,白陶按照自己理出来的顺序,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好几日不见踪影的宋以安终于现身,进屋就问白陶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白陶调侃他,“ 怎么?你在里正家吃的不好?” 学堂里的桌椅板凳过两日就能装好,预定的开学日子是立春那日,算是讨个好彩头。 于是宋以安这几日都忙着在里正家商量开学事宜,顺便蹭饭。 宋以安咋咋呼呼,“ 好哇,没想到几日不见,白陶也学坏了,都开始打趣人了。” 白陶不客气的把剁鸡的活儿推给宋以安,“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安大哥以前没发现。” 宋以安挽起袖子开始剁鸡,“ 说起没发现,我发觉大牛有情况。” 白陶看了一眼在外面把林真拎起来转圈的大牛,“ 什么情况?” “ 他这两日晚上总是偷偷摸摸出去,有时候回来衣衫不整,还兴高采烈。” 思想不太纯洁的白陶,第一反应就是野战,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不能?大牛看起来太憨厚了,可不像能干这事儿的人。 “ 哈哈哈,白陶。” 宋以安笑的不怀好意,“ 你在想什么呢?” 被看破的白陶一脸淡定,“ 是安大哥自己表述有误,还故意引导,你作为以后的夫子,这样误人子弟真的好吗?” 宋以安咳嗽一声,强行挽尊,“ 你又不是我学生,不存在误人子弟。” 白陶也没跟他继续贫嘴,而是好奇的问,“ 那大牛到底是去干嘛了?” “ 经过我一番严刑拷打,他就只说自己去帮人捡柴火了,别的不肯多说,我看他那脸红的样子,没准是帮心上人。” 白陶赞同的点头,“ 应该是,要是帮别人,肯定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支支吾吾的必有蹊跷。” 他说完还不忘拉上在一旁默默烧火的裴铮,“ 你说是?铮哥。” 显然对这个事儿不感兴趣的裴铮,淡淡的回了声嗯。 白陶眼睛一转,放下削到一半的土豆,坐到裴铮旁边,“ 铮哥,咱们晚上把大牛灌醉,问出他的小秘密好不好?” 裴铮觉得大牛既然不愿意说,就不必强求,“ 他想说时自然愿意说。” 这几个人里,就裴铮酒量最好,这事儿要想成还得靠他,白陶轻轻拽着裴铮的衣袖,笑得一脸讨好,“ 铮哥,你就答应,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裴铮眼睫颤动,唰的一下站起身,大步往屋外走,匆匆丢下一句,“ 我去茅厕。” 亲眼看到他脸红了的白陶,望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轻轻眨眼。 裴铮这是害羞了? 为什么呢? 第78章 你怎么在这? 裴铮回来后,白陶也没再提这事,而是安安静静做饭。 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满脑子全是裴铮脸红的样子,这画面像利剑一样噗噗噗的往心上插。 他越想越觉得裴铮脸红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平时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凶的人,害羞起来简直要人命。 那眼睫毛颤动的频率,和微微轻抿的嘴唇,怎么看都很可爱。 裴铮是怎么做到如此具有反差萌的? 他要是手足无措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低着脑袋惊慌失措?会不会不安的搅动手指? 小时候的裴铮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估计应该软软糯糯的很可爱。 白陶直到端着最后一个菜上桌,脑子里都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吃饭的时候也一个劲儿的在偷看裴铮,发现对方一直在夹离自己比较远的油果子,还好心帮人换了位置。 一顿饭下来,白陶作出总结,裴铮真的比较喜欢吃甜食,从自己一开始做的汤圆到炸牛奶,再到今天的油果子,对方都很捧场,吃了不少。 再来就是各种肉类,但比起鸡鸭,裴铮好像更喜欢吃猪肉,今晚的蒜泥白肉他也吃不少。 看来以后可以给他多做一些。 思绪乱飘的白陶想起了正事,开始向这群试吃员要反馈。 裴铮,“ 都好吃,上菜速度很快。” 这上菜速度确实把裴铮惊到,这么多道菜,白陶愣是衔接的很好。 在这种天气里,最后一道菜上的时候,第1道热菜都还是温的,显然是很精心的设计过。 他小时候也是跟着父亲去吃过席的,无论是从摆盘,还是用心程度,白陶都遥遥领先。 宋以安点头附议,一顿夸,“ 这里面就没有不好吃的菜,特别是这鱼,酒楼里要是30文一条我都愿意买。 这炖的鸡,色泽清亮,肉不柴,里面的笋子也好吃。 还有这土豆丝,我是第1次吃这种脆的,没想到也很好吃,这莲子百合羹更是不用说 ” 打着饱嗝的大牛,“ 可惜我跟徐大娘不熟,不然也挂份礼去吃席,陶哥的菜太好吃了。” 林寻简明扼要,“ 好吃。” 林真元气满满的重复,“ 好吃!” “ ” 白陶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想听需要改进的地方,不是来听夸奖的。” “ 这还要什么改进?” 宋以安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我敢保证,这次婚宴完后,来找你掌勺的肯定不少,你这么费心,到时候可以把价格提一提。” 白陶不信,“ 哪有那么夸张。” 裴铮神色认真,“ 有。” 刚才还神色自若的白陶,顿时哑然,小声嘀咕,“ 你说有就有。” —— 三月初二这日,白陶早早吃完午饭,想早些过去,但又想到今日不同上次。 这会儿要是碰到人家在吃饭不好,于是决定先跑到裴铮家去借一把雕花比较方便的小刀。 至于为什么不去更近一点的大牛和宋以安家,那是因为白陶想到借刀第一反应就是找裴铮,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想起。 白陶也没空手,提着早早准备好的蜂蜜大麻花和笋子腊肉沫出门。 裴铮喜欢吃甜食,这个他肯定喜欢。 而最近两日频繁被投喂的裴铮,接过大麻花后,提了一大块新鲜的五花肉给白陶。 白陶丝毫没像对别人一样客气,而是开心的收下了,心里甜滋滋的想着这叫礼尚往来。 “ 等我把它做成红烧肉,给你端一碗上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看着提着肉高兴下山的白陶,裴铮扭头看了一眼最近只有早饭用得上的灶房。 又看看桌上新增的吃食,觉得自己明早可能也用不上厨房。 裴铮决定到赶集日时,去买些粮食给白陶,想了想觉得可以再买些肉。 —— 白陶回家放好肉,拿着小刀锁门,走到桥边碰到了徐尚,旁边还有一位抱着小哥儿的汉子。 这个小哥儿白陶认识,是徐尚的儿子,想来这位汉子应该是徐尚的夫君。 徐尚给两人简单的做了介绍,接着笑道,“ 我们也要去帮忙,就想着跟你一块儿过去,幸好来的早,不然就错过了。” 白陶没想到徐尚会来,“ 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想着早些过去,所以—— ” “ 没事儿,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徐尚是临出门前想起母亲的话,才特意过来一趟,没想到挺巧,半路碰上了。 几人到徐大娘家时,屋外已经架起案板,还堆了不少菜。 见到白陶后,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干活。 白陶按照自己的思路,给大家分配任务,需要刀工的活儿就全部自己接手。 明日中午那一顿可以吃的简单些,重点在傍晚的晚餐。 为了新鲜,白陶决定明日再处理鱼。 今天就把鸡鸭处理出来剁了,葱姜蒜全部洗出来备着。 不会变色的蔬菜也全部切出来。 最后白陶开始雕萝卜花,这一手功夫还是他在网上学的,是那种比较简单容易上手的。 徐大娘家预计的一共是二十三桌,白陶就雕了近百朵萝卜花,裹上淀粉后直接炸出来。 萝卜花影响一点口感无所谓,主要是明日再弄来不及。 雕萝卜花剩下的萝卜也没浪费,到时候白水煮熟,全部垫在蒜泥白肉底部。 一直忙到太阳快下山大家才停手。 又累又饿的白陶拒绝了徐家人的晚饭邀请,匆匆回家。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站在路边的裴铮。 白陶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 第79章 喜欢裴铮 白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了800个答案。 闲逛?路过?特意接他? 裴铮直言,“ 等你。” “ 等,等我干什么?” 白陶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即将混乱,脑子也开始不受控制。 这人当真是特意来接他?为什么? “ 一起回村。” 裴铮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不知道这个时间点除了回家还能干什么。 “ 不是。” 白陶嘴唇轻抿,努力组织语言,“ 你怎么到下河村来了?” “ 有人招工。” 下午裴铮正坐在院子里磨箭头,兰婶就找来了。 说镇上有一位有钱人要到上河村修很漂亮的石头房子,就是要赶工期,所以想找些力气大的人做工,每日工作时长长了些,但工钱不错。 裴铮打算找大牛一起去问问情况,结果到了大牛家后发现没人。 问了宋以安,才知道大牛一大早就出门了,最近都不怎么着家。 最后裴铮一个人到上河村了解情况。 确定明日就能上工后,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 但半路听到最近镇上出现了人拐子,衙门天天都有人报案,丢的还都是未婚的哥儿和女子。 闲聊的大娘还叮嘱自己身边的哥儿,让他平时别一个人在外面走。 这让裴铮一下就想到耳垂上有痣的白陶,他回忆了一下中午白陶去自己家时,耳垂上的痣没有拿东西遮。 于是他向旁人打听许大娘家的位置,到了后听到里面很热闹,有不少人在忙前忙后的装点房子。 确定听到白陶的声音后,他就走到离房子稍远的核桃树下站着,偶尔还能听见院里白陶指挥大家的声音。 裴铮就这么静静的等了一个时辰,路过的人会时不时看上他一眼。 —— 听到裴铮是顺路等自己,白陶脑袋恢复正常,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有些失落。 随后又觉得有些矫情,他一个大男人还要人接不成,又不是刚上学堂的小屁孩儿。 “ 是什么样的招工?” 白陶活动活动肩,“ 还招外村人?” 裴铮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白陶看着远处的余晖,“ 石头房子?是要比砖瓦房便宜一些吗?” “ 一般是。” 裴铮愣是问什么答什么,多的一句不肯说,白陶只好接着问,“ 那意思是这人修的石头房子不一般?” “ 嗯,要很大块的石头。” 所以才会找力气大的。 “ 那你做工的时候小心些。” 石头太大,靠人力运输危险系数也会高一些,白陶有些担心。 “ 好。” —— 夜里,白陶家炕上。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白陶,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自己今天傍晚见到裴铮时的情景,那时的悸动现在都还未散去。 对方就那样身姿挺拔的站在树下,就好像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他都在。 这种一直有个人会等你的感觉真的很戳人。 白陶回想这几天自己面对裴铮时奇奇怪怪的反应。 他知道,这是心动。 他有点喜欢上裴铮了。 裴铮一直对他很好,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在帮忙,又长得很帅,现在在自己眼里对方还带着点可爱。 就是有一种一个冰山帅哥,对全世界都很冷,但对你却很好,还是那种做的多,说的少的人。 这怎么可能不让人沦陷? 白陶的小心思有了苗头后,完全收不住,一路生根发芽。 看着黑黢黢的室内,忍不住嘲笑下自己,前几日还在叮嘱自己不要弯。 现在好了,弯的速度还挺快。 一看裴铮对自己就没这个意思,看起来你完全不像会喜欢男人的样子。 平时他们几个要是聊到成亲的话题,裴铮一点都不感兴趣。 综合来看,裴铮肯定不好追。 而且他喜欢裴铮这种事儿,放到这个世界来说,就是正儿八经的断袖。 白陶不用想都知道大家肯定不能接受,更别说平时做事儿看起来有些一板一眼的裴铮。 白陶也想告诉自己不要喜欢对方,但喜欢这个东西,哪能说控制就控制。 任其发展不行,控又控制不住。 白陶就这么陷入了苦恼。 第二日,白陶因为心里揣着事,天不见亮就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思绪就飘到裴铮身上了。 也不知道对方起床没,我要不要去看看? 裴铮不是要去隔壁村做工吗?我去找他一起去,路上有人做个伴,能热闹一点。 然后白陶早饭也不想弄,洗漱完迫不及待的往山上跑。 见裴铮正在吃早饭,他高高兴兴的跑去蹭了一顿。 蹭的是自己昨日带上来的麻花。 然后两人结伴去隔壁村。 路上白陶故意落后一步,悄悄盯着裴铮看,他发现对方的头发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长,都还没到腰,看来平时也会修剪一下。 又摸了一下自己后面已经可以扎小啾啾的头发。 白陶的头发现在处于最尴尬的时期,前面的薅到后面去又扎不起来。 任由它当刘海又太长,别在耳后他又难受。 这时候他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发箍,往头上一戴,简直完美。 路程过半,裴铮回头看了一眼今天格外安静的白陶。 往日对方走在身边都是说个不停,就连路边不认识的野草,也能拿来聊上两句。 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闷不吭声。 刚对比完两人脚大小的白陶一抬头,就看见裴铮回头看他。 他努力忽视又开始乱跳的心,语气平静地问,“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裴铮又仔细看了两眼,“ 没事。” 然后扭头继续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白陶在心里嘀咕,什么叫没事? 你这一扭头,把我的心跳搞得乱七八糟,自己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这会儿因为喜欢上裴铮,什么都想刨根问底的白陶,是真的很想问清楚刚才裴铮回头看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对他也有几分意思? 还是说自己今日形象不佳? 白陶直到进了徐大娘家,才收起心里的猜测。 只能感叹,喜欢真是个谜一样的东西,对方一点点动作,自己都能在心里揣测半天。 徐大娘家今天很热闹,早早就有不少村民扛着桌椅板凳来帮忙。 白陶也很快投入战斗中,暂时没时间去想裴铮。 徐耀驾着牛车去接亲时,白陶正在给鱼改刀。 中午新郎和接亲的人都在女方家吃饭,所以徐大娘家中午只有几桌人。 傍晚接亲回来拜过堂,晚上那一顿才是重头戏。 白陶这几日已经把流程在心里演算了无数遍,做起来得心应手,还有时间收拾案台。 旁边好几个帮忙的婶子都夸他厉害,说从中午那一顿饭就能看出徐大娘家是请对了人。 围着几个灶打转的白陶,连人家拜堂都没时间去看,只能听到一阵阵传来的笑声。 直到一阵鞭炮声响起,白陶知道这是开席了。 他赶紧两个灶一起开工,把最后几个热菜炒出来。 好在之前把所有配料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只需要往锅里倒就行。 等最后一个白菜汤端出去,白陶累的有些直不起腰。 握大锅铲的两只手,也被磨得有些红。 徐大娘特意给做厨的几人也留了一桌,这会儿上完菜,她赶紧来招呼白陶几人去吃饭。 新郎正在挨桌敬酒,到白陶他们这儿时,已经略显醉态。 看着穿着喜庆,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住的徐耀,白陶抬手给人道了声恭喜。 徐耀傻乐,朝白陶举杯,“ 我一路敬下来,大家都在问我是哪儿找的厨子,厨艺了得,说这席面做的可不比镇上的差,谢谢你,白陶。” 白陶起身端起酒杯,“ 这都是我应该的,还要谢谢几位婶子,不然我一个人哪搞得定。” 徐耀又朝在座的几位婶子道了谢才前往下一桌。 等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白陶本想帮着一起洗碗,被高兴到不行的徐大娘阻止了。 把剩余的工钱结给白陶,还硬多给了10文钱。 拉着白陶一个劲儿的夸,“ 今日我这席面算是出名了,不仅味道好,每个都还摆盘精致,大家平日去吃席哪见过这种?也算是咱们下河村头一份。这都得谢谢你,下次要是有哪家要做席面,我一定推荐你。” 被夸的白陶高兴地接过工钱,觉得自己今天累了一天非常值得。 虽然他当初买材料花的钱跟工钱差不多,但他也算积累经验。 往后若真有人在找他,那他就是纯赚钱了。 投资总会有回报的,徐大娘还说要给他介绍生意呢。 白陶给徐大娘说了一箩筐祝福的话才伴着月色走出打扮喜庆的院门。 然后他又愣住了,粗壮的核桃树下,昨日站着的人今天依旧在。 第80章 追不追? 白陶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带着夜风一路小跑,直到站在裴铮身前。 这次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在这儿,而是笑着说,“ 等我呢?” 裴铮看着白陶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点头,“ 嗯,回去。” “ 好!” 白陶带着快要爆表的心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他想,喜欢上这个人很正常,或者说是理所应当,毕竟对方那么好,好到他现在忍不住想冲上去拥抱。 白陶路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什么都有兴趣跟裴铮聊上两句。 “ 你听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聊到月牙的白陶兴冲冲的问裴铮。 裴铮抬头看向天上的弯月,“ 没有。” 白陶心情很好,“ 那我跟你讲。” “ 好。” 白陶也不看路,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裴铮,“ 说到嫦娥奔月,就会提到后羿,后羿射日的故事你听过没?” “ 没有。” “ 那我先给你讲后羿射日,算了,还是先给你讲盘古开天。” 裴铮还是那个字,“ 好。” 等到白陶院子外,故事才讲到女娲补天,距离嫦娥奔月还差了一大截儿。 白陶有些不舍得看着裴铮,“ 你还想听吗?要不我去你家接着讲?” 说完不等裴铮回答,又自顾自的叹气,“ 算了,留着以后讲,你明日还要做工,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站在院子外,眼巴巴的看着裴铮上山后,白陶恋恋不舍的锁门。 而回到屋的裴铮开始给自己弄晚饭。 做工的那户人家只提供午饭,傍晚下工后,他为了一起等白陶回来,这会儿还没吃上饭。 毫不知情的白陶洗漱完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自己是否要追裴铮。 如果最后没成功,肯定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大牛和宋以安比起自己而言,肯定是跟裴铮关系更好,到时候说不定会因为裴铮而疏远自己。 到最后搞不好自己会失去所有的朋友。 可如果什么都不尝试,就这么放弃,又怎么甘心? 哪日要是看到裴铮和别的哥儿或者女子牵小手,自己不得后悔死。 以前倒是听过温水煮青蛙,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煮。 要不慢慢试探?先献献殷勤? 可是裴铮平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帮自己。 这殷勤也不知道从何献起,好像只有不断投喂吃食这条路。 白陶在床上翻个身,又想起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词,然后开始懊恼。 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裴铮,他还买什么房,直接一直跟裴铮住在一起多好,平时都不用找借口见面。 还睡在一个炕上,除了没有亲密关系,简直和别的小两口没什么两样。 要不说自己房子漏水,去借住两日?可惜没下雨。 那说自己尿炕? 不行,有损自己在裴铮心中的形象。 白陶一脚蹬开身上的被子。 好烦啊!谁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办? 想见裴铮的白陶,第二天依旧很早就起床,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去把院门打开。 刷牙都是端着碗水,在院门口刷,心怕错过裴铮。 洗漱好他也没敢去弄早饭,因为灶房看不见院门口的情况。 等人终于从山上的小路露头后,白陶赶紧给人打招呼,“ 铮哥!早上好!” 裴铮听到这元气满满的声音一愣,抬头就看见在跟自己招手的白陶。 他稍微加快步伐,走到院门口,“ 你今日要出门?” 白陶眼睛都不再眨一下的看着裴铮,“ 要去镇上拿点东西。” 他发现裴铮今天又帅了一些,整个人干净清爽,对方可能昨日去山里泡了池子。 裴铮皱眉,“ 你一个人?” 白陶心里想着难不成你要陪我,嘴上却乖巧的嗯了一声。 裴铮抬手指白陶的耳朵,“ 把痣遮上再去,最近镇上有拐子。” 被关心了的白陶,心里美滋滋,“ 多谢铮哥提醒,我一会儿就遮上。” 裴铮要去上工,两人没再多聊,白陶看着空着手往前走的人,突然怀念自己的玻璃水杯。 这要是送给裴铮,对方干活累了也能喝上两口。 不过当初真要是送给了裴铮,估计这会儿自己已经饿死了,或者是在要饭的路上。 白陶站在院子里看不见裴铮后,才开始弄早饭,脑子里还在想给裴铮做些什么吃的好。 最后决定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随身带的水壶,到时候可以给裴铮做些饮品。 今日镇上不赶集,村里没有牛车往来,白陶只好自己走出去,还特意背了个背篓。 之前为练手去镇上买菜时,他就去铁匠铺定制了一个简易的烤箱。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拿铁皮做的密封长方体,有一侧是门,里面有些凹凸的地方,可以用来放铁架。 他打算在灶房旁边拿石头垒一个灶,专门用来放烤箱。 把烤箱嵌进去之后,再把四周密封好,独留一侧方便取东西。 这样他就能做好多需要烤制的东西。 到镇上后,他先去买了些蜂蜜和芝麻,再去西市兜兜转转,又买了些鸡蛋和杂七杂八的零碎。 等他到铁匠铺签上大名,准备付尾款拿烤箱时,不小心瞄到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葫芦。 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蠢了,这不就是现成的水壶? 这东西镇上肯定到处都有卖,到时候要是价格适中,挑一个好一些的送给裴铮。 第81章 想亲 等白陶背着一背篓的东西气喘吁吁的回到家,已经过了午时。 他先把绑在背篓最上面的烤箱拿下来,随后宝贝的拿出压在下面的葫芦。 这可是他在镇上转了好久,最后在一家卖酒的铺子里买的葫芦。 葫芦嘴的木塞上刻有花纹,上面还有一个沉稳内敛的青色吊坠,中间绑了颗墨绿色的石头。 白陶一眼就相中了,最后花了56文的高价买下。 店家也是稀奇,这葫芦往常都是来打酒的人顺带买来装酒,还是第1次有人上他那儿只买葫芦不买酒。 白陶先把葫芦洗干净,烧水把里里外外都烫了一遍,毕竟入口的东西还是干净些好,更何况这还是给心上人的。 仔细清洗干净后,放在桌上晾着。 看着过水没掉色的青色吊坠,白陶满意的点头,贵是贵了些,质量还不错。 吃完午饭他先把之前买的菜种种到旁边的地里,浇了些水。 怕成活率不高,白陶特意多撒了一些种子。 也不知道裴铮种了哪些菜,等晚上见到人问问。 想到裴铮,白陶又开始傻乐,希望天快点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给裴铮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 他发现跟裴铮讲故事让人特别有成就感,虽然对方不会问接下来呢,然后呢。 但当你说话的时候,他会拿眼睛认真的看着你,神情很专注,一看就是沉浸在故事里。 白陶决定讲完嫦娥奔月,后面可以夹带一些私货,讲讲跟断袖有关的故事。 到时候自己先打好草稿,尽量把感情描述的很美好,讲述那种不顾世人反对,唯此一人的神仙爱情。 到时候结局就说两人归隐山林,打打猎种种地,暗戳戳的代入一下他们两个。 —— 傍晚裴铮还没过桥,站在院子里不停张望的白陶,就已经发现了他。 “ 铮哥!晚上好!” 裴铮看着跟早上打招呼方式一样的白陶,有些恍惚,直到人出了院子跑到自己跟前才回过神。 “ 铮哥,去我家坐坐,我有东西给你。” 裴铮跟着白陶进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刚才要跑下去一趟。 白陶有点小紧张的把葫芦拿出来,“ 喏,我今天在镇上无意中看见的,觉得很适合铮哥,就给买下来了,送给你。” 想拒绝的裴铮,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伸手拿过葫芦,“ 谢谢。” 白陶偷乐,端起桌上的油灯,“ 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客气什么,先看看你喜不喜欢。” 裴铮借着灯光,打量手里的葫芦,葫型饱满,拿在手里大小刚好,上面没有什么夸张的装饰,唯一的吊坠让这个葫芦看上去精致不少。 他抬头,认真看着一直盯着他的白陶,“ 喜欢。” 听到喜欢二字,白陶又开始心跳加速,虽然说的是葫芦,但听到的是自己。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有一日裴铮说喜欢他,自己可能得高兴的昏过去。 怎么办,好像才短短一两日,自己这感情是一发不可收拾,也愈发沉浸在喜欢裴铮的这份心情里。 白陶怕自己再这么盯着裴铮看下去,会忍不住直接表白,赶紧转移话题,“ 你急着回家吗?我接着跟你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怎么样?” 裴铮没说话,但他直接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白陶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裴铮以为白陶还有东西要送给自己,已经开始皱着眉头思考待会儿怎么拒绝。 他决定等一下不看白陶的眼睛,这样自己拒绝起来应该容易些。 结果白陶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盛满东西的碗来,放到桌上后,直接推到他面前。 “ 这是我煮的银耳红枣羹,本来想往里放点梨的,镇上没有卖,我就挤了些冻梨汁儿进去。最近开春天气干燥,昨日回来路上,我听到你咳嗽了一声,喝这个能润肺。” 说不和人对视的裴铮,看了一眼散发香甜气息的银耳红枣羹,又下意识抬头看白陶。 白陶咧着嘴笑,“ 我放了糖,是甜的,你尝尝看。” 裴铮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香甜软糯,还能尝到梨子独特的清香。 从润滑的口感可以判断出,这银耳红枣羹应该炖了不少时间。 “ 很好喝。” “ 是吗?” 白陶笑容不要钱的往脸上堆,“ 那你一会儿带一些回去,我炖了不少。” 已经收了对方葫芦的裴铮,不想继续占便宜,“ 不用,这一碗就足够。” 白陶笑着劝说,“ 我炖了很多也喝不完,要是坏了可惜,你就当帮我了。” 在语言这方面完全不是白陶对手的裴铮,一碗银耳羹喝完也没想出该怎么回绝。 这会儿看人已经带滤镜的白陶,觉得裴铮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也很帅。 看着被对方含进嘴里的勺子,他恨不得自己是那个勺子。 裴铮的嘴唇看起来好软,不知道会不会比这银耳红枣羹甜。 怎么办,想亲。 第82章 将军和小伙夫的故事 白陶咽咽口水,又把视线转移到裴铮的手上,回想起对方给自己挑水泡时的触感。 啧,当时的自己着实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现在想摸都摸不着。 “ 你—— ” 被盯着看了好一会的裴铮,抬眸,“ 可是有话要说?” “ 有啊,不是要跟你讲故事吗?” 白陶心想倒是还有点别的想说,就是怕说出来吓你一跳。 裴铮感觉白陶刚才盯着他的样子,可不像是要讲故事,但对方都这么说了,他只当自己是错觉。 白陶精简语言,两三下就把嫦娥奔月讲完,看着眼神专注的裴铮,他有些心虚的进入正题。 “ 那啥,我今日去镇上听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我给你讲讲。” 正准备说自己要走的裴铮,放松已经准备站起来的身体,重新在凳子上坐好。 他发现白陶这两日似乎很喜欢讲故事,罢了,听听也无妨。 白陶喝了口水开始讲,“ 有一位智勇无双的将军,在敌军袭击大本营那一日,为了救一个刚入伍的小伙夫,手臂中了一箭。 小伙夫以为自己害将军受了伤会掉脑袋,连着不安了好几日,结果一直没人来找他问责。 后来小伙夫为了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和不杀之恩,经常自掏腰包,做一些家乡的吃食送给将军。 有一日将军心血来潮,问起小伙夫,当日大家都四处逃散,他为何不走? 小伙夫说,军中粮食本就不多,他实在不忍心留下才做好的饭自己逃跑,那可是大家一整日的口粮。 这话让将军想起那日打跑敌军后,吃上的热乎饭,为此对小伙夫赞赏有加。 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相熟,相互之间就产生了感情。” 白陶说到这儿,开始仔细观察裴铮的表情,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好接着说。 “ 后来有一日将军打完仗受了伤,小伙夫看他被人抬回来,整个人都吓傻了。 趁帐中没人偷偷溜进去,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心上人,伤心的直掉眼泪。 将军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小伙夫趴在自己身边哭,心疼坏了,连说自己没事儿。 从此以后两人就好上了,将军每次上战场都会格外小心,因为心中有了挂念的人,不舍得让人担心。 彻底把敌人赶出国土后,将军向小伙夫求婚,说自己想娶他当夫郎。 小伙夫说自己只是一个没爹没娘还没身份的小卒,配不上将军。 将军说自己若是在意身份,当初就不会和他在一起,而且他也没有爹娘,所以他们是天生一对。 小伙夫抵不住心里对这个人的爱,便答应了。 渐渐的,军营里有不少人发现了两人的私情,遭到不少人的唾弃,说小伙夫为了攀关系,居然承欢在男子身下。 将军本以为小伙夫会因此退缩,没曾想对方挺着小身板告诉别人,他喜欢的是将军这个人,无关身份,无关风月。” 白陶之所以会编最后一段,是因为想告诉裴铮,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白陶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不认同而退缩,就像小伙夫一样,挺直胸膛告诉所有人: 感情本就没有错,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值得所有人喜欢的人。 白陶眼神热切的看着裴铮,“ 后来,这事在军营里影响很大,将军想着如今天下太平,他戎马半生,用性命护住了国土,也护住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如今他只想用自己宽厚的肩膀守护自己的小伙夫。 所以他辞去将军一职,带着自己的小伙夫归隐山林,过上种田打猎的日子,军中的好友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他们。” 白陶说完这个故事,差点把自己感动到,他小心翼翼的问裴铮,“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裴铮一脸认真,难得说了一长句,“ 我想你或许被骗了,在南国千夫长及以上的将领打完胜仗需回京述职和领赏,如若擅自归隐山林,会被视为逃兵。” 只是想让裴铮代入感强一点,才搬出将军的白陶,被噎的差点说不出话。 “ 所以这是故事嘛,这些细节不重要, 就是想问你对这个故事的看法。” 他也不好直接问裴铮对故事里两人感情的看法,只好这么委婉的问。 裴铮皱眉,“ 故事不错,就是两人不太般配。” 白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 为何不般配?” 裴铮想起自己以前见过的两位将军,“ 能挣军功当上将军,至少年近不惑,而刚入伍的伙夫年岁太小。” 等伙夫到了而立之年,将军怕是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认为两人一开始或许做父子更好。 白陶,“ ” 他好难啊,他就只是想知道裴铮对断袖的看法,哪知道对方一直在挑自己故事里的bug。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讲的神话故事,估计对方也有许多不赞同的点,只是因为自己没有问,对方也就没说。 白陶还在心里哭泣,裴铮却话锋一转,“ 这只是我的看法,感情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白陶瞬间挺直腰背,“ 你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两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裴铮,“ 虽说有违常理,但日子是自己的。” 除了年龄这一点,他并不觉得两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况且白陶说二人均无父母,朋友们也都祝福,那其余人的看法更是无关紧要。 军营里都是男子,断袖分桃的他也是见过,一开始也很震惊,后面瞧着他们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也就接受了。 白陶听了这个答案,高兴的咧嘴笑,大着胆子问的更清楚些,“ 我说假如哈,假如大牛和宋以安其中有一个娶了男妻,你会祝福他们吗?” 裴铮没有说会不会祝福,而是说,“ 我会问他们是否考虑清楚。” 因为这事儿毕竟和别的不同,村里爱嚼舌根的不少,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他希望对方在做此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 白陶表面淡定,内心却乐开了花,裴铮这人真是太好了,我不喜欢他,我去喜欢谁? 把人送走后,白陶刷个碗心里都在冒泡。 后面躺在床上,临睡前又想到裴铮本就是这样的人,不太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不然他怎么可能卸甲归田时重新回到村里,毕竟村里之前不少人都说他是克星。 他若在意,打完胜仗那一天定会换个地方去,然后隐瞒自己的生辰,重新开启一段生活。 第83章 蜂蜜脆皮小面包 第二天,白陶依旧早早打开院门。 等裴铮从山上下来时,白陶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暖,“ 铮哥!” 今天的裴铮又帅了,感觉走路的姿势都透着漫不经心。 白陶一边唾弃自己恋爱脑,一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人。 裴铮看到站在门外的白陶,突然有一种错觉,感觉对方昨夜送自己离开后就未曾从门口离开过。 因此自己刚出现,对方就发现了。 等人走近,白陶够着脑袋在裴铮身上看了一圈,“ 怎么没瞧见你带葫芦,不喜欢?” 裴铮,“ 做工时不能喝酒。” 白陶眨巴眨巴眼,“ 我送你当水壶的,想你渴了能随时喝到水。” “ 我看是个酒壶。” 裴铮昨日拿回去已经装上酒了。 还觉得家里的酒配不上这葫芦,准备下次去镇上打一点好酒。 “ 也是没毛病,我确实是在酒铺买的。” 平时不喝酒的白陶,完全不明白那个葫芦为什么看起来是酒壶。 还是说这里的大家都是拿葫芦来装酒?应当不至于。 他哪知道是裴铮拿回去的时候,在葫芦底部看见了胡记酒铺的字样,所以以为白陶送给他装酒的。 —— 白陶看着人消失在河对面,才开始给自己弄早饭。 他今天打算拿烤箱做点蜂蜜脆底小面包,如果成功的话,就拿去镇上看能不能卖出去。 烤箱下面是架柴火的,不好掌握火候,他打算一开始先少做一些,免得浪费东西。 他就只取了一陶碗的面粉,往里加入鸡蛋和碎冰糖。 俗话说要想甜就放盐,白陶又往里加了一点点盐,不仅能提味,还能使面包在烤制时更好的上色。 搅成面絮揉成一个面团后,往里加入一点大豆油,再次揉搓成型。 这加入油是为了让面团有更好的延展性和可塑性。 白陶费力在砧板上把面团揉搓出手套膜,把它们分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放到一旁盖上盖子让它松弛一刻钟。 趁这个功夫,白陶把烤箱内部和烤盘全部洗了一遍。 洗干净的烤盘擦干,里面刷上油。 醒好的面团擀成牛舌状,叠成窄窄的一条后再擀成长条。 然后卷起来从中间切开就得到了两个小面包。 在蘸上加了糖的蜂蜜水和芝麻,放入烤盘里等它醒发至两倍大。 以往吃的蜂蜜小蛋糕都是粘连在一起的,白陶为了美观和方便单个售卖,中间留的空隙很大,避免到时候烤出来不好看。 面剂子他也揉搓的比平时大,个头大些好卖上价格,不然别人觉得不划算。 醒发好的面包放进烤箱前,再刷上一点鸡蛋液、撒上一点白芝麻。 以前都是什么烤箱多少度,烤多少分钟。 这会儿两眼一抹黑,完全只能凭感觉和经验。 怕火太大把面包烤糊,白陶一直守在火旁,时不时闻闻飘出来的味儿。 等闻到一点点焦香味,就赶紧把火撤了。 拿着抹布拉开烤箱的时候,香气四溢。 白陶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已经许久不曾吃面包之类的东西了,这会儿闻着还真有些馋。 可能是因为温度不均衡的原因,小面包顶部的颜色没有那么深,但底部的脆底很成功,就是可以再烤焦一点。 因为没有粘连在一起,形状上也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圆的。 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包,白陶试吃了一个,内部松软香甜,底部酥脆,还带着蜂蜜和白芝麻的香味。 白陶幸福的眯起眼睛。 嗯,甜食果然能让人开心。 再多烤一些,等裴铮回来,多拿一些给他,他应该很喜欢吃。 为了温度均衡一些,白陶重新改造了一下烤箱,使其左右两边也能放柴火。 这样就可以一次放两个烤盘,不然他怕下面那盘烤糊了,上面那盘还没熟。 不过如此一来火势就得减小一些。 因为有了经验,白陶第二次一共用了两斤面粉。 —— 徐尚来到时候,白陶正在烤最后一批,满院子都是面包的香甜味。 “ 白大厨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在院子下面就闻着了。” 徐尚抱着三岁的儿子,笑着跟白陶打招呼。 白陶端出几个之前烤好的面包,“ 徐大哥可别打趣我了,我就瞎捣鼓了点面包,你们也尝尝。” 三岁的小哥儿吸吸鼻子,“ 爹爹,这个馒头看起来好甜。” “ 面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徐尚也没跟人客气,拿起一个分一半给孩子,另一半塞自己嘴里。 结果一吃就喜欢上了,“ 这个面包很好吃,白陶你脑子真好使,这种吃食都能弄出来。” “ 我哪有这本事,都是以前的家乡人教的,喜欢的话你们带几个回去。” 白陶说完拿着碗打算再进去装两个。 徐尚赶紧将人拦住,“ 这可使不得。” 这东西又是芝麻又是糖的,他还吃到了蜂蜜的味道,一看就是贵的,他哪好意思白拿人家的。 “ 没事,这些本来就是做出来试吃的,你带些回去让哥夫他们吃吃看,也好给个反馈。” 徐尚一听白陶这话就知道他打算做这个卖,“ 那我花钱买,我瞧瞧这些试吃的无论从品相还是味道来说都已经很好了。” 白陶一开始不想收他钱,但徐尚硬要给,还说不收钱就不要,他只好给出友情价,“ 那一文钱一个,你自己挑。” 徐尚震惊,“ 这么好吃的东西,才一文钱一个?!这看着都跟我手掌差不多大了,你这是要做亏本买卖?” 白陶趁机又塞了一个给盯着面包咽口水的小哥手里,“ 看着大,其实没费多少面粉,你吃的时候也应该感觉出来了,这可比馒头松软多了。我打算卖三文钱两个。你算是第一个顾客,优惠价。” 一小碗蜂蜜水就能蘸好多面包,整个面包做下来可能最花钱的是芝麻。 但白陶也是在醒发之前蘸的芝麻,那时候底部面积小,也蘸不了多少。 徐尚的夫君是在镇上最大的一家糕点铺里当账房先生,平日也会经常带一些糕点回来。 因此徐尚对镇上糕点的价格以及味道可谓相当了解,“ 镇上的糕点铺子里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而且你哪能拿它和馒头比,你卖两文钱一个,我都愿意买,别说镇上的人了,我感觉你可以先卖五文钱两个试试。毕竟是新奇的吃食,味道又顶好。” 白陶迟疑,“ 鸡蛋才三文钱两个,会有人愿意花五文钱买两个小面包?” 徐尚,“ 你这可不小,而且你才来没多久,可能不知道,咱们这镇上有钱人还是挺多。” 之前战火连连,大家都收着,生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这会儿没了战乱,上头又免了一年的徭役赋税,家底丰厚的人可不少,大家也舍得花钱了。 白陶老是把这里的一文钱和现在的一块钱结合在一起,他以前买蜂蜜小面包一般三块钱能买到四个,如果里面夹的有豆沙馅,那可能三块钱能买到三个。 所以他觉得自己三文钱两个小面包价格挺合适,自己也有赚的,没曾想徐尚让他一次性提高两文钱。 他觉得自己真卖出去了都有些心虚,五文钱两个纯纯暴利啊。 他这么卖不成了黑心商家?! 徐尚花15文钱买了10个,出门前还让白陶考虑一下,可以适当提高价格。 白陶吃着面包思考了一下,他一碗面粉可能大概有七八两,也就是半斤,做了20个。 半斤面粉四文钱,再加上糖,蜂蜜,芝麻顶天10文钱的成本。 三文钱两个是真有的赚。 但他最后决定把自己的人工成本加进去,卖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好了。 若到时候大家嫌贵,他再降回去好了。 嘿嘿,在良心过意得去的情况下,他也想多赚一点点钱嘛。 第84章 白事 白陶去张木匠家订了几层四四方方的盒子,像蒸笼一样可以叠起来的那种,方便装面包,卖的时候看起来也整洁些。 张木匠说这个简单,他晚上就能拿去给白陶。 听了这话,白陶索性直接付了全款—— 25文钱。 回去的路上,白陶掰着手指算着投入的成本,只希望他拿去卖的时候,大家都像徐尚一样喜欢。 说到徐尚,白陶刚过桥就看见在自家门口站了个人,可不就是他的第一位顾客徐尚,只是这次没带孩子。 白陶赶紧小跑回去,给人开门,“ 徐大哥,可是我的面包出了什么问题?” 徐尚笑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是,是我刚才光顾着买面包,把正事儿给忘了。” 白陶给人倒了杯茶水,徐尚道过谢接着说,“ 前两人有一位在我娘家吃席的大伯,他老母亲昨晚去世了,过几日办丧事,想麻烦你掌勺,但怕你只接红喜事,所以麻烦我来问问。” 白陶没想到真有人来找他做厨,愣了一下,“ 我倒是不讲究这些,只是我对丧事也不了解。” “ 这席面跟红喜事也只有几道菜不同,不过是在早上开席,所以会辛苦一些,大伯说您若同意,他出100文,做头一天晚上和第2天早上两顿饭,头一顿6个菜一共10桌,早上10个菜一共18桌。” 徐尚尽量给人讲的详细些,怕因为自己没说清楚,影响到白陶的决定。 白陶没有立即决定,他问徐尚要了那户人家的地址,打算自己去问问。 傍晚还能和裴铮一起回家,嘿嘿。 白陶进屋瞅了一眼更香,发现已经过了申时,赶紧收拾收拾出门。 他怕到时候跟人家聊太久错过裴铮下班。 最近天气越来越暖,一路上瞧见不少枯桠都染上新绿,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去采野菜了。 他也能往自家空荡荡的院子移栽一些果树。 山上的野梨树和野桃树虽然果子不太好吃,但总比没有的强。 白陶还打算在水池旁移栽一棵大一些的山核桃树,等夏日还能在树荫下乘凉。 到时候端个小凳子,拿着小扇子,手上要是再能有个冰西瓜,那不妥妥的幸福时光。 没有冰西瓜的话野桃子也行,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樱桃树。 白陶比较喜欢吃樱桃。 春天对住在山脚下的人来说,真是个幸福的季节。 —— 白陶一路问着到了办丧事的人家,这会儿对方家里已经挂上白布,棺材就停在堂屋。 白陶不懂村里的礼节,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去上一炷香。 好在披麻戴孝的主人家把他带到偏房,白陶看人哭红了眼,说了一句您节哀。 周大爷摆摆手,谈起正事。 白陶特意亲自跑一趟是想看看主人家的人品,如果是不好相与的,或者有不合理的要求,那这个钱他宁愿不赚。 不然到时候钱没赚多少,麻烦事儿一堆,毕竟丧事和喜事不同,毕竟办喜事的为求吉利都不会过多计较。 好在一通聊下来,对方的要求都在合理范围之内,菜色也不难,到时候做饭时也会像徐大娘家一样,安排人来给自己打下手。 就是下葬当日得很早去,因为辰时一到就要开饭。 白陶琢磨了一下,早上7点开饭,在把菜备好的前提下,他最晚凌晨4点就要到。 确实有些辛苦,但工钱不少,也能接受。 最后白陶依旧跟对方确认了菜式和上菜顺序。 拿到定金和契书后,白陶向周大爷打听了一下修石头房子的人家在哪。 周大爷好心的把人带到院子外,给人指路,“ 你沿着东边一直走,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能看见了。” “ 谢谢,您请留步。” 白陶脚步欢快的往东边走。 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暗沉,想必裴铮快下班了,他得抓紧。 白陶走到半路,看见几个高壮的汉子慌慌张张的跑来,还在相互询问是否知道于大夫家在哪。 其中一个汉子说自己知道,还让几人跑快一些,别误了事儿。 瞧人很急,白陶侧身站在一旁给人让道,几人从身边跑过时,他还看见有人身上有血迹。 白陶好奇的看着跑远的几人,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什么事儿,居然需要叫于大夫。 下河村也是有一位赤脚大夫的,但只能医治一些小病。 对方身上有血,又要跨村去请于大夫,看来有人伤的不轻。 又走了一小段路,白陶隔老远就看见有一个平地上堆满了大石头,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人工作,看来是下班了。 他张望了两下,在平地的左侧瞧见围在一起的一堆人。 这是在点卯下班? 白陶小跑两步,离近了就看见站在人群中间的裴铮,他刚准备打招呼,就发现裴铮神情冷峻,脸上挂着伤,旁边还站着怒气冲冲的张路生。 第85章 伤心的白陶 白陶赶紧往人堆里挤,也没仔细听周围的人在讲什么,满眼全是裴铮脸上的伤。 都破皮了,还挂着血,这得多疼。 四周都是高大的汉子,白陶挤不进去,只好拍拍旁边人的肩膀,“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旁边的人看他这身形,以为是来看热闹的,语气有些冲,“ 我说你们这些凑热闹的,能不能——” 分分情况4个字,在看到白陶样貌的时候咽进了嘴里,还拉拉旁边的人,留出空位让白陶进去。 等人进去后,悄悄跟一脸疑惑的同伴说,“ 这人就是白陶。” 顺利进入人群中心的白陶,一脸心疼的看着裴铮,“ 疼不疼?一会儿咱们找于大夫给你处理一下。” 他又想起路上慌慌张张去请于大夫的几个人,赶紧仔细打量裴铮,“ 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是不是伤的走不动了?要不要我叫人?” 裴铮看到白陶,脸色更不好,拉着人就想往外走。 半跪在地上的人怒气冲冲,“ 裴铮!你把我大哥打成这样还想走?!” 一旁管事儿的也劝阻,“ 还劳烦裴兄弟等一下。” 白陶这才发现地上还躺了个人,脸颊上一片血迹,还有一道狰狞的口子,整个人昏迷不醒,旁边的大石头上也有血迹。 而跪在地上的壮硕汉子,盯着裴的样子,仿佛要吃人。 白陶心口一紧,下意识抬头看裴铮,随后又觉得裴铮不是那种下手不知轻重的人。 对方一向稳重,怎么可能拿石头砸人? 旁边的张路生气个半死,“ 你大哥的伤,跟裴大哥有什么关系?长了眼睛的都看见是他自己磕到石头上的,可别想赖上我们!” 罗老二,“ 裴铮不动手打人,我哥能磕到石头上?我看你们就是不想负责。” 说起打人,张路生更气了指着裴铮脸上的伤,“ 是你哥先动手打人的,你还拿石头砸裴大哥,两个打一个,还不准还手了?” 罗老二看了一眼白陶,“ 那还不是因为裴铮嘴贱。” 还没搞清楚情况白陶,心早就偏向裴铮,拿眼睛瞪罗老二,心想你放屁,裴铮话都不爱说,还嘴贱呢,肯定是你们先惹裴铮。 张路生气笑了,“ 你们自己先说些混账话,我们还不能反嘴了?” 管事儿的怕再起冲突,赶紧安抚几人,说已经有人去叫两村的里正了。 白陶看着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裴铮,也不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站在旁边盯着裴铮脸上的伤看。 伤口不深,擦伤居多,还有点肿,应该就是地上这人拿石头砸的。 一堆人就这么默不出声的站着,连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直到几个请大夫的人回来。 “ 快点让让,于大夫来了。” 罗老二赶紧让开,“ 快点帮我大哥看看。” 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于大夫,二话不说蹲下给人检查。 一直拽着白陶胳膊的裴铮松了手,“ 你先走。” 白陶眨眨眼指着自己,“ 你是说我?” 裴铮面无表情的点头。 “ 我不走,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他要留下来陪裴铮,对面人多势众,他们势单力薄的,万一对方以多欺少怎么办? 裴铮皱着眉,把人往人群外推,“ 这事与你无关。” “ 谁说与我无关?” 白陶又站回裴铮身边,“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裴铮见人不听,黑下脸,“ 赶紧走。” 除了第一次见面,白陶已经很久不曾看见裴铮对他这么凶,一下愣住了。 张路生明白裴铮赶人走的意思,赶紧也开始劝,“ 白陶,你先回去,这里估计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好,你顺带回去帮忙跟我媳妇儿说一声,说我有点事儿耽搁,晚些回去,让她不用等我吃饭。” 白陶不是很想走,他怕不会说话的裴铮,一会儿解释的时候会吃亏,“ 可是—— ” 张路生把人推出人群,“ 没事的,这人真不是裴大哥打成这样的,当时好多人看着呢,我们村也有几个人在,不会让裴大哥吃亏的。” 白陶停下脚步,执拗的回头看着裴铮,“ 我想留下来。” “ 不用。” 裴铮面对白陶这双眼睛,第一次拒绝的如此干脆。 白陶见人真的没有丝毫想让自己留下来的意思,有些泄气的走了。 凭什么张路生可以留下来,他必须要走? 白陶蔫哒哒的走在路上,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裴铮太把自己当外人。 旁边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干嘛就赶他走? 他还没走出下河村,就碰到步履匆匆的里正,后面还跟着大牛和宋以安,就连二柱和他的小伙伴都在。 宋以安最先看见白陶,“ 你怎么在这?铮哥怎么样?” 白陶语气不善,“ 他好着呢。” 能张嘴说话,还贼气人。 他说完就要走,大牛不解的拉住他,“ 咱们赶紧去给铮哥撑腰,你往回走干嘛?” 白陶甩开胳膊上的手,“ 你铮哥嫌弃我,赶我走。” 宋以安看白陶情绪明显不对,拉住还想劝的大牛,“ 那我们先过去了,一会儿回去找你。” 白陶看着急匆匆去给裴铮撑场子人,想起对方让自己走时那冷漠的眼神,心里更不是滋味,一路上都气呼呼的。 他先去了张路生家,还没走近,就看见在门口张望的女子。 白陶小跑两步上前,跟人说明情况,“ 路生有事儿耽搁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他晚些回来,不用等他吃饭。” 张路生他媳妇儿朝白陶感激的一笑,“ 我就说这人怎么到了平时该回来的点还不见人,还麻烦你特意跑了这一趟。” 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白陶见人担心,就解释了一下,“ 路生没事儿,是有人受了伤,他在旁边帮忙。” 张路生他媳妇儿彻底松了口气,说改天路生在家的时候,让白陶来家里坐坐。 白陶客气两句准备走,看着还在冒烟的烟囱,脑子突然转过弯,赶紧伸手推开快要关上的门,“ 路生每天都是晚上回来吃饭?” 张路生他媳妇儿吓一跳,双手把着门栓,愣愣的回答,“ 对啊,因为做工的地方只提供午饭。” 白陶听了这话久久不能回神,跟人说了声抱歉,就如游魂一般飘荡离去。 “ 瓢”到一半的白陶,回头往下河村跑去。 但没跑几步就停下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又回头往家跑。 第86章 事情经过 另一边,两村里正,正在一脸严肃的了解详细情况。 毕竟两村关系向来好,打架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 特别是下河村里正,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因为他前两日才去找了清河村里正说起村里也有些孩子想去学堂上学的事。 若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了两村关系,那可得不偿失。 清河村里正看着明显受伤更为严重的罗老大,也没责备裴铮,而是先询问情况。 “ 张路生,你说说当时怎么回事?” 张路生赶紧仔细讲了一件事情经过。 其实这事不复杂,就是当时管事儿的通知大家下工后,村里的大家准备结伴回去,裴铮爱干净,要稍微清洗一下再走。张路生几人就在旁边等他。 不远处有几人在讨论周大爷家的丧事,消息灵通的说周大爷家也打算让白陶掌勺,说是给100文。 其中有人有些酸,说大家可能不清楚,白陶给徐大娘掌勺,对方整整给了130文。 扛了一天石头累死累活才30文的大家惊呆了。 其中有人觉得是应该的,“ 我去吃了酒席,办的是真不错,咱们以前吃席前几个菜吃完了,后几个菜都没上来,这次上菜跟全部提前就做好了似的,上的老快了,而且个个都是才出锅的。” 同样去吃了席的人点头,“ 而且味道都很好,特别是那道鱼,我第一次吃这种做法的,人家还取了吉祥的名字,我看这130文花的值,毕竟白陶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没去吃席的罗老二不相信,“ 再怎么好吃,就做了两顿饭,就有130文,未免太轻松,那我们这天天干苦力算什么?而且以前村里掌勺的一般最多就给七八十文,好多情况下都是乡里乡亲帮忙,都不用给。他这一下把价格抬上去,以后咱们岂不是都要花高价钱才能请人做饭?” 有人接了一句,“ 真要这样,咱们干脆去学做厨好了,来钱快,还不辛苦。” 罗老大嗤笑一声,“ 你长成这个样子可不行,这白陶我可见过,一个汉子长得妖里妖气,比那哥儿都精致,人家能拿那么多钱,指不定用了手段,那徐婆子丈夫死了十几年,说不定就好这口呢。” 有些酸的几人纷纷点头,“ 难怪工钱那么多,那周大爷给这么高的工钱难道也是——” 未说完的话太过于下流,但懂的都懂,一伙儿人笑的不怀好意。 这话正好被清河村的人听见了。 来这干活的大多都是去休学堂的,也都吃过白陶做的饭,都认为这钱是白陶凭本事拿的。 况且白陶作为清河村的人,哪能让外人这么说,大家正准备上去理论,裴铮已经神情严肃的站在罗老大面前。 一字不落,全听见了的裴铮,眼神冷漠的看着罗老大,沉声道,“ 白陶不是这种人。” 罗老大是知道裴铮的传闻,心里有点怕对方,但又不想丢了面子,想到自己人多,便挺直腰板,“ 我只是猜测,我又没说是,再说他轻轻松松拿那么高的工钱,还不让人拿出来说两句了?” 裴铮黑脸,眼神冰冷如寒霜,“ 嘴如果不想要,我可以帮你缝上。” 白陶接了徐大娘家的宴席后,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做,任何一个细节都会反复确认。 席面上的每一个菜,他在家都做过不止一次。 作为那几日的试吃常客,裴铮比任何人都了解白陶在这件事情上的用心程度。 对方趴在桌上嘀嘀咕咕研究菜单的样子还记忆犹新,他没想到有人会觉得白陶赚的钱轻松,甚至怀疑他用不正当手段。 简直可笑,在他看来,给白陶的工钱再加100文都不过分。 罗老大听到这么挑衅的话,哪能忍,“ 裴铮!你什么意思?!” 裴铮不理会他的咆哮,眼含警告,“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舌头也别想要了。” 他说完还扫视了一圈罗老大周围的人,几人被裴铮的样子吓到,纷纷摇着头往后退。 见自己不仅被无视,还被警告的罗老大,气得涨红了脸,想他罗老大在下河村也是人人惧怕的,什么时候丢过这种面子? 他一气之下,举起拳头就裴铮珍脸上挥去,“ 你大爷的,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久经沙场的裴铮,连刀剑都不怕,更何况是拳头,偏头躲过后,拽住罗老大伸出来的胳膊,轻轻松松给人一个过肩摔。 裴铮用力压住挣扎的罗老大,抓住对方胳膊的手用力,“ 再骂一句,我就把你胳膊卸了。” 罗老二见自己亲哥被人摁在地上欺负,抓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朝裴铮砸去,“ 放开我哥!” 裴铮为了制服罗老大,没能彻底躲开石头,被划破了脸。 罗老大趁机翻身,想抓起地上的碎石子儿和泥土扔向裴铮。 结果撑起手站起来的时候脚下打滑,一头磕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 下河村里正听了整个经过后,看着旁边有些心虚的几个人,生气的问,“ 此事当真如此?” 虽然参与了讨论,但没说白陶坏话的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又怕罗老大到时候事后报复,愣是不敢吭声。 罗老二见大家不说话,暗含威胁,“ 你们想污蔑人?” 清河村的人急了,“ 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们还想不认账不成?” 大牛握着拳头就要干,“ 他奶奶的,看老子给陶哥找回公道。” 宋以安往人脑袋上一拍,“ 你是嫌不够乱是?” 大牛委屈,“ 可他们那样说陶哥,现在还死不承认。” “ 咱们里正会解决的,你就别添乱了。” 宋以安拉着人说悄悄话,“ 你若真要打,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打,完事后我教你。” 大牛知道宋以安鬼点子不少,老老实实不闹腾了。 下河村里正也知道平时罗老大和罗老二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在村里横行霸道,大家平时尽量也都不得罪他们。 但这会影响到两村关系,更影响到村里孩子们的未来,哪能让这俩兄弟搅和了。 见罗老大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里正让没参与这件事的村民,帮忙把人抬回去。 随后拿出里正的威严,“ 我再问你们几个最后一次,当时的情况是否如这位后生说的那样。”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去看罗老二,随后缓缓点头。 下河村里正气得两眼冒金星,“ 混账!一群大老爷们乱嚼什么舌根,还编排这些龌龊事儿! 徐娘子和周大爷在咱们村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你们这其中不少人小时候都接受过两人的馈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的? 人家白陶做厨凭本事拿钱,眼红什么?不服也给老子去干这行。 你们几个赶紧滚去道歉,若再有下次,通通给老子滚蛋,咱们下河村容不下这种给村里抹黑的人。” 几人没想到随便口嗨几句,后果这么严重,吓得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 大牛看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几人,还是想上去一个给几拳。 下河村里正看着跪在地上的罗老二,气不打一处来,“ 裴铮脸上的伤,既然是你砸的,就赶紧掏钱赔,等你大哥醒了,一起去给白陶道歉。” 护短的清河村里正心里很不高兴,“ 道歉?我们村好好一孩子遭受这种非议,就一个道歉?” 特意把人支开的裴铮,“白陶不需要这种人的道歉。” 宋以安知道裴铮是不想让白陶知道这件事,但他认为白陶不是那种很脆弱的人,并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事儿就不再帮人做厨。 下河村里正赶紧赔笑,询问清河村里正,“ 那你看这事如何解决?” 里正心里的想法和宋以安差不多,所以他说,“ 这要看当事人想怎么解决。” 下河村里正明白了,“ 那等罗老大醒了,我亲自带人上门赔礼。” 第87章 哭鼻子怎么办? 白陶做好饭菜放在锅里热着,就开始站在院子外张望。 他在听到做工的地方不管晚饭后,哪还生得起来气,只剩下满心欢喜和心疼,还带着点猜测,猜测对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不然前两日怎么会饭都不吃,就站在树下等自己,昨天晚上回来后甚至听自己讲了好久的故事。 而对方却一个字未曾向他提起,他想对方今日让他走,或许就是不想让他卷进去。 当时第一时间他是想去找裴铮的,并告诉自己,这次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会走的。 结果没跑两步又想起裴铮没吃晚饭,如果现在自己去陪在对方身边,那回来的时候裴铮都没有热乎饭吃,但张路生却有。 所以他又调头往家跑。 他想等会儿裴铮回来,能立刻吃上饭。 白陶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看见打着火把回来的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最后面的裴铮,“ 你们估计都饿得够呛,我弄好了饭,你们快来吃。” 宋以安率先进屋,“ 没想到一回来就能吃到白陶做的饭,这跑一趟不亏呀。” 一路上被叮嘱了无数次不准对白陶讲的大牛,只说了句饿了就往堂屋冲。 “ 菜都在锅里的,端出去就行。” 白陶还不忘提醒大牛,“ 别忘了洗手。” 裴铮看着脸上带笑,招呼大家的白陶,仍觉得里正的处理方式不妥。 白陶那么娇气一个汉子,要是知道了这事,哭鼻子怎么办? 至于赔礼,他能给白陶更好的。 “ 铮哥,你脸上的伤很严重吗?” 白陶看见裴铮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半个脑袋,以为伤口比看起来严重很多。 “ 不严重。” 白陶凑近仔细看,“ 骗子,要是不严重于大夫给你包成这样?于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注意事项或者什么忌口的?” 等着开饭的宋以安,听见这话笑了,“ 白陶,铮哥这伤真不严重,于大夫特意弄得看起来严重些,就是想让对方多出些钱。 刚和于大夫分开的时候,于大夫把多坑来的钱给了铮哥,还让铮哥回来就把纱布揭掉,不然不透气。” 白陶有些错愕,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于大夫,也能干出这事,就怎么说呢?真是个好大夫。 其实当时于大夫没有想这么做的,但他听到事情原委后,想起在自己面前,为了照顾别人情绪,特意提前给钱的白陶。 对方一看就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岂能让人这么编排,于是他特意给裴铮弄了厚厚一层纱布,开口就要40文钱。 他年轻时本就不是什么着调的人,这种事干起来丝毫不亏心,也不觉得有违医德。 毕竟受伤严重的罗老大,他可是认认真真给人处理了伤口,也没收高价。 谨遵医嘱的白陶,想帮裴铮把脸上的纱布揭开,就让裴坐在凳子上,自己低着脑袋小心捣鼓。 一整个动作那叫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对方。 挨近伤口的那点儿纱布,他撕得格外小心,眼睛都快凑到脸上了。 裴铮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陶,下意识屏住呼吸。 “ 好了。” 全部纱布揭下来后,白陶仔细看了一下,“ 伤口看起来好像是挺浅,都结痂了。” 裴铮微微后仰,垂下眼应了一声,“ 嗯。” 回来的路上,于大夫说这个伤都用不着上药,就只给裴铮清理了一下。 开饭前,白陶端出几个蜂蜜脆底面包,“ 这是我明日打算去镇上卖的吃食,你们吃吃看怎么样。” 大牛率先下手,“ 看起来就很好吃,这叫什么?” “ 名字叫蜂蜜脆底面包,但我想给它换一个名字,让大家一听就想吃的那种,但没琢磨出来该叫什么,安大哥,你这个秀才先生给出出主意?” 宋以安一口面包在嘴里不上不下,“ 我可没这本事,我觉得蜂蜜脆底面包就挺好听,虽然不知道面包是什么,但听起来就比较贵。” 完全没注意宋以安说了什么的白陶,见裴铮吃了一口,赶紧问,“ 铮哥觉得好吃吗?” 裴铮点头,“ 很好吃。” 白陶开心了,“ 铮哥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 晚饭后,大家洗完碗准备离开时,宋以安见白陶看着裴铮欲言又止,就拉着大牛先走,“ 白陶,我和大牛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 落在最后面的裴铮,被白陶一把抓住,“ 铮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等一下。” 第88章 直接问 白陶开口把人留下来,是真有事儿请裴铮帮忙,但也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他进屋拿出之前宋以安送他的笔墨纸砚,摆放在收拾干净的桌子上,“ 铮哥,明日趁着赶集,我想把今天做的面包拿去卖,当试试水,所以想让你帮我写点东西,我字太丑了。” 裴铮往砚台里加水的手一顿,“ 我写的不好,你可以找宋以安。” “ 嘿嘿,我就想找你写。” 白陶拿起还没用过的毛笔,也不讲究什么开笔,直接递给裴铮,“ 我来研墨,你帮我写。” 裴铮怕自己写的不好,影响白陶生意,没伸手接,“ 我去叫宋以安。” 白陶强硬的把笔塞到裴铮手里,“ 我就喜欢你写的,别人写的都不要。”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裴铮,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句话似乎带着滚烫的热意,裴铮感觉自己被灼伤了一下,特别是加速跳动的心,似乎受不了这样的热意,拼命敲击着心房。 他握紧手里的笔,低头看着白陶研墨的手,“ 你明早什么时辰出门?” 白陶想了一下,“ 卯时中。” 那个时候出去正好能坐上张二狗的牛车。 裴铮又问了白陶想写什么。 白陶拿出自己做晚饭时,张木匠送来的盒子,把最上层的盖子取下来,伸出手指在上面比划。 “ 左边就写蜂蜜脆底面包,右边写两文一个,五文三个。你写好了,我再把纸贴上去。” 裴铮点头,“ 我明早拿给你。” 白陶不解,“ 现在不能写吗?” 裴铮不去看白陶的眼睛,“ 不能。” 还想看裴铮提笔写字儿是什么模样的白陶,不情愿的答应,“ 好,那你得自己写,可不能去找安大哥帮忙。” “ 嗯。” 裴铮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白陶把笔墨纸砚收拾好,“ 那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拿回去。” “ 家里有。” 裴铮让白陶自己把东西收好,之前宋以安也送过他一套笔墨纸砚,只是未曾用过。 记得当时宋以安也送了一套给大牛,大牛不想要,“ 我字儿都不识一个,更别说写了。” 宋以安,“ 拿着,免得说我厚此薄彼,只给铮哥不给你,你用不着就给你以后的孩子用。” 大牛嘀嘀咕咕的接下,“ 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孩子?这不会放坏?” 宋以安无语,“ 放心好了,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放不坏,除非你打算十年八年都不娶媳妇儿。” 只是这两年不想娶亲的大牛,眼睛瞪得老大,“ 你咒我娶不到媳妇儿?” 宋以安,“ ” 要不说你憨呢,正话反话都听不明白。 —— 白陶听到裴铮说自家有,也没强求,把其他东西收好后,只把砚台留在了桌上,因为里面还有刚研磨出来的墨汁。 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裴铮,白陶深吸一口气,坐在对面,“ 铮哥,我想问你,今天为什么赶我走?” 白陶问的直白,因为放任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除了徒增烦恼,心里的疑惑并不会得到答案。 裴铮垂眸错开白陶的眼睛,“ 不想你牵扯进去。” 罗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更不知道下河村里正会什么时候带着人来赔礼道歉。 他不想让白陶提前知晓,平白惹人难受。 听到这个答案,白陶松了口气,觉得问出口是个明智的决定,所以接着问,“ 那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裴铮眼睫垂的更低,“ 他骂的难听。” 白陶看裴铮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以为罗老大骂了些和裴铮传闻有关的东西。 “ 那咱就当是狗在乱叫好了,别去理会这些不相干人说的话,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日子是自己的。” “ 嗯。” 裴铮知道他误会了,但不欲多解释。 白陶发动美食治愈,“ 铮哥,我给你装几个面包,吃了心情会变好哦。” “ 不用,你留着明日卖。” 裴铮拿着盖子起身,“ 我先回去了。” “ 真不要?我看你挺喜欢吃的。” “ 不要。” 白陶把人送出院门,“ 行,明日要是生意好,等下次赶集之前我多做一些,到时候给你拿一些上去,现在这个天气放个三四日不成问题。” 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人,白陶叹气。 他本来还想问裴铮之前为什么要等自己,但怕自己问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箭了。 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发生改变,最后要么马到成功谈起小恋爱,要么渐渐疏远形同陌路。 —— 第2日天不见亮,白陶把晾干的蒸笼布叠放在食盒里,最后在整齐的码上面包。 他做的盒子有些大,一层就能放25个,昨日准备的本来就不多,还吃了不少,最后装满三层都还差几个。 为了看起来更有食欲些,白陶每一层都拿一半把粘满芝麻的脆底朝上。 当时在烤盘里刷的油比较多,这会儿脆底看起来油汪汪的,确实很有食欲。 白陶拍拍盒侧面,“ 这可是我第1次做生意,能否成功就看你了,到时候你就使劲儿散发香味,知道不?最好是把十里八乡的人都勾来。” 白陶对着东西说话的习惯,是离开大伯家之后养成的,一个人多少有些孤单,他就开始自言自语。 有时候会不停的说上好久,就像有人在跟他聊天一样。 裴铮拿着盖子来的时候,白陶正在吃朝食。 “ 铮哥,你有没有吃饭?要不要一起吃?” “ 吃了。” 裴铮把盖子放到桌上,“ 你看合适不。” “ 谢谢铮哥!” 白陶拿起已经贴好纸的盖子,上面的字一笔一画,虽然说不上行云流水,但写得极为工整,显然是用了心的,“ 铮哥写字真好看,有了这个我肯定能赚大钱!” 裴铮看着拿着盖子满心欢喜的白陶,也露出浅笑,学起白陶对那些店铺老板说的话,“ 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 那就借铮哥吉言!” 白陶挤眉弄眼,“ 到时候我要赚了好多银子,分你一半。” 裴铮不解,“ 你赚的钱,分我做甚。” 白陶直视裴铮,“ 就是想给。” 昨晚那种被灼伤的感觉再次袭来,裴铮转身,“ 该走了。” 白陶追问,“ 铮哥不想要我给的钱?” “ 不想。” 裴铮突然就想起白陶暗格里那两个孤零零的银元宝。 白陶试探,“ 你不要,我会伤心的,到时候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裴铮难住了,首先他不明白为什么白陶辛苦赚的钱非要分给他,其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陶看人沉默不说话,告诉自己也不急这一时,“ 我开玩笑的啦,铮哥要去做工吗?这个点儿不早了。” “ 不去。” 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主人家怎么可能还雇佣他,前几日的工钱都结给了他。 当然罗老大几人也同样被辞退了。 白陶一想也是,这个情况下还去做工,那心得多大? “ 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带。” 裴铮想了想,“ 我跟你一起去。” 白陶眼睛都亮了,还有这等好事儿? 第89章 卖面包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街上正热闹,白陶本来想和卖早餐的摆在一起。 但万万没想到,好多早餐摊儿都收了。 白陶只好去菜市附近,找了一个卖吃食的地方摆摊,他周围都是一些什么面摊馄饨摊,想来也应该不冲突。 裴铮说自己要去买东西,一会儿再来找白陶。 还没开卖就先交了五文摊位费的白陶,小心把绑在背篓上的食盒解开,然后把盖子竖着立在背篓前,好让人瞧见上面的字。 白陶这面包比较吃亏的是没有热气,香味也需要走近才能闻到,跟旁边香飘十里的馄饨摊比起来少了些竞争力。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刀和碗,把一个面包一分为四,分给邻近的摊位,算是打招呼。 卖馄饨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郎,汉子负责擀面,包馄饨,哥儿则在一旁打下手,招呼生意。 品尝过面包后,友好的朝白陶笑笑,“ 这糕点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有这手艺,不知道怎么卖的,我家哥儿近来怀孕了,就爱吃这些甜的。” 白陶没想到生意来的如此快,他都还没开始叫卖呢,“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 汉子看了一眼白陶干净整洁的食盒,从摊子下面的陶罐里掏出一些铜板,递给自家夫郎,“ 多买一些,我瞧你也喜欢吃。” 叔哥儿笑笑,数了15文钱给白陶,“ 麻烦小哥儿给我装9个。” “ 好的,我这就给您装。” 白陶乐呵呵地将铜版塞进钱袋,结果回到摊位拿起筷子后,愣住了。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在旁边等待的叔哥,“ 我今儿第1次摆摊,忘了准备油纸,还得麻烦您自己拿东西装一下,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表示歉意,我再多送您一个。” 叔哥儿表示没事,回自家馄饨摊拿了两个碗,还好心的给白陶介绍,“ 前面那儿有家杂货铺就有油纸卖,还能帮忙裁剪,且价格公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着摊子。” 白陶道了谢,飞奔去杂货铺买了一叠油纸,这会儿非常怀念现代的塑料袋,方便又快捷。 这油纸装上东西后还需要叠一叠,挺麻烦,好在价格还比较便宜。 白陶小跑回到摊位的时候,有一个带着小孩的阿婆正在问价,听到价格后似乎有些犹豫。 小孩眼巴巴的望着脆底上的芝麻,“ 奶,我想吃。” 白陶见机赶紧拿起一个面包,拿刀切成小块,递给阿婆,“ 您可以先试吃一下,再决定要不要买。” 阿婆第一次见还能先试吃的,就拿了一小块,递给自家孙子,“ 你若觉得好吃,我就给你买一个。” “ 没事,两位都可以试吃。” 阿婆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没要,白陶也没强求。 小孩吃完后眼睛亮亮的,“ 很甜,好吃。” 阿婆听了自家孙子的话,掏出两文钱递给白陶,“ 那就买一个。” 白陶笑着问小孩,“ 你想要哪一个?” 这么好看的人对自己笑,小孩还有些不好意思,半躲在阿婆后面,伸出手指,指了一个看起来芝麻比较多的。 白陶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小手,有些纠结,原本只买一个的,他是不想给油纸的。 但这脏兮兮的小手,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直接拿着,只好拿出一张油纸裁成4份。 然后把对方挑好的面包半包进油纸,这才递给小孩,“ 喏,愿你吃了天天开心。” 小孩小心翼翼的接过面包,看了白陶几眼,咧着嘴笑,“ 谢谢叔么。” 今早出门忘了遮痣的白陶,把因为太长不得不挂在耳后的头发放下来遮住耳朵,神色复杂的看着走远的小屁孩。 看他这副样子,站在一旁的叔哥儿偷笑,“ 是觉得应该叫哥哥?” 白陶一言难尽,“ 不是,我是汉子。” 靠得近的叔哥儿立刻后退两步保持距离,有些尴尬的看着白陶。 他刚才以为对方是个小哥儿,才表现的亲近一些,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人是个汉子,“ 可是你的耳朵——” 白陶胡说八道,“ 算命的说我这儿有颗痣能发财,所以特意点的。” 他觉得自己要是说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痣,对方估计会像兰婶一样表示怀疑,索性就胡说,毕竟不熟,还省事儿。 叔哥儿端着面包回到自家摊位都还在发呆,直到有生意上门才回神。 白陶又端起陶碗分给在自己另一侧的面摊。 面摊老板有点不想要,“ 不会吃了就要买?” 他刚才可是看见馄饨摊两位吃了之后买了不少。 白陶哭笑不得,“ 不会。” 他看起来多么单纯无害,会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吗,这人眼神不太行啊,或许还有迫害妄想症。 面摊老板这才拿了一小块,本是想意思一下,结果入口后,面色古怪的看着白陶。 白陶心突突,“ 可是不合胃口?” 面摊老板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啥,我也买15文的,自己拿东西装,也可以多送我一个吗?” “ ” 白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叫什么?这就叫打脸,还是光速打脸。 他更改刚才对这个面摊老板的评价。 这人虽然眼神不太行,但嘴巴是识货的,姑且算个好人。 面摊老板端着碗回到面摊后,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开心的直点头。 这么大口吃可比刚才那一小块好吃多了。 白陶看到对方吃得那么幸福,也跟着笑了,决定把对方彻底归为好人。 来来往往不少人瞧见新鲜吃食都会看上一眼,但来问的人比较少。 想来有些人不识字,白陶开始叫卖,“ 蜂蜜脆底面包,好吃不上当,两文一个,5文三个,上面还有香喷喷的芝麻,快来瞧瞧咯,还能试吃!” 听到试吃,不少人来了兴趣,白陶赶紧端起碗递到众人面前,“ 试吃,大伙儿尝尝。” 警惕性强的人又问了一遍,“ 当真试吃?” 白陶笑道,“ 嗯,吃了觉得好吃再买。” 见是真的试吃,大伙儿纷纷将手伸进碗里,有的人一次拿了好几块,白陶也当没看见,全程笑脸盈盈。 试吃过的人反响不错,“ 这也不知道咋弄出来,还怪好吃的。” “ 我吃着挺甜,应该放了不少糖。” “ 真有蜂蜜味,特别是下面脆脆的这一块,好好吃。” “ 五文钱三个是,那给我来10文钱的。” “ 我也要5文钱的。” “ 我也要。” 买的人不少,他们觉得五文钱那么大三个,可比糕点铺里的糕点划算多了,关键是还好吃。 白陶赶紧放下空了的碗,拿油纸装面包,“ 好的,这位姑娘,这是您的,一共10文钱。” 已经是6岁孩子娘亲的女子,笑的合不拢嘴,爽快给钱。 白陶瞧着年岁不大的就公子姑娘的叫,上了年纪就管人叫大哥大姐,看见带了孩子的,就直夸人家孩子长得好,时不时还说两句吉祥话。 那小嘴可比抹了蜜的面包还要甜。 第90章 俊俏的公子 裴铮买完东西来到摊位前,就看见白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嘴上说个不停,“ 实在对不住各位,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我这已经卖完了,若大家想吃,我下次赶集还在这儿。” 白陶看着还想买的都是些汉子,笑着补充,“ 诸位都是一表人才,下次我瞧见一准能认出,到时候多送几位一个。” 排着队没买到的人,这才满意的走了。 摊子前没人了,裴铮才拿着东西上前。 白陶见到裴铮,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这位俊俏的公子,面包已经卖完了,可要买些别的?” 裴铮浅笑,“ 还卖什么?” 白陶被这一笑勾了魂,心想我把我自己卖给你可以不,一个铜板就成,你若要是嫌贵,我倒贴一个铜板也可以。 裴铮见人发愣,“ 白陶?” 白陶回神,“ 我卖的可多了,看你想要什么。” 他笑得风流,“ 至于价格嘛,看在公子如此俊俏的份上,都好说。” 裴铮被白陶的俏皮感染,配合表演,“ 厨艺卖不?” “ 怎么个卖法?” 裴铮把自己买的东西全部放进白陶的背篓里,“ 中午你掌勺。” 能和心上人一起吃午饭,白陶哪有不乐意的,点头如捣蒜,“ 好呢,那你怎么出价?” 裴铮背起背篓,“ 你定多少我给多少。” 听到这种话,白陶恨不得狮子大开口,让人用余生买自己的厨艺。 “ 看来公子财大气粗啊,我可得好好宰一顿。” 馄饨摊上正在收碗的叔哥,看着并肩走远的两人,突然觉得白陶就是哥儿,对方或许只是为了少些麻烦,才谎称自己是汉子。 不然怎么会和旁边那位高大的汉子如此般配? —— 回到家,白陶洗纱布的时候,决定下次盒子底部铺油纸好了,干净卫生还方便。 不过自己还是有点厉害,第一次出摊居然这么顺利,看来他这手艺真是不错,嘿嘿。 裴铮把买的一大罐牛乳和冰糖拿出来放灶上,白陶瞬间明白,裴铮这是想吃炸牛奶了。 他立即决定先做炸牛奶,午饭什么的等中途牛奶凝固的时候再弄。 毕竟裴铮麻烦自己帮忙的时候太少,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他这可不是恋爱脑,这叫知恩图报。 白陶拿出小炉子,“ 铮哥,你午饭想吃什么?” 看了两眼缸里,打算去挑水的裴铮,本想说都行,想起之前的几次经历,决定换个方式,“ 你想吃什么?” 白陶没想到被反问,转头看向裴铮,“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问题又回到自己手上的裴铮,“ 我买了肉。” 说完头也不回的迈出院门。 毫不知情的白陶,在水池边刷着锅,嘀嘀咕咕,“ 那你想吃炖的肉还是炒的肉?还是焖饭?” 半晌没听见人回答,白陶抬头,院里空荡荡,哪还有裴铮的身影。 “ ” 看着挑着水进屋的裴铮,白陶恶狠狠的想,我看就土豆泥炒肉沫,下饭。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他哪舍得让裴铮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最后炖了个甜咸口的红烧肉。 拿汤汁蘸馒头的白陶,决定多赚些铜板之后就买点米,这汤汁拌米饭才是绝配啊。 在山上溜了一圈,进不去院门的大黑,轻车熟路的来到白陶家。 闻到香味后,摇着尾巴往堂屋冲。 白陶抬起脚阻止要往自己身上靠的大黑,“ 你这是上哪儿撒野去了,一个脑袋都是泥。” 裴铮看着脏兮兮的大黑,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早上出门好像把大黑锁在了屋外。 自己临时起意跟着白陶去了镇上,也没给大黑弄早饭。 盯着尾巴摇的欢的大黑,裴铮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到食盆里,还不忘放上两个蘸了些汤汁的馒头。 大黑看看裴铮,再看看碗里的肉,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主人给的。 吃完饭,牛奶也凝固了,白陶先拿馒头炒面包糠,“ 铮哥,这次没有南瓜馒头,这白馒头弄出来的颜色,可能没有上次的好看。” 裴铮不介意这些细节,“ 没事。” 面包糠弄好后,白陶把牛奶切成块,开始一层层裹东西。 裴铮洗了手也来帮忙,不过动作格外小心,因为他感觉自己稍稍用力,牛奶块就会碎。 白陶看着认真帮自己的裴铮,心里一阵开心,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希望以后是常态。 第91章 安哥儿的婚事 裴铮端着白陶递给他的碗,看着里面四四方方的炸牛奶。 白陶开玩笑,“ 怎么?颜色没上次的好看就不喜欢了?” 裴铮双手捧着碗摇头,“ 喜欢的。” 他只是发现白陶好像每次都把好看的给他。 白陶被这动作可爱到,再加上对方的一句喜欢,顿时被撩的说不出话。 “ 我回去了。” 裴铮朝院门走去。 白陶看他只拿了一碗炸牛奶,赶紧把还在堂屋的背篓拿出来,“ 铮哥,你买的东西拿掉了。” 已经推开院门的裴铮回头,“ 给你的。” 白陶有些意外,“ 给我做甚?” 裴铮想了想,“ 午饭的工钱。” 白陶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他们在街上的对话,“ 我当时开玩笑的,而且你这工钱是不是给的有点多?” 他瞧里面有米有面,还有肉的。 “ 不多。” 裴铮前几日就想买了,但一直在做工没时间。 白陶请他吃饭的次数太多,他厨艺不精,没法请人吃饭,只好送材料。 想让两人不清不楚的白陶,也没再多说,直接收下,“ 好,那等我把这些做成好吃的,咱们一起吃。” 这样一来,他们就又有不少相处时间啦! 又没能成功拒绝的裴铮,回去的路上皱着眉思索,他若还吃白陶做的饭,是不是下次还需要买东西还回去? 可若自己买了,白陶又请自己吃饭怎么办? —— 洮阳镇是隔两天赶一次集, 虽说平日里也会有人去镇上,生意也能做。但人流量和赶集日是不能比的。 白陶就决定每逢赶集日再去卖面包,平日就忙地里的活。 前些日子撒菜地里的菜种都发了芽,白陶一早又给浇了些水。 但光有水没有肥也不行,于是白陶打算堆肥,毕竟他一个人不打算养猪。 如果以后跟裴铮在一起了,两个人也可以养一头猪,嘿嘿。 白陶一天天在心里各种意淫,但实际行动上却格外小心,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他这会儿在竹林后边挖坑边想自己中午做几个周家白事宴席上的菜,叫裴铮来尝尝。 挖好坑,把周围的落叶填进坑里后,白陶屁颠屁颠的去找裴铮。 瞧见人时,对方正在菜地里打窝撒种子。 白陶蹲下身,瞧着坑里浸过水的种子,“ 铮哥,你这种的是黄瓜?” 裴铮扔一下最后几颗种子,开始盖土,“ 嗯。” “ 我看你这两排都是,种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 白陶看旁边放的有水桶,知道是给盖好土的黄瓜种子浇水的,就拿起水瓢帮忙浇水。 “ 到时候你可以来摘一些。” 等的就是这句话的白陶,“ 嘿嘿,那我就不种黄瓜了,我多种一点茄子,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种茄子,怎么样?” 准备下次赶集就去买茄子秧来种的裴铮,手杵在锄头上,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白陶,缓缓点头,“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白陶很高兴,“ 那你喜欢吃茄子吗?喜欢的话我就多种一点。” “ 还行。” 裴铮除了不太爱吃土豆以外,对别的菜都不怎么挑。 白陶帮忙浇完水,跟着裴铮进院子,瞧见屋侧堆的玉米杆,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啧,真是美色误人呐! “ 铮哥,我来你家抱点小麦秆和玉米秆去堆肥,可以不?” 裴铮在水池边清洗处理,闻言头都没抬,“ 都在屋后,要多少自己拿。” 村里畜生喂的少的人家,也有堆肥的习惯,裴铮去年入冬前,就已经堆好肥了,现在开春正好能用。 他让白陶要是急着用,可以自己去挑,“挑” 这个字在出口的瞬间改成了提。 白陶表示自己不会跟他真客气的,等立春后种小麦,就用裴铮的肥。 “ 铮哥,你一会儿记得来我家吃午饭,我做了几个宴席要用的新菜,你来试试味道。” 白陶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还顺带把大黑拐走了。 回去的路上,白陶掉了一根玉米杆,正准备艰难的弯下身捡起,没曾想大黑帮忙叼了起来。 “ 行啊大黑,看来平日没白疼你,今天中午多赏你一块肉,不过咱俩得瞒着你爹,不然他会怀疑我想诱拐你。” “ 但是你要是想多吃肉的话,你就经常把你爹带到我家来,知道不?等我和你爹成了,给你准备一堆骨头,上面还带肉的那种。” 白陶堆好肥,回家洗手准备做饭时,兰婶挎了个篮子来找他,白陶给人端了碗红糖水。 兰婶放下篮子,开门见山,“ 听路生说你过两日要去周家做席?” “ 嗯,初十那日,兰婶认识周大爷一家?” “ 谈不上认识,只是两村来往密切,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我今日来是想麻烦你帮个忙。” 白陶故作生气,“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我来到村里后,兰婶帮我许多,现在兰婶有事需要我帮忙,我很乐意。” 兰婶笑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到时候帮我打听一下周家的侄儿——周文杰。” 白陶点头,“ 可以,只是要打听哪方面的?” 兰婶,“ 你就瞧瞧他做事儿说话如何,小陶啊,你兰婶我不把你当外人,就跟你直说了,前几日张媒婆上我家,给介绍的人就是周文杰,说是周明(周大爷)的侄儿。 你也知道我家安哥的脾性,我就想给他找个老实本分的,最好再高大一点的,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瞧瞧。” 白陶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答应早了,这有些人你相处几年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更何况就一个陌生人见个一两次。 这要是搞不好毁了安哥儿一生,他拿什么赔?这责任有点大啊。 “ 兰婶,我这眼神没那么好使,这可关系到安哥儿的后半生,要不这样,您跟我一起去做厨,我分一半钱给你,你亲自瞧瞧才知道适不适合。” 兰婶心里一喜,“ 哎呦,我咋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不过钱我就不要了,我到时候就帮忙打打下手,顺便看看人。” 白陶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安哥儿知道这事儿吗?” 说到这个,兰婶直叹气,“ 安哥儿一开始听到不同意,说要自己瞧瞧才行。 这周文杰是名衙役,平日在衙门当值。 安哥儿就自己跑去镇上瞧,结果回来就扭扭捏捏的说可以嫁。 我这一听心里就急,问他怎么就突然决定了,他也不说,我就说你是不是被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结果安哥儿说,他都没跟人说上话。 我一听更急,这话都没说上,怎么就觉得这人可以嫁? 所以我就去下河村打听了一下,发现大家对他评价还是不错。 我也远远瞧过一次,长得一身正气,看起来倒是个值得托付的。 但我这个做娘的,就怕自己有哪点没打听到,所以才想让你再帮我看看。” 兰婶一开始看自家安哥儿一直不开窍,还挺着急,现在好了,突然开了窍,还说要嫁,猝不及防的兰婶也急。 为人父母的,白陶也理解,兰婶儿怕自家哥儿嫁出去受欺负,才想多了解了解。 那安哥儿这算什么?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还怪浪漫的。 白陶一开始问安哥儿知道不,就是怕万一安哥儿心中有喜欢的,或是不喜欢这类型的,就这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了,也不是个事儿。 好在兰婶挺开明,安哥儿也是个十分有主见的,还自己去相看,结果还十分满意。 兰婶走时把篮子留下来,说这是谢礼。 白陶不要,事儿都还没办呢,怎么谢礼都来了,而且带着兰婶去完全是举手之劳,哪用得着谢礼。 午饭时,白陶本来想把这事告诉裴铮,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人家安哥儿的私事。 若后面这事儿成了,那他再把这个一见钟情的故事告诉裴铮好了。 下午他去找周大爷说自己到时候带个婶子帮厨,不用额外给工钱,周大爷听说是兰婶后表示没问题。 这兰婶他也是听说过的,厨艺好,为人正直,还有个待嫁的哥儿,正好看能不能介绍给自家侄儿。 白陶要是知道周大爷心里的想法,只能感叹这是缘分。 第92章 白陶的再次试探 白陶屋子左边的地整整有一亩,他打算把它划分成4块地,中间架起田坎,这样种东西也好划分。 撒过草木灰和淋过粪水的地,这会儿看起来偏黑,让人感觉种什么下去都能收获满满。 想把卖面包生意长久做下去的白陶,觉得自己应该种些芝麻花生之类的,可这块地不适合。 他又想到了河边的那块沙地,正好芝麻和花生都适合在沙地生长。 可那块地又太大了,而且有可能被水淹。 他决定过段时间再看要不要买,正好看看生意稳不稳定。 堆田埂是个力气活,白陶一下午才弄了四分之一,天都要黑了,他还站在田埂上又蹦又跳,想把土夯实一些。 “ 陶叔!” 林真挥着小手跟在地里的白陶打招呼,旁边站着提篮子的林寻。 白陶扛着锄头从田埂下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来了?是不是想陶叔了?” 林真有些害羞,但还是大着胆子点头,“ 想,真哥儿想陶叔了。” “ 陶叔也想你们了,你们两个吃饭没有?”白陶一颗心都被萌化了,要不是自己这会儿手脏,他已经把可可爱爱的林真抱起来了。 林真乖巧的点头,“ 已经吃了,哥哥煮的土豆,可好吃了,还有铮叔给的鸟蛋,也很好吃!” “ 铮哥给了你们的鸟蛋?” 白陶打开院门偏头问林寻,“ 他什么时候给你们的?” “ 今天早上。” 今天一整日都没见到裴铮的白陶有些酸,他倒不是酸裴铮给了两个小孩鸟蛋,而是酸两小孩见到了裴铮。 林寻进到院子,把篮子递给白陶,“ 给你。” 白陶刚提过篮子就闻到了味儿,不用打开遮着的布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们上哪儿弄的香椿?” 打开布后发现都很嫩,大半篮子可不少。 林寻,“ 山上摘的。” 林真蹦蹦跳跳的补充,“ 这是下午哥哥去山上摘的,真哥儿也有帮忙。” 白陶边听边笑,这香椿芽都长在树梢上,也不知道林真这个小不点儿是怎么帮的忙。 知道是两个孩子的心意,白陶收下了,“ 谢谢你们,我正好想吃香椿炒蛋,还说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去采呢,没想到你们就送来了。” 林寻见白陶喜欢,心里也高兴,说了句不用谢就打算带弟弟回去。 白陶叫住两人,“ 你俩等等,我把篮子给你们腾出来。” 随后就去灶房把香椿倒进木盆里,拿油纸包了几个今天中午烤好的面包,放进篮子。 林寻接过篮子,疑惑的看着里面的油纸包。 白陶,“ 这是我做的新品种馒头,直接放篮子里我怕沾上香椿的味道,就拿油纸包着了,你们拿回去尝尝味。” 香椿特有的香味儿确实很浓,林寻看油纸包估计里面装了四五个馒头,就收下了。 看着两个小孩手牵手过了桥,白陶开始弄晚饭。 这香椿他搬出大伯家之后就没再吃过,毕竟市场上卖的挺贵,那时候又穷。 这会儿看着鲜嫩的香椿芽确实馋了,打算拿来炒蛋。 白陶用一半香椿,加上4个鸡蛋,炒了满满两大碗,然后带着热好的馒头,摸黑往山上跑。 这一段路他已经很熟悉了,连哪里有个坑都知道。 裴铮这会儿正在洗碗,显然已经吃过晚饭。 白陶只好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把其中一碗香椿炒蛋递给裴铮,“ 这是林寻两兄弟送来的香椿,我给炒了鸡蛋,很好吃的,这可是每年三四月才有的野味,你留着明日下馒头。” “ 看你这几日也怪忙的,肯定没时间去采。” 说到这儿,白陶还有一些小骄傲,“ 俩孩子心里有我,特意给我送了大半筐,够我吃好几顿了。” 同样被送了半筐香椿,原本想拒绝的裴铮,淡淡嗯了一声,把香椿炒蛋端进灶房,放进橱柜。 出来的时候手上端了碗茶水,递给在啃馒头的白陶。 白陶心里暖暖的,抬头傻笑,“ 谢谢铮哥!” 裴铮知道自己吃饭爱喝水,这说明他平时很关注自己? 三两口解决晚饭的白陶,看着放下没洗完的碗,坐着陪自己的裴铮,又忍不住开始试探,“ 铮哥,前几日我跟你讲的将军和小伙夫的故事你还记得不?” 裴铮点头,“ 记得。” “ 那你说,他们以后都没有孩子,会不会突然后悔?” 裴铮不是故事里的人,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不知。” 白陶借着开玩笑的口吻问,“ 那如果是你呢?有一日你跟一个男子在一起了,会因为没有孩子而难过吗?” 裴铮想都没想,“ 不会。” 白陶心一热,眼神灼灼的看着裴铮,“ 为什么?” 裴铮疑惑,“ 选择跟对方在一起时,就知道不会有孩子,为何要难过?如果难过,当初为何要在一起?” 白陶差点喜极而泣,裴铮这简直是模范男朋友啊,小陶你赶紧给我上,还等什么?再等下去这颗水灵灵白菜就要被别的猪拱了! 趁别人还没发现裴铮的好,赶紧拿下啊! 白陶深吸一口气,左手掐右手,强行让自己冷静,“ 那铮哥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并不想成亲,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裴铮,“ 没想过。” 白陶锲而不舍,“ 那你现在想想?” 裴铮淡淡开口,“ 不感兴趣。” 白陶沉默。 不感兴趣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小孩? 那他对林寻两兄弟挺好的,不像讨厌小孩的样子。 不敢继续问下去的白陶,带着满脑子问题回了家。 第93章 顾客的故事 提着篮子回到家后,白陶把上午在货郎那买的牛乳加糖加淀粉熬出来,再拿特意烤的面包做成面包糠。 他打算明日带点儿炸牛奶去试卖,要是有的赚,往后就能多卖一样。 洗漱完躺在床上,白陶翻来覆去想不明白裴铮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明日就是赶集日,他还要早起。 或许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给了人勇气,白陶在心里告诉自己想那么多干嘛,上就完事儿,踌躇不前,只会一无所获! 翌日清晨,白陶天不见亮就打着哈欠起床,去厨房把凝固好的牛乳切成食指大小的条,裹上面包糠全部炸出来。 张木匠做的盒子一共6层,白陶下面5层装的面包,最上面一层装的还滚烫的炸牛奶。 出门前他特意把自己耳朵上的痣遮掉,然后把头发捋到后面,拿布带扎成一个小揪,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不少。 到集市后,他像上次一样,分了一些炸牛奶给左右两边的面摊和馄饨摊。 然后馄饨摊的汉子,连价格都没问,直接掏钱让自家夫郎买。 十文钱三块的高价,对方眼都不眨,一次就买了30文的,白陶依旧多送了一块给对方。 面摊的老板似乎不爱奶味,白陶瞧他的表情,没有上次开心。 但对方来买了30文钱的面包,白陶忍不住提醒对方要及时吃完,最多只可放三四日。 面摊老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把三个大油纸包放好后,大方的端了一碗肉丝面给白陶。 一大早起来炸牛奶,没顾得上吃早饭的白陶,感激的收下。 肉丝虽然吃起来有点柴,但面条很筋道,调的味儿也很香,难怪对方生意不错。 白陶吃完后掏出八文钱给老板,他可在价格牌上看见了,肉丝面八文钱一碗,而且比起别的顾客,面摊老板都给他夹了好些肉。 面摊老板说什么都不肯收白陶的钱,“ 既然是送给你吃的,哪有收钱的道理,上次在你这儿买的面包,我那挑食的媳妇儿可喜欢吃了,还催我这次多买些。” 别看面摊老板五大三粗的,但他媳妇儿娇娇小小一个,平时饭量也不大。 饭量大的面摊老板每次看见自家媳妇儿就吃那么一点,可愁坏了,生怕自家媳妇儿哪天饿死了。 没成想他上次带回去的面包,媳妇儿一口气吃了四个,要知道平日带回去的糕点,对方一次顶多就吃两块,说是腻得慌。 于是带回去的面包,面摊老板一口没吃,全留给自家媳妇儿,就等着下次赶集日多买一些。 白陶最后收回铜板,给人装了三块炸牛奶,“ 大哥千万别推辞,拿回去给令正尝尝,大多数女子都喜欢吃这个。” 面摊老板听到大多数女子都喜欢,也就收下了,“ 我那碗面可不值这个钱,等你下次来我再送你一碗。” 白陶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还你来我往上了?看来这也是个实在人。 不等他拒绝,自家摊前就来了客人,他赶紧招呼。 对方也不问价,直接说要10文钱的面包。 白陶看他来时径直走向自家摊位,又有点眼熟,就给人多捡了一个。 这人也很高兴,“ 没想到你真记得我,我还以为你那日说多送一个是客套话。” 并不记得对方的白陶,笑着给人打包,“ 咱们做生意的就得讲究诚信,说记得那必须记得,一共七个面包,您拿好。” 等人高高兴兴的走了,白陶才把铜钱装进钱袋里,然后把已经卖空的盒子挪到最底层。 又拿出小刀和陶碗,切了一些面包和炸牛奶进去,方便大家试吃。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买面包,白陶就顺带给人推荐炸牛奶,大家都说好吃,但问了价格后买的人少。 面包都卖了六七十个了,炸牛奶才卖出去16块,其中还有10块是馄饨摊老板一开始买的。 不过白陶也不灰心,炸牛奶成本高,做出来也不像面包一样很大个,大家觉得不划算,买的人自然少。 炸牛奶虽然这会儿已经冷透了,但表面还是很脆,白陶嘴馋自己吃了两块。 吃完就开始叫卖,“ 卖蜂蜜脆底面包咯,好吃不贵,试吃!” 远处的两个孩童听到吆喝声,迈开小短腿往这边跑。 其中一个胖点的孩子急的不行,拉着旁边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孩,“ 玉哥儿,你快点,等下卖光了。” 玉哥儿尽力跟上,“ 虎子哥,你别急,肯定还有。” 虎子咋不急,他可急死了。 上次隔壁杂货铺掌柜的孩子——诺小子,拿着香喷喷的面包在他和玉哥儿面前吃的可香了,让他分一点都不愿意。 他只好回到店里,跟自家阿爹讨了几文钱,带着玉哥儿来买。 结果到了地方哪还有面包卖,人都收摊了,旁边馄饨摊的叔么好心告诉他,下次赶集对方还来卖。 他左等右等才等到今日,结果说要一起来的玉哥儿赖床,等人喝完牛乳吃完早饭出门都这个点儿了。 白陶刚送走一位顾客,就看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小孩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哥儿,跑到自家摊位前。 虎子拿出钱袋小手一伸,“ 叔么!我要10个,不,15个!” 第94章 青梅竹马 虎子的一句叔么,成功让白陶还没扬起的笑脸收回,立刻伸手摸上自己的耳朵,发现黏的东西还在。 那这小孩干嘛叫自己叔么? 一直盯着面包流口水的虎子,丝毫没发现白陶的动作。 旁边一直被牵着的玉哥儿,晃晃两人紧握的手,“ 虎子哥,你喊错了,这不是叔么。” 说完还朝白陶微微欠身,“ 叔,对不起,虎子哥可能是馋坏了。” 虎子这才艰难的把视线从面包的脆底上移开,看了一眼白陶的耳朵,发现真的没有痣。 他刚才跑过来时,瞧人长得好看,不像汉子一样粗糙,蹲在摊位前的身形和是哥儿的自家阿爹有点像,才下意识认为对方也是个哥儿。 虎子红着脸开始道歉,“ 对不起,大叔。” 虎子为了更显诚意,也想说白陶很高大,就在叔前面加了个大字。 白陶被这声大叔逗乐了,这孩子叫虎子是一点毛病没有,真是人如其名,虎了唧的。 旁边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哥儿是虎子的青梅竹马吗?看着倒是挺般配。 想谈恋爱的白陶,现在看什么都是粉红泡泡,连两个小孩也不放过。 白陶笑眯眯的问,“ 没事儿,你们是要15个吗?” 虎子纠结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钱袋,想了一下才点头。 白陶心情很好的给两个小孩装面包,问乖巧站在旁边的哥儿,“ 你叫什么名字?” 玉哥儿还没张口,虎子赶紧一脸紧张的捂住他的嘴,“ 嘘!干爹说你不能随意把名字告诉别的汉子。” 鼻子也被捂住的玉哥儿眨眨眼,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才得以呼吸空气。 白陶嘴角抽搐,虎子先前把他认成叔么就算了,怎么?这会儿又觉得他是诱拐孩子的坏叔叔了? 他把三个油纸包一股脑递给虎子,“ 面包最多放三四日就要吃完,不然拉肚子,一共25文。” 虎子递钱袋子的手一僵,掰起手指头开始算,手指张张和和也没算明白,最后求助的看着玉哥儿。 玉哥儿大人般的叹气,“ 五文钱三个,15个是25文钱。” 虎子急了,“ 我还差5文钱。” 白陶没忍住,但为了给孩子留几分面子,扭过身才开始乐。 估计刚才自己问虎子是否要15个的时候,对方之所以犹豫,可能是在算钱够不够。 结果算了半天也没算对。 玉哥儿再次叹气,伸手去拿虎子抱着的油纸包,“ 我没带钱袋,我在这儿等你,你回去拿。” 虎子抬手躲开,十分有义气,“ 可不能把你当在这儿,你回去拿,我抵押在这!” 本来想说可以不收这五文钱的白陶闭了嘴,一脸看戏的盯着两个小孩。 并不想来回跑的玉哥儿,拗不过虎子,只好回去拿。 虎子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玉哥儿,等人走远了,还不忘喊一句,“ 玉哥儿!你路上注意点!” 白陶一脸复杂的看着虎子,他伸手戳戳面前快成望夫石的小孩,“ 虎子,你这么大的声音,这下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叫玉哥儿了。” 反应过来的虎子赶紧捂住嘴巴,结果油纸包掉落地上,他又伸手慌忙去捡。 白陶为玉哥儿感到心疼,有这样傻乎乎的青梅竹马,也是为难他了。 重新抱好面包的虎子,和白陶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突然动动鼻子,他闻到了熟悉的奶味。 虎子之前整个注意力全在面包上,没有发现这股味道。 他看着排列整齐的金黄色长条,好奇的问,“ 这是什么?” 白陶打开用油纸遮住的试吃碗,递给虎子,“ 这是炸牛奶,你尝尝看。” 虎子惊奇的看着金黄色脆皮里包裹的白色物体,“ 这是牛奶做的?” 白陶点头,“ 吃吃看?” 虎子拿起里面比较小的一块,来回看了两眼才放进嘴里,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每天讨厌喝的牛奶可以这么好吃。 虎子舔舔嘴巴回味儿,“ 这个怎么卖?” 知道他钱不够的白陶偷乐,“ 10文钱三块。” 虎子咽咽口水,默默告诉自己,已经有好吃的蜂蜜面包了,阿爹说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俩小孩太可爱了,白陶决定送他们几块炸牛奶,反正买的人不多,也卖不完。 虎子一直望着街口,看见玉哥儿的那一刻脸上露出憨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了跟在玉哥后面的人,顿时小脸一皱。 “ 阿父,你怎么也来了?” 不要抢我的面包? 高大的男子没好气看着自家笨儿子,“ 我来看看是哪个7岁了,上了两年学堂这么简单的账都还算不清楚。” 想想5岁的玉哥儿都没上过学堂,可比自家这笨儿子聪明多了。 白陶看着面前气质出众的男子,感叹一声好基因啊,难怪虎子长得也好看。 虎子被说的小脸一红,指着面前的盒子,“ 阿父,我要吃这个,大叔说这是牛奶做的。” 还准备再说两句的男子,听到是牛奶做的,顿时来了兴趣,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头,“ 叫叔就行。” 面前这个摊贩老板,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叫大叔都把人叫老了。 “ 没关系,叫什么都行。” 这人一看就很有钱,白陶打起精神,端起碗让人试吃,“ 确实是拿牛奶做的,里面加了糖。” 男子试吃了一口,然后点点头,“ 应该还加了点淀粉,只是外面这一层不知是何物。” 白陶,“ 为了让它凝固,是加了些淀粉,但您放心,加的不多。” 男子又拿了一小块儿给玉哥儿,“ 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有些走神的玉哥儿说了句谢谢,吃过后点点头,“ 喜欢。” 虎子眼睛都亮了,“ 阿父,玉哥儿也喜欢,你快给我们买!” “ 你别吵。” 男子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一脸郑重的看着白陶,“ 我想买炸牛奶的方子,不知是否可以?” 只是想卖炸牛奶的白陶,愣了一下,“ 当然可以。” 炸牛奶做起来很简单,对方连里面加了淀粉都知道,估计自家回去稍微琢磨,就能复刻出来,但对方却开口说要买,想来是光明磊落之人。 第95章 这样的朋友多来几个! 男子看白陶还剩大概20来个面包,想要连代炸牛奶一起全买了。 白陶却摇摇头,“ 这些东西都放不了几日,虎子刚才已经买了好多。” 他也不是说放着钱不赚,只是想,要是一会儿生意谈成了,就把剩下这些送给对方。 想全买下来,好赶紧谈正事儿的男子,闻言也没再说要买,而是指着路口,“ 我叫陆恒,是正街那边一家糕点铺的老板,这位兄弟若是不嫌弃,可去我店里坐下来谈。” 白陶开始收拾东西,“ 那就有劳陆老板了。” 难怪想买炸牛奶的方子,原来是糕点铺老板。 旁边已经打开油纸包,开始吃面包的两个小孩,听说要去糕点铺,脸色一变。 虎子拉着玉哥儿就开溜,炸牛奶都不要了,“ 阿父,我带着玉哥儿去找阿爷了,再见!” 陆恒看着跑远的两个小孩,笑着摇摇头。 白陶有些担心的看着两个小孩,“ 就让两人这么跑走没关系吗?” 陆恒,“ 没事,虎子虽然在读书上不开窍,但学武有几分天赋,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是他阿爷的奶铺。” 两个小孩不愿意去糕点铺,他也知道原因,无非就是吃腻了,闻着那个味儿难受。 白陶点头,原来家里有奶铺,那买炸牛奶的方子就更说得过去了。 两人走半刻钟就到了陆恒所说的糕点铺。 白陶看着面前的上下两层的小楼,暗叹这怎么能叫糕点铺呢?这是点心楼啊。 陆恒把人带到2楼的雅间,让人上一些糕点和茶水。 白陶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 没成想二楼是茶室,陆老板好有生意头脑。” “ 是我家夫郎的主意。” 陆恒指着旁边一间雅室,“ 他喜欢下雨天坐在那儿喝壶热茶,品着糕点看窗外的雨景。” 白陶想象了一下,觉得那画面让岁月都宁静了。 等他从陆恒这儿赚了钱,也带裴铮来奢侈一把。 他也就不再闲聊,直白的问,“ 不知陆老板出价几何,可有什么要求?” 陆恒把刚端上来的糕点推到白陶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还不知小兄弟姓名,咱们边吃边聊,当交个朋友,这是荷花酥,算得上店里的招牌。” “ 姓白,单名一个陶字,能和一表人才的陆老板交朋友,是件幸事。” 白陶看着宛如荷花绽开般的粉色糕点,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怎么做的,开口前又想起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只好边吃边夸。 就是吃的有点慢,因为没有水,他咽不下去。 白陶从小就这样,吃饼干类的东西,如果不喝水,噎死他都咽不下去。 好在店小二及时送来了茶水,白陶对茶文化没什么研究,现在只知道它能解渴! 陆恒没有一开始就谈价格,就是想多聊聊,看看白陶为人品性如何。 虽说不可能见一面就把人了解透,但陆恒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多少有几分看人的本事。 确认对方可以结交后,才谈起买卖,“ 不知道陶兄对这炸牛奶的方子有什么心理价位。” 并不知道该怎么出价的白陶,慢悠悠的放下茶杯,“ 就要看陆老板是怎么个买法,如果是买断,自然贵些。” 陆恒毫不犹豫,“ 买断。” 白陶没说话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心里小声嘀咕,然后呢?你倒是说说你的价呀,我哪知道该说多少。 陆恒见人不说话,问道,“ 陶兄可是有什么顾忌?” 白陶看人气质出众的份上,直白道,“ 没有什么顾忌,这是第一次有人找我买方子,不知道该如何出价。” 他诚恳的看着对方,赌的就是对方的人品。 哪知道陆恒突然激动的拍案而起,“ 陶兄如此相信陆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就30两银子,你看如何?” 心理价位是10两的白陶,“ 陆兄为人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这么有钱的朋友,多来几个! 陆恒写契书的时候,越想越满意,他谈过的生意可不少,第一次有人如此真诚的跟自己说不知道如何出价。 他怎么能让如此毫无心机的人吃亏呢?必须高价买下! 白陶丝毫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收好摁了手印的契书,“ 陆兄有没有空着的厨房,我做一遍,你叫人学着。” 收了人家这么多钱,白陶觉得应当尽心尽力,要是只写个方子怕对方掌握不好。 陆恒看着契书上的字,眼神复杂,只能说这字儿和人一样,涉世未深。 白陶看人没说话,又问了一遍。 陆恒这才带人去了后院一个单独的小厨房,又叫人把需要的材料送来。 白陶边做边解说,等待牛奶凝固的时间里,他看着旁边放着的茉莉花茶,问正在提笔记步骤的陆恒,“ 陆老板这儿可有奶茶?” 第一次听说奶茶的陆恒,“ 加了奶的茶?” 白陶点头,“ 嗯,是一款很好喝的饮品,我觉得和这些糕点很配。” 陆恒了然,“ 那麻烦陶兄顺带做一下,价格都好说。” “ 陆兄既然诚心交朋友,我也得表示一二。” 白陶拿起花茶旁边的红茶,“ 这奶茶的做法就送给陆兄了。” 白陶是那种在路上捡了钱,都会有些忐忑的人,陆恒一下给了他30两,他也不能让对方吃亏。 而且奶茶的做法也很简单,拿来卖钱他都不好意思,况且不论是炸牛奶还是奶茶,本就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他这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 陆恒没想到还有白送的,更觉得白陶这人可以深交。 “ 我这儿有两种奶茶,针对不同受众,一种是红茶加糖炒出来的。另外一种就是拿茉莉花茶泡的。” 白陶把生牛乳煮沸消毒,倒入一些很浓的茉莉花茶,再加入冰糖搅拌均匀,“ 如果顾客不爱吃甜的,也可以不加糖,根据顾客口味自行调配。” 锅里的奶茶还得再煮煮,白陶就先请陆恒试试调好的。 陆恒看着碗里带着淡淡绿色的奶茶,尝了一口,味道没有多惊艳,但确实很独特,“ 没想到茶和奶的结合会是这种味道,这个奶茶可有名字?” 白陶,“ 茉莉奶绿。” “ 这名字倒是直白,哥儿和女子应该会喜欢这一款,茉莉花茶的清香加上香醇的牛奶,喝起来一点也不腻。” 白陶想说自己也喜欢,因为他喜欢茉莉花茶的花香味,茉莉奶绿也比别的奶茶清爽一些。 陆恒又尝了煮出来的奶茶,发现口感醇厚,香气浓郁,还带点茶特有的苦味。 他这会儿已经开始琢磨店里有哪些糕点适合和奶茶搭配。 白陶看牛奶凝固好了,就开始炸牛奶,他想到刚才吃的荷花酥,开口提议。 “ 最开始熬牛奶的时候也可以放一些增添颜色的东西,姑娘或是小孩应该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奶茶也是,加点儿桃花汁,还能叫桃花撞奶。” 至于如何在添加颜色的基础上保证味道好,那就不是他想的事了,交给专业的人。 陆恒看着白陶眼睛都亮了,这人还挺会变通,“ 你要不要来我们五芳斋当糕点师傅,工钱好说。” 对自己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的白陶摇头,“ 我技术可比正儿八经的糕点师傅差远了,也就会投机取巧搞点小东西。” 陆恒也没劝,人各有志,别人不愿意就不强人所难。 他送走白陶时,给人装了好多店里的糕点,白陶也把自己没卖完的面包和炸牛奶送给了对方。 两者虽然不等价,但贵在一份心意。 等人走远,陆恒开心的提着炸牛奶和奶茶去找自家夫郎,商量这些东西如何售卖。 第96章 表白计划 白陶揣着巨款,背着背篓,美滋滋的逛街,想起自己昨晚的雄心壮志,他决定多买些东西好好筹备筹备。 今早出门前他可是看过黄历的,今日宜嫁娶。 所以晚上他要向裴铮表白,然后展开追求! 他作为21世纪的人,追人的手段可是知道不少,保证把裴铮这个古人一举拿下。 正好这会儿自己有了点钱,多了份底气。 他打算晚上先请裴铮吃一顿好的,然后再拿出礼物表明心意。 白陶做好计划,开始买东西。 他决定请裴铮吃烧烤,于是先去铁匠铺买了一张铁网,又去买了一些碳。 烧烤怎么少得了羊肉串,更何况裴铮爱吃肉,白陶又跑去买了一整根羊腿,外加几根肋排。 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半路瞅见一块相当漂亮的五花,也花钱买了下来。 他本来还想烤豆干苕皮之类的,可惜镇上没有卖,看日后自己能不能倒腾出来了。 白陶最后跑去买了香料和礼物。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张二狗早就赶着牛车回了村,白陶只好走路回去。 进了村他没急着回家,先跑去兰婶和林寻家,把陆恒给自己的糕点分一些出去。 兰婶以为他是花钱买的,看着大包小包的忍不住念叨,“ 我知道你去镇上卖吃食能赚钱,但也省点,这五芳斋的糕点可不便宜。” 白陶笑,“ 兰婶误会了,你见我平时哪里爱吃这些糕点,这是老板送的。” 兰婶惊呼,“ 你还认识五方斋的老板?他怎么送你这么多?” “ 我帮了他一个小忙,老板为人心善,就送了好多。” 白陶这话说的毫不心虚,他卖方子怎么不算帮忙呢,对方有了新吃食,能吸引更多顾客,就能赚更多的钱。 林寻两兄弟一开始也不要,白陶还是这套说辞,对方才收下。 白陶抱起比刚来到清河村开朗不少的林真,捏捏对方的脸蛋,“ 咱们林真长得真可爱。” 他想,自己多投喂投喂,明年5岁的林真,一定也会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 白陶回到家后,先把香料炒出来,用石臼磨碎,加入盐制成烧烤料。 孜然炒好之后单独弄了一份。 白陶只有吃牛肉串或者羊肉串的时候才喜欢放孜然,吃别的则不爱放,特别是蔬菜类的。 他把全部肉切了腌好后,才揣着激动又忐忑的心去找裴铮。 白陶到院外时,猛然瞧见地上斑驳的血迹,心里一紧,准备推门而入,才发现院门是锁着的。 他喊了两声,也不见人,连大黑都没看见。 白陶赶紧跑下去找宋以安,刚看到对方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问,“ 安大哥,你知道铮哥去哪儿吗?我刚才在他院门口发现了好多血迹,铮哥可是受伤了?” 宋以安赶紧安抚很着急的白陶,“ 铮哥没受伤,那是四不像的血,铮哥和大牛去县里了,估计要深夜才回来。” “ 四不像?狼牙山上还有四不像?可以随便抓的吗?” 在现代,麋鹿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猎杀的话,不仅要罚钱,还要判刑的,情节轻的都要在牢里踩五年缝纫机。 宋以安不解,“ 无主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抓?” 思维一下没转过来的白陶,这才想起这里可是历史书都找不出来的国家,根本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 是我想岔了。” 宋以安又跟白陶仔细讲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于大夫就来找裴铮,说自己想去深山里找几味药材,想花钱雇他和大牛跟自己一起去。 裴铮说不要钱,反正他今日也是闲着,大牛也是同样的说法。 于大夫也没有强行给,说两人打猎容易受一些小伤,既然不要钱,那他就送一些膏药。 宋以安对采草药挺有兴趣,就跟着去了。 结果他们午时从深山里出来时碰到了正在交配的四不像。 本着春季不捕猎的原则,几人本想绕过。结果雄性四不像似乎被惊着了,主动朝几人发起攻击。 避无可避的大家只好合起伙把它猎杀了,当然,出力的是裴铮和大牛。 宋以安负责带着于大夫躲在安全的地方。 这四不像可全身都是宝,行医的于大夫最为了解,就建议裴铮和大牛拿去县里卖,毕竟镇上的医馆可能出不起价。 洮阳镇距离良县县城也不是很远,驾马车两个时辰就够。 白陶得知裴铮他们最少都要夜里才能回来后,有些失落的回了家。 也不知道裴铮赶回来之前会不会吃东西。 白陶希望对方能吃些东西,不然就得饿肚子,但又希望对方不吃东西,这样一回来就能吃自己做的烧烤。 可是裴铮奔波劳累一天,自己要是表白,会不会让人睡不好觉? 后面转念一想,这事不能拖,趁自己现在有几分勇气。 第97章 意外的惊喜 白陶把烧烤所需要的东西全部备齐,就开始数着时间等裴铮回来。 傍晚,白陶在院子里对着门柱练习告白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裴铮回来了,把自己激到开始打嗝。 结果开门发现是兰婶,对方来跟他约定明早去周家的时间。 心思全在裴铮身上,已经把这事忘了的白陶,愣了一下才跟兰婶约定明天早上辰时初一起过去。 兰婶走后他又拿出周大爷给他的菜单,把所有菜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天黑后,白陶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怕自己不小心错过裴铮,时不时就会去院外看两眼,后面索性直接端着小板凳坐在院门口,双手支着脑袋,眼巴巴的盯着清河上的小桥。 村里的更夫二更天打更时,白陶才想起自己一更天时忘了点更香,他怕明日找不准和兰婶约定的时间,又匆忙跑回屋去点香。 裴铮恰巧这个时候打着火把过桥,背上背着塞得满满当当背篓。 跟在后面的大牛也背着一个崭新的背篓,有些紧张的开口,“ 马上就到白陶家了,希望咱们买的东西是对的。” “ 嗯。” 裴铮看着前方异常亮的院子,淡淡的回了一声。 顺便去上了个厕所的白陶,一到前院就看见刚跨进院子的裴铮和大牛。 盼了几个时辰,终于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白陶突然没来由的胆怯。 大牛激动的把背篓放到地上,“ 陶哥,你快来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裴铮也把背篓放在地上,看了一眼还傻站着的白陶,“ 辣椒。” “ 对对对。” 大牛从背篓里小心地抱出一个盆栽,“ 陶哥,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辣椒。” 听到辣椒,白陶赶紧上前看,裴铮为了他能看清楚,把火把凑近盆栽。 白陶望着盆里已经开出小白花的辣椒,激动不已,一把抱过大牛手上的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真的是辣椒!你们从哪弄的?!” 亲耳听到白陶说是辣椒,大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开始傻乐,“ 是铮哥眼神好,我们从医馆出来的时候,铮哥在花铺里瞧见的。” 大牛又从背篓里拿出另外两盆小的,“ 当时摆在店外的就是这种小的,铮哥一眼就认出来了,咱们上去问的时候,店家说这叫辣美人。” 白陶愣愣的看着大牛手里的辣椒苗,整个植株大约二十几厘米,可能是掐过顶的原因,四周已经长出不少分支,但上面连个花骨朵都没有,一点也不像自己手里这盆一样有辨识度。 “ 我们还买了些种子回来,我一开始怕买错,心想你说辣椒是一种吃的,怎么会是一种花。我就想让铮哥只带一盆回来。 结果铮哥说买错了的话,就种在院子里观赏,然后铮哥就把铺子里全部的辣美人都买了。 我跟你说,特别是你手上这盆,掌柜说这个季节让它开花不容易,好贵呢。还有这个种子 ” 大牛后面说了些什么白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花盆,盯着一盆接着一盆,不停往外拿辣椒苗的裴铮。 对方在背篓中间加了一个竹编的隔层,拿掉后,下面的辣椒苗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辣椒苗没有盆,只有根部带了些土,大概二三十根,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背篓底部。 裴铮抬头看白陶,“ 需要现在种上吗?” 白陶看着表情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裴铮,似乎在对方眼里,这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可对白陶来说不是,对喜欢着裴铮的白陶来说更不是。 这是对方只听过自己描述,连画像都没看过的情况下,就义无反顾的把它们带了回来。 像大牛那样,想着带一盆回来确认一下,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偏偏裴铮却没有这么做。 白陶没有回答裴铮的问题,傻傻的问他,“ 你真的不怕买错?” 裴铮想了一下,“ 怕。” 这些辣椒花了不少银子,他也怕买错,但更怕错过。 他买这些苗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白陶描述辣椒时的表情,对方显然是真的很渴望能找到辣椒。 所以他在店里毫不犹豫的买了,全部一共十两银子,给出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听到这个怕字,白陶情绪瞬间绷不住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辣椒果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食物,而裴铮果然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白陶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吸吸鼻子,“ 吃晚饭了吗?” 他现在不想跟对方说谢谢,也不想问花了多少银子,因为他怕情绪一旦有了宣泄口,喜欢你就会脱口而出。 现在大牛还在,并不是个好的告白时机。 裴铮看他情绪有异,以为白陶是终于找到辣椒,所以激动坏了。 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大牛,傻乎乎的挠头,“ 我们着急赶回来,路上换着驾车时,啃了两个饼。 陶哥,我跟你说,县里的饼都要贵一文钱,还不咋好吃,跟你做的可差远了。” 白陶小心的把怀里的盆放在水池,回头冲着裴铮笑,“ 我弄了好吃的,就等着你们回来吃。” 大牛开心了,“ 那太好了,我早就饿坏了!” 白陶收拾情绪,把炉子搬到院子里,往里头放上今天才买的木炭,“ 大牛,你要不去叫一下安大哥,顺带再拿一个炉子来。” 大牛应了一声好,欢欢喜喜的拿着火把去叫人。 白陶之所以让大牛多拿一个炉子,是因为4个人一个小烤炉,他怕待会儿抢东西吃打起来,正好他今天买了两张铁网。 原本其中一个是打算放进烤箱里的,这会儿一起拿来用了。 裴铮把辣椒苗全部移到水池边,才想起白陶似乎没有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就又问了一遍,“ 辣椒需要现在种吗?” 在烧炭的白陶摇摇头,“ 不用,先吃饭,你就吃了一个饼,肯定饿坏了。等吃完饭我再把没有盆的种在地里。” 现在院子里只有两个人,白陶努力控制自己乱蹦哒的心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铮哥,吃完饭你留下来一会儿好不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裴铮点头,“ 行。” 白陶笑弯了眼,“ 你不好奇是什么?” 裴铮顺势问,“ 是什么?” 白陶轻轻摇头,睫毛微颤,“ 现在不告诉你。” 裴铮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求知欲,他想知道白陶想跟他说什么。 第98章 我喜欢你 大牛带着宋以安和炉子来的时候,白陶正在削土豆,院子里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腌好的肉。 裴铮看着院子里挂着的几支火把,此时也明白了白陶点它们的用意。 已经睡下,又被重新薅起来的宋以安,看着炉子上已经烤着的肉,直流口水。 “ 大牛,你早说是吃烤肉啊,这我可就不困了。” 大牛也馋到不行,“ 我去找你的时候,可不知道是要吃烤肉。” 就会有些后悔,要是知道就不叫了,省得多个人跟他抢。 白陶诧异,扭头问裴铮,“ 你们吃过这种烤肉?” 裴铮拿筷子给肉翻面,“ 嗯,边城有这种吃法。” 宋以安摇头,“ 但可没有你弄的香。” 端小凳子的大牛接茬,“ 我还吃过一次烤全羊,一大股子膻味,外面都焦了,里面还没熟,一点也不好吃。” 头一次听见有人说烤全羊不好吃白陶,眼神凶恶,“ 谁做的?这不浪费羊嘛,等以后你们哪日要是猎到一头小羊,我给你们做烤全羊,正好现在也有辣椒了,嘿嘿。” 说到辣椒,白陶一个劲的盯着裴铮,恨不得抱起人亲。 宋以安听到辣椒一阵惊呼,大牛好心的带他到水池边去看,给他讲当时的情况。 白陶直勾勾的看着裴铮,“ 铮哥,我一会儿跟你讲完事儿,你陪我种辣椒好不好?” 本就想帮忙一起种的裴铮,“ 好。” 虽然旁边放了两三个火把,但光线跟白天不能比,肉熟没熟都得弯下身子仔细看。 一顿烤肉吃下来,共用一个炉子的大牛和宋以安闹得鸡飞狗跳。 反观另外一边则安安静静的。 裴铮是向来话少,白陶则在紧张的神游。 等吃饱喝足,白陶急匆匆的把想要收拾摊子的大牛和宋以安赶走。 然后带着裴铮进到堂屋,怕自己把人吓跑,顺带把堂屋的门也关了。 白陶掀开放更香的柜子,拿出自己今天买的礼物,背对着门,面向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裴铮,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 这是一双羊皮做的短靴,我看做工很好,还防水,天冷的时候你进山就可以穿着,掌柜说好多猎户都有买。 我瞧着很适合你,所以想送给你,你若喜欢,我再买几双,让你有换洗的。” 裴铮伸手接过做工精致的皮靴,听人说还要给自己买,对方理所应当的口气,让他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白陶。 白陶直视裴铮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的相互摩擦,“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裴铮,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照顾我,我希望你能收下。” 裴铮心脏猛的一跳,这似乎是白陶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他全名,他手掌微微用力,捏紧手里的鞋,一句多少钱没能问出口,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见人收下自己送的礼物,白陶灿然一笑。 眼前的人似乎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点头,他希望接下来也一样。 白陶心跳如擂鼓,亮如星辰的眼眸仿佛要望进裴铮的灵魂深处。 他听到自己说: “ 裴铮,我喜欢你。” “ 就像故事里小伙夫对将军的那种喜欢。” “ 是每次看见你,都想亲吻拥抱的喜欢。” “ 是想把你藏起来,据为己有的喜欢。” “ 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喜欢。” “ 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裴铮哪听过这些话,这会儿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大脑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开口前很紧张的白陶,看着不知所措的裴铮,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凝视着裴铮的眼睛,笑得明媚动人,“ 所以,铮哥,我可以当你的夫郎吗?” 裴铮猛的错开白陶的视线,捏着鞋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 “ 不可以。” 白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难过,他努力保持微笑,轻声问,“ 为什么不可以,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汉子吗?” “ 嗯。” 裴铮一个嗯字,直白到有些伤人,白陶有些绷不住,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如果我是哥儿,你现在会答应吗?” 裴铮这次沉默了好久,“ 不会。” 白陶拼命眨眼,心里酸涩一片,面上却故作轻松,侧身让开被自己挡住的门,“ 看来我不是输在性别上,院子里有火把,我就不送你了。” 裴铮想把手里的鞋放下,却听见故作坚强的人笑着说,“ 这是以朋友身份送的礼物,收下。” 他迟疑了一下,“ 好。” 白陶听到这个好字,情绪彻底土崩瓦解,眼泪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他慌乱地背过身,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都会对我说好,唯独在一起却不可以? 裴铮打开门,回头看着白陶的背影,“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 所以,无论是谁他都不会答应。 白陶这会儿泣不成声,只是胡乱的点头。 裴铮路过水池旁,瞧见堆放在一起的辣椒苗,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安安静静的屋内没有一丝声响,也看不见白陶,只能看见在油灯照耀下,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的影子。 裴铮垂眸回身,踏出院子,一路沉默的回家。 白陶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哭的不成样。 他这才知道,原来喜欢,除了满心欢喜以外,还能让人痛彻心扉。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胡乱的在脸上擦拭。 白陶,你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才会经常想着怎么追对方。 所以,别哭,你要加油啊。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去储物间拿出一把锄头,准备把辣椒苗种上。 想到裴铮之前答应自己要一起种辣椒苗,鼻头一酸,眼泪又开始掉。 “ 哼,骗子。” 宋以安看着在院子里掉眼泪的白陶,心里一惊,想起刚才冷着脸来找自己的裴铮,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 哟,白陶,咱们还挺心有灵犀。” 白陶赶紧擦眼泪,“ 安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以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拿了一个火把,把装着辣椒苗的背篓背在背上,“ 我躺床上想起你这辣椒苗应该今天种上,想着这大晚上你一个人不好弄,我来帮帮忙。” 白陶闷声道,“ 谢谢你,安大哥。” “ 没事,你明日不是还要去做厨吗?咱们早弄完早休息。” 这个谢谢,宋以安接受的有些心虚,因为是裴铮刚才叫他来帮忙的,他自己压根就没想起这回事儿。 第99章 不放弃 翌日清晨,兰婶院子外。 “ 哎哟!你这眼睛咋搞的,肿成这个样子。” 兰婶见到白陶吓一跳,有些担心他,“ 看你这精气神也没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告白失败的白陶,强行拉扯嘴角,露出微笑,“ 身体好着呢,能吃能喝的。” 就是心里不太好受,苦苦涩涩的。 兰婶有些担忧,“ 我看你这像随时要倒,一会儿我多帮你做一些,别把自己累病了。” 被兰婶这么一关心,白陶心情好了一点,强打起精神,“ 哪有那么夸张,您是有重要任务在身上的,安哥儿的幸福可要交给你这双火眼金睛了。” 说到这个,兰婶直叹气,“ 我现在只希望对方是个好的,你是不知道,安哥儿居然说要开始学绣东西?这不是鬼迷心窍了?” 要知道安哥儿从小就不爱拿绣花针,就爱到处野。 现在正喜欢着裴铮的白陶,知道安哥儿的心情,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为对方做出改变。 只希望安哥儿一片痴心,不要错付。 自己的爱情虽然不顺,但白陶希望自己朋友的爱情能两情相悦,最后喜结连理。 —— 下午,正在忙着备菜的白陶,找主人家拿东西时,看见了安哥儿,顿时给吓一跳。 他赶紧上前叫住显然是在找人的安哥儿,“ 你怎么在这儿?等下兰婶见到你肯定得骂你。” 安哥儿还在左右张望,“ 我来找一个人,有话想跟他说。” 以为对方也要表白的白陶一个头两个大,“ 不管你有什么话都不适合现在跟对方说,这会儿人家正在办丧事。” 安哥儿难得有些害羞,“ 我娘都告诉你啦?我来找他,就是想送个东西。” “ 还要送东西?!” 白陶的声音都高了两度,“ 兰婶知道不打断你的腿!” “ 所以陶哥不要告诉我娘。” 安哥儿看了白陶两眼,脑瓜突然灵光一现,“ 陶哥!你帮我叫一下周文杰怎么样?有你在,我俩见一面肯定不会坏了他名声。” 白陶心情复杂,只能说喜欢这东西真是太有魔力,“ 你作为一个哥儿,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考虑自己的名声吗?” 安哥儿毫不介意的摆摆手,“ 我的名声一向不太好,也不差这一点了,所以陶哥帮帮我呗。” “ ” 白陶不为所动,“ 我不帮你,我不想兰婶到时候连我一块打,你赶紧回去,你娘今天就是来帮你看看人怎么样的,别把你娘气到了。” 安哥儿还想再劝劝,白陶直接贴脸开大,“ 你再不走,我把兰婶叫来了。” “ 我这就走,你帮我把这个给周文杰,这总可以。” 安哥儿撅撅嘴,“ 可千万别告诉我娘,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白陶嘴角抽搐的接过手帕,“ 你也知道要挨打,还敢来。” 安哥儿理直气壮,“ 因为我想见他嘛,哎呀!你没有心悦的人你不懂。” 白陶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帕子。 他想说,我懂,就像自己此时此刻也想见裴铮。 哪怕自己昨晚被无情的拒绝,喜欢也没有丝毫的减少,自己在备菜时,满脑子都是裴铮吃这些菜的模样。 脑袋像中了病毒,时时刻刻都是对方。 白陶能理解安哥儿的心情,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都想去找周文杰,让安哥儿见一面。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人多眼杂,传出去对两人都不好。 白陶叹气,“ 我帮你送的时候会好好说的,你先回去,我不告诉兰婶。” 安哥儿走到一半又跑回来,“ 那你晚上回来可要告诉我他都说了些啥,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 知道了。” 白陶也挺佩服安哥儿,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却拥有敢爱敢恨的性子。 看人走远,白陶重新回到屋子旁边临时搭建的灶台。 兰婶问他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不舒服? 白陶差点被口水呛到,找借口说自己跟主人家商量了一点细节,所以耽搁了一下。 —— 晚上,累了一天的白陶打着哈欠跟在兰婶后面。 兰婶这会儿还在兴奋,“ 没成想周明也有意撮合安哥儿和周文杰。 而且我今天观察的仔细,瞧那周文杰也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和人说话进退有度,他娘看着也是一个温和的人,安哥儿嫁过去也不会被恶婆婆刁难。 更难得的是家里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嫁出去的姐姐,关系不复杂,适合安哥儿。” 安哥儿大大咧咧,心思单纯,不用处理妯娌关系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偷偷帮安哥送了东西的白陶,心虚的点头,“ 嗯,是个不错的人。” 等到了兰婶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安哥儿,跟兰婶说自己有东西让白陶下次上街帮忙买。 然后朝白陶使眼色,让人跟自己走。 等到了一个四处没人的地儿,安哥儿忐忑的问,“ 他可有收下?” 白陶有些羡慕的开口,“ 收下了,他让我帮忙转达,说自己是一个衙役,经常会因为案子不着家,甚至可能早早丢了性命,所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他当时听到这话羡慕坏了,这周文杰明显对安哥也有意思。 对方收到手帕时一脸惊喜的看了又看,当看到上面扭曲的针脚,笑的那叫一个甜蜜,还说也是为难安哥儿了。最后还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白陶心酸到不行,想想自己结苦瓜的爱情,这真是人比人,羡慕死人。 安哥儿听了这话很郑重的点头,“ 他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喜欢他,所以这些都不重要。” 白陶不想听甜甜的爱情故事,飞快的溜了。 回到家后决定开始拯救自己的爱情,他要去找裴铮! 其实也因为他已经近十二个时辰没见到裴铮,想念已经快要溢出胸膛。 白陶大步的往山上走,他不知道裴铮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或许会冷着脸赶他走,或许会避而不见,但他不会放弃。 白陶今生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即使前面有跨不过去的山川,那他也会把他移平 ,变成通往对方的宽阔大道。 第100章 打翻的茶碗 怕人对自己避而不见,白陶敲门时没出声。 大黑听到熟悉的脚步和闻到熟悉的气味,立刻飞奔去门口,两只前爪扒拉着门,尾巴摇得欢。 裴铮看大黑这个样子,就知道门外的人是白陶。 他站在屋檐下有些犹豫,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才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开门。 白陶仔细观察裴铮的表情,虽然比平时冷漠了些,但好歹没有厌恶。 他笑着问,“ 铮哥,不请我进去喝杯热茶?” 裴铮沉默了一会儿,侧身让人进屋。 白陶坐在堂屋里,盯着给自己泡茶的裴铮,“ 铮哥,嗓子不舒服?” 裴铮垂眼把碗推到白陶面前,“ 没有。” 白陶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口,“ 我看你刚才一直没说话,以为你嗓子不舒服。” 裴铮放水壶的手一顿,最终还是没开口。 白陶问的直白,“ 铮哥这是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裴铮,“ 没有。”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白陶。 白陶放下碗走到裴铮面前,神情认真,“ 可我不想和铮哥做朋友,只想做你的夫郎。” 裴铮再次被这句话冲击到,放水壶的力气都比往日大了几分,“ 我不想成亲。” 白陶看着回避视线的裴铮,侧着身子勾着脑袋,强行和人视线相对,“ 嗯,这句话昨天我听到了,但我想和你成亲,怎么办?” 裴铮眼睛微微瞪大,慌乱转身,“ 我们不合适。” 白陶绕到裴铮身前,“ 我觉得很合适,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更何况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就想和你在一起。” 白陶总是这样直白,裴铮不知所措的低着头,“ 抱歉。” 白陶笑了,“ 铮哥,被拒绝的是我,你这么紧张干嘛?” 裴铮想把话说的狠一些,断了白陶的念想,可他说不出来,只好沉默站着。 “ 看来你今天是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白陶看着明显轻松一些的裴铮,乐了,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我明日再来 。” 听到对方明日还来,裴铮整个人一僵,“ 我明天不在家。” “ 没事,你晚上总是要回来睡觉的,我在门外等你。” 裴铮不解,对方为何要如此坚持。 白陶看懂了他的疑惑,“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会想见你,我今天一整天脑子里都是你,见到你的那一刻,思念有了归处,你不知道,你刚才让我进屋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他并不觉得裴铮对待感情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倘若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说不定直接送他一个滚字,怎么可能会让他进屋。 可自己刚才死缠烂打这么一阵,裴铮不仅没黑脸,还一句重话都没有,一副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的样子。 这些细节,让白陶信心满满,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有道理的,他要加油啊。 直到白陶跨出院门消失不见,裴铮才愣愣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水下了肚才想起这是白陶喝过的,想起对方那一句句的喜欢,裴铮瞬间丢下手里的碗。 还有一半茶水的碗,打翻在桌子上,茶水连带着茶叶顺着桌面滴落在地上。 裴铮皱着眉轻“啧”一声,起身拿抹布收拾。 他不知道白陶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知道自己的心情现在就像这碗打翻的茶水,莫名的情绪四处扩散,像是要把整个人浸染,搅的人心烦意乱。 —— 第二日很早就要去周大爷家,白陶怕自己错过时间,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就会起床看一眼更香。 直到听到外面更夫敲锣,才想起还有这么个提醒时间的存在,睡得也比刚才安稳了一些。 直至五更天才打着哈欠起床。 这会儿夜深人静,外面黑黢黢一片,白陶一个人打着火把走在路上还有些怕。 稍微有点动静就东张西望,也一直不敢回头,怕后面有脏东西追自己。 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可他就是忍不住害怕,会联想出一堆。 后面实在忍不住小跑起来,直至看到打着火把等他的兰婶,才不害怕了。 “ 兰婶,不是让你今早别去了吗?我一个人可以,你赶紧去睡觉,这会儿更深露重。” 兰婶开始往下河村走,“ 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再说她可干不出过河拆桥的事儿。 既然说了要帮忙就帮到底,哪能因为自己的事儿得到解决,就不去了。 去周大爷家的路上,会经过一座坟山,说实话白陶是害怕的,也就没再拒绝兰婶。 刚到下河村,就听到一阵唢呐声,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传来的。 白陶和兰婶到的时候,瞧见周家人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道士围着棺材在做法事,嘴里念念有词。 两人掏出昨日周大爷给的麻绳,套在身上,便走到露天灶台开始准备东西。 怕晚上有人来偷,周大爷家安排了人值夜守着这些东西,那人看见有人来后,打着哈欠准备走。 白陶把人叫住,“ 昨晚辛苦了,我这会儿正准备煮些小圆子,留下吃一口再走。” 做厨的一会儿要忙好几个时辰,主人家特意给准备了一些糯米小圆子,让人吃饱了再干活。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不用就走了。 他守了一晚上,这会儿也饿,可是他之前和罗老大他们一起说过白陶坏话,他这会儿很心虚,不敢多停留。 白陶煮小圆子期间,来打下手的几个婶子和叔哥儿也全都来了。 大伙快速吃完东西,将能用的火把全部点亮,开始忙碌。 等周家抬人上山的时候,该蒸该煮的都弄了,只需等人回来再炒最后几个热菜。 来吃席的也有不少人跟着去山上凑热闹。 听兰婶说下葬的时候,主人家会发给围观的人一些用红纸封起来的糯米糕。 白陶第一次听这样的习俗,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糯米糕。 后来他坐在席间吃饭时,看见旁边一个小孩在吃,他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就是白白的一块,上面点缀一些黑芝麻,看那个质感有点像桂花糕。 白陶顿时没了兴趣,这玩意看着就干,白陶不爱这一口。 怕是吃完一块糯米糕,需要喝两碗水。 第101章 知晓真相 从周大爷家回来后,白陶迅速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开始补觉,他这会儿实在是又累又困,一脑袋的油烟味儿也顾不上了,直接倒头大睡。 睡前想着明日又是赶集日,他下午得做些面包,到时候也可以带些面包去找裴铮。 至于对方肯不肯要,到时候再说。 还有菜地里的辣椒苗,一会儿得去看看。 白陶躺下还没睡多久,就被喊醒了,听着声音像里正的,他只好翻身下床,打开堂屋的门就看见屋外黑压压一群人。 脑子还不清醒的白陶,瞬间把门关上。 这是什么?丧尸围城了? 里正刚要出声,就看见门啪的一下关上。 站在后面的宋以安没忍住笑了,拿胳膊怼怼裴铮,“ 白陶估计被这么多人吓到了。” 下河村里正有些担忧,对方这是不愿意接受道歉?这可怎么弄? 他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罗老大和罗老二,都是这两人干的蠢事。 睡懵了的白陶,脑子恢复运转,想起自己应该是急着睡觉,忘了关院门,所以大伙儿才在院子里。 他赶紧把门打开,讪笑,“ 不好意思,刚才阳光有点刺眼,晃了眼睛。” 终于看清楚人的里正,盯着白陶的鸡窝头,“ 你—— 要不先整理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 白陶也知道自己这半长不短的头发睡醒是什么样,抬手随意整理理了两下。 他抬脚出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后面的裴铮,“ 里正,这是出了什么事?” 裴铮居然都在,可能是大事。 里正示意下河村里正自己说。 下河村里正赶紧上前两步,仔细说明来意,最后让罗家两兄弟道歉。 本来早两日就该来的,但罗老大突然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他自己好面子,死活都要等伤好一些再出来。 最开始大家都怀疑是白陶和裴铮,但那会儿白陶去了镇上,下河村也有不少人瞧见。 裴铮也被人瞧见在地里干活。 最后大伙儿一致认为是这两兄弟平时树敌太多。 对方趁他头上有伤,没什么还手之力,就来实施报复了。 同情罗老大的是一个没有,笑话他的倒是不少,还有人说打的好。 白陶听了事情经过后,愣愣的看着裴铮,难怪对方当时要让自己走。 可对方做了这样的事情,愣是一个字不和自己说。 他白陶难不成还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哭鼻子的人? 罗老大和罗老二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赔礼。” 两人手上的篮子没有盖布,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们赔礼是有诚意的。 里面装了些鸡蛋面粉和一小刀肉,最上面还有一包糕点。 白陶本来不想接的,但他想到裴铮是为了帮自己说话才受伤,就接下了这些东西。 “ 我白陶堂堂正正做人,赚钱也是凭自己本事,还望大家嘴下积德。” 这里面有不少跟着来看热闹的下河村人,白陶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毕竟经过修学堂一事,本村的人大多都知道他的手艺,相处过后也多少了解一点他的为人,是不会乱说这些话的。 被里正狠狠教育过的罗家两兄弟点头,“ 我们以后不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才听说这件事儿的兰婶,瞪了一眼旁边的张路生,“ 这事我问你怎么不去做工时你怎么不说?” 张路生冤枉,“ 是裴大哥他说白陶听了会难过,瞒着点总是好的,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要来找白陶。” 临走前,里正拍拍白陶的肩,“ 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你的为人,以后村里要是有人这么说,你告诉我,我一定严惩不贷。” 白陶笑笑,“ 村里大家都挺好,哪会说这些话,都是里正教导有方。” 里正摆摆手,“ 行了,就别在这恭维我了。” 等人群散去后,白陶放下篮子追了出去,正好这会儿裴铮三人在往山上走。 “ 裴铮!我有话想跟你说。” 裴铮想假装听不见,奈何宋以安拽着他。 大牛听见声音回头,小跑下去,“ 嘿嘿,陶哥,你看见罗老大脸上的伤没?” 他放低声音。得意的说,“ 就是我和安哥打的,当时应该打狠一些,我看他今天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还损失了一个麻布口袋呢。” 白陶心里一阵暖,“ 谢谢你和安大哥替我出气,下次可别这样了,麻布口袋也挺贵,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正好对方拿了些东西,我中午弄给大家吃,算是谢礼。” 宋以安推着裴铮原路返回,“ 听见没,白陶说请我们吃饭,赶紧下去。” 裴铮不想去,“ 我—— ” “ 铮哥,你刚才跑那么快,是躲我呢?” 白陶一开口,裴铮只好下去,他怕自己拒绝了,会让白陶在大牛和宋以安面前难堪。 几人回到院子,白陶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铮,“ 因为罗老大说我坏话,你才跟他打架?” 差点撞上去的裴铮,身体微微后仰,向后退了一步,沉默着没说话。 白陶看着又沉默的裴铮,突然有些心累,“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宋以安看两人有话要聊的样子,拉着大牛往屋外跑,“ 白陶,我和大牛有点事儿,一会儿中午直接来吃饭。” “ 咱俩有什么事?我怎么,呜呜~” 宋以安捂住大牛的嘴,硬拽着人出去,“ 你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不好?” 白陶知道宋以安想给他和裴铮留下独处空间,他感激一笑。 但刚才开口留下几人的是他自己,这会儿让人走了不好。 “ 安大哥,要不先留下来饭吃了再去忙事儿,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做饭了,正好上次去街上我买了一点梨花酿,中午咱们边吃边聊。” 宋以安视线在白陶和裴珍两人之间游走,最后选择留下,“ 行啊,可是胡记酒铺的梨花酿,听说入口醇香,价格也不便宜。”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出了什么事,铮哥这个锯嘴葫芦能不能解决? 白陶那天晚上哭的可够惨的,他看着都有些心疼。 白陶点头,“ 嗯,是挺贵的,我就打了一斤,今天正好一起尝尝。” 他本来是打算拿给裴铮装酒葫芦的,但现在对方肯定不要,索性就以这种方式让对方喝一些。 听到酒立刻就想尝的大牛,被宋以安警告,“ 大牛,我可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喝醉,我就把你扔进河里,你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每次扛你回去都费不少力气。” 白陶一瞬间就想起在兰婶家过元宵节那一次,顿时笑弯了眼,开始乐,“ 大牛,你还记得不?元宵节那天你喝多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着铮哥的大腿,最后还在院子里睡着了。” 裴铮看着白陶这个笑容一下愣住了。 自从那晚过后,对方在自己面前似乎都没有这样笑过,他记得以前白陶总爱这样笑,看起来很开心,也很有感染力。 大牛喝酒不断片,啥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会儿想起来也一阵脸红,“ 那啥,我当时太激动了,今天肯定不喝醉。” 白陶学着他当时的样子,脸一皱闭着眼假装开哭,“ 铮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我会孝敬你的!” 宋以安在旁边笑弯了腰,“ 哈哈哈,白陶,你学的还挺像。” 大牛脸红脖子粗,“ 陶哥!你跟着宋以安学坏了!” 白陶躲开大牛伸过来的手,“ 哈哈,我本来就坏。” 宋以安抬手打大牛,“ 什么叫跟我学坏了,你会不会说话?还有,要叫哥,没大没小的。” 裴铮看着在打闹的三人,觉得白陶果然还是适合像这样无忧无虑的笑着。 只是,他好像不能成为让白陶这样笑的人,原本怕对方哭鼻子,所以不想告诉他罗老大的事。 没曾想,把对方弄哭的却是自己。 火光下微微发抖的身影,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出现在裴铮的脑海里。 第102章 裴铮胡思乱想中 午饭后,白陶说自己也要开始做面包,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看。 大牛摇头,“ 这是你的祖传手艺?我们可不能看,你还要靠这个赚钱呢。” 白陶哭笑不得,“ 这可不是什么祖传手艺。” “ 不过说起赚钱,我上次赶集,五芳斋的老板找我买了炸牛奶的方子,我赚了30两银子呢!” 大牛有些得意,“ 嘿嘿,那你没有我和铮哥厉害,我们卖四不像,赚了120两银子!说跟安哥一起分,他非不要。” 宋以安翻白眼,“ 我又没跟着一起帮忙抓,你咋不找于大夫一起分?” 大牛憨憨点头,“ 找了,于大夫也不要。” 他和铮哥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想4个人平分,奈何另外两个都不要。 白陶逗大牛,“ 安大哥是想留给你娶媳妇。” 说到娶媳妇儿,大牛不像往常一样说自己要潇洒几年,反而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还有钱,娶媳妇儿够。” 白陶开启八卦小雷达,凑过去挤眉弄眼,“ 咱们大牛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说出来听听,咱们去找兰婶打探打探。” 宋以安也来凑热闹,“ 就是,我们可是好兄弟,这都瞒着,可不够意思。” 裴铮觉得自己病了,他看着白陶像往常一样和大牛他们有说有笑,彼此亲密无间,竟然觉得有些难受。 好像谁都可以和白陶像往常一样,除了他自己。 阳光下几人正笑做一团,白陶看着站在旁边闷不吭声的裴铮,笑着将人拉过来。 “ 你可别在那傻站着了,大牛都有喜欢的人了,你也不关心一下,你刚才听见没有,大牛说是个哥儿,” 裴铮一直游离在外,白陶看着心疼,也想让人参与进来。 林寻一来就看见几人一脸严肃的坐在堂屋,大牛叔像被审讯一样坐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最后还是裴铮发现了他,敲敲桌子,提醒几人,“ 林寻来了。” 白陶招呼林寻进来,“ 来了怎么不出声?” 林寻,“ 我看你们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说。” “ 噗!” 白陶忍俊不禁,“ 是挺重要的。” 关系到大牛的心上人,能不重要? 林寻听了这话,转身要走,“ 那我晚点再来。” 白陶把人抓住,“ 没事,我们也聊完了,说,有什么事?” “ 我想找陶叔借渔网。” 林寻在村子里最熟的就是白陶,所以跑来找他借。 白陶指着裴铮,“ 我没有,你铮叔有,不过他那网挺大的,你一个人怕是不好弄,我跟你一起。” 宋以安起身,“ 我去拿我的,近一些。” 林寻,“ 谢谢安叔。” 趁宋以安去拿网的功夫,白陶问起林寻怎么突然要捞鱼。 林寻低下脑袋,“ 明天是真哥儿的生辰,以前阿父和阿爹在的时候,都会给他煮鱼。” 如今阿父阿爹不在了,他想那便由他煮好了。 白陶心疼的揉揉林寻的脑袋,“ 明日我正好要上街,真哥儿可有什么很喜欢的?我给他买个生辰礼物。” 林寻摇头,“ 不用陶叔破费。” “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只好乱买一堆。” 这熟悉的耍赖又来了,林寻只好说,“ 真哥儿就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上次你给的新馒头他就很喜欢。” 虽然他上次回家就知道这不是馒头,但他记得白陶以前跟他说的话。 等自己长大有能力了,所有给予自己的善意,他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 新馒头?” 白陶抬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己给两兄弟的面包,“ 喜欢就好,正好我今天还要做,我明日给真哥儿拿些去。” 林寻一脸认真,“ 两个就好。” 白陶叹气,“ 你阿父和阿爹一定是很好的人,所以你和真哥儿才会这么乖巧可爱。” 听到同样人很好的陶叔夸自己的两位父亲,林寻突然有了倾诉欲,“ 阿父和阿爹都很好,阿父和铮叔一样是个猎户,猎到好的皮子,从来不会卖,都是拿给我们做衣服。 阿爹会做很多好吃的,会教我和真哥儿识字,还把我送入学堂读书。” 林寻捏紧拳头,“ 雪崩的时候,是阿父和阿爹拼了命,才救下我和真哥儿。” 一场无情的雪崩,掩埋了这个幸福的家,两兄弟被救出来时,护着自己的阿父和阿爹已经没了呼吸。 白陶心疼的抱着林寻,“ 乖,日子都会好的,你和真哥儿要好好长大,你阿父和阿爹在天有灵,会一直守护你们。” “ 等我明日买些牛奶回来,给你们做新的甜食,吃了要开心。” 林寻本想拒绝,但他贪恋这份温暖,轻轻的点头。 裴铮听到牛奶和甜食,一下就想到了炸牛奶。 他扭头看着一脸心疼的白陶,对方是要给林寻做炸牛奶? 自己第一次吃到炸牛奶,也是白陶听了自己的身世之后。 等宋以安和大牛带着林寻去捕鱼后,裴铮不经意的开口,“ 炸牛奶的方子卖了还能做吗?” 这会儿只有两个人,有一堆话想说的白陶点头,“ 可以,只要不拿去镇上卖钱就行。” 第103章 白陶发起进攻 裴铮在听到白陶的回答之后,没在说话,只是望着屋外有些出神。 宋以安特意把大牛带走,是想给两人留独处的机会,白陶也知道,更不会放过。 他又提起上午没得到回答的问题,却换了种问法,“ 铮哥,你那天赶我走,是怕我听到那些话后伤心吗?” 还在想炸牛奶的裴铮,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懊恼,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大牛他们一起走? 白陶看他又沉默,起身和坐在旁边的裴铮面对面,双手放在对方腿上,压低身子,和人视线对齐,“ 你一直沉默,那我只会得寸进尺。” 过于亲近的距离,让裴铮往后躲,白陶继续逼近,“ 你往后退一步,我便往前走十步。” 裴铮红了耳朵,没什么气势的吼了一声,“ 白陶!” 白陶一脸享受,“ 铮哥叫的很好听,我喜欢。” 裴铮看着面前闭着眼,嘴角带笑的人,整个脸瞬间红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陶睁开眼就看见裴铮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动不已,“ 铮哥,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不是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吗?” 裴铮也想推开白陶,但对方现在这个姿势,如果自己强行推开,白陶可能会摔到地上。 他根本不敢看自己面前这个人,双手握拳拳,偏着头,声音沙哑,“ 你放手。” 眼前的俊脸染上薄薄红晕,白陶忍住想亲上去的冲动,“ 不放,我要追你,怎么会放手?” 因着偏头的原因,白陶呼出的气息直接打在裴铮的脸上,让红晕又升了两度,他慌乱扭回头,“ 白陶!” 白陶笑,“ 在呢。” 裴铮见白陶不为所动,只好握住撑在自己腿上的两只手,把人往后推,然后快速起身。 白陶怕他跑,甩开裴铮的大手,直接上去给人一个熊抱。 裴铮这是第二次被白陶抱住,除了依旧不适应以外,心脏却开始狂跳。 虽同为汉子,怀里的人却不像自己一样五大三粗,娇小而柔软,仿佛自己多用些力就会碎了。 对方抱着自己好像充满了依赖,自己脑子里也全是想保护这个人的念头,甚至想抬手摸摸对方的脑袋。 没被立刻推开的白陶,脑袋搭在裴铮肩上,“ 铮哥,我以后问你问题,你别再沉默好不好?我会难过的。” 这次,裴铮没有看到白陶的眼睛,却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白陶眼里盛满委屈的样子。 “ 好。” 这个字脱口而出,不受大脑控制,等回过神,怀里的少年已经抬起头,眼里的委屈已经换成满天星子,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 铮哥,如果是大牛和安大哥这么抱着你,你会推开吗?” 裴铮整个人一颤,收回想要抱上去的手,推开白陶,“ 他们不会这么做。” 白陶这次乖乖放手,“ 铮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纵容我对你为所欲为,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裴铮知道自己应该躲着白陶,然后干脆利落的拒绝,不给人任何一丝机会,可他就是狠不下心。 自己这个态度对两人都不好,他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 白陶,“ 你刚才答应我不沉默的。” 裴铮冷静的抬眼,“ 我不希望连朋友都没得做。” 白陶没想到对方还抱着跟自己做朋友的想法,“ 从我告白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个就不会再是朋友。” “ 行。” 裴铮点点头,往屋外走。 白陶想伸手拉住裴铮的胳膊,“ 我们还没聊完。” 裴铮侧身躲开,语气冷漠,“ 既然不是朋友,那没什么好说的。” 白陶一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对方离开。 他以为裴铮是喜欢自己而不自知,但他离开的那么决绝,比自己告白那一晚还要无情。 那之前那些纵容算什么? 别人骂自己时的挺身而出算什么? 夜里核桃树下的默默等待又算什么? 只因为是朋友? 好像也对,毕竟裴铮真的对朋友很好,那自己大概以后在对方那里算无关紧要的人了。 白陶就这么无措的站在门口,直到宋以安他们回来。 最先进院的林寻吓一跳,扔下手里的鱼小跑过去,“ 陶叔!你怎么了?!” 宋以安赶紧丢下渔网,上前查看,“ 铮哥呢?” 大牛整个人都慌了,“ 陶哥,你咋哭的这么惨?可是被人欺负了?” 白陶听到裴铮的名字才回神,哭得更大声,“ 裴铮,裴铮,他,不要我了,他不喜欢我,呜~” 旁边三人哪见过这个阵仗,七嘴八舌的开始安慰。 “ 铮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自从你来了后,他对你比对我和安哥都还好呢。” “ 就是,有人说你坏话,铮哥还帮你出气,你都不知道,当时铮哥说要拔他舌头。” 白陶坐在门沿上,流着眼泪胡乱摇头,“ 不要,不要这种喜欢。” 大牛懵了,“ 那,那要哪种喜欢?” 白陶吸吸鼻子,“ 要可以亲亲的喜欢。” 宋以安掏手帕的手一顿,一脸震惊的看着白陶。 大牛脑子转的不快,一脸疑惑,“ 什么叫可以亲亲的—— 唉——?!陶,陶,陶哥! 你!你你你——” 白陶流着眼泪,闷声自嘲,“ 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自己既不是哥儿,也不是女子,却还妄想和裴铮在一起。” 大牛消化完白陶喜欢裴铮这个消息后,绞尽脑汁安慰人,“ 铮哥说他不成亲,所以——” 林寻回头踩了一下大牛,宋以安也给大牛一拐子,示意人闭嘴。 没看出白陶哭的已经够难过了吗?这人还搁这雪上加霜。 果然,听到裴铮不成亲,白陶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是,我,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林寻这个年纪不懂爱情,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应该去争取,“ 陶叔,那你就去追求铮叔,你那么好,也那么厉害,他会答应的。” 再次被戳到痛处的白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追了好几天了,我也以为自己有希望的,但是他刚才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拒绝我,呜~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他。” 几人中相对而言最会安慰人的宋以安,坐在门沿上和白陶肩挨着肩,“ 铮哥这人的性子你也了解,他估计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对你是真的好,我和大牛有时候都还挺吃味呢,说铮哥和你才认识多久,就这么护着你。 我跟你说,我那天晚上来帮你种辣椒,都是铮哥让我来帮你的,你是不是那天晚上跟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白陶没想到是这样的,眼眶通红的傻傻点头。 宋以安把手帕递出去,“ 所以你看,铮哥对你是不一样的。” “ 可是,他说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 即便真是这样,那在铮哥心里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 宋以安从那天晚上看到白陶哭,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 难怪铮哥这几日有意想躲着白陶,就是躲的不彻底,今早还不放心的跑来看罗老大跟白陶道歉。 他跟白陶说这些话,也不是纯为了安慰他,而是打心底觉得裴铮对白陶多多少少是有点意思的,不然按他以往的脾性,怎么还会跟白陶往来。 而且他听到白陶说喜欢裴铮后,第一反应就觉得两人很般配,铮哥是个闷葫芦,白陶喜欢表达自己,一整天都乐乐呵呵。 别说还挺互补,而且两人长得都很好看,白陶擅长做饭和收拾家里,铮哥到时候负责赚钱养家,多好。 白陶也挺会赚钱的,到时候两人的生活肯定差不了。 就是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少,但两人都是豁达之人,应当不会在意大家的看法。 第104章 他不懂 白陶情绪稍微稳定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林寻摇摇头,有些担忧,“ 陶叔,你的眼睛没问题吗?” 都已经肿的不成样了。 “ 没事。” 白陶揉揉犯疼的眼睛,“ 谁还没为爱情掉过几滴眼泪。” 宋以安看他都能开玩笑,知道他情绪缓过来了,起身把丢到院子里的渔网拿过来,指着里面已经不动弹的鱼。 “ 我们运气不错,弄了有10来条,想让你展示一下厨艺,我们等着吃全鱼宴呢。” 大牛流着口水开始点菜,“ 我要吃铁锅炖。” 宋以安积极响应,“ 那我要加玉米饼。” 林寻把自己之前扔地上的鱼捡起来放水池里,往里加水,试图拯救一下,“ 我想让陶叔教我做酸菜鱼。” 白陶看着大家努力给自己找事儿做,心里直泛热乎。 特别是和裴铮关系最好的宋以安和大牛,他们好像也没有打算不要自己这个朋友。 白陶笑着举起双手拍拍自己的脸,“ 好,今天我就来做个全鱼宴!然后明天继续追裴铮!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宋以安笑着把网里的鱼也全部放进水池里,“ 嗯,我也相信你会成功。” 说完还给大牛递个眼色,示意对方也鼓励一下。 大牛抓耳挠腮,“ 等你和铮哥成亲,我帮你们敲锣打鼓。” 能得到朋友的支持真好,白陶笑弯了眼,“ 好,你们别忘了准备份子钱,少了我可不收。” “ 啊,这样的话。” 宋以安假装苦恼,然后去抢大牛的钱袋,“ 你说要分我30两银子可以记得?拿来。” 大牛赶紧捂好自己的钱袋,“ 安哥!你自己说不要的,我也要娶媳妇儿呢。” “ 你不是说你娶媳妇不差这点钱吗?” “ 差,我现在差了!” —— 裴铮回去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的房梁不眨眼。 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没享受上几年父爱,就过上了没人疼的日子。 兰婶对自己帮助良多,才没能让自己彻底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但对情爱却是完全不通。 入伍后为了活命在战场上厮杀,晚上闭眼前都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是否还能活着。 每天面对的都是仇视自己的敌人,心也渐渐越来越硬。 回到村里后,他以为之后的日子自己只要随心所欲的活着就行。 他不想成亲,不想多一个人来打乱自己的生活,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养孩子。 他不觉得感情是生活的必需品,村里吵吵闹闹的两口子多了去了,可见哪有什么至死不渝。 但他也没孤僻到没朋友,大牛和宋以安这样一起从战场上爬出来的好友,他很珍惜。 但突然闯进来的白陶,就是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好像摆在哪个位置都不对。 对方在感情上直白而热烈,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类人。 明明完全不搭,对方却说喜欢自己。 他不懂,自己如此沉闷的性子,开朗的白陶怎么会喜欢? 裴铮翻身闭眼,既然打算做陌生人,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 —— 因为做全鱼宴的原因,白陶不太有时间烤面包,好在晚饭后宋以安几人帮忙一起揉面。 连被林寻中途回去带来的林真都在帮忙蘸芝麻。 原本打算第二天不卖面包的白陶,也因为大家的帮忙,顺利装满6层面包。 他让大牛和宋以安带了些回去,本来想让他们顺带给裴铮带,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怕被退回来。 今天就让他这颗稀里哗啦的心休息一下,勇敢追爱什么的,留给明日。 宋以安怕白陶一个人会难受,就跟林寻说悄悄话,让他带着弟弟留下来。 白陶听到两兄弟说今晚想留下,挺高兴,让两人明日跟自己一起去镇上卖面包。 两兄弟也答应了。 宋以安觉得没问题之后,拉着大牛走了。 到了家门口并未停留,“ 大牛,你先回去,我去找铮哥谈谈。” 大牛赶紧跟上去,“ 我也要去,陶哥人很好,咱可不能让他这么难过。” 宋以安翻白眼,“ 你去了只会添乱,别跟着。” 大牛不服,“ 你放屁,我怎么就添乱了?” 宋以安停下脚步,回头双手抱胸,“ 那你说,你见到铮哥准备说啥?” “ 当然说陶哥哭得老伤心了,他那么喜欢你,人又那么好,你赶紧娶回来。” “ 哼。” 宋以安不耐烦的把人往回推,“ 说你添乱你不相信,我问你,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姑娘很喜欢你,哭的比白陶还伤心,就说非你不嫁,我对你说刚才那句话,你觉得成不成?” 大牛赶紧摇头,“ 那可不成,我要娶的是清哥儿,怎么能娶别人?” “ 那不就得了,若非两情相悦,另外一方付出再多都无用。” 宋以安把人推到院门口, “ 跟你这个呆子说不清楚,赶紧滚蛋。” 第105章 宋以安打探情况 宋以安来到裴铮家看见大黑一脑袋泥,嘴角还有血,他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铮哥。” 闭着眼毫无睡意的裴铮,穿上外衣出门,“ 何事?” 宋以安指着灰头土脸的大黑,“ 你是不是没喂大黑,我瞧它又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了。” 裴铮整理衣服的手一顿,“ 忘了。” 他一直躺到现在,还没弄晚饭,自然也就没喂大黑。 “ 你这喂的还没白陶上心。” 宋以安故意提起白陶,“ 他可宝贝大黑了,要知道你这么虐待大黑,可不得跟你闹?” 裴铮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随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岔开话题,“ 进来。” 宋以安进屋点上油灯,给自己泡了茶,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 “ 铮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收网回来时,白陶扒着门框哭的那叫一个惨。” 宋以安真假参半,“ 我感觉他都要哭晕厥过去了,我看着都心疼,那眼睛哭的是又红又肿,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 问了他半天,他只说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还说是自己不够好,才不招人喜欢。” 裴铮听了并不好受,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拳,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他很好。” “ 可不,我也觉得他很好,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你说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看不上呢?” 裴铮垂眸不说话。 宋以安眼睛一转,开始叹气,“ 哎,你是不知道,白陶都哭成那样了,还说自己明天要接着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见是真的很喜欢,我倒也想劝劝那个人,如果对白陶有感觉的话,不妨给彼此一个机会。” 反正都是汉子,谁也不吃亏嘛。 裴铮听到还要接着追求,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捏住,血液无法流通,整个人难受到有些窒息。 他都这般拒绝了,白陶为何还要坚持,他真的一点也不值得白陶这样。 宋以安看着裴铮手背爆出的青筋,“ 铮哥,你说,白陶喜欢的那个人,他是怎么想的。 ” 裴铮控制情绪,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淡,“ 不知道。” “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大牛这小子是真开窍了。” 宋以安边说边默默在心里给大牛说了声抱歉。 “ 大牛说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自己喜欢的哥儿娶回家,说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见不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希望他每天都能开心,也见不得别人欺负他,更不忍心看到他哭。 他掉一滴眼泪,自己都难受,恨不得把欺负他的人都揍死,然后一辈子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看着他开心,自己也会跟着高兴,会觉得这个人哪哪儿都好,会觉得他应该得到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也会纠结自己是否配得上他,他跟自己在一起后会不会受委屈。” 宋以安碰碰裴铮,“ 你听听,这哪像大牛说的话,不过他说的挺有道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我年少无知时,也曾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只是因为自己犹豫,最后她嫁给了别人,看着他和别人亲密无间,我后悔呀,可惜没用。” 宋以安编完自己的故事开始假哭,“ 铮哥,你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要像大牛一样勇敢追求,不然呐,就会像我这样,痛失所爱!不行,我太难受了,我要回去大哭一场。” 说完端起茶碗大喝一口,然后哭唧唧的跑了。 等出了院子宋以安收起假哭。 哎,铮哥明明对白陶也有意思,听到人哭,那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不过自己不是当事人,也劝不了什么,只希望两人能摊开好好说说。 但想想裴铮的性格,觉得这事儿难。 —— 接下来十来天,白陶每天风雨无阻的来找裴铮,喜欢你这句话更是一天不落。 裴铮永远冷着脸不说话,任由白陶一个人在旁边自说自话,权当这个人不存在。 只是每次人走之后,他看着远去的背影都会沉思很久。 白陶端着碗,有些食不知味,裴铮冷冰冰的样子真的好伤人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行,他现在对自己有些没有信心,觉得裴铮可能真的不是自己能掰弯的。 又要掉眼泪的白陶,觉得自己这几天流的泪,比自己以往20年都多。 不过白陶没有放弃,第二天忙完地里的活,依旧跑去找裴铮。 老早就在半路等着宋以安,看着往山上跑的白陶都有些不忍心,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说话,“ 那个,白陶啊,铮哥他去镇上给人挖荷塘去了,说是要好几天之后才回来。” 白陶一向有些没反应过来,“ 兰婶不是说主人家工钱给的少,一点都不——” 看着说到一半没了声音的白陶,宋以安知道白陶懂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白陶的肩膀。 白陶有些无措,“ 安哥,我好像真的惹人厌了。” 宋以安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是真心疼,“ 没有,你这么好,怎么会惹人厌?我就很喜欢你。” 白陶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安哥,我有点累了。” 这几天白陶的所作所为,乃至裴铮的态度,宋以安都看在眼里。 白陶每天仰着笑脸对着裴铮的大黑脸,即使每天走的时候会难过,但第二天依旧活力满满的出现在裴铮面前。 他都不忍心让人继续追,“ 乖,咱们不追了,那裴铮就是个木疙瘩,不要也罢,这天下肯定有更好的。” 宋以安都恨不得给裴铮两下,这白陶追的如果是他,他指不定这会儿都答应了。 被人躲着,白陶哪还不知道裴铮的意思,自己这样没皮没脸的追着,好像除了让人讨厌,什么作用都没有。 “ 安哥,我再努力最后一次。” 毕竟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第106章 白陶做工 第二日是个赶集日,白陶依旧去了镇上,但却不是去摆摊。 他背着简单的包袱,来到招工的那个富户家,询问管事是否还缺人。 这富户原本是南方的一个小富商,但因为生意没做好,亏了不少钱,又惹了些仇人。 干脆就搬到了北方来,却又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想把庭院打造成之前的模样。 但手里的钱还要留着东山再起,所以请人就抠抠搜搜的,但好歹包吃包住。 周围村子里穷苦一些的人家也愿意来。 管事看了两眼白陶,“ 灶房打杂的人够了,你走。” “ 我不是来应聘伙夫的,我是想去挖池塘。” 富户除了想在后院弄个大池塘以外,还想在前院儿弄些水池和水道,的确实还差人。 但管事怎么看白陶都不像能干重活的,花钱请了也不划算,就跟人说明情况,“ 这活儿不适合你,一日要干六个时辰,都是些力气活。” 听到六个时辰,白陶想转身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麻烦管事通融一下,我可以少要些工钱。” 听到少要些工钱,管事眼睛都亮了,“ 那我就直说了,下苦力的是十八文一天,但提供三餐,我给你十二文如何?” 白陶心想确实是给的少,下河村搬石头三十文一个人呢,虽说只提供午餐,但干的时间可没那么长。 这真是妥妥的廉价劳动力。 但他最后还是点点头,“ 可以,谢谢管事。” 管事把人带到后院的一间大厢房,里面是个大通铺,倒也还算干净整洁。 “ 你下午再开始上工。” 管事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想着本来就没给多少钱,就给找个稍微轻松一点的活,“ 你到时候就在前院铲土。” 白陶想问裴铮在哪,但他怕管事说他别有用心,然后把他赶出去 。 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总能见着裴铮,也不急这一时了,不知道对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会想,真是黏人,都躲到这儿了还穷追不舍。 白陶这个想法把自己逗乐了,苦笑一声,他这也算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只是希望这南墙最后变成软乎乎的,能撞上去不疼。 —— 裴铮确实是被白陶缠的没有办法,才会到镇上来做工,为此他前日还特地把小麦种了,麻烦大牛和宋以安帮自己照看一下。 有些过分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一直冷着脸对白陶也没什么用,最后他一狠心才出此下策,借此希望白陶能明白,他确实没有和对方在一起的打算。 所以当他午时下工吃饭,瞧见在一众高大汉子里排队打饭的白陶,他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眼花了。 昨晚在脑海里想了一晚上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对方白白嫩嫩的模样,在这一群糙汉里格外突出,怎么都不像干粗活的,周围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 白陶则是不理会这些人,一个人默默站在人群里。 裴铮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后,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碗差点没掰碎。 他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拽起白陶的胳膊将人拉出人群,周围人都被他的表情吓到,默默让出一条道。 白陶笑着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捏的生疼,“ 铮哥,你捏的太重了,疼。” 裴铮依旧不管不顾,直到把白陶拉到没有人的院墙旁才松手。 白陶吃痛的揉揉胳膊,裴铮对自己好凶。 裴铮说话带着怒气,“ 这里不适合你,回去。” 裴铮已经好久没和白陶说话了,白陶听到他的声音差点没掉眼泪,有些委屈。 说话忍不住夹枪带棍,“ 原来铮哥不是哑巴,这声音我差点就听不出是谁的了。” 裴铮黑着脸还是那句话,“ 回去。” 白陶撇撇嘴,有些倔强的看着裴铮,“ 你去哪我就去哪。” 裴铮缓了一下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这里太辛苦,你受不住。” 白陶当然知道自己受不住,但他不想放弃追裴铮,“ 你是我夫君吗?我只听我夫君的话。 ” 裴铮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忍不住想答应。 依旧没得到回应白陶,叹口气,抬脚追上去,然后默默跟在后面。 富户提供的午饭很简单,就几个玉米饼,加一份白菜汤,味道还一般。 白陶也不嫌弃,坐到裴铮旁边开吃,“ 你是在后院还是在前院?” 裴铮没有回答,三两口吃完饼,起身走了,完全无视白陶。 这种情况这十来日,白陶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多难受。 午饭加休息一共有半个时辰,白陶不想自己像上次一样,弄得双手都是水泡。 他回到厢房,把提前准备好的布条缠在手上,希望到时候有点用。 管事敲锣后,每个人排队去在自己名字旁摁个手印,开始上工。 白陶看到裴铮也是往前院走,赶紧跟上去,“ 铮哥,我的工作是铲土,你的呢?你要是挖土的话,我就跟在你旁边。” 确实是挖土的裴铮,“ 别跟着我。” 他发现沉默寡言对白陶没有用,以前说不出口的话,这会儿也不得不说。 他希望对方知难而退,赶紧回去,这里太辛苦。 白陶继续跟着,“ 我说了,我只听我夫君的话。” 裴铮停下脚步,回头盯着白陶,“ 随你,但不要影响我。” 说完就在一旁放工具的地方拿起锄头,继续挖上午没挖完的水道,力道却比上午重上很多。 白陶心里一痛,突然觉得之前裴铮不说话也挺好,至少没这么伤人。 这人当真如此绝情?愣是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 白陶深呼吸一下,拿起一把铲子走到裴铮身边。 干活很辛苦,白陶最开始还能说上几句话,后面就顾不上了。 裴铮有悄悄看白陶,见对方已经很累了,但依然一声不吭的在坚持,于是稍稍放慢了一点自己挖土的速度。 他没想到白陶为了追自己,居然宁愿吃这种苦,他一开始是想直接辞工。 因为本来就是为了躲着白陶才来这儿的,但对方都来了,就起不到躲的效果,何必让人在这儿遭罪。 但他一狠心还是决定继续做下去,因为自己辞工,白陶或许会觉得自己是心疼他,这样就又给了对方希望。 就让他在这儿,知道了疼,兴许就会回去了。 第107章 你不许去 缠在手上的布条多多少少有些效果,虽然晚上下工的时候,手又疼又酸,但好歹只有一个小水泡,别的地方只是被磨红。 晚上下了工,后面的偏门就会打开,大家也能出去,只要在子时锁门前回来就行。 白陶累的有些不想吃饭,但还是拿着碗跟在裴铮身后,“ 铮哥,我看你一下午干活都没停过,别人多多少少都会休息一下,管事也不会说什么,你也可以适当休息一下,不然太累。” 想靠冷言冷语把人劝退的裴铮,回头看着白陶尽显疲态的脸,与你无关4个字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陶看裴铮一直盯着自己,勾起嘴角开始笑,“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所以心动了?” 裴铮默默回头,往前跨了一大步。 白陶伸手戳戳裴铮的背,“ 你答应过我不沉默的,你说你这十几天,有哪一天是做到了的?” 这让裴铮想起那天的拥抱和对方依赖的样子,他竭力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跟前面的人小声交流了一句,然后和人换了位置。 白陶跟人家不熟,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对方,“ 不好意思,我想给你换个位置,前面那人被我惹生气了,我想哄哄他。” 那人接了铜板欣然让位。 白陶重新站在高大的身形后面,“ 你是跑不掉的。” 裴铮以沉默回应。 —— 大家干了一天活,都挺疲惫,出去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坐在大通铺上聊天休息。 裴铮拿凉水冲澡,白陶没有这个勇气,去火房打了些热水简单洗漱一下,然后跟着裴铮回屋。 屋里的人正在聊花楼的姑娘和小倌,说是今日楼里整什么赏花活动,热闹的很。 有几个人跃跃欲试,都说要去瞧瞧,虽然没钱叫人,但围观一下还是可以。 坐在旁边的兄弟笑他,“ 你不怕你家母夜叉把你生吞了?还敢去逛花楼。” 那人听到母夜叉有点心虚,“ 我就逛逛又不叫人,她管得着?” 看见裴铮进屋,开口问,“ 裴兄弟要不要一起去?你这样貌楼里的姑娘肯定喜欢,说不定还倒贴钱呢!” 刚在自己床位坐下的裴铮,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陶,对方显然不喜欢这种事,眉头微微皱着,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白陶见裴铮起身,似乎有要一起去的意图,赶紧抓住他,心里难受的很,忍不住怒吼一声,“ 你不许去!” 裴铮一开始是打算假装跟着去,好让白陶心灰意冷。 但一起身就后悔了,觉得这种方式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白陶都不太负责。 何况白陶现在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怕是连这个门都跨不出,哪还忍心说要去。 屋子里另外几个人被白陶吓一跳。 刚才开口邀请的人,觉得被下了面子,“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自己不去找乐子,怎么还不让别人找乐子?” 白陶最看不起这种已经有家室,还在外面乱搞的人,说话的语气极差,“ 要逛窑子你自己去,反正他不准去。” 钱二这种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的,总是想在比自己看起来弱的人面前找回一些自尊。 白陶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让钱二心里一阵窝火,“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怕不是因为自己不行,那家伙硬不起来,才不敢出去丢人现眼。” 白陶才不理会这种人的污言秽语,执拗的拽着还站着的裴铮。 虽然他知道裴铮根本就不是会逛窑子的人,不然怎么会经常说自己不知羞。 但白陶心里惶恐,他害怕裴铮突然来了兴趣想去看一看,所以死拽着人不放。 裴铮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嘲笑白陶的人,放轻力道拉开白陶的手,“ 那种脏地方我不去,你自便。” 房间里因为裴铮这句话,气氛降至冰点。 钱二被裴铮的眼神吓到,知道自己不是裴铮的对手,又恢复往常唯唯诺诺的模样。 其余的人赶紧聊起别的缓和一下气氛,丝毫不敢再提去花楼。 裴铮没理会身后欲言又止的白陶,躺进自己的被窝闭上眼。 白陶又掏出自己的钱袋,给床位是在裴铮右边的人递了两文钱,表示想换一下位置。 那人摆摆手,说就换个床位而已,不用给钱,然后就抱起自己的被子。 白陶感激的朝人道谢,然后把管事上午给他的被子连带自己带的包袱挪到裴铮旁边。 他知道挖池塘工作辛苦,也知道自己脆皮,准备的东西挺齐全。 白陶先拿出包袱里的针,然后去骚扰裴铮。 他晃晃裴铮的肩膀,见人睁开了眼,可怜巴巴的伸出自己的手掌,“ 铮哥,我手上有个水泡,你帮我挑一下好不好?你知道我不会挑这个,一戳就流血,我怕疼。” 裴铮看了一眼白陶伸过来的手,整个白嫩掌心磨的通红,靠近中指的地方已经被磨出了水泡。 眉头不自觉皱起,原本想说的受不了就回去,开口就成了,“ 怕疼就回去。” 白陶把手往前伸,“ 你帮我挑,我就不怕疼。” 裴铮这会儿不说话,闭上眼开始假寐。 房间里其余人也明白了,这两人是熟人,就是好像在闹别扭。 白陶撅撅嘴,只好自己挑,完事儿还从包袱里拿出专门去于大夫那里拿的药膏,在水泡处涂了涂。 他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不想退缩,说什么再努力最后一次,其实心里哪里放得下。 除非裴铮有了心上人,或者娶了别人。 一直在往这边偷偷摸摸观察的钱二见白陶起个水泡都要涂药,不屑的轻哼一声,跟个哥儿似的,指不定和旁边那个凶神恶煞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白陶系好包裹,也躺进被子里。 被子虽然是干净的,但下面铺的大褥子是大家共用的,之前睡这的人可能不太爱干净,所以有一股子味道。 白陶屏住呼吸靠近裴铮,直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才停止不动,还小心的把裴铮的几缕发丝放到自己枕头上。 他小心翼翼的凑到裴铮耳边,用气音说,“ 今天,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晚安。” 没有心思睡觉的裴铮,把这些小动作和这句喜欢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泛着疼,被子里的手握成拳。 直到听到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松开拳头,悄悄侧了下身子。 第108章 流言蜚语 前一晚上没睡好的裴铮,或许是因为充斥在脑海里的人此时正躺在身旁,所以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早晨醒来时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 他也没急着起床,思索了一下,悄悄转身盯着近在咫尺的白陶,用眼神描绘睡得香甜的人。 裴铮不想让这个人继续留在这儿吃苦,但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把人赶走。 也痛恨说不出狠话的自己,明知这样继续下去,白陶受到的伤害不比听狠话来的少。 裴铮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人,直到白陶拿脑袋蹭枕头,耳边的发丝垂落,露出耳垂上的痣,他才猛然惊醒。 昨晚下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陶洗漱的时候就把耳朵上糊的东西弄掉了。 因为光线暗,进屋时大家也没发现。 但一会儿天亮了,肯定会被看见,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裴铮不得已伸手把人推醒。 白陶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眼前的裴铮,仰起头露出笑脸,“ 早上好,铮哥。” 裴铮忽视心里的悸动,面无表情开口,“ 去把耳朵遮了。” 白陶打着哈欠,小声说,“ 我只听我夫君的。” 裴铮青筋直跳,“ 别闹!” “ 我没闹。” 白陶认真的看着裴铮,“ 我一直在很认真的追你。” 裴铮二话不说拽的人起床,在外面随意抹了点泥擦在白陶耳朵上,遮住那颗痣。 白陶还在小声嚷嚷,“ 能这样和我亲密接触的就是我夫君,所以你要跟我在一起。” 裴铮抹完就走,全当没听见。 白陶哪能让他走,伸手抓住裴铮的衣袖,“ 铮哥,你若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帮我遮痣?” 裴铮甩开白陶的手,头都没回,“ 我不想惹麻烦。” 白陶追上去站在裴铮前面,“ 你若不在意我,我就不会成为你的麻烦,你大可袖手旁观。” 裴铮没说话,转头往另一处走。 对白陶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白陶紧跟在后面,“ 裴铮,你别躲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裴铮走得更快,进了后院的柴房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想跟着进去的白陶差点撞到脑袋。 裴铮闭着眼,靠在门上。 白陶还想再说说,但有人来了,对方看他跟看小偷似的,他只好转身走了。 来拿柴火的伙夫,推开门看见柴房里还有个人,出声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裴铮垂眸用眼睫遮住微红的眼眶,“ 抱歉,走错了。” “ 你是来这儿做工的?下次再乱走,我可要告诉管事。” 裴铮点点头没说话,抬脚出了柴房。 —— 上午干活,白陶依旧跟在裴铮后面,时不时说两句话。 钱二怕裴铮,只敢在旁边阴阳怪气,“ 拿同样的工钱,有的人就只会做轻巧活,还有闲心聊天。” 管事从旁边进来就听到这话,瞪了钱二一眼,“ 好好干你的活,小心扣你工钱。” 他昨日把白陶招进来之后,有些不放心,因为对方实在不像能干活的。 他来瞧了好几次,发现对方虽然力气是不如别人,但也没偷懒,就12文的工钱来说,完全值了。 钱二赶紧点头哈腰,锄头都挥的快了些,结果等管事走后,又恢复刚才的模样,还越想越气。 中午吃饭时,想起自己早上起床撒尿看见的情况,忍不住跟旁边的人抱怨,“ 呸,这姓白的我看没准就是个卖的,早上还跟那凶神恶煞的人在外面拉扯不清。” 能和钱二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听了这话来了兴趣,“ 当真?难怪长得一副勾人样。” 钱二笑得不怀好意,“ 我骗你作甚?当时就在柴房面前,两人都快贴一起了,那凶神恶煞的还调戏姓白的,摸他耳朵。你是没瞧见,当时姓白的一脸淫荡。” “ 这么刺激?然后呢?” “ 然后他们要去柴房野和,可惜半道被人撞见了,那姓白的只好先走了。” “ 啧啧啧,两人这么迫不及待?” 钱二凑近,小声嘀咕,“ 你也不看看那姓白的长什么样,没准和管事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就他那干活的样子,管事能不骂?” 无论在哪个时代,这种流言总是传播的很快。 晚饭时累到快散架的白陶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看他。 站在他前面的裴铮也发现了,他立刻回头看了一眼白陶的耳朵,发现上面还脏脏的,看不见痣,才转回头。 白陶在裴铮的各种小动作里给自己抠糖,他笑着凑过去,“ 铮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因为说悄悄话的原因,白陶靠得极近。 周围原本就在偷看的人,瞧见这一幕,开始窃窃私语。 “ 原本以为是有人胡说,没想到看起来好像是真的。” “ 这人也是个汉子,怎么想不通要跟一个汉子搞一块。” “ 你看他那个样子,搞不好就是硬要缠上前面的那个。” “ 你别说,有可能真是,下午干活我看那姓白的一直往裴兄弟面前窜,想刻意讨好,但人根本不理他。” 实在接受不了的人,撇开脑袋不去看,“ 看着有些恶心,你说爹娘养他们出来就是干这事儿的?” 谈论的声音有点小,白陶和裴铮都没听见,但晚上睡觉的时候,出了事。 睡在白陶右边的李大,说什么都不要挨着白陶,趁着白陶没回来,就想和人换位置,奈何没人愿意。 钱二坏笑,“ 人家长得可不比楼里的小倌差,虽然可能是被人睡过的,但你指不定不花钱就能睡上。” 李大红脖子粗,“ 去你的,我对汉子可没什么兴趣。” 钱二有些得意忘形,“ 指不定姓白的别有一番风味,不然那凶神恶煞的怎么喜欢搞?” 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听见的裴铮,脑子里的弦断了,杀气四溢,踹开虚掩的门,一拳把笑得恶心的钱二揍翻在地。 第109章 咱们结拜吧 裴铮速度快到在他身后的白陶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听到钱二的惨叫声时,对方已经挨了好几拳了了。 “ 铮哥!你先停手!” 白陶怕钱二被打死了,赶紧上前试图拉住裴铮的胳膊,但他的力气根本不够。 裴铮眼眶猩红,满脑子全是对方诋毁白陶的话,下手一次比一次狠。痛苦呻吟了两声的钱二,直接被揍晕。 这畜生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这么说? “ 裴铮!” 看人已经晕了,白陶急得想掉眼泪,这打下去可要偿命了! 屋内的人看裴铮凶狠的模样,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出声,更别说上前阻止。 白陶也顾不上别的,整个人扑到裴铮身上,裴铮怕伤到白陶,瞬间停了动作。 看着从钱二嘴角流出的鲜血,白陶心都凉了半截,生怕人被裴铮打死了,朝站着的几人吼,“ 赶紧叫大夫!” 屋里的人这才像被按了开关一样,哆哆嗦嗦的全跑出厢房。 白陶把腿还压在钱二身上的裴铮拉起来,指责的话一句也没说。 他没有想到裴铮听到那些话反应这么大,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被造黄谣才那么生气,还是被拉着和自己一起造黄谣生气。 地上的钱二,白陶也不敢挪动,裴铮不仅给人脑袋来了两下,连肚子都没放过。 他看裴铮的手破皮了,就去把包袱里的药拿出来,给人上药,“ 疼不疼?” “ 不疼。” 这声回应低沉沙哑。 收敛情绪后的裴铮,任由白陶拉着自己的手上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对方。 管事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沉默的坐在屋内,地上是口吐鲜血昏过去的钱二。 看着还在给裴铮上药的白陶,管事一阵火大,指着两人开骂,“ 他那点伤有什么好上药的?!地上的人就这么丢着不管?! 早知道不招你们两个了!这人要是出了事儿,你们得负全责!等把人抬去医馆,你俩通通滚蛋!” 裴铮盯着手上上好药的伤,“ 与白陶无关。” —— 等匆忙赶来的大夫检查完钱二的伤,表示可以挪动,大伙儿才帮忙把人抬到医馆。 管事连两人回来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人收拾包袱走。 出事儿的时间是晚饭后,也没耽误做工,管事还是把工钱一文不少的结给两人。 最开始管事也想扣裴铮的工钱,但看到钱二被打成这样,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索性全给了。 到了医馆后,大夫仔细给钱二检查伤势,伤的挺重,好在裴铮打人的时候没打肋骨,至少骨头没事,就是内伤挺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白陶看着钱二肚子上和脑袋上的青紫,把自己出门时带的五两碎银全掏了出来。 裴铮把白陶的手按回去,“ 我有。” 白陶委婉的表示裴铮把人打的太狠,“ 我怕你带的不够。” 裴铮出门时确实没带多少银子,又默默把手收回来,白陶顺势把碎银塞到他手里。 帮忙抬人来的几位工友,见这儿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也都回去了。 裴铮和白陶留在这儿等人醒。 白陶见裴铮一直情绪很低,就跟人说了声自己要出去一趟。 一路小跑到五芳斋,可惜对方已经打烊了。 陆恒手提灯笼,带着夫郎从店里出来,就看见白陶转身准备离开。 天色很暗,陆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迟疑的开口,“ 白陶?” 听见声儿的白陶,有些意外的回头,“ 陆老板,好久不见。” “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瞧错了。” 陆恒牵着夫郎上前,“ 陶老弟怎么这个点儿还在镇上?” 他们俩之所以这个点还在店里,也是因为才盘完上个月的账本。 “ 我想来买点炸牛奶的,没想到已经闭店了。” 说到炸牛奶,陆恒乐开了花,“ 这炸牛奶每日不到午时就卖完了,这会儿就算没闭店,你也买不着。” 白陶眨眨眼,他没想到对方生意这么好,自己摆摊时可卖不出去,这受众群体果然不一样。 陆恒又跟自家夫郎介绍白陶,告诉他这就是卖炸牛奶方子给自己的人。 陆恒夫郎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俊俏的公子,近日奶茶在店里也十分受欢迎,他对这人颇有好感。 “ 炸牛奶你要是急着要,可以去后厨做,那还有些今日没用完的鲜奶,原本也是打算明日做炸牛奶的。” 听了自家夫郎的话,陆恒赶紧开口,“ 瞧我一激动都忘了,我这就给陶老弟开门。” 白陶有些犹豫,“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赚了钱的陆恒乐呵呵,“ 没事儿,都是兄弟,谈什么麻不麻烦?” “ 那就打扰了。” 白陶心想,陆恒都跟我称兄道弟了,看来五芳斋最近是赚了不少钱。 等牛奶凝固需要些时间,白陶看着在旁边等自己的两个人,怪不好意思的。 正好他瞧见旁边有乌龙茶,就询问两人,“ 店里可否有柠檬?” 陆恒,“ 何为柠檬?” 白陶换了个问法,“ 就是黎檬子,很酸的果子。” 陆恒去给人拿,“ 那倒是有,最近店里的糕点师傅受你的影响,都在研究新糕点,想到有身孕的人爱吃些酸的,就买了些来,打算做些酸的糕点。” 白陶当美食博主的时候,在甜品方面没什么研究,最多就是捣鼓一下面包蛋糕,也没法给陆老板提什么建议,“ 那愿糕点师傅早日研制成功。” 知道有柠檬后,白陶就先把乌龙茶倒锅里加入一些冰糖煮沸,然后晾在一边放凉。 把柠檬切片,去掉里面会发苦的籽儿,倒入适量的蜂蜜,然后拿擀面杖捣鼓捣鼓。 放置常温的乌龙茶,颜色是红褐色。 白陶为了让两人看清楚,就把灯笼放在茶水旁,然后把柠檬全部倒入乌龙茶里,拿勺子搅拌。 红褐色的乌龙茶在搅拌中,颜色慢慢变浅了一点,成了橙红色。 其实颜色变化不大,但还是把陆恒两夫夫惊到了。 白陶拿旁边的茶杯给人倒了两杯,“ 其实茶和挺多水果混合在一起味道都不错。 当然,单纯的几种水果混合也可以,我的家乡把这些统称为果茶,陆老板有兴趣也可以多尝试一下。” 陆恒品尝了一下,酸酸甜甜带着茶香味,还挺好喝,抬头看着白陶两眼发光。 这就是个宝啊,下次他一定见到人就往后厨拉! 陆恒夫郎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加入黎檬子茶水颜色会变浅?” 白陶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讲酸碱中和,就说是自己逃难以前的师傅教他的,他也不懂。 陆恒夫郎接着问,“ 除了乌龙茶别的也可以吗?” 白陶摇头,“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自己尝试。” 毕竟他也不知道哪些茶是碱性的。 “ 我上次来看店里有桑葚桃酥卖,想来店里也是有桑葚的,桑葚水加入柠檬会变成红色。 如果把桑葚做成桑葚茶,到时候让顾客自己加入柠檬,兴许会是一个卖点。” 陆恒哪还有往日的气定神闲,现在就想把白陶供起来,“ 陶老弟!咱们结拜!” 第110章 这个人,由自己亲自守护 白陶提着做好的炸牛奶走时,陆恒硬塞几个小的金果子给他,说之前的奶茶就应该给钱,这次还加上果茶,怎么都是要意思一下的。 白陶不想要,“ 我就是随意说两下,最后还是得陆哥自己琢磨,既然陆哥把我当兄弟,那就不必这么客气。” 陆恒坚持,“ 那不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咱这还没结拜,等你有空可一定记得来,到时候为兄好好招待你。” 白陶拿出一个金果子,别的还回去,“ 那一个就够,多了伤情分。” 陆恒又加了一个,“ 一个哪够,少了伤情义。” 白陶,“ ” 他还能说什么? —— 另一边的裴铮,见白陶迟迟不回,想到之前听闻镇上可能有人拐子,他顿时有些急。 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有些后悔当时没问白陶去哪。 眼看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裴铮实在坐不住,起身去找人。 结果被小学徒拦下了。 小学徒也有点怵裴铮,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 病人还没醒,您现在不能走。” 他可是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被这人打伤的,这人出去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裴铮把身上所有的银子加上白陶给自己的,一股脑全部拿出来递给小学徒,“ 我一会儿回来。” 小学徒以为这人要贿赂自己,顿时连连后退,“ 不可,还麻烦你就在这儿待着。” 担心白陶的裴铮有点急,沉着脸把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若不够,我再补。” 说完就绕过小学徒,小跑出医馆。 他不知道白陶去了哪,只能满大街的找。 夜里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裴铮穿过无数巷子,依旧没找到白陶。 他怕白陶已经回了医馆,又往医馆跑,才跟师傅告完状的小学徒,瞧见黑着脸的裴铮,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裴铮喘着粗气问,“ 跟我同行的人可以回来?” 小学徒摇头。 裴铮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又转身往外跑。 他现在心里全是恐惧,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把人弄丢了怎么办。 脚下的速度是打败仗时逃命都不曾有的速度。 不爱说话的裴铮,这会儿见人就问,一次次的询问无果,让他越发焦急。 “ 家里库房还有不少桑葚干,咱一会儿泡水试试,这白陶也不知道—— ” 陆恒走在路上跟自家夫郎说着话,就看见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身旁跑过。 他拿没提灯笼的手护着自家夫郎,结果下一秒,肩上就搭了一只大手,对方力气大到差点没把自己骨头捏碎。 陆恒也学过武,反应相当迅速,打掉肩膀上的手,转身一脚踹过去。 “ 白陶在哪?!你刚才是不是在说白陶?!” 陆恒听到这话已来不及收力,对方也不躲,腿上挨了自己结实一脚。 “ 抱歉,这位兄弟,我以为是抢劫的。” 裴铮有些暴怒的再次询问,“ 我刚听到你们说白陶!他人呢?!” 陆恒看他这副模样像寻仇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 “ 我问你他人呢?!” 这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陆恒最后选择不说,还把自家夫郎往身后拉,“ 什么白陶?不认识,你听错了。” 裴铮看对方那个样子,明显是知道,他这会儿已经急疯了,目露凶光,“ 我再问你一次,他人呢?” 陆恒夫郎看对方神色焦躁,倒像是担心白陶,而且对方这个武力值,自家夫君显然不是对手,便开口,“ 他离开时我们也没问他要去哪,但他应该是急着去见人。” 当时陆恒提出要拜把子结为兄弟,白陶说他这会儿有点急,等他下次来的时候亲自登门。 裴铮听到这话,再次转身往医馆跑。 他从不信鬼神。 但这次真心祈求。 愿白陶平安无事。 还未到医馆,裴铮就瞧见白陶站在医馆外面的路上四处张望,看见自己后,毫不犹豫的飞奔过来。 这一刻,裴铮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那些流言蜚语,白陶没跟自己在一起却依然要承受。 那这个人,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由自己亲自守护。 白陶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裴铮面前,“ 抱歉,听小学徒说你出去找我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出去那么久,我应该中途回来跟你说一声。” 裴铮一把将带着奶香味儿的人抱进怀里,心里炙热滚烫。 白陶被圈在温热的怀抱里,整个人都懵了。 对方或许是因为奔跑的缘故,呼吸声沉重而急促,一直在耳边回荡,喷出的气息像要把自己烫化一般。 如擂鼓般的心跳像要蹦出胸膛,环抱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紧,却没勒疼他。 白陶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这个怀抱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裴铮哑着嗓子低语,“ 对不起,白陶,对不起。” 白陶不明白裴铮为什么要道歉,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抱着自己。 他双手杵在裴铮胸前,抬头看着裴铮,这才发现对方满头大汗,心里有些酸涩,“ 你这是找了多久?怎么这么多汗?” 这人真是除了嘴硬,到处都是软的。 “ 不知道。” 裴铮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那种感觉,仿佛天要塌了,他在哪里都找不到白陶,这个人就像被自己弄丢了一样。 白陶想找东西给裴铮擦汗,却被人重新摁在怀里,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他抬眼看着裴铮,“ 你,你再这样抱着,我可就要觉得你喜欢我了哦。” 裴铮目光炙热,毫不犹豫: “ 喜欢,我喜欢你。” 以前的经历让他不懂什么叫喜欢,但宋以安讲后他懂了,也明白自己对白陶的那份心意叫喜欢。 白陶人都傻了,这句话他每天都盼着听到,但真正听到的时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 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裴铮把白陶的脑袋按进怀里,有些羞涩的开口,“ 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陶奋力挣扎,又抬起脑袋,眼里光彩湛湛,“ 你再说一遍。” 裴铮红了耳朵,却还是直视白陶的眼睛,“ 我喜欢你。” 白陶眨眨眼,双手拽紧裴铮的衣服,“ 再说一遍。” 裴铮脸也跟着红,声音低沉坚定,“ 白陶,我喜欢你。” 白陶眼里泛着泪花,带着哭腔,“ 再说一遍。” 裴铮看人要哭了,心里有些慌,“ 我喜欢你,很喜欢。” 第111章 盖戳 “ 呜~” 白陶掉着眼泪,伸手抱紧裴铮,“ 你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么这么久才说,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呜~ 你真的,真的是太坏了。” 裴铮无措拍着白陶的背,“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你打我。” 白陶挂着眼泪,凶狠的拉开裴铮的衣领,一口咬在锁骨上。 “ 嘶~” 裴铮不敢躲,就这么紧紧的抱着白陶。 白陶也舍不得把人咬出血,慢慢松了口,闷闷的来了句,“ 咸的。” 裴铮这会儿满脸通红,有些不敢看白陶,慌乱的拿衣服遮住牙印,“ 刚出了很多汗。” “ 没事,我不嫌弃。” 白陶抱着裴铮的腰,在人衣服上擦眼泪,“ 怎么突然就喜欢我了?” 裴铮眼神闪躲,“ 不是突然喜欢,之前就喜欢。” 白陶就知道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但对方这段时间的冷漠和无视让他觉得之前都是自作多情。 他恶狠狠的看着裴铮,“ 那之前为什么不答应我?” 裴铮微微低头,满眼愧疚,说出了这辈子最长的一段话,“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不敢答应你,村里嚼舌根的人很多,你一旦跟我在一起,到时候他们就会拿看怪物的眼光一样看你,躲着你。而且这种眼光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更何况我是大家口中的克星,你跟我在一起,引起的议论只会更多。 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些东西不是你该承受的,所以我一次次的拒绝,甚至逃避。 可是,还是有人那么说你,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有些人他不管事实如何,都会胡编乱造。 白陶,对不起,是我太笨,太执拗,才会让你那么难过,对不起。 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在我心里,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白陶听完后,又心疼又生气,再次拉开裴铮的衣服,给另外一侧的锁骨也安排了大牙印,这让裴铮再次红了脸。 “ 你是不是傻?之前我跟你讲小伙夫和将军的故事时,你明明说过,只要相互喜欢就好,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而你又凭什么擅自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白陶气的有些想哭,“ 你真是个锯嘴葫芦,你就不能问问我?你的嘴长来是干嘛的?你既然喜欢我,那之前拒绝我的时候都不难过吗?那个时候就不怕我伤心吗?” 裴铮也很后悔,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其实除了昨晚,他已经好久没睡安稳觉了,每到夜晚,脑子里全是白陶伤心的表情。 他只能一遍遍固执的告诉自己,伤心一时总比伤心一世好。 “ 对不起。” 白陶看着这个笨蛋,“ 我不要听对不起,要听我喜欢你。” 裴铮乖乖听话,“ 我喜欢你。” 白陶露出笑脸,“ 你以后都要听我的,因为在你拒绝我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对我说了太多的不。” “ 好,都听你的。” 对怀里这个人,裴铮本来就没有原则,只要对方开心,什么都好。 之前是自己思虑过多对不起白陶,从今往后,他会加倍对这个人好,希望能稍微弥补一点。 白陶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裴铮,色胆包天踮起脚,在裴铮唇上啃了一口,笑着看人脸红,“ 盖个戳,你是我的了。” 裴铮哪经历过这个,呆滞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整个人慌乱无措,连脖子都红了,好半天才说出一个“ 你 ”字。 白陶踮起脚又咬了一口,收回时还不忘拿舌头舔一下裴铮的唇,“ 我怎么了?你是我的,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嘴唇上的湿润感还在,还带着一点被咬过的疼,裴铮羞到眼尾泛红,“ 你,你喜欢就好。” 白陶虽然这也是第一次亲人,但胜在脸皮厚,而且裴铮居然纯情到这个样子,真的好让人心动。 裴铮等脸上的热气退下后,认真的看着怀里的人,“ 白陶,我想追求你。” 白陶知道裴铮的意思,但他摇摇头,“ 我喜欢你,而且现在拥有你,所以之前的苦好像都不见了,但如果往后你让我难过了,那我就会连带之前的一起伤心。” 裴铮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无法弥补,“ 我会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 白陶现在很开心,双手扯着裴铮的脸,“ 那你可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往后什么都听我的。” 他知道裴铮会那么固执的坚持拒绝自己,是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 对方年少时被流言蜚语刺的百孔千疮,自己感受过那种痛,才会那么执拗的不想让自己也承受。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裴铮,对方只要开口说喜欢,那他一定会点头。 所以让裴铮追求自己,他觉得没有必要,但他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也会还回去的! 到时候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让裴铮羞到掉眼泪! 第112章 夫君 两人正面对面牵着手在外面说话,小学徒跑出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人,里面的人,已经醒了。” “ 好的,我们这就来。” 白陶怕裴铮不好意思在别人面亲密,就想松开手。 裴铮察觉到了白陶的意图,紧握不放,一脸淡定的牵着人进医馆。 白陶盯着人微红的耳朵,忍不住偷乐,“ 咱们虽然不怕别人乱说,但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这么高调?” 也是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些闲话,能低调就低调。 他也不需要裴铮以此来证明对自己的喜欢。 裴铮立刻放手,眼神认真,“ 好。” 可谓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钱二醒来之后就疼的直抽气,看见进来的裴铮,心里一哆嗦,怕自己再挨一顿打。 白陶询问一旁的大夫,“ 他这伤大概多久好?可会落下什么病根?” 大夫,“ 伤的有些重,大概要一旬之后才能下地,1月之内好全。病根倒不至于,就是这期间要好好将息。” “ 那全部医治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大夫,“ 具体的不好说。” 白陶微微弯腰拱手,“ 还麻烦大夫说个数,我们也好赔偿。” 对于这种人,白陶也不乐意赔,但没办法,不得不赔。 大夫摸摸胡须,沉吟,“ 最多四两银子。” 裴铮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给白陶。 白陶从里面拿出四两五钱碎银,放在钱二床边,“ 四两银子是医药费,剩下五钱是赔偿,你若同意,我们写个契书。” 钱二知道这事儿是因为自己先嘴贱,更何况还有裴铮站在旁边,他哪敢不答应。 最后在契书上哆哆嗦嗦按下手印。 白陶拿着其中一份契书,跟大夫告辞。 城门已经落了锁,这个点是出不去的,两人带着包裹去了客栈。 已经是三更天,值夜班的小二坐在柜台打哈欠,瞧见有人进来马上换笑脸,“ 两位客官住店?咱们店里现在还有一间地字号和一间人字号。” 裴铮掏出怀里剩下的银子,“ 两间都要。” 白陶赶紧拦住裴铮,“ 我们只要一间人字号就好 。” 裴铮有些犹豫,“ 可是——” 白陶好整以暇的看着裴铮,“ 没有可是,你刚才说都听我的。” 裴铮乖乖闭嘴。 店小二把两人带到一楼左边的房间,“ 两位客官早些歇息,有什么需求拉一下旁边的铃就好。” 让店小二帮忙打些热水之后,第一次住店的白陶,好奇的打量房间。 10平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放衣服的架子外,就只有一个带凳子的小书桌。 白陶问裴铮,“ 这个可没你家里的炕大,咱们没办法横着睡,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裴铮眼神逃避,“ 我不困,不太想睡。” 白陶这次没有说都听我的,而是问他,“ 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睡?” 裴铮满脸认真,“ 我们还没有成亲,同床的话对你不好。” 白陶哭笑不得,“ 那你是把我当成哥儿?” “ 没有。” 裴铮不知道白陶为什么会这么说,答得有些急切。 “ 那既然都是汉子,睡一起有什么问题?” 裴铮脸红,犹豫一会儿才开口,“ 可是我把你当未过门的夫郎。” 白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被撩的不要不要的,上前抱住裴铮,“ 那我娶你,你当我夫郎好不好?” 裴铮回抱白陶,轻轻点头,“ 好。” “ 嘿嘿,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我到时候给你盖上红盖头,拉你到村里转一圈?” 裴铮抱着白陶,感觉整个心都被填满了,“ 都听你的。” 白陶这会儿觉得都听你的这四个字格外动听,他忍不住又亲了裴铮一下,心里乐开了花。 他把一直没来得及吃的炸牛奶拿出来,“ 我本来打算去买炸牛奶给你吃,但五芳斋打烊了,店里也没有存货。 后面是老板借我场地,我重新做的,就是这会儿已经冷了,你吃不吃?” 裴铮没想到白陶那会儿出去是给自己买炸牛奶,而且在没有的情况下,居然重新给自己做。 “ 你做的,冷了也好吃。” 裴铮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 嘿嘿,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白陶扶着裴铮的手腕,够着脑袋把对方吃一半的炸牛奶,放自己嘴里,“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白陶的嘴唇碰到裴铮的手指,惹的裴铮迅速缩手,垂下眼摇头。 白陶舔舔嘴边的奶渍,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这叫间接接吻。” 裴铮闻言浑身一颤,闹个大红脸,突然有想跑出去的冲动。 裴铮脸红心跳的样子,成功逗笑白陶,“ 哈哈,铮哥,你真的好可爱。” 被夸可爱的人默默低头吃东西,这是白陶特意给自己做的,裴铮一块儿都舍不得浪费。 他想起那日白陶说要给林真做甜品,也是拿牛奶做。 裴铮放慢吃东西的节奏,抬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吃东西的白陶,重新拿起一块炸牛奶递给对方。 白陶直接上嘴叼过裴铮手上的炸牛奶,笑眯眯的吃着,“ 你喂的都要甜一些。” 裴铮再次红脸,原本想问的话,也没能问出口。 白陶这人,真的—— 有些不知羞。 —— 热水来了后,两人简单的洗漱一下,坐在床边开始洗脚。 房里可没有什么一次性拖鞋,白陶打算洗完脚就往床上躺,“ 咱俩一起洗,不然一会儿水冷了。” 裴铮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脚放水里,却只敢虚抬着,不敢放下去。 白陶好笑的抬起脚,把比自己大上两号的脚踩进水里。 感受到脚背上细腻的触感,裴铮瞬间僵直身体,一动不动。 本来没谈过恋爱的白陶也会有点不好意思,但跟裴铮比起来,自己像个情场高手似的。 “ 你是打算一动不动的把脚洗完?” 裴铮红着脸看着水面,慢慢伸手去搓脚。 白陶故意拿脚去碰裴铮的手,然后欣赏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开始咯咯咯的笑。 裴铮后面只好握住白陶的脚踝,“ 别闹。” 白陶拍拍抓着自己的手,“ 我就喜欢闹你。” 裴铮无奈放手,“ 那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白陶摇头,这种时候对方一旦配合起来,就没有想闹的心思了。 看见裴铮手上添有新伤,白陶问过原因后,有些心疼从包袱里翻出药,给人上仔细涂抹在伤口上,“ 我说你是不是傻,再怎么着急也不能伤害自己。” 裴铮,“ 以后不会了。” 他舍不得让白陶为自己伤心。 摇铃让店小二把水端走,白陶让还端坐着的裴铮赶紧脱衣服躺下。 裴铮像个出嫁的大媳妇,扭扭捏捏好一会儿才躺上床。 最后白陶睡里面,裴铮睡外面,这个床大概只有1米5,睡两个人虽然不至于挤,但也挨得很近。 白陶看人睡得跟个僵尸似的,一个翻身滚进裴铮怀里,“ 我们俩以前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裴铮小心环抱住白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哑着嗓子说,“ 不一样。” 那时候他对白陶还没有非分之想,所以不会不好意思。 白陶伸手摸摸裴铮的脸,“ 确实不一样,现在我们可是一对。” 裴铮被摸的有点痒,但还是乖乖让白陶摸。 白陶摸够了脸又去摸眉毛,简直爱不释手,“ 铮哥,你以后叫我什么?” 裴铮想了一会儿,睫毛轻颤,唇瓣动了动,“ 夫,夫郎。” 白陶笑弯了眼,捏着裴铮的鼻子,“ 乖,叫夫君。” 裴铮瓮声瓮气,“ 夫君。” 白陶松开手,微微起身,在裴铮脸上唧一口,“ 哎!再叫一声。” 裴铮盯着眼前笑得开怀的人,“ 夫君。” 白陶看他乖巧听话的模样,有些想笑,看来裴铮是真的对之前拒绝他的事感到很愧疚,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第113章 早 第二日一早,裴铮醒来时,白陶还窝在自己怀里睡着。 可能是睡得香的原因,白陶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可口。 裴铮没忍住,偷偷亲了一下,嘴唇碰到脸蛋后,一触即离,然后红着脸就这么看着白陶。 他好喜欢现在这种氛围,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他相信白陶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所以自己之前到底是有多蠢?为什么要逃避,而不是选择保护这个人。 裴铮轻轻撩开白陶遮住眼睛的头发,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一种形式伤害到怀里的人。 他会好好打猎挣钱,给白陶买一切他想要的厨具。 白陶要醒之前会习惯性乱动,左右来回翻好几次身才会睁眼。 本来想好好把人抱在怀里的裴铮,也只好不舍的放手,让人能顺利翻滚。 白陶睁开眼看着屋顶的楼板,启动了一会儿,便转身对着裴铮笑,“ 铮哥,早!” 一个笑都让裴铮心动不已,也忍不住跟着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早。” 白陶被这一笑迷的神魂颠倒,还想温存一下,结果听到裴铮肚子叫,仰着脑袋问,“ 什么时辰了?” 裴铮起床后还没出过门,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估计巳时中。” 白陶没想到自己挺能睡,“ 都这么晚了,难怪你饿了。” 他摸摸自己肚子,“ 我好像也有些饿了。” 裴铮起身给人拿衣裳,“ 去吃东西。” 有了男朋友的白陶想撒娇,闭着眼张开双手,“ 要我夫郎给我穿。” “ 好。” 收拾妥当,两人快速退了房,白陶带裴铮去自己平日摆摊附近吃小馄饨。 今日不是赶集日,馄饨摊上只有汉子一个人在忙,见点餐的是白陶,特意给人多煮了几个馄饨。 端上来时问了句,“ 明日赶集可来卖面包?我家夫郎前日赶集就想买,可惜你没来,不少人都来问我你咋没摆摊。” 自己的小面包有人惦记,白陶也挺开心,“ 前日有些事耽搁了,明日一定来。” 白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赚钱就比较佛系。 如果是穿越之前的他,见自己面包生意挺好,肯定还会再去找张木匠多打几个装面包的食盒。 但现在的他,每次卖完六盒就收工,一点都没有“增产”的打算。 他想也许是因为生活在这里压力没有那么大,所以驱使自己勤奋赚钱的动力也不足。 白陶拿勺舀起一颗小馄饨,鼓着腮帮子吹,等不怎么冒热气了才放进嘴里。 “ 铮哥,我们多买些好吃的回去,请大牛和安哥他们吃饭。” 不怕烫的裴铮,已经半碗馄饨下肚,“ 好。” 白陶,“ 你都不问为什么?” “ 都听你的。” 白陶笑弯了眼,手里的勺子慢悠悠的搅动馄饨,“ 在我的家乡,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就会请好朋友吃饭,跟好朋友介绍自己的另一半。” 裴铮把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干净,“ 这样很好,只是钱似乎不够。” 他一直对白陶出现在狼牙山的原因存疑,因此也不是很确定白陶的家乡是否是他说的南方,但对方显然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白陶有些小得意的从怀里掏出金果子,“ 这是我昨天赚的,我昨天跟五芳斋的老板说了一些果茶的做法,这是对方给的酬劳。” 这两个金果子,每一个怎么都有二两,拿去换成银子也有足足四十两往上,只多不少。 裴铮让人把金果子的收起来,避免招人惦记,“ 嗯,我夫君很厉害。” 没想到裴铮还记得自己让他叫的夫君,白陶心里像灌了蜜一样,要不是这会儿人旁边有人,他已经亲上去了。 白陶目光灼灼的看着裴铮,“ 可惜这金果子我有点舍不得花出去,这圆圆的还挺好看,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金子。” 他把怀里昨天住店之后剩下的所有银两全部拿出来,发现还有将近七钱银子,顿时高兴了,“ 咱又不买那些很贵的,这些已经够了。” 裴铮看他大剌剌的把银子摆在桌上数,叹了口气,帮人收起来,白陶当真是一点戒备心没有。 从来没遭遇过当街抢劫的白陶,平时卖面包的钱罐子都是随意放在脚边,这会儿哪会注意这些。 等白陶慢悠悠的吃完馄饨,已经午时初了。 到了肉摊,白陶直接开口问,“ 除了随便,你想吃什么?” 裴铮没有随便这个选项后,老实回答,“ 炸牛奶。” 白陶诧异回头,“ 昨晚你吃了那么多不腻?” 裴铮摇头,“ 你做的很好吃,我喜欢。” 本来想说一会儿去五芳斋买的白陶,顿时乐开了花,“ 那我们一会儿买些牛奶回去,我给你炸。” 白陶在肉市买了一大条带着蹄膀的猪蹄,打算晚上做酱焖猪蹄。 肉铺老板包好递过来时,裴铮抢先伸手接过。 大猪蹄重量不轻,他不舍得让白陶提。 后面买的东西也是如此,裴铮手上都提满了,白陶还空着手呢。 白陶对着人一阵笑,“ 铮哥,这么会照顾人呢?” 裴铮直球,“ 没有照顾,只是不想你累着。” 他其实不会照顾人,这些都是因为喜欢对方,才下意识产生的行为。 白陶心脏砰砰乱跳,伸手拿过裴铮手上一些比较轻巧的东西,“ 我也不想你一个人辛苦的拿这么多东西,所以我们一起分担。” 但他有自知之明,两人的力气不在一个档次,他力所能及拿自己拿得下的就好。 白陶带着裴铮来到牛奶铺,一眼就瞧见坐在柜台边,边哭边写字的虎子。 旁边的玉哥儿小声的安慰人,“ 虎子哥别哭,干爹说等你写完先生布置的作业,就可以出去玩。” 虎子放下笔哭的更起劲,“ 阿爹骗人,他是不会让我去下河村的!” 玉哥儿人还没有柜台高,仰着小脑袋一脸疑惑,“ 虎子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下河村玩?” 虎子别扭的抹眼泪,“ 我不是去玩,反正有很重要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儿他不愿说。 第114章 打赢阿父 白陶对这两个小孩印象深刻,毕竟很可爱,更何况虎子还是陆恒的孩子,多少是有点亲近的。 他看虎子哭的伤心欲绝,实在于心不忍,上前询问,“ 虎子,可还记得我?我家在清河村就挨着下河村,你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带。” 虎子被人看见自己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小脸儿背过身。 玉哥儿乖巧的打招呼,“ 陶叔。” 白陶的名字还是陆恒告诉两个小崽子的。 虎子又想起阿爹说见人要打招呼,只好擦擦眼泪,两只小手捏着衣服下摆,低着脑袋闷声打招呼,“ 陶叔。” 白陶上前揉揉两个小脑袋,又问了一遍虎子,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 虎子闷闷不乐,“ 我想要自己去下河村。” 白陶,“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虎子,“ 我很厉害的!” 来叫两个孩子吃午饭的陆恒,一进来就看见虎子举着拳头说自己厉害。 他上去就给个脑瓜崩儿,“ 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什么时候就让你去。” 虎子捂着脑门,“ 阿父!” “ 你这会儿叫阿爹都没用。” 陆恒说完就不再理会虎子,准备跟白陶打招呼,一转头就看见昨夜遇见的那个人。 “ 是你?!” 裴铮昨晚很急,满心满眼都是白陶,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白陶,“ 陆老板认识铮哥?” “ 那必须认识。” 陆恒微微掀开衣领,露出肩膀靠近脖子处的青紫痕迹,“ 这就是这位兄台昨晚留下的。” 裴铮有印象了,因为他昨晚就只这么拽过一个人,有些歉意的开口,“ 对不住,昨晚太心急了。” 在旁边的虎子眼睛都瞪大了,“ 你把我阿父打成这样?我阿父只有阿爹可以打。” 几人以为虎子要维护自家亲爹,陆恒也在心里感叹,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老父亲,虽然后面一句不必说。 结果下一秒,虎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铮,“ 你教我,我也想打赢阿父!” 这样他就可以去下河村了! 还没搞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白陶,听了这话直接笑喷。 哈哈哈哈,这虎子真是陆老板的好大儿。 陆恒,“ ” 得,白感动了。 裴铮不知道如何回答虎子,索性不说话,视线一直放在笑意盈盈的白陶身上,看对方那么开心,心里一动,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白陶感受到裴铮的视线后,伸手比了个小心心,可惜裴铮看不懂。 等白陶了解到昨晚的详细情况后,心里酸酸甜甜的,对着裴铮傻笑,还伸手去勾勾裴铮的手指。 陆恒在旁边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若有所思。 白陶刚才买了一堆东西,身上还真没剩多少钱,他只好拿出金果子,递到陆恒面前,“ 嗯——,赔礼道歉。” 陆恒看着自己昨日给出去的金果子,哭笑不得,“ 陶老弟是那么不想要我的金果子?” “ 那肯定不是,主要是身上只剩些铜板了,怕付不起陆老板的医药费。” 陆恒表示没事,“ 这位兄弟也是事出有因,再说我也狠狠踢了他一脚,算是两清。” 陆恒特意加重了狠狠两个字,想在虎子面前挽回一下作为父亲的威严。 白陶瞬间收回金果子,一脸紧张的看着裴铮,“ 踢到哪儿了?严不严重?你昨夜怎么不说?我也好给你上些药。” 裴铮心里滚烫,拉住白陶想检查却又不敢碰的手,低声安慰,“ 就是小腿轻轻挨了一下,不严重。” 白陶也不好这会儿直接捞起裴铮的裤子看,瞪了一眼瞒着不报的人,“ 回家我看看。” 裴铮,“ 好。” 陆恒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咳,你们来店里可是要买东西?” 白陶这才想起是来买牛奶的,“ 刚才插科打诨给忘了,我来买些牛奶回去。” 陆恒也稍微了解白陶的性格,没说要送,但给人多打了些。 虎子这会儿还是亮晶晶的看着裴铮,最后像下定决心一样,煞有其事的围着裴铮转了一圈。 他看对方一直在看陶叔,就悄悄走到身后,快速伸出手想来个出其不意。 结果裴铮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都不回,就抓住了虎子的小手,把人拖到前面,“ 有事?” 虎子一点也不恼,眼睛更亮了,激动的看着玉哥儿,“ 玉哥儿!你看见没?他就那么唰——的一下,就把我抓住了!” 怕自己语言描述不够清楚,虎子还拿手比划,“ 武学堂的师傅都没那么厉害!我要拜他为师!” 从战场中爬出来,最怕背后偷袭的裴铮,“ ” 第115章 陆恒的态度 陆恒把自家想一出是一出的儿子提溜到自己身前,“ 你阿爷呢?” 虎子不停扭动,挣脱束缚,“ 阿爷说让我看一会儿店,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白陶听了心情复杂,前有虎子亲爹让儿子自己在街上溜达,后有虎子亲爷让年仅7岁的孙子看店。 也不知道是虎子太让人放心,还是两位家长不靠谱。 裴铮伸手拿过白陶提着的奶罐,把比较轻的烤鸭递了过去。 白陶付完钱准备告辞,“ 那我先走了,明日来卖面包时,再来给俩小朋友送点。” 陆恒,“ 那你明日来了之后晚些回去,我今日就把结拜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白陶见陆恒神色认真,转头看了一眼裴铮,“ 我可以说吗?” 裴铮知道他指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都听你的。” 白陶最后低头思索了一下,决定跟陆恒说明情况,他腾出一只手,笑着牵起裴铮,在陆恒面前晃了晃,“ 陆老板,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陆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昨日他那么急,你俩看起来很般配,陶弟明日结拜的时候可要把人一起带上,我在聚福楼订一桌,到时候一起吃顿饭。” 白陶看着连惊讶都不带一丝的陆恒,眨巴眨巴眼睛,牵着裴铮的手微微用力,脸上露出俏皮的笑,“ 好,到时候陆兄银子可得带足,我俩可是很能吃的。” 陆恒从怀里掏出几颗金果子,“ 那说好了,明日没花完可不准走。” 白陶失笑,这得一顿吃些什么山珍海味才能花完? 虎子趁他爹和陶叔相谈甚欢,倒腾两个小短腿,哐当一声跪在裴铮面前,由于没掌握好距离,脑袋差点磕奶罐上。 “ 这位大侠!请收我为徒!”,一声吼完还趴在地上行了个礼。 最近每到赶集日,镇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会讲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 虎子是忠实粉丝,总会拉着玉哥儿去听。 每次听完回来,还会绘声绘色的跟自家阿爷讲好几遍,说自己也要当大侠。 虎子声音洪亮,店外路过的人都好奇的往里看两眼。 而店里的大人过了几秒才回神,齐刷刷的盯着双手放在地上,头还贴着地面的虎子。 裴铮面无表情。 白陶担心虎子膝盖疼,毕竟刚才跪下去的声儿不小。 玉哥儿捂着嘴巴不出声。 陆恒则是嘴角抽搐,手痒痒想打人,他大步上前,拦腰把虎子从地上薅起来,不顾儿子反抗,转身就把人丢到店铺的后院,还顺带把门锁了。 随后有些尴尬的朝裴铮拱拱手,“ 不好意思,见笑了。” 白陶戳戳裴铮,示意他说话。 裴铮,“ 没事。” 白陶又戳戳裴铮。 裴铮,“ 孩子很可爱。” 陆恒把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裴铮也是个听话的主。 白陶和裴铮在虎子一声声的“ 放我出去!” 里,踏上回家的路。 —— 回到家把买的东西归置好,白陶让裴铮去告诉大牛和宋以安晚上来吃饭,顺带叫一下林寻两兄弟。 至于兰婶和张叔,毕竟是长辈,等后面挑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裴铮看白陶在舀面粉,知道对方要做面包,转身挽起袖子去水池洗手,“ 我揉完面再去。” 白陶给装面粉的陶缸密封的手一顿,随后开心的哼起歌,“ 大白菜,鸡毛菜,空心菜,油麦菜~~” 裴铮洗好手,两人黏黏糊糊的在厨房揉面,白陶负责往里加东西和指挥,裴铮负责出力气。 “ 这会儿你就像搓衣服一样,把它放在案板上揉搓就行。” “ 这样可以吗?” 白陶踮起脚在裴铮脸上亲一口,“ 可以!我夫郎真聪明。” 脸开始迅速升温的裴铮,揉面团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白陶就在一旁偷乐。 直到面团达标,裴铮洗了手才出门。 他先去了宋以安家,结果没人,问了大牛才知道,这一会儿对方应该在学堂。 让大牛晚上记得去白陶家吃饭后,裴铮转身往学堂走。 明日就是春分,学堂正式开始授课,宋以安正在学堂旁边的小屋里整理东西。 第1次授课多少有些紧张,他想准备充分一些。 宋以安看到裴铮的时候有些吃惊,忙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搁上,“ 镇上的工做完了?” 裴铮,“ 不做了。” “ 那白陶呢?也回来了?” “ 嗯。” 宋以安想旁敲侧击的多问一些,“ 怎么突然不做了?” 裴铮简短回答,“ 没必要了。” 宋以安有些懵,“ 什么叫没必要?” 裴铮本来想讲明白,但想到白陶说的家乡习俗,以为挑明关系是只能吃饭的时候说,所以就丢下一句晚上去白陶家吃饭,然后走了。 宋以安更懵了,怎么好好的要去白陶家吃饭? 而且来叫自己的居然是裴铮,所以他们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宋以安实在好奇,匆匆把最后一点整理完,什么东西都没收,直接锁门去白陶家。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大牛拿着刚出炉的面包吃的香,还左右手换着拿,显然是被烫着了。 而旁边的白陶正在往烤箱里放第2批,还忙着往左右两边添柴火。 大牛看见宋以安,急忙咽下嘴里的面包,“ 快点来!陶哥今天往面包里加了些牛奶,吃起来可香了!” 白陶听到后,转头指着放进食盒里的面包,“ 安大哥来了,快试试新出炉的面包。” “ 好。” 宋以安瞧白陶心情很好,猜想两人的关系应该多少有些进展,他走过去抢在大牛前拿起面包,“ 你给钱了吗?就知道吃,白陶去镇上可是卖五文钱两个 。” 自己看中的面包被人抢走,大牛控诉,“ 你还不是没给钱!” 宋以安从怀里掏出一些铜板,放在桌子上,“ 谁说我不给?” 身上没带钱的大牛,“ 陶哥说不收我的钱。” 白陶看着两人如同往日一样的拌嘴,抬头看了一眼春日里把人晒得暖洋洋的太阳。 这日子真不错,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裴铮通知到林寻两兄弟没。 他有些想他了。 第116章 谁是谁的夫郎? 裴铮找到林寻两兄弟时,两人正在屋后新开出的荒地里撒大豆种。 这块地的开荒,可谓是集众人之手,除了白陶、裴铮和大牛来帮过忙以外,张叔和周围的邻居也都有帮忙。 所以这块地规整的格外漂亮。 裴铮帮两兄弟一起忙完,才带着人去白陶家。 到的时候,白陶已经把明日要卖的面包全部装好了。 他还特意多烤了一些放在桌子给大家吃。 “ 陶叔!” 林真看到白陶就兴奋的小跑过去,小心的将手里用藤蔓编的小篮子递出去,“ 这是我和哥哥在山上摘的灯笼果!酸酸甜甜的,给你 !” 白陶看着小篮子里的绿色小果子,笑着把林真抱起,“ 这么多,你和哥哥是不是一个也没吃?” 林真有些害羞,“ 跟大家一起吃。” “ 我们真哥儿真乖,那你一会儿跟哥哥一起把这些小果子洗干净,咱们当饭后水果。” 白陶把小篮子放在桌子上,给人递了个面包,当然也没有忘记给林寻。 林真两只手拿着面包凑近闻,一下就闻出和之前吃的不同,“ 陶叔,这个闻起来香香的。” 白陶把林真放在地上,捏捏他的小脸,“ 陶叔之前做的不香?” 林真着急的解释,“ 都香,这个更香。” 白陶也不再逗他,“ 今天我往里加了些牛奶,所以香一些。” 林真好奇,“ 是上次我过生辰时,吃的那种牛奶吗?” 白陶,“ 差不多,都是拿牛奶做的。” 在一旁默默站着的裴铮听到这话,心里一动,见白陶进了厨房,自己也跟着上去。 白陶想到裴铮都还没喝过自己做的饮品,就把小炉子和茶叶拿出来,准备做点奶茶。 裴铮在旁边帮忙生火,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白陶。 察觉到他视线的白陶回头,“ 怎么了?” 裴铮垂下眼,“ 你—— 给林真做了炸牛奶?” 白陶摇头,“ 没有,他上次过生日我给做的蛋糕,怎么了?” 对于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许久的裴铮,听到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还有些愣。 内心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表面强装镇定,“ 没什么,问问。” 白陶回头又开始忙,“ 你是想让两个小孩吃炸牛奶?陆兄给的牛奶挺多,也可以,不过得先让你吃过瘾。” 裴铮这会儿在白陶心里什么都排在第一位,乖巧可爱的林真也得往后排。 “ 不过咱们买牛奶还挺麻烦,家里好几个牛奶罐了,我每次上街都忘了带。” 虎子他们家卖牛奶,要么连着罐一起买回去,要么交押金,等把罐完整的还回去之后,押金退还。 白陶第一次的时候,直接买了罐,想着以后要买的时候,自己直接拿罐子来装,还省着交押金。 结果每次都记不住,这就让家里的罐多了好几个。 裴铮沉浸在别的事情里,完全没听到白陶说什么,直到看到白陶打算把多余的牛奶直接做成炸牛奶,他下意识制止。 “ 别做。” 正准备把牛奶倒进锅里,却被拉住手腕儿的白陶,“ 怎么了?” 裴铮捏着手腕的手稍稍用力,眼神逃避,“ 我现在不想吃。” 白陶重新搬牛奶罐放到灶台上,“ 之前回来的路上,你还说你想吃来着?” 裴铮眨眨眼,有些心虚,“ 突然不想了。” “ 怎么就突然不想了?” 白陶一脸疑惑的拿东西把罐口遮住,正准备打绳结,突然灵光一闪,有了猜测。 他笑着转头直勾勾的盯着裴铮,“ 铮哥,你不会是不想让大家吃炸牛奶?” 本来想反驳的裴铮,嘴唇微抿,老实点头,“ 是。”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白陶做的别的吃食,大家一起吃他都很乐意。 可唯独白陶给自己做的炸牛奶,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对方第一次给他吃炸牛奶时,他就有了这个想法,那时候不知道这份心意是喜欢。 但那个温暖的拥抱,和心疼自己的白陶,连带着炸牛奶,他都想藏起来独占。 特别是现在这个人还属于自己,炸牛奶他就更不愿意分享了,独占欲也越发浓烈。 白陶没想到害羞的裴铮承认的如此干脆,他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直接跳起来给裴铮一个大大的拥抱。 旁边的小炉子还架着火,裴铮怕白陶不小心蹭到,赶紧抱着人往旁边挪。 双手勾在裴铮肩上的白陶,咧着嘴笑,“ 铮哥,你居然会吃醋,我好开心,以后炸牛奶我只给你一个人做,好不好?” 本以为会被笑话的裴铮,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哑着嗓子点头,“ 好。” 是他想岔了,白陶本来就和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同,所以不能拿自己的心思去揣测他。 白陶在感情上这么直白和热烈,他也应该好好学学。 他也想用同样的热情回应对方。 这么想着的裴铮,看着怀里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缓缓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嘴唇。 他红着脸,睫毛轻颤,在不停说着自己有多开心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站在院子里偷看的大牛差点尖叫出声,可惜被同样在一旁偷看的宋以安捂住了嘴,拖到一旁,“ 你这个时候出声是想挨揍吗!” 大牛,“ 唔,呜,唔唔唔!” 不愧是铮哥!他连清哥儿的小手都还没拉过!铮哥都亲上去了! 好羡慕! 脸红的林寻默默把因为听到动静想回头看的林真转回身,“ 好好洗。” 有些东西不是小孩儿该看的。 —— “ 好了,开饭!” 白陶端起碗里的奶茶,跟大家碰杯,“ 先祝安大哥明日首次开课—— 嗯—— ” 突然不知道拿什么词儿祝福的白陶,挠挠耳朵,“ 旗开得胜?桃李满天下,硕果累累?” 宋以安笑着端起碗,主动触碰白陶的杯子,“ 嗯,借你吉言。” 丝毫不知道一桌子人除了林真,其他全都知道自己和白陶关系的裴铮,这会儿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宋以安和大牛能不能接受他和白陶的关系。 直到白陶牵起他的手要给大家公布这个消息,他猛地抽出手,揽过白陶的肩膀,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语气坚定,“ 白陶是我夫君,我是他夫郎,我喜欢他,会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裴铮觉得每次都是白陶主动,所以他想主动一次。 结果他这闷不吭声的一个大招,把大伙吓一跳。 宋以安刚夹起来的粉蒸排骨,啪的一下重新掉回碗里。 他诧异的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缓缓开口,“ 铮哥,你是说白陶是夫君?” 这话确定没说反?他悄悄的看了一眼真人不露相的白陶。 白陶这么厉害?能把铮哥压在身下? 裴铮纠正,“ 是我的夫君。” 大牛咽咽口水,拿筷子指两人,“ 铮哥是夫郎?” 裴铮再次纠正,“ 是白陶的夫郎。” 这话直接让桌子上陷入寂静。 林真小声的问林寻,“ 哥,什么是夫郎?” 林寻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筷子给林真夹了一块扣肉,“ 好好吃饭。” 林真,“ 哦。”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大家这个反应,白陶笑得直不起腰,怎么办,裴铮真的好可爱。 白陶趴在裴铮身上笑够了才坐直身体,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指着旁边的裴铮,“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也是我夫君,我也是他夫郎。” 宋以安最先反应过来,原来称呼是两人的情趣,他就说呢,给吓一跳。 他笑着举起碗,“ 佳偶天成,海枯石烂。” 也上过一阵儿学的林寻,“ 白发齐眉,天长地久。” 大牛端着碗,抓耳挠腮,“ 那啥,百年好合!” 裴铮听着这些美好的祝福,一颗心滚烫,露出浅笑,“ 谢谢。” 第117章 全部家当 吃完饭,宋以安和大牛自觉把两个小电灯泡送回家。 白陶牵着裴铮的手,站在院子外目送几人,直到见不到火把的光亮才回头笑着问裴铮,“ 铮哥不回去?” 不想和白陶分开的裴铮,拖延时间,“ 晚些再回去。” 白陶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这可不早了,你这离家路途怪遥远的,要不再考虑一下?” 狠狠心动的裴铮,点头,“ 好像是有点远。”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留下来的白陶,笑弯了眼,开心的捏捏裴铮的手,“ 那我们进去!” 裴铮让人先进去,“ 我去拿点东西,你先回屋。” 说完就直奔 “有点远” 的家。 想让人打个火把的白陶,嘴都没张开,人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等裴铮火急火燎的回来时,送孩子的宋以安和大牛都还没从门口经过。 裴铮进屋后,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当着白陶的面打开盖子。 “ 这是我全部的钱,都给你。” 他现如今没有什么可以给对方的,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希望白陶能开心。 白陶看着里面的银票和银子,傻眼了,结结巴巴的问,“ 给我做什么?” 他们这才在一起多久?裴铮不怕他见钱眼开,卷着钱跑了? 裴铮耳朵微红,“ 张叔的钱都是给兰婶管,所以,我的也给你。” 他之前和张叔一起做工时,有见过对方把到手的工钱全部给兰婶,还说自己平时不怎么花钱,有急用的时候再找兰婶要就好。 裴铮从小就见过这么一个案例,所以跟着学。 白陶神色复杂,“ 他们都成亲了,所以张叔才会把钱给自己媳妇管,他们有婚书,也算是对财产有一定的保障,我俩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现在把钱给我,我要是哄着你写个赠予,到时候我拿着钱跑了,你报官都没用。” 抓错重点的裴铮,“ 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去找人算吉日,然后成亲。” 突然有些害羞的白陶,“ 我要携款潜逃。” 裴铮一脸认真,“ 带上我,我保护你。” 从今往后,白陶在哪儿他就在哪。 白陶把盒子盖上,还给裴铮,“ 你自己好好收着,我能赚钱,等我们的感情更坚定,那时候你给我,我不会拒绝。” 裴铮听到这话有些急了,把盒子硬塞回白陶手里,“ 我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想把你的暗格填满,让你能买所有想买的东西。” 白陶红着眼眶想,追人的日子是苦了些,但他运气挺好,这不就苦尽甘来了,还拥有一个比蜜还甜的宝贝。 裴铮继续说,“ 把它们跟你赚的钱放在一起好不好?” 白陶彻底被打败,为了不让裴铮发现自己落泪,开始低头数盒子里的钱,第一次见银票的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看明白。 “ 这是100两?” “ 嗯。” “ 那你这盒子里加起来一共有将近200两?!” 虽然这离自己之前的狮子大开口还差100两,但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白陶没想到裴铮这么有钱,他顿时觉得手上的盒子有点像烫手山芋。 他看着手里的盒子,“ 那啥,我那个小暗格,放不下这个大佬。” 裴铮心怕白陶不要,提出解决方案,“ 等我再赚一些,超过200两,就把另外100两也拿去变成银票,你的暗格再放好多张都可以。” 白陶,“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钱都是你打猎挣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狼牙山的方向。 裴铮到底在山上打了些啥,对方有这么多存款不说,还盖了砖瓦房。 这狼牙山放在有本事的人身上,真是金山银山啊! 他一点儿也不羡慕! 裴铮老实交代自己的钱财来向,“ 其中有160两是解甲归田时千户给的,我建房子和买地花了60两。” 其实他作为一个百夫长,本来是得不了这么多银子的,但千户被他救过命,就硬多塞了100两,说是这一别,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面了,让裴铮拿着钱回到家乡好好过日子。 他指着里面的银票,“ 这100两没动过,剩下的这些都是打猎和做工挣的,其中有60两是卖四不像得的。” 所以硬要说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其实只有30几两。 裴铮平时没什么花销,所以大多数都存起来了。 白陶听着里面有160两都是裴铮拿命换来的,顿时就不觉得多了。 在他眼里,一万六千两都买不下裴铮的命。 想起对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白陶有些心疼的抱抱裴铮,“ 我们铮哥真的好厉害,我最崇拜你了!” 裴铮摸摸白陶的头,“ 你也好厉害。” 第118章 距离为负 白陶最后也没过多矫情,把银票和银子一股脑儿塞进暗格里,连带自己的金果子一起。 裴铮既然把钱给他,就是想以后跟他一起过日子。 这可是对方的全部身家,白陶能感受到裴铮的诚意,也知道裴铮说跟自己一起过日子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按对方的性子来说,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至于以后能不能天长地久,感情是不是会变,白陶表示不知道,因为生而为人他是第一次,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但他此刻很喜欢对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欢,这就足够促使他们现在幸福的在一起。 —— 白陶枕着裴铮的胳膊,看着转眼睛都犹豫的人,有些好笑,“ 昨晚我们不是一起睡过了吗?你这样子像我强迫你。” 裴铮僵着身子,“ 有点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陶一点都不害羞,他也想如此镇定,可惜学不来。 “ 这就有点近了?” 白陶伸手搂着裴铮的脖子,双腿缠住对方的大腿,身体紧密相贴。 看着一动不敢动的裴铮,白陶笑着在人唇上亲了一下,“ 那我们以后距离为负的时候怎么办?” 被亲了之后,裴铮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 距离为负?” 白陶看见这个动作,心里立刻升起下流的想法,他凑过去在对方耳边低语,“ 距离为负就是情到深处,赤裸相见时——” 看着已经开始面红耳赤的裴铮,白陶勾起坏笑,把未尽的直白之语轻声说完。 裴铮听着这些虎狼之词,直接炸了,慌乱转身背对白陶,曲着膝盖,拿手臂遮住温度超标的脸。 “ 白陶,你,你不知羞 ” 白陶躺在床上左手杵着脑袋,看着快缩成一团的高大汉子,眼里盛满笑意,“ 洞房花烛夜,这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事,我哪里不知羞了?” 裴铮有些羞恼的回头,“ 你刚才说的可不是洞房花烛夜。” 明明用词大胆到让人害怕。 白陶眨眨眼,“ 但我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裴铮真的好纯情,这么不经逗,自己更想戏弄了,怎么办? 以后爱爱的时候,这人不会边害羞边用力。 会不会自己中途挑逗两句后,压在自己身上羞的直掉眼泪。 救命!脑海里的画面多少有些冲击力! 白陶感受到二弟想站起来,赶紧挥散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会儿要是被裴铮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怕是要送自己一堆不知羞,甚至可能把人吓跑。 白陶默默转身,同样缩成一只虾米。 就他和裴铮两人之间的体型和力气之间的差距,照理说应该是裴铮出力,可对方害羞成这个样子,不会到时候真的是我攻? 嘿嘿,好像也行? 裴铮见人转过去了,以为自己把人惹生气了,也顾不上害羞,盯着白陶的后脑勺,“ 对不起,刚才我话说的太重了。” 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白陶,茫然的转过身,“ 你说了什么重话?” 裴铮真诚道歉,“ 我刚才不该说你不知羞。” 白陶重新靠在裴铮怀里,笑着摇头,“ 没关系,说来也奇怪,你以前说我不知羞我还会有点生气,但你这会儿说,我只会觉得你好可爱,甚至还有点激动,嘿嘿。” 完全不能理解白陶这个想法的裴铮,一脑袋问号,但白陶不生他的气就好。 裴铮有点害羞的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 睡,明日还要早起。” 因为刚才一堆乱七八糟的脑补,这会儿还没静下心的白陶,只想跟人亲近,所以他又亲了对方一口,“ 你困吗?” 精神好的很的裴铮,“ 不困。” 白陶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那我们聊会儿天。” “ 好。” 裴铮微微起身,帮人把身后的被子压好。 “ 你要搬过来跟我住不?要不还是我搬上去跟你住,毕竟你那砖瓦房不住人挺可惜。” 白陶希望两人能时刻在一起。 裴铮迟疑,“ 我们先成亲,好吗?” 他觉得他们两个虽然都是汉子,不必讲究很多,但有一些流程他不想落下,因为他自己也想要。 而且一开始他建房子时,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亲,所以只有两间房,他想赶在成亲之前再修两间,也想把院子再扩大一些。 白陶欣然答应,因为他也挺想走这个仪式,“ 好,明天我们顺带去合个生辰八字,到时候我们弄简单一点,请些朋友就好。” “ 好。”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不被世俗所接受,白陶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这个世界,因为没这个本事。 所以他们可以低调一些。 要问会因此感到难过吗?答案是当然不。 因为他们的朋友对于他们的感情欣然接受,虽然不知道兰婶他们是怎么个想法,但白陶觉得他们会接受的。 就算不会祝福,也肯定不会说什么拆散,因为兰婶一家人都很好,而且时间久了肯定就能接受。 所谓看习惯了就好,嘿嘿。 —— 第二天一早,裴铮背着面包,跟白陶一起去镇上。 两人先绕了一点路去学堂,看见里正和宋以安已经在了。 也有不少第一次上学的学生,因为激动和兴奋早早就来了,身上背着自家父母特意准备的小布包,里面装着笔墨纸砚。 不少送孩子来的家长站在学堂前的空地里聊天,都想一会儿看看宋以安授课靠谱不。 学堂大门贴了喜庆的对联,连茅厕的门都没放过。 地上还有一些炸开的碎纸屑,白陶今早就是被这鞭炮声吵醒的。 白陶把特意准备的面包递给正在和父母们聊天的宋以安,“ 你和里正今早肯定没吃朝食,吃两口垫垫。” 毕竟他听到鞭炮声的时候天都没亮,想来对方也没时间吃。 这会儿已经饿了的宋以安感激的接过面包。 现在人太多,他也不好打开,匆匆说了句谢谢。 白陶和裴铮见他很忙,也不多停留,直接去坐牛车。 路上碰到陆陆续续往学堂走的孩子们,个个都带着兴奋和激动。 因为宋以安束修收的比较少,也不拘泥于银子,如果贫困又实在想让孩子读书的人家,其中一半的银子可以换为粮食。 所以村里去上学的孩子不少,再加上下河村也有一些,一下就超过了里正当初预计的人数,学堂都有些坐不下,顿时有些后悔当初没再建大一些。 白陶看着那些活蹦乱跳尽显天真的孩子,忍不住叹气,“ 林寻也是该上学的年纪,却要担起一个家了。” 白陶也明白,就算宋以安不收林寻的束修,他也没办法去上学,因为家里的所有事都需要他做,哪有时间上学,更别说花钱买书本和学习用品了。 第119章 裴铮的改变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村头,发现车上已经有几个人了。 车上的人看见裴铮上了车,都悄悄的放低说话的声音。 牛车边上有个汉子闻着香甜的味道,时不时瞅一眼裴铮身边的背篓。 他已经有两三次坐牛车的时候碰见白陶去镇上卖吃食,正好最近自家夫郎怀孕了,就想买一点,他上个赶集日就来等过,可惜白陶没出现。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结果裴铮在,明显能看出还是对方在看东西。 虽然对裴铮的印象已经改观很多,但依旧还是有点不敢开口,只好有些焦急的看着背篓上的食盒。 牛车马上就要坐满人了,他这会儿要是再不说,今天可能就又买不着了! 一直在跟裴铮说悄悄话的白陶丝毫没有发现,但裴铮瞧见了,放在背篓上的手微微收紧,最后朝着汉子淡淡开口,“ 你是想买面包?” 车上的人听到裴铮说话,顿时把视线都集中在背篓上,白陶也回头看向汉子。 那个汉子也万万没想到裴铮会主动问自己,赶紧点着头上前,“ 嗯,我想买一些。” 白陶知道裴铮不爱和村里打交道,正想说话,裴铮却开了口,“ 两文一个,五文三个。” 汉子立刻掏出五文钱,“ 我要三个就好。” 只是他递钱的时候犯了难,因为不知道是给裴铮还是给白陶。 掀开食盒,拿油纸开始打包的裴铮,“ 给他。” 裴铮都发话了,汉子乖乖把钱给了白陶,然后接过裴铮递给自己的油纸包,有些恍惚的走了。 白陶也在恍惚,他傻傻的看着重新把食盒捆到背篓上的裴铮。 嗯,认真卖东西的裴铮也好帅。 而裴铮之所以会主动开口,是因为他现在跟白陶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白陶是一个很热情,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的人,裴铮不想因为大家知道白陶跟自己在一起后,因为害怕自己而选择疏远白陶。 所以,他想做出一些改变,多接触一下村里人,改变一下大家对他的看法。 以前无所谓,是因为没有在意的人,他看着望着自己笑的白陶。 心想,如今终究是不同了。 盒子打开之后,面包的香气比刚才闻着还要浓郁,坐在一个牛车上的大伙儿咽咽口水,有些心动。 最后还是一个叔哥儿先开口,“ 我也想要5文的。” 裴铮刚捆好食盒,闻言抬眼看着叔哥儿。 叔哥儿吓一跳,“ 那,那啥,不方便就,就算了。” “ 方便。” 裴铮开始解绳子。 白陶笑着问其余人,“ 你们也要吗?今天的面包里加了牛奶,要不要买几个尝尝?” 其余听到这话心动了,纷纷掏钱。 这会儿车上除了白陶和裴铮外,一共就六个人,大家都买了。 有人买一个,有人买三个,白陶通通笑脸相迎。 赶车的二狗咽咽口水,没抵得住诱惑,也掏了钱。 徐尚紧赶慢赶来的时候,就看见白陶和裴铮一起在给人包面包。 他笑着坐上最后一个空位,“ 给我也来10文钱的。” 白陶看着好久不见的徐尚,笑着打开第2层,“ 今日加了牛奶,你家哥儿应该喜欢,怎么没把他带着?” 徐尚掏钱,“ 孩子还没睡醒,索性就没叫他。你下次什么时候做面包?我到时候来买刚出炉的,给娘带一些去。” “ 我应该在入夏之前都会是赶集的前一日下午做面包。” 毕竟天气不热,放不坏。 徐尚接过面包,“ 行,那我后日下午去。” —— 摆摊前照旧先跟左右两边的摊子打招呼,对方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白陶把已经空了的第1层放在最下面,“ 咱们这是还没开始摆摊,就已经卖掉一整盒了。” 裴铮,“ 你做的好吃。” “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白陶把贴着价格的盒子盖靠到背篓上,“ 如今生意也稳定,干脆专门做个价格牌,就拿木板刻,到时候再拿墨加深颜色。” 裴铮自然听白陶的,“ 好,今日回去做。” 可能是上一次赶集没来的原因,今日生意挺好,没一会儿就卖的差不多了。 白陶很细心,给每一个买的人都说了里面加了牛奶,如果有人喝牛奶拉肚子或者难受就别买。 直到还剩最后10来个,白陶突然想起,昨日说好要给两个小孩带的,赶紧留了10个出来。 剩下的四个,五文钱卖了叁,最后一个白陶跟裴铮两人分着吃了。 收摊时离午时还有一会,白陶先去了一趟玉器铺子,出来后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去找陆恒。 好在还没纠结几下,虎子就带着玉哥儿出现了。 白陶看着依旧形影不离的两人,都怀疑两人是不是住在一起。 “ 陶叔!我阿父让我来看你卖完没有,说让我跟着帮你一起卖!” 白陶敲敲空了的盒子,“ 卖完了,今日是用不上你了。” 虎子踮起脚够着脑袋看,发现确实卖完了,就是空盒子闻起来都很香,他咽口水,“ 那走,我带你去我家。” 白陶看他那小馋猫样,好笑的把提前包好的两份面包递给两人,“ 喏,你和玉哥儿一人一份,昨天答应你们的。” 玉哥儿乖巧的道谢,“ 谢谢陶叔,祝你发大财。” 已经打开油纸包,准备开吃的虎子,闻言抬头,“ 祝你,祝你——” 见人半天都没祝出来,玉哥儿小声地支招,“ 生意兴隆。” 虎子眼睛一亮,“ 祝陶叔生意兴隆!” 说完就激动的看着玉哥儿,“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并不知道虎子想说这个的玉哥儿眨眨眼,“ 猜的。” 白陶听着童真的对话,笑着靠在裴铮身上,“ 这虎子真的好好玩,玉哥儿也是乖巧可爱。” —— 虎子带人到家门口时,玉哥儿看见隔壁在等自己的娘亲,就跟虎子说自己一会儿再去他家玩,然后在虎子不情愿的目光里回了家。 白陶了然,感情是邻居,难怪经常在一起玩。 虎子家是一个三进的宅子,挺大。 修的也很雅致,和陆恒给人的感觉很像。 到院内时,陆恒正在桃树下整理香案,旁边放着一只被捆着的公鸡。 虎子被大公鸡啄过屁股,看见大公鸡的一瞬间就跑到回廊底下,开始吼,“ 阿父!陶叔来了!” 陆恒在已经长了许多绿叶的桃树下招手,“ 陶弟快过来,我全部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第120章 结拜 “ 这就来。” 白陶回头牵着裴铮的手,“ 那我过去了。” 裴铮轻轻握了一下白陶的手,“ 好,我在这看着。” 白陶走到树下时,陆恒的夫郎也闻声来了前院,轻轻拍了一下虎子的头,“ 叫你在家不要那么大声,隔壁邻居全听见了。” 正准备偷偷接近裴铮的虎子,敷衍的点头,“ 阿爹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也知道,索性也懒得多说,把视线投到在院子中间“践踏草坪”的两人。 白陶也不知道结拜需要做些什么,但都认真的一步步跟着做。 陆恒把准备好的蒲团放在香案前,带着白陶跪拜天地。 然后拿刀杀鸡放血,滴了一些在酒碗里,把其中一碗递给白陶。 只要喝下这血酒,两人就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陆恒严肃认真,“ 今,永乐元年春分之日,吾陆恒和白陶结为兄弟,以血为盟,以身为誓,绝不背弃。” 白陶回之以礼,“ 今日,吾白陶与陆恒结为兄弟,志同道合,天地为证,如兄如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两人烧三把半香,行三拜九叩之礼。 到此结拜也就完成了。 陆恒准备的酒有点辣,再加上里面混了生鸡血,这其中滋味可想而知,白陶硬生生忍到结拜完成才开始咳嗽。 陆恒夫郎见他这个样子,赶紧让人准备漱口水。 陆恒看人脸都咳嗽红了,给吓一跳,“ 你平时不喝酒?” 白陶咳得天昏地暗,摇摇脑袋,“ 几乎可以说是滴酒不沾。” 裴铮松开再次偷袭不成功的虎子,担忧的上前,给人拍拍背,“ 很难受吗 ?” 陆恒把下人端来的漱口水递给白陶,眼里带着歉意,“ 抱歉,我昨日应该提前问清楚的,这酒有点烈。” 感觉自己嗓子都要被烧着的白陶,一杯茶水两三口就下肚了,虽然还很辣,但至少不咳嗽了,“ 没事,我也没提前说。” 没有兄弟姐妹的陆恒,这会儿有些激动,“ 咱们以后可就胜似亲兄弟了,走,哥带你吃酒去,哦不,是吃午饭。” 同样没有兄弟姐妹的白陶,笑着回了声,“ 好。” 然后戳戳裴铮。 裴铮对着陆恒微微点头,“ 陆兄。” 这声陆兄把陆恒喊高兴了,赶紧把自家夫郎拉过来,“ 这以后就是你们哥夫了!” 白陶和裴铮齐齐开口,“ 哥夫。” 虎子不乐意了,从阿爹身旁钻进来,“ 我呢,还有玉哥儿也不能忘!” 陆恒嘴角抽搐,把这小调皮捣蛋拉到身前,“ 忘不了你,以后这两人就是你亲叔了,喊人。” 虎子抱拳,弯下身子张口就来,“ 两位亲叔好!” “ 噗 ” 白陶把脑袋抵在裴铮肩膀上轻笑。 陆恒深吸一口气,敲敲亲儿子的脑袋瓜,“ 你这都叫的什么?叫陶叔和裴叔!” 虎子委屈,“ 是你说是亲叔的,而且玉哥儿也不在。” 陆恒,“ ” 天天就知道玉哥儿,把人盯得跟眼珠子似的,他看再这样下去,直接给人准备彩礼算了。 白陶笑着从怀里掏出特意买的两个平安玉扣,递给虎子,“ 你往后想怎么叫便怎么叫,这是送给你和玉哥儿的礼物。” 翡翠的他是买不起,就挑了一个质地还行,十一两银子一个的玉扣,最后凭着各种祝福语和笑脸,20两买了两个。 反正他这钱都是从陆恒那儿赚的,也算是另类的还回去。 陆恒夫夫也没有阻止,知道这是白陶的一片心意。 虎子听到玉哥儿也有,高兴坏了,“ 谢谢陶树和裴叔!我这就去拿给玉哥儿。”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陆恒急忙喊道,“ 去了就赶紧回来,马上要去吃午饭了!” 虎子回吼,“ 知道了!” 陆恒夫郎皱着眉掐了一下陆恒,“ 虎子成天到晚大嗓门,都是你教的。” 平时说话三分带笑,语气平和的陆恒直呼冤枉。 裴铮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下意识看向白陶,然后悄悄伸出手,与人十指相扣。 白陶靠在裴铮手臂上,笑着蹭蹭,“ 走,我们两个今日把聚福楼里所有的好吃都点一遍!” “ 好。” —— 吃饭时,陆恒聊起了称呼问题,“ 陶弟二字喊着挺拗口,也不够亲近,你可有字?” 白陶摇头,“ 没有。” “ 那你要不要现在取一个?” “ 可以,那陆哥你的字是什么?” 说到这个,陆恒可得意了,“ 是我及冠时,我夫郎给我取的,叫慕卿!” 吃了狗粮的白陶,给裴铮夹了一个虾,“ 我的字,也由你帮我取好不好?” 裴铮把虾剥掉壳,重新放入白陶碗里,“ 我上过的学不多,怕取的不好听。” 白陶,“ 我又不介意,只要是你取的我都喜欢。” 裴铮认真的点头,“ 好,我会好好想的。” 白陶眼睛闪着光,故作为难的叹气,“ 看来陆哥还要叫我几日陶弟了,毕竟我夫君还没给我想好。” 陆恒,“ ” 被虎子硬拽着来的玉哥儿,一脸苦恼的摸摸怀里的玉扣,要不要告诉陶叔,这是自家铺子里的玉佩。 他看着一个劲儿干饭的虎子已经把玉扣戴在胸前了,最后还是决定不说。 第121章 婚期 食过半,大家发现白陶时不时盯着裴铮傻笑,后面甚至一口一个夫君夫郎的叫。 把裴铮搞得面红耳赤,却也一声声的应着。 陆恒夫郎招来店小二,让人上点醒酒汤,白陶这样子一看就是之前喝下去的那碗结拜酒,这会儿发挥作用了。 白陶酒气上来,双脸粉扑扑,就一个劲儿的对着裴铮笑,还抱着人不撒手。 看白陶的动作越来越过分,陆恒把两个吃饱了的小孩轰出去。 陆恒看着毫无招架能力的裴铮,“ 陶弟这个样子你们也回不去,先把人带去我家歇歇,让他睡一觉再说。” 衣领都要被扒开的裴铮,拉着捣乱的手,把人禁锢在怀里,“ 麻烦陆兄了。” 等醒酒汤来了,裴铮艰难的给人喂完,背起愈发迷糊的白陶去陆恒家。 陆恒带人去了后院的一间客房。 把人安顿好后,裴铮婉拒了陆恒喝茶聊天的邀请,表示自己想留下来陪白陶。 “ 行,那我让人弄些热水来,稍微给陶弟擦拭一下,也能睡得舒服些。” 陆恒说完也在没打扰两人,出了屋。 裴铮给人擦脖子的时候,看着已经散开的衣襟,不禁想起自己锁骨上的牙印,立刻红着脸给人把衣服严丝合缝的拉好。 或许是白陶睡得太过舒服,裴铮看着看着也困了,脱了鞋袜和外衣,躺上床把人搂在怀里,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跟着久违的睡了个午觉。 白陶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醉酒的脑袋很难受,一阵阵抽着疼。 裴铮赶紧把放在旁边的蜂蜜水端过来让人喝,还顺带给白陶揉揉太阳穴。 白陶舒服的趴在裴铮胸前,闭着眼睛享受,“ 再稍微重一点。” 裴铮没有提吃午饭时发生的事,白陶第1次喝那么多酒,也实在不太有印象。 只知道自己是醉醺醺的被裴铮背到陆恒家的,后面就直接睡着了。 享受了一会儿亲密时光,两人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到前院就看到虎子正在蹲马步。 想来对方练的时辰应该不短了,白陶看虎子腿在打颤,却还在咬牙坚持,脑门都出汗了。 玉哥儿则坐在旁边的亭子下,一口奶茶一口面包,“ 虎子哥,坚持住,还有一刻钟。” 白陶牵着裴铮走过去坐在石凳上,直乐,“ 玉哥儿这是在当监工?” 玉哥儿咽下嘴里的面包,摇摇头,“ 是虎子哥让我在这儿看着他。” 白陶,“ ” 也是搞不懂虎子心里想些啥。 “ 你干爹呢?” 玉哥儿指着左手边的一间屋子,“ 在会客厅里。” 白陶路过虎子时,还给人加油打气一番。 想要回应的虎子,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立刻挺直腰板继续蹲着,小脸儿憋得通红。 感觉自己害了对方的白陶,灰溜溜的进了会客厅。 正在和自家夫郎专心对弈的陆恒,见到白陶后,眼睛都亮了,假装不小心打乱棋局,“ 陶弟醒了? 可有哪里不舒服?” 马上就要赢了的陆恒夫郎,瞥了两眼陆恒,也就随他去了。 “ 睡了一觉,身体好着呢,多谢陆哥款待。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哪天有空了,你们也带着虎子和玉哥儿来村里玩。” “ 那是肯定要去的。” 陆恒把人送出门,招来车夫,“ 我这儿有马车,反正这会儿空闲着,我让人送你们。” 白陶拒绝,“ 我们还要在镇上办点事,而且马车进村太招摇。” “ 还有事儿的话就更应该坐马车,天晚了回去不安全。要到村里时,你下车就成。” 实在盛情难却,白陶只好点头,“ 行。” 收拾好棋盘的陆恒夫郎,出了房门询问两人,“ 你们要办什么事儿?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白陶看了一眼裴铮,大大方方的说,“ 我和铮哥虽然都是男子,但还是想挑个日子成亲,就想去找个先生算算。” 陆恒很是赞成,“ 这成亲一辈子就这一次,是应该有,到时候给你们包个大礼。” 白陶,“ 那我定会不客气的收下。” 陆恒夫郎,“ 东街有一位算命先生在镇上比较出名,我和慕卿的婚期也是找他算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 谢谢哥夫,正好我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算。” 两人告辞后直奔东街,稍微打听一下就找到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看起来已经有60高龄,花白的胡子确实给人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对方得知是给两个男子算日子,也没表现出诧异,而是仔细给人算了起来,最后挑了两个日子,拿出一旁的婚书,询问两人的名字之后,提笔开写。 在最后加上了算出来的两个好日子。 白陶给过钱,等墨干后,把婚书小心的收起来,诚心的道了谢。 什么都见多了的算命先生,也给两人送了祝福。 东市离家不远,陆恒和夫郎也就在门口等着,瞧人回来了,好奇的问日子。 白陶抬手摸摸胸前的婚书,“ 六月初六和腊月十二。” 陆恒笑道,“ 一个双六,一个双十二,倒也都是吉祥日子,你们打算挑哪个成亲?” 两人还没商量具体是哪个日子,但想看裴铮脸红的白陶,伸手戳戳裴铮,示意人说话。 裴铮想挑近一些的日子,但也想问问白陶的想法,“ 六月初六可以吗?” 没看见人脸红的白陶,有些遗憾的轻轻点头,“ 可以,到时候陆哥和哥夫空出几天,来我们家好好玩一玩。” 裴铮听到我们家这几个字,心里软成一片。 能遇到白陶,并跟对方在一起,想来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 白陶第一次坐马车,虽然有点颠簸,但速度确实快上不少,才过一刻钟多些,就已经快到村口了。 马车停稳,裴铮先下车把背篓背上,然后扶着白陶下车。 车夫把旁边两个蛮大的糕点盒递过去,“ 这是老爷准备的,分付小的交给两位。” 白陶这会儿也不能直接让人拿回去,只好接下,“ 麻烦你回去跟陆哥说一声,下次再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车夫点头,“ 一定带到。” 两人跟车夫道过谢就提着东西往村里走。 这会儿地里还有不少人在劳作,遇到稍微熟悉一点的人,白陶也会打两声招呼。 白陶来到村里才三个月,可比裴铮认识的人多太多了。 裴铮看着跟谁都点头笑的白陶,觉得自己更应该多努力融入村里。 两人本来要去兰婶家说一下扩建房子的事,想让人帮忙招一下工。 但这会儿手里提着两大个糕点盒,如果到时候不全部送出去不好。 可这是陆恒的心意,他俩全拿去做了人情也不好,索性先回家。 白陶拿油纸开始装糕点,裴铮在一旁帮忙,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口,“ 关于招工,我想自己去问。” 这样也能和村里的人多接触,慢慢的也就熟悉了。 白陶有些担心,“ 你如果不想去或是觉得不开心,可以不用那么做。” 他怕裴铮为难自己。 “ 没有不想去,也不会不开心。” 白陶看他不像勉强,把放进油纸里的糕点拿出来重新装,“ 行,那你打算请几户人家?我们每家都带份糕点去,兰婶家的格外装。” 裴铮想了一下,“ 大概四五户人家。” 加盖两间房比修新房简单,也用不了多少人手。 第122章 送你回家 白陶只用了其中一个盒子里的糕点,分装好后装进篮子里,上头盖个布遮挡一下。 东西没有多重,白陶本来想自己提,奈何裴铮说自己就想帮他提。 白陶乖乖交出篮子,两人牵着手亲亲密密到了桥边才松开。 他们按照路程远近先去了兰婶家。 近日春耕农忙,这天都暗了,张叔都还没从地里回来。 这会儿家里只有兰婶和张路生的媳妇在忙着做饭。 农忙时张路生就回来帮忙,顺便带上媳妇儿在爹娘家蹭饭。 兰婶听见动静,从灶房出来,“ 陶小子和铮子呀,赶紧进来,正好马上要吃饭了,留下来一块吃。” 白陶没曾想撞到饭点,“ 不了兰婶,我们来是有事儿,一会儿还要去别家呢。” 兰婶让儿媳再往锅里多热几个馒头,自己又去拿了两个鸡蛋准备多炒一个菜,“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是饭点。 是怎么?不想吃你兰婶家的饭,要去吃别人家的?” 白陶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哪家都在弄饭,去哪儿也不好,还不如留下来蹭饭,他问旁边的裴铮,“ 咱们今晚蹭顿饭?” “ 好。” 白陶见裴铮同意,就笑着把篮子放在堂屋的柜子上,进灶房打招呼,“ 我都好久没吃到兰婶做的东西了,怎么可能去吃别人家的,再说兰婶儿做饭那么好吃,我早就馋了。” “ 就你嘴甜,赶紧出去,不大的厨房全让你俩占完了。” 兰婶把两人轰出去,也没跟人客气,“ 你们去地里叫一下路生他们回来吃饭,就靠近水牛湾那边。” “ 好嘞!” 去喊人的路上,白陶好奇的问裴铮,“ 我看村里大多数年轻人结了婚还是跟父母住,路生怎么搬出去住了?” “ 张叔的娘不是很好相处,路生成亲那日,兰婶说自己也是从媳妇过来的,两个小的要是愿意就搬出去住。” 这话恰巧被当时在场的裴铮听见了。 白陶想,兰婶还挺开明,人家是自己淋过雨,也要撕烂别人的伞。兰婶是想为别人打伞。 “ 兰婶真的好好,路生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好福气。对了,张路生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是在路上生的吗?” 裴铮提起这个也眉眼带笑,“ 嗯,正好又是路字辈。” 白陶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 哈哈哈,那安哥儿是叫张路安?” “ 嗯。” 说到安哥儿,白陶就想起了周文杰,“ 也不知道安哥儿和周文杰的婚事定了没,咱们也好早日备礼。” 两人闲聊着来到水牛湾,把人喊回去吃饭。 裴铮路上说起过了这阵农忙,想让张叔和路生帮忙扩建房子,两人都表示没问题,到时候直接叫他们就行。 吃饭时白陶没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安哥儿的事。 等到吃完饭才找了个空隙悄悄问安哥儿,“ 你和周文杰怎么样了?” 安哥儿大大方方,“ 已经瞧过日子,爹娘挑的明年开春的日子,说想让我懂事些再嫁出去。” 安哥儿也知道是爹娘舍不得他,正好他也舍不得爹娘,就答应了这个日子。 “ 那挺好,还有一年,就是周文杰同意?” 安哥儿有些小得意,“ 那当然,文杰哥人可好了!” 强行被塞狗粮的白陶,“ 行,你的文杰哥对你可好了。” 哼,我的铮哥对我那才叫好! 白陶把特意给兰婶和路生的糕点塞给安哥儿,“ 这是给你爹娘和你哥的,你可不能替他们拒绝。” 这话说完都不用跑,慢悠悠的出了兰婶家。 苦着一张脸的安哥儿,拿着两个油纸包诚惶诚恐的进屋,“ 娘!陶哥又有新招了!你快想想办法!” —— 接下来裴铮带着白陶去了二柱、栓子和他们小伙伴的家,请几家的大人帮忙。 几家看见上门的裴铮吓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家孩子惹事了。 结果几个孩子看见裴铮和白陶眼睛都亮了,听到是请自家父亲帮忙去建房子,还包午饭,更是激动不已。 听到是白陶掌厨后,几个孩子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去帮忙,只求有顿午饭吃。 白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让他们问自家爹娘,对方同意的话就行。 几家父母瞧孩子实在想吃白陶做的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等裴铮和白陶走后,几家父母手里拿着糕点,还有些恍惚,“ 这裴铮居然如此客气的来请人帮忙。” 栓子大大咧咧,“ 早就跟你们讲了,裴大哥人很好的,陶哥也是,这次帮忙,我一定要再次吃上炸酱刀削面!” 栓子娘想揍人,“ 成了,都听你唠叨好久的刀削面了,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没给你吃呢!” 两人提着空篮子,仗着天色暗,大大方方的牵手回家。 到家后,白陶眼巴巴的问裴铮,“ 今天你家远不远?反正我是觉得还挺远。” 裴铮也不舍,但他还是说,“ 今天挺近,大黑最近都在大牛家蹭饭,我也该把它弄回去了。” 他当时去镇上做工时,把大黑给了经常一起打猎的大牛,让人帮自己照看一段日子。 白陶立刻拉着裴铮的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见大黑,我一会儿再自己回来。” 跟着裴铮把大黑领回家后,两人搂搂抱抱喝了会儿茶,等更夫敲响三更天的钟,白陶才依依不舍的说要回去。 裴铮把人送到院门,看着一个人孤零零下山的白陶,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我送你回家。” 白陶直接笑了,“ 然后我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裴铮拿过白陶手里的火把,“ 不用,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吃朝食。” 白陶牵起裴铮的手,“ 好,我在梦里都会想你的,你呢?” 裴铮握紧比自己小上一号的手, “ 我也会想你。” 白陶知道裴铮选择成亲前分开住,是怕村里有人说闲话。虽然他们住的偏,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发现。 虽然他们两个汉子成亲本来就会有很多人说闲话,但走了流程,过了明路后住在一起,终究是不一样的。 哎,六月初六还有好久呢,这可怎么办? 第123章 反客为主 翌日清晨,裴铮起床匆匆洗漱后,就跑去找白陶。 他不知道,原来仅是一夜没见,就会如此想念对方。 他突然有些后悔提出成亲之后再一起住,还有将近三个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熬得到那时。 白陶见到裴铮,直接连蹦带跳地上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早上好,铮哥!朝食你想吃什么?” “ 你做的我都喜欢。” “ 嘿嘿,回答的不错,给个亲亲以示奖励。” 白陶说完就唧一口亲上去。 渐渐适应亲密接触的裴铮这会儿也只是微微脸红,还会在对方脸颊回亲一下。 两人甜甜蜜蜜吃过朝食,然后去看麦田。 白陶只有水牛湾有一块麦田,裴铮则是除了水牛湾,萝卜谷那边也有一块。 走过几户人家,两人来到萝卜谷。 等看到全貌,白陶明白为什么叫萝卜谷了,这凹进去的山谷真的很像一个巨型萝卜,连萝卜樱都有的那种。 裴铮围着麦田转了一圈,“ 过两日再不下雨,就要挑水浇灌了。” 白陶抬头看天,“ 肯定会下雨,昨晚天上都没星星,今天也没风,还阴沉沉的。” —— 商量好来除草的日子,两人回到家又跑去给菜地浇水。 白陶看着长势喜人的辣椒苗,心里那叫一个甜。 他走过去趴在扯野草的裴铮身上,“ 这些辣椒苗花了多少钱?” 裴铮,“ 10两。” 白陶差点从裴铮身上摔下来,“ 什么东西?!那我赶紧把那些辣椒籽儿全部都给种上,这都是钱呢!” 已经开花的那盆辣椒白陶放在了水缸旁,看那个花盆的釉色,白陶知道应该不便宜,但也没想到那么贵。 他之前看到一株品质上好的兰花,店家也才卖500文。 两人撒辣椒籽儿的时候,白陶调侃裴铮,“ 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这么贵的东西你也一直没找我要钱。” 裴铮诚实回答,“ 嗯,很早之前。” 至于到底多久之前,他也不清楚,反正等回过神时,已经很喜欢了。 白陶没想到裴铮回答的这么认真,刹那间心跳加速。 救命,裴铮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好帅! —— 下午,山上没了露水,裴铮带着白陶上山。 白陶打算装点一下自己的院子,所以想找些野生花椒树和可以移栽的小树。 山林里,裴铮牵着白陶,慢悠悠的逛着。 白陶低头盯着裴铮特意换上的羊皮短靴,乐开了花,“ 铮哥,你的院子要不要也一起弄?” 裴铮把前面容易刮到人的树枝薅开,以防白陶受伤,“ 我想等院子扩建完在弄。” “ 好啊,反正离6月初六还有两个多月呢,时间很够,等大牛和宋以安忙完这阵,让两人一起来寻找合适的树。” 等白陶走过,裴铮松开手里的枝条,“ 院子你是想要围墙还是篱笆?” “ 竹篱笆,砌墙麻烦还很挡视野。” 白陶边走边左右看,想在一片新绿中找找有没有自己认识的野菜。 结果在一个小斜坡处不小心脚滑了,出溜了一大截,在他身后的裴铮一手撑着后面的树干,一手拽紧白陶,“ 有没有受伤?” 白陶扶着裴铮站稳后,动动脚,发现没有扭到,笑着摇头,“ 没有,铮哥扶的很及时。” 裴铮不放心的低头看了两眼白陶的脚,一抬头就对上白陶炙热的视线。 白陶占着地理优势,把人压在树干上,“ 裴铮,我想亲你。” 裴铮眼睛拼命颤动,红着脸不说话,不明白白陶为什么要问,平时都是想亲就直接亲的。 白陶凑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裴铮心跳加速,哑着嗓子,“ 好。” “ 那你等下可不许躲。” 白陶坏笑。 裴铮轻轻点头。 自己男朋友这么乖,白陶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低头,两唇相碰。 白陶这个吻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 把唇瓣舔舐得湿漉漉之后,直接伸舌头长驱直入,缠着裴铮的舌头嬉闹。 裴铮抱着白陶的手瞬间用力,任人宰割,尝试回应。 尝到接吻的美妙之后,裴铮放下羞涩,扭转局势。 一把将想退开的脑袋压住,换了个位置把白陶压在树上,手放在树和白陶的脑袋之间。 裴铮用刚学来的招式和无师自通的技巧,反客为主,撬开白陶的牙关,汲取里面的津液。 白陶伸手抱紧裴铮,红着眼尾,沉浸在激烈的吻里。 被亲到腿软站不住的白陶,直接整个人靠在树上,双腿挂在裴铮腰上,眼睛湿漉漉的接受亲吻。 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在给这对热恋的人腾出舞台。 裴铮放开白陶时,哪里还有平日的羞涩样,整一个如狼似虎,目光如炬。 白陶推开还想凑过来的脑袋,“ 不行了,嘴巴疼。” 然后低头,意有所指,“ 胀的也疼。” 同样有了强烈生理反应的裴铮,把脑袋埋在白陶肩颈处,汲取对方的味道,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 他现在好想把怀里这个人吃进肚里,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这种欲望都很强烈。 并不想两人的第一次是打野战的白陶,努力平息自己,顺带开起了玩笑,“ 还好我身后这棵树够结实,也没有刺儿。” 裴铮闻言一只手托着白陶的屁股,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腰,“ 夹紧我。” 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的腿,但白陶依旧瞬间想歪,刚才的努力平息全白费,欲火更旺。 他没好气的拉开裴铮的衣领,在已经看不出牙印的锁骨上补了个戳,“ 别乱说话。” 纯洁的裴铮,“ ?” 第124章 大黄 “ 铮哥,你认识能吃的野菜不?” 白陶看着一地的嫩草,着实心动,他已经很久没吃新鲜的绿色蔬菜了。 裴铮怕白陶再次脚滑,手牵的格外紧,“ 只认识一些常见的。” 白陶兴奋地指着地上的各种绿油油的植物,“ 那你快看看,这附近有没有。” “ 没有。” 裴铮抬头连带把周围扫了遍,“ 这一片都没有,你若想吃,明早我们去右牙向阳坡找,那边多。” “ 好,那我们把之前找到的两棵野椒树带回去,这小桃树是找不着了,干脆种几棵柳树也不错。” 村里稍微讲究些的,都爱把山上的野果子树种在院里,这年复一年的,山上的什么野桃树、野梨树都被找的差不多了。 白陶他们想找到确实有些困难,也不知道之前大牛是上哪儿去找的那么几棵大桃树给白陶做门。 野椒树虽然不大,但上面刺儿多,裴铮不让白陶上手,他把靠近根部的刺儿剔掉,然后扛在肩上。 两人下山回到家,把野椒树种在了院子的右边角落。 “ 你把鞋脱了,我拿去刷刷。” 白陶拿了一双自己穿的布拖鞋递给裴铮,“ 有些小,你将就穿,等后日去镇上给你买一双放在我家,也方便换。” 裴铮接过鞋,“ 我来刷。” 白陶也把自己沾满泥土的鞋换下来,笑着指着外面的柴,“ 放心好了,活儿少不了你的,一堆柴等着你劈呢。” 对于劈柴和刷鞋,裴铮果断选择劈柴,他趁白陶不注意,悄悄闻了下自己的鞋,没有什么异味才放心。 虽然是上山前才换的,但裴铮怕万一要是有味道,被白陶闻见不好。 裴铮的鞋是羊皮的,白陶怕刷子会损坏皮,只敢拿布巾慢慢擦拭,“ 铮哥,我们两个住一起后要不要喂两头猪?一头卖,一头过年的时候杀年猪。” 裴铮挥舞斧头,木墩上的柴轻松变成两截,“ 6月份喂猪有些晚了。” 白陶回头看着挥斧头跟玩玩具似的裴铮,点点头,“ 也是,到过年都长不了多大,冬日又没东西喂它,那咱们明年再说。就是如果要喂的话,咱先提前把地方规划好。” 裴铮弯腰摆上另一块大木头,“ 建个后院,畜生都在后面喂。” 说到畜生,白陶想起了大黄,“ 大黄呢,你也让大牛帮忙喂了?” 有些热的裴铮把外套脱掉,“ 没有,在林寻家。” 白陶拿起猪毛刷,刷自己的鞋,好奇的问裴铮,“ 怎么牵到林寻家去了?” “ 出钱让他帮我割草喂几日。” —— 裴铮躲着白陶之前就把大黄牵到林寻家,说自己要去镇上做工,没时间给牛割草,让两兄弟帮自己喂,还特意说只要鲜嫩的黑麦草。 牛这种畜生对于哪家来说都是个大物件,林寻一开始不要,怕自己看不住被人偷了。 裴铮表示不会有人敢偷自己的牛,说完就掏出一些铜板放在一旁,直接把拴牛的栓子插在院子里,然后就走了。 晚上他有偷偷去看过,一开始没在院子里发现牛,以为当真有人偷自己的牛。 直到听到屋内林真说,“ 哥,你看大黄它好乖,乖乖的趴在角落都不闹。” “ 嗯,睡,明日一早再牵出去。” 裴铮这才知道两孩子怕晚上睡觉时牛丢了,直接给牵进了屋里,顿时心情有些复杂,这俩孩子也不怕牛在屋里出恭。 —— 白陶听了前因后果,心里热乎,他们家铮哥明明是很善良的人,就是长得有些凶才被大家误会。 他甩干净手上的水,给人一个拥抱,“ 那咱们现在去给牵回来,顺便给俩孩子带点糕点,昨天都给忘了。” “ 好。” 裴铮把劈好的柴全部抱进灶房,整齐的码在一起。 白陶把刷好的鞋子摆在水池台上,转身拿扫帚把劈柴的碎屑全部扫干净,一股脑倒进灶里。 两人来到林寻家门口,就瞧见林真手里抓着一把黑麦草,正在喂大黄,嘴里还说着童真的话: “ 大黄,今日的草是我和哥哥一起割的,你是不是更喜欢吃一些?哇,你的牙齿真的好大!这个草这么好吃吗?到底什么味道?” 白陶就在后面看着,也不阻止拿起一根草塞进嘴里的林真。 “ 呸,呸呸。” 林真咀嚼两下后,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将嘴里的草吐个干净。 白陶这才笑着走上去,摸摸林真的脑袋,“ 瞧你吃的挺开心,快告诉陶叔,这草是什么味道的?” “ 陶叔!” 林真吐吐舌头,想让嘴里的味道快点消散,“ 这草是苦的,大黄为什么喜欢吃呀?” 这倒是把白陶问住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它的味觉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吃着苦,没准儿它吃着甜。” 林真嘴巴张的老大,把震惊二字写在脸上,“ 原来陶叔也有不知道的?!” 小孩子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佩服的人那必须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白陶小时候也这么看待自己的父母,他拿起一把草笑着喂大黄,“ 我当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而且是很多,所以以后真哥儿知道了什么新奇好玩的可要多给陶叔讲讲。” 林真还沉浸在陶叔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真相里,闻言有些呆呆的点头,“ 好,都告诉陶叔。” “ 真哥儿好乖。” 白陶从裴铮手里拿过糕点,递给林真,“ 大黄被你们喂得很好,我瞧着都长大了好多,这是给你和哥哥的谢礼。” 自己这几日的精心照顾得到了肯定,林真又开心又害羞的接过糕点。 林寻回来后得知裴铮要把大黄牵回去,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舍。 其实有大黄在挺好,真哥儿有了能说话的伴儿。 他不是每一次干活都适合把弟弟带出去,有大黄在,真哥儿独自一人在家等自己时也不用只能傻傻的坐着。 林真也同样有些不舍,虽然才短短几日,但他已经把大黄当朋友。 村里虽然有不少同龄的哥儿,但他都不熟,也不敢去跟大家玩,平日里就跟着自家哥哥。 看着大黄消失在拐角处,林真开始掉眼泪,“ 大黄,你可要记得我,我会经常去找你玩的。” 第125章 白陶出主意 两人牵着大黄回了裴铮家,直接拴在屋后简易的棚子里。 家里没有新鲜的草料,裴铮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去打草,白陶则直接在裴铮家做晚饭。 宋以安备好第二日的课,见外面天色暗了,不想自己弄饭,就打算去白陶家蹭饭。 铮哥肯定也在那,正好聊聊上课的感想,让人支支招,有没有什么办法管一下熊孩子,如果能请人去震一次场就更好了。 宋以安锁好院门,转头就看见一个神情冷淡的女子挎着篮子往山上走。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去山上采东西,除了疑惑为什么选择傍晚去,别的也没多想。 收回目光后,转身下山去白陶家,结果对方家里没人,他只好重新上山去裴铮家。 有些饿的宋以安小跑上山,一眼就瞧见在裴铮家门口有些犹豫的女子。 原来对方不是上山,而是找人。 这还真是稀奇了,除了他们几个相熟的,这还是第1次瞧见有人来找铮哥。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抬手敲了门。 正拿着一片腊肠逗大黑的白陶闻声朝门口走去,“ 来了,稍等。” 结果手里的腊肠被找准时机的大黑一口叼了去。 白陶好笑的看着湿漉漉的手,“ 大黑你耍赖,居然趁我不备。” 门外有人等,他也不好先去洗手,索性先开门,打开门后愣住了,“ 裴春娇?” 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宋以安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人是裴春娇。 裴春娇刚才就是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裴铮的,才纠结要不要敲门。 开门后发现这人也算认识,她脸上挂起温和的笑,“ 我想问一下裴大哥在家吗?” 白陶摇头,“ 不在,铮哥去山上割草了。” 裴春娇把手里的篮子递出去,“ 那麻烦你等他回来把这个给他,谢谢。” 白陶顿时有些纠结了,裴铮上次对人家那个态度,这东西他哪知道能不能收。 可是让人进去等又不好,孤男寡女不说,这还是裴铮不待见的人。 对方没接,裴春娇就这么一直举着。 同样知道裴春娇和裴铮关系的宋以安,上去解围,“ 裴姑娘你好,我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有些话想劳烦你转达一下。” 裴春娇没再让白陶为难,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宋先生好,如果是有关裴大宝的事,恕我没法帮忙转告,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告辞。” 说完都不等宋以安再次开口,直接转身走了。 宋以安也确实是要说裴大宝的事。 这裴春娇是裴大宝的姑姑,裴大宝是裴俊的大儿子,也是裴永贵的大孙子。 一家人放在眼珠子上的疼,这性子也就养的无法无天了些。 仗着家里家境比较好,这才开学两日,就开始欺负家境不好的同窗了。 宋以安也试着好好教育,奈何对方根本无所谓,课堂上也不认真听,还打扰其他人学习。 白陶看着走远的裴春娇松了口气,“ 幸好安大哥来得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宋以安笑着摇头,“ 我可是专门来蹭饭的,当然要来得及时。” “ 来,正好今晚吃麻婆豆腐和腊肠,虽然不能就大米饭,但下馒头也不错。” 白陶把门敞开,然后跑去水池边把手上大黑的口水洗掉。 “ 麻婆豆腐?” “ 嗯—— 就是比较下饭的豆腐,里面放了挺多的树椒粉,还有肉沫。” 宋以安走进堂屋就看见桌上放的麻婆豆腐,顿时被香味吸引,“ 那我今日有口福了,铮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 应该快回来了。” 白陶进灶房多热几个馒头,“ 安大哥当了两日的教书先生,感觉怎么样?” 宋以安叹气,“ 快别提了,我总算知道当年教我们的夫子为何经常叹气了。” 白陶乐了,“ 怎么了?孩子们很不听话?” 宋以安摇头,“ 那倒也没有,学堂的孩子大多数都很乖,知道自己来学堂学习花销挺大,所以都想多学点东西,但总会有矛盾,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 宋以安喝口茶,皱着眉开始吐槽,“ 就刚才裴姑娘提到的裴大宝,就是最不听话的那个,我这会儿看见他就头疼。” 看裴姑娘刚才那个神情,显然也不是很喜欢这个裴大宝,带个话都不愿意。 白陶对裴永贵家有些什么人倒也知道一些,“ 这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霸王?” 宋以安激动,“ 白陶,你说的可太对了!” “ 那你直接上他家去说呗,要是他家不听,或者不以为然,你直接搞个什么家长会,暗戳戳的跟别的家长说有些孩子惹是生非,严重打扰到其他同窗学习。” 白陶掰着手指给人出招,“ 然后你再说最近大家学习的质量有所下降。那些把孩子送到学堂来的,多少都希望孩子能有所学。 你这么一说,那些家长肯定急,就会回去问自家孩子影响学习的到底是谁,总会有孩子跟家长说的。 到时候有些家长肯定就会去找裴永贵说道说道。这去找他们说的人多了,裴永贵和裴俊会觉得丢面子,然后教育裴大宝,这裴大宝儿在学堂自然就有所收敛了。” 从兰婶那得知裴铮的遭遇后,白陶就知道裴永贵一家子极其好面子,还没良心,在外人面前装的挺好,裴铮他娘救人的事儿是一字不提。 这裴春娇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三番两次单独来找裴铮。 按理说,裴春娇出生的时候,裴铮他娘死了好几年了,也不会有交集。 白陶今日在对方隐约露出的篮子里,瞧见了好多鸡蛋。 他猜想裴春娇会不会是见裴铮在自己家寄宿那几年日子太苦,而那会儿自己太小,没办法,现在长大了,就想补偿一下? 宋以安一听就觉得家长会这办法靠谱,“ 你这脑袋瓜可以呀,这些办法都能想到,就是家长会怎么弄?” 白陶拿出自己读书的经验再结合现在的情况,“ 你等大伙过了这阵农忙,挑个日子把所有学生的家长叫去学堂,跟大家交流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顺带汇报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都教了些什么。 我看学堂里上学的孩子小的只有六七岁,大的能有十一二岁,年龄差距有点大,每个人吸收知识的速度肯定不一样,你可以把这些跟家长解释一下。 还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一下在学习上比较努力刻苦的孩子,然后稍微奖励一点小东西,提升一下孩子们学习的积极性。 当然哈,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孩子,我就不介意你当着大伙的面说了,不然我怕孩子回去屁股开花,你可以跟家长单独交流的时候说一说。” 宋以安眼睛都闪着光,“ 这法子不错,以前怎么从来没人提到可以这么弄?白陶你脑子真灵光。” 白陶,“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以前上学的地方就这么弄。” 宋以安沉思,这南方真是人才辈出,富饶之地就是不一样,我此生定要去游历一番。 第126章 夜里的大雨 等裴铮回来,三人开始吃饭。 宋以安在桌上激动的把白陶教他的法子全说了一遍。 白陶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安大哥说的有些夸张,我只是根据我自己以前的经历,再结合了一下现实情况。” 裴铮神色认真,“ 你本来就很厉害。” 任谁听了自家男朋友这样夸都高兴,白陶也不例外,笑着回赞,“ 你也很厉害,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 裴铮轻笑,拿自己的筷子给人夹了一片腊肠,“ 吃,一会儿凉了。” 宋以安默默啃了一口馒头,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 看来以后自己没成亲前,还是少和这两个人单独相处,不然显得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 —— 宋以安吃完饭识趣的溜了,临走前只说了一句,家长会有什么不懂的他到时候再来找白陶问。 结果白陶说,“ 我和铮哥平日都在我家,你去我家找我就成。” 听了这话,宋以安溜的更快。 脚下生风的同时,心里忍不住泛酸,得,大牛眼看要好事将近就算了,裴铮和白陶居然也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他们这四个玩的好的,眼看就剩他一个人还单着,到时候想找个人聊天,去哪都不合适。 大牛简直言而无信!说好的多过两年再成亲呢! 这来清河村还不到一年!这臭小子,太不讲信用了! 要不,我也上哪儿去找个? —— 裴铮依旧是三更天把白陶送回去,并约定好明日去找他。 白陶锁院门的时候,刮起了风,才种下去的野椒树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他抬头看了一下没有一颗星子的天空,“ 看来真是要下雨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后半夜风更大,白陶都被风声吵醒了。 他看着屋顶的茅草,听着屋外的响动,有些担心屋顶被风刮跑。 他起身穿上衣服去把水池边的盆栽搬进屋。 长势极好的辣椒,花已经谢了,能看见小小的辣椒果实,白陶怕它被大风刮断,这才弄进屋。 把盆栽放到桌子上后,他又想起地里的辣椒苗和菜苗,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这大风。 他正在思索怎么办,就听见院外好像传来敲门声。 这大风天,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怕碰见贼人,于是他悄悄的靠近院门,想看看究竟。 结果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裴铮的声音,对方边敲门边喊白陶。 白陶赶紧把门打开,“ 铮哥,你怎么来了,眼看就要下雨了。” 裴铮把旁边装满水的水桶挑进院,“ 嗯,看这天气雨应该不小,我来帮你挑水,不然等明日小溪流下来的水全都是浑的,不能用。” 白陶根本没想到这一茬,赶紧回屋拿钥匙开灶房的门,“ 铮哥,我跟你一起,两个人快点。” “ 不用,天黑,瞧不见路。” 裴铮怕人摔倒。 白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没再坚持,他怕自己去提水,裴铮挑着水还要分神看他。 这个大风天儿火把也不好使,裴铮只能摸黑挑水,好在小溪离的不远,在大雨落下来的前一刻,成功装满两个大水缸。 屋外春雷阵阵,大雨哗哗的下,白陶拿干的布巾给人擦头发,“ 咱们住的离这小溪有点近,大牛和宋以安也是,万一夏天下大雨,遇到泥石流什么的,多少有些不安全。” 裴铮家地理位置相对而言要好一些,离小溪稍微远一些不说,地势也要高上一些。 “ 建房之前我仔细瞧过,大的水流都从山的另一边走,和别的地方流来的河流形成清河,所以对我们这边影响不大。” 白陶想想也是,大家建房子之前肯定都会仔细勘察地形,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 那等夏季雨水多起来之前,咱们沿着小溪走上去瞧瞧,能修整的地方就修整一下。” 裴铮把微微有些湿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凳子上,“ 好。” 白陶窝进裴铮怀里,“ 这雨这么大,别回去了,好不好?” 裴铮怎么会说不好,他一把将人抱起,往厢房走,“ 快睡,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 白陶双手勾着裴铮的脖子,“ 嘿嘿,我家夫郎真好。” —— 第二天早晨,两人黏黏糊糊的起床,外面的雨还在下,原本商量去采野菜是采不成了。 白陶的院子又才修好没多久,走的人少,踩的也不结实,这昨晚的雨一大,院子里就冲出一些小的沟壑,到处都泥泞一片。 两人先去检查了一下菜地,有少数的辣椒苗被风吹断了,白陶心疼坏了,没舍得把那些扯掉,想看看后面还能不能活。 其余的菜苗别看不大,还挺顽强,可能是因为矮的原因,下盘稳,愣是没有什么损失。 吃过朝食,雨又小了一些,白陶和裴铮穿上蓑衣带上斗笠,打算去捡一些石头,把院子里经常走的地方铺出一条石子路,不然接下来每到下雨天院子里都没法下脚。 下雨天大伙儿都没事儿,河边有不少人准备趁清河涨水的时候抓些鱼,大牛也在其中,不远处的岸边林寻两兄弟也在。 看见大牛网到一条鱼,林真还在岸上手舞足蹈的欢呼。 河水有些湍急,白陶看着站在河中间的大牛,有些担心他被河水冲走。 裴铮扭头问白陶,“ 你想吃鱼吗?我去抓。” 白陶是挺想吃,但还是摇头拒绝,“ 算了,看起来挺危险。” 第127章 大牛 林寻瞧见往这边走来的白陶和裴铮,抬手打招呼,“ 陶叔,铮叔。” 林真听到声音也扭头过来,兴奋的不得了,“ 陶叔!铮叔!你们快看,大牛叔抓到大鱼啦!” 白陶牵起林真的小手,笑着捏捏对方的脸颊,“ 别蹦了,你都要跳河里去了。” 大牛提着条大鱼朝河边走来,周围的村民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 大牛可以啊,这才来一会儿就抓了这么大一条。” “ 年轻力壮就是好,出手都利落。” “ 这怎么看得有4斤左右,够吃两顿了。” 大牛傻笑着回应村民,“ 我就是运气好。” 林寻把旁边装了水的水桶递过去,大牛顺势把鱼放进去,“ 铮哥,你们也是来抓鱼的?” 裴铮把身后的箩筐往前放,“ 来捡石头。” “ 捡石头干啥呀?” 白陶蹲在水桶边看鱼,“ 我想在院子里铺条小路。” 他发现桶里面除了一条大的,还有几条小的,于是伸手去戳了戳鱼脑袋。 林寻两兄弟听到白陶想铺小路,忙说自己可以帮忙捡石头。 大牛表示自己也帮忙,“ 我这鱼陶哥拿回去做,中午等学堂下学,叫上安大哥一起,怎么样?” 白陶抬起头调侃他,“ 哟,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大牛羞涩,“ 清哥儿今天不在村里。” 他倒也想追着人跑,可惜人不在。 白陶看他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什么时候让媒人上门求亲?” 说到这个,大牛有些苦恼,“ 我问过清哥儿,清哥儿当时瞪我两眼就跑了。后面怕他生气,我哪还敢再提。 陶哥,你说清哥儿是不是不愿意呀?” 白陶一脸黑线,“ 这种事儿你问人家一个哥儿做甚,你还想人家直白了当的告诉你哪天可以登门?” 又不是人人都是安哥儿,能那么直白。 大牛懵了,“ 不然呢?他不说难道不是不愿意?” 这给白陶直接整无语了,盯着人好半晌没开口。 林寻神色复杂,“ 我想他后面没有躲着你,说明是乐意的,大牛叔大可大胆一些,直接让媒人上门便是。” 如果一个哥儿对这个汉子没有感情,怎么可能每天任由对方在自己身边转,这传出去会让别人觉得两人相互有意思。 大牛不信任的看着林寻,“ 你这么小也懂这个?” 裴铮无奈的看着自家兄弟,“ 你就按林寻说的办。” 他怕大牛再不出手,人家哥儿就要以为大牛不想娶他了。 弯腰捡石头的大牛听到铮哥发话,抱起一块大石头将信将疑的放进箩筐里,“ 那我下午就去找媒人。” 白陶眨眨眼,撞了一下大牛的胳膊,“ 那你可要努力,到时候我给你掌勺,不收钱。” 大牛听到这话可高兴了,“ 清哥儿喜欢吃鸡蛋,我明日就去买好多鸡回来喂,到时候宴席上一定要有各种跟鸡蛋有关的菜。陶哥厨艺这么好,清哥儿肯定喜欢吃!” 白陶没好气的打断,“ 你倒是先把日子定下来再说别的。” 大牛加快捡石头的速度,“ 咱们快些,中午我吃完饭,马上就去找媒人。” 白陶狐疑,“ 你刚不是说清哥儿不在家?难道他父母在家?” 大牛当场泄气,“ 对哦,清哥儿家里这会儿没人。” “ ” 大牛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白陶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赶紧找补,“ 那啥,你吃完饭还是可以去找媒人,对方收了钱办事,肯定在清哥儿一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会去拜访。” 大牛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又恢复干劲,开始打听去媒人家都该带些什么。 被问的几人齐刷刷的摇头,他们哪经历过这些,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白陶支招,让大牛去问兰婶儿,对方对这些肯定很清楚。 蹲在边上捡小石头的林真,看看大牛又看看自家亲哥,最后小声的问林寻,“ 哥,铮叔没有找哥儿,为什么大牛叔要找?” 林寻愣住了,没想到自家弟弟会问这个问题,好半天才回答,“ 每个人喜欢的不一样,就像你最喜欢吃陶叔做的蛋糕,而我最喜欢吃面包。” 林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手里的石头扔进箩筐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寻,“ 那我以后跟蛋糕在一起。” “ 你喜欢就好。 ” 林寻觉得自家弟弟才4岁,跟他说什么情啊爱啊,为时太早,索性就任他自由想象了。 帮忙捡石头的人多,没一会儿两个箩筐就装了7分满,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有。 白陶怕箩筐撑不住,就让大家停手,打算先挑回去再来。 后面觉得来来回回挺麻烦,干脆就分工合作。 大牛带着两个小孩在河边捡石头,裴铮把石头运回来后就和白陶在院子里开始铺设。 白陶先从院门口到堂屋屋檐下,铺一条笔直的路,大石头先铺路线,小石头就填缝隙。 最后再从路中间分两个岔,一个通水池,一个通灶房。 院子挺大,用到的石头不少,后面大石头不够用了,白陶索性就全铺小石头,尽量把平整的一面朝上,免得太硌脚。 石头差不多够用后,白陶跑去把还在捡石头的几人叫回来。 打开门,大牛瞧见院里除了刚铺上的石头小路,其余地方全是泥泞的脚印,“ 这是,这是进过贼?” 白陶耸耸肩,“ 当时咱们平院子,忘了往里加点河沙,这会儿全是粘土,一下大雨就这样了。” 大牛沿着石头小路,把装鱼的水桶拎到池子上,“ 那怎么不干脆加河沙,重新把地压过?” 白陶拿刀开始收拾鱼,“ 后面再说,我想在院子周围移栽一些花草树木,等全部弄好,再看哪些地方要重新打过。” 大牛,“ 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陶哥叫我一声就好。” 白陶挑眉问大牛,“ 我上哪儿去叫你?听安大哥说你一天到晚不着家。” 大牛眼睛瞪得溜圆,“ 他胡说,我不仅每天晚上都回来睡觉!中午还会回来喂大黑,没有不着家!” “ 噗 ” 白陶看大牛那着急的样,直接乐出声,刀放在鱼肚皮上,因为笑的没力,迟迟没破开。 裴铮怕人划伤自己,皱着眉拿过白陶手上的刀自己上手。 “ 铮哥,你轻点儿,这里面应该有鱼籽,别弄破了。” 白陶刚才不让裴铮弄的原因就是这个,怕对方力气太大,手下没个分寸。 大牛还在一旁念叨说宋以安作为教书先生,一天嘴里没个实话,以后自己的孩子才不拿给他教。 等宋以安来后,两人又是好一通拌嘴,其他几人也习以为常,就连最小的林真都不去凑他俩的热闹。 第128章 要我帮忙吗? 午饭后,白陶开始发面做面包,当然还是裴铮干力气活,白陶负责往里添东西。 白陶这次没往里加牛奶,首先是没有,其次是觉得多少有些不妥。 这个时代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是乳糖不耐受,加了牛奶的面包,吃一个两个还好,万一有人贪嘴,又恰好乳糖不耐受,那肯定得拉肚子,到时候可不好解释。 徐尚带着孩子上门时,白陶第一锅面包刚出炉。 “ 我来的还挺及时。” 徐尚把孩子放在石头路上,“ 你这院子看起来是有点惨。” “ 见笑了,我打算等空了重新弄,你要几个面包?” 白陶进屋拿油纸。 徐尚估算了一下家里的人数,“ 就20文的,你加了牛奶的面包,我家孩子可爱吃了。” 白陶有些歉意的看着徐尚,“ 这次我没加,有的人喝了牛奶会拉肚子,我怕这些人不小心买到我的面包。” 徐尚倒是不介意这些,“ 没事,没加牛奶的也很好吃。” “ 成,那我给你包成几份?” “ 4份。” 两人聊天的功夫,院外又来了几人,恰好是之前在马车上买面包的人,当时他们也听见白陶说自己是赶集头一日下午做面包。 一开始也没想过自己会来买,结果等回家和家人分着吃了,立刻被催着来买。 所以几人今日就约着一起来,在院外闻着香味儿眼睛都亮了,赶紧进院子,“ 陶小子,我们也来买点面包。” 白陶没想到除了徐尚,还会有别人上门买面包,赶紧招呼,“ 行啊,正好刚出炉,你们想要多少?” “ 我要十文的。” “ 我也是,等吃完了下次再来。” “ 给我来二十文的,我家里人多。” 白陶笑着一一答应,顺便朝在往烤炉里加柴火的裴铮招手,“ 铮哥,你来帮我打包一下,我接着烤。” 众人听着是裴铮给自己打包,顿时有点怕,但又想到上次在马车上,也是对方弄的,好像也不吓人。 裴铮刚才在忙别的,没听清大家要多少,拿着油纸问站在最前面的婶子,“ 您要几个?” 听到对方用了敬语,婶子眨眨眼,“ 6个。”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裴铮努力模仿白陶平时卖东西的样子,将打包好的油纸包两手递出去,“ 您的6个,一共10文,欢迎下次再来。” 婶子一脸恍惚的交钱,提着油纸包,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是跟姐妹一起来的。 剩下的几人,裴铮也是同样的话术,把大伙儿瞧得一愣一愣的。 说要接着烤的白陶,这会儿站在灶房门口偷乐。 铮哥还学的有模有样的,真的好可爱呀,一板一眼的,像执行命令的小机器人。 哈哈! 等大伙儿走了,裴铮看着白陶,似乎在等人评价。 白陶直接从灶房钻出来,踮起脚,捧着裴铮的脸,给人一个法式热吻。 裴铮用力抱紧白陶,回应怀里的人。 一刻钟后,白陶靠在裴铮怀里大口喘气,“ 铮哥,你学习能力真强。” 在接吻上已经不会轻易脸红的裴铮,将白陶额间的碎发拨开,印上一个吻,“ 是你教的好。” 本来是指接吻这件事儿的白陶,一下不确定裴铮嘴里的教的好,说的到底是接吻还是卖东西。 脸皮厚的他,仰起头直接笑着问,“ 你是指我教你接吻教的好?” 以为对方说自己卖东西学习能力强的裴铮,在这直白的问题面前,又差点红了耳朵,赶紧解释,“ 不是,我说的是卖面包。” 白陶立刻开始委屈,“ 你的意思是亲嘴我教的不好?” 裴铮脸色开始泛红,“ 也,也教的好。” 白陶立刻闭上眼仰头,“ 那我现在验收教学成果,你亲我。” 裴铮频繁眨眼,搂着白陶的腰,缓缓低头在唇上落下一个吻。 白陶睁开一只眼摇头,“ 我教你的接吻可不是这样的,你想再学一遍?” 这话进裴铮的耳朵,再转换过来,那就是白陶要再热烈的亲他一次。 裴铮错开眼,眼睫轻颤,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可以。” 白陶一下就猜中裴铮的想法,他伸出手指描绘裴铮的唇形,“ 为了让你能学会,我这次就先教理论。” 还在想什么是理论的裴铮,一时没注意到白陶眼里的坏笑。 白陶用手指轻轻拨弄裴铮的上唇,“ 我现在就是你的夫子,你可要好好听着。 首先,我会轻轻吸吮你的嘴唇,然后再用舌头轻舔。” 裴铮没想到所谓的理论是这样,红着脖子,双手把白陶抱得更紧。 白陶又用手指挑开裴铮的牙齿,“ 然后我的舌头就会像这个手指一样,去探寻你的舌头,汲取你口中的每一丝甘甜,呜——” 感觉自己快要羞死在这里的裴铮,一个字儿也听不下去了,红着眼尾,低头吻住白陶,不让对方这张嘴再蹦出任何一个词儿。 裴铮用行动告诉白陶,这场教学很成功。 情动的白陶搂紧裴铮,不规矩的蹭着。 裴铮感受到之后立刻推开白陶,整个人像要烧着一样,“ 你,你——” 眼睛湿漉漉的白陶喘着气,低下头看了一眼裴铮的,“ 我什么我,你还不是一样。” 裴铮立即惊慌失措的转身。 白陶好笑的戳戳他,“ 你就这样面对外面?我家院门口没关。” 裴铮又赶紧回身,羞红了的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白陶。 白陶又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故意舔了一下被吻得红艳的嘴唇,挑眉轻笑,“ 需要我帮忙吗?用手和嘴巴都可以哟。” 裴铮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脑子转了个弯儿想明白后,身体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陶。 白陶,“ 想试试吗?” 脑海里已经有画面的裴铮,脸色涨红,直接落荒而逃。 知道对方不会让自己帮忙,只是嘴贱忍不住逗人的白陶,看着逃跑的裴铮,眼睛笑成一条缝。 白陶轻轻啧了一声后,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 我倒是挺想让铮哥帮忙的,也不知道何日才有这福气。” 对方红着脸,眼睛不敢乱看的帮自己,一定超带感! 第129章 吃味 裴铮跑后,白陶平息了一会儿生理反应,刚把面包放进烤炉,就又来了几个人买面包。 白陶看着没关的院门,这会儿多少有些后怕,决定下次这么胡闹还是躲进房间的好,不然让人瞧见那得完蛋。 “ 不好意思,这还没烤熟,要不你们先坐一会儿?” 白陶进屋端凳子出来摆在屋檐下,顺便还抓了一些之前买的瓜子。 白陶又给几人倒茶水,“ 几位要是不急的话,先嗑着瓜子聊会儿天。”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摆摆手,“ 陶小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等一会儿就是。” 另外两个也跟着附和,“ 嗯,我们站着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 他们仨之所以结伴而来,是因为自家邻居刚才拿着热乎的面包回去,分给了自家媳妇和孩子一点。 哪曾想自家媳妇和孩子吃了之后,就说自己也想买。 这拿着钱带上孩子都要出门了,又听邻居一脸稀奇的说是裴铮在卖,立刻转身把钱给了自家汉子,让对方来买。 三个汉子就这么被自家媳妇儿推出了家门,一路有些忐忑的来到白陶家,发现裴铮不在后,都松了口气。 结果这口气松早了。 裴铮跑出去之后,直奔自己家,还没打开自己家门,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跑,会多少显得有些不男人。 这些荤话他在营里听过更过分的,照理说没什么大不了。 可白陶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诱惑,让人想拼命将其撕碎。 裴铮脑袋抵在自家院门上,努力让自己脸上降温,等生理反应消下去,他也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然后深吸一口气,又往白陶家走。 三个汉子正和白陶有说有笑,瞧见走进来的裴铮,立刻闭嘴。 白陶听到声响,转身轻笑,“ 你来啦,正好面包要熟了,你一会儿给几位大哥装一下。” 裴铮脚步一顿,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好。” 等裴铮彻底恢复往常的模样,已是送走几位大哥之后。 怕把人再次吓跑,白陶也没提之前的事,“ 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多村民来买,我明日上街都不够6盒了。” “ 对了,我的字你取好了吗?明日要是碰到陆哥也好说一声。” “ 还没有。” 裴铮晚上睡觉前都在想这个,奈何自己认识的字太少,一时找不出适合白陶的。 白陶给烤盘刷上大豆油,“ 行,那你慢慢想。” 裴铮怕明日真的碰见陆恒,决定晚上去找宋以安借一本诗经,从里面挑一些寓意好的。 “ 陶哥!铮哥!” 二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后面还跟着栓子。 白陶这会儿正在研究裴铮手上的茧,“ 怎么了?跑这么急?” 二柱控诉,“ 陶哥还问呢,你做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没说,要不是刚才我碰见麻叔,都不知道还有面包这种好东西。” 栓子点头,“ 麻叔还说这面包可受欢迎了,他们来的时候你都卖完了,在弄新的,我俩就赶紧跑来了。” 白陶哭笑不得,将放到堂屋的食盒端出来,“ 你们自己消息不灵通,还怪上我了,说,买多少?” 俩人也不问价,咽咽口水直接说数。 “ 这看着挺大,我要4个。” “ 我也要4个。” 白陶本来想只收两人五文,但想到刚才那些村民来都是照价付的钱,这邻里邻居的,不一碗水端平了,容易招人说闲话。 “ 你们先试试味道。” 白陶拿起一个面包,一分为二,递给两人,“ 两文一个,五文三个,四个七文不划算,你们吃了再说要买几个。” 两人没想到还能试吃,还是半个,那不就相当于白捡一文钱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白陶摆摆手,“ 赶紧吃,别人来我这儿买可没有试吃这个待遇。” 说白了,他其实是一个比较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对自己熟的人,多少要偏袒和照顾一些。 栓子和二柱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急哄哄的把半个面包吃完,“ 陶哥!真的很好吃耶,比炸酱刀削面就差一点。” 白陶把胳膊放在食盒棱上,撑着脑袋笑,“ 那看来这面包输在里面没有肉。” 二柱点头,“ 那当然,不过肉是甜的,应该不太好吃。” 栓子想了一下肉蘸糖,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肉是甜的,可咋吃?” 听到这句话,白陶不乐意了,说了一道东北名菜,“ 酸甜口的锅包肉,你们平时不吃?” 二柱和栓子异口同声,“ 锅包肉是什么肉?” 白陶诧异的看着裴铮。 裴铮摇头,“ 没听过。” 白陶百思不得其解,“ 镇上有溜肉段却没有锅包肉?” “ 酸甜口又是什么味儿?” 二柱完全想象不出来糖和醋放在一起那得多怪。 想到这个世界糖比较贵,白陶理解了,估计平民百姓都没舍得把糖拿来当调料炒进菜里。 “ 没想到你们没吃过,等过几日你们帮铮哥扩建房子的时候,我给你们做几道糖醋味的菜,再加上一个纯甜的夹沙肉,让你们尝尝味。” “ 那我想再吃一次炸酱刀削面!” 栓子显然对以前吃过的更感兴趣。 白陶点头,“ 行,到时候安排上,还想吃什么到时候尽管说,我尽量满足。” 二柱和栓子一人买了6个面包,欢欢喜喜的回家,路上都在讨论让白陶做什么好吃的。 白陶看着活力四射跑走的两人,笑着摇头,“ 看来没有谁能逃过美食的攻击。” 裴铮微微皱眉,牵着白陶的手,“ 他们再过两三年,就是当家作主的年纪。” 白陶觉得他们还挺小,“ 才十六七岁,都还是半大的孩子。” 裴铮有些吃味儿,“ 不小了。” 几个小屁孩整日陶哥长,陶哥短的叫就算了,白陶居然还纵着他们点菜。 第130章 哪里小? 裴铮表现的不明显,白陶都没察觉到他在吃醋,只当他是真的觉得二柱几人不小了。 于是跟裴铮开起了玩笑,“ 十六七岁的年纪,你都觉得人家不小了,那我这二十一岁的高龄,在你眼里不成老人了?” 裴铮想都没想,“ 你不一样,你还小。” 白陶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在他眼里白陶比较娇气,白白嫩嫩一个,哪里都需要人呵护,更何况对方从长相上来说看起来也比较小。 瞬间想歪的白陶,语气轻挑,“ 哦?哪里小?” 裴铮不明白为什么要具体到“哪里”,他想了想,“ 看起来小。” 白陶噗呲一声笑了,抱着人耍流氓,“ 你都没看过,怎么就知道我的小?” 裴铮更疑惑了,“ 我每天都见到你,怎么会没看过?” 白陶在人脖子上舔了一口,“ 难道我上厕所的时候你偷看?” 终于反应过来的裴铮,缩着脖子躲过白陶的再次袭击,面红耳赤,“ 你,你怎么老说这些。” 成功逗到人的白陶,弯腰开乐,“ 哈哈哈哈,因为逗你好玩呀,你每次都脸红心跳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第一次被人形容很好欺负的裴铮,“ ” 罢了,只要白陶开心就好。 —— 今天来买面包的村民有点多,原本打算明日卖的6盒,现在只剩下一半。 白陶最后还是决定再做一些,把卖出去的补齐,不然明日去镇上一会儿就卖光了。 他把大陶罐里最后一点面粉全部倒入盆里,“ 明日顺带买些面粉回来,这次多买一些,也好跟老板讲讲价,反正往后也要经常买,让他给我便宜个三瓜两枣。” 大陶罐有些重,裴铮进屋直接接过这活儿,让白陶扶着盆儿就好,“ 村里去年不少人交完秋税后,还卖了些麦子,今年不用交税,卖的人估计更多,价格会低,我们可以稍微多收一些囤着。” 白陶把堆积在陶罐口的面粉用手薅出来,“ 我就是觉得麻烦,这磨成粉消耗的人力可不少,我买面粉来做面包也能赚不少,就不想费这个力气。 而且大家种的麦子肯定质量不一,到时候收这家不收那家也容易产生矛盾。” 裴铮倒是没考虑那么多,“ 兰婶家的好,种的也多。” “ 兰婶肯定也是想着今年不交税,就多种些,到时候能多卖一些钱,不过大家都这么想,这小麦的价格肯定要降。” “ 你去揉面,我把陶罐洗了晾着,明日好装。” 白陶拿过裴铮手里的陶罐,沿着有些硌脚的石头小路走到水池。 “ 铮哥,你说如果我跟兰婶说,今年的小麦就别卖,留着自己吃,明年种的小麦就可以全部卖了,到时候价格应该会比今年高一些。” 白陶说完又有些迟疑,“ 不过种地这事儿,真不好说,万一明年是个顶好的丰收年,价格不一定比今年高。” 裴铮倒觉得白陶的法子不错,“ 可以跟兰婶说,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白陶点头,“ 也成,让他们到时候根据收成和价格再决定。” —— 今晚,裴铮没有在白陶家多逗留,二更天不到就回去了。 不过他先去了一趟宋以安家,找人借本诗经。 宋以安听到裴铮说借书,还挺意外,但还是转身给人拿,“ 铮哥这是突然来了闲情雅致想看书?我这儿一共三本,分别是《风》、《雅》、《颂》,你要哪个?” 裴铮看着宋延安摆桌上的三本书,“ 有什么区别?” 宋以安听到这个问题懵了,“ 就字面的区别呀。” 裴铮,“ 这字面有何区别?” 宋以安这会儿才想起裴铮虽说认识不少字儿,但应该学的比较浅,于是他用浅显的话给人介绍。 “ 这《风》,就是诗经里最受大家喜欢的部分了,里面的诗歌大多描述的都是情感和人们的劳作,以及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剩下的这两本—— ” 裴铮听到情感,当下就拿过《风》,“ 就要这个了。” 宋以安把没说完的话咽进肚里,有些好奇的问,“ 你拿这书到底做什么?都不等我介绍完。” 裴铮翻开书,“ 白陶让我给他取字,我想找个寓意好的。” 说完就合上书走了。 “ ” 还没到弱冠之年就参军的宋以安同样没有字,他微微懊恼地敲了一下桌。 啧,你说你非要好奇的多问一句,这又给了人秀恩爱的机会。 暗戳戳秀了恩爱的裴铮,心情很好的揣着书回家。 大黑今日在白陶家歇下了,院里没一点动静,裴铮匆匆洗漱完,点上油灯开始翻阅诗经。 这本书挺旧,上面还有一些注释,想来是宋以安经常翻阅。 里面许多诗歌,裴铮结合着注释,能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感觉都不适合白陶。 整本书翻完后,他挑亮灯芯,重新翻开自己折起来的那几页,开始逐字斟酌。 越翻眉头皱得越紧,到了五更天也没选出想要的。 裴铮叹了口气,合上书,揉揉有些发疼的眼睛。 看来这字今日是取不成了,下次换本。 —— 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裴铮,依旧陪着白陶一起去镇上卖面包。 白陶察觉到他兴致不是很高,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过话,于是凑近询问,“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 裴铮摇摇头,把自己雕好的价格牌立在旁边,“ 没有不舒服。” 白陶打开盖子,“ 胡说,明明现在心情就不怎么样。” 裴铮也不知道白陶是怎么看出来的,最后语气低落的老实交代,“ 你的字我还没取好。” 白陶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这有啥,咱们以后要在一起一辈子,日子还很长,你慢慢想。实在不知道取啥的话,干脆就不取了,我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虽然他的名字只是父母双方的姓氏,但他这20来年的人生赋予了这个名字不一样的意义。 刚摆上摊,就有顾客上门。 白陶手脚利索的给人打包,还笑着跟人闲聊两句。 裴铮看着精力十足的白陶,等顾客走后,他问白陶,“ 你觉得蓁字怎么样?” 白陶,“ 哪个zhen?” “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裴铮刚才忽然就想到了这句。 只听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白陶眨巴眨巴眼,“ 怎么写?” 裴铮蹲下,一笔一画在地上书写,“ 我看宋以安写的注释,这个字有枝繁叶茂之意,说这个桃树长势极好,枝叶茂盛永不落。” 他觉得白陶很适合这个字,他也希望白陶一直这么有活力,就像诗里的这棵桃树一样。 听了裴铮的话,白陶知道对方是极其用心的在给自己取字,他笑着捏起衣服一角,给人把沾了泥的手擦干净。 “ 我觉得这个字好听又好看,还和你的名字在读音上有点相同,我很喜欢,辛苦我家夫君啦,以后我逢人介绍就说,在下姓白名陶字蓁,敢问兄台贵姓?” 裴铮被白陶逗笑,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手,“ 免贵姓裴,单名一个铮。” 白陶脸上露出夸张的惊喜,“ 兄台好名字呀,瞧你我二人连名字都有相似之处,看来是有缘分,在下正好缺一夫郎,我看裴兄一表人才,不知可否愿意嫁给在下?” 裴铮看着白陶古灵精怪的样子,开始配合,“ 敢问白兄,这彩礼可有?” 见人配合自己,白陶乐的直点头,“ 那必须有,前些日子我有一个相好,说来也巧,跟你同名同姓,也长得极为英俊。他把他那全部家当都给了我,到时候我当彩礼全部给你,你看如何?” “ ” 白陶这话,裴铮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第131章 虎子气到自家阿父 两人这番笑闹也没刻意压低音量,旁边馄饨摊的叔哥儿听的是一清二楚。 他笑着把这一段讲给一直在忙的自家夫君,然后开始忆往昔,“ 这两人可比咱们年轻的时候有意思,那时候咱们哪敢在街上这样,成了亲走在街上牵个手都不好意思。” 忙着煮馄饨的汉子,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裴铮和白陶,“ 咱们现在可以这样,要不你娶我?我不要彩礼。” 汉子也知道,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脸皮薄,没给夫郎说过什么动听的话,也就这几年开始做生意,脸皮渐渐厚了,见识的人多了,才开始尝试改变。 叔哥儿哭笑不得的打了一下汉子,“ 净胡闹,也不看看多大岁数了。” 汉子停下手里的活,一脸认真,“ 我夫郎看起来可年轻了,前两日你和孩子一起去买东西,不是还有人说你们是兄弟吗?” 叔哥儿有些脸红,他没接话,扭头给客人端馄饨,但这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 白陶卖完面包准备收摊时,一眼就瞧见虎子拽着自家阿父,兴奋的往这边跑。 “ 完了,咱没留面包。” 白陶今日没打算去拜访陆恒,也就没有提前预留。 已经给白陶取好字的裴铮,可就等着这人来,他利索的把东西收好,“ 没事,既然你们结为兄弟,就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虎子看见裴铮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丢下自家阿父,直直的跑向裴铮,然后在裴铮面前站定,“ 师傅!” 裴铮提背篓手一顿,扭头看着虎子,“ 你喊错了。” 白陶看虎子满脸通红,脑袋上还在滴汗,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递过去,“ 你什么时候偷偷拜的师?铮哥本人都不知道。” “ 谢谢师母!” 虎子接过帕子先把快滴入眼睛的汗擦了。 白陶被这声洪亮的师母吓一跳,嘴角抽搐的看着“ 姗姗来迟 ”的陆恒,“ 陆哥,你这都教了虎子些什么?” 陆恒颇为无奈的把过分激动的虎子拉到身边,“ 这傻小子不是一直闹着要拜裴铮为师,然后跟着他学武嘛,我就说,他只要坚持这几日练武时间是以前的两倍,我就带他来拜师,这不,今日就来了。” 虎子平日的训练量,对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陆恒这么说显然是让他知难而退。 哪知道虎子愣是坚持下来了,今日这最后一天,虎子知道白陶和裴铮上午会来卖面包,更是刚过五更天就爬起来训练,硬生生赶在白陶他们回村前完成了练习任务。 陆恒看自家儿子这个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很想拜裴铮为师,也没出尔反尔,带着人就来了。 但事先跟自家儿子说好了,要是对方拒绝他也没办法。 白陶听后一脸复杂的看着脑袋还在冒汗的虎子,“ 你是觉得武学堂里的夫子都没有你铮叔厉害?” 他知道陆恒不仅把虎子送进镇上唯一的武学堂的学武,也有花钱去县里找了个人专门在家带着虎子训练。 不知道虎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裴铮。 虎子点头,“ 嗯,铮叔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厉害的!也是最有气势的!一瞧就是有本事的。” 陆恒无语,“ 你这么小就会瞧人家有没有本事了? 你可真有本事。” 虎子被这话绕迷糊了,他甩甩脑袋,“ 铮叔往这儿一站就像大将军!” 白陶好笑,“ 你瞧过大将军长什么样?” 虎子理直气壮,“ 话本里瞧过!” 陆恒吐槽自家儿子,“ 字儿都不认识几个,还看话本。” “ 我是不认识,但玉哥儿认识。” 虎子一脸骄傲,“ 玉哥给我读故事,他指给我看的。” 白陶笑弯了腰,“ 你可知道,你若真的拜铮叔为师,可能就没办法天天见到玉哥儿了。” 别看虎子小,他之前可是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找玉哥商量过,“ 嘿嘿,玉哥儿说了,清河村也有学堂,他可以去那里,这样我们就能见面啦。” “ 胡闹!” 陆恒有些生气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收拾自家儿子,“ 玉哥儿那么小,还是个哥儿,你若真把他拐到清河村去,看人家爹娘不打断你的腿!你是不是想让我和你阿爹一辈子在玉哥儿爹娘面前抬不起头?” 白陶听了玉哥儿的打算也吓一跳,这可使不得,玉哥儿才5岁,而且村里的学堂里面一个哥儿都没有,不适合他。 陆恒难得神情严肃,戳戳虎子的脑袋,“ 虎子,你问问你自己,现在有没有那个能力保护玉哥儿,如果他被人拐子拐跑了,或者是受人欺负了,你拿什么保护?” 虎子低着脑袋不说话。 陆恒不惯着他,“ 回答我的问题。” 虎子捏着拳头,眼睛通红,“ 对不起。” 他现在还太小,保护不了玉哥儿。 陆恒神情缓和,“ 所以你重新去跟玉哥儿好好商量,你阿父我帮你把你陶叔和铮叔留下来吃午饭,你自己抓紧时间。” “ 知道了。” 虎子擦擦眼泪,开始往家跑。 等人跑远,白陶才开口,“ 陆哥刚才尽显为人父的威严,孩子都掉眼泪了。” 陆恒恢复往日的懒散样,“ 没办法,瞧瞧他刚才说的那是什么糊涂话,再说玉哥儿家教极严,要不是两家关系好,我又是玉哥儿的干爹,虎子根本不可能天天带着玉哥儿在外面野。 哎,为此我可没少挨说,赔礼道歉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见到邻居那真是腰都直不起。” 第132章 硝石制冰 陆恒把白陶和裴铮带回家,“ 今早我一朋友送了些海货,正好今日你们俩在,我让厨房多弄些。” 白陶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好奇的询问,“ 咱们这儿离海近吗?” 陆恒,“ 得有200多里路,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 那都吃些什么海货?” 陆恒把两人带到会客室,“ 这要说起来种类还挺多,各种鱼类,虾类,蟹类都有,贝类也吃,只是镇上鲜少有人卖,我以前去县里和郡上瞧的比较多,你要是喜欢,下午带些回去,我那朋友给了不少,从船上卸下来加冰立马往这边运的,都还新鲜着。” 白陶问裴铮是否有吃过海货,看对方摇头。他就没跟陆恒客气,“ 行,我拿回去做了给我朋友尝尝鲜。” 他心里的想法是裴铮都没吃过,那大牛肯定也没吃过,林寻林真俩孩子应该也没吃过。 说到冰,白陶问了句,“ 咱们这冰都是冬天储存的?” 听了这话,陆恒和裴铮都诧异的看着白陶。 裴铮不解,“ 你家以前不用冰?” 察觉到有问题的白陶,讪讪一笑,“ 我的家乡比较凉快,用不到冰。” 陆恒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知道,这冬日屯冰夏日用,那都得是60多年前的事了。 据说是一个南方的大夫,在梅雨季里晾晒硝石,结果午睡的功夫外头刮起大风下起雨,把硝石连带竹席全部掀翻在地。 硝石掉落的地方又恰好是院里的低洼地,里面积了不少水。 等大夫想起院儿里的硝石,跑出去查看,就瞧见低洼地里有不少冰花,起初以为是冰雹,也没太在意。 直到这低洼地里的水全部结成冰,他才发现可能是硝石引起的。 于是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往装了水的桶里倒入硝石,发现水真的慢慢在降温。后面经过多次尝试,他发现只要倒入的量足够,就能结冰。 那个地方夏天炎热,那个时候冰价贵,硝石却很便宜,大夫心善,就把这个方法告诉了所有来药铺配消暑药的人。 后面又觉得自己这个方法传播速度太慢,还花钱请茶馆的说书先生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等那些从中嗅到商机的富商想要垄断消息从中获利时,已经来不及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都知道了。 大夫名叫于珂,当时是巴郡有名的大夫,当地的大伙儿就把这种制冰的方式亲切的称为于珂制冰。 听说当时以卖冰为主要营生的几个大家族,对于珂是恨之入骨,还派人暗杀过于珂。 但那时候的于珂深受大家的喜爱,通风报信的人不少,后面不少豪杰更是自发跟在于珂身边保护他。 不少文人雅士也歌颂他,纷纷写诗赞扬他,还让当时的郡守好好保护于珂。 于珂为了感谢大家对自己的保护,和夫郎一起开了一个医学堂,只收极少的束修用以维持学堂的运营,将毕生所学全交给了前来求学的学子,直至30年前寿终正寝,这也就有了现在开遍南国的回春堂。” 白陶盯着优雅喝茶的陆恒,听得有些意犹未尽,“ 然后呢?” 陆恒差点被茶水呛着,“ 都寿终正寝了,还有什么然后?硬要说的话,在于珂过世后,巴郡的人给他修了个祠堂,还塑了雕像。” 白陶听完这个事,有颇多感慨,“ 姓于的大夫是不是都这么好,我们村的于大夫也很好,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爱往他那跑。” 陆恒放下茶杯,“ 你们村的于大夫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不少医馆花大价钱请他去,他都不去,说自己就想待在清河村。” “ 嘿嘿,说明我们清河村是块宝地。” 眼看午饭时间将近,陆恒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起正事儿,“ 陶弟呀,我今日特意把你们两个留下来,你们也知道原因,我那儿子他是铁了心想拜裴铮为师,所以我就想问问铮兄弟是个什么想法?” 裴铮看向白陶。 白陶弯着眼睛笑,“ 你自己决定就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裴铮心里一动,悄悄握着白陶的手,看向陆恒,“ 我是没有收徒的打算,也没有教人的本事。” 陆恒想为自家儿子争取一下,“ 就像我儿说的,铮兄弟看起来颇有气势,上次咱们也算过过一招,我当时能感觉到杀意,并且本能的害怕,所以铮兄弟是有真本事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当时才会立刻把自家夫郎挡在身后。 “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收虎子为徒,我家虎子在练武上还是有些天分,人也皮实,到时候不听话,你尽管揍。” 裴铮不觉得自己能教好孩子,“ 我拳脚功夫一般,射箭稍微会一点,教不好虎子。” 刚进门的虎子听到这话,脸上的伤心瞬间化为惊喜,“ 铮叔射箭比拳脚功夫还厉害?” 激动的虎子没有得到裴铮的回应,转而看向白陶。 白陶笑着点点头,“ 你铮叔打猎的时候射箭帅的很,我有幸见过一次,把我迷的不要不要的。” 刚才还神情冷淡的裴铮听到白陶这话,耳朵微红,握紧白陶的手。 虎子立刻跪到裴铮面前,“ 铮叔!你肯定是老天赐给我的师傅!” 陆恒对于看向自己的裴铮,无奈的耸耸肩,“ 之前忘了说,相比于拳脚功夫,虎子更爱射箭,只是镇上的武学堂没有几个射箭好的。” 白陶低语轻笑,看好戏的瞧着裴铮,“ 你这话算是说到虎子的心口了。” 裴铮面无表情的和跪在地上的虎子对视,7岁的孩子,眼里还带着童真,却异常坚定。 他移开眼,牵着白陶径直走向虎子平时练武的地方,朝追出来的虎子说道,“ 你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拜师。” 第133章 虎子气哭了 趁陆恒让下人去拿弓箭时,白陶凑到裴铮耳边,“ 你是不是也觉得虎子这孩子挺不错?” 裴铮老实回答,“ 不知道。” 白陶挠挠耳朵,“ 什么叫不知道? ” “ 就是平时没太注意。” 白陶无语,“ 人家只要见到你,就往你身边跑,虽说是孩子,但也那么大个活人,存在感不至于这么低?” 而真相就是,裴铮和虎子相处的时候,除了对方偷袭自己时,别的时候,都在专注的看着白陶。 白陶和人聊天他盯着;白陶低头喝茶他盯着;白陶和孩子互动他盯着。 反正那视线就围着白陶,他也不参与那些聊天,好像只要能这么默默待在白陶身边就好。 —— 虎子在自家院里有个小的练靶场,靶子上密密麻麻挺多箭孔,可见平日也常用。 陆恒指着下人刚拿来的弓箭,“ 我这儿只有一石弓和两石弓,以及平日虎子用的小弓箭,你看有没有你顺手的。” 裴铮挑了重些的两石弓,转身走出月门,来到前院,挑了个能看见靶子的角度。 一直跟着裴铮的虎子,一开始还激动不已,直到裴铮举起弓箭瞄准靶子时,突然感到有些恐惧,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两步,但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裴铮。 看在眼里的裴铮没有说话,将箭矢搭在弓弦上,闭上眼回忆在战场杀敌的感觉。 当他再次睁眼,眼神犀利如鹰,瞄准靶心后,轻松将弓弦拉至满弦,“ 嗖 ” 的一声,箭矢破风而出,正中靶心。 而离得极近的虎子,看着离弦而出的箭矢,仿佛被射中的是自己,听到箭矢插入靶子传出的沉闷声,小脸煞白,腿软到直接坐在地上。 白陶这会儿也有些回不过神,裴铮现在给人的感觉,才有点像村里人描述的煞神。 就是那种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感觉。 救命!又邪气又帅!让人害怕却又让人想靠近! 旁边的陆恒也被震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白陶,“ 你这相好的不简单啊。” 白陶有些骄傲的向裴铮跑去,“ 那当然,他以前可是百夫长,还是神射手呢!” 看到向自己跑来的白陶,裴铮从杀敌的情绪中抽离,张开双臂,将心爱的人抱个满怀。 白陶也不管旁边有人在,捧着裴铮的脸狠狠亲上一口,“ 你真的好厉害,我夫君果然是最棒的!” 陆恒这会儿极其震惊,没想到裴铮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难怪刚才周身的气势如此骇人。 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气质是不一样,陆恒自己刚才都觉得有些渗人,别说虎子这么个小孩。 他走过去将坐在地上有些愣神的虎子拉起来,“ 让阿父看看有没有尿裤子。” 虎子觉得被吓到腿软的自己太丢面儿,这会儿脸红脖子粗的瞅着自家阿父,“ 我才不会尿裤子!” 陆恒拍拍虎子的脑袋,“ 你就敢对我凶,你现在去凶一下你铮叔试试。” 虎子对裴铮的感情,这会儿从景仰变成了敬畏,瞅了两眼裴铮后,缩缩脑袋不吭声。 裴铮松开白陶,转身问虎子,“ 我会的就是这个,还学吗?” 以为自己刚才那副腿软的模样已经让裴铮看不上眼的虎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裴铮,“ 你,你还愿意教我?” 裴铮从刚才虎子的表现就决定如果对方还愿意,那他就教,“ 嗯,害怕是好事。” 只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英勇无畏,无所不惧的虎子,表示不明白,“ 为什么?” 白陶秒懂裴铮想要跟虎子表达的意思,他蹲下身揉揉虎子的脑袋,“ 你铮叔是在无数人的尸骨中爬出来的,他知道人命如草菅同时也很宝贵。 他故意把自己最吓人的一面展示出来,你害怕那是很正常的事,我想如果你刚才表现的很兴奋或是很激动,那他大概就不愿意教你了。 他只是想告诉你,感受到对方明显比自己强大的时候要会害怕,要学会保护自己,无论是上山打猎还是上阵杀敌。 当然你铮叔也不是让你当逃兵,而是想要告诉你不要空有一腔热血做无畏的牺牲。 那话咋说来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是命都没了,那一切都是空谈。” 虎子还是不理解,“ 可保家卫国,惩恶扬善,总有人要牺牲。” “ 是,这些很伟大的人,他们站出来的那一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非要到那一步,他们何至如此? 所以天下太平,安居乐业是最美好的事情。” 虎子似懂非懂,“ 那陶叔呢,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白陶认真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其实我很畏惧死亡,我也没有经历过那些,所以不知道自己真到那一刻会怎么样,我或许做不到第1个站出来,但我很敬佩那些勇敢的人,并打心底尊敬。” 虎子第1次听到这样的回答,平日里武学堂的小伙伴都会说,如果再次打仗,他们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把敌人都打跑。 陶叔的这个回答真的好不一样,虎子呆呆的抬头问自家阿父,“ 你会怎么办?” 陆恒,“ 我会想把你和你阿爹保护好,其他都往后排。” 这个答案在虎子看来有些自私,他有些着急,“ 可是—— ” 陆恒打断虎子,“ 没有可是,因为你和你阿爹对我最重要,所以你以后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考虑一下我和你阿爹能不能受得住。” 虎子瘪瘪嘴,倔强的问裴铮,“ 铮叔你呢?” 裴铮,“ 保护白陶。” 虎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你们,你们都太坏了!” 说完就转身跑了。 白陶起身叹气,“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非真即假,也很单纯,咱们这也算欺负虎子了,是不是跟他讲这些早了点?” 陆恒,“ 早晚都要知道的,我为人父,总是自私些,不求他当什么大英雄,只求他平平安安,倘若他真有这个本事,我也不阻止,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白陶有些担心,“ 虎子都生气了,也不知道以后还理不理咱们。” 陆恒给了个放宽心的眼神,“ 放心好了,我夫郎教导虎子有一手,等他回来,我跟他把这事儿一讲,虎子明日就活蹦乱跳了,况且虎子本来也是个心大的。” 第134章 未雨绸缪 白陶和裴铮拿着海鲜依旧坐陆恒安排的马车,出发前,陆恒向两人询问了裴铮家的具体地址,说明日或者后日日子都不错,他会带着虎子上门拜师。 白陶迟疑,“ 虎子刚才都那样了,还能来拜师?” 陆恒摇头晃脑,“ 所谓知子莫若父,虎子对铮兄弟可是钦佩的很,再说他还惦记着去下河村。” 人家当父亲的都那么肯定,白陶当然选择相信,“ 那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陆恒,“ 武学世家倒是讲究些,规矩也多,我看铮兄弟不像是喜欢繁琐流程的人,想必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裴铮确实不喜欢那些流程,况且也不知道有些啥流程,在他看来,甚至可以不用拜师,没有师徒关系,他也一样教虎子。 —— 两人回到村后,先去了趟于大夫家。 于大夫见有人来,习惯性的开始诊脉,手一抬,开始询问,“ 哪里不舒服?” 白陶赶紧摇头,“ 不是,我就是想问您这儿有没有治疗过敏的药?” 于大夫茫然,“ 何为过敏?” 白陶眨巴眨巴眼,“ 比如有的人接触柳絮就会皮肤瘙痒,身上起红斑,有的人则是吃了某些东西,会有这些反应。” 于大夫,“ 那叫风疹。” 白陶,“ 那能治不?” 于大夫把手背在身后,“ 那要看严不严重,如果严重到卒昏那就只能看命,别的情况都能救。话说回来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白陶指了指裴铮绑在背篓上的大箱子,“ 镇上有朋友给了些海货,我想请几个朋友吃,但他们应该都没吃过,所以我提前来问问。” 于大夫脚步一顿,“ 你倒是挺会未雨绸缪,你可以先让大家少量食用,一个时辰后如果大家都没有风疹反应,那大量食用问题就不大,到时候即使有症状,也会比较轻。” 他最后轻飘飘的问了句,“ 要不要我提前给你抓服药?” 白陶摆手摇头一起来,“ 那倒也不用了,到时候如果有人过敏,我把人往您这领。”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他就不在中间瞎掺和了。 于大夫,“ 那我希望今日不要再见到你。” 白陶乐了,“ 我也这般希望。” —— 知道于大夫能治疗过敏,白陶赶紧回去煮了一些海货出来,也没放任何调料,挎着篮子出门去找“小白鼠们”。 想提篮子,但没抢得过的裴铮,还是依旧跟在白陶身旁。 两人先去了最远的林寻家,没成想两个孩子吃过海货,说是以前阿父偶尔会拿皮料跟人家换。 白陶又忍不住偷偷心酸,要是没有雪崩,多幸福的一家人,真是灾害无情。 随后两人又去了兰婶家,可惜家里没人,想来是一家子都去干活了。 问过邻居后,白陶让裴铮带路,两人直奔地里。 干活正干得起劲儿的兰婶一家,就这么让人给投喂了一些没有味道,还有些腥的海鲜。 然后还被白陶再三叮嘱,如果身上起些红疹或者难受,就赶紧去找于大夫。 兰婶,“ 这海里的虾蟹虽然咱没吃过,但河里的可吃过不少,想来应该没事。” 安哥儿喝口茶水压下嘴里的腥味,“ 这听着像你拿我们试药。” 白陶乐了,“ 你别说,还挺像。” 两人挥别兰婶一家,直奔下一个实验对象——大牛。 同样在田野干活的大牛,吃了大半个海虾,瞅瞅篮子里的空盘子,“ 没了?” 白陶哭笑不得,“ 这是拿给你试毒的,不是让你吃饱的。” 大牛难以置信,“ 有毒?!” 白陶笑弯了眼,“ 没有,开玩笑的,就看你吃了会不会难受。” 大牛赶紧点头,“ 难受。” 白陶慌了,催促大牛,“ 哪里难受?!走走走,快去于大夫那!” 被推着往前走的大牛,一脸懵逼,“ 我是说没吃够难受。” 白陶脚下一踉跄,“ 你大爷的。” 裴铮黑着脸,抬脚踹了一下大牛,丢下一句晚上来吃饭,然后牵着白陶走了。 两人猜测宋以安应该吃过,只去问了一句,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复。 陆恒给的都是比较常见的虾、蟹以及一些鱼,裴铮在白陶的指挥下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箱子里的冰全部倒进水池里,让它慢慢融化。 裴铮刚才吃了点螃蟹,白陶时不时就会问他有没有哪里难受,见对方一直好好的,才放宽心开始料理多宝鱼。 鱼清理干净后,白陶打上漂亮的十字花刀,“ 虎子要是跟着你学武,是不是就得常住在这儿了?” 裴铮按照白陶的要求处理虾,“ 嗯。” “ 那他睡哪儿啊?咱们都没有多余的厢房。” 裴铮皱着眉把抽出来的虾线放在用过的油纸上,“ 先跟我睡,等房子扩建好腾一间给他。” 鳕鱼有些大,白陶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就先放在一旁,“ 那他是不是也得在村里上学堂?现在想来,收个徒弟责任还挺大,要教本事还得教为人做事,还要管学习。” 裴铮面容柔和的看着白陶,“ 有你在,肯定能教好。” 他很久以前就觉得白陶会是个好父亲,也是因为有白陶在,他才会收虎子这个徒弟。 因为他只会教人射箭和一些拳脚功夫,但白陶除了这个,别的都会,对方跟林寻说的那段话,还犹在耳边。 其实他俩不知道,陆恒两夫夫能同意虎子拜裴铮为师,除了裴铮本身厉害以外,也是因为有白陶的存在。 他们信得过白陶的品行,认为虎子跟两人一起生活学习,是能有所学的。 白陶笑容明亮,“ 这么相信我?” 裴铮坚定的点头,“ 嗯,相信你,因为你很好。” 白陶凑过去黏黏糊糊,“ 你也很好。” —— 第135章 上山采野菜 傍晚大伙儿来的时候,白陶又挨个问了一遍,确定大家吃了都没事,才开始上菜。 鳕鱼炖豆腐,清蒸多宝鱼,避风塘炒蟹,白灼虾,再加上香喷喷的蘸料。 众人还没开始吃就已经流口水了。 张路生感慨,“ 镇上的富商也未必有我们这顿吃的好。” 白陶示意大家动筷,“ 大伙都别客气,我这也是人家送的。” 兰婶咋舌,“ 谁这么大手笔。” 白陶给裴铮夹了块螃蟹,“ 就五芳斋的陆老板——陆恒,我前几日跟他结拜成兄弟,他过两日也要把孩子送到铮哥这儿来学武,孩子挺可爱,到时候介绍给大家认识。” 大牛,“ 铮哥都收徒弟了,厉害!那孩子有这方面的天赋?” 裴铮礼尚往来,给白陶剥虾,“ 有天赋,有毅力。” 宋以安喝口酒,“ 能被铮哥夸有天赋有毅力,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的认识认识。” 安哥儿格外爱吃鳕鱼炖豆腐,一直没停过筷,“ 难怪你之前老给我们五芳斋的糕点,我娘每天都担心你把钱花完了。” 白陶不好意思的笑,“ 那些都是陆哥送的,我也算借花献佛。” 兰婶没好气的瞪安哥儿一眼,“ 能给你那也是陶小子一份心意,你不吃就给我。” 安哥儿举手投降,“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巴不得那老板多送一点给陶哥,我也好厚着脸皮讨一些不是。” 白陶笑道,“ 我这儿还有不少,一会儿你带些回去。” 安哥儿开心的点头,“ 好啊,我就要一点栗子糕就行,那个很好吃。” “ 看出来了,脸皮是厚。” 兰婶气呼呼的说完,又有些愁,“ 我说安哥儿啊,你这要嫁人了,可不能像家里一样想说啥说啥。” 自从婚期定下,安哥儿被教育的次数可不少,张路生赶紧帮腔,“ 娘,这都是熟人安哥儿才那么说,你平日哪见过他在外面乱说话。” 桌上人多,兰婶也没再说什么,但白陶看得出来,安哥儿回去肯定又要挨顿说。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大家确实很熟,只是兰婶有些过分担心安哥儿,怕他说话拎不清,从而在婆家吃苦头,所以近来教育的严厉些。 —— 夜里又下了场春雨,早上起来有些冷飕飕的,天也有些雾蒙蒙的,搞得人有些心情不好。 不过在看到裴铮打开院门进来的那一刻,白陶的世界那是直接雨过天晴。 两人吃完饭,一起收拾储物间,把泡菜坛子之类的东西放进厨房。 该规整的规整,还把容易伤到人的农具挪到堂屋角落。 白陶怕虎子不想跟大人睡,才特意收拾储物间,到时候虎子要是更乐意一个人睡,他们直接去张木匠家买张床放进储物间,让孩子将就睡两个月。 白陶坐在一旁歇息,看着还在打扫房间的裴铮,“ 想着以后要教导一个孩子,我还有些紧张,你打算教他些什么?” 裴铮倒是不紧张,“ 先看他之前学了些什么。” 白陶接过裴铮用完的扫帚,平着放在屋檐下,“ 也是,说来也不知道他后来跟玉哥儿说了些什么,俩孩子聊的怎么样。” 不过想来应该聊的不错,至少那时候虎子回来时没掉眼泪。 两人收拾完家里,昨日约好一起去采野菜的兰婶和安哥儿就带着林寻两兄弟来了。 白陶怕陆恒他们,恰好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来,就去跟今日没瞎跑的大牛说,如果有人找,麻烦他到山上喊一声。 进了山,兰婶挎着篮子四处瞧,“ 昨日下了雨,这山里头肯定有不少刚钻出来的蘑菇,咱们多弄些回去晒干,冬日里也多道菜。” 白陶牵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林真,“ 你们俩小的知不知道怎么晒蘑菇?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 林真,“ 知道,我哥会。” 走在白陶前面的裴铮背好弓箭,回头把林真抱起来,让白陶专心看路。 林真这会儿也觉得自己不该跟着来,有些闷闷的垂着脑袋,“ 对不起。” 白陶安慰他,“ 没事儿,你铮叔他力气大,抱着你再打只野猪都绰绰有余。” 林寻在后面伸出小手,“ 我可以抱真哥儿。” 白陶好笑的拿开林寻的手,“ 你这手一会儿留着抱野菜。” 安哥儿大大咧咧的小跑两步上前,“ 裴大哥把真哥儿给我背着,你手拿弓箭也好专心看有没有危险。” 裴铮点点头,把真哥儿放在安哥儿的背篓里。 这会儿同样背着空背篓的白陶默默跟着裴铮,没办法,他力气没有安哥儿大。 昨夜刚下过雨,这会儿来山上捡蘑菇的人不少,他们在林子里都遇到了好多。 大黑在前面欢快的奔跑,时不时停下来这瞅瞅那闻闻。 裴铮带着几人往林子深处走了一截儿,因为有小孩,说起来算得上战斗力的只有他和大黑,所以也没敢走太深。 这林子里蘑菇不少,兰婶见到能吃的就给白陶介绍,什么榛蘑,松蘑,桦树蘑,白陶表示听的晕乎乎。 大伙儿还采了些木耳和鲜嫩的蕨菜,看着白陶在采卷卷的植物,大黑好奇的凑近,用鼻子闻了闻,然后赶紧往后退。 大黑一副被熏到的模样,把白陶逗得咯咯笑,故意把蕨菜放到大黑嘴边,“ 你要不要吃吃看?” 大黑再次后退两步,舔舔鼻子,转身跑远了。 白陶乐了好久。 兰婶还采了好多婆婆丁,白陶嫌它煮出来味道又苦又怪,也就没有摘。 几人运气不错,还遇到了黄花,裴铮照往常一样在附近打上标识。 白陶挺爱吃黄花菜的,特别是黄花菜炒腊肉,“ 等下次我们来挖一些回去种在院子里,屋后面也能种一些。” 裴铮把白陶快装满的背篓背到自己背上,“ 好。” 几人回去的时候换了条路,靠着小溪边走。 白陶看着小溪边细长的竹笋,高兴的戳戳裴铮,“ 明日一早咱们来采这些水竹笋,细长条的这种可好吃了,正好之前腌的酸笋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些就弄回去续上。” 兰婶找了块儿能站稳脚的石头,弯下身子洗手,“ 那明日咱们一起,我刚瞧见上头有一片芥菜,明日还能一起采了。” 白陶有些好奇,“ 芥菜我倒是只听说过,好像好多人都拿来和肉馅儿包饺子。” 安哥儿,“ 芥菜挺好吃的,包饺子,炒鸡蛋,凉拌都行,算是咱们这山里常见的野菜了。” 白陶跃跃欲试,“ 那我明天弄来尝尝。” 要到家的时候,白陶瞧见了一些野葱,想到明日包饺子,那是一根野葱苗苗也没给留,毫不留情全薅走。 第136章 琐碎 白陶帮裴铮把背篓接下来,“ 咱们收获不小,这还挺沉。” 裴铮把掉落在背篓里的树叶捡出来,张口自然而然的报备,“ 我去地里转一圈。” “ 好,那你路上要是有看见野葱,顺手薅回来。” 雨是昨天夜里下的,白陶知道裴铮是想去看看地有没有浇透。 “ 有活儿可以等我回来做。” 裴铮从堂屋扛着锄头出来,帮白陶把背篓里的东西倒进水池里。 白陶凑过去在裴铮脸上亲了一口,“ 也没什么事,就是把这些洗出来。你快去快回,中午咱们烙野葱鸡蛋饼。” 裴铮很喜欢两人之间的这种亲昵感,“ 好。” 他走到院门口,回头看着朝自己笑着挥手的白陶,心里比正值春季的狼牙山还要有生机。 和白陶在一起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裴铮大步往河边走去,没忍住低笑了一声,他想,野葱鸡蛋饼应该很好吃,自己可要快些回去。 白陶站在院里,看着大步流星过桥的裴铮,嘴角也带着笑,脚步轻盈的回到水池边,开始淘洗今日的收获。 嘴上虽然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儿,手上的速度可比往日快不少,他想早点弄完早点给裴铮做午饭,最好等他回来就能吃上。 把所有东西大致清洗一遍,然后把里面的蕨菜和野葱挑出来。 其他的各种蘑菇和木耳重新倒入池子里,加入干净的清水,再往里放点盐。 这是白陶小时候他奶奶教他的办法,说这样不仅可以把蘑菇洗干净,还有一定的杀菌作用。 趁这点时间,白陶去灶房把蕨菜切成段,用大铁锅焯水,同样也需要往里加入盐。 这样不仅能使蕨菜的味道更纯正,还能去除蕨菜的苦涩味,就连毛茸茸的那一层也可以去除。 今天薅的蕨菜都很嫩,蕨菜在沸水里焯煮一分钟,白陶就盛出来了。 看着量还挺多,白陶只留了一陶碗,别的全部摊在簸箕里晾干,准备留做干菜。 想吃的时候泡发拿来炒腊肉那也是极其下饭的,哦不,下馒头。 摊完蕨菜,白陶又顺手去水池里搅和搅和,给蘑菇和木耳们翻个面。 裴铮拿着野葱回来时,白陶正准备烙饼,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个大簸箕,里面晾晒着洗干净的木耳和蘑菇。 白陶还细心的把蘑菇撕成小块,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上面,让看到的人心情很好。 怕太阳把野葱晒蔫儿,裴铮随手将其放到屋檐下的角落,放好锄头洗了手,去灶房帮白陶烧火。 “ 我们昨天回来的有些匆忙,面粉忘了买。” 白陶也是刚才准备调面糊糊的时候想起来家里没了面粉,这也导致他今天中午的野葱鸡蛋饼那是纯纯的野葱加鸡蛋。 白陶伸手在锅里试了一下温度,“虎子来拜师,咱们也该准备个拜师宴,东西也没买,要不咱们吃完饭借用一下二狗家的牛车,去一趟镇上。” 对于白陶的安排,裴铮还是那个字,“ 好。” 为了不让鸡蛋液起泡变形,白陶只往锅里倒了一点油,还让裴铮火烧小点。 锅大,白陶烙的饼也是又薄又大,上桌前拿刀切成小块儿。 之前盛出来的蕨菜,白陶加入剁碎的姜蒜粒和花椒面,淋上一勺热油,再加入各种调料调味。 “ 好啦,吃饭!” 大黑对这句话可是异常熟悉,立即从屋檐下起身,摇着尾巴奔向白陶。 白陶笑着躲开大黑的爪子,“ 少不了你的,不过今天你的午饭可不在我这儿,在你亲爹手里,还不快去讨好两下。” 听不懂的大黑,还一个劲儿的试图站直身子,想瞧瞧白陶端的是啥。 它愣是没发现裴铮已经把它的午饭倒进食盆里了。 白陶叹气,带着还围着他傻转的大黑往食盆走去。 终于闻到味儿的大黑,欢快开吃,白陶忍不住调侃它,“ 大黑,你是不是太久没去山上转,智商和嗅觉都退化了?” 裴铮洗干净手,端过白陶手里的凉拌蕨菜,“ 一会儿买几根骨头。” 白陶靠在裴铮身上,歪歪扭扭的往堂屋走,“ 还说我惯着大黑,你看你都要给它买骨头了。” 裴铮拿手微微护着白陶,“ 跟你学的。” “ 好哇,你都会往我身上甩锅了。” “ 何为甩锅?” 白陶笑嘻嘻的内涵裴铮,“ 就是菜炒糊了怪锅。” 听懂了的裴铮,“ 本就是你教我要对大黑好的。” 白陶黏黏糊糊的和裴铮坐一起,笑着给人塞了块野葱鸡蛋饼,“ 行,这个锅我背了。” 裴铮回喂一块,“ 野葱很香。” “ 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就多弄些回来,野葱炒菜也很香。” “ 好。” —— 吃完饭,裴铮让白陶休息,自己洗碗。 白陶老老实实的坐在灶前,双手撑着脑袋,“ 你上面还有无患子吗?我这儿的快用完了。” “ 一会儿去买。” 裴铮把无患子的果实敲开,放水里揉搓,直至锅里有许多泡沫。 两人都是爱干净的,这种天然清洁剂消耗起来很快,平日洗衣做饭,包括清洁身体都在用。 “ 咱们多买一点,弄回来我把它熬出来拿罐子装着,用起来也方便些。” 秋天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成熟的无患子,每家都会囤上不少,所以镇上卖的也便宜。 给大黄喂完草,把大黑关在院里看家后,两人去二狗家借牛车,结果很不巧,二狗已经把牛车借出去了。 村里有牛的人家不少,兰婶家也有,但用来赶车的却很少,如果是平日赶集也能徒步,但他们要买不少面粉和一堆别的东西,走路可弄不回来。 最后两人来了于大夫家,白陶厚着脸皮跟人借马车。 于大夫就问了一句两人会不会驾车,得知裴铮会后,直接去后院把马牵出来。 白陶和裴铮上去帮忙套车厢,最后力气小的白陶被于大夫赶到一边。 白陶瞧于大夫头发乌黑柔亮,想想自己越来越长的头发,又看看裴铮有些干燥的头发。 “ 于大夫,我想自己拿无患子熬点儿洗发膏,有没有适合往里放的药材?” 说到这个,已经年近四十的于大夫也忍不住秀一波,“ 家里的洗头膏都是我夫郎做的,里面放了些什么你问他。” 白陶往药房走,“ 那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在镇上买回来的,药材我一会儿还车的时候来您这儿抓。” 于大夫,“ 我这儿没有何首乌。” 白陶,“ 那我不放,太贵,我的头发它不配。” 于大夫,“ ” 第137章 黑板白板 于大夫的夫郎给了白陶一张单子,让他按照上面的采购。 白陶在上面看到了皂角,他平时看大家都用无患子,以为没有皂角呢。 于夫郎说他们这一片皂角确实比较少,但镇上也有人卖,价格适中。 裴铮套好马车来喊白陶,白陶给于夫郎道谢,然后把纸条揣兜里。 两人到镇上直奔粮铺,先买最要紧的面粉。 白陶直接买了100斤,外加一个大陶缸,纵使如此,也费了番口舌,好说歹说才让掌柜以每斤七文钱的价格卖给他。 白陶掏钱的时候瞄到了货架上的罐子,“ 您那装干货的罐子挺不错,您再搭着送我一个。” 掌柜听了差点没吱哇乱叫,“ 我那罐子可是12文一个,送不了!” 白陶确实有点想要,“ 罗掌柜,咱们关系这么好,我又是常客,要不这样,我给12文您买1送1,到时候我回去定多多宣扬咱们罗家粮铺。” 罗掌柜最后收了16文,连欢迎下次再来都没说就溜去了后院,怕再多待下去,又要少赚钱。 他这一单就少赚了100多文,那都是钱啊! 白陶平日也不这样占小便宜,砍价也不会砍太狠,他现在就是突然心情很好,来了兴致。 东西买齐后,两人驾着车去了五芳斋,本来是找陆恒的,没想到看见了徐尚的夫君,对方居然是五芳斋的账房先生,两位老板不在的时候也充当掌柜。 今儿正好不巧,陆恒夫夫都没来店里,白陶得知后又调头去陆恒家。 门房看见来人是白陶和裴铮,顿时惊讶不已,“ 老爷他们已经带着小少爷去清河村了。” 白陶本来是来问问他们明日去不去自己家,没想到陆恒这会儿已经去了,连忙问门房,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 这得有两刻钟了,想来应该是到了。” “ 谢谢告知。” 白陶道谢,随后赶紧让裴铮驾车回去。 到了于大夫家门口,白陶冲里喊,“ 于大夫!我现在有点急事,一会儿再来还车和抓药!” 正在给自家夫郎把脉的于大夫手一抖,没好气的说道,“ 他倒是中气十足,想来身体是不错。” 长年病态的于夫郎笑笑,“ 白陶人挺好,他俩还挺像咱们年轻的时候。” 于大夫重新给自家夫郎调整药方,“ 哪里像?我可没他那么咋咋呼呼,你也比那木讷的大块头好。” 自家夫郎虽然以前也是冷冰冰的话不多,但长得可比裴铮好看多了。 自己年轻时倒也像白陶这般带着天真,可惜天真这东西不是啥好的。 不过这小山村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人际,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纠葛,给这天真留了一席之地。 —— 裴铮把马车停在小桥边,看着同样停在旁边的马车,白陶东西都顾不上拿,见自家院外没人,牵着裴铮的手往山上跑。 陆恒一家子正好从宋以安家出来,几人就这么撞了个正着,虎子立刻不好意思的往自家阿爹身后躲。 “ 抱歉陆哥,我不知道你们下午要来。” 白陶气儿都没喘匀就开始说话。 陆恒笑笑,“ 本来就是我没讲清楚什么时候来,宋夫子正好要带我们去学堂看看,你俩要不要一起?” 白陶回头瞅瞅裴铮,裴铮把白陶重新送给他装水的葫芦从腰上解下来,拔出塞子递过去,“ 都听你的。” “ 行,那咱们一起去。” 白陶拿过葫芦喝了两口水,“ 说不定还能让宋夫子给咱们上堂课。” 宋以安后退两步,极其夸张的开始摇头,“ 你俩一看就是不服管教的,本夫子不教,除非请我吃饭。” “ 哈哈哈,我要是请你吃了饭,你要教我些什么?” “ 先教尊师重道。” “ 铮哥!安大哥他好坏!”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学堂。 学堂里的桌椅都是崭新的,虽然是土墙,但修的很工整。 陆恒看着四周的大窗子,“ 这么多大窗子,我还是第1次见。” 虎子也是第1次见,好奇的四处看,视线瞟到裴铮后,又赶紧缩回脑袋,他道歉还差一点勇气,需要再等等。 宋以安伸手朝后面连在一起的两人点了点,“ 是白陶出的主意,这样即使阴雨天,屋内也很亮堂,说是能保护孩子们的眼睛。” 陆恒,“ 倒是好主意,就是夏日可能有点晒。” 白陶走近这间“教室”,瞅了几眼,皱着眉和裴铮小声嘀咕,“ 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 裴铮环顾四周,和自己记忆深处的学堂对比了一下,“ 该有的都有。” 白陶看着酷似讲台的桌子,上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放,白陶突然悟了,他猛的一拍手,“ 我说呢,这没有黑板!” 被这拍手吸引的众人看向他,“ 黑板是什么?” 白陶没有回答,而是先问宋以安,“ 你平时授课都是捧着书本教大家的?” 宋以安点头。 “ 那学堂里这么多孩子,你教大家写字时怎么演示呢?” 说到这个宋以安也愁,孩子是着实有点多,他指着桌子,“ 我一般就在桌子上写,孩子们分批来看。” 白陶拿手在墙上比划,“ 咱们可以在墙上弄个黑板,这样你在墙上书写的时候,大家都能看见。” “ 黑板说白了就是黑色的一块板子,把它镶到墙上后,你就可以在上面书写了。” 白陶因地制宜,“ 咱们还可以用颜料把它弄成白色的板子,这样你可以拿墨水在上面写,不过这个板子可能得是特殊点的材料,好方便把墨迹擦掉。 像咱们常写常用的字,或者是三字经弟子规,你也可以写在小一点的板子上,然后挂在学堂里,这样大家就能经常看见。” 宋以安越听越觉得可行,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说话语速都超快,“ 我觉得这个办法行,我先回去试试。” 然后朝陆恒一家拱拱手,飞快往家跑。 陆恒笑着把虎子从自家夫郎身后拎出来,“ 来,现在这儿没外人了。” 第138章 想法如同喜好,每个人不一样 白陶倒是一早就注意到躲在自家阿爹身后的虎子,这会儿瞧着他红着脸局促的站在面前,只觉得有些可爱。 虎子站在明亮的学堂内,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体两侧,朝白陶和裴铮工工整整鞠了个90度的躬。 “ 对不起,我昨日不该说你们是坏人,也不该生气的跑走。” 阿爹回来后告诉他,有人爱吃桃,有人爱吃梨,想法也如这喜好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 爱吃桃和爱吃梨没有错,所以阿父和铮叔他们想保护最重要的人没有错,自己想当大将军也没有错。 白陶笑着像往常一样蹲下身子,摸摸虎子的脑袋,“ 虎子好乖,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裴铮也难得不用白陶戳,学着白陶的样子,生疏的摸摸虎子的发顶。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虎子知道这是表示原谅的意思,一改刚才的局促,伸手牵着裴铮的大手,眼神亮晶晶的,“ 铮叔!我可以拜你为师了吗?” 裴铮微微动了动被牵着的手,“ 可以。”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小孩牵手,平时连经常见面的林真都不曾牵过。 小小一只,仿佛轻轻一捏就碎,掌心的温度更像一种责任,和牵着白陶的那种放松愉悦感完全不同。 他想,还是白陶的手牵着舒服一些,包裹在自己手里刚刚好。 虎子连蹦带跳,一阵欢呼,“ 那我们快点举行拜师仪式!” “ 急什么,东西都还在河边。” 陆恒看着又恢复活力的虎子,只叹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到底是哪里的教育出了问题。他和夫郎可都不是这种没心没肺又脸皮厚的性子。 白陶有些懊恼的拍手,“ 咱马车还没还给于大夫。” 裴铮牵起白陶还未放下的手,十指紧扣,“ 我先把东西卸下来拿回家。” 陆恒瞧了一眼,不甘示弱,边走边拉起夫郎的手。 虎子看大家都手拉手,就朝自家阿父伸出手,“ 我也要牵手。” 陆恒指着刚从山上跑下来,围着白陶二人转的大黑,“ 那只狗挺酷,你去跟它握握手。” 虎子看着大黑威武霸气的长相,直接被吸引,瞬间忘记要牵手的事儿。 他小跑上前,盯着大黑,“ 铮叔,这是你家的狗狗吗?它看起来好厉害!” “ 嗯,叫大黑,是条猎犬。” 裴铮拍拍大黑,让它靠近虎子。 大黑没比虎子矮上多少,这让他一开始有点害怕,手抬起又放下,想摸又不敢摸。 直到大黑凑到他胸前,拿鼻子一个劲儿的闻,虎子才小心翼翼的摸摸大黑的脑袋。 闻到香味儿的大黑不停拿鼻子蹭虎子,差点把虎子蹭翻在地。 白陶看大黑没有要伤害虎子的意思,也就没有阻止,“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看把大黑馋成什么样了。” 虎子护着自己衣襟里装的零食,小跑两步躲开大黑,“ 这是玉哥儿给我的肉干!我都舍不得吃,大黑可不能抢我的!” 这话逗笑了几个大人。 白陶笑着抬手把大黑招回来,“ 陆哥,我看你还是早些开始给虎子准备聘礼。” 陆恒头疼,“ 人家是儿大不中留,我这儿子还这么小一个,就已经留不住了,干脆送给隔壁算了。” 本来玉哥儿也想来看看,但被他娘阻止了,于是他就拿了个小油纸包给虎子,俩小孩还嘀嘀咕咕说了会儿悄悄话。 来的路上,虎子时不时把那个小油纸包拿出来瞅两眼,还拿起来闻,每次眼瞧着都要动手打开了,又小心翼翼塞回衣服里。陆恒当是什么稀奇宝贝,万万没想到是肉干。 白陶挤眉弄眼,“ 虎子留不住,那你们就再多生两个,到时候是哥儿的话,也能拐个人上门。” 陆恒眉头一挑,“ 借你吉言。” 白陶眨眨眼,没想到对方还真有这打算。 裴铮看白陶很轻松的跟陆恒讨论孩子的话题,虽然知晓对方是当真不在意自己以后没有子嗣,但难免有些动容。 白陶果然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宝贝,不然怎么恰好掉进自己怀里。 —— 裴铮把东西搬上去后,打算先去还车,陆恒一家三口也跟在后面。 于大夫这会儿正在给自家夫郎煎药,看见来人也没起身,抬手指后院,“ 车厢卸下来,把马牵到后面就成。” 白陶去找于夫郎抓制作洗头膏的药,虎子跟在后面好奇的打量,全是药材的房间。 陆恒帮裴铮卸掉车厢后,带着自家夫郎去找于大夫。 “ 于大夫,麻烦你帮我夫郎把把脉。” 于大夫瞧着面前这个有点冷淡的哥儿,觉得一阵眼熟。 陆恒两夫夫其实一直挺想多要个孩子,特别是隔壁邻居生下乖巧可爱的玉哥儿后,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两人也知道哥儿没有女子那么容易受孕,但虎子是他们俩成亲的头一年生下的。 生产过程极为顺利,陆恒也一直谨遵医嘱,把自家夫郎照顾得很好,生产完的前三个月都没碰一下。 如今虎子都7岁了,最近两年两人看过不少大夫,甚至连郡里的医馆都去过,所有大夫都说两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去医馆的次数多了,自家夫郎也就不爱去了,说他俩可能这辈子就只有虎子这么一个孩子缘,也不用强求。 今日之所以让于大夫帮忙看看,是因为陆恒瞧见自家夫郎一早起来身子就有些不适,趁虎子去找玉哥儿,两人去镇上的医馆看了,大夫也瞧不出什么问题。 见人午饭都没吃两口,陆恒实在是担心自家夫郎的身体,也等不到明日再来清河村,索性今日下午就来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清河村,不知道余大夫家在哪,正要问路就刚好遇到宋以安和大牛在聊白陶和裴铮。 陆恒就顺势先问了裴铮家怎么走,宋以安和大牛也不知道铮哥去了镇上,就把人往山上带。 当时宋以安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虎子,猜测这个有些“敦实”的小孩应该就是铮哥未来的徒弟。 只是对方从脸到小手,都有些肉嘟嘟的,怎么看也不像练武的料子,于是他好奇的打量了好几次。 第139章 年轻人要节制 陆恒看于大夫收了手,有些紧张的问,“ 我夫郎怎么样?” 于大夫没有回答,而是让人换只手,又仔细询问了一遍情况,最后还看了看舌苔。 陆恒看于大夫问得如此细致,有些紧张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夫郎。 于大夫把完脉,开始研墨,“ 上一次同房可是昨日?” 陆恒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都能看出来,愣了一下才点头,“ 是。” 于大夫,“ 倦怠乏力,气短懒言。” 陆恒疑惑,“ 所以我夫郎这是犯春困?” 于大夫没好气的瞪了陆恒一眼,把写好的方子给陆恒,“ 你夫郎这是被你折腾狠了,年轻人节制些。” 白陶带着虎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赶紧捂着虎子的耳朵,带着人逃离现场。 虎子还想回头看,“ 我阿父和阿爹是有人生病了吗?” 白陶拒绝回答,“ 你一会儿自己去问。” 而房间里的陆恒看着手里的方子,上只有寥寥几味补气血的药,尴尬的红了脸,“ 谢谢于大夫。” 于大夫背着手出门,“ 你们等着,我去抓药。” 陆恒一出门就被自家夫郎瞪了一眼,他赶紧讨好,“ 司卿,我错了,你今日没说腰酸腿软,我就没往这处想。” 顾司卿被自家夫君气笑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昨晚虽然不知节制,但还挺温柔,没把我弄得腰酸背疼?” 陆恒自知理亏,“ 我这不是太喜欢和你亲近了嘛,以后不敢了。” 这话顾司卿可听多了,“ 你前夜也是这般说的。” 陆恒,“ ” 完了,夫郎开始翻旧账了。 屋檐下,白陶抱着虎子,半个身子靠在裴铮肩膀上,开始思索。 按照铮哥的性格来说,他们应该是成亲那日开荤,可从互帮互助的情况看,铮哥尺寸有些逆天,自己不会直接死在床上? 而且不用想都知道铮哥没有任何经验,肯定连怎么弄都不知道。 他要不要提前买些专业书籍让铮哥学习学习?不然到时候这美妙的事儿放在两人身上,指不定会变成血淋淋的凶案现场。 看于大夫刚才那个样子,应该对这些也很了解,自己要不要提前找他开些药? 而且哥儿为什么能生孩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体构造,双性人? 虎子看见阿父阿爹出来,一溜烟的小跑过去,语气有些着急,“ 你们是病了吗? ” 顾司卿看了一眼陆恒,表示让他自己跟孩子解释。 真实情况哪能跟孩子讲,陆恒只好瞎说,“ 没有,我最近老想睡觉,所以问了问于大夫,说是春困,过了这阵就好。” 虎子恍然大悟,“ 所以我早上念书起不来,也是因为春困!” 陆恒哭笑不得,“ 那你是属于一年四季都困。” 看着说自己春困的虎子,白陶想起裴铮昨日做的计划,“ 早上让虎子练半个时辰再去学堂,会不会犯困。” 学堂辰时中就开始上课,相当于早上8点,起床洗漱吃饭,再加练武的一小时,虎子最晚也要六点半起床。 中午学堂放学,回家吃完午饭还要接着练,直到下午5点左右才结束。 每一天就这么重复,除了各种节日,学堂每旬放一日,虎子也能跟着休息一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懒散许多的白陶,听着都已经替虎子累了。 裴铮,“ 晚上早睡就行。” 既然当了这个师父,那他就会认认真真的把虎子带好,也会毫无保留的把会的都教给他。 —— 陆恒今晚没打算回镇上,马车就这么放在河边也不是个事儿,就问白陶有没有哪家可以帮忙照看一晚,他出些银子。 白陶一听,二话不说就把人往林寻家带,路上说了一下林寻家里的情况。 于大夫没搬来村里时,大家见的最多的就是牛车,马车只在镇上见过 路上遇到的村民,看着气质和庄稼汉明显不一样的陆恒一家,在看着旁边有说有笑的白陶。 都以为是白陶的亲戚找来了,毕竟从气质和长相来看像是一家子。 —— 林寻得知陆恒是陶叔的结拜兄长后,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一晚,不收钱。 陆恒也没硬要给,而是把虎子介绍给两个小孩,又说自己家在镇上就是卖牛奶的,到时候让虎子给两人带一些,希望俩孩子到时候不要拒绝。 林寻看着有些微胖的虎子,再瞧瞧有些瘦小的真哥儿,最后点头答应了。 他知道其实不该要,也一直告诉自己想要的东西等自己有能力了以后再买,可真哥儿正在长身体,他希望自家弟弟身体底子能好一些。 林寻虽然不爱说话,平日也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很好懂,白陶从几个动作里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真哥儿穿着改小的衣服,有些局促的躲在哥哥身后,眼睛盯着着装讲究的虎子开朗的做自我介绍。 这一幕让白陶有些绷不住,他偏过头,红着眼眶把头埋在裴铮身上。 回去的路上,白陶跟裴铮商量,“ 咱们成亲的时候要不来个双喜临门?把林寻两兄弟收为义子,到时候我们住山上,要两孩子来做我现在的房子。” 林寻两兄弟现在住的房子墙上都有大口子,看着就不结实,白陶怕夏日里的暴雨能把墙浇透,到时候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裴铮却有自己的考量,“ 我们成亲村里肯定有说闲话的,收两人为义子,他们也会—— ” 白陶打断裴铮,“ 你这是老毛病犯了,你又为什么擅自觉得林寻林真两个孩子不能面对这些。 他们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当得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后,就应该选择不往来。 人家俩孩子既然没有这么做,那肯定就像要拜你为师的虎子一样,根本不在意。 我们只需要在意的是两兄弟愿不愿意认我们当干爹。” 裴铮被这话说的一愣,又想起之前自己固执己见,害白陶难过好久的,没想到自己今日又这样,他当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 是?虎子。” 白陶看虎子对着油纸包咽口水,坏心的假装要去抢,“ 虎子,我问你话呢。” 虎子眼疾手快,立刻将油纸包放进怀里,还宝贝的摸了两下。 玉哥给他讲的故事里,那些拜师学艺的都要好久才能回家一趟,这可是玉哥儿留给他的念想。 玉哥儿说每两天吃一根肉干,吃完他们就能见面了。 第140章 送给虎子的礼物 翌日清晨,裴铮家里。 裴铮穿着前些日子买的新衣,端坐在椅子上,虎子照着自家阿父的指示,规规矩矩的敬茶。 白陶则在灶房做拜师宴,顾司卿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两人说笑时压低声音,时不时注意一下堂屋的动静。 裴铮和白陶一开始不知道拜师有些什么流程,也不知道应该为徒弟准备什么。 后面去问了有拜师经验的张木匠,才算有了一定了解。 顾司卿瞧白陶熟练的切丝动作,一时入了迷,“ 你这手法看得人都想学上两招。” 白陶把切好的土豆丝儿放进水里漂着,开始备各种调料,“ 自小喜欢做这些,日子久了刀工就娴熟了。” 想起昨晚那顿虽然简单却很美味的晚饭,顾司卿突然有些犯愁,“ 虎子这下子是有口福了。” 白陶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 昨晚我看虎子结结实实吃了将近两大碗臊子面,一开始我以为他饭量一直这般好,哪知道后面撑到走不动道。” 顾司卿叹气,“ 你不知道,昨晚去到兰婶家,虎子开始肚子疼,兰婶见孩子疼的厉害就去帮忙找了于大夫。 于大夫风风火火的来,最后诊出是积食,给虎子喂了颗助消化的药丸。” 裴铮和白陶家都没有多余的床铺,昨日陆恒跟裴铮睡的,顾司卿则带着虎子借宿兰婶家。 顾司卿当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到积食二字,恨不得把虎子丢出去。 虎子从小就爱吃,孩子年岁尚小,他和陆恒平时也就没太管着,但在别人家吃饭的礼仪还是教了的,虎子也一直挺乖,没想到昨夜闹了这笑话。 “ 哈哈哈哈。” 这事儿让白陶一下就想到了裴铮,“ 铮哥最开始吃我做的东西也会吃撑,现在吃习惯就不会了。我以后吃饭也会注意看着虎子,避免他吃太多。” 毕竟吃完饭稍作休息就要练武,吃多了进行运动对身体不好。 孩子是长身体的年纪,也不能让人吃不饱饭,往后多做些能填肚子的零嘴儿,也好让虎子饿了能有吃的。 “ 对了,虎子现在在家可是一个人睡?” 白陶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顾司卿把剥好的蒜放碗里,“ 嗯。5岁生辰那日就闹着要一个人睡了,连夜给他收拾了一间屋子才消停。” 昨夜因为是借宿,两人就睡在一个炕上,兰婶贴心的准备了两个被褥,即使如此,虎子还硬是拿个枕头放中间当分界线。 顾司卿当时有些哭笑不得的问虎子,“ 你这是嫌弃我?” 虎子摇头,“ 你是我阿爹,我怎会嫌弃?” 顾司卿指着中间的枕头,“ 那你这是?” 虎子一本正经,“ 我以后是要娶玉哥儿的,而且我阿父经常跟我说,你是他媳妇儿,你只能跟他睡一个被窝。” 顾司卿,“ ”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陆恒的事,他甚至开始怀疑,之前虎子闹着要自己睡也是陆恒“ 从中作梗 ”。 白陶知道虎子习惯一个人睡后,决定下午就去张木匠那儿买床。 “ 阿爹!你快看师傅送我的狼皮坎肩!” 虎子穿着灰白色的坎肩,冲到灶房门口就开始全方位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激动到脸上泛红。 顾司卿看着虎子身上质量上乘的坎肩,有些意外的看向白陶。 白陶倒是很捧虎子的场,“ 虎子穿着很好看,看起来像狼牙山的王。” 这狼皮是裴铮去年猎的,也是他亲手揉制的。 原本打算送虎子一张小弓,但想到他们买的可能还没有虎子自己的好,索性就送了这个。 这坎肩儿还是去找兰婶儿赶制的,特意做大了一点,孩子大个一两岁也能穿。 顾司卿帮虎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有跟你师傅说谢谢吗?” 虎子小心翼翼的摸着衣服上的毛,“ 说了,师傅还说明日学堂放假,我从后日开始上学堂和习武。” “ 既然拜了师,就要刻苦练习。” “ 知道了,阿爹。” 白陶看虎子一脸爱惜的样子,朝裴铮眨眨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实还有一张质量上乘的狼皮,裴铮最后有私心的留给了白陶。 —— 中午这顿拜师宴,白陶拿出了看家本领,被限制了饭量的虎子,每一口都吃得格外珍惜。 陆恒听说了虎子昨晚的光辉事迹,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个样子像在家没给你饭吃一样。” 虎子没理会自家阿父,幸福的吃了一口糖醋小排,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觉得自己拜师真是拜对了人。 以后他定要带着玉哥儿来吃! 吃过午饭,白陶问虎子要不要跟着阿爹阿父回去住一晚,反正他明日要去镇上卖面包,到时候再跟着一起回来就好。 最后虎子在好吃的和见玉哥儿之间选择了后者,但带上了白陶特意给他做的酥肉,打算回去跟玉哥儿分享。 裴铮和白陶肩并肩站在村口,目送陆恒一家,直至马车消失在路口。 裴铮低头捏捏白陶的手,“ 今天辛苦你了。” 白陶反手十指相扣,笑着摇头,“ 做饭就是兴趣爱好,不累,而且每次看你吃的那么认真,只会觉得很幸福。” 裴铮这两日都没怎么跟白陶单独相处,现在就想黏着对方,“ 我们一起去买床。” “ 好,往后天气越来越暖和,就让虎子先将就睡,咱们扩建的房子还是要葺个炕。”不然冬天扛不住。 张木匠家没有现成的小床,白陶加了点儿钱,麻烦对方在明晚之前赶出来。 两人过桥回家时,白陶看着脚底已经有些腐朽的大木头,“ 这哪天走着走着会不会断了?” 这个小桥说白了就是三根笔直的大木头并排放在河两岸,年头看起来挺久。 “ 而且等大黄长大能拉板车后,这桥也过不了车,要不咱们去问问那几家的意见,看要不要重新修个大点的桥。” 裴铮想到要是哪天桥突然断了,而白陶正好走在上面。立刻就觉得应该重新修个桥,“ 现在就去问。” 白陶赶紧拽住要拐弯儿的裴铮,“ 你也不至于这么急,这个点儿人家说不定都不在家。晚饭后再去问,要是大伙同意,看咱能不能多出些钱,把桥往我家那边挪挪,我看那个地方河道比较窄,地面也挺结实,适合修桥。” 裴铮看了眼白陶指的位置,离现在这个桥的位置大概有30丈的距离,“ 适合修桥。” “ 那咱们现在先回去做面包,晚上再去问。” 第141章 又厉害又娇气 白陶怕今日也有人跑家里来买面包,所以特意多做了些。 结果来买面包的人多到超出预料,甚至下河村都有人来买 虽然大多数人都只买五文钱的,但加在一起量还是不小。 兰婶挎着篮子进院子的时候吓一跳,“ 咋这么多人?” 这会儿白陶忙的团团转,匆忙打了声招呼,“ 兰婶不急的话你先坐一会,我先给大家倒茶。” 兰婶赶紧把篮子放到堂屋,接过白陶手上的水壶,“ 我去倒茶,你先忙你的。” 白陶感激的点头,“ 那麻烦兰婶了,中午弄拜师宴耽误了一点时间,做面包就晚了些,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兰婶,“ 还不是张老三他媳妇儿上次从你这儿买回去吃了后,逢人就夸,这没吃过的自然就好奇,这不就一窝蜂的来了。” 兰婶跟着白陶进灶房去拿碗,一眼就瞧见裴铮在揉面团。 “ 铮子也来帮忙了?你们关系倒是好。” 还没找到机会跟兰婶坦白关系的白陶,一时间有些心虚,给烤盘刷油的速度都慢了些,“ 我跟铮哥投缘,以后关系肯定会越来越好,好到形影不离的那种。” 白陶暗戳戳地表示两人关系比看上去更亲近,但兰婶丝毫没往那方面想,只笑着说了一句关系好就成。 图新鲜来买面包的人一直不断,白陶和裴铮一直忙到傍晚,这期间兰婶儿也一直在帮忙。 等送走最后一个人,几人长舒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喝口茶。 白陶把最后6个面包塞给兰婶,感谢对方一下午的帮忙。 兰婶也没有推辞,把放在一旁的篮子递给白陶,说明来意,“ 夏家村村头的王家老爷子过几日要办个70大寿的生辰宴,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去掌勺。” 她没说这是自己娘家表亲,怕白陶不好拒绝或者开价。 白陶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指,听到又有人找他做厨还挺意外的,“ 经过上次罗老大的事情,我也知道自己要价不低,居然还有人找?” 兰婶这会儿想起那事儿,还有些生气,“ 你这价格是比别的高些,但那不是手艺好嘛,大伙都说不比镇上的差,你要知道去镇上请厨子可不是这个价。” 白陶支着脑袋想了想,“ 兰婶麻烦你帮我把东西退回去,毕竟铮哥马上要扩建房子,我要帮着做饭,大概率没时间过去。” 兰婶也没多说啥,让两人照顾好自己,就提着东西走了。 等兰婶走远,白陶立刻没个正形,身子靠着裴铮,然后瘫坐在凳子上,说话都有气无力,“ 救命,好久没这么累了。” 裴铮抬手帮白陶捏肩,“ 明天别卖了。” 刚才出炉的面包一个不剩,明天要到镇上卖就得重新做,他不想白陶太累。 “ 还是再做点儿,上次就有几个小孩没买着,说这次来买。” 白陶伸了个懒腰,“ 咱们晚饭吃了再弄,我这会儿也没力气,不过今天还是你最辛苦,揉面这种费劲儿的事儿都是你在做。” “ 没有你辛苦。” 裴铮干惯了重活不觉得累,而且他也只负责在灶房揉面,其他的都是白陶在做。 “ 之前还有想法说去镇上租个铺子卖豆米火锅,现在想想感觉太累人。” 从前期收菜,到备菜出餐,再到最后的洗碗打扫,哪一样都累人。 裴铮捏完肩膀又开始给白陶捏胳膊,“ 那我们就不开。” “ 哎,日子太安逸,真的能让人变懒,想我以前可是有钱就想赚的人。” 白陶嫌靠着不够舒服,索性直接坐在裴铮怀里。 “ 铮哥,你有想过多攒些钱去镇上或者县里住吗?” 就像现在的人们一样,通过不断的努力,朝更有潜力更能赚钱的城市走。 裴铮将白陶又往怀里搂了搂,“ 没有,不然当初我就不会回来了。” 白陶抬头亲了一下裴铮的下巴,“ 也是,感觉你淡泊名利的。我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赚不着什么大钱,但心里挺踏实,看着大家纷纷来买我的面包我还挺有成就感。” “ 你很厉害。” 裴铮扯掉白陶已经相当松散的发绳,给人重新扎好。 白陶脑袋被大手固定住,只能伸手摸摸裴铮,脸上乐开了花,“ 你怎么老是夸我厉害。” “ 因为你确实很厉害。” —— 白陶没什么精神,晚上就偷懒做了个咸蛋腊肉粥,再热上几个馒头。 裴铮第1次一顿吃两个主食,一开始以为粥是熬着明早上吃的。 白陶表示在他的家乡,粥加上各种包子馒头是极为常见的早餐搭配。 “ 咱们的辣椒我今早去看了一眼,长得极好,还是那种我喜欢的小尖椒,等成熟了我去买点豆腐回来做霉豆腐。” 其实秋冬季节更适合做霉豆腐,那个时候的温度和湿度都有利于豆腐的发酵。 但夏天也可以,到时候放进地窖里多注意就好。 裴铮闻言抬头,“ 什么是霉豆腐?” 白陶拿勺子搅拌碗里滚烫的粥,“ 就是腐乳。” 裴铮皱眉,“ 你喜欢吃腐乳?镇上有卖。” 好多人家都喜欢买来抹在馒头上,不过他不喜欢。 白陶摇头,“ 我喜欢吃有辣椒和花椒的,镇上的腐乳一看就没加这两样东西。” 一个被当成花养一个是药材,一般人都不会往里加。 裴铮想到腐乳形成的过程,整个人就有些难受,比较爱干净的他,其实一直不太能理解这种发了霉的东西为什么能吃? 万万没想到白陶居然喜欢吃,那他到时候要不要跟着一起吃? 白陶喝着粥,又想到有了辣椒后好多能做的东西,急忙进屋把文房四宝拿出来,放在旁边的窄柜上。 “ 铮哥,你快来帮我记一下,我怕到时候忘了。” 白陶激动的开始研墨,还不忘朝裴铮招手。 裴铮看了眼白陶才喝了一小半的粥,“ 你要不要吃完饭再写?” 白陶见人不过来,直接自己去拽,“ 不急,我正好觉得有点烫。” 已经喝完两碗粥的裴铮,“ ” 有很烫吗? 他想,厉害的白陶一如既往的有些娇气,自己一会儿帮他把粥吹吹。 第142章 互帮互助 裴铮抬手持笔蘸墨,白陶开始扳着手指疯狂输出,什么水豆豉,豆瓣酱,油辣椒,剁椒酱,泡椒等等,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 而且每说出一种都会跟裴铮解释大概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裴铮看着越讲越激动,开心到已经开始转身的白陶,像受到蛊惑一般放下笔,将有些活泼的心上人抱进怀里,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时,他再次为之前让白陶哭而感到后悔,对方就应该每天像现在这般开心的笑着。 裴铮难得主动,白陶积极配合,两人紧密相贴,吻得难分难舍。 大黑摇着尾巴站在院子里,似乎对屋内两人的接吻已经十分常见,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的走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就没有自己疏解过的白陶,看着同样情动的裴铮,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不停的蹭裴铮,“ 铮哥,我们互帮互助好不好?” 白陶说这话的时候还微微喘气,嘴唇红艳,眼睛水润带着蛊惑,裴铮根本经不起诱惑,眼神炙热,哑着嗓子应了声好。 他直接将还在乱摸的白陶抱进房里放到炕上,还不忘关上门,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吻的比平时都要凶狠。 白陶很享受这种激烈的吻,抬起双腿环住裴铮的腰,继续不停的蹭。 裴铮被蹭得闷哼一声,眼里全是对身下这个人的渴望,害羞这回事儿都没想起来。 他伸出右手搂住白陶作乱的腰身,紧压在自己身上,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白陶耳边。 “ 告诉我,怎么做。” 沉浸在欲望里的白陶被这话逗笑了,抬起头亲了裴铮一口,拉起旁边宽大的被子将两人盖住。 “ 叫声白老师,我就教你。” 裴铮握住已经开始解自己腰带的手,呼吸紊乱,“ 白老师。” 短短三个字里,充斥着想狠狠欺负人的欲念。 —— 等两人汗淋漓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桌上的粥早已凉透。 裴铮热粥时顺便烧了一大锅水,趁白陶吃饭的功夫,自己先去洗澡换衣服。 把热水往身上浇的前一秒,裴铮下意识摸了一下腰腹处的吻痕,脑海里瞬间浮现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一回想,让刚体验过 “ 幸福 ” 的身体迅速开始升温,不出意外的再次起了反应。 裴铮呼吸全乱,握紧手里的澡巾。 他又摸了一下锁骨,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应该也有一枚鲜艳的吻痕。 白陶说这叫种草莓。 裴铮突然很温柔的笑了,没理会自己起反应的身体,洗了个战斗澡。 白陶刚把碗放到灶台,裴铮就提着空桶进来了。 “ 碗放着我洗,你先洗澡。” 裴铮往桶里装满热水,帮白陶提进茅厕。 白陶抱着裴铮,扒开衣领看了一眼自己留下的吻痕,很是满意的点头,“ 你要不要帮我搓背?” 或许是因为跟白陶共赴了一场不是情事,却胜似情事的互帮互助,裴铮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一些。 他捧起白陶的脸,在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 白陶笑着揉搓裴铮的脸,“ 这么快就不害羞了?” 裴铮任由白陶搓圆捏扁,只是微微点头。 他想或许是因为刚才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白陶告诉自己,这是彼此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不需要害羞,只需要享受。 —— 今晚因为突发情况,两人最后只烤了两盒面包。 白陶把面包装好时,裴铮已经给炕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这会儿正在把干净的被套缝在被褥上。 “ 你这针线活可比我强多了。” 白陶把旁边换下来的被套和床单扔进装脏衣服的桶里。 裴铮打好线结,用牙齿把线咬断,“ 缝的次数多了,就慢慢好了。” 他第一次缝的时候歪七扭八不说,还错位了,缝缝拆拆两三次才搞定一床被子。 白陶看着抖被子的裴铮,又忍不住想跟人亲近,索性直接上前搂住对方紧实的腰,问了一个心知肚明的问题,“ 铮哥,你家今天远吗?” 裴铮拍拍环着自己腰的手,回过身直接把人抱起来,“ 远,很远。” 不久前才体验过互帮互助的美妙,他这会儿怎么可能离得开白陶。 得到想要的答案,白陶脱掉外衫,心满意足的往被子里钻,还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裴铮快点。 等滚进安全感十足的怀抱,白陶忍不住在裴铮胳膊上啃了一口,然后发出满足的叹息,“ 真希望六月初六快点来。” 裴铮把枕在自己胳膊上平躺着的白陶翻个面,让对方面对自己,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会一直保护你。” 白陶把腿架在裴铮身上,伸出手指把裴铮的鼻子推成猪鼻子,“ 我知道并一直如此坚信。 但我希望你再遇到像钱二那种人时,不要动手打人,你打人自己肯定手也疼,你手疼我就心疼。 而且拿自己的钱去赔医药费你不觉得心里怪难受的?就是有一种拿钱给坏人花的感觉,反正我当时在医馆掏钱时,心里老不情愿了。赔医药费的钱,咱还不如拿去买好吃的。” “ 好,都听你的。” 裴铮平时性子挺沉稳,只是一次次拒绝白陶对当时的他来说,原本就已经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更何况看着白陶在那儿吃苦,心里更不是滋味,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这时恰好又听见钱二居然那样说白陶。 他一下就没了理智可言,满脑子全是自己一次又一次拒绝白陶的画面。 他这么躲着,避着,就是不想有人这么说白陶,但没想到依旧有人满嘴污言秽语。 他知道这些闲言碎语有多么伤人,因为他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小时候无数个躲在被子里哭的夜晚,自己仍然清晰记得。 他一拳一拳砸向钱二,打的不仅是诋毁白陶的人,更是断的不干脆,还没保护好白陶的自己。 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不论事实怎么样,胡编乱造的人依旧会胡言乱语。 而自己只有站在这个人身边,才能保护他。 第143章 聘礼还是嫁妆 第2日卖面包时,白陶跟经常来买的顾客说自己接下来几个赶集日都不会来,免得到时候人家扑空。 天气是一日比一日暖和,镇上已经有不少摊贩在卖小鸡和小鸭。 白陶和裴铮商量了一下,最后小鸡和小鸭各买了6对。 孵出来没几天的小家伙们都很可爱,黄桑桑还毛茸茸的,叫声也清脆。 白陶蹲下身看着笼子里的小鸡,“ 铮哥,我分不出公母,你挑,咱只要两三只公的就成,别的全要母的,等长大了好下蛋。” 裴铮跟着蹲下身子,“ 你喜欢哪只?挑了我再帮你看。” 两人就这么跟挑玩具似的在摊位前挑了起来,摊主也乐呵呵的让他们挑。 毕竟千奇百怪的买家他见多了,这俩算好的了,有的人为了能少给两分钱,那是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 两人本来是打算一样养10只,但想到可能有损耗,就一样多买了一对,当然,他们希望全部都能活下来。 白陶走到裴铮边上,时不时就弯下身看一眼竹笼里的小鸡和小鸭,“ 咱们再去买几个腌菜坛子,到时候干菜和酸菜也有地方装,我还准备腌点咸鸭蛋,你喜欢吃吗?” 裴铮索性把竹笼提高一点,方便白陶看,“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嘿嘿,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两人又去了那家粮铺,不过今日掌柜不在,白陶也没像那日一样大杀价。 铺子里除了常见的米面粮油,还会卖各种陶罐,白陶挑好适合的腌菜坛,又买了一些玉米面。 两人刚出来就瞧见街对面傻笑着在逛布行的大牛。 把东西先寄放在粮铺的两人,准备过去打招呼。 白陶悄悄凑过去,然后突然出声,“ 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挑花眼了的大牛被吓一跳,“ 铮哥,陶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裴铮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心情很好,现在也有心思开玩笑,“ 从你对着这红绸缎流口水的时候。”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今日才算八字,聘礼都还没下,我就是来看看,想挑一些适合清哥儿的。” 在南国,哥儿收下汉子的聘礼后才请期,也就是定日子,等日子定了,双方就会把消息放出去,这婚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今日张媒婆告诉大牛他和清哥儿两人八字很合,他看见店里的红绸,一时忍不住就走了进来。 白陶直乐,“ 你这聘礼都还没下,就开始挑婚服用的料子了?” 大牛被说的有些脸红,“ 清哥儿说婚服他缝制就好,我想挑个好点的料子。” 白陶抬头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红,“ 那算命先生可有给个良辰吉日?” 大牛有些激动,“ 有,给了两个,都在下半年,我打算回去问清哥儿他喜欢哪个。” “ 那你挑好要哪匹料子了吗?” 裴铮想到他和白陶只定了个日子,别的啥也没准备,也饶有兴致的挑了起来。 大牛老实摇头,“ 没有。” 他一会儿觉得清哥儿穿这种料子好看,一会儿又觉得穿另外一种更好看。 店小二在旁边口水都讲干了,他还没决定好要哪个,最后店小二也不管他了,留下一句客官您慢慢挑,就去服务别的客人了。 白陶给人支招,“ 既然决定不出来,那你要不要问问清哥儿想要什么样的料子?” 大牛当然问过清哥儿,“ 清哥儿说婚服只穿一次,用便宜一些的料子就行,可我不想委屈他。” 白陶指着大牛搭在手臂上的粗布,“ 那你手里这红布是?” 大牛傻乐着抬手,“ 我觉得清哥儿说的也挺对,所以我打算自己穿这种粗布,然后给清哥儿挑个好的。” 白陶差点被口水呛着,“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很不搭?而且村里肯定有人说闲话,指不定怎么编排清哥儿,说他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什么的。” 到时候一个身着粗布红衣,一个穿着绫罗绸缎,那画面他都不敢想。 大牛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赶紧把粗布放回去,有些无助的看着白陶,“ 那挑哪个才合适?” 白陶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建议不用太好,省下来的钱还不如多买几套平日穿的衣服。” 在一旁听了这话的裴铮,默默放下手里的绢布,开始挑质量好些的棉布。 是他之前疏忽了,他们虽都为汉子,但他也应该给白陶准备聘礼。 想起白陶之前说要娶他,裴铮一时拿不准自己到底是准备聘礼还是嫁妆。 不过该买的都得买,但是他把钱都给了白陶,自己这会儿拿什么当聘礼或者嫁妆? 想到自己还有房契和地契,又想到出了春就能上山打猎,裴铮稍微宽了点心,自己到时候往山上跑的勤点,应该能挣一些。 最后留下大牛一个人在店里默默纠结,白陶带着裴铮去接虎子。 路上裴铮问起白陶,“ 你娶我还是我娶你?” 白陶不是很在意这些,“ 都行,反正到时候咱们穿一样的衣服,也不用盖盖头,不过婚房是你家,按理来说应该是你娶我。” “ 好。” 裴铮开始很认真的思索什么时候去买一对大雁,然后挑个日子正式去下聘。 于是他接完虎子回到家,趁白陶和虎子一起收拾刚装好的小床,独自一人去了兰婶家。 本来这种事应该找媒婆,但他估计不会有哪个媒婆接这个活,干脆直接找兰婶。 张叔见到裴铮,把人喊进堂屋,兰婶提着水壶给人倒茶。 裴铮直接开门见山,“ 兰婶,我想让你给我当媒人。” 兰婶和张叔愣了好一下,随后高兴到不行。 裴铮去年回来后,两人就提过成亲的事,毕竟当时21岁可不小了,但对方明确的拒绝了,表示自己不想成亲。 最开始两人以为是因着村里说闲话的关系,裴铮不愿娶村里的娃,于是就给人介绍了一些别的村的,哪知道对方坚持说不成亲。 后面看裴铮是当真一点相看的想法都没有,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哪曾想今日居然听到了这句话,要不是知道对方不爱开玩笑,他俩都不敢当真。 张叔激动的拉着裴铮坐下,“ 快跟叔叔说说看上哪家的孩子了,我跟你兰婶绝对尽心尽力。” 兰婶赶紧点头,“ 对对对,肯定尽心尽力把事儿给你办好。” 裴铮没有丝毫铺垫,“ 我要娶的是白陶。” 第144章 师娘 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张叔,端起茶水还没来得及喝,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碗摔的稀碎不说,水还洒了一地。 “ 你说什么?” 裴铮重复一遍,“ 我要娶白陶。” 兰婶精神恍惚,“ 莫不是你还认识别的叫白陶的哥儿或者女子?” 裴铮淡定的弯腰把碎片捡起来,“ 没有,就是你们认识的白陶,我心悦他,想和他一起过日子。” 这要是自家儿子,早就挨揍了,张叔神色复杂的问裴铮,“ 陶小子可知道?” 裴铮露出浅笑,“ 我们两情相悦,找镇上的算命先生算了日子,打算六月初六成亲。” 兰婶看着这个笑容又开始恍惚,铮子他爹走后,这孩子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想想铮子小时候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爱笑的孩子,可如今,哎。 张叔想要劝阻,但看着坐的端正,身形高大的裴铮,他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活了三十几年,两个汉子在一起他还是听过的,不过那都是10来年前的事儿了,况且还不是清河村的。 那时候还没开始打仗,男丁兴旺,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看对眼了也会结为契兄契弟,搭伙过日子。 但自从开始战乱,征兵的一波接一波,又开始大面积种植土豆,基本上没有人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了。 更别说如今天下太平,上头鼓励生育。 张叔想了半天就想到一件阻止两人的事情,“ 你们俩成亲肯定也没办法去衙门上报,到时候两个都会被认为是单身汉,这可是要交税的,年纪越大交的越多,等到了25岁,每年高达五钱银子,你们两个一年就是一两,这可要一直交到45岁。” “ 没事,到时候我努力多赚些银两。” 裴铮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所以一直没跟白陶提过。 张叔还想劝劝,“ 可这终究不是什么正道,你俩在一起可是要断后啊。 而且你也知道,村里不少人本就对你有意见,虽说近来有些改观,但你俩成亲的事儿传出去,说闲话的必不少。” 这些问题裴铮全部都考虑过,“ 不跟他在一起,我就不会成亲,也是断后。 至于村里说闲话的,白陶说本就是些不熟的人,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只要你和兰婶儿能接受就好。” 兰婶听到这话挺窝心,想起之前路生告诉他,裴铮身上到处都是旧伤痕,能活着回来已然是命大,哪还去管别人的看法。 白陶又是逃难来的,也是个顶好的孩子,自从对方出现后,铮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仔细想来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没什么不好。 兰婶对于之前对铮子的不闻不问,她现在都还觉得愧疚,这会儿就更不想阻止了。 毕竟两个人除了性别问题,别的真的很搭。 她制止了还想劝的自家汉子,朝裴铮说道,“ 只要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心里就高兴,你们拿我当长辈,我哪能扫兴,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裴铮以为兰婶至少也要花几日才能接受,没想到这么快,还主动开口说帮忙。 想想小时候被照顾的日子,他站起来朝两人鞠躬。 他和白陶是真的把两人当长辈,才会在意两人的看法,也从内心深处相信两人能接受,所以他才会说的那么毫不犹豫。 张叔赶紧把裴铮扶起来站直,“ 你这是干嘛呀,你俩都无父无母,能把我和阿兰当长辈,也是我们的福气,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我也和你兰婶一个态度,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 我想请兰婶儿当我的媒人,跟我一起去下聘和走接下来的流程。” 裴铮掏出钱袋子,里面装了白陶给他的一些碎银和铜板。 “ 喜钱我还是要的,但你给太多了。” 兰婶把碎银重新塞回裴铮手里,只拿了12个铜板,“ 这就够了。” 裴铮也没硬要给,“ 麻烦张叔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好些的大雁卖,我想下聘的时候一并送过去。” “ 好,我帮你留意。” “ 还望兰婶先不要告诉白陶,我想直接下聘。” 裴铮虽不知惊喜一词,却这么做了。 兰婶答应,又问起裴铮哪日开始扩建房子。 裴铮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来找兰婶儿当媒人,还是来通知建房子的事,他出门的时候就是跟白陶说自己要去挨个儿通知大家。 “ 明日就开始,帮我跟路生说一下。” —— 裴铮接下来去了之前约定好的几户人家,告知大伙儿明早开工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带着虎子去买桌子的白陶,于是裴铮又跟着两人去张木匠家。 虎子要在这儿常住,包括书和衣服在内带了不少东西来。 白陶想先买个桌子当书桌,用来临时堆一下东西,等房子修好,单独留一间给虎子,到时候再把衣柜之类的大件备好。 虎子对于马上就要开启的新生活很是向往,一路上说个不停。 “ 师傅!明日我们先练什么?在哪儿练啊!” “ 先练力量,就在院子里。” 想再看裴铮射箭的虎子,“ 不练射箭吗?” 路边有几只大鹅,裴铮把白陶护在身后,“ 过几日再练,你现在力气太小。” 虎子看看自己的小胖手,“ 因为我小啊,所以力气小。” 白陶笑了,“ 你师傅明天要开始扩建房子,他这是打着训练力量的名义,拿你当劳动力呢。 也怪今天领你回家的时候忘了说,不然应该让你在家再多待两天。” 裴铮一本正经的喊冤,“ 是有力量训练。” 虎子听了却很高兴,“ 我还没修过房子呢,住在自己修的房子里肯定很开心!” 白陶哭笑不得,心想虎子现在不愧是爱帮大人干活的年纪,真是什么事儿都想尝试,也对什么事儿都有好奇心。 看他一蹦一跳的,白陶突然很好奇,“ 你跟玉哥儿商量了些什么?有约定什么时候见面吗?” 虎子有些泄气,“ 玉哥儿说放旬假的事后他就来找我,还有10天。” “ 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他,那还来学射箭。” “ 我要变得很厉害,才能保护玉哥儿!” 虎子对这件事挺执着,因为玉哥儿三岁的时候被人欺负过,手指都断了,休养了好一阵儿才好。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厉害,玉哥儿才会被人欺负,所以开始习武。 虎子询问白陶,“ 师娘,等有时间能带我去一趟下河村吗?” 白陶脚下一踉跄,“ 我不是师娘。” 虎子,“ 你不是师父的新娘子吗?” 白陶看了一眼裴铮,“ 是也不是。” 虎子懵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白陶没说的太复杂,简单直白的开口,“ 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汉子,所以可以是彼此的夫君,也可以是彼此的新娘子。” 虎子,“ 那我不叫师娘叫什么?” 白陶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叫什么,求助的看向裴铮。 裴铮想了想,“ 就叫陶叔就行。” 第145章 阿父被人坑了! 三人刚到张木匠家院门口就听见不少人在院子里闲聊,聊的对象还是宋以安。 “ 张老头啊,这么大块板子上当真要填满这些大石片?宋夫子人要拿这个干嘛?” “ 说是做什么白板,方便教孩子们识字,旁边那些木板也都是要在上面写字的。” “ 好好的字怎么不在纸上写?这板子能有用吗?” “ 这个东西贵不贵啊,不会要我们掏钱?” 白陶一进去就看见张木匠在往长约5米的木框里镶灰白色的大石片。 这些大石片都切割的很平整,也不知道宋以安上哪儿去弄来的,不过拿来写毛笔字挺好,不会像木头一样浸墨,擦拭起来也挺方便。 看热闹的瞧见白陶和裴铮来了,知道他俩和宋夫子关系好,几个婶子纷纷闭了嘴,收好针线匆匆走了。 虎子好奇的凑过去看张木匠镶嵌石头,知道这个就是陶叔那日提起的黑板,不过这会儿叫白板也没问题,确实挺白。 张木匠的媳妇儿示意两人不要介意,刚才那几个人就是喜欢念叨两句,没什么别的心思。 白陶戳戳裴铮。 裴铮,“ 不介意,我们来买带抽屉的桌子。” 张木匠的媳妇儿带两人去后面的库房看,“ 这间屋子里的全是桌子,有的带抽屉有的不带,你们自己选。” 白陶把还在前院观摩的虎子叫了过来,“ 这买来是拿给你以后当书桌的,你自己挑,我只有一个建议,就是你稍微挑个大点的,等你长大些也能用。” 虎子挑了个不带雕花的,然后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拿出里面唯一一个银元宝,“ 我阿爹说自己的东西自己花钱买。” 这是他今日出门时,阿爹特意给他的,话也是这么说的。 白陶哭笑不得把银元宝给虎子塞回去,“ 我们村里可都用铜板,一会儿拿回去把这个放家里,你随身带着别丢了。” 张木匠的媳妇儿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随手就拿出五两银子,给吓一跳,“ 你这银子拿给我我都找不开,这桌子才106文,我上哪儿找补你四两多。” 虎子看着这么大张桌子居然只要106文,诧异不已,张大嘴巴缓缓说道,“ 那我阿父肯定被人坑了,他过年的时候买了一个小方桌拿来给阿爹平时喝茶用。” “ 比我胳膊长不了多少,黑不溜秋的就算了,还凹凸不平的。” 虎子伸出三根手指,眼里满是心疼,“ 花了30两银子!” 白陶被虎子夸张的表情逗笑,“ 是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坚硬,然后乌黑发亮的?” 虎子回忆,“ 就是黑红黑红的,看起来有点油光发亮,还没有我挑的这个好看。”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喜欢鲜艳明亮的东西,白陶笑着摸摸虎子的脑袋,“ 你阿父那个桌子可能是乌木做的,所以很贵。” 张木匠的夫人也点点头,“ 听你的描述确实很像乌木,那东西可不便宜,而且也不常见。” 虎子不明白,“ 什么是乌木?跟这些木头有很大区别吗?” 白陶也只知道个大概,“ 这乌木是由地震洪水呀,把地面上的植物和一些小动物埋进很深的地底下,就跟玉石一样,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会形成。” 虎子震惊,“ 我以为木头都是长在土里的。” 白陶,“ 乌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也不是由一整棵木头直接形成的,任何一种木材它只要条件允许,那么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以后,就会变成乌木。” 虎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陶叔,你现在好像一个夫子。” 在一旁听的认真的裴铮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发现白陶对于不太常见的东西都略知一二,反而是常识类的了解挺少。 白陶噗嗤一下笑了,“ 这方面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如果对做饭有兴趣,我倒是能当一当夫子。” 白陶根据扩建房屋的尺寸,又定制了一个跟之前一样的衣柜,不过这个要大一些。 张木匠说这两日都得忙着做这块白板,衣柜只能往后排。 白陶表示不着急,六月份之前能做好就成。 付完定金,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白陶问虎子,“ 你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和你身上的衣服什么区别吗?” 虎子点头,“ 我知道,你这个是棉布,我这个是绫。” “ 那你知道哪个更贵吗?” 虎子视线来回在两件衣服上游走,看了半天开始猜测,“ 你的颜色要亮一点,应该更贵。” 白陶抱着虎子亲了一口,眉开眼笑,“ 嗯,我也这般觉得。” 裴铮看着他亲虎子,直接皱眉,但当着孩子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白陶不觉得虎子现在这个年龄对这些东西的价格没有概念会是一件坏事。 反而真心的觉得陆哥两人真的是很好的父亲,都好会教育孩子。 想来两人肯定不会在虎子面前拿钱去衡量任何一个事物,所以虎子才会对这些东西没有概念。 也能侧面从虎子的身上看出来,陆恒和顾司卿都是三观超正的人,虎子以后一定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第146章 你不是上了两年学? 裴铮扛着桌子过桥时,白陶才想起还没去问修桥的事。 怪昨晚胡闹了一通,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啧,美色误事啊。 回到家把桌子安好,白陶帮着虎子把箱子里的书和笔墨纸砚全部归整到桌子上。 裴铮在外面劈柴,虎子听到响动,一直朝外头望。 白陶知道他想尝试,“ 你师傅手里的斧子太重了,不适合你。” 虎子也很听话,并没有执意要尝试,而是说,“ 我会好好习武,等我力气大了就能用了。” 本来想说虎子要是真的很想尝试,可以去林寻家借小斧子的白陶,听了这话默默闭了嘴。 没想到虎子在习武上还是自我督促型。 白陶指着最后一个还未打开的箱子,“ 你这里面装的什么?需要收拾吗?” 虎子拍拍脑袋,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箱子上的锁,“ 是给林寻哥哥和林真弟弟的牛奶和一些糕点,牛奶全部都是今天早上挤的新鲜牛奶,阿爹说煮过之后才能喝。” 白陶疑惑的把糕点盒子拿出来,“ 那为什么要上锁?” 搞得他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虎子指着箱子上的锁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为它有锁扣啊,所以我找阿爹要了一把锁。” 白陶,“ ” 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发现白陶拿油纸代替精致的糕点盒子,虎子很疑惑,“ 这个盒子很好看,为什么不用盒子?” 白陶认真解释,“ 就是因为这个糕点盒子太好看了,林寻肯定不会要,他会觉得自己只是帮忙照顾了一晚上的马,不值得这么贵的东西。” 虎子摸着下巴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话本里说的无功不受禄!” 白陶把糕点重新放回箱子里,好笑的摸摸虎子的脑袋,“ 话本里还说了些什么?” “ 可多了。” 虎子掰着手指开始说,“ 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 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那之前的夫子都教了些什么?” 提到这个,虎子卡了壳,“ 好像是《千字文》和《训蒙诗》。” 白陶看他那个样子就想起陆恒说自家儿子读书不行的事。 “ 铮哥,我先带虎子去一趟安大哥家,一会儿回来。” 裴铮闻言放下斧子,“ 我跟你们一起。” 裴铮能陪着一起,白陶当然乐意,“ 也行,正好一起去问问修桥的事。” 三人到宋以安家时,对方正在严厉的训斥一个小男孩,那孩子看起来和虎子差不多大,一脸无所谓的站着。 见到裴铮他们,宋以安头疼的朝小男孩摆手,“ 回去,明日记得给小石头道歉。” 小男孩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转身跑了。 宋以安带几人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 你们怎么来了?” 白陶指指虎子,“ 想来了解一下你的教学进度,看看这孩子能不能跟上。” “ 听陆大哥说他上了两年学堂,我这儿还在教大家写天地人和,学的也是三字经和千字文,虎子肯定能行。我甚至觉得让虎子来村里的学堂有点耽误他的时间。” 宋以安当时也跟陆恒说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对于陆恒这样的家庭来说,虎子明明有更好的学习环境,送到村里来真不是什么好决定。 但对方说这里挺适合虎子,他也就没再劝,毕竟人家亲爹都这么说了。 白陶转头问虎子,“ 你可会背千字文?” 虎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 会两句算吗?” 早有心理准备的白陶,“ 那你可以背来听听吗?” 虎子声音微弱的开口,“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沉睡,律,律吕调阳。” 以为会听到天地玄黄的白陶,好奇的问虎子,“ 为什么不是第1句?” 虎子,“ 因为这句简单。” “ 哈哈哈,也是没毛病。” 白陶笑趴在裴铮身上。 裴铮把白陶搂紧,以防摔倒。 宋以安整个人惊到差点没拍桌而起,“ 你不是上了两年学?” 虎子毫不心虚的点头,“ 是啊。” 白陶把玩着裴铮的手,笑着补充,“ 他上了两年武学堂。” 宋以安摇头,“ 那也不应该呀,武举也是要考兵书战策和策论的,所以武学堂肯定也有教书学的夫子。” 说到这个虎子就有点心虚了,他们确实每日都有夫子授课,但大家都不爱学,他也不爱学。 白陶不用猜都知道怎么回事,“ 想来应该是武学堂里侧重学武,而大多去武学堂的孩子,肯定都不爱学四书五经,夫子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宋以安现在是知道陆恒为什么说这里适合虎子了,上了两年学跟白上似的,他这儿刚启蒙的地儿,那是相当适合。 怕虎子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宋以安严肃的开口,“ 你可要好好学,不听话我就告诉你师父,让他罚你。” 虎子扭头看着抱在一起的师傅和陶叔,丝毫没被威胁到。 宋以安嘴角抽搐,“ 你俩收敛点,正教育孩子呢!你们要以身作则!” 白陶吐吐舌头,从裴铮怀里离开,“ 没关系,虎子看多了就适应了,毕竟我和铮哥两情相悦,恩恩爱爱那是常事。” 裴铮没有白陶脸皮厚,说不出这种话,但也认同的点点头。 因为他越发喜欢和白陶有肢体接触,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一起。 至今单身,还没有喜欢过人的宋以安着实无语,没想到虎子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小大人似的开口,“ 我阿父和阿爹经常这样,他们还会偷偷亲嘴呢!阿父跟我说成了亲的人都这样,我以后娶了玉哥儿也会这样!” 宋以安再次大吃一惊,“ 你阿父当真这么教你的?!” 虎子点头,“ 嗯,然后就被阿爹打了。” 一旁的三个大人,“ ” 孩子,你可知道,你阿父的老底儿都要被你揭穿在这儿了。 第147章 惹是生非的裴大宝 白陶问起刚才那个挨训的孩子,“ 瞧着还挺眼熟,那孩子是谁家的?” 宋以安看了裴铮一眼,心想可不眼熟嘛,跟眼前居然还是有两分相像。 “ 那混小子就是裴俊的儿子裴大宝,今日把学堂里一孩子的笔给弄坏了,赔钱的时候态度十分不端正,听到小石头的笔只要10文钱,就嘲笑他。” 小石头家就是才从北边儿搬来的其中一户人家,家境本就不太好,父母咬咬牙才把孩子送来学堂。 小石头也懂事,知道自己能上学堂不容易,一直很努力,算是学堂里读书识字最用功的孩子了。 平时也总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写字,他和裴大宝的座位也隔得老远,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今日裴大宝让大家下了学跟他一起去河里摸鱼,小石头说自己要回家照看自己两岁的弟弟,好让阿娘去地里干活。 裴大宝觉得被驳了面子,就让小石头必须去,再次遭到拒绝后不乐意了,抢过小石头的笔就给扔地上,这一下就摔坏了。 小石头看着自己爱惜不已的笔坏了,无措的开始掉眼泪,这可是母亲决定送他来学堂后,起早贪黑带着自己去捡菌子一点一点攒钱连着墨和纸一起买的。 裴大宝看人哭还笑他像个哥儿,一只破笔坏了都哭。 学堂里的孩子看见小石头哭了,就赶紧去找在隔壁的宋以安。 宋以安听到孩子们七嘴八舌拼出来的事情经过,拿出戒尺把裴大宝打了一顿,还让他照价赔偿。 看着赔钱都还在诋毁小石头的裴大宝,宋以安觉得这孩子真是无药可救。 —— 白陶听着也头疼,“ 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要是让他继续在学堂这个样子,不少孩子都得跟着学坏。” 毕竟孟母择邻不是没有道理,孩子们都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兴许不少孩子觉得裴大宝这样挺威风,日子久了就会跟着学。 宋以安何尝不知道,他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裴大宝欺负别的孩子时,我就去找过裴俊,结果两口子都不在家。 孩子是由裴永贵带着,我仔细说明了情况,结果裴永贵说孩子们打打闹闹很正常,大多都是闹着玩儿,不存在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然后裴大宝就赶紧说自己是闹着玩,还说是对方太小气,不经闹。 我当时听着那叫一个火大,只能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还好不是我的孩子,不然我已经一拳揍过去了。” 白陶听了简直无语,“ 那个被欺负的孩子的父母没去找裴永贵的麻烦?” “ 应该找了,因为接下来这几日裴大宝安分了不少,就是没管多久。这不,今日又惹了事儿,知到他父母不在家,我就把人带回家来教育,可惜没有丝毫成效。” 白陶好奇的问虎子,“ 如果小石头被欺负时,你在场,你会怎么办?” 虎子因为玉哥儿的事,最看不惯欺负人的了,恶狠狠的说,“ 我会把那个叫什么大宝的捆起来,让小石头欺负回去,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 三个大人再次沉默。 以为虎子会说上去把人揍一顿的白陶,神色复杂的看着虎子,“ 看来你平日是当真很喜欢让玉哥儿给你读画本。” 正儿八经的词儿不会几个,这些跟江湖道义有关的词儿他倒是知道不少。 白陶和裴铮带着语出惊人的虎子离开宋以安家,去河边的路上碰到了步履匆匆的于大夫。 跟在于大夫旁边的汉子,正好是他们要找的其中一户人家的二儿子。 这人大家都叫他张二毛,也来家里买过两次面包,每次都很客气,谢谢说个不停,所以白陶认得,索性就跟着两人一道。 白陶还挺担心他家里谁生了什么病,结果是三岁的小女娃肚子疼,上厕所还拉了些虫出来,然后被吓坏了。 张二毛小时候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就跟自家女儿说这很正常,他小时候也这样。 但小女娃显然是被自己拉出来的虫子吓得不轻,觉得是自己肚子坏掉了,才会长虫。 张二毛见怎么劝都没用,只好去找于大夫。 于大夫对待孩子挺有耐心,一直轻声细语的安慰,耐心给孩子解释,说她是吃了带有小虫的食物或者是喝了带有小虫的水,才会这个样子。 小女孩情绪稳定后,于大夫给人拿了些打虫的药丸,并叮嘱她以后如果不想再拉虫子,就不能随便吃手,也要爱干净,脏的东西和生水都不要喝。 白陶好奇的问站在自己旁边的裴铮,“ 你呢,你小时候拉虫子时会害怕吗?” “ 没有过。” 裴铮并不想讨论这种有点恶心的问题,他现在脑海里已经有一长条虫在大便里蠕动的画面。 他微微皱眉,盯着白陶白皙的脸庞,用自己喜欢的人,驱赶脑海里的画面。 白陶知道他稍微有些洁癖,也就不再提这事儿,说起了别的,“ 你这么爱干净,那打仗这几年肯定过得很辛苦。” “ 还好。” 因为有了白陶的存在,那些事儿一下子就变得很遥远,其实他小时候只是比别的孩子爱干净一些。 但在战场上待了几年,那种爱干净的心理就越发强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不论听到或是看到一些脏的东西,都会很难受。 不过裴铮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坏事,最开始能让白陶住在自己家的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很干净。 虎子看小女娃吃了药丸就笑了,还说是甜的好吃,他咽咽口水,好奇的问,“ 陶叔,大夫给她的药丸好吃吗?” 虎子除了自家的糕点不感兴趣以外,别的甜食都挺爱,但奈何他现在有一颗牙要掉不掉的,阿爹明令禁止他吃糖。 白陶表示不清楚,让虎子要是好奇的话就自己问于大夫。 于是虎子抱着药丸不是糖可以吃的想法,去问了正在收拾药箱的于大夫。 于大夫笑着问虎子,“ 怎么,你肚子里也有虫了?” 虎子赶紧抱着肚子摇头,“ 没有。” “ 没有虫就不能吃。” 虎子看了眼闹着想吃第二颗药丸的小女娃,坚持不懈的问于大夫,“ 那这个药丸是甜的吗?” 于大夫看虎子都咽了好几次口水,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的提起药箱起身,“ 小女娃的药丸是甜的,给你们小汉子的,那肯定是苦的,要不要试一试?我也就往里面加了点什么黄连苦蒿。” 虎子赶紧捂住嘴,瓮声瓮气的说,“ 我才不试!” 白陶靠着裴铮,眼睛亮晶晶的,“ 我突然好想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会不会也像虎子一样傻乎乎的。” 裴铮悄悄牵起白陶的手,“ 你小时候肯定很好看。” 第148章 句句有回应 等于大夫走后,白陶跟张二毛聊起修桥的打算,没曾想对方也有这个意思,还说周围的邻居都有这样的想法,正准备找时间和住在另一边的他们聊聊。 毕竟现在这个桥连大一点的推车都过不了,往年秋天收成的时候,都只能一挑一挑往家里担。 就算借着牛车,也只能在河边停下,剩下一小段路还是需要人工搬运。 大伙儿也觉得桥上几个木头年头有点久了,是时候该换了。 正好今年不用交税,也有余钱修个桥。 白陶一听大家都有这个想法,就赶紧带着张二毛去了其他几家,然后大伙儿凑在一起商量这事儿。 好在临近晚饭,人都在。 其中一个年长的老伯觉得这个桥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住在左牙的他们在用,但村里别的人也会去左牙山上采东西和砍树,看能不能找里正从公里多多少少出点钱。 二毛他爹却说上次修学堂也全是公账,怕是没剩多少了,虽然村里无主的房子和土地大多数都卖出去了,但还没到秋收,逃难来的人家根本没钱付。 其实说来上次修学堂之所以全部能用公账,还是因为裴铮他们几个回村后买了宅基地和不少土地。 三个人出的钱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大伙儿七说八话的,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白陶戳戳裴铮。 裴铮开口建议先去问问里正的想法,大家觉得可行,也不拖沓,直接商量着现在就去。 白陶见大家不惧怕裴铮,就冲裴铮眨眨眼,然后跟大伙说自己就不去了,他和裴铮意见一致,到时候商量出来告诉他一声就行。 说完就带虎子往自家走,头都没带回一下。 因为他相信裴铮可以和大家很好的沟通交流。 裴铮第一反应是跟着白陶走,刚抬脚就顿住了。 他默默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白陶,回头跟着大伙儿过桥往村中心走。 他知道白陶这么做的用意,而且离六月初六还不到两个月,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多接触,能让村里人到时候对待白陶多一份善意。 于是裴铮路上主动开口和几人聊天,“ 你们今年种了些什么菜?” 众人没想到裴铮会主动开口说话,居然还面无表情的说着如此家常的话题。 旁边的张二毛跟大伙儿一样,一时间愣住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就东一嘴西一嘴的说了起来。 “ 家里人都爱吃冬瓜,我今年打算多种些。” 裴铮点头回应,“ 我也有种。” “ 我们家倒是和往常一样,什么都种一点。” 裴铮搜索词汇,“ 挺好,什么都能吃着。” 张二毛,“ 嘿嘿,我们家今年种了不少芋头,你们没种的,到时候可以来挖。” 裴铮像模像样的学,“ 我种了很多豆角,到时候大家随意摘。” 一路上大家发现裴铮是句句都有回应,跟以前闷不吭声完全不一样。 渐渐的也就越来越放得开,主动问起裴铮,“ 刚才那个小孩是谁家的呀,看着面生的很。” “ 我新收的徒弟,叫虎子,以后跟着我学射箭。” 裴铮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白陶会说什么,于是接着说道,“ 孩子挺调皮,还望大家照看一二。” 大家看他微微欠身,赶紧摇头晃脑的往旁边躲,“ 你这太客气了,竟然拜了你为师,那也算是咱们村里的孩子。” 张二毛好奇道,“ 之前老听二柱他们几个说你射箭厉害,没想到都可以收徒弟了。” 那孩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能让裴铮当师傅,看来裴铮应该是相当厉害。 有个农闲时也会上山的壮汉,对裴铮发出邀请,“ 这春小麦抽穗时,村里不少人都会组织一起去山里打一次猎,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反正都是谁猎到的东西就算谁的,除了那种大家合伙抓到的大东西。” 裴铮欣然接受,“ 好,到时候一起。” 他们这儿的麦子一般在5月上旬抽穗,大家这个时候进山一趟,一是为了能有点收获打打牙祭,二是不让那些大东西下山破坏庄稼。 等里正在人群里看见和大家聊天的裴铮,先是意外随后感到欣慰,这孩子总算愿意融入村里了。 大家看到里正后,直接说明了来意,里正听后也确实犯了难。 修建学堂花费不小,剩下的银两可不多,你要是说一文钱不给,那肯定说不过去。 若是给多了,根本不去左牙的人肯定不乐意,而且账上也不支持。 这到底给多少一下就成了个大难题。 裴铮当着里正的面,把自己愿意多出钱把桥往左挪的想法说了出来。 村里大多数都老实本分,住在河边上的几家就是如此,他们不乐意占这便宜。 说当初桥之所以建的那个位置是因为当时左牙只有他们几户人家。 这一下白陶和裴铮他们搬到左牙来,这重新修的桥也就理应在几家中间,而且裴铮说的那个地方确实适合修桥。 里正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就不让裴铮和白陶他们多出银子。 “ 大伙看这样行不行,这桥修了全村人都能用,但也确实如你们所言,住在河这边的大伙用的少,你们看公账上出三成如何?” 大家表示没有意见,三成很合适,接下来就开始商量找谁来修桥,何时动工。 —— 另外带着虎子回家的白陶,让虎子提着糕点,自己提着两个奶罐,去了林寻家。 这送东西是其一,其二是让俩孩子明天去他家,说自己一个人做那么多人的饭忙不过来,想让俩孩子帮忙打下手。 林寻看了眼紧跟着白陶的虎子,提前说自己不要工钱。 白陶笑着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知道了,你就是想要工钱我也不给,就包一日三餐,你俩明早别忘了来。 还有这个奶,一定要煮沸之后再喝,两三日之内就把它喝完。” 林寻点头,“ 知道了,陶叔。” 白陶抱起林真,边往屋后走边问起林寻地里的情况。 林寻说全部都打理好了。 虎子听林寻说的头头是道,好奇的问起如何种地。 白陶见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就多留了一会儿。 第149章 腻腻歪歪 翌日清晨,天不见亮白陶就听见了堂屋门被打开的声音。 以为家里进贼的他,瞬间惊醒,顶着造型独特的鸡窝头翻身坐起。 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把钥匙给了裴铮,好让他早上来叫虎子练武。 “ 铮哥,是你吗?” 轻手轻脚打开门,想先来看看白陶的裴铮,一脸歉意的拿被子把白陶裹住,“ 抱歉,吵醒你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白陶打着哈欠,张开双手搂着裴铮的腰,拿脑袋在对方腰腹上蹭,“ 算了,醒都醒了,干脆起来弄早饭,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裴铮温柔的帮怀里的人理头发,“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白陶往床边挪,然后伸出两条腿勾住裴铮的腿弯,“ 你说什么?听不见。” 裴铮无奈的笑了,扶着白陶的腰,把放在床边的袜子给人拿过来,“ 吃疙瘩汤,要白菜鸡蛋的。” 白陶看见裴铮笑,也跟着一起乐,“ 铮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裴铮蹲下身给人穿袜子,“ 你不笑也好看。” 白陶捧着裴铮的大脑袋,偷了个香,“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奖励你一个亲吻。” 裴铮自然而然的回以一吻,“ 早上还是有些冷,多穿点。” 听见动静已经醒来了的虎子,无视隔壁的卿卿我我,拿着沾了牙粉的牙刷,小跑去水池边漱口。 这种画面他在家里见多了,属实没什么好惊讶的,他甚至以为全天下成了亲的人都是这般。 等裴铮带着白陶出来时,虎子已经收拾整齐自觉地开始蹲马步了。 白陶进灶房前叮嘱两人训练前一定要活动开身体,不然容易受伤。 吃完早饭,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虎子风风火火的背着书袋去学堂。 林寻在虎子的书袋上看了一眼,随后帮白陶收拾桌子和洗碗。 今日起的比较早的林真吃完早饭有些困,白陶就让他去睡一会儿。 林真摇摇头,“ 不睡,我要帮陶叔的忙。” 白陶端了一大盆昨夜泡好的黄豆出来,“ 行,那你和哥哥帮我挑豆子,还是同往常一样,把里面坏的都挑了扔了。” 两兄弟闻言搬出两个小凳子,也依旧像以前一样,坐在屋檐下认真挑豆子。 白陶午饭打算做一个黄豆焖猪蹄,毕竟人家来帮忙修房子。 虽说给了工钱,但因为邻里之间相互帮忙,工钱也比请外头的人给的少些,所以他想午饭弄的稍微丰盛点。 临近中午的时候,兰婶背了满满一背篓剥干净的水竹笋来,白陶赶紧帮人弄下来。 兰婶麻利的将笋子全部倒入水池里,“ 之前说好一起去掰水竹笋,瞧你们这几日忙的也没空,索性就给你们弄了些来。” “ 那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白陶往水池里加水。 脆嫩的竹笋,在阳光下沾上水滴,看起来格外鲜嫩可口。 兰婶挽起袖子开始淘洗笋子,“ 这点可不多,这几日雨水充足,溪水边又冒出不少,你下午要是有空,咱们一起去多弄些。你们这几日要招待人,需要的可不少。要是实在吃不完,就晒成笋干,冬日添个菜。” 白陶进屋去拿大簸箕,“ 那兰婶中午留下来吃饭,反正张叔中午也在这儿吃饭,下午咱们还能一起去掰笋子。” 兰婶怕白陶说给钱,也就应下了,“ 行,正好我一个人也懒得弄东西吃。” 晌午吃午饭时,最积极的就数虎子和二柱他们,同样被叫来吃午饭的宋以安来到院里时,虎子已经端着开吃了。 宋以安看他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有些好笑的跟白陶告状,“ 还没到饭点儿,虎子抓耳挠腮的就已经坐不住了。我放学二字话音刚落,这小子人都已经溜出学堂了。” 白陶把自己碗里的猪脚夹给裴铮,“ 虎子喜欢吃我做的饭,早上要不是我看着,估计又得吃撑。” 裴铮看着自己碗里快冒尖儿的肉,忍不住轻声笑,抬手把软糯的猪皮分给白陶。 他知道白陶爱吃这个,就像白陶知道他爱啃骨头一样。 宋以安看着吃饭都腻腻歪歪的两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找大牛,心里却忍不住的骂骂咧咧。 铮哥这人也太狗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嫌弃白陶筷子上的口水,现在倒是好,瞧那样子是巴不得直接用白陶的筷子吃饭。 结果他刚找到大牛,就看见对方在和清哥儿的大哥说说笑笑。 得,看来他只能去找小孩子玩了。 —— 扩建房子用了五六日,白陶在这几日里囤了不少水竹笋和蕨菜,晒得满院子都是。 晒干后也按照和林寻的约定,各拿了一半给的他。 毕竟每日下午两个孩子都跟着一起去掰笋子,回来后还跟着一起处理,理应有他们的一半。 兰婶这几日也索性都在白陶这儿吃的午饭,但她愣是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知道两人关系的迹象。 有时候看着白陶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试探,都忍不住偷乐,暗想这孩子也是个不怎么能藏住心事的人。 要说这几日里,唯一比较郁闷的就属虎子。 他第一日的课业就如同之前在镇上一样,草草的写了交上去,本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结果恰恰相反。 所有人纸上的字都工工整整,就算有的孩子写的不好,但那也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宋以安抽他起来背诵昨日要求背的千字文段落。 他磕磕巴巴愣是没背清楚。 然后他就被宋以安不留情面的当着几十个孩子的面批评了,还让他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和别人课业之间的差距。 于是他发现不论宋以安点的是谁,大家都能好好的把昨日所学的东西背下来。 下学后虎子就被罚抄三遍昨日的课业。 然后虎子就茫然了,这跟他以前待的武学堂截然不同。 武学堂的孩子大多都跟他一样应付了事,夫子让背的东西,他们也从来不背,事后顶多被说两句,哪经历过罚抄? 结果中午吃饭裴铮听了这事后,直接让虎子下午的训练量连带着罚抄全部翻了一番。 那天晚上,三更天虎子都还点着油灯在抄写千字文,更恐怖的是,第2日早上依旧同样的时间点被拉起来扎马步。 白陶也开始每天晚上检查虎子的课业,以防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150章 你说能吃就能吃 其实陆恒和顾司卿最开始对虎子也这般严厉,但环境使然,恰好当时五芳斋出了点岔子,两人忙于打理铺子,对虎子也疏于管教。 等忙完回过身开始管孩子,才发现虎子确实没什么天赋,而且自己极其不乐意学,每天兴致都不高,后面甚至出现了抵制情绪。 好好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虎子每日认真完成课业,都会被学堂里的同窗笑话。 夫子每夸他一次,同窗就会笑话他一次,说他既然这么爱学这些,还来武学堂干什么,直接去书院得了。 两个大人去武学堂了解了一下,发现当真如此,就开始给虎子请武学夫子来家里教,也打算等田假过了,就把孩子送到书院去。 从这开始,也没再让虎子去武学堂,毕竟再待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还没到田假,就认识了白陶和裴铮他们。 两人也知道虎子不是科举的料,书院可能不太适合他,恰好村里的学堂也没有那种风气,虎子正好又能跟着裴铮学他喜欢的东西。 合计了一番,就允许虎子拜裴铮当师傅。 因为和白陶结拜兄弟的关系,裴铮束修要的极少,相当于就是意思一下。 陆恒两夫夫不想伤了情分,没有硬要多给,而是说等自家的马产出小马驹,断奶之后就给两人送一匹来。 裴铮听到是自家母马产的,也就接受了,正好以后夏天日头大时,自己就能驾着马车送白陶去镇上,能避免对方被太阳晒。 毕竟白陶白白净净的,想来也经不起太阳晒。 —— 虎子发现学堂里的孩子每个人都很认真后,也渐渐开始端正自己的态度。 没办法,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挺好面子,每天只有他和裴大宝两个人挨批评,他觉得实在太丢面了。 他也有看见裴大宝欺负比较小的同窗,是打心底瞧不上对方的,所以十分不愿意和对方一起挨批评。 裴大宝欺负同窗时,虎子有挺身而出,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欺负人。 裴大宝看他衣着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知道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自己能随便欺负的人,轻哼一声就跑了。 这也导致虎子每次都想等裴大宝动手打他,他到时候再好好把对方揍一顿的想法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不过因为虎子不害怕裴大宝,还次次都站出来帮忙,瞬间就和学堂里不少人打成一片。 而一旁的裴大宝感觉自己不再是学堂里的孩子王,气得捶桌子,心里想着一定要整治一下虎子。 这会儿对着书本抓耳挠腮的虎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想打人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 昨日扩建的房子完工,在原本的两间房左右两边各加了一间,一个用于当储物间,一个拿给虎子当卧室。 院子也因为房子扩建的原因,往外扩了好大一圈,裴铮和大牛这会儿正在劈竹子建篱笆。 大牛把破开的竹子削尖,斜着往土里插,“ 里正说明日修桥的石头就运来了,还请了两个有经验的师傅,后日一早就开始动工建桥,细算下来咱们这几日是真不得闲。” 裴铮拿着竹篾把插进土里的竹片捆结实,“ 修完桥还要把上山的路扩一扩。” 过桥之后除了白陶回家的路宽敞些,剩下几人的都是小路,若是不拓宽到时候不好驾牛车。 已经好几日没去找清哥儿的大牛,顿时就蔫儿了,“ 铮哥,你和陶哥快点成亲,你们成了亲离我和清哥儿成亲的日子就不远了。” 裴铮也想日子过快些,但每天依旧有12个时辰,一眨眼的时间都不曾快过。 白陶小跑进院里,急匆匆的拉着裴铮,“ 铮哥!快点,我带你去菜地里看!” 裴铮怕手里破开的竹子割伤白陶,赶紧丢到地上,随后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小跑下山。 一旁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跟白陶打的大牛,“ ” 他怀疑白陶可能根本就没看见他。 兴奋的白陶拉着裴铮来到菜地,指着已经有花骨朵的辣椒,“ 铮哥,你快看,昨天晚上我来看的时候都还没有,今天就已经有好多都有这种小小的花骨朵了!” “ 嗯,那我们需要给它施肥吗?” 裴铮凑近了才看见小到可怜的花骨朵,他有些佩服白陶,这都能发现,对方要是不说,他以为是小嫩芽儿呢。 白陶高兴的把地里长出来的小野草扯掉,“ 等它开花了,咱们再给它施肥,家里的那盆辣椒虽然因为温度的原因长得挺慢,但也有两三寸那么大了。” 裴铮看白陶那么开心,就问他,“ 那这个辣椒里面种子会很多吗?” 他去花铺买种子时,掌柜给他的辣椒种都是一颗一颗的,他也不清楚一个辣椒里面到底会有多少种子,想着要是不多,自己就想办法再去多买一些。 白陶那么喜欢辣椒,自己希望他想吃就能吃上。 白陶笑着说,“ 就这么讲,如果保证每一粒种子都能成活,那一个辣椒里的种子种出咱们现在有的这几十棵不成问题,而且辣椒就跟豆角豇豆一样,能结好几茬儿呢。” 裴铮给白陶的那些种子,他单独弄了一小块地,施好肥后全部都撒下去了,现在都有10厘米高了,打算等它们再强壮一些就移栽。 “ 今年我们多留些种子,明年再多种一些。” 白陶和裴铮并排蹲在一起,望着在微风下轻微晃动的辣椒叶子,“ 就自己吃的话,这些都绰绰有余,还能晒不少干辣椒。” 裴铮把白陶手指上的泥土用自己的指腹擦干净,“ 你喜欢吃我们就多种点,地要是不够,我再开一些出来,到时候种一茬冬豆,明年开春就能种辣椒了。” 白陶勾起裴铮的小拇指,“ 到时候我当真顿顿吃辣椒,怕你会哭,而且你好像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裴铮,“ 你说能吃就一定能吃,到时候大不了先让大黑和大黄吃。” “ 哈哈哈,它俩肯定不会吃,而且要是真吃了,估计你就不会让我吃了。” 想到大黑被辣到拼命吐舌头找水喝的样子,白陶一整个笑趴在裴铮身上。 裴铮怕他笑岔气儿,给人顺顺背,结果怀里的人突然一跃而起,懊恼的捶了一下手。 “ 铮哥!我把大黑的媳妇给忘了!” 第151章 大黑的媳妇儿变兄弟 裴铮茫然,“ 大黑哪里来的媳妇?” 白陶牵着裴铮回院里,“ 我之前家里不是进贼了吗?那时候和兰婶一起去隔壁村里订了一只小狗,只是当时大狗还没生产,现在算算日子,小狗估计都一个月大了。” 这会儿离午饭还有一点时间,裴铮问白陶要不要自己陪他一起去把小狗接回来。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把还在家里帮自己干活的大牛给忘了。 当时压根就没看见大牛的白陶当然是开心的答应。 于是两人就这么去了隔壁村,裴铮背了背篓拿了镰刀,路上看见嫩草就割一些,拿回家剁碎拌着麦麸喂小鸭子小鸡。 白陶则提着篮子,往里垫了点干草和一层碎布,到时候好装小奶狗。 白陶凭着记忆来到那户人家,因为现在没有积雪的原因,半道差点走错路。 主人家看见白陶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可算来了,就剩这一只了,这可是我那一窝中最好的,老早就给你留着了,别人高价要我都没卖。” “ 谢谢您。” 白陶看着脏兮兮白色小奶狗,知道这些话也只能听听。 他把小奶狗放在地上,逗弄了两下,问裴铮感觉如何。 裴铮拎起小奶狗翻看,“ 是公的。” 想给大黑找媳妇的白陶,瞪大眼睛凑过去看,“ 那怎么办?” 主人家听到这话急了,“ 您这当初让我留的时候也没说要留母的呀。” 白陶也记得自己好像确实忘了要公狗还是母狗,看这小家伙挺壮实,也挺有精气神,最后还是要下了。 “ 看来大黑的媳妇儿现在是没着落了,先给它带个兄弟回去。” 兰婶说白狗能挡灾,白陶虽不信这些,但这小白狗长得好看呀,耳朵塌塌的,一整个毛茸茸,有点儿像幼年萨摩耶。 不过这个好像是叫什么白土松熊犬,听起来也很厉害。 白陶走在路上时不时摸摸篮子里的小狗,“ 瞧你这一身脏兮兮的,等你适应了家里的环境,我就挑个太阳天儿给你洗澡。” 回到家白陶剁草喂鸡鸭,裴铮拿白陶之前改暗格剩下的木块简单的弄了一个镂空的小狗窝,把篮子里的干草和碎布铺在狗窝里。 “ 它现在还这么小,待在屋檐下会不会害怕?要不要把它挪到厢房里,等它大些再挪出来。” 裴铮,“ 放进房间,它容易在里面大小便。” 白陶瞬间打消念头,“ 那它就待在屋檐下,我相信它可以。” 裴铮轻笑一声,安顿好小狗后,起身去水池边洗手,这时才想起大牛还在家里干活。 跟白陶说了一声就急忙回家。 正在给小奶狗准备吃食的白陶,让裴铮一会儿记得带大牛来吃午饭。 午时虎子回来吃饭,看见屋檐下的小奶狗,喜欢的不得了,又是摸又是抱的,“ 陶叔,它有名字吗?” 白陶把热乎的馒头放到桌上,“ 还没有,你想给它起名字吗?” 虎子轻轻的捏着小狗爪,“ 我可以给它取名字吗?” “ 当然可以。” 说到名字,白陶才惊觉,他还不知道虎子的大名。 之前虎子拜师的时候他在灶房忙,也没听到。 虎子摸摸小狗的耳朵,“ 师傅家的叫大黑,那你以后叫小白好不好?” 白陶看虎子思索了半天,以为会想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没想到是小白。 看见裴铮带着大牛进院子,白陶趁人洗手的功夫,偷摸问裴铮,“ 铮哥,虎子大名叫啥呀?” 裴铮没想到白陶还不知道,“ 陆喻。” 白陶偷笑,“ 这名字太文雅,还是虎子适合他。” —— 吃过午饭,虎子和小白玩闹一会儿后,拿出自己的小弓箭开始练射箭,裴铮站在旁边指点。 “ 呼吸太重,手臂力量不够,往后每日扎马步时,手打直,手背上放两个土豆,掉下来一次就多站一刻钟。” 虎子听到差点没两眼一黑,这一箭成功脱靶。 裴铮淡淡的补充一句,“ 脱靶一次,多练一刻钟。” 拉满弓弦,努力不让自己手抖的虎子,“ ” 陶叔!救命! 这会儿正忙着烤面包的白陶,没有听到虎子内心的呼唤。 昨日收工前就知道白陶今日要做面包的二柱他们,在面包还没烤好时就上门了。 然后叽叽喳喳的在院子里笑闹,还十分勤快的帮忙劈柴,虎子成功被分散注意力,时不时就扭头看几人。 裴铮皱眉,“ 射箭最忌讳的就是心不定,现在你心里和眼里只能有前面的箭靶。” 虎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没这个定力,旁边又笑又闹的,他总忍不住分神。 裴铮也知道虎子本来就是跳脱的性格,现在年岁也还小,让对方在喧闹的环境里静心练习多少有些难度。 但他还是严肃的跟虎子说,“ 你若真想当大将军,这些都要克服,战场上干扰你的东西只多不少,稍不留神就要丢命的。” “ 知道了,师傅。” 虎子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力。 裴铮扭头看着二柱他们,正好和他视线相撞的栓子瞬间收声,还戳戳在旁边还在嘻嘻哈哈的二柱几人。 二柱一抬头,看见裴铮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立刻站直身体,默默闭嘴。 裴铮见院子里安静了不少,收起周身气势,又扭回头专注的教虎子。 见人没在关注这边,二柱几人放松身体,吐了一口气,和栓子小声嘀咕,“ 我滴个娘唉,刚才铮哥跟个威严的大将军似的,我感觉下一秒就要挨揍了。” 栓子狠狠点头,“ 我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白陶,眼里冒光,下意识咽咽口水。 天,裴铮刚才真的好酷, a爆了好,那个眼神绝了,再搭配上俊朗的眉眼,简直不要太勾人。 这就是传说中能让人怀孕的眼神吗?我可以生十胞胎! 再说究竟哪里吓人了,明明超级迷人好! 白陶都想给裴铮整一身禁欲军装穿上,然后把人摁在床上,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救命! 第152章 一打三 狼牙山上,春日描绘的嫩绿在阳光和雨水的浸染下,渐渐由深绿代替。 鸟鸣声一日胜过一日,虎子起床练武也有朝阳相伴,不再漆黑一片。 白陶被窗外投来的阳光照醒,迷迷糊糊起身推开窗,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打着哈欠看虎子和裴铮晨练。 这是他近日养成的一个小习惯,窗外的画面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能让他起床之后心情变得很好。 裴铮回头望向趴在窗台上的白陶,严肃的眉眼露出浅笑,轻轻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白陶则是笑着伸手挥挥,“ 早啊,铮哥。”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利落下床小跑出去,直接给了裴铮一个拥抱。 裴铮环着白陶的腰,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吻,“ 馒头我已经热好了,饿了就先吃。” 白陶脸贴在裴铮脖颈处摇头,“ 我等你和虎子一起,话说虎子手上的土豆好像比前几日的大一些。” 脖颈处有点痒的裴铮,抬手把白陶的头发往后顺,“ 嗯,今日才换的,之前的太小了。” 虎子为了不让手背上的两个土豆掉下去,是一动也不敢动,心里的苦也没地儿说。 他整个额头沁满汗珠,眉毛也终于抵挡不住大滴的汗水,让其顺利到达眼睫。 虎子只能狠狠眨两下眼,微微甩一下脑袋,把汗水甩掉,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将近一个月的练习,还是有些成效,虽说看起来还是有点胖乎乎的,但整个人结实不少。 射箭时有了几分气势,手也没有以前抖的厉害。 就是有点费衣服,每日都折腾的全身是汗,早上上学堂前要冲个澡,晚上睡觉前也要冲个澡。 一天下来要换两三身衣服,一开始白陶说帮他洗,虎子摇头拒绝了,说他自己洗。 虎子以前在家哪儿洗过衣服,最开始洗的时候过过水就算完事儿,后面看白陶洗了两次,他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 吃过朝食,虎子刚背上书袋,宋以安就在院门口朝他招手,“ 虎子快点儿。” “ 马上来!” 虎子跟还在慢悠悠啃馒头的白陶打了声招呼,随后朝宋以安小跑去。 白陶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两人,笑着把酸笋夹在馒头里,“ 这两人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裴铮拿起水壶往白陶喝干净的杯里倒水,“ 宋以安现在把虎子当宝。” 白陶噗嗤一笑,心想那可不。 这事儿还是要从二十几天前说起。 午时学堂下学,裴大宝见虎子一个人落单去了茅房,就拿出已经藏在身上好几日的麻袋,带上自己的两个小跟班,打算等虎子走出茅厕就直接套着人开打。 结果被虎子听见了响动,他推开茅厕门后,人没有出去,导致一窝蜂拥上来的三人扑了个空。 虎子看着想收拾他的三个人兴奋不已,心想可算让他逮住机会了。 于是把三个人摁在地上一通揍。直到三个人呲哇乱叫的开始哭,虎子才停手。 但到底是一打三,虎子多少挂了点彩。 下午练习射箭时被裴铮发现了,虎子只好老实交代打架的事情。 裴铮虽然看起来为人冷漠,但是个护短的人,听到是裴大宝带头打的后明显更生气,二话不说就要去找裴俊。 一旁给虎子上药的白陶赶紧拽住他,说这事儿找宋以安比找裴俊好。 然后下午几个打架的孩子和各自的家长在宋以安家里聚齐了。 白陶看见几个孩子被揍的鼻青脸肿,特别是裴大宝,脸上肿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又是头疼又是好笑,这虎子怎么往人脸上揍,也不知道打看不见的地方。 当宋以安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整个人火冒三丈,也不管是不是有大人在场,直接开训,“ 裴大宝!这都是谁教你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套人麻袋了?!你若不想在学堂学了,我立刻把束修退给你!” 裴大宝何时见过宋夫子这般生气,害怕的缩在一旁,开始推卸责任,“ 是我阿爷教的,他说我爹就被人套麻袋打过。” 另外两个孩子,见夫子真的动了怒,也老实交代是裴大宝逼他们这么做的。 站在裴大宝身后的裴俊尴尬不已,因为裴铮在场的关系,他一声不敢吭。 最后拎着道完歉的儿子灰溜溜的走了。 听裴俊的邻居说,裴大宝回去被揍惨了,那哭声是震天响,至此再也不敢在学堂惹事生非。 学堂也因为少了个带头胡闹的,孩子们好管教不少。 从那天起虎子就深得宋以安喜欢,于是格外关照他,频频让虎子回答问题。 这可苦了虎子,逼不得已每次都得认认真真听,怕自己没听讲时被抽起来回答问题,到时候答不上就太丢面了。 宋以安见虎子学习态度一日比一日端正,也越发喜欢虎子,然后就开始每日来找虎子一起去学堂,路上那一小段距离还给人开开小灶。 —— 白陶和裴铮洗完碗,两人结伴往山上晃。 裴铮背着弓箭牵着白陶,细心的给人开路,“ 我昨日在山上看见了一些牵牛花和金银花,要带回去吗?” 白陶近几日都在找东西装点裴铮家的院子,闻言立即点头,“ 多带点回去种在篱笆周围,等它们自己爬藤。” “ 好。” 因为要教导虎子的原因,裴铮只有每日上午来山里转一圈,时间不够,也没往深山里走。 所以也没猎到什么好东西,不过野鸡野兔倒是有,就是都没拿去卖,全被白陶做成好吃的了。 这也让虎子每次吃饭都动摇,在想是不是比起大将军,像师傅那样当个猎户反而更好。 今日裴铮上山也没想着抓什么,就是前两日一直下雨,想来山里有不少木耳和蘑菇,就带着白陶来了,因为他喜欢一切和白陶独处的时光。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慢悠悠的在丛林里晃着,碰见能吃的东西就弯下身子采,还会孩子气的比谁采到的东西的大,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白陶在闹,裴铮负责配合。 白陶把枯木上大些的木耳摘下来扔背篓里,“ 铮哥,咱们好久没吃鱼了,屋子旁的那条小溪里有鱼吗? ” 裴铮拿起枯树枝敲打四周的草丛,以防里面有蛇,“ 有比较小的。” 白陶咽咽口水,“ 小鱼也行啊,炸出来可香了,咱们晚上把网放小溪里,明早看有没有收获。” “ 好,应该还能捞着一些小河虾。” 裴铮确认周围没有蛇,转身回来和白陶一起采木耳。 “ 有小河虾那就更好了,还能给你弄个下酒菜,想来我之前泡的野樱桃酒也应该可以喝了。” 白陶之前和兰婶一起上山采荠菜时,瞧见了好几棵野樱桃树,果子虽然小,但结的挺多,就是有不少被鸟吃了。 白陶惊喜地摘下一棵红彤彤的樱桃,随意在身上擦擦就往嘴里放,结果酸得直皱眉。 就是胜在樱桃味真的很浓也很香,白陶当天就带着裴铮和大牛弄了两棵樱桃树回去种在裴铮院子里。 树上的果子他也没浪费,洗干净后全部泡酒了,还往里放了几块冰糖。 第153章 占有欲 采完木耳,两人继续沿着小溪往山上走。 抬头看着在树枝上飞跃的鸟儿,白陶好奇的问裴铮,“ 这些鸟儿能吃吗?” 裴铮抬头,被穿过树叶的阳光照的眼睛微眯,“ 我只吃过斑鸠和麻雀。” 白陶又突然想到了鹌鹑蛋,“ 那鹌鹑呢,你有见过吗?” 裴铮点头,“ 见过,小时候爬树偷过它的蛋。” 白陶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裴铮抬手捂住了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把抱起放在树后面。 他看裴铮神情严肃,猜测可能是碰到了大家伙,十分配合的乖乖站好,小声询问和自己紧挨在一起的裴铮,“ 是野猪还是野鹿?” 裴铮皱着眉轻轻摇头。 白陶有些紧张了,“ 难不成是熊瞎子或者老虎?” “ 都不是。” 裴铮侧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眉头皱得更紧,拉着白陶打算换条路走。 白陶这下彻底有些好奇了,扭头往刚才裴铮看的方向望去,结果下一秒眼睛就被裴铮遮住了。 裴铮难得霸道强势,“ 不许看。” 隐隐约约好像看见是人的白陶,试图拉下脸上的大手,“ 是什么东西啊?我都没看清楚。” 结果裴铮还没回话,远处就传来声响,白陶立刻就懂了,他们这是撞见人野合了! 裴铮听着越来越大的动静,顿时黑了脸,拉着白陶远离这里。 直到走出去好远才放慢脚步。 白陶笑着摇晃裴铮的手,“ 你说我们上次在这树林里亲吻的时候,会不会也被人看见了?” 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裴铮顿时捏紧白陶的手,“ 以后不可在外面胡闹。” 白陶一身反骨,直接捧着裴铮的脸亲了两下,完事儿还舔舔裴铮的唇珠,“ 咱们又没像刚才的人一样,就亲亲都不行?” 裴铮想起上次白陶被压在树上亲出反应的样子,坚定的摇头,“ 不行。” 白陶又笑着亲了一口裴铮,“ 你嘴上说着不行,身体却很诚实,我这都亲了两次了,也没见你推开。” 极其享受被亲的裴铮,“ 我忘了。” 白陶靠在裴铮身上笑,“ 那我再亲一次你会推开吗?” 裴铮沉默的将白陶搂在怀里,他哪舍得将人推开。 “ 不过我以后都不会在外面亲你了。” 白陶仰头和裴铮对视,眼里都是占有欲,“ 你染上欲望的样子太性感,也太诱人,我不想这样的你被别人看见,一眼都不行。” “ 我也是。” 裴铮用力抱紧白陶,这些话也同样是他想说的,但他刚才就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自己不善言辞,也不怎么会表达情绪,所以格外珍惜白陶的这份直白与热烈。 白陶不知道,裴铮最喜欢听到自己跟他说的喜欢,每一句都被裴铮深深记在心里,并为此而高兴。 午夜辗转反侧时,还会把它们从记忆里拿出来细细品味,然后独自偷乐。 —— 回到家已经接近午时,裴铮扛着锄头回到自家院里,把带回来的牵牛花和金银花种下,顺便给菜地除草,白陶则开始做午饭。 想到也有好久没有吃大米饭了,白陶决定今天中午奢侈一把,弄个白菜汤,再炒个蛋炒饭。 正在切菜的白陶,没有听到院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直到院子里传来声响。 他放下刀走出灶房,正好看见陆恒从马车上跳下来,“ 陆哥,卿哥,你们怎么来了?” 陆恒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出来,“ 我在镇上投钱新开了一家酒楼,虽说跟你做的比起来还有点差距,但味道也不错,我就给你们带了些来,还有五芳斋里的师傅新研究出来的糕点,也一并拿来给你们尝尝。” 正好明日学堂放旬假,他们下午也能把虎子接回家住一天,明日下午再给送过来。 白陶看着那几个大食盒,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不是太多了些,我那饭桌都放不下。” 陆恒把东西往堂屋提,“ 不多,一会儿叫上宋夫子和大牛,大伙儿一起吃,顺带给点意见。” “ 那我多煮些饭。” 白陶准备去再打些米,结果被顾司卿阻止了,“ 饭也有带,就是可能需要热热。” 白陶没想到两人居然连饭都带了,“ 没事儿,正好做成蛋炒饭,今天在山里挖了不少野葱,炒出来肯定好吃。” 顾司卿提着装米饭的食盒进灶房,“ 我帮你一起。” 白陶把鸡蛋放在灶台沿上敲破,“ 你们那酒楼什么时候开业?我去捧捧场。” 顾司卿打理野葱,“ 所有东西都弄好了,等菜单确定好就可以开业。说了不怕你笑话,今日来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菜。 镇上另外一家酒楼已经站稳脚跟,也有自己的特色菜,我们若是想迅速打响名声,也得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和慕卿知道你是南方的,就想来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吃食。” 若是有适合的,陆恒和顾司卿打算花钱买白陶的方子,毕竟总不能老占人便宜。 白陶思索了一会儿,“ 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毕竟南北口味还是有些差异。” 第154章 承蒙厚爱 “ 你做的,我想应该很少有人不喜欢。” 顾司卿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白陶笑着往锅里加了一点猪油,“ 你这句夸奖我厚着脸皮收了,口味和这儿不太一样的菜,我倒是知道不少,就是现在也没有材料做。” 陆恒一进灶房就听见这句话,他厚着脸皮指着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我们还带了不少食材来,你吃完饭看要是还缺什么,我快马回镇上拿。” 两人之所以选择带食材来,而不是把白陶叫到镇上去做,就是想借此机会给两人送些东西。 他们准备的食材不少,从各种蔬菜肉类到调料,整整放了大半个车厢。 有暖棚里种出来的反季节蔬菜,例如黄瓜,茄子,豆角之类的。 也有刚宰杀好的鸡鸭鹅,连带大半扇猪肉,甚至还有不少干货。 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东西的白陶,拿着锅铲翻动锅里冒泡的鸡蛋,“ 那我一会儿吃完午饭看。” 虎子下学回来看见阿父阿爹高兴坏了,围着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一旬发生的趣事。 扛着锄头回来的裴铮,刚和陆恒打一声招呼,就被白陶打发去叫宋以安和大牛了。 陆恒带来的菜,样式挺丰富,烹煮煎炸都有,味道也都很不错,最受白陶喜欢的要数地三鲜和酸菜炖小鸡。 饭间大伙儿聊起新开的酒楼,陆恒取名叫千味楼,一共上下两层,1楼堂食,2楼雅间。 原本是个茶楼,老板一家要搬到郡里去,就打算把茶楼卖了。 茶楼离五芳斋不远,陆恒看价格也还行,就直接买了,因为自家五芳斋其实也算半个茶楼,所以就把它改成了酒楼。 而且他还听到小道消息说临海的洛郡,新修的码头已经竣工,正准备往周围的郡县修路。 他们所处的良县本来就挨着洛郡,洮阳镇更是良县的中心,毕竟县衙都在洮阳镇上。 平日洛郡往内地运海鲜的商户有不少都要从洮阳镇过,这建好码头,等往后修好路,那来往的人肯定更多。 上档次的酒楼镇上只有一家,陆恒嗅到商机,买下茶楼就立刻开工。 白陶扒拉一口饭,“ 这样的话你怎么不直接再弄个客栈,往来的客商多了,总是需要歇脚的地儿。” 陆恒也想过,“ 奈何我这钱袋子有限,况且也没找到合适的,我打算先把酒楼打理好再说,毕竟精力也有限。” 宋以安抢在大牛下筷子前,夹走最后一块溜肉段,“ 这修路的事儿如果是真的,白陶这么好的厨艺,也可以去镇上开一个小饭馆之类的,和陆大哥的酒楼也不冲突。” 毕竟高端酒楼和小饭馆的受众人群不同。 陆恒听了这话,豁然开朗,“ 蓁弟,要不你入股!” 他来时一直担心白陶给了食谱不收钱,这不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关注点奇怪的白陶,咽下嘴里的饭,眨眨眼,“ 这就有入股这一词儿了?” 陆恒疑惑,“ 不是一直都有?” 白陶微微点头,“ 我就是好奇,因为以前鲜少听说。” 陆恒激动的问,“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酒楼也不需要你打理,你就负责提供各种菜谱,我给你分盈利的四成。” “ 咳咳。” 听到四成,白陶饭粒儿差点儿进到嗓子里,赶紧摆手,“ 这也太多了,我看一成就够了。” 知道他会嫌四成多的陆恒拍手,“ 这么说你是答应入股了,一成太少了,三成。” 白陶再次眨眨眼,“ 你找合伙人都这么草率的吗?” 陆恒一脸不赞同,“ 我这可不草率,你可是我结拜兄弟,又做的一手好菜,你那未过门的夫君还是我儿子的师傅,这合伙人选你可在适合不过了。” 白陶有些被说服了,“ 但我确实对管理酒楼一窍不通,到时候可能当真是一点忙帮不上。” 陆恒,“ 开酒楼的最主要的是什么?就是食谱啊,你简直是能帮上大忙。” 白陶想到自己那一地的辣椒,扭头看向旁边的裴铮。 裴铮给白陶夹了一块没刺儿的鱼肉,嘴上还是那句话,“ 我都听你的,你喜欢就去做,我相信你。” 白陶顿时充满信心,笑着点头,“ 那行,不过三成还是多了,我这个算技术入股,一分钱不出还不帮忙打理酒楼,所以我最多只要两成,可以咱们就接着谈。” “ 行,千味楼的店薄和印章都在镇上,等你下次去镇上时咱们再写契书,到时候再去一趟衙门,把你的名字加在店薄上,这样你就是咱们千味楼的二把手了。” 陆恒先答应着,打算到时候年底多给些红包,折算下来就差不多了。 白陶,“ 二把手?不应该是三把手?” 陆恒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顾司卿,“ 嘿嘿,这千味楼是挂在阿卿名下的,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到时候当个小掌柜,在阿卿手下讨生活。” 顾司卿瞪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非要记我名下。” 陆恒,“ 好东西当然都要给你了。” 白陶有样学样,扭头看着裴铮,“ 要不干脆也写你的名字,我也想把好的都给你。” 裴铮露出浅笑,“ 我的就是你的,所以写你的名字就好。” 饭桌上唯一一个单身的宋以安默默放下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饱了,甚至还有点撑。 —— 白陶没想到一顿饭下来,自己就成了一个酒楼的小股东,虽然他还没见过这千味楼长什么样。 不过还是很高兴,毕竟有钱赚,因此也就格外上心,他边打开马车门边问,“ 陆哥,你可有带千味楼的菜单—— 我靠!陆哥!你这是把家里的地窖塞马车里了?!” 跟他站在一起的裴铮被白陶脸上的小表情和夸张的言语逗笑,手痒痒的轻轻掐了一下白陶的脸蛋。 在这方面一点儿亏不能吃的白陶,伸出两只手揉揉裴铮的脸,色眯眯的小声说,“ 你再笑我就亲你了。” “ 咳。” 陆恒手握成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 那啥,我听得见哈。” 白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直接整个人扒在裴铮身上,“ 听得见就听得见呗,只许你和哥夫甜甜蜜蜜,还不准我和铮哥卿卿我我了?” 裴铮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度过那段害羞的日子后,他其实特别喜欢白陶当着大伙儿的面对他表现的很亲密。 因为这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陶是他裴铮的,而自己也独属于这人。 陆恒笑着摇头,顺手从怀里拿出菜单,“ 行,怎么不行,这是千味楼目前拟出来的菜单。” 白陶靠在裴铮身上,接过菜单仔细看了起来,“ 我以为会有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呢,比如什么鸿运当头,吉星高照之类的。” 陆恒,“ 一开始也想过,但如果以后主要接待的群体是行商的话,这种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菜的名字,不方便大家点菜,每次都要店小二解释的话也挺麻烦。” 像鸿运当头这种菜名,陆恒觉得只适合熟客。 白陶发现菜谱上都是北方常见的菜,不禁有点小得意,“ 这再往上加一些南方菜,搭配千味楼三个字刚刚好。” “ 我起这名字的时候可就想到你做的菜了,当时原本是想像以前一样买方子。” 陆恒毫不心虚地说出自己的蓄谋已久。 白陶乐了,“ 我只能说承蒙厚爱。” 第155章 很喜欢 “ 我觉得排版咱们可以改一改。” 白陶从裴铮怀里出来,指着菜单上面的招牌菜几个字,“ 既然叫千味楼,我们可以按味道来区分,就酸甜苦辣咸鲜麻之类的,如果是复合味道,比如椒麻味,酸辣味,就写在后面。 至于招牌菜这一栏,咱们想个噱头,搞个什么本月特制,到时候换上每个月的雅称,里面就写一些对应月份特有的野菜,或者是适合那个季节吃的菜,到时候再把这些菜小小打个折。” 陆恒觉得按味道来写菜单简直太棒!这肯定是独一份!而且本月特制也是个很不错的想法,肯定能吸引很多人! “ 你还说你不会打理酒楼!这明明很会好!” 白陶,“ 我只是提出一些想法,实际还需要你去操办。” 陆恒激动不已,“ 你还有些什么想法尽管说,能用上的咱们都用上。” 白陶见陆恒这么信任他,就放开了说,“ 过两天就端午节了,我们可以端午节开业,到时候包点儿小粽子送给大家。 还能打广告,可以花钱请说书先生宣传一下,也可以让五芳斋和千味楼做联动。 五芳斋近几日就可以给消费满多少的客人登记一下,告诉他们到时候在千味楼消费可以打折,还会有小礼物送。” 陆恒连连点头,也明白这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 能来五方斋消费的客人,也会是千味楼重要的目标客人,这法子不错,还有什么好法子?” 白陶听到陆恒问还有没有法子,顿时有点卡壳,“ 我再想想。” 宋以安听得是瞠目结舌,连连赞叹,“ 白陶这脑瓜子真灵活,这些打破常规的法子都能想到。” 大牛点头,“ 听起来就很不一样。” 觉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的陆恒,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始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出来,“ 咱不急,你慢慢想,刚才说的都够忙活一阵了,你先看看还差些什么东西。” 白陶看着摆一地的东西,笑着摇头,“ 连香料都有,这还能差什么?” 顾司卿挽起袖子,“ 那我和慕卿一起帮忙,有什么能做的你尽管说。” 白陶也没客气,“ 行,你们先把我挑出来的这些菜洗了,然后再去于大夫家一趟,问一下有没有完整的干荷叶,没有的话切碎的也行,然后再买两斤硝石。” 荷叶清暑利湿,硝石解毒消肿,想来这两个东西,于大夫那儿都有。 宋以安和大牛则帮着分割那一大扇猪肉和处理鸡鸭鹅。 裴铮没有去帮忙,而是带着虎子开始下午的训练。 虎子有脱靶就加练一刻钟的惩罚压着,也不敢分心去看院子里忙碌的大家。 但他还是忍不住跟裴铮聊起白陶,“ 师傅,陶叔真的好厉害,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阿父和阿爹也带我去郡里的不少酒楼吃过饭,陶叔做的好多菜我都从来没吃过,也没见过陶叔说的这些活动。” 裴铮闻言转身看了一眼在泡红豆的白陶,眼里全是喜欢,“ 他一直都很厉害。” 虎子人小鬼大,“ 师傅,你是不是很喜欢陶叔?我经常看见你一直盯着陶叔看。” 裴铮垂下眼,直言不讳,“ 嗯,很喜欢。” 一想到能相伴余生,就满心欢喜的那种喜欢。 —— 陆恒看着自家夫郎白净的手腕和露出的小臂,开始赶人,“ 菜就我洗,你去找于大夫买东西,蓁弟要硝石,想来是要制冰,一会儿晚了时间不够。” 顾司卿甩干手上的水,放下袖子,“ 你这会儿不怕我提不动了?” 陆恒丢掉手里的茄子,赶紧起身,“ 那我跟你一起去。” 顾司卿把人重新按回小凳子上,“ 一两斤的东西还不至于提不动,我就是打趣你一下,你好好洗你的菜。”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陆恒看人出了院门才重新低头洗菜。 白陶切着姜蒜,默默开始盘算晚上的菜,也绞尽脑瓜搜索有没有什么比较好吃又好看的菜。 四喜丸子好像就挺不错。 大片的蒜泥白肉中间用黄瓜隔开也很好看。 改过十字花刀的一整条鱼香茄子也不错,要不再来个烤鱼? 脑子里想法有点多,陆恒带来的东西也有点多,这让白陶卯足了力气准备晚饭。 半途又想到了粉蒸排骨和粉蒸肉,于是把糯米和大米连带着一些香料炒至微微泛黄,然后装进盆里拿给宋以安,让他帮忙用自家石磨磨成粉。 反正都要用蒸笼蒸东西,白陶干脆泡了些糯米,准备做八宝饭。 看着水池边还是绿色的朝天椒,他咬咬牙摘了一些,打算炒个小炒肉,让大家试试味道。 白陶切辣椒的时候差点没感动到流泪,他终于要吃上这玩意儿了,虽然这辣椒看起来还很“稚嫩”,属于小小年纪就出来营业了。 白陶腌好叫花鸡,和好稀泥,要用荷叶时发现顾司卿还没有回来,疑惑的问陆恒,“ 哥夫出门好像有一会儿了?” 正准备去找顾司卿的陆恒点头,“ 这出去快半个时辰了,我去于大夫家看看。” 第156章 顾司南 现在没有荷叶,白陶打算先把豆沙熬出来,等下方便做夹沙肉,也就是甜烧白。 看着快走出院门的陆恒,白陶打趣他,“ 陆哥,你别也一去不返了哈。” 陆恒匆匆回头高声回应,“ 不会,我儿子还在你们手上呢。” 原本专心致志的虎子成功被这话影响,射出的一箭离靶子十万八千里。 等虎子回头看向院门,哪还有自家阿父的身影,他只好回头无辜的看着裴铮,“ 师父 ” 裴铮朝箭靶的方向偏偏头,“ 去捡回来。” “ 好的,师父!”虎子高兴的去把掉地上的箭矢捡起,顺带把箭靶上的箭矢也一并扯下来。 等他扯最后一根箭矢的时候,裴铮突然语气平淡的开口,“ 加训一刻钟,一会儿别忘了。” 以为逃过一劫的虎子小脸儿一垮,突然觉得手上的箭矢千斤重。 阿父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大呼小叫的!阿爹说的没错,这是个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他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 白陶回堂屋看了一眼更香,开始嘀咕,“ 陆哥还真是一去不返,我这叫花鸡是来不及了,干脆弄成烤鸡算了。” 虽说村子里很安全,但白陶到底不放心这两个还没回来的人,小跑去院子角落找裴铮,怕被虎子听见,他把人拉到一旁,“ 铮哥,陆哥他们俩出去好一阵了,我有些担心,你要不要去看看?” 裴铮回头看了一眼虎子,“ 好。” 白陶有些忧心的看着裴铮,“ 你不会一会儿也走丢了?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 裴铮牵起白陶的手,“ 不会,你在这儿呢。” 白陶失笑,用力回握裴铮,“ 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裴铮眼神认真,“ 都是实话,你在哪儿我就在哪。” 白陶最受不了裴铮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他把人往外推,“ 去,快去快回。” 结果两人推推嚷嚷还没到院门口,林寻突然来了。 “ 铮叔,陶叔。” 林寻把手里提的硝石和干荷叶递给裴铮,“ 陆叔说他们有事儿在于大夫家耽搁一会儿,晚点回来。” 白陶有些担心,“ 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寻摇头,“ 不清楚,我去的时候就看见顾叔在擦眼泪。” 于大夫看俩孩子生活困难,就让林寻每隔两日来帮自己洗衣服,每次也不给多,就给个七八文钱。 林寻今天是提着洗完的衣服回于大夫家,正好撞见陆恒和顾司卿。 他晾完衣服就被陆恒叫来帮忙送东西和传话。 听到顾司卿都哭了,白陶心里一惊,以为是生了什么大病,也顾不上做饭,打算去看看。 “ 铮哥,我那蒸笼里蒸着东西,你帮我看着点火,然后用荷叶把鸡包上,再裹上我准备好的泥,把它扔火堆里就行。” 裴铮安慰有些慌张的白陶,“ 你别着急,陆大哥他们肯定没事。” 林寻也赶紧补充,“ 想来应该没出什么事,我看陆叔和于大夫他们都挺淡定的。” 白陶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 我还是去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 裴铮也没在阻止,而是选择一起去,把白陶交给他们的东西全塞给了宋以安。 两人一路小跑,直奔于大夫家。 正在认真听于大夫讲具体情况的陆恒被突然冲进来的两人吓一跳,“ 你们怎么来了,林寻没跟你们讲?” 白陶看着和于大夫的夫郎挨得极近的顾司卿,“ 林寻讲了,就是你们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顾司卿擦擦眼泪,“ 突然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害你们担心。” 于大夫的夫郎有些无奈的递出手绢,“ 我这不好好的嘛,你这跟哭丧似的。” 顾司卿有些生气的接过,“ 哭丧已经哭过了,在你的衣冠冢前。” 听到这话的于大夫心一痛,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夫郎。 正准备问出了什么事儿了的白陶震惊了,连忙回头看向裴铮。 这,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呀,怎么衣冠冢都有了? 陆恒赶紧把顾司卿搂在怀里,略带歉意的开口,“ 阿卿他胡说呢,家里还没立衣冠冢。” 白陶越听越懵,听这意思,顾司卿和于大夫的夫郎好像认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他看着氛围奇奇怪怪的四人,觉得自己不方便再待下去,便开口,“ 既然顾哥人没事,那我俩就先回去了,嗯—— 于大夫要是不嫌弃,一会儿跟陆哥他们一起回来吃饭。” 他看了一眼于大夫的夫郎,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只好说,“ 到时候您也一起来。” 于大夫的夫郎笑笑,“ 好,正好最近时不时听村里的大伙儿叫你白大厨,我今晚可得好好尝尝。” 白陶赶紧摆手,“ 都是二柱他们几个闹着玩,这声白大厨我可担不起。” 顾司卿看看转身走的白陶又看看坐在旁边的人,欲言又止。 于大夫的夫郎见顾司卿这般模样,突然如释重负,笑着叫住白陶两人,“ 对了,一直还没给你们介绍过,我叫顾司南,是阿卿的大哥,以后你们跟着陆恒叫我南哥就行。” 正准备迈过门槛的白陶,一脚直接踢在门槛上,疼得龇牙咧嘴,瞬间红了眼眶。 裴铮下意识将人打横抱起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白陶握住要脱自己鞋子的大手,“ 没事,没伤着,就是有点疼,缓一会儿就好。” 屋内几人光顾着震惊顾司南的突然介绍,一时也没人开口询问。 还是于大夫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去拿了一瓶药,递给裴铮,“ 这是止血化瘀的,平日身上的伤也能涂。” 裴铮毫不客气的接过,“ 谢谢。” 顾司南跟在于大夫身后,一脸歉意的看着白陶,“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白陶笑着摇头,“ 这可不怪南哥,是我自己不小心。” 顾司南听到这声南哥也笑了,“ 脚疼的话就歇会儿再走。” 裴铮直接把白陶背起来,“ 不用,我回去给他上点药。” 白陶知道裴铮担心自己,就跟几人挥挥手,“ 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一会儿可别忘了来吃饭,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于大夫笑着牵起自家夫郎的手,“ 好,一会儿就去。” 第157章 辣椒 这会儿已是傍晚,不少人陆陆续续从地里回家,看见裴铮背着白陶,都会上前询问两句。 白陶就傻乐,全程让裴铮当发言代表人。 两人过了河后,白陶勾着脖子,笑着在裴铮的侧脸亲了一下,“ 我发现大家是越来越不怕你了,都有把你当一般的村民对待,铮哥真棒!这么快就扭转大家对你的印象了。” 裴铮闻言眼底也闪过笑意,“ 因为你教的好。” 他原本不在意大家的看法,但现在有了在意的人,也想融入这人世间。 白陶双手环抱住裴铮的脖子,眯着眼轻啄一口裴铮的耳朵,“ 那你以后得叫我白老师。” “ 嗯,白老师。” 白陶满意的在裴铮背上扭了两下。 其实他的脚已经不疼了,但他就是想让裴铮背着他,这个宽厚温暖的背,真的让人安全感十足,还十分让人上瘾。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聊起顾司南的事情,毕竟知道的不多,也聊不出什么名堂,往后顾司卿想说的话,他们自然会知道。 —— 陆恒带着于大夫他们回来时,白陶正在给刚出锅的四喜丸子浇汁,“ 你们回来了,快洗手上桌,我再炒一个菜就开饭。” 帮忙端菜的宋以安看着这么多人,没忍住乐了,拿手肘碰了一下同样帮忙端菜的大牛。 “ 咱们聚在一起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想想白陶没来之前,最多就你、我和铮哥三个人一起吃饭,现在常常是一张桌子坐不下。” “ 这样很好啊,人多热闹,等我成了亲,再带上清哥儿一起来蹭饭,肯定更热闹,嘿嘿。” 宋以安翻个白眼儿把菜放在桌上,“ 等你先成了亲再说。” 端着碗筷进屋的陆恒笑着问宋以安,“ 宋夫子的终身大事可否有了眉目?我倒认识一些适龄的女子和哥儿,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宋以安笑着摇头,“ 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打算。” “ 到时候有需要就直说,我当真认识不少人,保准给你介绍一个不错的。” 陆恒这话说的挺认真,虎子这一个月的进步他是看在眼里的,除了多亏白陶和裴铮的督促,宋夫子也是功不可没。 说实话,没了孩子在家,两人也更有时间和精力去折腾开店的事,不然这酒楼还真不一定开。 白陶端着椒盐虾进屋,“ 好啦,开饭!” 林真看着丰盛的菜肴,咽咽口水,“ 好多没吃过的。” “ 这上面有不少我的家乡菜,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白陶抱着自己酿的樱桃酒,坐在裴铮身旁,“ 这是用山上的野樱桃酿的酒,度数不高,大家喝喝看。” 说完就给每人倒了一些,当然,几个小孩子除外。 众人开始动筷,“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于大夫看着桌上有不少眼熟的菜,眼眶微红,也是有些年头没吃过这些菜了。 他夹起一块儿软糯香甜的夹沙肉,放到顾司南碗里,“ 吃,这做的肯定比我做的好吃。” 顾司南吃了一口,有些失神,随后笑了,“ 确实比你做的好吃,甜度很适合。” 于大夫那手抓药倒是准,放调料就算了。 白陶见状随口一问,“ 听说于大夫之前是郡里回春堂的大夫,口音也很纯正,我一直以为于大夫就是本地人呢。” 于大夫夹了一块虎皮肘子,“ 我是巴郡人,20岁来的这里,像这鱼香肉丝和夹沙肉,也是很多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了。” 白陶看出他的情绪异样,就把那两道菜往于大夫旁边挪,“ 喜欢就多吃些,这夹沙肉蒸笼里还有一份,我去把它拿出来。” 裴铮闻言直接起身,“ 我去拿。” 蒸笼里的碗有些烫,他怕白陶烫着。 见锅里烧来洗漱的水已经涨了,他顺便把火退了出来,又洗了个手,才开始端菜。 结果等他端着夹沙肉回来时,一桌子人神色古怪,只有白陶笑得泪眼婆娑的给大家倒水。 裴铮疑惑的把碗放到桌上,看了一眼斯哈斯哈喝水的林寻和虎子,“ 这是怎么了?” “ 哈哈哈哈。” 白陶直接笑倒在裴铮身上,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桌上的辣椒炒肉,“ 这个太好吃了,大家有些感动。” 于大夫听了哭笑不得,“ 确实是有些感动,裴铮你要不要试试?” 白陶又想整蛊裴铮,又怕他呛着,最后自己夹了一小个辣椒圈给裴铮,“ 吃吃看,暖身体的。” “ 这就是辣椒?” 裴铮对于白陶喂给他的东西,那是来者不拒,直接张嘴叼过筷子上的辣椒圈,刚嚼两下就变了脸色,匆匆咽了下去。 “ 咳咳,咳!” 宋以安笑弯了腰,“ 哈哈哈,铮哥,味道如何?” 桌上的大伙看着裴铮的反应,也跟着笑了。现在都还觉得嘴巴辣的虎子,笑得最大声。 白陶见人咳嗽不已,赶紧给人递了杯水,“ 这东西吃习惯就好。” 裴铮两口解决一杯水,突然想起外面地里还有一大片这个辣椒,顿时就有些后悔。 陆恒笑着夹了一块辣椒炒肉里面的肉,“ 这倒是比我以前吃过的茱萸要辣上许多,而且还不苦,倒是不错,我回去找地方赶紧种上一批,日后也能当酒楼里的特色菜。” 于大夫身为这个世界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很是赞同的点头,“ 巴郡因为湿气重的原因,吃茱萸和树椒的人不少,我到了这北方还没见过什么南方菜。” 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所在的镇,更别说南北跨郡了,这南北方的文化交流自然就少了。 白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几个月没吃辣椒的原因,自己吃了两口之后觉得这还没 “成年” 的辣椒也挺辣,不过真的好香啊。 他吃着吃着还故意在裴铮面前使劲儿嚼着辣椒,笑着调侃裴铮,“ 以后等辣椒熟了,咱们煮饭都往里面丢一些怎么样?” 裴铮握紧手里的筷子,“ 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白陶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那行。” 最后这辣椒小炒肉被白陶和于大夫吃完了。 顾司卿看着桌上这么多新奇又好吃的菜,觉得千味楼的生意肯定不会差,再加上今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哥,心里止不住高兴。 他本就酒量尚浅,这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歪头看着有些病态的大哥,忍不住直接起身抱着顾司南哭了起来。 抱着骨头啃得起劲儿的虎子,眼睛瞪得溜圆。 他阿爹这是怎么了! 于大夫的故事 顾司卿抱着顾司南不撒手,“ 顾司南,你来清河村这么几年了,明明知道我在镇上,为什么不肯来相认?我作为你的弟弟,当真那么不重要?还有爹娘,你当真一点也不惦记?!” 顾司南沉默的把环抱住自己的双手拉开。 陆恒赶紧把还想抱上去的顾司卿搂进自己怀里,温柔的给人擦拭眼泪,“ 阿卿,你喝醉了,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顾司卿摇头,“ 我没醉,他顾司南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陆恒想捂嘴都来不及,只能有些尴尬的把顾司卿往自己怀里摁,“ 他真是喝醉了,平时不这样。” 虎子两手抱着的骨头,这次是直接掉地上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愣愣的开始打量起顾司南。 这人就是阿爹偶尔提过的大舅? 啥事儿都不知道的宋以安和大牛一脸震惊的看着顾司南和顾司卿,这不看不要紧,一番打量下来发现两人当真长的挺像。 宋以安和大牛相互对视一眼:此地似乎不宜久留,要不要走? 结果两人还没开口,林寻抱起弟弟,识趣的开溜,“ 谢谢陶叔的晚饭,我弟困了,我先带他回去,明早再来帮你洗碗。”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拍拍抱在怀里的弟弟,然后起身往外走。 宋以安和大牛紧随其后,“ 那啥,我俩也还有点事儿,先走了,这酒不错,我明天来讨些。” 这一转眼的功夫,屋里就走了一半的人,白陶挠挠耳朵,“ 要不我和铮哥出去转转?” 同样喝了不少酒的于大夫摇头,“ 没事,算来都是一家人,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 说完看向顾司南。 顾司南给于大夫递了杯水,算是默认。 于大夫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 有一个少年他出生在有名的医药世家,从小在这医理上也有几分天赋,年少成名,颇为轻狂。 受世人追捧的父亲经常告诫他不可太过自满,这世间疑难杂症何其多,活到老学到老。 但少年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未及弱冠,就已经救治了不少人,想来这世上没有能难倒他的病。 父亲觉得他的性子应该改改,所以就给了他个药箱,让他去见见这广袤天地。 这个少年或许当真有几分本事,在外游历了半年,一直顺风顺水,再棘手的病人,在他那儿都能被医治好,渐渐的也闯出了几分名堂。 他辗转来到中原地带,遇到了一次严重的疫病,他待的那个县整个都被封了。 他费了些时间研究出药方,也清空腰包救治了一些人,但那时整个县几乎无一幸免,全部都染上了疫病,所以需要的药材数量庞大。 少年想让县里的医馆低价卖出药材,给大家留一生机,可惜他低看了人性。 他跑遍了所有的医馆,大家得知它有根治疫病的药方时,都是想高价从少年这里买药方,然后再高价把药材卖给染上疫病的人,从中牟取暴利。 少年哪能如他们所愿,好在还有一个回春堂愿意低价卖药。 可一个回春堂的药材哪里够,外面也运不进来,他正准备乔装打扮一番去别的医馆买药材时,回春堂被别的医馆联合起来砸了,药方也被抢了。 报官时才发现县令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有钱的人家去别的医馆高价买了药,可那些平头百姓哪买得起,恰好县令不在,不少人便起了歪心思,烧杀抢掠的是越来越多。 特别是那些刚从医馆买药出来的有钱人,药包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被抢了。 有家医馆被大家联合起来抢空后,其余医馆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见药材所剩不多,索性直接闭门。 就在少年感到十分挫败之时,一位一袭青衣的少年找到他,说自己可以想办法把药材运进城,但他需要药方才能准确的知道要哪些药。 少年看这个青衣穿着华丽,虽说看起来有些冰冷,但眼神却很纯粹,便相信了他,重新写了份药方给对方。 之后两日内少年就这么忐忑的等着,直到不少人在夜里扛着药材,翻进他租住的院里,他悬着的心才落下。 青衣少年亦如他刚来这座城时那般热血,想给大家发放药材。 但少年阻止了,因为他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内见过了太多,也知道了人性经不起考验。 最后他们把那些药材运到人去楼空的回春堂,按低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卖给众人。 可只有少年一个人会抓药,速度太慢,青衣少年也就在旁边学着开始抓药。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相熟,互通了姓名。 少年说他叫于桉,年方17。 ‘你名字很好听。’青衣少年难得展露笑颜,‘ 我叫顾司南,虚长你一岁。’ 两人又在县里待了两个月,直到有新的县令接管这里,疫情也被控制住。 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少年也算成熟了一些,但对自己的医术是越发自傲。 两人离开这里,一同往北方走,阿南邀请少年去他的家乡边城。 少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青衣。 阿南很会做生意,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之前买药材掏空的荷包又渐渐鼓了起来。 两人对彼此也越来越了解,少年在一次醉酒后,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出少年所料,阿南拒绝了。 少年知道阿南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少年从对方嘴里听过最多的就是家里的幼弟和父母。 阿南的父母,是边城小有名气的皮货商,从小对阿南的管教极为严厉,想让阿南长大后接手自家产业。 阿南也一直很努力,他这次出远门就是想长长见识,锻炼一下自己,也跟父母约定好赚够千两黄金就回去。 但少年是个执拗的性子,任由阿南怎么赶他都不走。 后面阿南直接跟他说,‘ 我是家里的长子,弟弟又是个哥儿,父母是不可能会同意他和一个汉子在一起的,因为这可是要断香火的。’ 少年听了这话格外难过,第一次对着阿南生气,说对方迂腐,他明明能感受到阿南也喜欢自己,却要因为这些破理由拒绝自己。 少年没有经历过对方的成长环境,却肆意在对方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 阿南只是沉默的听着,最后只说了一句,他早已赚够一千两黄金。 少年知道阿南是说自己要回家的意思,也坚定地表示自己不会跟他在一起。 少年不明白他担在肩上的责任,生气的质问阿南,是不是只要自己是个哥儿或者女子,对方就会和他在一起。 阿南沉默了,少年把这个沉默当做了默认,然后留下了一句给我两年的时间就离开了。 少年有一本颇为喜爱的医书,走哪儿都随身带着,这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病和奇特的药方。 这些药方大多少年都尝试配过,有的就如书上写的一样,有很神奇的效果,有的则是假的。” 第159章 药方 于大夫说到这儿,伸手握紧顾司南没有血色的手。 顾司南不太在意的笑着摸摸自己耳垂上艳得有些过分的孕痣,接着讲这个未尽的故事。 “ 这本医书里,有一个药方说是可以让男子变成哥儿,只是这药方里面的药材,这个少年大多没见过。 然后他就开始四处打听,最后碰到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告诉少年,这些药材大多都是西域的,甚至这其中有几味根本就不是药,而是一种蛊虫。 少年起身去西域前,去找了我一次,依旧固执的问我,如果他变成一个哥儿或者女子,自己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 少年对自己的爱慕,我何尝不知,因为我亦如此,但我终究没有对方那么勇敢,懦弱的缩回自己的保护壳。 自认为自己点头说了是,对方就会放下这段感情,然后在那个艳阳天里,很认真的回答了一个是。 其实我心里当真也是那么想的,在想如果少年不是个男子,那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把人娶进家门。 少年得到这个回答后,还是丢下那句等我两年,然后就走了。 之后的两年,我一直记得这个约定,推脱了许多父母安排的亲事。 在日思夜想中也渐渐明白了,或许少年说的对,我太过于墨守成规,也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 于是我尝试告诉父母自己的感情,结果父母勃然大怒,甚至动了家法。 看着泣不成声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我又一次懦弱的妥协了。 少年走的第3年,我接受了父母安排的亲事,娶了门当户对的叶家大小姐。 我们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我知道叶灵喜欢她家启蒙先生的儿子。 我们小时候一起玩,都叫对方周大哥。 但因为身份悬殊,两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去找了叶灵,提出和他假意成亲,然后让周大哥带着叶灵远走高飞。 一开始叶灵不同意,说我应该娶自己心爱的人,我跟她说,我喜欢的是男子,这辈子是娶不到了。 我们俩假意成亲也算是帮自己的忙,以后也不会有无辜的哥儿儿或者女子,嫁给自己终身守寡。 而自己也想成全周大哥和她,或许是因为自己不能和心悦的人长相厮守,所以想帮帮他们,我想让他们摆脱这些束缚,能幸福的在一起。 最后叶灵答应了,我们的亲事很简单,没有酒席,没有拜堂,抬进门的也是一顶空轿。 因为我单独置办了一个宅子,所以这事儿从来没人发现。 我偶尔会带着装病的叶灵回家看望父母,就这样装了半年。 叶灵假死后,我把她带来的嫁妆全部归还给她,希望他俩能有傍身的钱财。 可对方没有要,还给了我一个信封,说自家爹娘如果产生怀疑,就把嫁妆连带这个信封一起给他们。 不过可笑的是,叶灵的父母一句话都不曾问过,甚至打算把叶灵的妹妹嫁过来续弦。 我以此生不再娶妻的理由拒绝了。 父母以为我很喜欢叶灵,也没急着让我续弦,过了一年才开始催促,让我再找个人成亲。 我说我还未走出丧妻之痛,父母却说不能断了香火。 那一刻,夜夜入梦的少年在脑海里格外清晰,面对只想让我娶妻生子的父母,我感到窒息。 开始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我不能是个哥儿,而弟弟为什么不是个男子。 就在这种情况下,消失了4年的少年回来了。 如今已经变成青年的人,说他的药还没完全研制成功,但他实在想我,所以就回来了。 他知道我成了亲,却哭着说自己不介意。 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把一切告诉了他,包括自己的感情。 然后我们在一起了,青年也告诉了我他在研制的药,说现在只有八成把握,所以他还没吃,不过他们现在在一起了,这种东西也就用不到了。 青年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当做故事分享给了我,还说自己有了一个小自己20岁的弟弟,也是个哥儿。 他来找我之前回了趟家,还说跟家里人坦白了自己喜欢我。 我当时听了害怕极了,我问青年是不是被逐出家门了? 结果青年笑着说,怎么可能,我阿父还让我把你带回去呢,说你能在危机时刻弄到药材救那么多人,肯定是个很好的人,而他们只在意这一点,至于性别,那都无关紧要。 我当时很震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母,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我爹娘一样。 于是我回家再次告诉父母,我喜欢上一个男子,他人很好,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我想和他共度余生。 然后父母就把我关了起来,说我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放出来。 我不想低头,我想为自己努力一次,所以一直不认错,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错。 后面是弟弟悄悄把我放了出来,说让我去跟爹娘撒撒娇,爹娘就不生气了。 弟弟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我跟他说爹娘不会原谅我,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说自己每次做错了事,只要跟爹娘撒撒娇,就不用挨打了。 我说那是因为你是哥儿,所以爹娘会宠着你,而自己不是。 等我见到为了找自己急哭眼的青年,我向对方要了可以变成哥儿的药丸。” 第160章 故事后续 顾司南说着说着,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随后撩开挡住耳垂的头发,笑着看向闷闷不乐的于大夫。 “ 青年问我要这个药干什么,我说好奇,所以想看看,青年对我这话没有任何怀疑,回到家就把药丸给了我。 我装作好奇的问他这东西要怎么用,青年很实诚,连带着配合蛊虫怎么用一并跟我说了。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神采奕奕,说自己以前只知道苗疆用蛊很厉害,没曾想西域也有不少这方面的能人异士。 还说自己这一趟收获了很多,学了用蛊虫给人治病,但是能接受这种方式的人没有几个,他至今都没实践过几次。 我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说我在哪儿,他便在哪儿行医。 我说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他说当然,因为我心悦你。 于是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吃了药丸,用了蛊虫。 但我似乎运气不太好,八成的成功率我也没赌中,等青年发现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青年试图将蛊虫引出来,却没能成功,他慌慌张张的带着我去找了之前那位老者。 老者帮我保住了性命,说蛊虫已经取不出来了,当我耳边长出红痣时,蛊虫就会死去。 我们后来才知道,青年颇为喜爱的那本医书,就是老者写的,所以对方才对这个东西这么了解。 我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也因此变得病弱,青年夜以继日的在身边照顾。 等我长出红痣的那一天,我带他去见了爹娘,不出所料,我被赶出了家门。 只是那日弟弟去了阿爷家,所以不知道我回来过,我想爹娘也不会告诉弟弟自己的哥哥变成了一个哥儿。 因为当时爹娘骂我,说我为了承欢男子膝下,居然下贱的甘愿变成一个哥儿。 我告诉爹娘,其实自己小时候就想成为一个哥儿,因为你们每天都对我说,你是一个男子,是家里以后的顶梁柱,所以我这不可以做,那也不可以做,只能做你们规定好的事。 弟弟出生后,你们疼爱有加,多有放纵,做了许多我这辈子从来不曾做过的事。到头来,你们却跑来告诉我,要撑起家里的天,这样才能保护弟弟,因为弟弟是个哥儿。 我也喜欢这个比我小10来岁的弟弟,可我更希望自己能成为他。 后来,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青年想尽了办法也没医治好我。 他哭着说是自己太笨了,所以才没找到能医治我的办法,为此颓丧了好一阵。 或许是因为我骨子里本来就是懒散的,所以我觉得挺好,闲下来的这段时光,每天都有青年在身边,我觉得很幸福,然后我让他带我去了南方。 临走前,我再次去找了爹娘,可惜他们不想见我,于是我把弟弟的生辰礼物连带一封信给了奶娘,希她能转交给弟弟。 到了巴郡,青年带我去见了他的阿父阿爹,并求他阿父帮我治病。 等青年的阿父阿爹知晓我生病的原因后,青年被他阿父狠狠收拾了一顿,说这种违背人伦道德的他都敢碰,甚至还敢做出来。” 顾司南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他下意识的看向于大夫的后背,还拿手比划,“ 青年整个人背上连带着屁股都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休养好。 不过青年的阿爹阿父人很不错,待我很好,也竭尽全力为我医治。 青年为了医治好我,更加用功的学医,好在也有成效,我的身子好了一大半,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点病怏怏的,但比之前好太多。 我也不想整日无所事事,就在巴郡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过得也有声有色。 直到边城开战那一年,青年的阿父意外去世,阿爹扛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我真正对爹娘释怀,就是在青年的阿父去世那一天。 阿父临终前告诉青年,知道你不喜管理回春堂,我已经把回春堂交给了我的弟子们,你就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儿。 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对爹娘的埋怨一下就随风消散了。 身体猛然放松的我,直接晕了过去,等我醒来,身体又好了一些,已经很接近现在了。 我们办完丧事,就又回了边城,可惜已经进不去了,我多方打听,得知爹娘和弟弟已经搬了家,不过他们在搬家前,把绝大多数的身家都捐给了守家卫国的将士。 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但我给弟弟的信里留了巴郡的地址,我想他们或许都不想见我,所以我才一封信未收到。 边城连带着周围的郡县越来越乱,青年便带着我来了山川郡,他在郡里的回春堂当大夫,我依旧做点小生意,闲时也跟着青年一起翻翻医书,也算青年的半个学徒。 直到5年前我不小心怀孕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青年说我的身子可能扛不住,最好是不要这个孩子。 我们为此大吵了一架,青年最后还是拗不过我,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从那以后青年对我的照顾更是仔细,只不过因为我的身体改变的并不完全,怀孕还不到4个月,孩子就没了。 我的身体也因此整个垮掉,比一开始还要虚弱,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时日无多,觉得挺对不住青年,就说自己想到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于是青年便带我来到了清河村,那时候正好是冬日,不少村民带着刚采摘的银雪芍,急匆匆的想去镇上买,青年便一并买了下来。 后来我也靠着银雪芍做的药丸活了下来,青年就开始认真研究起银雪芍,做了不少适合我吃的药丸。 我现在也每日吃一颗,在村里收购的大多数银雪芍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也因为狼牙山上银雪芍多,距离又近,能发挥最大药效,所以我们便在这儿定居了。 我的身体渐渐开始好转,便想去镇上转转,看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做点小生意。 这次我运气不错,刚到镇上就见到了弟弟和陆恒,还看见了他手上牵着的小家伙。 当时就觉得缘分真的很奇妙,也真心为弟弟感到开心,但想到自己在巴郡那段时间从未收到过回信,也就没上前打扰。 这事儿我也没跟现在已经是壮年的青年提起,因为他都没见过我弟弟。” 顾司南笑着摸摸眼泪汪汪的虎子,“ 你们上一次来我家,我刻意躲着没见,只是今日不巧,撞了个正着。” 顾司卿哭着摇头,双手用力的拽着陆恒的衣服,“ 我没有收到信,奶娘没有给我,我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顾司南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信里就写了我变成哥儿的事,或许奶娘觉得不好,所以没给你,也有可能是爹娘发现了之后收走了。” 顾司卿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泣不成声,“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爹娘是怎样对你的,我一直以为,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你,爹娘都是一个态度,我也以为爹娘说你离家出走是真的。” 顾司南用手撑着下巴,不在意的笑了,“ 都是好久远的事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年少轻狂时做的事,总是要承担的,而且他真心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兜兜转转他和弟弟还是再次相遇了,曾经只要见到就会羡慕的人,现在看着也只觉亲近,不带一丝嫉妒。 第161章 不会 听完故事,白陶牵着裴铮悄悄出了堂屋,把空间留给两兄弟。 两人漫步来到新修的桥上,吹着微风赏月色,时不时闲聊两句。 白陶突然问起裴铮,“ 你还记得陆哥讲的用硝石制冰的于珂吗?” “ 记得。” 夜里风大,裴铮侧身站在上风口给白陶挡风。 白陶抬头望着月亮,“ 南哥有一句话真是说的没错,缘分真的很奇妙,没想到于大夫就是于珂的儿子。 原本已经各奔南北的两兄弟,时过多年居然住在同一个镇,而我也在狼牙山上跟你相遇。” 裴铮听白陶讲起他们的初次见面,突然有些想开口问白陶到底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白陶双手撑在石柱上,歪头看向裴铮,“ 你说如果是我们拥有可以变成哥儿的药,会吃吗?” 裴铮牵起白陶的手,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会。” 白陶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举到月光下,“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们和于大夫他们的经历不同。” 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白陶不对此发表意见,只是于大夫和南哥的故事听完让人怪难受的。 就是哪哪都不得劲儿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对方,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 白陶笑着拿另一只手戳戳裴铮的肚子,“ 我又想起了之前做的梦,梦见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有8块腹肌。” 裴铮难得好奇的问,“ 你后面还有做过相同的梦吗?” “ 很遗憾,没有了。” 白陶借机把手伸进裴铮的衣服里,摸摸结实的腹肌。 并不觉得遗憾的裴铮,把两只作乱的手放在自己身后,将白陶整个抱住。 望着桥下黑漆漆的清河,他突然想起个事儿,“ 我们是不是忘了下网?” “ 对哦。” 白陶从裴铮怀里抬头,“ 明日我还想吃炸小鱼儿呢,走,回去拿网。” 两人偷偷摸摸回到院里,结果发现顾司卿和顾司南站在水池边聊天,而于大夫和陆恒这会儿正在收拾桌子。 白陶赶紧上前一起端菜,“ 你们放这儿就行,我来弄,铮哥,你就别来帮忙了,去下网,天黑路上注意点。” 裴铮闻言点头应了声好,转身去储物间拿网子。 陆恒拿起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蓁弟,我琢磨了一下,千味楼里的厨子都是本地的,要做好这些南方菜不容易,咱们干脆请一个南方的。” “ 可以啊,我对这些不了解,也不知道是什么行情,你决定就好。我刚才和铮哥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就去镇上,一直待到千味楼开业后。” 白陶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正好,在找到擅长南方菜的厨子之前,我顶替一下,也能多尝试一些新菜式。” 陆恒抬起板凳方便白陶扫地,“ 你可以吗?刚开业生意肯定不错,后厨会很忙,我怕你吃不消。” 白陶拍拍自己的胳膊,“ 陆哥太小看我了,隔壁村办酒席,我可是掌过勺的,还两次呢,也算是有经验。” 陆恒有些意外,“ 你还当过主厨啊,那吃酒席的大家是有口福的。” “ 嘿嘿,后面我觉得累死累活一天还没有我卖面包赚的多,就推了好几个。” 白陶把垃圾倒进自制的垃圾桶里,然后朝陆恒招手,“ 陆哥出来看看这个。” 陆恒看着院子角落里有些突兀的两个灶,拿着油灯靠近,“ 这两个灶是拿来干嘛用的?也没见有能放锅的地方。” 和自家阿爹一起待在水池边的虎子,听到阿父的问题,赶紧小跑过来,一脸鄙夷的看着阿父,“ 这你都不知道,这就是陶叔用来烤面包的灶,上面这一大块叫烤箱。” 说完还踮起脚,把最外头厚重的木头盖子推开,露出里面的铁皮烤箱,“ 喏,只要在烤箱四周加上木材,就能把烤箱里的东西烤熟,陶叔还说烤不同的东西,要不同的温度和时间。” 陆恒揉了一把一脸神气的虎子,“ 看你这么了解,想来刚出炉的面包你应该吃了不少。”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这每次刚烤好的面包,虎子都能吃上两个。 虎子心虚的把烤箱合上,“ 我也有帮忙一起做面包的。” 白陶笑着把油灯放在烤箱顶部,“ 虎子确实有帮忙,现在揉面都像模像样的了,力气也比一开始大了些。” 虎子听到夸奖,立马挺直腰背,背着两只小手,又雄赳赳的去找自家阿爹了。 陆恒看他那小模样,忍不住直乐,“ 这臭小子真是得寸进尺。” 白陶重新把烤箱打开,“ 用我的家乡话来说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陆恒琢磨了一下,“ 这话倒是很贴切。你给我看这个烤箱,就是想在千味楼也做一个?” 白陶点头,刚想说换种形式还能做烤鸡烤鸭之类的,结果触发了烤鸡这个关键词。 “ 哎哟我去!我的叫花鸡还在灶里埋着呢!这会儿怕不是成炭了?!” 第162章 加密文字 叫花鸡是白陶从于大夫家回来后才扔火坑里的,开饭的时候算了下时间,估摸还没熟,就打算吃到一半的时候再把它端上桌。 结果听了个故事后,完全把这事忘了。 这会儿才想起的白陶,小跑到院子外早已熄灭的火坑旁,掏出埋在中间的叫花鸡。 出于好奇的陆恒几人端着油灯,围在漆黑的土疙瘩旁边。 虎子自告奋勇拿着木棍敲开土块,闻到焦糊味后,他皱着眉头扒拉两下,“ 我咋记得陶叔有包荷叶的,这咋没有?” 白陶指着黑色土块上粘连着的荷叶残渣和焦黑鸡皮,“ 我想它可能和这些泥土融为一体了。” 于大夫背着手起身,“ 闻着倒是挺香,可惜不能吃了。” 白陶也有些沮丧,拿着木棍将已经没了皮,还完全烤糊的叫花鸡翻了个面,“ 这么大只鸡,就被我浪费掉了,早知道不用这么大的火。” 陆恒把对着叫花鸡一顿乱戳的虎子拎到自己旁边,“ 这也不怪你,我们也没想起来。” 顾司南提议,“ 把它埋了,不然大黑会叼去吃,这吃了可能会拉肚子。” 这一说,白陶又想起还没给小白喂饭,都这么晚了,估计饿的够呛。 他麻烦陆恒他们帮忙埋一下鸡,顺带把挖的坑填平,自己跑去喂小狗,又从背篓里拿了些嫩草出来切碎,丢给在后院圈起来的鸡鸭。 这些鸡鸭已经喂了一个多月,早已不是当初毛茸茸的小样子,个头翻了好几番。 白陶一直照顾的挺细致,运气也不错,鸡鸭一只都没有折损,就是越大越能吃。 他打算等它们再大一点,就把屋后的竹林圈一小片出来,这也能让鸡鸭的活动范围大些,还能自己找虫子吃,丰富一下食物。 陆恒填完坑来后院找白陶,“ 蓁弟,我们打算回去了。” “ 这眼看就要三更天了,你们回去时城门都落了锁。” 白陶把簸箕里的碎草屑拍到鸡圈里,“ 要不你们就在这住一晚?” “ 不用,临近端午节,这段时间镇上没有宵禁。主要是阿卿还有点醉,回家方便些。” 白陶也没多挽留,“ 行,我和铮哥明日吃完午饭就去镇上,到时候直接去五芳斋找你们。” 陆恒跟在白陶身后往前院走,“ 那我先找两个泥瓦工,明日就去千味楼把烤箱砌起来。” “ 可以先不慌弄这个,毕竟咱们不太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这个烤箱弄的很简陋,箱内受热也没有那么均匀。 我们可以让铁匠或者是烧窑的人,给咱支支招,弄一个大一些专业一点的,到时候里面就能做不少烤的东西。” 陆恒点头,“ 这方面我倒是有认识的人,到时候请教一二。” 白陶看虎子坐在屋檐下对着月亮打瞌睡,也不再浪费几人时间,进到储物间把虎子的书袋递给陆恒。 “ 这里面有虎子今日还没做完的课业,明日我会帮他跟安大哥请几天假,再让安大哥给他布置点学习任务。” 陆恒接过书袋感叹,“ 你照顾虎子当真是细致,我这个当阿父的自愧不如。” 白陶笑着给储物间上锁,“ 陆哥就别跟我说客套话了,我和铮哥去镇上这段时间可是要赖在你家的。” 他们到时候去镇上住在陆恒家,一是方便虎子继续跟着裴铮习武,二是方便一起商讨和筹备千味楼开业事宜。 “ 我相当欢迎,一定好酒好菜备着,你俩明日可得早些来。” 陆恒抱起打瞌睡的虎子,把人往马车里放。 顾司卿上车前问顾司南,“ 你和哥夫要不要一起坐马车?正好把你们捎回家。” 于大夫笑着摇头,“ 我俩晚上贪嘴,吃的太撑,现在都还有些不消化,准备走着回去。” —— 等裴铮下完网回来,大伙儿都走了,堂屋只剩白陶一个人坐在油灯旁写写画画。 “ 还不困?” 怕光线太暗白陶伤眼睛,裴铮把另外一个油灯也点亮。 白陶抬头对着裴铮甜甜一笑,“ 我现在不仅不困,还挺精神。” 裴铮凑过去看白陶写的啥,结果发现不少字儿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不认识,“ 你这写的什么?” 白陶把用布包裹着的碳条放在一边,拿起全是简体字的纸张,“ 我正在结合陆哥给我的菜单,准备新菜单呢。” 他指着咸味那一栏,“ 这些都是咱们常吃的菜,也是大众接受度最高的,想来应该是大家最常点的,所以我打算把它放在最前面。” 说完又指着最后的甜辣味,“ 这个应该是大家接受度最小的,我就放最后面,而且这个要等陆哥把辣椒种出来,才能写在菜单上。” 白陶打算等自家的辣椒成熟了,就拿一些给千味楼做试吃菜,先看一看大家对辣椒的接受程度。 “ 你困不困?要是不困的话,就帮我把这个菜单重新抄一份,明日好拿给陆哥看。” “ 不困。” 裴铮进屋把笔墨拿出来,白陶则是像之前一样帮他研磨,顺带想想还有哪些菜适合加在菜单上。 不过他并不打算一次性把所有菜全部都写在菜单上,一是选择多了之后会给后厨增加太大的工作量,备菜都会手忙脚乱的那种,刚开业还没有经验的大家,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二是想要拥有回头客和招揽更多的新客人,那都需要千味楼在保证味道好的前提下,不断推陈出新。 等到各种节日推出一些新菜,再搭配一些活动,用来吸引客人。 裴铮之前在宋以安那儿借的诗经现在都还没有归还,每晚睡前都会拿出来翻阅。 遇到不认识的字或是不理解的,都会找时间问宋以安。 他打算把诗经学完后,再借别的书来看,直到自己会读能写所有的字。 让他如此好学的原因就是白陶喜欢找他帮忙写东西,而他希望白陶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他都会写。 虽然这段时间下来新认识了不少字,但放在面前的菜单,着实让他犯了难。 裴铮指着菜单,“ 这是什么?” 正在琢磨新奇菜式的白陶低头查看,“ 竹筒鸡。” 裴铮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居然是笔画繁多的鸡,他写完后又问起下一道菜,“ 这又是什么?” 白陶索性挨着裴铮坐,整个人靠在对方身上,“ 这是椒盐虾。” 认识了虾字的裴铮,微微皱眉,接着指向下一道菜,“ 那下面这个是什么蛋黄什么虾?” 白陶一脸无辜,“ 咸蛋黄焗虾,我这咸字写的稍微抽象了点。” 一来就已经写过一个大大咸字的裴铮,“ ” 白陶这连笔的咸字多少是有些抽象过了头。 白陶眨眨眼,“ 这是加密文字。” 第163章 属于你 虎子不在,白陶用一个亲亲就把裴铮留下来了,虽然已经半夜三更,但两人仍是互帮互助了一番。 完事后白陶躺在床上不想动,裴铮任劳任怨打水给人擦洗,还帮人换上干净的内裤。 抬腿穿内裤都不用自己费力气的白陶,笑着问裴铮,“ 你要不要也跟我一样穿这种内裤?” 裴铮给白陶穿好内裤,将人塞进被子里,“ 不穿。” 白陶滚一圈将自己裹好,“ 为什么不穿?” 裴铮反问,“ 你不觉得有些勒?” “ 那你不穿不觉得空荡荡的?” 白陶裹着被子坐起身。 “ 不会。” 知道是习惯问题,白陶也不强求裴铮穿,他看人提着桶准备出去,连忙拿起旁边干净的里衣往身上套,“ 所谓礼尚往来,理应我帮你擦洗,你可千万别客气。” 裴铮不用猜都知道帮忙擦洗的过程中白陶肯定要作妖,毕竟刚才互帮互助的过程里,他腰腹处连带锁骨上已经有了不少印子。 裴铮放下水桶,一把将白陶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不用,我打算洗个澡,你好好躺着,别着凉了。” 白陶撇撇嘴,“ 行,那你快去快回。” 裴铮看着白陶稚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出大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你是属小狗的还是在换牙?” 白陶干脆又抱着裴铮,在对方胸肌上啃了两口,“ 我不属狗,你猜我属什么?” 裴铮有点儿吃痛的把人搂紧,说出白陶的正确生肖,“ 你属虎。” 白陶舔了一下自己咬出来的牙印,“ 不对。” 裴铮被舔的整个人一颤,赶紧把白陶的脑袋从自己胸口上移开,下意识的问,“ 那你属什么?” 白陶笑着眨眨眼,往自己咬出的印子上吹了口气,“ 我属于你。” 从未听过土味情话的裴铮,被这句话一击即,整个心房都在颤,胸口上对方喷洒的气息,顺着咬痕透过肌肤直窜小腹。 裴铮在一瞬间的哑然之后,目光炙热的看着白陶,“ 我也属于你。” 和裴铮紧密相贴的白陶察觉到了裴铮的身体变化,他在想看来以后自己可以多说些情话,毕竟对方这回应实在是让人太喜欢了。 白陶笑着伸手摸了摸裴铮起反应的地方,还调皮的捏了捏,“ 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看着白陶挑衅的动作加坏笑的表情,裴铮直接将人抱起往外走,用行动告诉白陶自己的到底需不需要。 最后两人折腾到四更天才双双躺进被褥里,白陶也迫于无奈跟着洗了个澡。 浑身上下光溜溜只穿一条内裤的白陶枕着裴铮的手臂,打了个哈欠,“ 铮哥,明天我把钥匙给林寻,让他帮我看几天家,顺便喂喂小白和后院的鸡鸭,大黑和大黄你还是让大牛帮忙喂吗?” 同样光着上半身的裴铮伸出胳膊把白陶往怀里搂了搂,“ 明早我把大牛和大黑牵下来,都让林寻照看,我们给工钱。” “ 好啊,明天要是网到的鱼虾多,还能给两兄弟留一些,顺便叫两人来家里吃午饭,还有地里什么东西,我们出门前也得去看一圈。” 裴铮看白陶都睁不开眼睛了,就轻声细语的催人睡觉,“ 好,这些明日起床再说,快睡。” 白陶把腿架在裴铮腰上,闭眼开始睡觉,“ 晚安,铮哥。” 裴铮在白陶手臂上落下一吻,“ 晚安。” 之前他在白陶这儿学会了早安,那时没曾想过,如今能躺在一个被子里跟对方说晚安。 他喜欢这个习惯,并且希望一辈子可以保持。 —— 第二日下午,安排好一切把钥匙交给林寻两兄弟后,裴铮背着装有换洗衣服的背篓,牵着白陶去往镇上。 路过于大夫家时,被在院里等候的顾司南塞了几个药包和一个匣子。 顾司南昨夜得知自家弟弟还想再要个孩子,回来就让于大夫帮忙配了些药,“ 这几个药包是给我弟的,都是养身体的温和药材,怎么服用已经写在了里面。” 白陶好奇的看着没比巴掌大多小的匣子,“ 这个呢?” 顾司南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裴铮,比较含蓄的开口,“ 这是给你用的,里面装了一些膏药,每晚睡前涂抹一次,记得坚持用,具体怎么用里面也有写。” 裴铮心里一紧,以为白陶瞒着他来找于大夫开了药,连忙想打开匣子查看,“ 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秒懂的白陶将匣子护在怀里,“ 我没生病,这不是治病的,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他怕再继续追问下去,最后到头害羞的只有裴铮自己,毕竟顾司南也算半个大夫,而自己脸皮厚。 白陶大大方方的道谢,“ 谢谢南哥,我倒是不知道还能准备这些。” 顾司南最后想了想,对白陶说,“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也算是过来人。” 在他还没有变成哥儿前,和于大夫也是有过鱼水之欢的,而白陶和自家弟弟关系极好,为人也很不错。 索性自己作为过来人,发发善心帮帮对方也可以。 毕竟裴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在情事上细心的人。再加上对方这壮硕的体格,想来是能让白陶吃些苦头。 而且男子终究不是哥儿或者女子,在情事上需要注意的不少,想当初于大夫还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 但类似于玉势这样的东西,以他的身份也不好给白陶,索性以医者的身份都写在纸上塞进匣子,让他们自己准备。 第164章 那方面的隐疾 等顾司南一走,裴铮看着白陶手里巴掌大的匣子,“ 这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白陶说了没生病,那裴铮就相信,他只是好奇同样听了顾司南说的话,为什么白陶不用打开都知道。 “ 你当真好奇?” 白陶瞧着路上无人,憋着笑把匣子给裴铮,还一脸无所谓的说,“ 就是一些有助于以后幸福生活的东西。” 裴铮成功被这个形容勾起强烈的好奇心,不设防的打开匣子,然后就看见里面有三个矮胖的小罐子,隐约露出下面压着的纸。 白陶好久没看裴铮脸红了,看到裴铮拿起其中一个小罐子,正在坐等对方惊慌失措。 结果裴铮看着小罐子上的字,一脸疑惑,甚至直接把小罐子递给白陶,“ 软香脂?是面脂或者手脂?” 对于这个名字再次秒懂的白陶一个头两个大,他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裴铮不懂。 “ 这可不是拿来擦脸或擦手的。” 白陶有些汗颜的抽出最下面的纸,不死心的拿给裴铮。 他希望这个类似说明书的东西,不要太过于含蓄,最好能惊到裴铮。 哪知道裴铮才看了几个字儿,又有了新的疑惑,他指着“ 说明书 ”上的第一句话,“ 魄门是什么?” 白陶身体一歪,有气无力的靠在裴铮身上,认命的抬手拿过纸条,“ 我看看。” 主要是他确实也不知道裴铮说的是啥,得结合前后文看看才知道。 结果他看了两句就悟了,这说的应该是肛门,魄门可能是比较含蓄的书面用语。 可他该怎么跟裴铮说呢,这有了如此文雅的词儿在眼前,稍微粗俗一些的词语白陶一时说不了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等着自己答疑解惑的裴铮,眼一闭,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魄门就是拉便便的地方。” 说完就把纸条塞给裴铮,自己大步往前走。 裴铮看着纸上的“涂抹至魄门”,也没来得及看下面的,收起纸张小跑两步追上白陶。 他看白陶不似刚才那般兴致盎然,好像还有点害羞的样子,又想起刚才白陶问自己是不是当真好奇。 裴铮觉得自己明白了,顿时就有些懊恼,刚才不该追着问的。 白陶虽然说一直大大咧咧的,但有了那方面的困扰应该不会想让自己知道,毕竟多少是有点难以启齿。 难怪白陶刚才一直让他自己看,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跟他讲。 裴铮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千夫长,对方之前也有这方面的隐疾,怕在众人面前丢面子,一直要军医帮忙保密。 后面是帮他打扫营帐的小兵不小心打翻了药膏,慌忙收拾的时候,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才知道千夫长有那方面的困扰。 现在想来,于大夫给这药膏取名软香脂是十分体贴的表现,这样被大家发现了估计也会像他一样,以为是手脂之类的东西。 怕白陶看到匣子会继续不好意思,裴铮直接塞在背篓最下面,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聊起别的事情,“ 你之前说想在院里种些柳树,这次回来时咱们就能买一些。” 白陶看着一脸平静的裴铮,神色古怪,“ 行,到时候说。” 这人怎么这个反应?难道他刚才解释的不够清楚? 白陶这个神色,成功让裴铮会错意,他想了想,索性开始安慰,“ 没事的,那个软香脂到时候我跟你一起用。” 就让白陶也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隐疾,这样他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 什么?!” 这话题虽说猝不及防的回来了,但白陶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一脸震惊的问,“ 你当真要用?” 裴铮坦然的点头,“ 嗯,之前一直没跟你说。” 白陶差点同手同脚,“ 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为爱做零什么的,他来就行了。 裴铮这体型和力量,他征服不了,甚至一点想征服的欲望都没有,他觉得躺平挺好。 裴铮疑惑,“ 不勉强。” 白陶被震惊到直接停下脚步,上下打量裴铮,脑子里开始疯狂脑补。 莫不是这个大块头当真是个零?! 也不对啊,自从裴铮度过羞涩期,他们不论接吻还是互帮互助,都是对方占据主导权,自己只负责挑逗耍赖以及躺平享受。 而他也越来越享受被伺候的过程,所以当零毫无压力。 白陶诚惶诚恐的开口问,“ 铮哥,你,你为什么想用那个软香脂啊?” 裴铮说的小声,“ 因为我跟你一样需要用。” 白陶彻底慌了,疯狂摇晃裴铮,“ 不!你不需要用!我一个人用就好!” 两个零在一起是没有性福的! 裴铮没想到这事儿对白陶打击这么大,也不顾及是不是在外边,赶紧把人往怀里搂,拍着背轻声安慰,“ 好,你别急,我不用,就你一个人用。” 直到裴铮再三保证,白陶才稍稍安心,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你怎么突然想用这个?” “ 怕你一个人用不好意思,所以想跟你一起用。” 裴铮选择实话实说。 因为裴铮感觉好像他有隐疾这件事对于白陶来说,比自己有隐疾更难以接受。 白陶听到这个回答,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他哭笑不得地抬起拳头捶了一下裴铮。 “ 你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讨论起这些话题不仅不害羞,还敢说自己也要用,你这不诚心吓我嘛。” 裴铮老实认错,“ 我错了。” 心情起起伏伏,结果发现是闹剧的白陶,好心情的继续往镇上走,“ 没事,不过南哥挺细心,也不愧是大夫的家属,说起这些来一本正经的。” 裴铮又想起顾司南说自己是过来人,他脚下一顿,原来对方在这方面也有隐疾,听那个语气似乎是已经医治好了。 看来这个软香脂很有效,他找时间去于大夫家多买些,再仔细问问除了饮食清淡,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忌口的。 听说严重的还会便秘和出血,裴铮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白陶应该还没那么严重,因为对方上厕所的速度都挺快,丝毫看不出有那方面的烦恼。 旁边在认真思索用软香脂之前需不需要洗屁屁的白陶,丝毫不知道裴铮脑子里的打算,更不知道对方不久之后会在于大夫家闹个大笑话。 第165章 开业准备 “ 这是我重新列的菜单,陆哥看看有什么问题,这上面有些没吃过的明日我全部做一遍,争取明晚把菜单定下来,不然我怕来不及印刷。” 白陶知道南国现在大多数都是活字印刷,但抛开今天,离端午节就只有4天,时间还是太紧。 陆恒神秘一笑,“ 我不打算印刷,到时候直接写墙上,这还是你说的黑板给我的灵感,我觉得镶一块黑板在店里就很不错,更换每月特色菜的时候就不需要再重新印刷菜单,直接擦了重写就好。” 方便快捷还省事儿。 “ 而且你说的折扣活动之类的,都挺有意思,我打算五芳斋也这么搞,不过先拿千味楼摸索一下。” 对此,白陶只能说不愧是做生意的,学以致用真是快,“ 那我到时候就只负责窝在后厨做菜了,剩下的就交给陆哥啦。” “ 说到做菜,我今天上午已经写信给郡里的朋友,让他帮我寻两个做南方菜的厨子,到时候要是适合也好尽快接替你。” 陆恒一开始没有打算那么快开业,但觉得白陶说的,趁着端午节送点粽子搞个小活动用以开业,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 镇上的两个茶楼,我上午也去聊过,说书先生也答应帮我们做宣传,直到端午节千味楼开业。” 两家茶楼都有在五芳斋定茶点,和陆恒有生意往来,而且千味楼也影响不到茶楼的生意,所以答应的格外痛快。 但陆恒还是给了“广告费 ”,是为了避免下次对方定茶点时,他不好提价。 —— 因为开业时间提前的缘故,好多东西都要抓紧筹备,这几天大伙儿都忙得够呛,虎子的训练也被暂停了两天,因为裴铮被拉去帮忙了。 这几日大家吃饭也都是在千味楼,掌勺的是白陶,现有的三个厨子跟着白陶学了不少新菜式。 墙上的黑板也装好了,这次是正儿八经的黑板,材质是木头的,整齐的切面上拿质地较好的墨和面粉混合均匀涂了上去的,还涂了好几层。 晾干后擦拭虽然还是会掉色,但好在不严重,毕竟费了陆恒不少好墨。 菜单则是是陆恒拿毛笔蘸白色颜料亲自写上去的,白陶看着代表月份的仲夏二字,才知道原来仲夏指的是农历五月,他一直以为是7月。 不过南国没有什么农历新历之分,也不知道这里的仲夏和现代的仲夏所指代的月份是否一样。 由于弄的黑板实在是很大,陆恒就按照白陶的提议,空了一块出来做留言区。 消费满三钱银子就能在纸上写下自己对某一道菜的评价或者想说的话,然后贴在留言区。 对新招的店小二,陆恒也是好好培训了一番,要求最严格的一点就是不允许搞混或者弄错客人点的菜。 在店小二的着装上,他也像五芳斋一样,给大伙定了统一的工作服装,夏天和冬天的都有,价钱则是店里出一半,店小二自己付一半。 2楼的雅间除了接待有钱人以外,就是哥儿和女子,为此还招了两个哥儿当店小二,工钱也和大家一样。 后厨的烤箱也请专业人士帮忙砌好了,烤箱内,受热相当均匀不说,温度的把控也很精准。 白陶看他们手艺好,就又砌了一个专门用来烤鸭子的圆柱形烤炉,可以转的那种,只不过需要手动,但一次可以烤18只鸭子。 为此他还专门调了干的蘸料,这道菜在黑板上就叫千味楼烤鸭,也算是招牌了。 —— 开业前一日,陆恒和顾司南在店里做最后的确认,顺便把盖有红布的牌匾挂上去。 白陶和裴铮则在后厨和大家一起包粽子。 茶楼里说书先生的宣传还是颇有成效,这两日来问的人不少,白陶估摸明日来的人肯定多,这粽子肯定要多准备些。 不过为了省些钱,白陶的粽子是比较精致小巧的,用的粽子叶也都是小的。 但在口味和用料上并不含糊,毕竟他们是开酒楼的,所谓分量可以少,但味道必须好,也必须是真材实料。 除了良县常见的蜜枣粽和白粽,白陶又准备了近10种口味,甜的咸的都有,包括他以前常吃的腊肉粽和板栗排骨粽。 但咸口的粽子他准备的少,毕竟洮阳县还是比较流行吃甜粽,而且甜粽的种类也不少。 什么五豆粽,豆沙粽,红茶蜂蜜粽,小米花生粽 大伙儿也是第1次见粽子里能包这么多东西,每种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于是开业前一日的晚饭就是各种口味的小粽子。 糯米的东西吃多了不易消化,胡吃海塞的虎子被及时叫了停。 虎子看着师父手里的咸蛋黄粽子,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望向阿爹,“ 我再吃最后一个可以吗?” 顾司南随手捡了几个不同口味的粽子,摆在虎子面前,“ 白粽两文钱一个,咸蛋黄肉粽的价格比蜜枣粽贵两倍,我买这5个粽子一共花了二十五文钱。 你算这咸蛋黄肉粽多少钱一个,若算对了,我就让你再吃一个。” 虎子看着面前的两个白粽、两个咸蛋黄肉粽外加一个蜜枣粽,直接傻了眼。 为了能再吃一个粽子,他默默把双手放到桌子下面,开始掰着手指头算。 一旁的玉哥儿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得出答案后准备悄悄告诉虎子。 虎子看着凑近的玉哥儿,眼睛都亮了,他的粽子有着落了! 顾司卿把玉哥儿抱进自己怀里,笑着戳了一下对方的脸蛋,“ 你可不能帮虎子,让他自己算。” 这粽子虽然只有往常的一半大,但虎子已经吃了六个,这已经不少了。 顾司卿就是故意不让虎子继续吃,毕竟当初五文钱三个的面包,20文能买几个他都算不清,更别说这个。 但他若是直接说不让虎子吃,虎子肯定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换成这种方式,最后虎子没得吃,会想是因为自己没算出来。 白陶看虎子掰手指的模样,一瞬间就想起第1次见虎子时,对方也掰着手指算了半天。 那时候他还没有和裴铮在一起,于是他笑着小声把当时的情景告诉裴铮。 第166章 执着的虎子 吃完饭收拾好后厨,再次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众人才伴着月色回家。 白陶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微微抬起头,刚好看见整片星空,“ 我也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手可摘星辰。” 陆恒也抬头看着挂满星宿的天空,“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开业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陶也很开心,“ 我刚才听汪厨说,郡上明日有赛龙舟的活动,还有各种有趣的比赛,今年我们是没法去看了,明年一定要去瞅瞅。” 顾司卿,“ 我们前年倒是也带着虎子一起去看过,是挺热闹,四更天都还灯火辉煌的。可惜咱们镇上这条河不够大,也就能通通小渔船。” 陆恒,“ 明年指不定咱们镇上也能赛龙舟,过了这端午,官府就要开始招人扩宽河道,为了方便和洛郡通商,到时候还会建个小型码头。” “ 也挺好,人来人往多了,洮阳镇才更有活力。” 见白陶说着话下意识揉脖子,裴铮立刻抬手给人揉揉肩膀。 白陶享受的眯着眼睛,“ 等睡前我也给你——踩踩背。” 他本来是想说揉揉肩的,但这话到嘴边,就立刻想到自己力气不大,而裴铮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结结实实的,他怕是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让对方舒服一下。 裴铮看白陶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的,哪还舍得他再费力气,“ 不用,你好好休息。” 虎子坐上马车都还在皱着眉头认真算,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家阿爹根本就没有带粽子回家。 一行人先把玉哥儿送回家,等虎子依依不舍的跟玉哥儿道完别才转身进门。 忙了一天的白陶先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因为不是在自己家,他也没好意思和裴铮一起洗。 而且他还要用软香脂,纵使白陶脸皮再厚,他也不敢当着裴铮的面用。 不过接连用了几日,现在上药的速度快不少,也不会觉得难为情。 想第一天用软香脂时,白陶坐在浴桶里,对于要不要仔细清洗一番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 后面还是爱干净占了上风,他总觉得就这么上药太埋汰。 然后被强烈的异物感震惊到了,洗干净手后扒在浴桶旁边陷入沉思。 他看着自己还算纤细的手指,想到身材结实的裴铮,和之前互帮互助时的情景,白陶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他必须得买点学习资料,不然没有好果子。 费了一番功夫上好药,白陶穿上衣物动了动屁股,好在这个药抹在身体里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不然他怕是路都不会走。 等白陶头上包着布巾,穿戴整齐,才叫裴铮去洗澡。 裴铮没有立刻去洗澡,而是取下白陶头上包着的布巾,仔细擦起了头发。 白陶回头拿回布巾,笑着把越来越会照顾人的裴铮往浴房推,“ 你快去洗,这几日你也累了,明日还要早起。” “ 可是——” “ 没有可是,我今天会好好擦干。” 白陶的头发越来越长,或许是不习惯长头发,感觉洗一次头就累得够呛,把头发擦到半干就已经丢半条命。 后面实在觉得麻烦,最后只要头发不滴水,他就不再多擦一下。 裴铮怕他感冒或者第二日起床头疼,索性就把擦头发这个活揽到自己身上。 白陶也享受裴铮这么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有时候被纵容到自己都觉得懒到无药可救。 比如最开始白陶起床还会把被子铺好,换下来的鞋也会随手整理一下。 现在这些都由裴铮代劳了,因为白陶虽然也爱干净,但其实比较随意和不拘小节。 所以他的劳动成果裴铮都会动手再整理一遍。 床上铺着的被子必须平整,换下来的鞋子也不是只要不挡道的放着就好,而是要刷干净整齐摆放。 就连白陶随意放在窄柜上的更香,都被裴铮板板正正的贴墙放好。 虎子还曾因为凌乱的书桌和堆了不少衣物的床被罚多练一个时辰。 不过白陶有一个地方收拾的相当整洁,那就是灶房,橱柜里的东西按照大小和种类依次摆放整齐,灶台也是干干净净,连裴铮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白陶擦着头发觉得今晚的星空确实是很美,于是跟裴铮说了一声,跑到前院的亭子里,准备好好欣赏一番夜空。 结果他发现虎子还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摆了笔墨纸砚和油灯。 看他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还在算价钱。 白陶挺喜欢这样的虎子,也是真心佩服他。 虎子才7岁,没有因为算不出来而哭闹,更难得的是一直没有放弃,也没有撒娇耍赖说非要吃粽子。 虽然他这样的坚持只是为了吃粽子,但这就是虎子喜欢的东西。 他或许不像自家阿爹阿父一样有经商的天赋,但他有自己的闪光点,而且还是个练武小奇才。 顾司卿来到前院准备叫虎子进屋,一眼就看见默默站在走廊下的白陶。 “ 嘘。” 白陶抬起手指压在唇边,还示意顾司卿往亭子看。 顾司卿笑着低语,“ 虎子从小就这样,对于想要的东西都挺执着,也挺一根筋,之前说要拜裴铮为师也是如此。” 白陶也笑了,“ 他最执着的还要属玉哥儿。” “ 要不我给他做点宵夜,这么认真努力是该有奖励。” 顾司卿点头,“ 我跟你一起做,正好我也吃点。” 白陶打算做点儿好消化的鸡蛋面,他揉的面挺多,把裴铮那份也一起算上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吃,裴铮就会吃,所以都不用问。 等裴铮把面条端到前院的石桌上,虎子高兴坏了,说了句谢谢师父就低头狂炫。 白陶把桌上的纸全部都收到一旁,方便大家坐下来吃东西,恰好在纸上看见了正确答案,“ 虎子这是算出来了?” 虎子从面碗里抬头,“ 刚算出来的,不知道对不对。” 顾司卿有些意外的从白陶手里接过写的满满当当的纸,“ 确实是九文钱和三文钱。” 虎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哈哈,被我算对了!” 顾司卿看着手里的纸,沉思了一下,最后叫了个小厮过来,让对方帮忙去店里拿一些咸蛋黄粽子回来。 白陶好奇的问虎子,“ 你怎么算的?” 虎子笑容僵在脸上,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顾司卿颇为无奈地敲敲手上的纸,“ 你这演算过程都在纸上呢,不想说我们也知道了。” 虎子慌慌张张的过来抢纸,“ 反正我是算出来了!” 刚才一直没仔细看的白陶,重新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他明白了。 并默默给虎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虎子,你厉害,还能想到这种办法。” 虎子写写画画半张纸后,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挨个数字带进去试。 你说他笨,壹到拾还写不利索的虎子,最开始还老老实实写字,后面干脆用小黑点代替,那真是又快又方便他数数。 你说他聪明,他老老实实从一文钱一个开始算,丝毫不考虑谁是谁的几倍,更不考虑包了馅儿的粽子怎么可能比白粽还便宜。 顾司卿有些歉意的看着虎子,“ 粽子拿回来还要热一热才能吃,你可能要再等等。” 虎子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他还在为自己算出来正确答案而感到高兴,“ 这个面很好吃,我今晚吃这个就可以了,粽子留着明天早上吃。” 见虎子那么高兴,顾司卿心里有点难受,他应该多相信一些自己的孩子,也该多夸夸。 第167章 玉哥儿和虎子是天下第一好吗? 白陶端着碗筷回到后院的小厨房,想到虎子蹦蹦跳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顾司卿,“ 玉哥儿他们什么时候搬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虎子?” 提起这个,顾司卿也颇为头疼,“ 玉哥儿的爹娘打算中秋节时在郡里开业,最多7月底就会搬去郡里。” 玉哥儿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为了拓开销路和扩大生意,他们打算去郡里开店。 这事儿玉哥儿之前听过,所以挺早之前就告诉过虎子,自己可能会搬家。 这也是为什么虎子一直要去下河村的原因。 当时跟他一起在武学堂学武的一个伙伴,有一天带了好几颗透光超漂亮的石头,还把自己带在身上的玉佩拿出来,说这些都是他在下河村的河道里捡的。 虎子就以为玉哥家的玉也都是这些东西做的,还给了那个小伙伴十文钱当封口费,让他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他天真的以为,如果到时候下河村有大量的玉石,玉哥儿他们就不会搬家了。 虎子没有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玉哥儿和自家阿爹阿父,一是想给玉哥儿一个惊喜,二是想自己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此他还去玉哥儿家的店,把里面各种各样的玉石仔细看了个遍,到时候去了下河村好进行对比。 奈何那一阵陆恒和顾司卿挺忙,虎子又不说原因,就一直没去成。 又因为玉哥儿再也没提过搬家的事,虎子渐渐的也没有那么急切。 直到上个月中旬白陶带着虎子去下河村,虎子才说明原因,不过最后自然是失望而归。 河岸两边确实有很多被河水冲刷的很漂亮的石头,但都不是玉石。 —— 白陶建议顾司卿,“ 早点跟虎子说,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我怕到时候虎子后悔这段时间没跟玉哥儿多待在一块。” 顾司卿叹口气,“ 我看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 那明日一早我跟他说。” 白陶接过这个重任,“ 我会让他跟玉哥儿好好聊聊的。” 顾司卿说出另一个顾忌,“ 玉哥儿的爹娘说他们也还没告诉玉哥儿,别看玉哥儿乖乖巧巧,不哭不闹的,其实也挺黏我们家虎子。告诉其中一个孩子,势必另一个孩子就会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白陶安慰他,“ 你就是关心则乱,虎子可比咱们想象的更可靠,而且小孩子的事儿就让他们小孩子自己解决,等他们实在解决不了,咱们再帮忙。” 或许是因为从小照顾玉哥儿的原因,虎子其实比同龄人看上去要成熟一些,当然,除了偶尔犯傻的时候。 顾司卿回屋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白陶,“ 那明早就拜托你跟虎子说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陶点头,“ 没问题。” —— 第二天一早,白陶先把虎子送到隔壁,然后把手上装了粽子的食盒递给他,“ 今天我和你阿爹他们会很忙,所以你就在玉哥家玩,里面还有我写的信,你和玉哥儿可以打开看看。” 昨日陆恒就跟玉哥儿的父亲打过招呼,说今日要把孩子放他家一天。 “ 知道了,陶叔。” 虎子好奇的打开盖子,果然在最上面看见了一个信封。 白陶提前打预防针,“ 看完我的信,要好好跟玉哥儿商量哦,还有,一定要吃完朝食再看。” 不然他怕俩孩子太伤心不吃饭。 不明所以的虎子依旧点头,“ 好。” 等白陶走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往里冲,成功在饭厅看见孤零零一个人在喝牛奶的玉哥儿。 玉哥儿的爹娘可比自家阿父阿爹忙多了,所以这副场景虎子经常见。 他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开始给玉哥儿剥粽子,“ 我带了粽子来,咱们一起吃,这里面还有陶叔给我们俩的信,等吃完饭你念给我听。” 玉哥儿好奇的把食盒拉过来,拿出里面的信封,正准备打开,被虎子阻止了。 “ 陶叔说吃完朝食再看。” 虎子把剥好的粽子放进玉哥儿碗里,“ 可能里面写了什么大事,陶叔还说要让我们看完后商量,可又说有小游戏,让我们遵守游戏规则。” 玉哥儿小口的吃着粽子,“ 我摸着好像挺厚。” 虎子眉头一皱,“ 会不会有咱不认识的字?” 玉哥儿 ,“ 没事儿,大多数我都认识。” 虎子一脸骄傲的想,不愧是玉哥儿,就是厉害! 吃完饭,俩孩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里面除了还装了一个信封之外,就剩下一些折好的纸条。 每个小纸条上都标有序号,想来是要让他们按照顺序打开。 虎子找出写有壹字的字条,自觉递给玉哥儿,“ 这上面写的什么?” 玉哥儿打开纸条,逐字念出,“ 玉哥儿和虎子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吗?” 第168章 开业活动 巳时一刻,千味楼前响起一阵鞭炮声,顾司卿和白陶一左一右拉开遮着店招的红绸,热闹的人群里响起阵阵欢呼。 顾司卿提高音量,“ 今日千味楼正式开业,为了感谢各位的捧场,未来三日凡进店消费的顾客均打8折。” “ 同时为了共庆端午,本店还给大家准备了的粽子,为此,本店特意请教了各地人士,做出了各个地方的特色粽子,大家都可以进店去领一个尝一尝,口味众多,任君挑选。” 随后白陶笑容满面的指着柜台处摆放的抽奖箱,“ 另外,未来三日凡是在本店消费满200文的客人,都可以进行一次抽奖,若是消费满400文即可抽两次,以此类推。” 有不少人好奇的往店里望,“ 这个抽奖是什么?倒也没听过。” 顾司卿让店小二把抽奖箱拿出来,当场给大家演示,“ 这抽奖箱里面放了不少大小一样的木块。” “ 木块上刻有不同的数字,抽到几就是几等奖。” 顾司卿随意从抽奖箱里拿出一个木块,递到围观群众面前,“ 我现在抽到的就是二等奖,可以得到一份由五芳斋提供的端午礼盒,这礼盒里不仅有粽子,还有一些五芳斋的特色糕点。” 看到顾司卿打开的糕点盒子,有人惊了,“ 这花200文吃个饭就能抽到?这要是去五芳斋买,怕都得有100文了。” 白陶把箱子里的木块全部倒出来,“ 当然可以抽到,只不过数量比较少,就要看诸位的运气了,这里面一共30个木块,一等奖一块,二等奖5块,三等奖8块,四等奖10块,其余的则是空白的木块,空白木块也可以领一个粽子。” 不少人被勾起了兴趣,看二等奖都那么好,急忙询问,“ 那一等奖是什么?” 顾司卿和白陶配合默契,直接抽出旁边的一块立着的小黑板,黑板上一等奖到四等奖从上往下排列,后面所对应的奖品被纸条遮住。 “ 奖品是什么暂时保密。” 白陶揭开二等奖后面的纸条,“ 只要有人第1个抽到还未揭开过的奖励,那他就获得双倍。” 他说完又把纸条贴了上去,“ 这二等奖虽然大家都知晓了,但因为不是客人抽的,所以我贴回去,到时候第1个抽到的,仍然可以领取两份五芳斋的端午礼盒。” 站在人群中的宋以安摸着自己贴的假胡子,跟旁边的人聊天,“ 这五芳斋的端午礼盒从前日开始售卖,每日都限购,我也是昨日才抢到,我跟你说里面的粽子可好吃了,那真是包罗万象,什么口味的都有。” 有些人不太相信,“ 这粽子不都差不多,能有什么不同?” 宋以安还没说话,旁边当真买了端午礼盒的人急了,“ 这位大兄弟说的是真的,我昨日也买了一盒,里面的糕点都是根据端午来搭配的,好看又好吃。 那粽子也很精致,都是早上才做的,我买到手的时候还热乎的呢,里面竟然还有包鲜花的,我家夫郎可喜欢吃了,我今日也是准备去五芳斋专门买这粽子。 结果店小二说这粽子都是千味楼做的,说可以上这儿来买,所以我才来了这,没想到可以领。” 旁边也有几人加入了讨论,“ 这千味楼的粽子当真这么好吃?” “ 花能包进粽子里吗?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宋以安插嘴,“ 肯定不会拉肚子,里面都是些可食用的花,有茉莉,菊花,芍药之类的,除了有花,这里面还有各种肉。” “ 这肉包进去能吃?” “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是南方有些地方流行吃咸粽,所以里面加的都是肉。” “ 那千味楼这么大方?还送加了肉的粽子。” “ 这就要说到千味楼这名字了。” 宋以安把用来装腔作势的扇子抬高,指着店里面超大的菜单黑板,“ 你看人家这菜单,那都是按味道来区分的,咱们南国五湖四海的不同口味的菜这儿几乎都有,可谓不用走遍大江南北,就能吃遍南国。” 一众人整齐的歪着脑袋往黑板上看,“ 居然真的是按味道来划分的!后面还直接标明了价格!” “ 这价格好像跟聚福楼差不多。” 宋以安拿着扇子拍手,“ 但是今日打8折呀,这一来二去能省不少钱。” “ 那走走走,咱们进去尝尝。” 宋以安打开扇子掩面低笑,随后若无其事的又混入另一堆人群。 —— 等大家进店,白陶就直接溜去后厨,准备迎接他的第1份菜单,几个大厨按照味道分工明确,而白陶主要负责酸甜口和一些川菜。 虽然他现在没有辣椒,但川菜讲究百菜百味,除了大家所熟知的麻辣味和红油味,还有鱼香味,糖醋味,椒盐味,酱香味之类的。 宽大的后厨正中间比人还高的木架子上,已经摆满了不少切好的菜,后院烤箱里的烤鸭正冒着香气,另一个热气腾腾的灶房里,蒸笼里的各种蒸菜也等待被人端上桌。 而此时进了大堂的人,吃着领来的粽子,时不时惊呼一声。 “ 这粽子当真有肉!” “ 我这个也当真有咸蛋黄!” “ 这个龙井茶味的还是绿色的!” 旁边的店小二笑容满面的看着几人,瞥了一眼桌上的牌子,将5号桌记在心里,“ 各位客官,你们看想吃些什么。” 穿灰衣服的年轻男子抬头看着黑板,“ 这鱼香肉丝和糖醋脆鱼倒是没听过,就这两个。” 旁边另一个年轻男子显然也想尝尝没吃过的东西,“ 我想试试甜味下面的夹沙肉,还有那什么椒盐排骨,对了,再要一份粽子。” 店小二心里一合计,指着黑板上的仲夏特惠,“ 几位客官要不要再看看这几个菜,都是这个月份所特有的,到了下个月可就吃不着了,再者,再添一两个菜就能到200文,还能抽个奖。” “ 那就再添个清炒刺老芽和槐花炒鸡蛋。” 店小二把所有菜名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正准备传给后厨,就被灰衣服的年轻汉子拦下了,“ 请问我现在可以去抽奖吗?” 他也听说了第1个抽到的人能双倍奖励,而且他们几个对这个抽奖也颇有兴趣。 店小二点头,“ 当然可以,我这就带你们去柜台,不过需要先支付银两,然后根据凭证抽奖。” “ 可以。” “ 那一共是204文,您这边结账。” 最后几人把抽奖机会给了年纪最小的青衣男子。 因为他们是第1个来抽奖的,无论怎么都有双倍,但也希望能抽到好一点的。 青衣男子伸手在抽奖箱里转悠了一圈,凭手感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属性随意拿了一个出来。 灰衣男子凑上前,“ 我看看是几等奖?” 青衣男子有些失落,“ 是三等奖。” 这会儿充当掌柜的陆恒从抽屉里拿出两张7折优惠牌,并在上面写了日期,“ 恭喜诸位抽到三等奖,这是店内的优惠牌,今年之内都有效,因为你们是第1个抽中的,所以有两张,随时欢迎下次再来。” 青衣男子接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竹子小牌,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这个似乎挺好做的,掌柜不怕有人拿假的来?” 陆恒神秘一笑,“ 本店自有验真假的办法。” 青衣男子很有礼貌的没再多问,几人重新回到5号桌等待上菜。 第169章 宋以安被人堵了 兰婶一家来到千味楼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外面甚至还有排队的。 张路生有些咋舌,“ 咱们寻思来捧个场,看来是不需要。” 白陶从村里出来前,去了一趟兰婶家,把千味楼的事告诉了他们,就是怕兰婶去他家找不着人。 兰婶询问了开业时间,就是想到今日来捧场,正好是端午节,也带着家人奢侈一把。 毕竟是白陶参与的店,怎么想味道应该都不差,所以临近午饭就来了,只是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在外面给等待的客人倒茶的店小二颇有耐心的跟兰婶说,“ 店里现在只有2楼还有一个雅间,今日开业特惠,只需消费满388文就行,往后可都要500文。” 兰婶他们虽说是一家子来,但也消费不了这么多,便表示可以等等。 店小二听了就给几人端了些凳子出来,并递给张叔一个木牌子,“ 您是7号,前面还有六桌,麻烦您耐心等一下。” 张叔好奇的接过号码牌,通过一番观察才发现旁边坐着的人手里也有这个东西。 店小二又给几人上了茶水,最后才退到一边站着。 兰婶喝了口茶,跟安哥儿小声嘀咕,“ 这服务当真是好,我这还没进店呢,这就又是端凳子又是送茶的。” 已经有些饿了的安哥儿将茶水一饮而尽,“ 估计是想以此方式留住想走的人。” 张路生尝了一口茶水,发现不烫才递给自家媳妇儿,“ 这办法挺好,在外面干站着等确实容易走。” 这会儿已经换了身衣服,摘掉胡子的宋以安看见在外面坐着的几人,赶紧上前招呼,“ 兰婶,张叔,你们这是来给白陶捧场?” 几人起身,“ 是啊,正好今日端午,也想来镇上吃一顿。” 宋以安朝店里望了一眼,“ 这后厨人不够,白陶在里面忙活呢,估计是出不来,铮哥也在后厨帮忙杀鱼剁肉。” 兰婶,“ 让他们忙,我们就是来吃个饭。” 宋以安问了一下旁边的店小二,得知2楼还有一间雅间后,就准备带着兰婶他们上楼。 兰婶也很大方地拒绝,“ 我们花不了那么多银子。” 宋以安拉着张路生往里走,“ 正好我也没吃饭,这顿就我请了,算是谢谢来清河村这一年你们对我的照顾,我今日还赚了不少钱,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安哥儿在这方面一向大大咧咧,抬脚就跟着自家哥哥进去,兰婶也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张叔则把号码牌还给店小二,还说了句谢谢。 2楼每个雅间也配有一块黑板,方便客人点菜。 点完菜后,安哥儿好奇的左右张望,询问正在加菜的宋以安,“ 安大哥今天是来店里给陶哥帮忙的?怎么不见大牛哥?” “ 算是,正巧学堂端午节也放假,我就来帮个忙,大牛没来。” 原本他是来凑热闹的,没曾想被白陶拉来帮忙了,刚才说的赚钱也是这个,他这一上午费了不少口水,好在也算收获颇丰。 店小二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屋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 这是店里送的粽子,祝诸位端午佳节安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就在门外候着。” 张叔有些不太适应的回了句端午安康。 安哥儿笑着开始剥粽子,“ 我估摸这些话都是陶哥教的,像他平时会说的话。” 兰婶盯着安哥手上的粽子,“ 你这粽子怎么是黑黢黢的?” 宋以安边倒茶边给几人解释,“ 这是苗疆那边特有的粽子,之所以是这个颜色,是因为里面加了糯米秸秆的灰,说是里面有些什么助消化的元素。” 兰婶大惊,“ 这能吃?” 安哥儿直接往嘴里塞,“ 肯定可以,不然怎么敢拿给大家吃,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不过安大哥知道的真多。” 宋以安失笑,“ 略知一二。” 这些东西都是白陶今早与他说的,就是为了方便他在人群中宣传,好在他记性不错,不然这活儿还不一定接得了。 上菜时,每端上桌一道菜,店小二都会念出名字,最后还恭恭敬敬的说,“ 菜已上齐,大家慢用。” 安哥儿吃的一脸幸福,“ 这粉蒸排骨好好吃,还有这个槐花炒鸡蛋,平时最多也就是拿这个槐花蒸个饭,没想到拿来炒鸡蛋也很好吃。” 他以后一定要带文杰哥来这里吃饭! 张叔频频点头,“ 这些菜味道都很不错,我就说有陶小子在的店,这味道肯定差不了。” 饭吃到一半,宋以安怕到时候被抢单,找了个借口起身先去结账。 结果刚走到楼梯,一个面容俊朗,穿着华丽的男子,仔细打量他片刻,然后朝身后跟着的两人招手。 两个五大三粗的手下得到指示,立即上前拦住宋以安,“ 还麻烦安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宋以安一脸茫然,“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 第170章 好一个赔礼道歉 面容俊朗的男子冷笑一声,“ 一会儿就认识了。” 这会儿纵使再笨,也知道来者不善,更何况宋以安还挺聪明。 不过他自认为去年到了清河村后从未和任何人结过仇,更不认识这一看就很有钱的人。 于是他客客气气行个礼,“ 我想你们找错人了,我当真与你们素未谋面。” 见人彬彬有礼,又如此客气,面容俊朗的男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手下给自己的描述。 手持折扇,一袭青衣,一身书生气,约五尺半的身高,今日还会来这刚开业的千味楼。 这些条件加起来怎么看都是眼前的人,男人冷着脸问宋以安,“ 那刚才他们叫你安公子,为何不反驳?” 宋以安歉意一笑,“ 我名字里也有安字,只不过是最后一个字,所以刚才有些愣住了。” 名字可以随口胡诌,所以男子并未轻易相信,而是继续问,“ 全名叫什么?家住哪里?” 对方语气实在称不上好,宋以安有了几分脾气,“ 抱歉,无可奉告。” 说完又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彪形大汉,“ 我急着下楼,还麻烦两位壮士让一让。” 两个手下看了一眼男子,没有接到指令后,依旧堵在楼梯上。 宋以安“唰”的一下打开扇子,微微皱眉,“ 都说了不认识,莫不是还要强取豪夺?” 男子也跟着皱眉,似乎在考虑强取豪夺的可能性,但这里人实在太多,并不适合。 被店小二通知的陆恒匆忙来到楼梯处,也没看清楚人是谁就开口,“ 还劳烦几位让一下,我这楼上不少客人等着用餐,这都没办法送餐上去。” 男子闻言一步步逼近宋以安,宋以安不得不重新回到楼上,两位壮汉也借此上到2楼。 怕几人在店里闹事儿的陆恒这才看清楚是谁,“ 宋夫子?你不是在雅间用餐吗?” 男子听到这个称呼,往后退了一步,“ 你姓宋是个夫子?” 宋以安翻个白眼,不搭理男子,重新朝楼下走去,“ 陆哥,我出来结个账,没曾想碰见了有眼疾的人。” 男子知道这是对方在讽刺自己认错人,摆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放低身段,“ 抱歉,刚才认错人,多有打扰。” 说完就转身去了其中一个包间,从敞开的门可以看见,里面的人见到男子后都纷纷起身。 男子微微抬手,众人才重新坐回位置,随后门就被关上了。 陆恒从在门外站岗的两个大汉身上收回视线,带着宋以安下楼,“ 刚才我来时瞧你们剑拔弩张的,我以为这开店第1日就有人闹事儿呢。” 宋以安也挺无语,“ 那个人似乎在找人,叫什么安公子,可能跟我长得比较像,我说啥他都不相信,态度还极其不好,要不是陆哥你来的快,我都担心会被他们绑了去。” 陆恒回到柜台,“ 看那人的衣着和所用的布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有钱人。” 宋以安耸肩,“ 无所谓,我又不认识。对了,我来结账,2号雅间云糖轩的。” “ 不用,这哪还用得着你掏钱,今日帮忙都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宋以安依旧往外掏钱,“ 这一码归一码,再说我也是请人吃饭,下次我肯定不跟陆哥客气。” 对方是请人吃饭,陆恒也不能抢了这个人情,“ 成,一共420文,再打个8折,抹去零头一共300文。” 宋以安笑着掏了300文,“ 陆哥这个零头抹的倒是多。” 陆恒收了钱后在这一单特别标注了一下,以防后期对账的时候算错,“ 快去抽奖,能抽两次。” 宋以安收好凭证,“ 我一会儿吃完饭让别人抽,陆哥,我先上去了。” 结果他一转头就碰到推着裴铮快步上楼的白陶。 “ 你们这就忙完了?” 白陶摇头,“ 怎么可能,听说兰婶来了,我上去打个招呼,顺带吃两口饭。” 现在已经未时中,白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打算趁这一点小空隙扒拉两口饭。 宋以安疑惑,“ 你这又是哪儿听说的?” “ 顾哥看见了之后来跟我讲的。” 白陶小跑进包间,跟兰婶一家子打了声招呼。 兰婶立刻招呼两人坐下,“ 你们肯定还没吃饭,不嫌弃的话赶紧趁热吃。” 白陶笑着从裴铮手上拿过带上来的蛋炒饭,“ 我当然不会客气,还带了饭呢。” 安哥儿好奇,“ 客人这么多,你还有时间给自己炒饭?” 白陶拿起筷子扒拉饭,“ 有桌客人点了蛋炒饭,我没注意看是要吃甜口的,出锅时才发现的,所以这一份就归我了。” 裴铮看白陶吃饭速度太快,怕他噎着,就给倒了杯茶水,他知道白陶马上就要回后厨,所以也没劝对方吃慢点,因为这个时候他只希望白陶能吃饱。 他还在一旁不停的给白陶夹爱吃的菜,让他好跟着蛋炒饭一起扒拉下肚。 宋以安夹菜的手一顿,一脸意外,“ 甜口的蛋炒饭是什么东西?口味如此独特?” 白陶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注意到备注,不过点菜的人字儿写的倒是挺好看,反正也是楼上雅间的,具体是哪间我给忘了。” 只有楼上雅间有给客人提供纸笔方便点菜,要么客人自己写,要么店小二写。 因此也只有2楼的店小二会被要求要会写字,不过工钱也会给的多一些,毕竟会写字却愿意来当店小二的可不多。 “ 这甜的蛋炒饭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宋以安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了敲门声,于是他边起身开门边说,“ 我还突然有些想尝尝。” 等他说完话,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子,对方冷峻的眉眼和华丽的衣着,他一下就认出来了,眉头一皱,条件反射关门。 男子反应迅速的伸手抵住门,还用蛮力把门强行推开,随后让身后的店小二把菜端进屋。 “ 刚才多有得罪,这是赔礼。” 宋以安用了浑身力气也没抵住门的,听到对方是来赔礼,气的笑出声。 “ 哈?!我倒是第1次知道这年头还有强行要赔礼道歉的,麻烦全部搬走,您这赔礼我受不起。” 男子快速把屋内的人打量一圈,再次确定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就松了手。 转身离去之前,盯着宋以安的眼睛说了一句,“ 加糖的蛋炒饭味道不错,推荐你试试。” 宋以安反唇相讥,“ 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还有,阁下的口味倒是跟人一样—— 如此独特。 ” 他说完也不看人什么反应,啪的一下关上门。 然后一转头就看见大伙儿直勾勾的盯着他,都在用眼神问他,这人是谁? 快速解决掉午饭的白陶虽然也好奇,但奈何他没时间,偷偷摸摸勾了一下裴铮的手,然后跟大伙挥挥手,“ 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吃,特别是铮哥,今天干的都是力气活,多吃点。” 怕裴铮又去后厨帮忙,白陶出门前匆匆丢下一句,“ 安大哥,你看着点儿铮哥,别让他去后厨了,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没有那么忙。” 突然接到任务的宋以安差点被茶水呛到,望着已经没人影的门口,苦哈哈的小声嘀咕,“ 我哪儿看得住铮哥。” 然后他灵机一动,回头看向裴铮,“ 铮哥,你可得听白陶的话,这为人夫君的,可都得听夫郎的话。” 裴铮面无表情的点头,“ 嗯。” 第171章 自己娶自己? “ 铮子,大雁你张叔已经准备好了。” 兰婶起身把门关上,回身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裴铮。 “ 这是一般人家娶夫郎的彩礼单,你看着准备。” “ 有劳兰婶了。” 裴铮接过后仔细看了一会儿,抬头问兰婶,“ 可有嫁妆清单?” 兰婶笑着拿出另一份,“ 我想你们既然要走这个流程,应该会需要这个,怕白陶不懂,我还当真准备了一份。” “ 不用白陶给嫁妆,是我给。” 裴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平淡。 但房间里其余人不淡定了,安哥儿眨眨眼,“ 嗯——那啥,所以你俩之间是陶哥出彩礼?” 没看出来呀,陶哥这么厉害? 裴铮仔细看起嫁妆,“ 也是我出。” 这话把张路生给听懵了,“ 你这又准备彩礼,又准备嫁妆的,自己娶自己?” 旁边的兰婶没好气的拍了张路生一下,“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裴铮仔细把两张清单收好,神色柔和,“ 他说,我们两个之间谁娶谁或者谁嫁谁都一样,而我只是想把我有的都给他。” 安哥儿在一旁星星眼,“ 没想到有朝一日裴大哥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和陶哥在一起真的太搭了!我会一辈子支持你们!” 裴铮嘴角带笑,“ 谢谢。” 宋以安全程一脸惊恐,只能说感情这个玩意儿真恐怖,看看曾经一脸厌世的人,现在都成啥样了。 被娘打后,找媳妇儿安慰的张路生,“ 你既然不想让陶小子知晓,想来也不好暗自准备东西,你如果信得过,我们可以帮你采买一些。” 裴铮点头,“ 自然是信得过,只是我把银子都给了白陶,等我回去猎到东西换了钱,到时候顺带在镇上买东西。 只是需要在你们家放几日,我看了日子,5月18就很不错,我打算那日上门。” 宋以安震惊,“ 你全都给白陶了?一文钱都没留?” 裴铮不明白宋以安为何如此惊讶,“ 我看张叔都是把赚来的银子给兰婶,所以就照做了,有何不妥?” 安哥儿乐了,“ 你俩跟我爹娘可不一样。” 裴铮,“ 有何不一样?” 安哥儿俏皮的指着自家父亲,“ 我爹是成了亲之后,才把钱财都上交给我娘的,你和陶哥还没成亲呢,你这也太急切了。” 突然被提到的张叔,一把年纪说起这个仍是些不好意思,“ 人家铮子自己愿意,就让他给,既然都决定以后一起过日子,也就不拘泥于这些。 再说陶小子也是个人好的,自己又能赚钱,就算还没成亲也没事。” 裴铮脸上的笑容扩大,“ 白陶很厉害,比我会赚钱,也很聪明。” 宋以安突然又想到了大牛,对方好像提到清哥儿,也是这样一副模样,不过他笑的比铮哥笑得傻多了。 —— 今日端午节,镇上很是热闹,千味楼也营业到了亥时中才送走最后一桌顾客。 其中不少菜在晚饭的时候就卖完了,后面还是陆恒麻烦裴铮去西市买了一些回来,不然根本不够。 就连海鲜一类的硬菜也都全部售空,今日营业额不可小觑。 陆恒给今日辛苦了一整天的店小二们每人封了一个30文的红封,随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剩下没洗的碗也留给了明日,毕竟今天大家都很累。 白陶这会儿更是累到抬胳膊都费劲,裴铮很是心疼的一直给人揉捏,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陆恒,“ 接替的厨子可有消息?” 陆恒一脸歉意的拨弄算盘,“ 还没找着,要再辛苦蓁弟几日。 你们可以去看看那边的留言墙,今天好多客人都写了。” 白陶听到这个来点精神,整个人趴在裴铮身上,“ 铮哥,麻烦你把我运过去一下。” 裴铮索性把白陶背在身上,随后稳当的走到留言板前面。 留言板最上面贴的是白陶写的 “ 谢谢大家光临千味楼,对任何一道菜的看法都可以写下来哦”,左下角的署名是:一个爱干净且勤奋的厨子。 或许是这丑不拉叽的毛笔字和俏皮的语言给了大伙儿信心,不管字儿好看还是不好看,往上面留言的人还挺多。 “ 哈哈,看得出大厨很爱干净,碗碟都很精致,摆盘也很漂亮。” “ 我最喜欢吃这里的粽子!我明日还会来的!” “ 这里好多菜我都是第1次见,是一家很不一样的酒楼,味道也很棒。” “ 糖醋脆鱼很好吃,而且今天运气超好!第1个抽到二等奖,得到了两份礼盒!” 留言墙上有夸各种菜好吃的,其中好多都是白陶亲手做的。 白陶一字一句将这些留言念了出来,眼里盛满笑意,格外开心的在裴铮脸上亲了一口,“ 我现在感觉我满血复活了,明日还能再战一天!” 第172章 夹在中间不算番外的番外 还在算账的陆恒就知道白陶看了留言会开心,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白陶在裴铮脸上小鸡啄米似的不停亲吻。 他嘴角抽搐,急忙回过身,想到回去接虎子的夫郎,忍不住生出几分想念。 而在陆恒旁边的宋以安,正在心无旁骛的帮忙算账。 陆恒立刻拿手肘碰碰对方,“ 听说大牛下半年也要成亲,到时候就你一个人单着,不怕寂寞?” 宋以安无奈的拿过算盘,“ 不用到时候,现在就单着,白陶和铮哥就不用说了,一天形影不离的,大牛现在张嘴闭嘴都是清哥儿。有时候感觉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的。” “ 所以你现在当真没有成亲的打算?” “ 没有,一个人也挺好。” 宋以安是当真这么觉得的,而且白陶他们也不是有了对象就忘了朋友的人,所以还真没感觉到寂寞。 看够了留言的白陶又让裴铮把他背到柜台前,然后拍拍裴铮的肩膀,示意对方放自己下去。 背上瘾了的裴铮有些不舍得将人放下来。 白陶拨弄了一下一等奖旁边贴着的纸,“ 今天一等奖没人抽中?” 核对完账簿的陆恒也起身走到小黑板前,“ 说来也是奇怪,还真没人抽到这一等奖,我都担心有人说千味楼耍诈。” 白陶抬起裴铮的手放进抽奖箱里,“ 看看你能抽到啥。” 裴铮随便抓了一个木块出来,看都没看就直接递给白陶。 白陶拿着啥字儿都没有的木块,乐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铮哥,你这运气不行啊。” 想到抽到白板要送粽子,白陶问了起来,“ 粽子还剩的有吗?” 陆恒,“ 就剩了一点白粽,别的没了。” “ 虽说明日除了抽奖都不送粽子了,但想来要点的人还是不少,咱们明日早些来,再包一些。” 裴铮听到白陶这么说,下意识眉头紧皱,牵起白陶的手,“ 明早我来就行,你多睡会儿。” 白陶晃着裴铮的手撒娇,“ 没事,这几天忙完就好,陆哥说过了端午会给我包大红包,而且我也想跟你一起。” 千味楼定的营业时间是午时初到亥时初,也就是上午11点到晚上9点。 而陆恒订的菜是每日早上9点之前送到,为的就是在营业前把能提前备好的菜都备好,像烤鸭蒸菜之类的,也需要提前弄熟。 如果还要提前包粽子,那大家至少8点前就得到店里开始忙。 裴铮知道自己说不过白陶,就让对方好好坐着休息,自己跑去后厨,把糯米和各种明日需要用到的豆子全部泡上。 见宋以安和陆恒也跑来帮忙,裴铮索性取了块腊肉下来洗,打算把腊肉丁也提前切出来,这样明日就不用那么忙。 陆恒看着还没洗的碗筷,突然想起个事,“ 宋夫子,你桌上那些没动过的菜,我都分给店小二让他们拿回去吃了,那个送菜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当时看着店小二端着这么多没动过的菜下来,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一问才知道是别人给2号雅间点的。 宋以安挽起袖子淘洗绿豆,“ 我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毛病,嘴上说着赔礼道歉,态度极其强硬。” 陆恒帮忙抬起大木盆倒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宋以安笑着说,“ 我现在认识的最有钱的就是陆哥你,像那种人我是当着不认识,更别谈过节。” 陆恒哭笑不得,“ 你可别在这儿打趣我,我哪算什么有钱人。” 要说他认识的最有钱的,那要数自家夫郎。 顾司卿还在边城时,那是真有钱,腰缠万贯那都是小意思,他们刚认识那会儿,顾家还没有把全部身家捐给边军。 陆恒第1次见到顾司卿,对方不是穿金戴银,而是穿貂戴裘,给个赏钱那都是金豆子起手,可谓豪无人性。 几人在后厨忙的功夫,白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最后还是裴铮把人背回去的,洗漱宽衣也全是他代劳。 等裴铮洗漱完上床时,白陶已经睡得很沉了,他轻轻在对方唇上落下一吻,像往日一般说了句晚安。 —— 昨日的忙碌让陆恒长了个心眼,临时从家里带了几个下人过去,包括家里的厨子。 只能说他这个做法是对的,还差两刻钟才开始营业的千味楼,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已经不需要帮忙做宣传的宋以安,算是几人最清闲的了。 他本来是想说可以充当一下店小二,但被陆恒拒绝了,说是有违夫子的形象。 宋以安又不擅长切菜或是烹饪,然后他就接手了指导大家抽奖给人发礼物的活。 结果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昨日那人,他“啪”的一下收起扇子,立刻转身背对柜台。 视力极好的男子,一眼就发现了他,但昨日再三确定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也就没再搭理这个看起来不像夫子的宋夫子。 用余光瞥见人上了2楼,宋以安才转回身,用扇子敲了一下柜台,“ 陆哥,白陶说的那个什么会员,虽说现在还没开始实施,但我觉得可以给刚才那人办一个。” 陆恒,“ 这一看就不是常待在咱们镇上的人。” 宋以安晃晃抽奖箱,“ 所以才该给他办一个,对方一看就不差钱,让他花个大价钱办会员,等人走了,那可是稳赚不赔。” 见宋以安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陆恒笑着摇头,“ 我们可是良心酒楼,不干这缺德事。” 宋以安本就是随口说说,见有人去陆恒那里结账,也就没再说话了。 结账的是楼上雅间的人,一共消费了近500文,能抽两次奖,但依旧没抽到一等奖。 等人出了店,宋以安好奇的自己抽了好几次,结果也没抽到一等奖。 直到过了午饭点,依旧没人抽到一等奖,宋以安在这期间也尝试过好几次,他都怀疑一等奖的木块是不是丢了。 照理说这大奖没被人抽去店家应该感到开心,但一旁的陆恒有些急了。 这再不被人抽出来,大家当真以为他们千味楼耍诈呢。 宋以安干脆把所有木块重新倒出来,结果有两个木块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路过的客人帮忙捡了起来,正在查看桌上的木块是否有一等奖的宋以安,说了句谢谢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两个木块。 拿到眼前一看,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大家一直未抽中的一等奖,至于另外一个则是白板。 他有些惊喜的抬头看向帮自己捡木块的人,看清楚来人后,刚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收回,一言不发的低头把桌上的所有木块重新装回抽奖箱。 陆恒赶紧开口,“ 这位客官可是要结账?” 男子并未说话,旁边的手下将钱袋子拿了出来,应了声是。 陆恒将从后厨那儿回收的单子拿出来,噼里啪啦一阵算,边算边暗自心惊。 不愧是看起来就很有钱的人,对方这一顿饭花了将近三两银子,他们这儿最贵的酒水对方当茶水点。 要知道就算去2楼雅间的人,基本上也就只会比最低消费多一点点,毕竟这只是镇上,消费能力有限。 “ 8折下来一共二两六钱银子,这是凭证您收好,旁边可以抽奖,您若有兴趣可以试一试。” 虽然陆恒觉得对方如此有钱,大概率对此不感兴趣,但还是说了句。 男子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假装整理抽奖箱的宋以安,对方显然不希望自己去抽奖。 属下也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昨日主子也没说要抽,他收好陆恒找给自己的钱,说了句不用。 结果男子看了一眼旁边小黑板上的抽奖规则,又看着想赶自己走的宋以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 劳烦宋夫子把手从抽奖箱里拿出来。” 第173章 依旧是不算番外的番外 宋以安听了这话就知道对方要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抽奖是按打折前的金额来算次数,那对方就是三两多银子,这不得抽十五六次? 要是再被对方抽到一等奖,他会替陆恒和白陶感到难过的。 一旁的属下也很是震惊,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陆恒也有点头大,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多那么一嘴。 寻常客人抽个一次两次,就算抽到二等奖自己也是有的赚的,毕竟五方斋也是自家产业。但这人来个十几次,如果运气再好一些,那可就不一定了。 想当初他和白陶定下这个活动规则时,可没想到有人会消费这么多银子。 宋以安把箱子递出去之前摇晃了几下,希望写了一等奖的木块能自觉一点,自己找个角落躲好。 男子漫不经心地将手伸进箱子内,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拿木块出来。 宋以安在旁边等的都有点想翻白眼,但他现在算是千味楼的工作人员,为了不给千味楼招黑,只好耐着性子假笑,“ 还麻烦这位客人稍微快一点,后面有其他客人在等。” 男子回头一看,发现当真有别的人也在等着抽奖,就递了个眼神给下属。 下属立刻领会,掏出银锭子给在等待的客人,然后客人欢欢喜喜的拿着银锭走了。 宋以安,“ ” 这人脑子有病是?五两的银子说给就给,这会儿还非要在这儿抽奖。 并不知道宋以安如何想的男子,用手仔细感受箱子里各个木块的细微差别,好半晌才拿出第一个。 宋以安看了木块后心里幸灾乐祸,脸上若无其事指着旁边的粽子,“ 白板可以领一个粽子,这位客人您随意挑。” 男子并未接这话,而是手指微微用力,摩擦了两下木块,然后丢回箱子里。 宋以安随意晃动两下箱子,让人继续抽。 结果接下来好几次男子抽到的都是白板,宋以安脸上的笑容也终于藏不住。 哈哈,这人手气也太背了,对此他只能说活该。 男子看见宋以安眼里的笑意,微微挑眉,边抽奖边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单名一个寒字,宋夫子可唤我寒大哥。” 宋以安简直无语,大家一般对不熟的人做介绍都说自己姓啥,这人一来就说自己的名,还让自己管他叫哥,这是什么厚脸皮? 对于宋以安的默不作声,男子并未说什么,而是将新抽出的木块递给宋以安。 宋以安看着依旧是白板的木块,心里乐开花,说话虽然依旧阴阳怪气,但语气格外好,“ 从另一方面来说,寒公子的运气相当好,一直能抽到白板的人,我可没见过。” “ 是吗?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 等宋以安把木块扔回箱子里,男子再次开始抽奖,拿出来的时候,上面依旧没有字。 宋以安索性直接把旁边装粽子的竹篮放到男子面前,笑得格外爽朗,“ 寒公子这次想挑哪个口味的?” “ 之前几个粽子已经够了。” 男子说完就直接把木块翻了个面,露出上面的字。 然后宋以安就呆住了。 这是什么?! 前几次积攒出来的运气?! 男子也不等宋以安作出反应,直接伸手揭开一等奖旁边遮住的纸条,勾起嘴角念出上面的字。 “ 免单?” 欣赏到宋以安格外错愕的表情,男子心情很好,轻轻一抬手就把木块扔回箱子里,然后颇为自觉的摇晃箱子。 随后又抽出一等奖,还轻轻将木块放到宋以安面前,“ 宋夫子,你说我若多抽几次,接下来几天的餐食是不是就有了着落?” 要是再不明白自己被对方耍了,那他宋以安就是个大傻子。 宋以安心里憋着气,“ 寒公子,舞弊并非君子所为。” 男子再次慢悠悠的抽出一等奖,“ 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 旁边的陆恒想出来打圆场,结果十分有眼力见的下属直接拿起配刀挡住陆恒,还把自己的钱袋子扔到柜子上。 结果他错估了这位掌柜,陆恒直接毫不客气的把钱袋子扔给他,然后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刀。 下属知道主子正玩的兴起,要是这时候打扰,可没有好果子吃,他赶紧一把拽住陆恒,“ 还请掌柜这个时候不要出声,主子要是发了火,这位宋夫子可能会掉脑袋。” 他故意把话说的严重些,就是想让掌柜不要贸然出声。 陆恒听了这话果然不动了,毕竟对方看起来确实不好惹。 这会儿已经气得肝疼的宋以安,直接伸手拍开男子还想继续抽奖的手,“ 不好意思,我是正人君子,见不得小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174章 细胳膊 站在男子身后的属下听了这话,吓得倒吸一口气。 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说他们主子,就算那些不知道主子身份的也不敢,毕竟他们都会因为主子身上的气质和穿着而小心掂量。 完了完了,这不会真要出人命了?! 被拍手的男子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但也没像下属们想象的那样动怒。 他身手利落的用另外一只手拿过抽奖箱,快速从里面拿出两个木块放在宋以安面前。 木块碰到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 宋夫子当真是喜怒形于色。” 男子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千味楼,丝毫没提一等奖的事。 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走了,宋以安有些错愕的望着门口。 松了一口气的陆恒,用手肘怼了一下宋以安,“ 别看了,人都走了,明日他要是再来,你还是避开他,这个人是有几分武力在身上的。” 他怕再来一次,那位不好惹的寒公子把这千味楼给砸了,毕竟对方看起来一副随心所欲,又目中无人的样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对方的来历,陆恒打算晚上抽空去拜访一下县太爷,看他认不认识此人。 “ 知道了,陆哥。” 宋以安拿起面前的两个木块,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其中两个角有被磨过的痕迹,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闭着眼睛自己拿手感知了一下,发现摸不出来的其他的角有什么区别,毕竟磨损的痕迹比较轻微。 随后他又用大拇指用力摩擦另外的角,结果大手指磨的通红一片都犯疼了,小木块的角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宋以安撇撇嘴,“ 什么怪力,这么硬的东西都捏得动,手怕不是石头做的。” 吐槽完后就一脸嫌弃的把那两个被做过记号的木块扔回了抽奖箱。 —— 今日比昨日收工早了些,白陶吃完宵夜,依旧让裴铮背他去看留言板。 留言板最上面白陶的字条已经换成了新的,内容变成了询问大家爱吃些什么。 底下又是一堆夸千味楼的菜好吃的留言,白陶兴致勃勃的扫了一圈,发现说爱吃烤鸭的人不少。 “ 铮哥,你爱吃烤鸭吗?要不我们明天提前留个一两只起来,不然到了晚上咱们自己没得吃。” 这两天烤鸭卖了不少,但他们一伙人加起来才吃了一只,还是白陶弄出干料碟后,大家试味道时吃的。 裴铮自然是听白陶的,“ 好,多留两只。” 他琢磨着回去也可以做一个烤鸭子的烤炉,想吃就能做。 看完留言,裴铮追问陆恒关于找厨子的事。 还是没有进展这几个字,陆恒回答的有些心虚,但也没办法,这擅长南方菜的厨子,在这个京城以北的地界儿实在不好找。 裴铮虽然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白陶笑着捏捏裴铮的耳朵,“ 没事,其他的厨子还不是从早忙到晚,再多炒几日我就习惯了。” 裴铮把白陶放到旁边凳子上,仔细给人揉手,“ 你和他们不一样。” 白陶好笑,“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除了经验上差了些,哪里不一样?” 裴铮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将白陶的两只手腕捏在手里,“ 汪厨的手腕有你两个粗,颠勺没你费力。” 白陶,“ ” 这大手打篮球不错。 灶上的铁锅是又大又重,白陶的身板和其他几位厨子比起来差太远了。 裴铮每次看到白陶那双白嫩的小手晃动厚实的大铁锅,都担心手腕会断。 —— 今日的粽子也售卖一空,裴铮和陆恒他们依旧像昨晚一样先把要用的东西提前准备好。 于大夫带着顾司南进到千味楼,一眼就瞧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白陶。 “ 这睡得倒是挺沉。” 于大夫看白陶一脸疲态,下意识给人把起脉。 白陶的脉象轻取即得,重按稍减却不空。 于大夫收回手,“ 看来这几日是累着了,这都有些体虚了。” 顾司南轻手轻脚的拉着于大夫往不断有声响传来的后院走,“ 知道人累着了,就别打扰他小憩。” 进到后院,他俩就看见几个大男人挽着袖子在忙碌。 大多数时候手只用来执笔的宋以安,这会儿也提刀在砍腊排骨。 见实在没人发现他们,于大夫只好出声,“ 这么晚了还在忙?” “ 于大夫?” 听见声的陆恒赶紧出来招呼,“你们怎么来了?快上前面大堂里坐着,这后面乱糟糟的。” “ 前面我看白陶在睡觉,就不去打扰了。” 于大夫捞起袖子想要帮忙,“ 昨日张路生来我这儿借东西的时候说起了千味楼,说白陶吃饭都是忙里忙慌的,忙得够呛。 阿南就想着看能不能来帮帮忙,本来今日一早就要来的,但隔壁村突然有个哥儿摔断了腿,我一个人不方便处理,阿南就留下来帮我。 这赶夜路,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跟着来了。” “ 有南哥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阿卿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只是不巧的是他这会儿不在店里。” 陆恒可是知道顾司南是个经商奇才,别看他现在居住在清河村里调养身体,但还是做了些小买卖。 镇上各大药铺的洗头膏方子和牙粉方子可都是顾司南弄出来的,特别是牙粉,各种疗效的都有。 以前这种东西都是杂货铺在卖,自从于大夫跟药铺谈了生意,杂货铺的就卖不出去了。 他一开始一直以为是于大夫弄的,直到和南哥相认了才知道都是对方的手笔,于大夫就是个执行人。 —— 千味楼有了顾司南帮忙,陆恒就直接让对方当起了掌柜,自己则快马加鞭跑去京城找厨子。 因为他怕自己要是再不亲自出门找,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裴铮一拳揍趴下。 临出门前,白陶给了他两个菜方子,说是可以让对方做了试试,其中一个菜考验刀功,另外一个考验火候。 至于味道和卖相,那是个人都能尝出来,更何况陆恒还是个在吃食上有点挑剔的人。 不过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因为千味楼毕竟不是那种很高端的,而且太好的厨子太贵,他们请不起。 刚到京城时,陆恒还担心好厨子不愿意跟他一起去镇上。 好在他运气不错,到京城的第3日就找到了两个不错的厨子。 蓑衣黄瓜切的有模有样,鱼香肉丝肉嫩味道佳。 谈好价格,处理好一些事宜,陆恒第二日一早就带着人回镇上。 第175章 回 村 巳时初,离营业还有近一个时辰,千味楼里已经开始忙活了。 陆恒把自己带回来的两个厨子介绍给白陶,“ 这两人是双胞胎兄弟,哥哥叫李辰,弟弟叫李阳,别看才20出头,做事相当利索,10来岁就开始学厨。” 白陶哪会嫌弃人家年轻,自己之所以会多做几个菜,也是因为现代网络发达,消息交流便利,菜式丰富。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厨子,年龄也没有他俩大。 在古代拜师学艺那都是正儿八经的要干很久才能学到几分真本事,一开始那都是从打杂做起。 白陶把一些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的南方菜教给两人,连各种调味以及蘸料都没有藏私。 两兄弟一开始学的诚惶诚恐,毕竟像这种可以祖辈相传的东西,他俩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大方的教授。 白陶也不傻,他事先问过陆恒,得知两兄弟签的协议里是不允许把在千味楼学会的菜拿到外头去进行盈利的。 为了能让每道菜的味道不出错,他肯定要毫无保留的教,不然做出来的菜味道不好,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他坐等分红呢。 不过他也没有死板的不允许两人改动,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有这样的专业人士能帮忙把菜品改得更好,那肯定是锦上添花。 而且白陶还会把自己以前听过没有尝试过的菜讲给两兄弟听,什么蜜汁叉烧,佛跳墙之类的。 这两兄弟也是个勤快的,又是真心喜欢做饭,最厉害的是还敢大胆尝试。 不过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陆恒舍得让他们霍霍材料。 —— 过了端午节,店里的生意有所回落,但饭点客人还是爆满。 毕竟味道好,可供挑选的菜也多,最主要的是还能根据自己的口味对菜提点小要求,这在镇上可谓是头一家。 两兄弟跟在白陶身后帮了几天忙,就七七八八学的差不多了。 晚饭后,白陶跟陆恒闲聊起来,“ 你上哪儿去挖的这么两个宝?” “ 说来也是我运气好,我那日就是想去京城里好些的酒楼试试菜,碰巧看见端午节时经常出现在咱们店里的那个有钱人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于是我好奇的朝小巷子看了几眼。 结果就看见这两人被人拿着棍子赶了出来。 我原本也没想理会的,但听到这两人向管事的讨要师父的工钱,说是拿这笔钱安葬师父。 这管事儿的非但不给,还嗤笑,说想要钱就让他们师父自己来要。 这两兄弟听了这话着实气不过,赤手空拳上去跟人打,然后被揍了。 我哪见得惯这个,刚准备上前阻止呢,那几个拿着棍子打人的就被踹飞了,踹人的还手法娴熟的递了个钱袋给两兄弟。 我这仔细一看,踹人的我熟啊,可不就是那个有钱男人的手下嘛,毕竟对方端午节那几日,也为我们创了不少收益,我正准备上去打招呼呢,那群手下就把管事儿的连带打人的一块拎走了。 而且这两兄弟还只要了师父的工钱,虽然也害怕这几个打人的,但还是哆哆嗦嗦的把钱袋子还了回去。 我一看这人品相当行啊,想来这师父肯定也不错,就上去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然后就知道了他俩的师父是旁边酒楼里的厨子,一个月前突发恶疾,为了买药治病,可谓花光了家当。 两人原本是孤儿,被师傅这个单身汉捡回家养着,10来岁开始学着做厨,平日也在酒楼的后厨当个小工,本就没赚几个钱,为了给师父看病也全折了进去,也因此没钱料理后事。 想着师父还有一个月的工钱没领,就来讨要,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于是我让他俩做了你给我的菜谱,没成想做得相当好,问了才知道,那师父对他俩挺严厉,也肯花心思认真教,可谓当真是亦师亦父。” 关注点又走偏的白陶,“ 那他们师父的丧事这么快就办完了?” “ 丧事其实办完了,但人还没下葬,因为钱不够,道士法事只做一半。” 白陶,“ ” 大千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 —— 五月十一这天,还想在千味楼帮一天忙的白陶被裴铮无情的带回家,连带着还有顾司南也一同带了回去。 因为陆恒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掌柜,而于大夫也担心自家夫郎的身体受不住。 虎子则没有跟着白陶他们回清河村,这是他和玉哥看完白陶给他们的信后,商量出来的决定。 玉哥儿当晚就问了自家爹娘,从而得知了准确的搬家时间,而虎子在知道是7月初后,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就差掉眼泪了。 不过在白陶一个个问题和那篇老长的信里,虎子也明白了如果分别不可避免,那在还相聚的日子一定要开心的玩,好好的陪伴彼此,然后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白陶还说这种分别不是再也不见的,他们不仅可以相互写信,还能在假日里去找对方。 还问他们会不会因为一年半载不见面,就不再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两个小孩当时看到这张纸条,想都没想就坚定的摇头。 所以最后虎子和玉哥儿虽然伤心,但还是不哭不闹的接受了。 虎子也打算剩下的这一个多月里,哪儿也不去,就跟在玉哥儿后面转。 还跟玉哥儿商量了两人多久见一次面,一个月至少要给彼此写多少封信。 那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模样,俨然是个小大人。 好在玉哥儿也十分配合,虎子说什么他都点头,只是在最后问了一句,“ 虎子,你可会写信?” 会写的字儿还不过百的虎子,脸红脖子粗,“ 我,我可以学!你现在就教我!” 第176章 无福消受 正在院子里和小白玩的林真,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下意识抬头,正好瞅见推开院门的白陶。 “ 陶叔!你们回来啦!” 林真开心的小跑两步上前,身后的大黑蹿得倒是比他快,已经摇着尾巴,两只腿耷拉在白陶身上了。 还是小狗的小白腿要短些,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扒拉住白陶的鞋子。 白陶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水池上,挨个拍拍大黑和小白的脑袋,随后抱起林真,主打一个“ 雨露均沾 ,一视同仁 ”。 “ 这几日你和哥哥帮我看家辛苦了,我带了不少好吃的回来,等下在陶叔这儿吃午饭,对了,怎么没见你哥?” 林真指着后院,语气兴奋,“ 我哥在喂鸡,昨天有一只鸡差点跑出来了,被我哥一巴掌拍回去了。” “ 是吗?” 白陶抱着林真往后院走,“ 那你哥很厉害。” 裴铮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屋檐下,开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些换洗衣物,这回来倒是多添了不少东西。 几日不在家,院子里却很干净,堂屋里也没落灰,想来是两兄弟有帮忙打扫。 午饭是白陶从千味楼“顺”回来的菜,稍微热一下就能吃。 饭后,为了表示对两兄弟的感谢,白陶把特意打包的烤鸭和几身夏季的衣服塞给林寻。 “ 我就不给你们钱了,省得你们不要,旁边这个是虎子让我给你们带的糕点,现在天热,得抓紧吃完。” 林真,“ 虎子哥不来了吗?” “ 要来,只是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要搬家了,所以他打算多陪陪这个朋友,等过段时间再来。” 还没在村子里正儿八经交到朋友的林真,似懂非懂的点头,“ 哦。” 林寻带着弟弟回家前,又找白陶借了渔网。 白陶给渔网的时候顺带把之前裴铮带他去网鱼的地方告诉了俩兄弟。 那个地方地势平缓,水流又不急,相对安全些。 等两兄弟走后,裴铮也提着篮子,带着白陶出了门,只不过他俩是往上走。 走到宋以安家门口,裴铮把手里的篮子递给白陶,“ 你去,我上去收拾一下家里。” 白陶把手背起来,拒绝接篮子,“ 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收拾,怎么说那也是未来我们两个的家。” 裴铮,“ 我想让你好好休息,而且收拾起来不麻烦。” 白陶抬手叩响院门,“ 既然不麻烦,那我正好一起收拾收拾,就当休息,而且我喜欢跟你待在一块。” 裴铮,“ ” 行,反正他说不过白陶,到时候自己手脚利落些,让对方少干一些就好。 正在灶房洗碗的宋以安听到敲门声,匆匆来开门,“ 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 上午回来的。” 裴铮边进屋边把手上的篮子递给宋以安。 宋以安好奇的掀开篮子上的布,“ 这是什么?” 白陶毫不客气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 陆哥给你的谢礼,还让我转达一声,说端午节那几天辛苦你了,感谢你的帮忙。” “ 陆哥这么客气?” 在场的两人都是好兄弟,宋以安毫不避讳的直接拆开包装。 “ 哇,这砚台一看成色就很不错,还有这笔和纸。嘿嘿,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让陆哥破费了。” 白陶用手撑着脑袋,“ 我没准备什么东西,只能口头上感谢你。” 宋以安小心的把东西收好,“ 口头上的感谢也不必了,让我蹭两顿饭就好。” 白陶笑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 行,正好今早我和大牛一起去河里下了网,等晚些收了网一并提过去。” 白陶没想到这么巧,宋以安他们居然也下网,“ 最近是适合捞鱼吗?刚才林寻找我借了网。” “ 这好几日没下雨了,今儿天气又闷,许多鱼都到水面来换气,可不适合嘛。不过估摸着晚上就会下雨。” 白陶抬头看看一动不动的树梢,“ 下雨挺好,我看清河水位都降了些,我那辣椒也该浇水了。” 吃过辣椒小炒肉的宋以安,神色复杂,“ 你那辣椒倒也不必照顾得如此精细。” “ 那可不成,我还指望它多结一些辣椒,等夏末再开些荒地,种一茬儿冬豆后,来年开春全种上辣椒。” 裴铮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耳熟,晃了下神才想起这些都是自己在还未吃过辣椒前说的。 “ 种太多会不会吃不完?” 他现在已然知道辣椒是个什么味,这会儿突然就有些后悔,这话问的也有些沉重。 “ 怎么会,我还担心不够呢,我之前不是让你列了张单子吗?全部做下来要用的辣椒可不少,怎么也要用个几百斤。” “还有花椒也是,到时候咱们去于大夫那多买些,他有进货渠道,想来也能便宜一些。” 白陶丝毫没感知到裴铮的担心,说的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听到几百斤,宋以安咽咽口水,给了裴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白陶还在继续畅想他的辣椒王国,“ 到时候晒满整个院子的辣椒一定很壮观。安大哥,等我把它们弄成好吃的分你一些。” 宋以安赶紧摇头,“ 这,这倒不用了,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就不夺人所爱,等你来年多种些再说。” “ 你不用跟我客气,我现在就种的挺多,到时候分一些出来还是够的,我准备多泡一些辣椒,到时候什么泡椒鸡丁,泡椒肉丝,还有放了泡椒的酸菜鱼,炒腊肉也能往里放一些。” 白陶说着说着口水都出来了,眼睛也是蹭亮,“ 到时候我一定请你们吃一顿泡椒全宴!” 宋以安听到全是辣椒的菜,开始疯狂喝水,“ 到时候看,如果有时间的话。” 白陶眼睛滴溜溜的转,“ 放心,等你有时间我再做。” “ 咳咳,咳!” 被茶水呛到的宋以安摆摆手,“ 真不用,我无福消受。” “ 哈哈哈,哈哈哈。” 白陶笑趴在裴铮身上,身体一抽一抽的,“ 安大哥这么怕辣椒啊?你信我,多吃两次就会爱上的,到时候我尽量辣椒弄少一点,不会让你们第二日拉肚子的。” 第177章 裴俊被打 从宋以安家出来后,白陶吹着不成调的小曲,牵着裴铮的手继续往山上走。 “ 从花盆里移栽到院子里的那株辣椒,我刚才看好多都红了一半了,今天晚上正好可以拿来做个蘸水,你们怕辣或是吃不惯的,可以不放。” 上山的路拓宽了很多,但因为走的人少,已经开始长杂草,裴铮看见后就随手扯掉。 两人走走停停,半刻钟后才到家,多了两间房再加上扩宽的院子,让这农家小院看起来一下气派了不少。 白陶抢在裴铮前面拿起竹子做的大扫把打扫院子,“ 对了,咱们在镇上买的树,花农说啥时候给我们运来着?” 裴铮打水打算把屋里擦一擦,“ 说是今天傍晚。” “ 希望能早点来,要是突然下起雨就不好了。” 他俩今天出了千味楼就直接去了陆恒推荐的种花家,不仅挑了两棵稍大的柳树,还挑了一些好养活的果树,像什么常见的苹果梨子,石榴枣子。 心急的白陶还全部挑的都是明年就能结果子的树,打算种在院子周围。 还买了几株腊梅的老根,打算种在院子里,冬日雪落梅枝一定很好看。 —— “ 裴大哥!” 裴春娇看着裴铮家敞开的院门,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慌慌张张跑进去。 看见正在给大水缸换水的裴铮,裴春娇气儿都不喘匀就开始说话,“ 裴俊今日巳时,回村的路上,被人套,套麻袋拖进马车揍了一顿,腿都打断了,爹娘这会儿正在来找你的路上。” 裴铮皱眉,“ 这与我何干?” 裴春娇,“ 刚才有人来我家说,看见你们就是那个时间点驾着马车回村的,我爹娘觉得是你打的。” 裴铮他们回来确实是驾的马车,那马车是于大夫之前送顾司南去千味楼时留下的,让他们回来时顺带驾回来。 “ 人不是我打的,路上也没碰见。” 裴铮说完就继续清洗水缸。 看人这么淡定,裴春娇急了,“ 我知道不是你,可是爹娘他们不相信,一口咬定就是你打的,说要让你赔钱。” 一直没说话的白陶看着裴春娇肿起的脸,进屋拿了瓶于大夫给配的化瘀膏给裴春娇,“ 你别急,当时马车上还有别人,他能为我们作证。” 见人不要,白陶再次开口,“ 这是止血化瘀的药膏,外涂即可,也不值几个钱,谢谢你来通知我们。” 这个药物膏还是他脚崴那天于大夫给的,回家也没用。 对方脸上这伤一看就是刚打的,白陶从裴春娇说的话猜测,她应该是在裴永贵面前帮裴铮说了两句话,这才挨了打。 裴春娇还是不收药膏,但听到车上还有其他人便松了口气。 她本就觉得自家爹娘欠裴铮一家许多,自己小时候和二哥还受过裴铮的照拂,所以裴铮去年回来后,一直想报答一二,可惜裴铮不接受。 “ 铮哥!” 大牛也慌慌张张的冲进院里,“ 裴永贵哭天喊地的往这边来,说什么你欺负他家大俊,还把腿都打断了,村里好多看热闹的人全都来了,现在人已经过了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陶简直无语,“ 这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是我铮哥打的?你去帮忙叫一下于大夫和他夫郎,麻烦他们过来一下。” 大牛又快速飞奔下山,半道还撞见了气势汹汹的裴永贵。 “ 裴姑娘,要不你进屋躲会儿。” 白陶怕裴永贵看见自家姑娘来通风报信,能气的把人打一顿。 陪春娇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知道被发现后是什么下场,听话的躲进了刚建好不久的储物间。 白陶怕一会儿人多有人误闯,递了个凳子给裴春娇,然后直接锁了门。 已经能听见吵闹声的白陶,赶紧给裴铮叮嘱两句,“ 你现在在村里的名声好了很多,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又毁了,所以一会儿你说话时尽量多说点,态度无辜一点。” 裴铮还没来得及问如何表现无辜,裴永贵就带着一堆人闯进来了。 “ 裴铮!你居然干这种黑心事!” 裴永贵也怕被裴铮打,站的老远就开始嚎,“ 那可是你堂哥!你当真是冷血无情,一点亲情都不顾及?!” 看对方声泪俱下的模样,想发火的裴铮深吸一口气,“ 你颠倒黑白前,能不能告知一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俊的母亲眼神凶恶的瞪着裴铮,“ 好啊,你打了人还装作不知道是?!我俊儿的腿都被你这个丧良心的打断了!” 裴铮询问,“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 看着裴铮靠近,裴永贵下意识往后退,但后面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他实在是没地儿退,只能壮着胆子吼,“ 都有人看见了,还要什么证据?!” 旁边来看热闹的其中一个村民听了这话急了,赶紧出来辩解,“ 裴永贵,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我只跟你说看见裴铮那个时候驾着马车回来,可没说看见他打人了。” “ 除了他驾的马车,大伙儿也没看见别的马车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话裴永贵的媳妇儿说的理所当然。 裴铮耐着性子讲道理,“ 我没打,我若是真想打,去年回来就打了,不必等今日,更不会挑个白天打。” 站在身后的白陶听了这话一下乐了,话虽然不中听,还挺逻辑。 围观的不少村民都被这句话说服了,“ 说的倒也是这个道理,而且上次修学堂时说裴铮坏话的都没挨打,这无冤无仇的,他又怎么会去打裴俊?” “ 这你不知道,听说裴铮去打仗前就和裴俊打过一架,闹得鸡飞狗跳的。” “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而且那时候都还是孩子,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 就像裴铮说的,他要是当真记那时候的事,干嘛不去年一回来就打,非要等到今日。” “ 那可不一定,要是真的去年一回来就把人打了,那大伙儿肯定知道都是他呀。” “ 我还是不太相信是裴铮打的,咱们修桥时,裴铮可是任劳任怨挑重活干。” “ 这和打人有什么关系?” 大牛带着于大夫和顾司南进院时,裴永贵正吼着要裴铮给个交代。 第178章 洗脱嫌疑 听到大家伙乱七八糟的猜测,白陶有些头疼,好在顾司南他们及时赶到。 有不少人也发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于大夫,“ 于大夫怎么都来了?他先前不是才给裴俊看完腿吗?” “ 难道也是来看热闹的?” 于大夫护着自家夫郎往前走,“ 麻烦大家让让。” 他话音刚落,围在院门口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 对于这位医术好,卖的药价格也比镇上低点的大夫,包括清河村在内的几个村子,对其都很尊敬,毕竟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 站到裴铮和白陶身边后,顾司南示意于大夫说话,毕竟他也知道比起自己,对方说的话在村民里会显得更有说服力。 看见于大夫来了,裴永贵两夫妻也不闹了,以为对方是带好消息来的,急忙上前询问,“ 于大夫,我儿的腿是不是有得治了?” 于大夫又把之前在裴永贵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先前我就说过,令郎小腿的成骨已经碎成好几块,最后恢复成什么样要看命,有五成的机率可以行走,只是大概率会成为一个跛子。” 白陶没想到裴俊伤的这么重,难怪裴永贵两口子如此气愤。 裴俊他娘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声嘶力竭的低吼,“ 怎么会这样?这让我儿以后怎么生活?!” 她猛的扑向裴铮,双眼赤红,“ 都怪你!都怪你!” 裴铮立刻下意识拉过站在自己身边的白陶,将人护在怀里,整个人背对裴俊他娘。 白陶确实吓一跳,他没想到对方突然疯疯癫癫的冲过来,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转眼间就跑裴铮怀里了。 一旁的大牛看这个架势,第一反应是赶紧把人拽住,伸出手才想起对方是个女的,他一个汉子着实不好上手。 好在裴铮也没给她伤害自己的机会,抬脚挡住疯扑过来的人。 哪知道这一下对方更疯了,“ 你还敢踹我?!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你赔我儿子腿!” 对方冲上来就是又挠又抓,裴铮谨记上次打了钱二后赔钱的教训,踹开对方的力度比较小。 围观人群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几个大婶儿赶紧七手八脚的上去将人拦住。 “ 哎呦,永贵家的,你别打了!” “ 再下去你可得赔钱了!” 于大夫朝还在愣神的裴永贵喊,“ 赶紧把你那口子拉住。” 裴永贵这才回过神,赶紧把自家婆娘拽出来,“ 你发什么疯?!” 他们是来让人赔钱的,可不是来给人赔钱的。 裴俊他娘费力挣脱裴永贵的手,神色癫狂,“ 是,我疯了!他打断了我儿子的腿!今天也必须断一条腿在这儿!我们养他几年,就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裴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于大夫听人越骂越离谱,沉着脸开口解释,“ 今日裴铮驾的马车是我家的,当时我夫郎也在车上,我车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没有,也没有为了清理痕迹洗过车,大家都可以去看。” 这话一出,大家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向顾司南。 顾司南点点头,“ 今早我和裴铮白陶他们一道从镇里回来的,因为避嫌的缘故,他俩在外面驾车,我坐在车里,所以没人看见我。” 裴永贵顿时觉得晴天霹雳,脸色煞白,拽着自家媳妇儿的手也松了力道。 裴俊他娘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神色恍惚,“ 怎么可能,不可能,今天村里进出的只有这么一辆马车,怎么可能是别人?!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这话是于大夫说的,所以大家都相信,于是纷纷开始劝裴俊他娘。 “ 永贵家的,这于大夫怎么可能骗人呢,而且还让我们看马车,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 就是,怎么还说是于大夫骗人。” “ 你们要不要回去仔细问问裴俊,有没有看见那马车长什么样。” 裴永贵万万没想到事情有这样的反转,愣愣的说,“ 我们这就回去仔细问清楚。” 然后拉起自家媳妇儿就想走。 白陶赶紧站出来,“ 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应该道歉?哪有冤枉了人,把人打一通之后就这么走的?” 围观的人表示赞同,“ 确实该道歉,我看刚才裴铮都被打了好几下。” “ 说来这裴铮和大家想的确实不一样,就刚才那样都没还手。” “ 是我我早就还手了,管他是不是个女的。” “ 这两人也真是,事情都没弄明白,就嚎着要人家赔钱,还说要打断人家一只腿。” “ 我记得以前裴永贵家的不这样啊,刚才吓一跳,当真跟个泼妇似的。” 众人围在一块七嘴八舌,裴永贵为了以后不在村子里低着头,只能拉着自家媳妇道歉,“ 对不起大侄子,刚才是我误会了,我这关心儿子,一时心急,请多担待。” 裴铮皱眉看着裤子上被踹出来的鞋印,一丝眼神都没给两个人。 白陶只好自己开口,“ 你这个道歉我们不接受。” 裴永贵懵了,有点羞怒,“ 不接受又为什么要让我们道歉?看我笑话?” 白陶语气平静,“ 你做错了事儿,道歉本就是应该的,但我并不觉得这件事道歉就可以解决,而且我也有权利决定接不接受。 大家伙儿想一想,如果今日要不是有人能给我们作证,那我们简直是被冤枉了都没地儿解释,说不定要被逼着硬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们想,若是以后谁挨打了,都无凭无据的就找人要赔偿,那还有天理了? 敢情我明天去你裴永贵家晃一圈,突然腿断了,然后说是你出来打的,也要你赔钱,你说如何?” 左邻右舍多多少少有点矛盾的人急了,“ 这事儿可不兴这么办,咱们凡事都得讲真凭实据。” “ 我可受不了这个冤枉,我支持白陶,不原谅。” “ 可裴永贵他们说是裴铮打的,关白陶什么事啊?” “ 你猪脑子呀,当时他俩一起驾的马车,若真把人打了,那不得两个人一起?” “ 那究竟是谁打的裴俊?于大夫验伤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瞧着,下手的人心是真黑,那血肉模糊的,我看着都害怕,好在于大夫医术高明,保住了腿。” 裴永贵只好忍气吞声低头做小,“ 那你说当如何?” 白陶摇头,“ 我也不懂这些,可不敢乱说,但我会把这事告诉里正,如何解决我都听里正的。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你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裴永贵气急,“ 你!” “ 我这个被冤枉的人都还没生气,你生的哪门子的气?我可没有铮哥这么老实和好欺负。” 白陶朝于大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刚才铮哥被又打又踹的,想来伤得不轻,还劳烦于大夫看看。趁这会儿打人的人还在,我拿到药方子也好让她及时赔钱。” 裴俊他娘听到赔钱急了,“ 我都没打到几下!怎么可能需要吃药!你这是想要讹我?” “ 你刚才打人那劲儿,众人可看的眼里,莫不是想抵赖?” 白陶抱着手眼一眯,“ 还是说你不仅可以无凭无据的让人赔钱,还可以当着大伙的面打了人之后一走了之?” 白陶说完也不等人反驳,喊了几个不熟的汉子一起进屋,算是有个见证人,免得一会儿大家说他造谣。 第179章 伤的“重” 关门后,于大夫看着裴铮,“ 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你的背。” 裴铮知道对方虽然抓到了好几下,但自己皮糙肉厚的,应该没什么印子。 因此,对于脱衣服他有些犹豫,他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陶收不了场。 白陶悄咪咪抠裴铮的手,还对人眨眨眼,表示没事。 得到暗示,裴铮这才利落的脱掉上衣,围观的汉子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难免有些心惊。 白陶指着后背明显新添上去的痕迹,“ 于大夫你快看,这都打成青紫色了,这要是再重点,怕不是骨头都给拍碎了。你看看还有脖子附近的这些抓痕,都破皮了。” 旁边的几个汉子凑近看才看见只破了点皮的伤口。 有人忍不住犯嘀咕,“ 这哪儿算伤啊?口水都不用涂一下。” 白陶故作严肃,“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平时只要是破了皮的伤口,那都得及时清理和涂药,不然极有可能造成破伤风,不信你们问于大夫,是不是只要有伤口那就必须得好好处理?” 于大夫这种事总不能不负责任的说不,于是很认真的点头,“ 他说的是这个理,不要忽视任何一个小伤口,特别是造成伤口的东西如果不干净,那更应该好好清理,及时上药。” 白陶开始举例说明,“ 因为一点小伤口没处理好就死掉的那大有人在,是?于大夫?而且这种往背上打的,可是很容易伤及内脏的,于大夫你可得给铮哥好好检查检查。” 几个汉子心里一惊,齐刷刷望向于大夫,“ 一点小伤口就能要人命?” 于大夫平日最听不得什么小伤口不碍事的话了,瞪着几个汉子,“ 我刚来清河村时,村尾的徐老头不就是因为伤口溃烂死了?你知道他那伤口怎么来的吗?” 其中一个汉子拍手,“ 我听他家人说过呀,好像就是因为割草的时候腿被刀划了一个小口子。” “ 徐老头那么严重的伤,就只是因为一个小口子?” “ 那打人的背是真的能伤到五脏六腑吗?” 于大夫点头,“ 也是真的,你们平时打孩子的时候也注意一些,别老往背上招呼,比较容易伤到孩子的肾脏,下手没个轻重,还会把脊椎拍断,那就一辈子都瘫了。” 想到大家都是干力气活的庄稼汉,下手没轻没重的,于大夫就又提点了一句,“平时和人打招呼也是,都尽量别拍背,伤到人怎么办?” 哪知道几人听了这句话吓一跳,没想到拍个背能这么严重,顿时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好。 有个汉子已经脑补出了各种重大疾病,想到裴铮又是被挠又是被打的,内心忐忑的问于大夫,“ 那,裴铮还有救吗?” 白陶憋着笑,一脸紧张的看着裴铮,“ 可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觉得心脏疼?” 裴铮刚想摇头,就感觉自己手臂内侧被用力捏了一下。 “ 嘶~” 看人皱眉还发出声音,几个汉子顿时吓坏了,“ 这这这,这伤到哪儿了?” 裴铮实话实说,“ 手臂麻了。” “ 好端端的怎么会手麻?于大夫你快给看看,我记得刚才永贵家的好像有打到裴铮的手臂。” 看着一窝蜂关心裴铮的大伙儿,悄悄按了裴铮麻筋的白陶默默退后,深藏功与名。 于大夫看着裴铮背后酷似吻痕的紫色印记,嘴角抽搐的上手按压,“ 疼不疼?” 并不打算坑裴永贵钱的裴铮,老实摇头,“ 不疼。” “ 那这里呢?” “ 也不疼。” 于大夫最后得出结论,“ 裴铮身体壮,打人的又是个女子,力气相对较小,所以没伤着骨头和内脏,你这抓伤拿碘酒消个毒,后面如果没有肿起来,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身上旧伤不少,平日多注意,也尽量别再让自己受伤,不然容易诱发旧疾,还有藏在身体里的暗疾也会跟着爆发,稍不注意容易要小命。 既然带着这么多伤活着回来了,就多爱惜一些。” 白陶听到这些是真急了,“ 那他这些暗疾旧伤什么的能不能根治?” 于大夫没把话说死,“ 有的能,有的不能,慢慢调养,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我家,我好好检查一番。” 白陶赶紧点头,“ 好好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去。” “ 明早巳时之后再来,之前我要先去看看裴俊的情况。” —— 外面的围观的都等着急了才看见几个汉子一脸恍惚的出来,跟在后面的白陶也是一脸担心。 众人一惊,这不会真打出什么毛病来了? 跟几个汉子相熟的赶紧询问,“ 于大夫怎么说?” 其中一个汉子,看着自己手上昨日宰猪草时不小心弄上去的伤口,说的战战兢兢,“ 于大夫说裴铮命大。” “ 这么严重?!” 另一个汉子使劲点头,“ 真的!于大夫说打人背容易伤到肾!裴铮运气好,才没伤到!还让我们以后别这么打孩子。” “ 那教育孩子不打背打哪儿?” “ 打腿呀,腿上骨头大,结实。” “ 可不能,你看看裴俊现在那惨样,说明这腿也不能打。” “ 那哪里可以打?” “ 你就不能不打?” 第180章 撕掉伪装 听到从屋里出来的人说严重,裴永贵两口子有些慌了,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里。 白陶见状憋着坏,小跑两步追上准备回去的于大夫两人,“ 于大夫,那我明天一早带着铮哥去找你,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于大夫不明白白陶为什么要重复一遍,“ 刚才在屋里不都说好了,明日来就是,能根治的我一定尽全力。” 裴永贵两口子听到这对话腿打颤,这是得多严重,连于大夫都不能确定可不可以根治? 裴俊他娘拽着裴永贵的胳膊,脸色泛白,“ 永贵,这可怎么办?” “ 怎么办?!” 裴永贵甩开自家媳妇儿的手,“ 你打了人现在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谁让你跟个泼妇一样上去打人的?!” 裴俊他娘被吼的有些委屈,也发了火,“ 我当时不也是为了给俊儿讨回公道!谁让你不提前了解清楚就来找人赔钱的!到头来还怪我了?” 索赔找错人这事本来就让裴永贵觉得颜面无存,这下还被自家媳妇儿直接点了出来,面子十分挂不住,怒火上头,给了自家媳妇一巴掌,“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泼妇!” 清脆的响声成功吸引众人,白陶听到这声儿都知道裴永贵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微微踮脚跟裴铮说起悄悄话,“ 这打媳妇儿的可不是什么好男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你可不能学。” 裴铮毫不在意两人的闹剧,微微弯腰,让白陶不再踮脚,“ 我不会如此对你。” 这么娇娇弱弱的夫郎,他放在心里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动手。 裴俊他娘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整个错愕,她摸着脸,眼里噙着泪,难以置信的看着裴永贵。 知道自己冲动了的裴永贵,有些心虚的不敢对视。 “ 好啊,裴永贵!你敢打老娘?!这日子你一个人过去!” 裴俊他娘说完就哭着转身跑了。 围观的大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裴永贵。 “ 哎哟,可别站在这儿了,赶紧去追呀。” “ 听这语气,可是要回娘家了!” 裴永贵回头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边的裴铮,随后匆匆离去。 白陶心想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有的人就自乱阵脚。 围观的群众见没热闹看了,跟裴铮和白陶两人打了声招呼后纷纷离去,不过下山的路上都在讨论这事。 “ 没想到裴永贵是这样的人,以前一直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 “ 这儿子被人打断了腿,心里急了倒也算情理之中,但没想到出了事儿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居然还打媳妇儿。” “ 我这跟他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当真是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 先前他家大宝在学堂里欺负人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了,这下梁都不正,上梁肯定是歪的。你们当时还不信,看,这一出事儿不就瞧出来了。” “ 我家孙子在学堂也被裴大宝欺负过,一开始脸上有伤,回来还说是自己摔的,根本不敢告状,可见这裴大宝是有多坏。” “ 那你后面咋知道了?” “ 说来都要多感谢裴铮那个叫虎子的徒弟,我孙子说只要裴大宝欺负别人,他都会去帮忙。这裴大宝不敢惹虎子,所以安分了不少。 见有人撑腰帮忙了,我孙子才敢把事儿往家里说。我当时听了气的哟,就想去找裴俊理论,结果这人一天到晚不着家,去几次都没碰着。” “ 关于这虎子,我儿子也经常跟我提,说是有钱又大方,也不会看不起我们村里的孩子,只是好像一开始不爱读书,听说被裴铮罚了一次就开始乖乖读书识字了。” “ 这么看起来,裴铮人挺好的,不然有钱人家哪敢把孩子交给他带。” “ 现在仔细想想,村里一开始说裴铮不好的时候,裴永贵一家子也没人站出来为裴铮说过话。问起来就沉默,这不变相的承认嘛。” “ 那裴春娇和裴岩不是帮裴铮说过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后面就不出声了。” “ 我看指不定啊是回家挨了打,不敢再帮着裴铮说话了,而且你看今日来找裴铮麻烦,也没看见裴春娇来。” “ 裴春娇和裴岩这俩孩子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乖孩子,该不会也像裴永贵一样是装的?” “ 哎哟,这可说不准,你外甥最近不是想相看裴春娇吗?我看还是打住的好,先不说这姑娘如何,摊上这样的亲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 等人都走光,白陶才掏出钥匙把储物间的门打开,张口还没说话就直接愣住了。 只见裴春娇坐在小凳子上,脑袋埋在双臂里泣不成声。 裴春娇知道经此一事,他家的伪装被揭开了,以后或许会被躲着走,也有可能一辈子嫁不出去。 但自从懂事起就压在心里的郁结,好像一下就消散了。 她家本就不像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光鲜亮丽,自己也本就不是一个温柔听话的女子。 只是,只是,她这些年的坚持,好像一下就被打碎了。 她不想让大家觉得婶婶舍命救回来的女人不值得,所以她和二哥从小都很听话。 特别是二哥,因为二哥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婶婶用命换来的。 而且小叔还在的时候,对自己和两个哥哥都很好,特别是对自己和二哥。 因为他俩不是汉子,大哥有的东西,他俩经常没有,但裴铮有的,小叔都会偷偷塞一些给他们。 一旁看着的裴铮还会对着两人笑,丝毫没有自己的东西被分走的不开心。 二哥也经常跟她讲一些自己小时候已经不记得了的事,而且裴铮寄住在自己家的那段时间,没有肉吃的不仅是裴铮,还有她和二哥。 裴铮想办法弄到肉,也会分她和二哥一点,虽然对方表面装的很冷漠,但裴春娇知道,抛开血缘,裴铮更像他们的大哥。 所以听到有人说裴铮的坏话,他俩都会反驳,但被爹娘知道后就会挨打。 裴铮也找过他俩,说自己不在意这些,让他们不用这么做。 从那一次开始,裴铮的眼神就没什么温度了,裴春娇和裴岩知道,那个以前爱笑的裴铮,被他们家毁了。 裴春娇和裴岩一直想戳破自家爹娘的伪善,但最后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觉得婶婶救下的女人不值得。 她和二哥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然后继续龟缩在壳里,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害怕被人另眼相待。 想把真相展现给大家的想法经常浮现,黑夜里鼓足的勇气,在第2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都没了。 因为她没有像裴铮一样的勇气,可以在流言蜚语中毫不在意的活着。 今天,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做的事儿终于成了,此时却没有害怕,只有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站出来,后悔自己装模作样过了这么多年。 刚才当她听到爹娘骂裴铮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时,她突然明白了,爹娘或许对于当时的事根本就没有一丝愧疚。 那一刻,她想大声反驳裴铮才不是什么白眼狼,她想把当年的事全部摊在阳光下。 但她最后没有出声,因为她被锁在储物间的事儿说不清楚。 虽然她和裴铮有亲缘关系,但和白陶没有,村里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传播速度最快,而且会越传越离谱。 她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要考虑裴铮和白陶的。 第181章 这就用完了? 白陶看人一直趴着在哭,丝毫没注意到他,只好开口,“ 你,还好吗?”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裴春娇,根本没听见白陶在叫她。 白陶最后退了出去,把门重新拉上,给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 你和裴春娇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想到裴春娇如此信任裴铮,还特意跑来通风报信,白陶好奇的问。 已经把踹脏的裤子换下来的裴铮,利落换上干净的裤子,“ 没怎么样,就小时候一起玩过。” 白陶看他换好裤子后立刻开始换衣服,一脸不解,“ 一会儿又要挖坑又要种树的,你现在换衣裳做什么?” “ 穿着难受。” 裴铮一想到这衣服被裴俊他娘又拉又拽的,穿着就不舒服。 白陶了然,原来是洁癖犯了,“ 行,既然你衣服都换了,那我们先去找里正,看这事怎么解决。” 换好衣服,两人准备出门。 白陶放轻脚步靠近储物间,结果裴春娇恰好打开门,两人撞了个正着。 裴春娇紧急刹住脚往后退,“ 抱歉,我没注意。” 白陶看她双眼通红,说话都隐约带着哭腔,便拿出自己的绅士风度,“ 没事,是我没注意,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裴春娇摇头,“ 我想去下河村找二哥。” 裴岩几年前就嫁到了下河村,她想去把这件事告诉二哥。 白陶看她现在这副模样被人撞见也不好,就给人指路,“ 那你可以从我屋后的那条小路走,那边人少。” 裴春娇轻轻点头,“ 谢谢。” 白陶笑笑,“ 是我们该谢谢你,谢谢你特意来告知。” 他说完又戳了戳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的裴铮。 裴铮难得没能理会白陶的用意,转头茫然的看着白陶。 白陶给人使眼色,先看看裴春娇,又看看裴铮。 这下裴铮懂了,但他微微有些别扭的回过头没开腔。 裴春娇自嘲一笑,“ 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说完就朝院外走去。 白陶见状又戳戳裴铮,示意人赶紧开口。 裴铮看着已经由流鼻涕的小丫头变成大人的裴春娇,叹了口气,“ 谢谢。” 其实他小时候真的和裴春娇以及裴岩玩的很好,受欺负的日子里也抱团取暖过,只是他不想和这家人多有往来,索性也就一个都不见,全当陌生人。 裴春娇诧异的回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还闪着泪花。 白陶笑着推着裴铮往前走,“ 好了,我们也要出门去找里正了。” 裴春娇强忍泪水,朝裴铮弯下腰,“ 对不起。” 裴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春娇就已经跑走了。 白陶把脑袋凑近垂着眼的裴铮,“ 我强行让你说谢谢,有没有生气?” “ 没有,是应该说的。” —— 两人到里正家时,里正没在,说是一早就去衙门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张思远说事情他都知道,等爹回来,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告知。 白陶道了声谢,然后带着裴铮去了兰婶家。 他们一会儿要种的树不少,又想在今晚下雨前全部种好,所以来找人帮忙。 张叔答应的很爽快,还说可以叫上张路生,兰婶表示自己也可以去帮忙。 裴铮起身说自己去叫张路生,让白陶在这儿等着,到时候运树苗的来了,大家再一起回去。 白陶表示没问题,转头跟兰婶聊起了今天的事。 裴铮出门后,没有先去张路生家,而是去了离张路生家不远的于大夫家。 在亭子里看书的顾司南发现进院的裴铮,放下手里的书起身,“ 不是说明日来,怎么这会儿就来了?检查要费不少时间,你那树不种了?” 于大夫闻言也从药房钻了出来,“ 我一会儿要去一趟下河村,都跟人家约定好了,要是检查的话明日再来。你这些旧疾不发作也没事儿,让白陶不用担心。” 于大夫以为是白陶太过于担心裴铮,所以今日就想检查。 结果裴铮却摇头,“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想来买一些药膏,顺便询问一下。” 于大夫带着人进药房,“ 那你要买啥药膏?我这儿种类还挺多。” 裴铮看了一眼墙上的瓶瓶罐罐,结果没发现自己想要的,只好开口,“ 想买软香脂。” 正准备提笔记录的于大夫,听到软香脂三个字手一抖,滴了一大坨墨在纸上。 他看着面前丝毫不害臊的人,清咳一声,也拿出大夫的职业操守,语气平淡的询问,“ 上次阿南给的已经用完了?” 不应该呀,这才几天,这两人不会拿来当润滑膏了?也不对,白陶在千味楼那么辛苦,裴铮应当不舍得折腾他。 裴铮摇头,“ 没有。” 他怕白陶用完了不好意思来买,所以想趁此机会提前囤一些,也想询问于大夫这痔疮究竟该怎么治疗,有没有什么忌口,自己能不能帮上白陶。 第182章 闹笑话 于大夫听到没有,就放下手中的笔,“ 这种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那药膏的量足以用到你们成亲。” “ 这病成亲之前就能好?” 裴铮感到挺意外,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千夫长可是治了半年才略有成效。原来于大夫的医术已经如此高超。 于大夫懵了,“ 什么病?”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做的软香脂可以治病? 走进屋的顾司南也听到了这句话,“ 白陶病了?刚才不是瞧着还好好的?” 裴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软香脂不是治痔疮的?” 震惊过后的于大夫,吹胡子瞪眼,声音都提高了两度,“ 谁跟你说那软香脂是治痔疮的?!” 裴铮见于大夫反应这么大,开口解释,“ 我瞧那纸上写的是用于魄门处,再加上又是个药膏 ” 这未尽之言大家都懂,于大夫翻了个白眼儿,表示有被气到。 “ 咳!” 顾司南尴尬的把手里的书放在柜子上,“ 那个,裴铮啊,我想你可能没把那纸条看完。” 确实没看完纸条的裴铮,直白询问,“ 那这软香脂是用来干嘛的?” 于大夫看他就这么大剌剌地问自家夫郎,赶紧将顾司南拉到自己身旁,瞪了一眼裴铮,“ 你这问题问谁呢?” 被瞪了的裴铮一脸懵,“ 这药膏是南哥给白陶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问他有什么不对? “ 那这药膏还是我做的呢。” 决定好好给裴铮上一课的于大夫让自家夫郎回避,然后在隐蔽的角落翻箱倒柜,翻出一本书。 他把已经积灰的书籍,丢给裴铮,“ 看你这啥都不知道的样,拿去好好学学。” 对比起这些书,裴铮更在意药膏,“ 所以软香脂到底是干什么的?” 于大夫上下打量裴铮几眼,说的比对方问得更直白,“ 用来调理男子后庭的,这功效就是字面意思。你们成了亲肯定会有夫妻之实,你这魁梧的身子可别给人欺负坏了。这书里有好多都是讲如何养护的,你自己去钻研。” 书是他喜欢上顾司南之后整理成册的,这些也是实践过的,只是后来用不上了。 终于明白了的裴铮,眼睫轻颤,下意识握紧手里的书,好久没害羞的他再次红了脸。 他当真不知道软香脂这个名字原来如此表面,亏他当初还觉得含蓄。 他又想起白陶每日都在用这个药,脸顿时更红了,眨眼的频率也不自觉加快。 于大夫看他这啥都不懂的样子,好心提点两句,“ 男子承欢,终究与哥儿和女子不同,这魄门原本也不是拿来行这事的,所以在初次之前要做足准备。” 裴铮没想到有一日会听一个大夫说这,但还是红着脸点头,“ 知道了。” 于大夫视线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裴铮宽松的裤子,“ 若真怕伤着人,就多等些日子,我给你的书里也有教怎么做。” 裴铮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有些别扭的微微侧身。 “ 你躲什么躲?我作为一个大夫,什么样的没见过?” 于大夫要不是看裴铮羞红了脸,有些话还能更直白。 裴铮被说的有些窘迫。 “ 对了,白陶前阵子要的黄栀子我这儿有一些,听说是想拿来炖肉,记得别多放,这东西苦寒伤脾胃。” 于大夫边说话边拿油纸装黄栀子,打包的手法可谓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毕竟抓药这事儿对他来说就算没有1万遍,那也有九千遍了。 脸已经没那么红的裴铮伸手接过,“ 我今日没带银子。” 于大夫摆摆手,“ 没事,等你看了这书,想来是要在我这儿抓药的,到时候一并给。” 裴铮低头看着手里没有名字的书,有些好奇里面会写什么。 于大夫把一早就收拾好的药箱背在身上,“ 行了,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也要出门了。” 裴铮跟着于大夫一块出门,“ 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再来请教。” 于大夫诧异的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还挺害羞的?现在都能说来请教了?” 这会儿仍有些害羞的裴铮,“ 我不想伤到他。” 吃了狗粮的于大夫,“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赶紧走。” 结果裴铮刚走两步,又被于大夫叫住了,“ 白陶不会也以为这是治疗痔疮的膏药?这每日睡前可有用?离你们成亲就20来日,不用就来不及了。” 于大夫说这话时纯粹是以一个医者的角度出发,没有丝毫冒犯之意。 不过这话让裴铮瞬间回想起刚拿到软香脂时,他和白陶的讨论过程。 这会儿也明白了,他俩当时压根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结果居然出奇的聊到了一起。 裴铮想着想着就笑了,丢下一句 “ 书我会好好学的 ” 就转身走了。 他没有回答于大夫的问题,因为他才不想和别人讨论白陶这么私密的事情,哪怕对方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也不行。 回去的路上,他小心地把书藏进衣襟里,提着一包黄栀子去了张路生家。 等裴铮带着张路生回到兰婶家时,就看见兰婶插着腰在堂屋骂骂咧咧,“ 呸,这裴永贵真不是个东西,他还好意思骂裴铮,我看他才是白眼狼,自己媳妇和孩子的命是谁救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白陶乖巧的坐在一旁,听人骂完就赶紧竖起大拇指,“ 兰婶说的可太对了。” 一旁的安哥儿见状也赶紧点头,“ 我娘骂的好!” 唯独张叔坐在一旁闷不吭声,默默抽着烟。 兰婶一巴掌拍在张叔身上,横眉竖眼,“ 你个死老头怎么不吭声?我骂的不对?还是你想帮他说话?” 院子里的张路生看这场景,脑子一片混乱,“ 这,这是哪一出?” 这裴永贵干了什么事儿?把他娘气成这样。 白陶和安哥儿看见两人就像看见救命稻草,立刻出门相迎不说,脸上还堆满笑。 “ 铮哥/大哥!我们去路边看看运树苗的来了没!”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就拉着裴铮和张路生往外走,那急不可耐的模样,像后面有洪水猛兽。 被武力镇压后夸赞媳妇儿的张叔,看着跑出院子的几人,不免有些羡慕。 等到了路边,裴铮疑惑地问白陶,“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白陶左脸劫后余生,右脸后悔万分,“ 说来都怪我,我就不该把刚才裴永贵来找麻烦的事情告诉了兰婶。” 安哥儿夸张的抢过话头,“ 我娘听后就发飙了!劈头盖脸一顿骂!那是逮啥骂啥,连咒他全家立刻死光光都说出来了。” “我就插了一嘴说这诅咒是不是有点过分。” 安哥儿耸耸肩拍拍手,“ 然后哦豁,那简直是捅了马蜂窝,我娘连着我一起骂,转头又问白陶她骂得对不对。 陶哥见这仗势哪敢说不,就附和我娘,然后我娘越骂越起劲,她骂一段,我和陶哥就得配合一次,不然就是我阿父那个下场,要挨打。” 从小就不爱说脏话的白陶这会儿脑瓜子嗡嗡,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听到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张路生好笑的看着白陶,“ 娘她本来就很看不惯裴永贵他们,再加上铮哥小时候的事情,那就更看不惯了,你这不亚于火上浇油啊。” 白陶心虚的靠着裴铮,“ 我也不知道后果如此严重。” 裴铮安慰的拍拍白陶,“ 没事,兰婶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她骂够就好了,而且就算你不告诉她,她也会从别人那知道。” “ 我都怕兰婶直接冲出去暴打裴永贵一顿。” 白陶顺势勾住裴铮的手,结果碰到了裴铮胸前放着的书,“ 你这里面放的什么?” 裴铮表情开始不自然,拉住白陶想把书拿出来的手,“ 于大夫的医书,我借来看看。” 第183章 热闹 白陶扭扭动弹不得的手,一脸不相信,“ 你这心虚的样子,让你说的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张路生和安哥儿也齐刷刷的看着裴铮,不过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 他俩也知道裴铮和白陶的关系,只是白陶当他俩不知道,所以平日表现的还算有分寸。 虽然这个还算有分寸在他们看来是漏洞百出,但也没人戳破。 远处来的牛车给裴铮解了围,他赶紧把白陶另一只准备拿书的手也握紧。 “ 你看那些板车上都拉着树,想来就是我们的。” 白陶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好像真的是,我都看见柳树了。” 等几辆牛车走近,花农也瞧见了在路边的白陶几人,赶紧伸手打招呼。 安哥儿见状回家去叫爹娘去白陶家帮忙,顺带把自家老父亲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除了兰婶一家,大牛和宋以安也来帮忙,再加上花农带来的几个人,这一下子队伍就壮大了,干活速度也相当快。 花农边干活边仔细讲解这些树要怎么养,什么时候修枝,什么时候施肥,这肥水比例又要多少。 大的柳树他们只买了两棵,花农送来的剃的比较光,只留了一些粗大的枝干,说是这样汲取的养分会比较少,也容易成活。 还让白陶他们不必担心,精心养护的话,第2年就枝繁叶茂了。 各种果树花农也按照经验,种植在院子周围不同的地方,还好心的带人把周围的杂草都除掉。 白陶他们本来只买了一株梅花老根,但花农说他们买的多,就又给额外送了一株梅花老根,以及其他的一些花。 还说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哪些树生病了,都可以及时去找他。 送的花虽然都不名贵,但对方如此尽心尽责,可谓良心商家,白陶付尾款也就格外爽快,还说会再光顾。 白陶拍拍自己拿炭笔记满的各种养花要点,“ 今天麻烦你们了,晚上都别走,去我那儿吃饭。兰婶张叔也一样哈,不然我就要付工钱了。” 兰婶笑着洗手,“ 行,能吃白大厨做的饭,我还要什么工钱。” 自认为还没戳破关系的白陶,这会儿丝毫没怀疑兰婶他们为什么不好奇树帮裴铮种的,跟个主人家一样请客的却是自己。 他还在兴致勃勃的说晚饭,“ 大牛和安大哥他们今天网到不少鱼,都放我水池里了,咱们晚饭就吃鱼火锅,正好家里还有一点五花肉可以拿来炒底料。 一会儿还要麻烦大家伙一起片鱼,反正自己吃,厚薄都无所谓。早弄好早吃饭,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白陶边走边利索的安排,“ 麻烦安哥儿帮忙去叫一下林寻两兄弟,大牛回家一趟把炉子拿来,咱们人多,多个炉子吃不打架。” 裴铮想起第1次吃火锅时虽然也有两个锅,但大牛和宋以安还是为了一口吃的“大打出手”,于是他问白陶,“ 要不要我倒回去把家里的那个炉子也拿下来?” “ 不用,两个够了,虽然咱们人多,但鱼片熟的快。” 张路生对着裴铮挤眉弄眼,“ 白陶是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气势了,看来你以后也是个怕夫郎的。” 裴铮不理会他的调侃,“ 去把你媳妇叫来一起。” 张路生轻哼一声,“ 自然要叫,我怎么可能把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有好吃的必须得想着她。” —— 白陶回到家第1件事儿就是把已经泛红的几个辣椒全霍霍了,然后洗干净剁碎放一旁,准备一会儿加蘸料里。 裴铮把洗干净的五花肉和姜蒜端进灶房给白陶,确认对方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事后就跑去杀鱼。 受条件和口味的限制,白陶这个鱼火锅是酸菜味的,不过他挺喜欢,也问过大伙的意见。 想到没有主食,白陶又泡了些粉,一会儿煮在酸菜锅里一样好吃。 灶房里,白陶利落的切着姜片蒜片,院子里已经吵成一锅粥。 “ 大牛,你这是鱼片还是鱼块?” “ 我这当然是鱼片,只不过厚了些!” “ 哎哟,大牛,你这个厚度可不行,一会儿都不入味。” “ 可是我切不薄啊。” “ 那你在这边剁鱼骨头,可别霍霍鱼肉了。” 白陶端着切好的猪肉和配料出来炒锅底,看着热热闹闹的大伙,忍不住笑了,“ 剁下来的鱼脑袋洗干净端过来,我开始熬汤底了。” 众人默默把剁下来的鱼头拿给裴铮,清洗这事儿就交给他了,谁让他最爱干净。 第184章 鱼火锅 还没开饭就吹起了大风,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怕吃着吃着下起雨,大伙索性端着腌好的鱼肉和炉子直奔宋以安家。 谁让宋以安家有个像亭子一样的棚呢,还挺大的那种。 以前白陶和裴铮他们来宋以安家聊天吃饭都是在这亭子里。 裴铮快速把拿来的凳子放地上,转身接过白陶手里快拿不下的调料,“ 我们也可以修一个在院子里。” 白陶把迎风面的竹帘放下来,“ 可以呀,反正院子扩大了不少,到时候也像安大哥一样,把地势抬高一点,然后四面挂上竹帘,这样就不怕下雨天了,还能遮太阳,平时不用时收起来就好。” “ 好。” 裴铮想把院子建成白陶所喜欢的,自然都听白陶的。 大伙儿刚收拾好,天空就下起了雨,不过并没有影响大家吃鱼火锅的心情。 一堆人围坐在两个炉子旁,说说笑笑感受着凉爽的风。 白陶依旧担起给大家调蘸料的重任,“ 有没有人要尝试一下辣椒?我可以给你们少放一些。” 众人齐刷刷摇头,这东西对他们而言还是太刺激了,毕竟他们平时连茱萸都不吃。 “ 行,那我一个人吃。” 白陶也不强求大家,高高兴兴往自己碗里放了一大勺。 “ 行了,你们自己端,最左边这碗是没加蒜蓉的。” 张路生他媳妇儿感激一笑,“ 谢谢陶哥。” 迫不及待将蘸料搅拌均匀的白陶,嘬了一下筷子,“ 不用客气,是刚才路生跟我说的。” 尝到辣椒味儿后,白陶幸福的眯起眼睛,辣椒真的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调料! 锅里熬汤底的鱼头和鱼骨有点多,大家决定吃完再往里放鱼片。 白陶叮嘱林真注意别被刺儿卡着,顺手还给夹了两块鱼排。 众人刀功不一,这鱼排上还是有不少肉,而且也不会卡着。 林真双手捧着碗甜甜一笑,“ 我知道啦,谢谢陶叔!” 这一群人也只有林真面前有个搁碗的凳子,因为他力气小,不能像大家一样端着碗围坐在炉子旁吃。 兰婶看着啃鱼骨头啃的欢的大黑和小白,笑着调侃,“ 你俩今天也算吃顿好的了。” 白陶怕小白被卡着,只给他吃鱼脑袋上的骨头,鱼排和刺儿都丢给大黑。 宋以安看着泛白的酸菜鱼汤,索性拿了个干净的碗给自己舀上一碗。 白陶起身把葱花端了过来,“ 这鱼汤加一点葱花才是绝配。” 宋以安自然是信白陶的,直接舀了一勺葱花在鱼汤里,“ 别说,这还挺好看。” 大牛也有样学样整了一碗,“ 我开吃前就想问了,这鱼汤为什么是白的呀?往里放牛奶了?” “ 没有,把鱼肉煎一煎,然后往里放开水,煮一会儿就会变白,这样也可以让鱼汤更好喝。” 白陶只能说颜色之所以这么好看,还有个原因可能是因为这里面放的酸菜是大白菜做的,这要是南方的那种酸菜,汤底颜色可能就带点绿了。 宋以安吹凉后喝了一口汤,“ 这个鱼汤真的很好喝,以前我在酒楼里喝到这样的鱼汤,还以为他们往里放了什么高汤呢,没想到居然把鱼煎过就可以。” 众人听到好喝,也纷纷开始喝汤,葱花迅速见底。 张叔看着汤少了一半的锅,开始提醒,“ 悠着点,这鱼肉还没下,汤都要被喝干净了。” “ 没事,我那灶房锅里还有些鱼汤,一会儿端上来就是。” 一开始白陶是打算在外面熬汤的,但鱼头和鱼骨有点多,锅小了不好发挥。最后索性还是拿大锅熬汤,然后再分装到小锅里。 兰婶喝完一碗汤啧啧称奇,“ 这汤一点腥味都没有,满口鲜香。” 白陶也给裴铮打了碗汤,“ 鱼煎过之后也能去除一些鱼腥味,我还往里放了一些去腥的葱姜和白酒。” 兰婶夹了一筷子酸菜,“ 每次吃白陶的饭都能学到不少。” 裴铮见白陶又往调料里加了些辣椒,自己也去加了一点,学着白头的样子拿鱼片裹着蘸料吃。 然后成功被呛到,白陶赶紧把旁边冷着的汤递给他,还替人顺顺背,“ 不能吃辣就别吃,你这一下还裹那么多,脸都辣红了,你要想试试味儿,可以少蘸一点。” 裴铮咳嗽完就着白陶的手喝了半碗汤,嘴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依旧没有消退。 他只是想着白陶那么喜欢吃辣椒,以后不能让他因为要迁就自己而不放,所以就想着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他看白陶将裹满辣椒碎的鱼片面不改色的塞进嘴里,就有了几分自信,也把上次吃辣椒小炒肉的记忆给忘了。 大伙儿看裴铮这个模样,对能吃辣的白陶莫名升起一股敬意,吃了这么多还面不改色,可谓“能人志士”啊! 白陶最后把裴铮碗里的蘸料全倒给了自己,又给对方重新打了一份。 在确定裴铮还想吃辣椒后,给人碗里放了一点点。 宋以安看着亭子外的雨幕,神情惬意,“ 咱们约定冬日再这么吃一次。” 大牛立即表示同意,“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就能带着清哥儿一起了!” 宋以安无语,白了大牛一眼,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想着他的清哥儿。 白陶想到冬日能冻死人的温度,摇头表示拒绝,“ 冬日在这亭子里吃火锅,是想冻死自己?” 宋以安失笑,“ 咱可以在屋里吃。” 兰婶将一旁的鱼片端过来下锅,“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这个当长辈的请客,咱们就定立冬那一日。” 裹了一层薄薄淀粉又腌入味儿的鱼片,下锅一分钟就熟透,当然大牛切的鱼块除外。 张路生附和娘亲,“ 好,到时候我提供鱼。” 这种有约定的感觉很不错,白陶心情很好的给小白和大黑喂了一片鱼肉。 两个狗子趴在地上摇着尾巴吃得欢,吃饱后就侧躺在地上看着外面的雨。 耳朵还时不时动一下,似乎在聆听雨声。 吃饱喝足的众人,借着油灯的光闲聊几句,白陶打着哈欠靠在裴铮身上。 夹杂着细雨的风有点凉,裴铮把白陶挽起的袖子放下去。 第185章 等着嫁你 雨下至半夜就停了,第二日依旧艳阳高照。 裴铮天不见亮就扛着锄头给菜地除草,整理完自己屋外的菜地,就去打理白陶的辣椒地。 打过尖的辣椒已经挂了不少绿果,虽然小,但看着喜人。 白陶喊人吃饭时,裴铮已经整理完半块辣椒地。 早饭后,白陶也没把活全丢给裴铮一个人,扛着锄头跟着一起出门。 裴铮说太阳大,怕晒着他。 白陶只说一句想跟他待在一起,就把裴铮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裴铮只好给人戴上一顶草帽,再把葫芦装满水带上。 裴铮干活做事麻利,白陶也是个不差的,两人一块儿效率很高,最后除了菜地,连黄豆地也打理出来了。 白陶拿木棍刮着鞋上的泥巴,“ 昨夜才下过雨,为什么想到今天上午除草?” 裴铮伸手扶着白陶,怕他摔倒,“ 我明早想进山,这次准备去深山,要待个两三天。” 所以他想今天把该做的农活都做了,这样白陶就不用辛苦。 白陶心里一惊,鞋也顾不上刮了,站直身子看着裴铮,“ 会不会很危险?就你一个人?” “ 大牛也一起去。” “ 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白陶虽然担心,却没有制止,而是开始张罗,“ 那你们打算明早什么时候进山?我早点起给你们烙些饼,也好有些干粮。” 裴铮把白陶袖口的泥点搓掉,“ 不用,我们明日辰时就要上山,到时候装点馒头就行。” 白陶低头琢磨,辰时啊,那就是早上五六点,确实有点早,“ 这样,我今天晚上睡前弄,给你们烙的干一些,再弄一小罐油多的肉酱。这样放个两三天应该不成问题。” 裴铮不想白陶那么麻烦,但看人这么仔细的为自己张罗,他感觉很暖心,也很享受,再加上白陶盯着他看,那拒绝的话,如同往常一样说不出口。 “ 好,但不用准备太多,我和大牛不是第一次进山,猎到小东西也会直接烤来吃。” 选择性只听见最后一句话的白陶,“ 那我再给你们准备一点烧烤的调料,这样你们也能吃得好一些。对了,家里最后一点鲜肉昨天也吃了,我去大牛和安大哥家看看,有的话找他们买点。” 裴铮看白陶走到家门不进而是直接往山上去,就赶紧把人拉住,心里那股热乎劲儿满到快要溢出来。 他拉着人进了院子后,直接亲了上去,心里炙热的情感有了宣泄口,沸腾的血液才慢慢降了温。 被亲蒙了的白陶,靠在裴铮身上喘气儿,“ 你这招呼也不打一声,心血来潮?” 裴铮抱着白陶,心里柔软一片,学白陶往日一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看你为我忙上忙下的,我很开心,谢谢你,白陶,我真的很喜欢你,能遇见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幸运。” 虽然白陶能从裴铮每日的细节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但浪漫又动人的情话,谁不爱听。 他笑着又亲了一口裴铮,“ 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你明日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六月初六我还等着娶你呢。” 裴铮想起自己昨晚翻阅过的“ 医书 ”,错开和白陶对视的眼神,“ 好,我等着嫁你。” —— 吃完午饭,白陶才被裴铮允许去找大牛他们,结果大牛不在,安大哥家也没有鲜肉。 白陶只好先跟着裴铮一起去给麦地除草,忙完地里的活,又去了于大夫家。 于大夫一开始看到两人,还以为是来找自己请教昨日借出去的医书,结果万万没想到是来找自己买肉。 “ 我又不是屠夫,怎么买肉都上我这儿来了?” 于大夫无语的从灶房提了一块鲜肉出来。 “ 拿去,钱不钱的就算了,做了好吃的端一份过来。” 白陶厚脸皮的继续开口,“ 钱还是要给,因为我还想买点空的小瓷瓶,就是你拿来装药丸的这种。” 于大夫吹胡子瞪眼,“ 我这成杂货铺了?” 白陶跟着人进药房,嬉皮笑脸,“ 那哪能呢,我把你这儿当百宝箱呐,啥都有的那种。” 白陶买这种小瓷瓶是为了给裴铮装烧烤料和盐,方便他带在身上。 最后白陶还买了一些伤药,也都是给裴铮上山准备的,如果到时候不小心受了伤,也好及时涂抹,感染发炎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陶还想起于大夫雇裴铮他们一起进山采过药,于是问起,“ 于大夫,裴铮他们明日要往狼牙山的深山去,有没有什么值钱又比较好分辨的药材?万一到时候遇见了却不认识,怪可惜的。” “ 你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也可以让裴铮留意一下。” “ 这个季节我没什么特别需要的药材,等深秋我再跟他们一起进山。” 于大夫又翻箱倒柜掏出一本记录各种草药的书,“ 书上记录的都是咱们北方常见的药材,后面那些就是比较珍贵的,采摘方法和生长习性上面都有。 有许多都是在秋季之后采摘药性会好一些,如果碰到这种,可以做记号,季节到了再去采,到时候价格也会高上许多。” 白陶随意的翻看两眼,发现上面有字有图,还都是写实风格,虽然没有颜色,但也挺好认。 白陶在后面几页里看见了小时候炖汤常吃的,便下意识问出口,“ 沙参也算珍贵药材?” 于大夫点头,“ 野生的当然算,现在药店沙参大多都是从药农那儿收的。” 白陶看向裴铮,“ 种类还挺多,这一时应该记不清楚,要不你把书也一并带去?” 白陶说完才想起问于大夫,“ 这书常见不?贸然带出去弄坏了好像也不好。” 于大夫摆摆手,“ 拿去,镇上40文就能买一本。” 白陶连带着之前买的东西加这本书,一并付了120文,“ 肉钱我没给,我做完肉酱一会儿给你们端一半过来,拿来卷饼蘸馒头,都是极好吃的。” “ 行,不过你们今日不抓药?” 白陶茫然,“ 洗头膏还有不少,不急着抓药。” “ 不是,我是问昨日——” “ 我们不抓药。” 裴铮听于大夫要提起昨日的事,赶紧打断他,然后提过装满东西的篮子,牵着白陶迫不及待的出了药房。 第186章 你可以教我 白陶盯着略显慌乱的裴铮,一脸狭促,“ 你这是和于大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裴铮只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白陶提起这个,现在没有旁人,即他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昨日的事告诉了白陶。 白陶听完来龙去脉,一整个哭笑不得,“ 你当时以为是治疗痔疮的,怕我不好意思,所以才说跟我一起涂?” 裴铮也没想到会闹这样的乌龙,心里有几分歉意,“ 嗯,怪我当时没有仔细看,对不起。” 白陶牵起裴铮的手,笑着摇头,“ 没事,那药膏涂了没有什么异样感,也不影响我走路,不过你还真别说,说不定当真能治便秘呢,我用了之后如厕那是格外顺畅。” 裴铮觉得还是有些抱歉,“ 这本来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 话虽这么说,但你只要不是和我抢着当零就成。你都不知道,当时听到你也要用,把我给吓坏了。” 他还以为两人撞号呢。 白陶并不觉得这事儿裴铮有什么好道歉的,所以故意凑过去调侃裴铮,“ 你当真觉得抱歉的话,每晚帮我上药?” 裴铮毫不犹豫的答应,“ 好。” 白陶被这一个好噎住了,“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难不成于大夫有教你怎么上药?” 裴铮神色认真,“ 没有,你可以教我,我一定不弄疼你。” 白陶眨巴眨巴眼睛,踮起脚把手臂搭在裴铮肩上,少儿不宜的低声耳语,“ 这上药啊,可是要先伸手帮我洗干净,然后手指沾满药膏,从褶皱处慢慢抹到里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直到肠壁的温度将药膏融化,然后—— ” 裴铮虽然昨晚看那医书开启了新世界大门,但听到白陶的画面感十足的描述,最后还是慌张的伸手将对方嘴巴捂住。 白陶无辜的拉开裴铮的大手,“ 我这不正在教你吗?” 裴铮神色不自然,“ 被人听见了不好。” 白陶装做恍然大悟,随后拉着裴铮往家跑,“ 行,那我们赶紧回家,然后再仔细教教你,我还可以脱下裤子来个现场教学。” 裴铮脚下一踉跄,连忙环顾四周,直到周围没有人才松口气,这些话他可不想让旁人听了去。 —— 只是闹着玩的白陶,回到家并没有照自己说的做,而是把带回来的各种小罐子洗干净斜放在一旁。 随后利落的剁肉馅,顺带询问一旁的裴铮,“ 铮哥,肉酱你想吃什么味儿的?” 已经许久不曾说随便的裴铮,“ 五香的就行。” 白陶用余光看见裴铮拿了把镰刀,“ 你这要去干嘛?” “ 我想去把明后大黄要吃的草割回来。” 裴铮想尽可能的多做些。 白陶放下刀,将准备去拿背篓的人拉回来,摁在灶前做好,“ 你是不是想让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离开你哪怕一分钟就肝肠寸断?” 看着白陶满是爱意的眼神,裴铮心跳如擂鼓,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捧着对方的脸,在唇上轻啄一口。 “ 爱到无法自拔我求之不得,肝肠寸断就算了,我心疼。” 这大概是白陶在裴铮嘴里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一时有些情难自制,将整个脑袋埋在裴铮肩上。 “ 铮哥,我明天突然不想让你进山了,两三天的时间真的太长了,我会想你想到疯的。” 裴铮搂紧怀里的人,抬手轻抚白陶后脑勺,“ 不能让你一个人挣钱养家,我想你可以在我身边生活得自在快乐些。等不进深山的日子,我打猎都带着你,好不好?” 白陶眼眶有些湿润,动情的啃了一口裴铮的肩颈,“ 这可是你说的,我想吃烤全羊,到时候你带我去山上猎一只好不好?” 裴铮哪有不答应的,“ 好,到时候我们找一只小的,肉嫩。” 白陶伸出舌头舔舔咬出的牙印,下一秒就感受到身下的人肌肉紧绷,他笑着和人对视,“ 铮哥,等我把肉馅儿腌好,咱们一起去割草。” “ 好。” 裴铮答应的很快,因为他也很想每时每刻都跟白陶在一起。 他知道对于明天的离别白陶很是不舍,而他又何尝不是。 —— 傍晚,两人将未来两天大黄和鸡鸭要吃的草料全部割了回来。 白陶洗手开始炸肉酱,为了让分量足一些,他往里放了不少香菇。 灶房飘出肉香时,裴铮正在把切碎的嫩草拌着麦麸给鸡鸭做晚饭。 “ 铮哥,你去把这大碗肉酱端给于大夫,回来咱们就拿这个肉酱拌面当晚饭。” 白陶装了满满一大碗油汪汪的肉酱,放在篮子里容易撒,裴铮索性直接端着去。 怕不干净,白陶还往上盖了一张洗干净的小荷叶。 这荷叶还是他俩去水牛湾回来时去人家荷塘里讨的。 因为整个荷塘都是才冲出水面的荷叶,看起来小小巧巧的很精致,白陶看人家可爱,忍不住手痒,正好荷塘的主人又在,就讨了几张。 裴铮端着碗来到于大夫家时,两人正在堂屋吃饭,他顺手把碗放在饭桌上。 于大夫也没客气,直接拿开荷叶,“ 哟,这还冒着热气呢,这分量是不是太多了些?” 他一共就给了白陶一斤的肉,这大陶碗感觉已经装了七七八八。 裴铮双手接过顾司南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 这是香菇肉酱,白陶说拌面酱饼都好吃。” “ 原来里头有香菇,那我就收下了,想来是有人等着你吃饭,我也就不留你。你明日上山一定要小心些,回来要是没受伤,我就给你好好检查一番,泡药浴不适合身上有伤口,往后一段时间也不适合往山上跑。” 裴铮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知道了,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以前他觉得只要能逮到猎物,受点伤没什么,但如今想到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就不那么觉得了。 因为他怕对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会担心会难过,而他舍不得让对方难过。 作为这碗肉酱的回礼,顾司南给了裴铮一包可以做食补的药材,都是些温补的,用来熬鸡汤再适合不过。 第187章 你是想烫死我? 卯时初,白陶打着哈欠给裴铮装东西,“ 这两罐是盐和调料,另外两个小罐是酒和药膏,如果不小心受伤,就先用酒消毒,然后再用药膏涂抹。 肉酱和饼我都给你放背篓里了,分量肯定不够你们吃到回来,所以打的东西别舍不得吃,要优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知道吗? 还有药材,如果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它即使价值黄金万两,也别去摘,你若命没了,我六月初六嫁给谁? 对了,还有这些纱布 ” 白陶叮嘱的任何一件事,裴铮都认真的回答说好。 眼看到了出发的时间,白陶把刚蒸好热乎的腊肉包子装进油纸袋,递给裴铮,然后不舍得将人送到院外。 总觉得出门前反复叮嘱安全回来不太吉利,白陶干脆只是笑着挥挥手,“ 要是碰到什么新奇好玩的,可要给我带点回来。” 怕对方有压力,他也没跟裴珍说要猎好东西回来。 原本已经迈出脚步的裴铮,还是不舍得回来拥抱了白陶一下,“ 等我回来,有什么重活也留着我回来做。” “ 嘶~ ” 眼泪已经到位的白陶快速推开裴铮,一脸委屈的反手摸着背,“ 你是想拿刚出炉的包子烫死我?” 裴铮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提着白陶给的包子,慌张的拿另外一只没拎东西的手掀开白陶的衣服,“ 是不是很疼?可以烫伤?我给你送点药。” 白陶任由裴铮检查自己的背,“ 没事,烫伤倒是不至于,就是把这伤感的离别氛围一下烫掉了。” 裴铮看白陶的背依旧光滑白皙,没有一点烫到的痕迹才放心,听到白陶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 低头在白陶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走了,天色尚早,你再回去睡一会儿。” 他来到白陶院子里摸黑给人挑水时,白陶已经开始蒸包子了,又是揉面又是和馅,对方起的应该比他早。 看人打着哈欠往灶里添柴火,裴铮那颗心滚烫不已。 他想,他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所以不管这个人为何从天而降,都请老天让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 白陶睡了个回笼觉后匆匆吃完午饭,照顾好家里的牲畜,便精神抖擞的跑去找于大夫。 于大夫见白陶一副有事相求的态度,顿时想起对方把自己当杂货铺的事儿,“ 又来我这儿买什么?” “ 嘿嘿,不买,我是想来找你借马车,这不是再过不久要成亲了,我明日一早想去镇上买些东西。” 白陶怕明日于大夫要用车,所以提前来问一下。 于大夫了然的点头,“ 准备嫁妆?” 白陶,“ 嗯——算是,但除了两人的喜服喜被之类的东西,别的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趁裴铮不在家,他先把这些都准备好,算是给对方一个惊喜。 顾司南作为过来人,笑着回答,“ 只要对方喜欢,不用拘泥于世俗规矩,反正装在箱子里也没人知道是些什么。过日子能用得上,或者是对方喜欢的就好。” 白陶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谢谢南哥提点,那我明日一早来驾车。” 于大夫上下打量白陶,“ 你会赶车?” 丝毫没考虑这个问题的白陶,眨眨眼睛,“ 好像,似乎,可能不太会。” 于大夫无语,“ 那你来借什么车?” 白陶,“ ” 这不是平时都是裴铮驾车,他一时也忘了。 顾司南伸出援助之手,“ 我明日帮你驾车,正好去千味楼转转,带点吃的回来。” 白陶星星眼,“ 南哥!你可太好了!堪比我亲大哥!” 于大夫有些担心,顾司南安抚的笑笑,“ 千味楼刚出炉的烤鸭极为好吃,我着实有些想念。” “ 行,那你路上小心些。” 于大夫明日有事,没时间跟在自家夫郎身边,听人嘴馋了,也只好让人去。 —— 第2日一早,白陶揣着连夜写好的购物清单进了城。 他们先去了千味楼,把马车停到后院后,顾司南在包厢坐等烤鸭,白陶则去买东西。 他先去了经常光顾的布行,按照他和裴铮的尺寸,买了两身现成的婚服。 店小二见都是男款,小声的提醒,白陶笑着说没买错。 见客人毫不避讳,店小二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只当是有哪家两兄弟一起成亲。 白陶又买了两床新被,扯了点红布做被套和枕套。 他也不打算往上绣什么鸳鸯之类的,两个大男人,这种素净的红色就可以了,而且同样很好看。 衣服准备妥当,他又跑去类似现代婚庆店的地方,订了一堆到时候要用的东西。 然后去了裴铮常带他去的那家铁匠铺。 打铁匠听到要求后点点头,“ 纯金属的箭矢当然可以,但我得先知道你平时用几石弓,这弓又是什么材质,我了解清楚才好做,要是一般的弓箭和弓弦,这纯金属的箭矢也分不同材质,价格也有差距。” 白陶没想到有这么多讲究,好在他之前和裴铮聊过,也知道裴铮那把弓箭是千夫长送的,往日用铁质箭头木质箭身才是委屈了那把好弓。 他仔细把知道的都告诉铁匠,然后定下最适合的材质。 铁匠记录好后告诉白陶具体情况,“ 这种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管理很严格,我这儿最多只能给你做五支箭矢。” 白陶犯了难,“ 五支会不会太少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多做几支?” “ 可以尝试去衙门申请报备,如果有猎户的身份文书,一般可以再多做十来支,只不过如此一来就要仔细保管了,有损耗也要及时报备。” 白陶没想到这么麻烦,虽然裴铮的身份文书上写的确实是猎户,但白陶想想还是算了,五支就五支,总比没有好。 付了定金,约定好取货时间,看着快要掏空的钱袋子,白陶往五芳斋走。 看见顾司卿后,白陶笑着跑上前,“ 卿哥!我来给你送钱啦!” 第188章 蛋糕 五芳斋二楼雅间里,白陶朝给自己送奶茶的店小二说一声谢谢。 等店小二离开,顾司南颇有兴趣的问,“ 你刚才说来给我送钱,怎么个送法?” 白陶喝上一大口加了冰块的奶茶,叹一声幸福。 “ 听陆哥说五芳斋不是也做了几个烤箱用来研制新糕点。恰好我会几个用烤箱做的糕点,再搭配上秘密武器,包君满意。” 顾司卿听懂了,笑着端起茶杯,“ 那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说,后院小厨房空着,也有烤箱,价格都好说。” “ 嘿嘿,还是卿哥懂我,我就要一些新鲜的水果,别的灶房应该都有。” “ 行,我这就差人去买,什么水果都行?” 白陶咕咚咕咚将奶茶一饮而尽,“ 实不相瞒,我不知道镇上有些什么水果。” “ 这个时节,除了常见的李子,杨梅,还有各种桃,说起这桃——” 顾司卿说到这儿语气一顿。 白陶嚼着嘎嘣脆的冰块,下意识询问,“ 这桃怎么了?” 顾司卿轻笑,“ 我昨日刚好得了一箱品质上乘的桃,名字叫做徐州白桃。” “ 咳咳。” 白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都没听人提起过白桃这个水果,还以为没有呢。 没想到这个读音分毫不差的绰号,今日又听到了。 “ 想来这桃子应该好吃,毕竟跟我同名,还劳烦卿哥割舍一两个。” “ 没问题,别的还要吗?” “ 再要点杨梅,薄荷叶。” 顾司卿带着人往小厨房走,“ 这些倒是店里就有。” “ 那再帮我找一个力气大点的人,一定要信得过的。” 白陶说完又觉得不妥,改了主意,“还是算了,我自己动手,你看后再决定让谁学。” 顾司卿开起了玩笑,“ 如此谨慎,看来你今日是想把五芳斋账上的银两掏空。” 白陶脸皮厚的回应,“ 那哪能,我都说了是来送银子的。” —— 东西准备齐全后,白陶关上门,开始给清洗干净的杨梅去除果核,“ 我今天要做的是奶油蛋糕,算是一个难度适中的糕点,就是费时间,费力气,还费材料。” “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顾司卿今日穿的窄袖,挽袖子的动作挺利索。 白陶笑的不怀好意,“ 嘿嘿,那边那一些牛奶是不是处理过的?” “ 嗯,今日卯时从牧场送过来的,煮沸过一次就静置在那儿了。” 白陶偷乐,“ 那麻烦卿哥把上面的奶皮捞进大陶盆里,然后像打鸡蛋一样不停搅拌它,多用几根筷子。” 以前当博主的时候做奶油都是牛奶加黄油,加黄油的目的就是增加牛奶里的脂肪含量。 而从牧场送来的鲜奶,本就是全脂牛奶,再加上只取奶皮子的话,脂肪含量足够,就可以直接打发成奶油。 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的顾司卿弯腰开始捞奶皮,“ 一直搅拌就可以了吗?” “ 嗯,最后我再往里放熬好的杨梅果酱。” —— 半个时辰后,白陶将蛋糕液送进烤箱,然后和顾司卿齐刷刷的趴在桌子上。 毕竟一个打发奶油,一个打发蛋清,都累得够呛。 白陶活动活动累废的手腕,将放在冰水里极速降温的杨梅果酱端出来。 舀出两勺放入打发好的奶油里搅拌均匀啊。 颜色好看,还带着细小果粒的果酱奶油就做成了。 因为杨莓果酱里放了很多糖,所以打发奶油的时候没往里加糖。 顾司卿试吃了两口,然后差点没哭出来,“ 这就是我累死累活做出来的奶油?” 白陶看他的表情,再加上这语气,以为不好吃,顿时吓着了,自己连忙尝了一口。 结果发现就是很正常的奶油味,再加上杨梅果酱的味道,还挺好吃。 顾司卿又吃了一口,将自己的未尽之言说完,“ 这浓厚的奶香味,这丝滑的口感,再加上果酱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白陶哭笑不得,“ 看来卿哥喜欢吃杨梅。” 顾司卿索性直接拿一个小碗盛些奶油出来,坐在一旁开吃,“ 我确实喜欢吃杨梅。” 白陶看他这个吃法忍不住提醒,“ 这东西吃多了会腻,而且奶油奶油,一半奶一半油,再加上里面还有不少糖,这可是个长胖利器。” 顾司卿无所谓的继续吃,“ 我不易长胖。” 白陶,“ ” —— 刚烤好的面包胚同样需要冷却,不然奶油放上去就化了。 为了防止失败,白陶做了两个蛋糕胚,或许是有了上次给林真做蛋糕的经验,这次的都挺成功。 没加任何东西的蛋糕胚又名戚风蛋糕,白陶切了一块给顾司卿,“ 空口吃吃看,味道也挺不错。” 顾司卿将就吃奶油的勺子舀了一勺蛋糕,“ 这个好软,感觉比馒头都软,发酵过的?” “ 没有,就是打发的蛋清发挥的作用,所以我说这东西做起来费力气。” “ 这个也很好吃,口感绵密湿润,入口即化,这口感可比馒头细腻多了!” 白陶也吃了一块,“ 这蛋糕跟糕点一样,咸口甜口都行,样式和口味也是多种多样。” 顾司卿诚心夸赞,“ 蓁弟,你当真是财神爷。” 这还不算完,等白陶端着一块切好的蛋糕放到面前时,顾司卿更是两眼放光啊。 “ 一层奶油一层蛋糕真的很好看,再加上顶部放的一整颗杨梅和薄荷叶,看起来好奢侈。 我决定过几个月等千味楼稳定了,再开一个糕点铺,专门卖蛋糕,不过我要开在郡里,这东西不易保存又费劲,价格得往高了定!” 白陶见人都准备开铺子了,就又讲了一些各种各样的蛋糕和面包。 顾司卿听了恨不得每种都尝一遍,最后又按照千味楼的老方法邀请白陶入股。 白陶摇头表示拒绝,“ 我卖方子就成,因为我会的也不多,大多数蛋糕和面包,我只能说说大概有些什么原材料是个什么口味,还得靠糕点师傅自己钻研。 而且我比较懒,也没有太高的追求,入股一个千味楼就够了。” 人各有志,顾司卿也没有强求,到时候多给些卖方子的钱就成。 最后白陶还讲了如何用全脂牛奶提取黄油,又告诉他剩下的脱脂牛奶如何利用。 毕竟黄油是烘焙里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第189章 孕吐? 缺了一块的蛋糕,被顾司卿小心翼翼的装在食盒里。他准备带去千味楼给大伙尝尝,正好带白陶去吃午饭。 顾司卿下马车时跟白陶眨眨眼,“ 你先别告诉他们这是拿啥做的。” 白陶看见顾司卿如此调皮的动作,一时有些愣神。 他感觉今天见到的顾司卿,好像活泼不少,有一种年轻了10岁的感觉。 还记得第1次见面时,对方给人的感觉是颇有气质的清冷佳人,现在这清冷感像蒸发了一样。 顾司卿举起手在白陶眼前晃动,“ 怎么突然走神了?” 白陶回过神,笑容真切,“ 只是突然觉得卿哥好像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顾司卿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前的顾司南和陆恒,又摸摸自己的肚子,随后眉眼含笑地跟白陶说起了悄悄话。 “ 可能是因为你做的蛋糕太甜了。” 白陶笑道,“ 是吗?即使喜欢吃也要节制哦,毕竟怀孕了要多注意。” 顾司卿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颇感意外,“ 你这都看出来了?” “ 嘿嘿,我看你上下马车都下意识护着,刚才说话的时候,又摸了摸肚子。” 顾司卿目光柔和低头看着肚子,“ 昨日把脉才把出来的,因为不足三月,所以还没跟大家说。” 白陶也知道这孩子是卿哥和陆哥盼了好久的,“ 抱歉,我一开始不知道,害你打了那么久的奶油,而且奶油这东西怀孕当真不能多吃,你今天都吃太多了,可不能吃了。” “ 没事,大夫说我身体好着呢,我怀虎子的时候也是临盆前两个月才休息,这点活不碍事。” 陆恒看见自家夫郎后,赶紧小跑出来接过食盒,护着人往里走,“ 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人来人往的小心冲撞。” 全程被无视的白陶,摇头晃脑的抬脚跟上,“ 我说陆哥,我这么大个人杵在那儿你都瞧不见,当真是让人伤心呐。” 陆恒回头笑的有点傻,“ 是我这个当哥的错了,中午给你弄好吃的赔不是。” “ 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来这两人得知怀孕也是真的很开心。白陶决定哪日去庙里上个香,求个平安符,愿卿哥和孩子一切平安。 —— 漂亮的蛋糕被作为饭前甜点摆在桌子中间,陆恒好奇的询问,“ 这是什么?闻起来有奶香味,颜色也挺好看,五芳斋的新品?这可得定价高点。” 白陶汗颜,心想不愧是两口子,这想法如出一辙。 顾司卿兴奋给人分蛋糕,“ 你们吃了猜猜看。” 顾司南接过勺子,好奇的看着层次分明的蛋糕,“ 外面这一层的触感让我以为碰到了云朵。” 顾司卿开始琢磨,“ 好像叫云朵糕也可以,听着更贵一些,也更贴切。” 顾司南和陆恒尝过之后都惊了,口感和味道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糕点的认知。 陆恒有些呆滞,“ 这不会是真的把天上的云摘下来加了杨梅。” 顾司卿听后乐开了花,毕竟他当时看着一点一点在手里成型的奶油,也很震惊。 顾司南又尝了两口,刚要开口就变了脸色,慌忙侧过身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才还闻着很香甜的糕点,这会儿也觉得腻的慌,直犯恶心。 白陶作为这个蛋糕的制作者,慌了,赶紧给人端水,“ 南哥你怎么样?你是杨梅过敏,还是牛奶过敏,还是怎么了?!” 顾司南摆摆手,最后实在止不住那股恶心劲儿,冲出了包间。 看他那样子都知道他要去茅厕,在座的只有顾司卿方便跟去。 白陶看着蛋糕发呆,“ 这是怎么了?难道奶油坏掉了?” 陆恒若有所思,“ 外面这一层是牛奶做的?” 白陶点头,“ 是奶油和杨梅果酱混合的。” 说完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 南哥,这不会是怀孕了?” “ 我觉得有可能。” 陆恒让屋外候着的店小二赶紧找个大夫过来。 白陶将人拉回来,“ 等等!不用了!” 陆恒疑惑的看着他,白陶小声解释,“ 你忘了?南哥的身体跟一般哥儿不一样,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 陆恒懊恼的敲了下桌子,“ 瞧我这记性,还好你阻止的快,不然说不定要闯祸。” 白陶突然想起顾司卿作为孕夫,今天吃了不少奶油,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 卿哥没有妊娠反应?” 陆恒点头,“ 目前还没有,属于吃啥都香。” 白陶听到有人上楼,猜测是他俩回来了,便起身,“ 我立刻带人回村找于大夫,不过陆哥得叫个熟练的帮忙驾马车。” 顾司南现在可不适合驾马车,白陶自己又不会。 “ 行,我让后厨把午饭给你们装上,这个天到家也是热乎的。” —— 看着匆忙离去的马车,顾司卿有些担心,“ 慕卿,要不我俩还是去看看。” 好不容易和大哥团聚,关系又越来越融洽,对方的身体病弱,他着实有些担心。 陆恒牵起夫郎的手,环着对方的腰,柔声安慰,“ 乖,有于大夫在呢,大哥不会有事的。蓁弟也说了,会麻烦于大夫写信让马夫带回来,我们也不用急这一时。” 顾司卿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坐着马车在乡野间的路上奔走,只好作罢。 陆恒怕他这么一直担心下去对身体不好,索性拉着人进店,“ 这新糕点你打算叫什么名字?价格怎么定?正好剩下的我们带回去分给虎子和玉哥儿尝尝,俩孩子一定喜欢。” 顾司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觉得叫奶油云朵怎么样?至于价格,我打算去郡里格外开一家专门做蛋糕面包的店铺,具体定价到时候再说。” 陆恒有些犹豫,“ 你还怀着孕,不易这么劳累,等孩子生下来,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再开店好不好?正好我们多花些时间筹备,毕竟郡里开店咱们没有门道,准备充分些,总是好的。” 顾司卿知道夫君担心自己,也觉得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 行,都听你的。” 第190章 确认怀孕 顾司南脸色苍白的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白陶怕人颠的难受,把自己身下的软垫也给了顾司南,还叮嘱车夫稍微慢点。 怕人在车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白陶也顾不上什么避不避嫌,和顾司南一同坐在车厢里,时不时担忧的问上两句。 快到村口时,白陶才出了车厢和马夫一同坐在前辕子上。 看到于大夫家敞开的院门,白陶松了口气,还好人在家,不然他都不知道上哪去找。 正在院子里蒸制中药材的于大夫看着驶入院子的马车,发现驾车的不是自家夫郎,还没开口问,就见白陶慌慌张张的翻身跳下马车。 “ 于大夫,南哥吃了牛奶做的东西以后就开始恶心呕吐,你快来看看。” 于大夫一听哪还有心思管药材,扔下手里的筷子,直奔马车而去,“ 阿南,胃里现在可还难受?除了想吐,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顾司南打起精神弯腰下马车,结果脚还没下地,就被人抱了起来。 他只好搂着自家夫君的脖子,“ 不用那么紧张,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反胃,小弟和白陶他们担心我,就急忙给送回来了。” 于大夫把人抱进屋放床上,有些懊恼的伸手准备给人把脉,“ 怪我这几日疏忽了。” 以往他每日起床都会给顾司南把脉,但这几日顾司南精气神好了不少,又说想停几日药,于大夫也就应了。 顾司南有些紧张的躲开快要搭在手腕上的手,他有些不想面对,他也不知道对面这人会有何反应。 于大夫也诧异的看着自家夫郎,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不想让自己把脉了。 顾司南看着夫君眼里流露出的担心,用了几分力握住对方的手,“ 如果诊出来我怀孕了,你当如何?” 于大夫心里一颤,这才想起白陶说阿南是因为吃了牛奶做的东西才呕吐。 可他们平日行鱼水之欢时都很小心,自己更不会弄在里面,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思考这些。 于大夫深吸一口气,坐在床沿,将极其不安的顾司南搂在怀里,“ 抱歉,阿南,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可以听听你想怎么办吗?” 顾司南靠在这个格外让人安心的怀抱里,镇定了不少,“ 既然已经变成了哥儿,我还是想试试看,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我的身体也比之前那次怀孕好很多。” 于大夫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夫郎回来的路上应该给自己把过脉,对方一路回来也应该考虑过很久。 顾司南见自家夫君不说话,干脆将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脉搏上。 于大夫感受着指尖下仍然有些虚弱的脉搏,沉默了许久,“ 你知道的,在我这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未蒙面的孩子。” 顾司南知道对方妥协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我答应你,如果威胁到生命,我会乖乖听你话的,因为我还想和你白头到老。” 于大夫坐直身体,无奈的好好给人把脉,“ 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他也知道顾司南的身体确实比十几年前好上太多,但跟常人比起来,终究还是弱了些。 而且年纪也到这儿了,虽说他对自己的医术有几分自信,但他终究还是不敢拿顾司南的身体赌。 但他知道顾司南很想拥有一个孩子,特别是跟虎子和玉哥儿接触多了之后。 所以于大夫终究是没忍心让自家夫郎放弃这个孩子。 院子里的白陶盯着蒸笼里的药材发呆,一会儿想想南哥的病,一会儿想想裴铮有没有受伤。 直到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还没吃午饭。 他起身去把马车里的食盒拿出来,顺便询问车夫,“ 罗大哥,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正好一起吃,陆哥准备的分量很足。” 车夫摇摇头,“ 谢谢东家的好意,我已经吃过了。” 听人叫自己东家,白陶好奇的问,“ 你现在不是陆哥府上的人了?” 车夫笑着点头,“ 嗯,因为夫郎怀孕的原因,我跟东家申请换到了千味楼,现在每日只用做工半日,有更多时间照顾夫郎。” “ 那恭喜你。” 白陶没想到身边接连有人怀孕,难道是时节的问题? “ 那你是上午上工还是下午上工?现在可以耽误你的时间?” 眼前这位东家很好说话,车夫也就多说了几句,“ 我是轮着来,今日该是下午,我吃了午饭才从家里出来的,所以东家不用担心。” “ 那就好,我听说怀孕了的人心思都比较敏感,怕你回去晚了,你家夫郎会担心。” “ 谢谢东家关心。” 车夫没想到东家看着年轻,心思却如此细腻,为人也温和,想到对方还做得一手好菜。 只叹也不知道以后到底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嫁给东家。 饿坏了的白陶提着食盒去到堂屋,正巧碰到从厢房出来的于大夫。 “ 南哥还好吗?他还没吃午饭呢,陆哥准备的几个菜都是清淡少荤腥的。” 白陶话音刚落,顾司南就出来了,手里还端着碗温水,“ 我挺好,也不犯恶心了,就是辛苦你跟着我一起挨饿。” 于大夫伸手碰了一下菜盘子,发现还是温的便说道,“ 那你俩赶紧吃饭,我去写信,也好让人早些带回去,免得陆恒他们一直担心。” 白陶将食盒最底层的两碗饭递了一碗给顾司南,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对方是生病还是怀孕。 顾司南夹了一筷子清炒丝瓜,自己主动说起,“ 算算日子,明年年初我也能请你们吃上红蛋了。” 白陶反应了两秒,立刻惊喜道,“ 那恭喜你和于大夫,到时候满月宴我一定给包个大红封。” 他虽然也担心对方的身体承受不住怀孕,但这个时候哪会说不吉利的话,而且还有于大夫在呢,对方医术高超一定没问题。 顾司南轻笑,“ 好,我是不会客气的,少了可不收。” 于大夫将写好的信塞进信封,听到隔壁白陶和顾司南的对话,也忍不住笑了。 自家夫郎对以后的三口之家充满向往,那自己可要加油了,一定不能让阿南的身体出什么岔子。 第191章 这是哪一出? 由于马车是于大夫家的,车夫拿到信封只能徒步回去,但于大夫为了表示感谢,给了一串铜钱。 马车里还有不少白陶买的东西,于大夫想给人送到河对面去,但不放心顾司南一个人在家,他现在是寸步不敢离。 白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表示自己多跑两趟就拿回去了。 顾司南颇为无奈,看着已经开始给自己配安胎药的人,“ 你不必这么小心,未来几个月你不能不出门,而且总归是要出诊的。” “ 等言风和小尘回来之前,我就不出诊了,什么都没你重要。” 徐言风和姜辰是于大夫的两个徒弟,两人两个月前就出去做义诊了,按照约定的日子还有近一个月才能回来。 顾司南不是很赞同,“ 我一个人可以,大不了你出门时,我去张路生家坐会儿。” 于大夫皱眉,“ 我不放心。” “ 路生家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媳妇儿为人很好。再说能让你出诊的,那都是紧急情况,你可是个大夫。” 于大夫叹气,“ 大夫也是人,也有私心。” “ 可是你也知道,怀孕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挺着大肚子还在干农活的多了去了。” “ 那是别人,不是你。” 两人关于这个问题,直到晚上都没达成一致,结果陆恒带着顾司卿上门了。 顾司卿看见顾司南的第一时间就上去抱着自家亲哥一顿哭,一会儿说辛苦大哥了,一会儿又说陆恒欺负他。 顾司南手忙脚乱的安慰顾司卿,嘴里说着帮他欺负回去。 于大夫问站在一旁的陆恒,“ 这是哪一出?” 陆恒无奈的摊手,“ 实不相瞒,阿卿也怀孕了,镇上的大夫说有两个半月了,他看到信里写南哥怀孕了就开始哭,然后闹着要来,没办法,我只好把人带来了。” 陆恒一路上都心惊胆战,马驾着车跟个散步似的,他都还让车夫再慢一些。 心急的顾司卿不乐意了,这脾气一上来,非说现在这速度还没他走的快,说是再不提速,他就要自己下去走了。 陆恒只好阳奉阴违,嘴上说着让车夫快点,暗地里使眼色让他保持这个速度。 结果被顾司卿发现了,然后陆恒挨了一顿骂,到了于大夫家后,就有了这一出。 于大夫一愣,“ 那还挺有缘分,就是这大悲大喜的对孕夫身体不好。” 陆恒很了解顾司卿,“ 没事,他一会儿就好了。” 对方怀虎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人会比平日生动很多。 趁两兄弟谈心的功夫,陆恒去找了一趟白陶。 正一个人孤零零吃晚饭的白陶看见陆恒还有些意外,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问起虎子,“ 你们都来了,虎子呢?” 陆恒翻了个白眼,“ 他还能在哪?黏着玉哥儿呢,阿卿怀孕的事还没告诉他。” 此时他希望夫郎肚子里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哥的或者小女娃,再来一个虎子他会崩溃。 他们是打算等玉哥儿快要搬家的时候,再告诉虎子这件事,这样也算是转移注意力,让虎子不要沉浸在离别的。 陆恒把揣在身上的银票递给白陶,“ 今日走的匆忙,阿卿说方子的钱还没给。” 白陶虽然还不能一眼分辨银票上写的是多少,但也知道在南国银票最低都是50两。 “ 这太多了,我们可是兄弟,这么见外?” 陆恒直接硬塞,“ 要说真正见外的是你,阿卿可都跟我说了,你拒绝入股。” 白陶接下银票后想着以后的方子就不收钱了,结果陆恒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言道,“ 这是奶油云朵这一个方子的钱,另外的之后再给。” 白陶颇为无奈,将兰婶曾经跟他说过的话,送给陆恒,“ 钱在你身上你是嫌难受还是怎么的?非要往外送。” 陆恒笑道,“ 是挺难受的,你都不知道千味楼生意有多好,我看用不了三年就能回本,你这个月的分成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再给你,想来你6月初应该很忙,也没时间来拿。” “ 对了,你这婚宴的宴席,就由千味楼办了,材料和人都千味楼出,端午节期间你在店里顶了那么多天,我也没给你送礼,这就当是礼物了。” 白陶看他那样就知道早有打算,想到自己的婚宴顶多三四桌人,也就应下了,“ 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菜单我想自己拟。” “ 那没问题,提前几天给我就成,我也好准备。” “ 好。” —— 等白陶把人送出院子,饭菜早已凉了,他也懒得热,就将就着吃了几口。 裴铮不在,白陶也没个人说话,喂大黄时,一个人絮絮叨叨念了起来。 “ 也不知道铮哥在山上咋样了,说要在山上待两三天,那最早也要后日才能回来。哎,当真是让人怪想念的。还是不方便啊,也没个手机可以联系。” 喂完牲畜处回到前院,看着趴在一起的大黑和小白,白陶坏心眼儿的将小白抱起来放在院子的另一边,“ 我都没个人陪,你俩也不准挨一起。” 不明所以的小白摇着尾巴,围在白陶身边转了两圈,发现没有吃的后,又回到屋檐下和大黑趴在一起。 来了劲儿的白陶又去把小白抱起来,这次直接来个眼神对视,“ 你是个公狗狗,你知道吗?你一天天黏着大黑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认它当爸爸?” 被架的老高的小白汪汪两声,白陶听了这个像回应的叫声,一阵乐,“ 好了,我也不能太双标是不是?毕竟我也是跟男的在一起,所以你想黏着大黑就黏着。” 白陶一只手rua一个狗头,“ 等另一个爹回来,你们可要跟我一起去迎接。” —— 裴铮和大牛是在第2日夜里回来的,当时已是丑时,除了虫鸣声,村里一片安静。 两人选择这个时间下山是因为下午酉时左右在山上捡了个人。 对方身上剑伤刀伤都有,就倒在狼牙山的小溪旁,看起来还有一口气的样子。 第192章 遭报应? 见人还有一口气,作为在战场中活下来的人,裴铮和大牛手脚麻利的给人清洗伤口。 等把脸上的脏污擦干净,裴铮一下愣住了。 大牛看裴铮神色有异,拆纱布的手一顿,“ 铮哥,这人你认识?若有仇咱就不救了。” “ 算认识,没有仇,端午节时,这人经常来千味楼吃饭。” 裴铮把白陶给他准备的药拿出来,往对方腰腹上最严重的伤口倒。 上过药的伤口,大牛利索的包扎,“ 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这衣服虽然损坏严重,但料子一看就是咱买不起的。” 对方身上伤口太多,带来的药不够用,还在渗血的伤口不少。 裴铮又把带上山的医书掏出来,在里面翻找止血解毒的中草药,“ 我去找一些捣碎之后能直接敷的草药,你把早上采的那株野参捣碎煮给他喝了。” “ 好,那你快点回来,咱们得早点把他弄下山。” 一会儿血腥味引来豺狼虎豹之类的可不好整。 大牛把带着土保鲜的野参放进溪水里洗净,也没有舍不得,直接用刀切了一大半。 一来在面前的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二来这野参年岁短,也不值几个钱,他也怕少了没效果。 幸好白陶怕两人在外面喝生水闹肚子,给准备了一个小铁锅,不然这都没法给人熬参汤。 等裴铮拿着草药回来,大牛已经给人喂好参汤了,就是这人处于昏迷状态,大牛即使喂的再小心汤也撒了一半。 等把看起来严重些的伤口处理好,裴铮确定这人没有骨折后,背起人下山。 两人打的猎物挺多,但这会儿少了个劳动力,大牛只好挑些值钱的带走,兔子野鸡之类的只能便宜了山里动物们。 —— 等到了山下,裴铮直接略过最近的自己家,把人背到宋以安家。 不是他嫌弃对方,而是还有不到20日他就要成亲了,新修的房间在成亲前不能住别人,他又不能把人放自己炕上。 至于为什么不去大牛家,原因很简单,一是大牛家里比较乱加上做事又毛手毛脚的,照顾人可是个精细活,一看就不适合,这二来就是宋以安和这人比较熟。 半夜被吵醒的宋以安,看见裴铮背上的人吓一跳,瞧人还活着,心里的想法下意识说出口,“ 这人终于遭报应了?还是仇家上了门?” 大牛听了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人难道跟安哥有仇?对方都伤的这么重了,安哥都还要损两句,不免有些担心这人在安哥家能活到明日吗? 裴铮把人背进屋前,让大牛赶紧去叫于大夫,大牛也来不及问宋以安和这人的关系,匆忙走了。 而宋以安虽然嘴上损人,但还是让裴铮赶紧把人放到自己炕上。 他家虽然有两间厢房,但因为另外一间根本没人住,所以除了床架子,上面连个被褥都没铺。 裴铮把人放下后,就让宋以安照看着,自己迫不及待的跑去见白陶。 结果来到白陶院子外刚要敲门又有些迟疑了,且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自己身上还带着血,估计要把人吓一跳。 而且带回来的猎物还没卖,聘礼和嫁妆也都还没买,这个时候和白陶见了面。对方明日一定会跟着自己一起去镇上。 裴铮的脚步惊动了躺在屋檐下的小白和大黑,两只狗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摇着尾巴飞奔到院门。 怕狗子们的动静吵醒白陶,裴铮最后还是走了。 小白和大黑见人走了半天没回来,刨了两下门之后又乖乖躺回屋檐下。 腿架在被子上睡得正香的白陶,丝毫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来了。 —— 裴铮回家拿冷水简单的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才重新回到宋以安家。 于大夫此时正在给人处理伤口,看见裴铮后,开口就开始夸,“ 处理的不错,这药也采对了。” 屋内都是男子,余大夫为了方便操作,直接拿剪刀将对方身上的衣物全部剪掉。 裴铮自觉背过身,“ 需要热水吗?我去烧。” “ 去,拿干净的锅,不要沾荤腥。” 于大夫想给人翻个身,让站在最近的宋以安搭把手。 宋以安看着对方肌肉紧实的身上全是伤口,叹口气,不情不愿的过去帮忙。 大牛知道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乖乖站在一旁不捣乱,也有心思聊起闲话,“ 铮哥最近真的变了好多,特别是说话上,以前可不会问‘需要热水吗’这种话。这次上山打猎也是,明显话多了很多,今天让我给人喂药也是,居然还说详细的说怎么弄。” 于大夫游刃有余的检查伤口,对这个话题也来了兴趣,“ 那裴铮以前会怎么说?” 帮人扶着肩膀的宋以安表示这题自己会,“ 他以前一般不会问,只会陈述,而且字句简短。” 大牛接话,“ 像给人喂药如何操作这件事,他以前只会来一句‘给他喂药’就完事儿了。 以前发号施令也是,什么你东边他北边,看信号包抄,多余的是一句都没有,你要是问他原因,那就是用眼神告诉你自己悟。” 宋以安配合于大夫的动作抬起一条腿,看见沉睡的那物,下意识侧头闭眼,“ 不用猜都知道是白陶的原因,现在铮哥甚至愿意主动和村子里的大家交流,还像模像样的,就是语气和用词都抄白陶的。” 于大夫想起自家夫郎以前的模样,下手都轻了几分,“ 只能说情爱这个东西,当真是能彻头彻尾的改变人。” 大牛狠狠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这么觉得的!” 对方腿部肌肉手感太好,宋以安撇撇嘴拿袖子包住手,避免直接接触,于大夫和大牛讨论的问题他没发表意见,因为他还没有对人心动过,表示对此不能理解。 —— 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用了近半个时辰。 而宋以安准备的衣服终究是没穿在对方身上,因为小了不少,于大夫建议为了方便上药和伤口透气,最好是穿宽松的衣服。 最后还是体型最魁梧的大牛贡献了两件衣服出来。 于大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对方身上的伤口都不致命,这会儿昏迷也是因为失血过多,看穿着打扮身份不简单,等人醒来早点把送走,避免招来祸事。” 屋里另外三人也觉得对方这一身伤像是被人追杀的,而且对方的钱袋以及值钱的玉佩和玉冠都没有丢失,显然不是贼人所为。 于大夫背上药箱往屋外走,“ 好在现在是深夜,根本没人知道你们带了个人回来。对了,谁跟我去抓药?” 宋以安不客气的捞起桌上精致的钱袋,“ 我去,毕竟人在我这,这药怎么个用法,您也好告诉我。” 于大夫在院门口看见一堆猎物,知道是裴铮他们上山打的,瞧见里面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羊,便打算买下来。 “ 这羊卖给我,我按活口的价给。” “ 羊不卖。” 裴铮知道羊活不到明早,但他答应过白陶要拿来做烤全羊,所以没打算卖。 这是他进山后特意挑的,还没成年的羊膻味儿不重,肉也正嫩。 于大夫诚心想买,“ 那卖只羊腿给我可以吗?我家里这会儿有两个孕夫,你们也知道我夫郎体弱,我想买回去做药膳,这羊肉温补,又正好是小羊,没多少膻味儿,不容易孕吐。” 还不知情的裴铮和大牛连忙给人说了声恭喜,还表示愿意分半边羊给于大夫。 因为裴铮知道,白陶也会这么做,甚至说不定会整只羊都给,但他终究是有私心,想给白陶留一些。 两人还把自己采来的药材给了于大夫,看他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剩下不要的他俩再拿去镇上买。 于大夫拱手表示感谢,“ 那我先谢过两位,药材和羊肉我都会按价付银两的。” 进山一趟不容易,他也不能白捡便宜。 看着火把消失在河对岸,大牛不太灵光的脑袋突然有了个疑问,“ 铮哥,于大夫家为什么有两个孕夫呀?难道我们上山这两天他又娶了一个?” 同样不知晓的裴铮,丝毫不关心这些,把火把插在地上,开始整理猎物,“ 快天亮了,整理好就拿去镇上买 。” 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见,着实有些折磨人,裴铮这会儿只想赶紧去镇上把猎物卖了后,拿着银子买东西回家。 第193章 聒噪和可爱 宋以安回来时不仅提着被挑剩下的半篮子草药,还带了20两银子。 “ 铮哥你们可真行,我当时看见篮子里的蘑菇,还以为是你们采来炖汤的,结果于大夫说都是上好的药材,适合做成药膳,就全给挑走了。还说你们下次上山可以多捡一些,他全都收。” 大牛接过银子分了一大半给裴铮,毕竟是裴铮教他怎么认的,“ 于大夫对他夫郎真上心,安哥知道于大夫家为什么有两个孕夫吗?” 于大夫看起来着实不像那种多情的人,平日看他和夫郎相处也很恩爱,大牛对此很是好奇。 宋以安将篮子里的药包提出来,“ 你们这两天不在,所以不知道卿哥也怀孕了,陆大哥为了让哥夫少操心店里的事,就打算带着哥夫在于大夫家小住一段时间,还往于大夫家送了几个下人。” 陆恒为此天天两头跑,早上去镇上,晚上回清河村,于大夫也因为家里有人照看,能安心出诊。 孕期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的两兄弟,也因为彼此作伴,心情都挺好。 而虎子也如愿住到玉哥儿隔壁房间,每天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那都是和玉哥儿形影不离。 所以陆恒这一举措,可谓是一箭好多雕。 —— 裴铮和大牛是驾着于大夫家的马车去的镇上,到的时候天才刚亮。 把所有猎物卖给了经常收的屠夫,草药则卖给了镇上口碑比较好的药铺,全部一共赚了十两银子多点。 裴铮依旧分了一半给大牛,大牛边把银子揣进怀里边感慨,“ 这还是读书识字强啊,算上卖给于大夫的药材,这可比咱们打猎卖的多不少,我怀疑村里那几个经常采药的是装穷。” 裴铮直奔白陶带他常去布行,“ 能认识草药的大多数都不敢往深山走。” 山林外围的都被采光了,值钱的大多都在深山。 大牛拍拍脑袋,“ 也对,敢往深山走的大多也都是像我这样的莽夫,大字不识几个,哪会认什么药材。” 这么一说来,铮哥就更厉害了,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可谓文武双全啊。 大牛对裴铮的佩服更深了些,毕竟觉得日子过得还不错的他,做不到像裴铮一样沉下心学习。 裴铮按照兰婶给的礼单挑挑拣拣买东西,他知道白陶不爱铺张浪费,也不爱在人前炫耀,所以买的都是实用的。 白陶的头发越来越长,本就是束发的年纪,裴铮想买个玉簪,但没挑到合适的,反而看上了一个木簪。 但一问价才知道是拿绿檀雕的,这一支就十两银子。 裴铮觉得白陶并不会想要一只这么贵的簪子,便打算自己雕一个给白陶,等生辰时再送给他。 两人回村把东西放到兰婶家,还完马车就“ 分道扬镳 ”,一个迫不及待的往白陶家赶,另一个一路小跑着去找清哥儿。 裴铮到家发现院门开着,却没看见白陶的身影,安抚好两个上窜下跳的狗子,放轻脚步往后面走。 果然在牛棚处发现了正在喂牛的白陶,对方嘴上还小声嘀咕,“ 你这草料快吃光了,你亲爹也该回来了,他才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去割草,所以他今天一定会回来,嘿嘿。大黄要不要打个赌?咱就赌一顿晚饭怎么样?” 裴铮一开始和白陶接触就知道对方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和周围的东西说话。 那个时候表示很不能理解,甚至觉得对方太过于聒噪,现在却觉得这样的白陶很可爱。 裴铮勾起嘴角,眼里染上淡淡笑意,轻轻走到毫无察觉的白陶身后,学着对方以往的样子,伸手蒙住对方的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问猜猜我是谁,白陶就激动的扔掉手里的草,扒拉开熟悉的大手,转身给人一个熊抱。 眼睛弯成月牙不说,还咧着嘴傻乐,“ 铮哥!我以为你会傍晚才回来呢!没想到现在就回来了!我好想你,没有你,我一个人吃饭都觉得好无聊。” “ 我也很想你,特别想。” 裴铮同样伸手抱紧怀里的人。 他以前上山打猎的无所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终究是不同了,因为家里有个人在等他,盼他,念他。 第194章 彼此的惊喜 五月十八辰时,微风和煦,吉日吉时。 一早就跟白陶说找兰婶有点事儿的裴铮,这会儿提着装大雁的笼子有些紧张的跟在兰婶身后。 在他身后还有帮忙抬柜子的大牛和宋以安他们。 特意挑了身喜庆衣服的兰婶时不时回头和几人说一会儿进了门应该注意些什么。 路上瞧见他们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几个箱子。 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跟提着篮子的自家媳妇儿小声嘀咕,“ 这裴铮是要去哪家下聘?我看他手里提着大雁呢。” “ 应该不是下聘,也没听哪家提起过,再说哪有下聘的人带几个大箱子的,又不是嫁妆。” 另一个干农活的汉子也凑过来讨论,“ 瞧他那方向像是回家,我看是赚了钱,往家里添大件。那大雁可能是邱大牛的,对方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跟张全家的清哥儿成亲了?”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白陶,吃朝食的时候就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让裴铮离开一下。 毕竟他看过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给惊喜。 结果他还没想出借口,裴铮就表示有事要去兰婶家,白陶连原因都没问,乐呵呵的跟人说拜拜。 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突然返回来后,小跑进储物间把藏在虎子床下的两个大箱子拖出来。 箱子里装的全是成亲要用到的以及给新家添置的各种东西。 打开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又回到房间把新添的两床棉被从衣柜里拿出来装在以前装衣服的大木箱里。 两床被子的被套是白陶在裴铮出门打猎的功夫里缝好的,一套是喜庆的大红色,另一套则是比较耐脏的藏青色。 料子用的都是棉布,盖着舒适保暖。 费劲儿的把所有的木箱搬进堂屋后,看着过于朴素的几个箱子,白陶决定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装饰一下。 拿布扎大红花他是没那个手艺,但像绑蛋糕盒子一样,扎个蝴蝶结他还是可以。 就是好像有点费布料,虽说剩下的红布也没什么用,但好歹也是拿银子买的。 还有就是布料若是裁的太窄了,套在箱子上会显得小家子气,弄得大气一点,剩下的布料又不够。 最后他索性只绑正面和背面,侧面就不管了,多余的布料他弄了一个双层的蝴蝶结,看着还挺像回事。 所有的箱子都弄完后,白陶细致的调整蝴蝶结,力求完美。 而兰婶就在这时敲响了白陶家的院门。 院门本就是开着,裴铮回来也不会敲门,白陶听到声儿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关上堂屋的门。 这要是被人看见绑着红布的箱子,他还得费劲儿解释。 结果关好门一抬头发现是熟人,“ 兰婶?您今天这一身好看,可是要去吃什么席?” 白陶以为兰婶又是来叫他一起去吃席的。 “ 是有喜宴吃,就是还要等几日。” 兰婶笑着将另外一扇院门打开,朝身后招招手,“ 都进来。” 裴铮表面颇为淡定的提着笼子走进熟悉的院子,和有些懵的白陶四目相对。 “ 陶哥!” 抬着箱子的几人进门时还不忘跟白陶打招呼。 白陶看着把几个箱子规规矩矩放在院子里的大牛几人,脑子开始转了。 裴铮该不会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对方这个阵势好像比他的大很多。 裴铮一步一步靠近白陶,直至屋檐下,盯着那双能让人沉溺的眼睛,将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的话语说出口。 “ 白陶,虽然我们的婚书上不能盖官印,但我还是想和你成亲,天地为证,至死不渝。” 看着递过来的笼子,白陶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伸手接过。 看人接了,裴铮松口气,虽然他知道俩人的婚期都定了,但还是有点紧张。 看着两人四目相对,却不说话,张路生带着大牛起哄,“ 恭喜铮哥!贺喜陶哥!” 安哥儿笑着鼓掌,“ 喝喜酒!喝喜酒!” 兰婶作为这里唯一一个长辈,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两个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愿你们百年好合。” 兰婶不仅知道了,居然还送祝福?! 本来就有点懵的白陶更懵了。 这时裴铮从怀里掏出地契和房契,连带着之前剩下的十两银子全部递给白陶,“ 这是我的聘礼。” 随后又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大箱子,“ 那些是我的嫁妆。” 院子里的大伙虽然提前知道聘礼和嫁妆的事,但听裴铮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偷乐。 他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上门又是带聘礼又是带嫁妆的人。 从裴铮进屋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的白陶,听了这话也笑了,他眼眶微红的晃晃手里的纸张,“ 你现在可当真是身无分文了。” 裴铮笑着抵着白陶的额头,“ 我不怕,因为是你。” 简短的几个字,带着震撼心灵的力量,白陶眼眶泛着泪花,轻轻拿头撞了一下裴铮的头,轻笑着低语。 “ 我白陶此生定不负你。” “ 嗯,我亦是。” 院子里的几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出声打扰在屋檐下相拥的人。 宋以安盯着鞋面,在心里轻叹一声,这院里好像就他一个人没对象,连才17的安哥儿都定了亲,他是不是当真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情绪稳定了些的白陶将眼泪抹在裴铮肩上,当着大伙儿的面把堂屋的门推开。 然后笑着介绍里面的箱子,“ 喏,这是我的,嗯—— 算是嫁妆。” 白陶想着里面装的东西,最后把它定为嫁妆。 裴铮愣住了,他没想到白陶也准备了,看箱子的大小,似乎还准备了不少。 白陶歪头眨眼,“ 在这方面咱俩也算心有灵犀。” 只是在他的思想里类似于求婚这种事情,两个人就行了,所以也就没像裴铮一样叫人帮忙。 院子里的几人也震惊了,纷纷上前围观。 安哥儿摇头晃脑,“ 好家伙,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连日子都挑的同一天,可以呀。” 大牛围着箱子转了一圈,“ 陶哥挺用心的,这还绑了花,就是这花儿还挺别致,跟咱以前见的都不一样。” 白陶清咳一声,“ 这叫蝴蝶花。” 兰婶,“ 倒还挺像,一边两个翅膀。” 裴铮看着院子里自己光秃秃的嫁妆,开始解释,“ 我怕引起大家的围观,所以就没给箱子绑花。” 白陶勾起裴铮的手指,“ 我本来就不太想引起大家的关注,这样刚刚好,裴同学做的不错,奖励一颗小爱心。” 裴铮用另一只手握住白陶用指尖捏出的心,“ 何为同学?” 白陶,“ 和同窗一样的意思。” 裴铮手下微微用力,“ 我们不是同窗。” 白陶无奈,“ 嗯,你是我夫君,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白陶把大箱子上一个长长的盒子递给裴铮,“ 也不知道重量之类的你用着称不称手。” 被夫君二字取悦的裴铮,没想到还有礼物,有些惊喜的接过,“ 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白陶笑着点头,“ 当然可以。” 木质的盒子拿在手里挺重,裴铮掂量了两下,一时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直到打开后,看见里面摆放整齐,泛着金属光泽的箭矢,他一脸惊喜。 这种箭矢他以前一直舍不得买,因为造价太贵,有损耗也心疼,所以一般只有箭头是铁质的,箭杆则会用质地结实的木头。 裴铮真的没有想到白陶会送他这个,他又忍不住将人搂在怀里,“ 谢谢你,我很喜欢。” 白陶环抱住裴铮结实的腰,“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看不下去的宋以安出声打扰,“ 啧啧啧,这旁边还有一堆人呢,也不必太不把我们当外人。” 白陶厚脸皮的回应,“ 咱们胜似一家人,何来的外人?” 宋以安敷衍点头,“ 嗯,今天是好日子,你说什么都对。” 第195章 添麻烦 最后两人准备的嫁妆都被抬去了裴铮家里。 兰婶说两人没有商量过的话, 那重复的东西肯定不少。 白陶表示没事,反正都是些实用的东西,就当是囤货,这样接下来几年都不用买了。 箱子上绑着的红布白陶准备拆下来编成背篓的背带,这样也不算浪费。 兰婶说你们就算不想操办,最基本的喜庆范围还是要有的,就让白陶把这些红布留着到时候装点房间,等成完亲再编成背带也不迟。 裴铮和白陶对于该如何布置房间是一窍不通,就拜托兰婶头一天来帮忙布置一下,顺便跟他们讲讲有些什么需要遵循的习俗。 兰婶看着两个没有父母亲戚帮衬,啥都摸不着头的小年轻,一边忍不住心疼,一边又把裴永贵臭骂了一顿。 也因此兰婶对两人的婚事更上心了,刚进入6月就天天往裴铮家跑。 顾司卿和顾司南闲着无事也常来凑热闹,旁边还跟着个不放心的于大夫。 就连林寻两兄弟,也跑来说要帮忙。 白陶看着如此上心的大家,心里很热乎,就趁着大家都凑齐的日子,弄了顿好吃的。 在水池边清洗豆角的安哥儿,看着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的白陶和裴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兰婶瞪了一眼笑得东倒西歪没个正形的安哥儿,“ 洗个菜不知道在傻乐啥。” 这开年就要嫁出去了,还一副孩子心性,真是愁人。 安哥儿努努嘴,“ 我就是想到咱们不是来帮忙的吗?倒像是来帮倒忙的。” 坐在核桃树下逗小白的两个孕夫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灶房,同时收回逗狗的手。 顾司南接过于大夫递来的帕子,和顾司卿一起仔细擦手,“ 安哥儿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俩啥忙没帮上,倒是来蹭饭了。” 顾司卿,“ 到时候送个大礼,你们准备送啥?” 于大夫一脸高深莫测,“ 我作为大夫,送的自然是两人用得着的。” 顾司卿觉得于大夫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顾司南却一下就明白了自家夫君。 他回头瞪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人,“ 换个别的,哪能瞎胡闹。” “ 阿南,你信我,他俩肯定没准备,除此之外,我再添些礼金便是。” 顾司南想到裴铮来他家闹的笑话,又觉得夫君说的有几分道理。 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谜的顾司卿,“ ?” 这都什么跟什么? —— 午饭白陶特意熬了一锅补气血的药膳粥,除了两个孕夫可以吃以外,宋以安家前日才醒过来的那位寒公子也可以吃。 说来也是对方命大,硬生生昏迷了十几日,全靠于大夫硬灌药吊着命,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时却意外的醒了。 就是这两天只能吃点易消化的东西,也不能大补,宋以安怕人醒来又嗝屁了,还特意休学两日,今早见人没什么大碍,才又开始授课。 桌上大多菜都荤腥,两个孕夫自觉的另坐一桌,白陶还给两人格外弄了一些开胃爽口的小菜用以佐粥。 顾司卿用勺子搅着碗里热腾腾的粥,又看看桌上的两三个小菜,小声跟自家哥哥嘀咕,“ 接下来几日咱俩还是别来了,当真是有几分添麻烦的意思。” 顾司南失笑,“ 嗯,咱俩就六月初六再来凑热闹。” 灶房里,白陶把一碗猪肝肉片汤和粥递给裴铮,“ 你去端给寒公子,一会儿安大哥就能直接留下来吃饭。” 这个点儿学堂刚刚放学,宋以安路过白陶家门口就被在这儿盯哨的林真逮了进去。 大牛朝他招手,“ 快来,就差你了。” 宋以安见这么多人等他,赶紧开口,“ 我家里还有点事,你们先吃着。” 兰婶一家不知道宋以安家里有个病人,白陶也就是说的含蓄些,“ 没事,铮哥刚去过,帮你处理好了。” 对于裴铮,宋以安那是一万个放心,“ 那让大家久等了,学堂有点事儿耽搁了。” 他今日本来是想早点下学的,毕竟家里有个刚醒来的人,饿着也不好,所以他提前一刻钟就让孩子们回去。 结果裴永贵慌慌张张来学堂说要给裴大宝退学,让宋以安归还一半的束修。 宋以安写契书退银两花了些时间,所以回来晚了些。 席间,他提起了这事,“ 这裴永贵半月不见,好像一下老了十来岁,今日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学堂都不让孩子上了。” 知晓内情的兰婶叹气,“ 他们准备搬家,田地牲口什么的也全卖了,就是房子有点不好卖,所以还没卖出去。” 这几天连河边都没去过的白陶和裴铮对村里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 白陶好奇的问,“ 怎么突然就要搬家了?” 怕裴铮不乐意听,村里这几日发生的事儿兰婶也没跟他们说,这下对方问了,她也就顺带说了。 “ 前几日裴岩和裴春娇把铮子他娘是因为救自己娘亲才死的这件事儿说了出来。还把当年家里是如何对待裴铮的事也一并说了。 村里不少人知道我们两家以前关系好,还特意跑来问我,我也没瞒着,能说的都说了。 本来大家还将信将疑的,结果在镇上干活的人回来说裴俊在镇上喝醉了酒调戏他家未出阁的哥儿,这才被人打了。” 张叔只觉得解气,“ 只能说造化弄人,这瞒了20多年的事儿就这么突然被摊在众人面前,再加上裴俊干了那么丢脸的事,他们一家子觉得没脸呆在清河村,所以打算搬家,至于去哪儿就没人知道了。” 白陶震惊,裴岩和裴春娇这是大义灭亲吗?村里发生这种大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裴铮垂下眼睛,“ 裴岩和裴春娇人呢。” 这下轮到于大夫叹气,“ 两人被揍的不轻,还是我给拿的药,听说裴岩把裴春娇带到他夫家去了。” 安哥儿话说的直白,“ 他们搬家也没有要带着裴春娇的意思,原本是想把人嫁了捞点彩礼钱,结果出了这事儿后,根本没人愿意娶,如果我是个汉子,我就愿意娶,多好的姑娘!” 兰婶眼睛有一瞪,“ 哪儿都有你的事儿!” 安哥儿不服气的撇过头,“ 本来就是。” 白陶牵起裴铮放下筷子的手,“ 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裴铮握紧比自己小一号的手,“ 谢谢你。” —— 午饭后,裴铮独自一人来到裴永贵家,瞧见院子里乱糟糟一片,屋里能卖的也都卖了。 裴大宝坐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吵着闹着说不想离开清河村,但没有任何人理会。 正在给牛上板车的裴永贵抬眼看了一眼裴铮,继续忙手里的活,“ 来看笑话?” “ 来买房。” 裴永贵闻言一愣,他以为对方是来冷嘲热讽的,毕竟短短几天内,不怀好意的话他听多了。 见人不说话,裴铮直接开价,“ 20两银子。” 裴永贵一狼锤差点敲自己手上,“ 你怎么不去抢?” “ 村里没人缺房。” 这事儿裴永贵也知道,但他怎么甘心,“ 我这房子一共5间房,堂屋和其中一间厢房都是青砖瓦房,当时建的时候都花了近50两银子,而且才十几个年头。” 裴大宝的哭声实在太恼人,裴铮丢下一句要卖就来找我,然后转身走了。 裴永贵佝偻着背一屁股坐在板车上,忍不住苦笑一声。 何其讽刺,唯一愿意来买房的居然是曾经最不当回事儿的裴铮。 裴永贵最后还是以20两的价格卖给了裴铮,一手房契一手银两,里正带着人去衙门过了户。 顺便把裴永贵一家的户籍迁出清河村,等他们搬到新地方再重新落户。 所有东西卖得一干二净的裴永贵一家驮着东西带着人连夜离开了清河村。 第196章 不后悔 拿到房契后,裴铮直接去找了裴春娇和裴岩,说房子现在在他名下,如果想要,花20两买就行,若钱不够,可以先欠着,他也不收利息。 裴春娇直言说不想再住在那个房子里,镇上柳员外家正在招洒扫的奴婢,她打算去试试。 裴岩也说自己不要,他现在的家就在这里,要那破房子做甚。 裴铮也猜到两人不想要这个房子,最后留下二两银子,说了一句谢谢就走了。 裴春娇握紧二两银子,靠在裴岩身上泣不成声。 —— 裴铮回去后把房契给白陶收着,白陶依旧把它放在暗格里,“ 这房子久了不住人坏的快,咱们可以尝试租出去。 等栓子他们这一辈儿的都成家生孩子时,你看着,这房子抢手的很,到时候咱们卖个35两左右不成问题。” “ 等成亲之后咱们就把这房子仔细收拾一下,不然心里怪膈应的。” “ 好。” 裴铮原本买下来只是想给裴春娇,毕竟对方现在没有住处,一直住在裴岩家显然也不现实。不过对方有了打算他也没硬要给。 “ 对了,我菜单已经给了陆哥,为了坐的宽敞些,订的四桌,一桌12个菜。” 白陶边说边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清理出来,好全部搬到上面去。 “ 我还让陆哥问了虎子那张小床他还要不要,结果他说睡出感情了,让给他留着,一会儿咱也把它抬上去。” 后日就是六月初六,陆恒说他明晚从镇上回来时也会把虎子和玉哥儿带来。 两人收拾完卧室又去收拾储物间和堂屋,虽然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打算留下来,但杂七杂八的仍收拾了不少出来。 累得一脑门子汗的白陶抬手给自己扇风,“ 早知道咱俩要相伴余生,你说我还花钱买这个房子作甚?” 裴铮见状拿起一旁的蒲扇给人扇风,“ 那时候不知道我们会在一起。” 白陶双手撑在长凳上,晃动脚丫,仰着头眯眼说话,“ 嘿嘿,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裴铮知道白陶是说着玩,但还是很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 能和你成亲是件幸事,不后悔。” 白陶笑着拿过扇子,斜靠在裴铮身上,给两人扇风,“ 等洞房花烛夜,我告诉你个大秘密,到时候保准吓你一跳。” 提到洞房花烛夜,已经把于大夫给自己的医书研究透,只差实践的裴铮有些耳热,不自在的开口,“ 是什么秘密?” “ 都说了要成亲那晚才告诉你。” 白陶仰头在裴铮喉结上轻啄一下,“ 到时候木已成舟,你想跑都跑不掉喽。” 裴铮把整个屁股都快从板凳上掉下去的白陶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什么秘密都吓不跑我,因为都不会比你在我心里重要。” “ 那如果我是妖怪呢,就那种专吸人精气的。” 白陶张牙舞爪,“ 到时候把你吸成人干。” 裴铮拿过快戳到自己的扇子,“ 没事儿,我经得起吸。” “ 哈哈哈,经的起吸是什么鬼?” 白陶扭动身子在一根窄窄的长凳上瞎胡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摔倒或是掉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人护着。 而一旁的裴铮,任由白陶手脚并用在自己身上胡闹,左手始终放在白陶身后护着。 —— 六月初五清晨,细雨蒙蒙,裴铮牵着白陶往山上走,两人带着斗笠,胸前护着的篮子里装着贡品和香烛纸钱。 两人不打算进行拜天地的仪式,所以今天来坟前拜访裴铮的爹娘。 裴铮他娘的墓是他爹亲手垒的,他爹过世后,裴永贵应裴铮的要求把他们葬在一起,墓碑也换了一块。 裴铮参军后,裴永贵他们为了做做样子,也有每年来扫墓祭奠,所以坟前收拾的颇为妥当。 4月份的寒食节时,裴铮独自一人来祭奠过,也把周围的杂草清理过。 但那时和今日的心情又有些不同,以往裴铮来,都是沉默寡言,上完供磕完头就走。 但今天,他把白陶认真的介绍给自己爹娘,白陶也恭恭敬敬的敬了酒,还跪在墓前像唠家常一样聊了颇多。 有说起他们的相遇,也把从大牛和宋以安那儿听来的,在战场上不一样的裴铮告诉对方。 还说了如今村里大家对裴铮的态度,心思一转又聊起了裴铮从郡里给自己买回来的辣椒。 看着燃烧殆尽的纸钱,白陶牵起裴铮的手,拉着对方跟自己一起磕头。 “ 爹,娘,我和裴铮会好好过日子的,以后逢年过节也会来看你们,若投胎转世,愿你们能厮守一生。” 白陶以前不信鬼神,虽说现在也不信,但因为自己穿越的事,便多了几分敬畏。 裴铮,“ 这些话,应当我来说。” “ 嘿嘿,我这不是拐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所以要表现的乖巧些。” 听到引以为傲几个字,裴铮下意识握紧白陶的手。 脑海里回想起父亲生前夸赞自己的模样,有夸自己读书用功,也有夸自己吃饭棒,就连长身体似乎也被夸过。 这些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突然清晰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阳光劈开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也由明媚的阳光代替。 裴铮揭下白陶头上的斗笠,顺手给人整理一下快乱成鸡窝的头发。 白陶用指尖接住裴铮斗笠上滴落的雨滴,“ 铮哥,我们明年开春用石头把爹娘的坟重新砌过,到时候再种些漂亮的花,他们应该会喜欢。” “ 好。” —— 六月初六,风和日丽,宜嫁宜娶。 裴铮和白陶不讲究谁娶谁嫁,自然也没有接亲的环节。 两人一袭红衣,看着着实般配,也衬得人愈发俊俏。 白陶以往乱翘的头发今日高高束起,红色的发带在发丝里分外惹眼。 这头发是兰婶亲自扎的,梳头的时候也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全是对二人的祝福。 裴铮的头发则是白陶请顾司南帮忙扎的。 一开始顾司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给新人梳头都是有福气的长辈,先不说他算不算长辈,就福气这一块儿他自问是不够格的。 白陶却说,每个人对于福气的理解不一样,在他看来,现在的南哥就是有福气的。 和相伴十几年的于大夫相处和睦,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作为至亲的弟弟也幸福的生活在身边,以后的生活也定是温馨惬意的。 于大夫笑着在旁边补充,“ 今后还有白陶和裴铮他们做挚友,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还能给我们带来孙子或者外孙,想想这福气多到都有些接不住了。” 顾司南听得挺动容,最后答应了,也把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事烙进了心里。 千味楼的厨子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搭建的灶台上忙活,大牛和宋以安他们陆陆续续把家里的桌子板凳安放在院子里。 白陶原本定的四桌,但大家伙都说不吉利,就换成了五桌。 他本打算留下一桌不坐,之后让大家把没动过的菜打包回去。哪成想最后差点不够坐。 白陶正在给几个孩子发喜糖时,里正带着二柱栓子几人和他们的爹娘进了挂着红绸的院门。 里正还没说话,二柱和栓子几人立刻飞奔上前。 “ 陶哥!你太不够义气了!” “ 就是,你和铮哥的大好日子都不通知我们!” “ 你是不是不拿我们当朋友啊?” 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白陶赶紧起身招呼大家伙坐,“ 实在是抱歉,没想着大办,所以也就没通知大家。” 里正笑着递上自己的礼物,“ 古往今来结契的男子不在少数,大家的接受度应该挺高,我就抢在大伙前头祝二位百年好合。” 第197章 双喜临门 “ 哇,里正阿叔耍赖,居然先送礼!” 二柱几人又慌慌张张的回过身找爹娘,“ 爹娘!快来!可别让别人也抢了先!” 裴铮见这情形,急忙进屋把礼金簿拿了出来。 两人其实没有特意准备礼金簿,裴铮拿的是白陶记录人情往来的本子。 “ 这种事儿哪轮得到你一个新郎官做?” 里正拿过裴铮手里的礼金簿,找了张空桌子坐着,“ 今日这事儿就由我代劳了。” 白陶把装满喜糖和瓜子花生的喜盘放在桌上,“ 那就麻烦李正阿叔了。” 送完礼金的人,也跟以往参加婚宴一样坐在桌上闲聊。 在堂屋泡茶的白陶询问裴铮,“ 二柱他们是你通知的?” 裴铮摇头,“ 我只告诉了裴春娇和裴岩。” 白陶朝屋外看了一眼,“ 那应该是里正阿叔告诉他们的。” 因为除了相熟的人,他只跟里正阿叔讲了今日他俩要成亲的事。 “ 大家的接受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高,我们挺幸运,遇到了这么好的里正和二柱他们。” 白陶将茶盘端给裴铮,发现半天没人接,“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赶紧把茶给大家端出去。” 裴铮接过托盘的时候依旧盯着白陶不放,“ 你今日很好看,红色很衬你。” 白陶轻笑,“ 铮哥今日才好看,帅到我腿软,现在只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给看怎么办?” 裴铮听了全当白陶逗他开心,因为他觉得比起自己,白陶才是最好看的。 徐尚一家和裴春娇他们前后脚到的,裴岩也带了自家儿子来。 这一下院子里孩子多了不少,白陶就让大孩子二柱他们把林真玉哥儿这些小孩子看住,别磕着碰着了。 白陶还临时拿红纸封了一些铜板,当喜钱撒给小朋友。 小孩子就喜欢这种喜庆的氛围,抢完喜钱就围着贴满喜字的房子转。 一开始大人以为几个小孩闹着玩,谁知道是在认真的数有多少个喜字。 虎子率先发言,“ 我数清楚了,一共有14个!” 裴岩五岁的儿子摇脑袋,“ 不对,是16个,虎子哥,你把大门上的两个数掉了。” 已经被自家哥哥教会数数的林真点头,“ 嗯,16个。” 虎子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他居然还比不上四五岁的小孩会数数,这也太丢面儿了! 玉哥儿看他蔫哒哒的,赶紧安慰,“ 虎子哥没事儿,他们也数错了。” 虎子立刻眼睛蹭亮,“ 真的?” 玉哥儿点头,“ 真的,他们数掉了一些。” 全程跟着几个小孩的栓子和二柱,“ 确实只有16个,玉哥儿你是不是数错啦!” 玉哥儿指着贴有喜字的窗户,“ 这房间是晚上要洞房用的,里肯定有喜字,还有红烛上也有喜字儿。” 二柱和栓子一整个震惊,“ 你连洞房都知道?” 虎子自豪的抬头,“ 玉哥儿读过的话本可多了,来的时候还跟我讲什么洞房啊什么花烛。” “ 玉哥儿,等我俩成亲的时候,一定准备更多的喜字,把房子都贴满!还会给你准备花烛!” 虎子这豪言壮语声音有点大,坐在院子里闲聊的大伙儿都听见了,忍不住都笑了。 “ 噗哈哈,只能说幸好玉哥儿的爹娘不在,不然虎子要挨打了。” 心情很好的白陶笑得见牙不见眼,“ 铮哥,咱们放两串鞭炮庆祝一下。” “ 好。” 裴铮知道是因为来了这么多人,白陶才临时是决定放鞭炮的。好在这些他都有提前准备。 申时,随着喜庆的鞭炮声响起,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 裴铮牵着白陶挨桌敬酒,因为都是熟人,也不生分,灌起酒来也就更不客气了。 “ 陶哥酿的樱桃酒好好喝,还有这梅子酒也是。” “ 搞得我都想去打上二两。” “ 这东西能灌醉吗?我要不回家拿点烧刀子酒?” 白陶端着自己的小杯子碰了一下大牛的酒杯,笑得颇为大方,“ 我可记得有些人过不久也要成亲,来来来,今日铮哥随你们灌。” 大牛赶紧端起酒杯,“ 我这一想还是觉得果酒好一些。” “ 哈哈哈,大牛,瞧你这出息。” 已经成了亲的陆恒丝毫不怕,“ 你现在放过他,到你成亲那日他未必放过你,赶紧去把你的烧刀子酒拿来,咱们今天可不能便宜了他。” 同样成了亲的张路生起哄,“ 对对对,今日定要不醉不休,陶哥和铮哥两个一个都不能放过!” 小孩那桌端着糖水,学着大人的模样碰杯,“ 不醉不归!” 心里惦记着大事儿的裴铮喝了两圈就开始装醉,一口酒都不喝了。 不明所以的大牛又抿了一口果酒,“ 这果酒后劲这么大?铮哥这就醉了?” 宋以安白了他一眼,“ 你看他夹菜都稳稳当当的,当然是装醉,你学着点儿,到时候用得上。” 饭后婶子些想收拾桌子帮忙洗碗,陆恒赶紧阻止,说大家伙儿今天就只管玩,这些都有人收拾。 因为白陶成亲,千味楼今天可是停业,陆恒上到厨子下到洗碗工都带来了。 对于今天出外勤的人,陆恒可是包了红包的,白陶也准备了喜钱。 所以大家干活都笑眯眯的,对于二东家的喜宴那是一百二十个上心。 也因此兰婶她们从洗菜开始就想帮忙,结果愣是没插上手。 不知道白陶和千味楼关系的人,对于这种主家办宴席居然不需要帮忙的情况啧啧称奇。 毕竟村里有谁办个宴席,亲朋好友和乡里乡亲那都是提前一日就开始帮忙。 像这样从头到尾啥事儿都不用帮忙的,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 纷纷猜测白陶这是去镇上请的厨师班底。 看着连碗筷和菜都是厨子自带的,有人感叹这还挺好,主人家和大伙儿都省事儿,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 饭后趁着大家伙儿都还在,白陶把林寻两兄弟叫到身边,“ 今天因为有大家的祝福和陪伴,我很开心,你俩愿不愿意让我双喜临门,然后更开心?” “ 我愿意!” 林真疯狂点头,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陶叔,他当然希望对方能更开心。 林寻自然也愿意,“ 我们要怎么做?” 白陶笑着摸摸两人的后脑勺,“ 你们俩拜我和铮哥做干爹怎么样?” 两孩子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白陶说的双喜临门居然会是这个。 林寻带着弟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行。” “ 不喜欢我和铮哥?还是觉得两个汉子成亲有违常理,不适合做你们的干爹?” 白陶哭丧着脸开始表演。 林寻赶紧解释,“ 喜欢的,只是,会很麻烦。” 白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你们俩对我和铮哥而言不是麻烦,真哥儿乖巧懂事,而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撑起一个家。 是我和铮哥以后注定没有孩子,想着等老了走时,总得有个人披麻戴孝,所以就打起了你们的主意。” 旁边坐着的兰婶听了这话,立刻拉起白陶的手,拍几下木质的桌面,“ 你这孩子,这么喜庆的日子说什么话呢,赶紧呸掉。”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白陶吐吐舌头,呸了好几下。 放在往日林寻或许还能坚持拒绝两次,但今天陶叔成亲是个喜庆日子,旁边还有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确实说不出口。 而且认两人为干爹,其实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他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差点了头。 白陶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才和裴铮商量这个时候开口。 最后在大家的祝福下,林寻两兄弟磕头敬茶,恭恭敬敬的喊了两声干爹。 第198章 洞房花烛夜 白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封,递给有些局促的两兄弟,“ 以后我就是你们小爹,铮哥就是你们大爹啦。” 俩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红封,“ 小爹,大爹。” “ 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白陶笑眯眯的点头。 林寻憋着泪握紧弟弟的手,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哪怕是高兴的哭也不行。 里正满眼慈爱的带头鼓起掌,院子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手里捧着胖胖的短茄子,刚跟虎子从菜地里回来的玉哥儿看着大家鼓掌,也拿小手呼呼往茄子上拍。 跟在后头的虎子瞧见这一幕差点没尖叫。 哇!玉哥儿这样也太可爱了!想捏! —— 热闹过后,大家很自觉的扛着桌子板凳撤离,给二人留下独处的时间。 院子里恢复宁静,夕阳还剩一丝余光,白陶懒洋洋的躺在柳树下感受拂面而来的晚风。 今日的果酒虽然度数低,但白陶喝了不少,又不胜酒力,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双颊染着酡红,有点微醺。 裴铮在崭新的浴桶里倒满热水,把白陶的换洗衣物和布巾准备好才去叫人洗澡。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新婚夫郎在树下轻轻晃动摇椅,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对方一袭红衣,把搭在扶手上的手都衬得极为好看,裴铮一时看入了迷,心跳开始不听使唤的加速。 从光洁的额头到细腻泛白的脖颈,裴铮的目光带着侵略性一寸寸扫过。 许是视线太过灼热,白陶有所察觉,睁开眼扭头一下就瞧见裴铮呆呆的站在檐下,白陶浅浅一笑,“ 站在那儿发什么呆?要不要一起来吹吹晚风,挺舒服的。” 这躺椅是裴铮扩建房子的时候,白陶添置的,当时找张木匠做了两张。 这会儿他倒觉得当时应该做一张大点的,想到自己窝在裴铮怀里然后两人躺在躺椅上聊着天,夏天再吃上一口瓜,简直完美。 白陶微醺的模样太过于勾人,裴铮差点就直接想抱着人进屋放炕上了。 好在还是爱干净的想法占了上风,他不想自己一身酒臭脏兮兮的洞房。 裴铮垂眸不去和白陶对视,走过去一把将人从躺椅上抱起,“ 先洗澡,一会儿水冷了容易着凉。” 白陶听人嗓音微哑,勾着对方的脖子关心道,“ 今天可是喝多了?要不要给你炖点梨汤,正巧陆哥他们送了一大篮子梨。” 水润的双唇张张合合,还带着淡淡的酒香,裴铮完全没听见白陶说了啥,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亲下去。 “ 唔 ” 刚张开嘴,正准备接着说的白陶被亲了个结结实实,嘴唇被裴铮反复啃咬舔舐。 等被稳当的放到浴桶边,白陶才反应过来,他舔舔嘴唇,歪头轻笑,“ 铮哥是迫不及待的想洞房了?” 确实有点心急的裴铮干咳一声,“ 你先洗着,我给你热点东西吃。” 白陶拉住裴铮,“ 我不饿,甚至有点撑,所以不太想动,这浴桶也够大,要不咱俩一起洗?” 听到一起洗,裴铮心里一紧,“ 我身上脏,等下把水弄脏了。” “ 是吗?” 白陶盯着不敢看自己的人,心里偷笑,脸上却佯装生气,“ 今天我们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难道你昨晚没洗澡?” 能听出白陶有点生气,裴铮赶紧解释,“ 洗了的,还洗了两次。” 想到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裴铮昨天夜里洗的那叫一个仔细,特意去山上的汤池里洗澡不说,洗第2遍的时候还换了一个干净的池子。 瞧人憨憨的模样,白陶满眼笑意的直接坐在浴桶沿上向下倒去,水花四溅的同时,一条有力的手臂已经搂住他的腰,用力将他带出水面。 裴铮把粘在白陶脸上的湿发拨开,有些着急的问,“ 可有呛到水。” 白陶轻轻摇头,“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呛水?只是你这衣服也湿了,确定不跟我一起洗?” 白陶身上的衣服整个湿透,滴滴嗒嗒的往下滴水,完美的身段在贴身的湿衣下一览无余。 裴铮红着脸点头,声音比刚才还哑上几分,“ 好。” 见达成目的,白陶乐开花,十分主动的给人宽衣。 裴铮也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 直到身上只剩最后一条亵裤时,他捏着裤腰不让白陶脱,“ 就,就这样就可以了。” 看人手上青筋都冒起来了,白陶好笑,“ 铮哥,咱们互帮互助都多少回了,还互相擦洗过,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摸过看过?今日怎么突然开始害羞?” 见白陶如此坦然,裴铮深吸一口气,自己动手把裤子脱了,然后一把抱起还穿着湿衣服的白陶,大长腿一迈,直接坐进浴桶里。 因为多了个人的缘故,水顿时漫了一地。 白陶坐在裴铮腿上,抬起胳膊,直勾勾的看着裴铮,“ 夫君,帮我脱衣服好不好?” 裴铮眼睛眨个不停,但脱衣服却挺利索,只有在脱最后的四角内裤时有过停顿。 浑身光溜溜的白陶趴在裴铮身上,眼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 铮哥,你起反应了。” 其实裴铮脱裤子的时候就起反应了,但白陶使坏,偏要肌肤相贴的时候说。 裴铮果然闹了个大红脸,嗓音沙哑,“ 你别蹭了好不好?我给你洗澡。” 白陶的手在水里不断抚摸裴铮的胸肌腹肌,脸上一本正经,“ 我正在给你洗澡,可没乱蹭。” 裴铮,“ ” 白陶得寸进尺的用腿使坏,刚准备调戏两句,就被裴铮反客为主。 “ 白陶,我心悦你。” 这是共赴云雨前,白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天彻底黑透,白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裴铮任劳任怨的给人擦头发。 白陶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拧了一下裴铮还挂着牙印的耳朵。 “ 你还挺熟练啊,上哪儿学的?” 怕人着凉,裴铮拉过薄被将白陶光裸的身子盖好,“ 于大夫给了我一本书,上面有教。” 白陶噗嗤一声乐了,“ 铮哥,你说有没有人跟我们一样洞房是在浴桶里。” 想起刚才的火热,裴铮捏帕子的手一紧,“ 不知道。” 白陶摸着半干的头发,披着薄被起身,拍拍床沿,“ 你坐过来,换我帮你擦头发。” 裴铮有些迟疑,“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力气了?” 白陶翻白眼,“ 我要不那么说,我怕我能死在浴桶里。” 情事上得了趣的裴铮那叫一个凶猛,害羞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甚至还让白陶不停的叫他夫君。 裴铮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凶,“ 抱歉,当时太舒服了,一时没忍住。” 白陶一噎,哭笑不得的给人擦头发,“ 你这会儿是又不害羞了?什么话都说,那你要不要说说究竟是怎么个舒服法?” 裴铮低着脑袋任由白陶在头上乱搓,“ 就是很舒服,还想要。” 听人直白的说还想要,白陶在心里感慨,看来开了荤之后,那个害羞的裴铮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裴铮说这话其实是在试探,初开荤的他一次确实不够,当时浴桶里的水太凉了,他怕人生病,才不得不停止。 白陶当然听出了他的试探,抬起双脚直接将裴铮勾到炕上。 客观来说裴铮学的不错,前戏也做得很足,白陶并没有受伤,所以再来一次未尝不可,毕竟他也喜欢这种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的感觉。 桌上的红烛像是感应到了炕上两人的情绪,燃烧的更旺不说,烛泪也流得更欢了。 第199章 朝朝暮暮 给人清洗干净,仔仔细细上了药之后,裴铮才开始收拾自己。 等他爬上床一脸餍足的把白陶搂进怀里时,已经过了亥时。 让人枕在自己手臂上,裴铮拿手梳理白陶的头发,“ 你说有大秘密要告诉我。” 这下是真的抬不起手的白陶轻笑一声,亲了一口裴铮的手臂内侧,“ 那你可别被吓到了。” “ 不会的。” 感觉到有点微痒的裴铮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直到两人光裸着上半身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才罢休。 白陶拉过整理自己头发的手,放在腰上,“ 那你边帮我揉腰,我边跟你讲。” “ 好。” 手下的肌肤细腻光滑,裴铮刚揉两下,就又有几分心猿马意。 正在想怎么开口的白陶没好气的弓起腿轻轻一顶,“ 来日方长,纵欲过度可不好,你消停一点。” 裴铮一脸无辜,“ 是它不听话,自己要起来的。” 白陶稍微使点劲用手一捏,“ 那你还要不要听秘密了?” 为了不让反应更强烈,裴铮只好往后退两分,“ 要听的。” 虽然前几日说的时候云淡风轻,但这会儿真要讲了,白陶又有些害怕。 在烛光的映衬下,裴铮一脸认真的盯着白陶,对方一直没说话他也不催,就这么有耐心的看着。 白陶心一横,眼一闭,“ 铮哥,你—— 你——挺帅的 ” 裴铮,“ 嗯?你的秘密是这个?” 白陶丧着一张脸埋在裴铮怀里,“ 不是,怕你紧张,我缓解一下气氛。” 裴铮,“ ” 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紧张。 “ 没事,害怕就不说,我好奇心不是很重,你知道的。” 裴铮拍拍白陶的背,开始安慰人。 白陶挺硬气,“ 不行,今天必须说!” 裴铮开始猜测,“ 那你想说的是不是和你的身份有关?” 毕竟在他心里,这是白陶身上唯一有疑点的地方。 白陶没想到裴铮还猜挺准,抬起半个身子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怀疑过呀?” 裴铮点头,“ 嗯,你说你是农家的孩子,但看起来更像富人家的小少爷。” 白陶扑哧一下又趴回裴铮你身上,“ 那你可想多了,我当真是农家的孩子,只是我们那儿的农家,和这儿的农家不太一样。” 裴铮见他似乎来了倾诉欲望,力度适中的给人揉着腰,“ 怎么个不一样?” “ 嗯,就是在我的老家,大家已经不用铜钱和银两了,而是用纸币。” “ 银票?” “ 也可以这么理解。” 白陶凑到裴铮耳边,轻声低语,“ 而且我们那儿没有哥儿,只有女人和男人,所以我第1次听说哥儿的时候吓一跳,而且我们那耳朵上长痣的人多着呢,男的女的都有,还有的人就是红色的。” 裴铮惊了,“ 你到底生活在哪里?怎么会没有哥儿?” 而且耳朵上长痣的男子居然不止白陶一个。 白陶把要起身的裴铮压回去,“ 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就激动,那我接下来的话你听了还得了?” 裴铮瞳孔微张,还有更震惊的? 白陶语气认真,“ 我接下来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可别把我当成妖怪或者疯子,不然我咬死你。” 看出白陶的不安,裴铮在对方唇上轻啄一口,“ 我现在怀里正抱着你,你是人是妖怪我还不知道?” 白陶挺感动,“ 你当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那我跟你讲的是咱们的小秘密,呃,不对,是大秘密。” 看人铺垫这么久,裴铮也跟着有些紧张,“ 好,我一定保守秘密。” 白陶侧着趴在裴铮身上,把耳朵贴在对方的心脏处,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开始讲述他的来历。 “ 铮哥,你还记得咱们第1次见面时,我是从天上掉下来。 其实我当时为了躲一条追着我咬的狗而跳进了河里,那个河本来很浅,但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漩涡,我就被吸进去了。 就在我感觉快要窒息时,就掉进你所在的池子里了。 我跟你说,我当时之所以穿的那么薄,是因为我跳进河里的时候是夏天,树上有好多蝉在叫呢。 可是你把我从汤池里捞起来时,四周就变成了冬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至于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见裴铮一脸恍惚,白陶有些着急的说,“ 我讲的都是真的,我当时是短发你也看见了,我们那儿的男的大多都是短发。 还有我拿去当掉的那个水杯,那也不是什么祖传的传家宝,在我们那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杯子,按这里的货币来算,十几文钱就能买到一个很不错的杯子。 还有,还有,我能认识辣椒也是因为在我家乡大家都拿他当调料。” 见人还是没什么反应,白陶掐了一下裴铮,“ 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了?” 裴铮震惊到脑子里根本消化不了这些事,但看人急的像要哭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抱着轻声哄,“ 抱歉,我没有被吓到,就是有点震惊,所以愣住了。” 白陶见人确实没有害怕,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抗拒的样子,提起的心才回落。 “ 所以我有可能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裴铮大脑再次宕机,“ 别的世界?哪个世界?” “ 我也说不清楚哪个世界,反正这里的生活像我在书上看的古人的生活,但国号名字之类的,又不是我所了解的历史。” 裴铮突然紧张的看着白陶,“ 那你会回去吗?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怀里的人要是有一日突然不见了,他都不敢想该怎么办,那时候他真的会疯的。 这下换成白陶安慰人了,“ 我肯定回不去了,你想不论是清河还是当初我掉下来的汤池,我都往里跑过无数次了,也没有哪一次被吸走,所以别担心,我回不去的。 而且,你在这里,这里便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其实我也没有爹娘,他们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因意外去世,没过多久,疼我的爷爷奶奶也过世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最想待的地方就是你身边,哪都不会去的,你放心好啦。” 裴铮嗅着怀里令人安心的气息,霸道的说,“ 以后汤池和河里你都不许去,也不准靠近。” “ 好好好,就算我眼馋他们捉鱼我都不参与,过桥的时候我都让你背着走。” 裴铮迟疑,毕竟他还是希望白陶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也可以参与,我会紧紧牵着你,就算有旋涡把你吸走,我一定会跟你一起。” “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朝朝暮暮共白头。” 白陶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湿润,他想,这就是他深爱的人。所以老天一定是为了让我遇到他才把我送到这儿了。 朝朝暮暮共白头这几个字实在太动人,裴铮心脏狂跳,忍不住捧着白陶的脑袋深吻。 对方的气息如此让自己眷恋,裴铮暗暗在心里祈祷,老天既然把人送到了我身边,让我们相遇,那祈求老天让他留下,因为他真的不能没有白陶。 这个晚上裴铮睡得有些不安稳,他老怕白陶突然间就不在了,夜里醒了好几次。 每次醒来第一反应都是确认怀里的人是否还在,看人在怀里睡得好好的,他又会用缱倦的目光盯上好一会儿,直到困意再次袭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白陶带着他去清河里网了一次小龙虾,他发现白陶不会被吸走后,才渐渐安心。 白陶挽着裤脚站在浅滩处,一手牵着裴铮,一手提着渔网,眼里亮晶晶的,“ 铮哥,你快看!好多小龙虾!等回去我弄上一大锅叫大家一起吃,怎么样?” 裴铮看着那双比阳光还暖的眸子,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好,小龙虾拿来我提着,小心一会儿夹到你。” 白陶拿肩膀碰碰裴铮,“ 嘿嘿,我夫君这么疼我?” 裴铮牵紧白陶,以防他摔倒,“ 嗯,因为你是我夫郎。” 从天而降的那种。 第200章 番外 一年后 仲夏的清晨,微风拂过院外的桃树,再穿过院内的柳枝,最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厢房。 半醒半梦的白陶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薄被,鼻翼微动,轻嗅落入鼻尖的桃香。 香甜的气息实在太诱人,白陶咽咽口水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 嘶~” ?白陶眉头微皱,用手护着蹭过凉席有些泛疼的胸,这下瞌睡是醒的差不多了。 他背过身拉开松垮垮的里衣,低头就看见有自己胸前有些红肿,“ 铮哥真是的,昨夜就让他下嘴轻点,非不听,皮儿都差点咬破了。” 白陶恶狠狠的将窗户完全推开,结果还没来得及找人算账,就看见了窗台上水灵灵的两个大桃子。 桃子被洗干净装在盘里,旁边还夹杂几颗李子。 他就说怎么迷迷糊糊的闻到桃子香,白陶低笑一声,一肚子气这下也全消了,他挪动两步趴在窗沿上,拿起桃子就开啃。 边啃边惬意的看着在院里习武的三人。 林寻认两人当干爹没多久后,就开始跟着裴铮学武,作息跟虎子是一个样,晨练完吃过早餐去学堂,下午练习。 他虽然没有虎子有天赋,但勤奋刻苦,不论是在练武还是学习上。 身旁有个这么认真的“师弟”,虎子也连带着更认真了。 或许是白陶啃桃子的声音过于清脆,正认真指导林寻和虎子的裴铮突然回头,一抬眼就和趴在窗台上的白陶四目相对。 白陶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 铮哥,早。” “ 早。” 这个场景除了冬日,裴铮几乎每早都能看见,但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靠近窗沿,伸手整理白陶的里衣,将昨夜新印上去的吻痕全部遮住。 看人啃得手上都有桃子汁水,他轻柔的问道,“ 桃子甜吗?” 白陶笑着拉过遮住暖阳的大脑袋,抬头将自己刚啃下来的桃子肉用舌头抵入对方口中。 “ 甜不甜,你试试就知道了。” 裴铮两三下将果肉咽下肚,拉着白陶来了个晨间亲吻,最后松口时忍不住轻咬对方柔软的唇瓣,“ 没有你甜。” 白陶眉眼弯弯,“ 这话你都从我这儿学到了,不错不错,中午给你弄芋儿烧鸡当奖励。” “ 好,多放点辣。” 白陶隔着窗拽着裴铮乐,“ 哈哈哈哈,你现在吃辣也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吃辣当真是能上瘾。” 白陶的辣椒地去年收获满满,因为照顾的好,肥也给的足,辣椒那是一茬接一茬的结。 盛夏时,院里全是晒的辣椒,泡辣椒的菜坛子都买了七八个,剁椒酱,豆瓣酱也弄了好几坛子。 因为辣椒多,去年深秋,白陶弄了好多腌制的大头菜和萝卜干,那时候裴铮还不太能吃辣,白陶往里放的辣椒少。 下第1场雪时,白陶拿着刚到手的分红买了一堆小坛子,将自制的各种腌菜和霉豆腐水豆豉之类的装一些送给相熟的朋友些。 从兰婶家到二柱家,再到里正家,他都有送。 白陶做的这些东西味道好,冬日吃点辣椒也舒服,这些腌菜没过几日村里就传开了。 最开始是徐尚来替他娘家问能不能买一些水豆豉和霉豆腐,“ 我尝过之后觉得好吃,就分了一些给我娘他们,他们就让我来问问你卖不卖。” “ 可以,我今年的辣椒收获很多,这些东西都弄了不少,只是这会儿辣椒放的少的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挺辣的,怕你们吃不惯。” 白陶一开始做的时候就打算分一些给大家,所以特意做了两批,一批辣椒多点,一批辣椒少点。 辣椒少点儿的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想留给裴铮,所以不打算卖。 毕竟裴铮也很爱吃他做的这些东西,就早上萝卜干夹馒头裴铮都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徐尚表示没事,但白陶还是让他尝了一下,瞧人是真能接受,才卖了一些给对方。 结果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上门来买的人是越来越多。 毕竟白陶做腌菜和泡菜之类的东西,不像大家一样只放点盐和倒点酒,他还放了各种大家拿来当药材的香料,所以这味道自然要好吃不少。 来买的人实在太多,白陶索性又做了一堆,直到家里的辣椒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停手。 最后干脆在今年开春时,把河边的院子往外扩了扩,然后修了个20来平的房子拿来当杂货铺。 这个杂货铺是白陶按照自己的想法砌的,为了采光好三面都有大窗户。 陆恒知道白陶在村里开杂货铺后,买了几十棵已经可以结果的杏树,棵棵都极为高大,沿着桥边一路栽种到杂货铺旁。 当时在村里引起了不少轰动,毕竟这可是大手笔,刚种下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可不少。 结果还没消停两日,等杏花开遍枝头时,来看稀奇的村民就更多了。 甚至好多人都把洗衣服的石头墩安在桥下,就是为了能边洗衣服边欣赏。 小孩子们更是喜欢,每天成群结队的沿着栽满杏树的道路,山上河边来回疯跑。 有了这个杂货铺,白陶也不去镇上卖面包了,每两日做一些,就摆在杂货铺里售卖。 在杏树下玩耍的孩子们,闻着面包的香气直咽口水,但大多数兜里都只有一文钱两文钱的。 他们也知道五文钱三个比较划算,所以一直没买。 白陶做生意又不能白送,索性把面包做的小一些,就卖一文钱一个。 这一下来杂货铺附近玩的孩子更多了,学堂里好多孩子,每日下学会绕上一段路来买个面包解解馋。 为此白陶还熬了许多麦芽糖,一小块一小块的卖给大家。 为了丰富杂货铺,他还倒腾了不少东西,而且白陶的杂货铺也挺有特点,一年四季卖不同的东西。 什么季节能倒腾出什么他就卖什么,比如现在到了各种水果成熟的季节。 白陶就开始卖一些饮品,各种加冰块的果茶,虎子和林寻也很爱喝。 两人下学就马不停蹄的往河边跑,后面还跟了一堆询问今日杂货铺有卖什么好东西的孩子。 虎子自然是卖力宣传,什么“去晚了就卖光了” 这类的话他是张口就来。 白陶看着说说笑笑疯跑而来的孩子们,朝旁边还在帮忙切桃子的裴铮笑道,“ 今日的小顾客们来了。” 挂在杂货铺墙上的小黑板写着:今日上新—— 桃桃绿茶,一文钱一杯。 凑近可以看见一文钱这几个字样都有些模糊了,显然是许久不曾更改过。 —— 晚饭后,天上突然电闪雷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雨就哗啦啦的往下坠。 正准备回去的林寻和林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困住了。 白陶靠在裴铮身上,望着像麻绳一样从瓦片上滑落到地上的雨水,“ 明日学堂放旬假,正好虎子不回家,咱们上山去捡蘑菇,雨水这么足,肯定收获满满。” 已经长高一截儿的林真拽着哥哥欢呼,“ 好耶,到时候大爹再打两只山鸡,我们就能吃小鸡炖蘑菇了!” 听到打山鸡,虎子跃跃欲试,“ 寻哥!明天打山鸡的事就交给我俩。” 林寻也有些心动,“ 可以。” 白陶悄悄跟裴铮咬耳朵,“ 到时候他俩要是没打着,你可要暗中帮下忙,不然小鸡炖蘑菇没了着落。” 裴铮轻笑,“ 好,明日一定让你吃上小鸡炖蘑菇。” 虽然家里喂了有不少鸡,但裴铮知道白陶喜欢看他打猎的模样。 白陶抱着裴铮满脑袋使劲儿蹭着对方的脖颈,最后忍不住乐了。 这种感觉真的好好啊,心里的充实感满到快要溢出来了,就像桥下涨水的清河。 感受到白陶对自己的依赖,裴铮轻轻拍打对方的背,耳鬓厮磨,“ 明日我们再打只野兔好不好?” “ 好,到时候我做泡椒兔丁!” 第200章 番外 一年后 仲夏的清晨,微风拂过院外的桃树,再穿过院内的柳枝,最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厢房。 半醒半梦的白陶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薄被,鼻翼微动,轻嗅落入鼻尖的桃香。 香甜的气息实在太诱人,白陶咽咽口水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 嘶~” ?白陶眉头微皱,用手护着蹭过凉席有些泛疼的胸,这下瞌睡是醒的差不多了。 他背过身拉开松垮垮的里衣,低头就看见有自己胸前有些红肿,“ 铮哥真是的,昨夜就让他下嘴轻点,非不听,皮儿都差点咬破了。” 白陶恶狠狠的将窗户完全推开,结果还没来得及找人算账,就看见了窗台上水灵灵的两个大桃子。 桃子被洗干净装在盘里,旁边还夹杂几颗李子。 他就说怎么迷迷糊糊的闻到桃子香,白陶低笑一声,一肚子气这下也全消了,他挪动两步趴在窗沿上,拿起桃子就开啃。 边啃边惬意的看着在院里习武的三人。 林寻认两人当干爹没多久后,就开始跟着裴铮学武,作息跟虎子是一个样,晨练完吃过早餐去学堂,下午练习。 他虽然没有虎子有天赋,但勤奋刻苦,不论是在练武还是学习上。 身旁有个这么认真的“师弟”,虎子也连带着更认真了。 或许是白陶啃桃子的声音过于清脆,正认真指导林寻和虎子的裴铮突然回头,一抬眼就和趴在窗台上的白陶四目相对。 白陶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 铮哥,早。” “ 早。” 这个场景除了冬日,裴铮几乎每早都能看见,但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靠近窗沿,伸手整理白陶的里衣,将昨夜新印上去的吻痕全部遮住。 看人啃得手上都有桃子汁水,他轻柔的问道,“ 桃子甜吗?” 白陶笑着拉过遮住暖阳的大脑袋,抬头将自己刚啃下来的桃子肉用舌头抵入对方口中。 “ 甜不甜,你试试就知道了。” 裴铮两三下将果肉咽下肚,拉着白陶来了个晨间亲吻,最后松口时忍不住轻咬对方柔软的唇瓣,“ 没有你甜。” 白陶眉眼弯弯,“ 这话你都从我这儿学到了,不错不错,中午给你弄芋儿烧鸡当奖励。” “ 好,多放点辣。” 白陶隔着窗拽着裴铮乐,“ 哈哈哈哈,你现在吃辣也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吃辣当真是能上瘾。” 白陶的辣椒地去年收获满满,因为照顾的好,肥也给的足,辣椒那是一茬接一茬的结。 盛夏时,院里全是晒的辣椒,泡辣椒的菜坛子都买了七八个,剁椒酱,豆瓣酱也弄了好几坛子。 因为辣椒多,去年深秋,白陶弄了好多腌制的大头菜和萝卜干,那时候裴铮还不太能吃辣,白陶往里放的辣椒少。 下第1场雪时,白陶拿着刚到手的分红买了一堆小坛子,将自制的各种腌菜和霉豆腐水豆豉之类的装一些送给相熟的朋友些。 从兰婶家到二柱家,再到里正家,他都有送。 白陶做的这些东西味道好,冬日吃点辣椒也舒服,这些腌菜没过几日村里就传开了。 最开始是徐尚来替他娘家问能不能买一些水豆豉和霉豆腐,“ 我尝过之后觉得好吃,就分了一些给我娘他们,他们就让我来问问你卖不卖。” “ 可以,我今年的辣椒收获很多,这些东西都弄了不少,只是这会儿辣椒放的少的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挺辣的,怕你们吃不惯。” 白陶一开始做的时候就打算分一些给大家,所以特意做了两批,一批辣椒多点,一批辣椒少点。 辣椒少点儿的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想留给裴铮,所以不打算卖。 毕竟裴铮也很爱吃他做的这些东西,就早上萝卜干夹馒头裴铮都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徐尚表示没事,但白陶还是让他尝了一下,瞧人是真能接受,才卖了一些给对方。 结果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上门来买的人是越来越多。 毕竟白陶做腌菜和泡菜之类的东西,不像大家一样只放点盐和倒点酒,他还放了各种大家拿来当药材的香料,所以这味道自然要好吃不少。 来买的人实在太多,白陶索性又做了一堆,直到家里的辣椒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停手。 最后干脆在今年开春时,把河边的院子往外扩了扩,然后修了个20来平的房子拿来当杂货铺。 这个杂货铺是白陶按照自己的想法砌的,为了采光好三面都有大窗户。 陆恒知道白陶在村里开杂货铺后,买了几十棵已经可以结果的杏树,棵棵都极为高大,沿着桥边一路栽种到杂货铺旁。 当时在村里引起了不少轰动,毕竟这可是大手笔,刚种下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可不少。 结果还没消停两日,等杏花开遍枝头时,来看稀奇的村民就更多了。 甚至好多人都把洗衣服的石头墩安在桥下,就是为了能边洗衣服边欣赏。 小孩子们更是喜欢,每天成群结队的沿着栽满杏树的道路,山上河边来回疯跑。 有了这个杂货铺,白陶也不去镇上卖面包了,每两日做一些,就摆在杂货铺里售卖。 在杏树下玩耍的孩子们,闻着面包的香气直咽口水,但大多数兜里都只有一文钱两文钱的。 他们也知道五文钱三个比较划算,所以一直没买。 白陶做生意又不能白送,索性把面包做的小一些,就卖一文钱一个。 这一下来杂货铺附近玩的孩子更多了,学堂里好多孩子,每日下学会绕上一段路来买个面包解解馋。 为此白陶还熬了许多麦芽糖,一小块一小块的卖给大家。 为了丰富杂货铺,他还倒腾了不少东西,而且白陶的杂货铺也挺有特点,一年四季卖不同的东西。 什么季节能倒腾出什么他就卖什么,比如现在到了各种水果成熟的季节。 白陶就开始卖一些饮品,各种加冰块的果茶,虎子和林寻也很爱喝。 两人下学就马不停蹄的往河边跑,后面还跟了一堆询问今日杂货铺有卖什么好东西的孩子。 虎子自然是卖力宣传,什么“去晚了就卖光了” 这类的话他是张口就来。 白陶看着说说笑笑疯跑而来的孩子们,朝旁边还在帮忙切桃子的裴铮笑道,“ 今日的小顾客们来了。” 挂在杂货铺墙上的小黑板写着:今日上新—— 桃桃绿茶,一文钱一杯。 凑近可以看见一文钱这几个字样都有些模糊了,显然是许久不曾更改过。 —— 晚饭后,天上突然电闪雷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雨就哗啦啦的往下坠。 正准备回去的林寻和林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困住了。 白陶靠在裴铮身上,望着像麻绳一样从瓦片上滑落到地上的雨水,“ 明日学堂放旬假,正好虎子不回家,咱们上山去捡蘑菇,雨水这么足,肯定收获满满。” 已经长高一截儿的林真拽着哥哥欢呼,“ 好耶,到时候大爹再打两只山鸡,我们就能吃小鸡炖蘑菇了!” 听到打山鸡,虎子跃跃欲试,“ 寻哥!明天打山鸡的事就交给我俩。” 林寻也有些心动,“ 可以。” 白陶悄悄跟裴铮咬耳朵,“ 到时候他俩要是没打着,你可要暗中帮下忙,不然小鸡炖蘑菇没了着落。” 裴铮轻笑,“ 好,明日一定让你吃上小鸡炖蘑菇。” 虽然家里喂了有不少鸡,但裴铮知道白陶喜欢看他打猎的模样。 白陶抱着裴铮满脑袋使劲儿蹭着对方的脖颈,最后忍不住乐了。 这种感觉真的好好啊,心里的充实感满到快要溢出来了,就像桥下涨水的清河。 感受到白陶对自己的依赖,裴铮轻轻拍打对方的背,耳鬓厮磨,“ 明日我们再打只野兔好不好?” “ 好,到时候我做泡椒兔丁!” 第201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 从千味楼回来后,宋以安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了。 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半夜美梦没做到不说,讨人厌的家伙还半死不活的躺在自己床上。 在于大夫家抓药时,听到那一堆注意事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参了军,他自己平日极少生病,一年到头连个风寒都没有,连药怎么煎制他都不太清楚。 好在于大夫看他挺茫然,就好心把注意事项和如何熬药都写给了他。 等他心安理得的从对方过分华丽的钱袋子里掏钱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信邪的将整个钱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手上,然后沉默。 于大夫看着宋以安手掌里大大小小的金子,一脸无奈,“ 这药钱才600文不到,不巧的是昨日我把碎银全都拿去买药材了,你这我可找不开。” 宋以安没好气的把金子又全部装回去,自掏腰包付了药钱。 这人真是这么有钱的吗?也不知道平日是在哪里消费,出手就是金子,是怎么?不拿银子当银两? 宋以安骂骂咧咧的回家,把铮哥他们送走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熬药。 等熬好药才发现对方现在晕着,根本没办法喝药。 宋以安端着药碗立在床头站了半天,最后认命的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 好在他活比大牛细,也比较有耐心,每次一小勺一勺的,也没浪费多少。 就是喂一碗药汤,用了近两刻钟。 等宋以安把隔壁厢房的床铺好,躺上去睡回笼觉时,天都亮了,他也只能小眯一会儿,因为今日还要去学堂。 出门之前,他在床边的柜子上留了纸条,以防人突然醒来,不知道在哪。 结果这个字条就这样放了日,躺床上的人愣是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对方身体素质不错,伤口结痂的很快,但就是不醒,接连几日的沉睡,整个人都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 于大夫再次来看诊时,怕人在昏迷中翘掉,开了些猛药。因为药材珍贵,对方的金子也终于花了出去。 宋以安站在床头皱着眉,最后无奈的去烧水,准备给人擦洗一下身子。 没办法,对方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味道当真说不上好,他也不想给对方擦洗,但奈何喂药时,闻着味儿受罪的还是自己。 为了还自己的炕一片清新空气,宋以安忍辱负重,将对方身上的宽松衣服脱个精光,连亵裤也没放过。 “ 我是个瞎子,我是个瞎子,我是个瞎子……” 宋以安边自我催眠,边拿帕子擦拭。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看着衣着华贵,身份不低的样子,没想到身上也有不少旧伤,刀伤箭伤都有,看着有几分上过战场的意思。 对方身材挺好,男性雄风也是佼佼者,这种私密的地方,宋以安胡乱擦拭两下就给人盖上被子。 毕竟除了自己的那处,别人的他还当真是没接触过,连看都很少看。 想到自己的被子就这么亲密的接触对方那里,宋以安又手忙脚乱的拿了一张崭新的布巾遮住对方私密处。 等一通忙活下来,宋以安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把人放在自己家。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对方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的很好,但脸色越发苍白,人瘦的也很快。 宋以安开始担心对方是否能活得下来,这日下学又把于大夫请到自己家。 裴铮也带着白陶过来查看情况。 于大夫给人把脉眉头就没松懈过,“ 这几日要是再不醒来就不好说了,从脉象来看,已经极为虚弱,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这儿也没什么珍贵药材,还得去镇上买。” “ 对了,对方小腹胀成这样,这几日都没排尿?” “ 咳咳。” 宋以安被于大夫的这个问题惊到了,眼神乱瞟,“ 好像没有。” 于大夫也是一惊,“ 躺了这七八日都没有?” 宋以安尴尬摇头,“ 没有。” 余大夫抖抖衣袖,“ 这可不行,你去准备个东西,我回去拿针灸给他扎上几针,让他排出来。” 宋以安一脸恍惚的去翻找什么东西合适,白陶拍拍他的肩已是安慰,“ 别担心,这种事交给于大夫就好,到时候咱们待在外面。” “ 我之前丝毫没考虑过对方喝下去的药跑哪去了。” 宋以安有点崩溃,“ 他往后不会尿床?” 白陶无辜的摇头,“ 我没昏迷过,不知道啊。” 宋以安小声咆哮,“ 他的属下些呢,主子丢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这儿来!要他们有何用?!” 裴铮,“ 我昨天和大牛去捡到他的附近看过,什么痕迹都没有。” 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白陶有些担忧,“ 就这么躺下去只能丧命,问问于大夫能不能给他扎几针,能有一线生机也行。” 毕竟抛开道德层面,这人要是死在这里,肯定会惹上麻烦,到时候要是有人误会人是他们弄死的,这可就说不清楚了,毕竟宋以安跟对方确实有过节。 宋以安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最后只能叹气,“ 希望他能活下来,怎么说也是条命。”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对方,但也没有恨到想让对方死,顶多只是有点讨厌。 好在在于大夫每日的扎针和灌药下,对方终于醒了。 沈墨寒费劲睁开眼的时候,宋以安正在学堂里教书。 躺了10来日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撑起来,沈墨寒现在动个手都费劲。 但他似乎对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一点也不好奇,尝试起身无果后,又躺了回去,闭上眼慢慢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等宋以安午饭后照常来炕前给人灌药,沈墨寒才再次睁眼。 刚拿起勺子准备给人喂药的宋以安猝不及防对上漆黑的双眸,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 你,你醒了?” 宋以安那叫一个激动,“ 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 老天爷!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个祖宗了! 醒了一两个时辰已经积攒一些体力的沈墨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宋以安已经一溜烟跑出房门,“ 我去把于大夫找来让他给你看看。” 于大夫听说人醒了也松了口气,“ 这辈子还没有病人死在我手里呢,这招牌差点就砸他手上了。” 等给人仔细检查一番后,又开了些药,“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还动不了,前几顿也只能吃流食,因为你的胃已经有将近10天没有进食,突然吃东西它受不了。” 沈墨寒虚弱的点头,“ 谢谢于大夫。” “ 可别谢我,我这也是拿钱办事,你要谢就谢宋以安,这10来日都是他在照顾你,一天两顿药,顿顿不落。” 沈墨寒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的宋以安,“ 这几日麻烦宋夫子了。” 宋以安听他嗓子哑的厉害,开口直言,“ 你这才醒来,嗓子跟公鸭没差多少,可别说话了,好好养着,至于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 再次给对方喂药的宋以安差点哭了,能张嘴喝药的病人简直是太亲切了。 哪怕现在对方没力气端碗也没事,最主要是能大口大口的张嘴往下咽啊! 喝完药的沈墨寒尝试用手臂撑起身子,发现还是不行,这让他有些面色不虞。 高高兴兴收拾碗的宋以安丝毫没注意到对方黑了脸,“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沈墨寒轻轻嗯了一声,最后在对方要走出房间时,出声叫住了,“ 宋夫子。” 宋以安回头,“ 嗯?怎么了?” 沈墨寒手握成拳,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想如厕。” 第201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 从千味楼回来后,宋以安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了。 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半夜美梦没做到不说,讨人厌的家伙还半死不活的躺在自己床上。 在于大夫家抓药时,听到那一堆注意事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参了军,他自己平日极少生病,一年到头连个风寒都没有,连药怎么煎制他都不太清楚。 好在于大夫看他挺茫然,就好心把注意事项和如何熬药都写给了他。 等他心安理得的从对方过分华丽的钱袋子里掏钱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信邪的将整个钱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手上,然后沉默。 于大夫看着宋以安手掌里大大小小的金子,一脸无奈,“ 这药钱才600文不到,不巧的是昨日我把碎银全都拿去买药材了,你这我可找不开。” 宋以安没好气的把金子又全部装回去,自掏腰包付了药钱。 这人真是这么有钱的吗?也不知道平日是在哪里消费,出手就是金子,是怎么?不拿银子当银两? 宋以安骂骂咧咧的回家,把铮哥他们送走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熬药。 等熬好药才发现对方现在晕着,根本没办法喝药。 宋以安端着药碗立在床头站了半天,最后认命的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 好在他活比大牛细,也比较有耐心,每次一小勺一勺的,也没浪费多少。 就是喂一碗药汤,用了近两刻钟。 等宋以安把隔壁厢房的床铺好,躺上去睡回笼觉时,天都亮了,他也只能小眯一会儿,因为今日还要去学堂。 出门之前,他在床边的柜子上留了纸条,以防人突然醒来,不知道在哪。 结果这个字条就这样放了日,躺床上的人愣是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对方身体素质不错,伤口结痂的很快,但就是不醒,接连几日的沉睡,整个人都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 于大夫再次来看诊时,怕人在昏迷中翘掉,开了些猛药。因为药材珍贵,对方的金子也终于花了出去。 宋以安站在床头皱着眉,最后无奈的去烧水,准备给人擦洗一下身子。 没办法,对方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味道当真说不上好,他也不想给对方擦洗,但奈何喂药时,闻着味儿受罪的还是自己。 为了还自己的炕一片清新空气,宋以安忍辱负重,将对方身上的宽松衣服脱个精光,连亵裤也没放过。 “ 我是个瞎子,我是个瞎子,我是个瞎子……” 宋以安边自我催眠,边拿帕子擦拭。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看着衣着华贵,身份不低的样子,没想到身上也有不少旧伤,刀伤箭伤都有,看着有几分上过战场的意思。 对方身材挺好,男性雄风也是佼佼者,这种私密的地方,宋以安胡乱擦拭两下就给人盖上被子。 毕竟除了自己的那处,别人的他还当真是没接触过,连看都很少看。 想到自己的被子就这么亲密的接触对方那里,宋以安又手忙脚乱的拿了一张崭新的布巾遮住对方私密处。 等一通忙活下来,宋以安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把人放在自己家。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对方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的很好,但脸色越发苍白,人瘦的也很快。 宋以安开始担心对方是否能活得下来,这日下学又把于大夫请到自己家。 裴铮也带着白陶过来查看情况。 于大夫给人把脉眉头就没松懈过,“ 这几日要是再不醒来就不好说了,从脉象来看,已经极为虚弱,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这儿也没什么珍贵药材,还得去镇上买。” “ 对了,对方小腹胀成这样,这几日都没排尿?” “ 咳咳。” 宋以安被于大夫的这个问题惊到了,眼神乱瞟,“ 好像没有。” 于大夫也是一惊,“ 躺了这七八日都没有?” 宋以安尴尬摇头,“ 没有。” 余大夫抖抖衣袖,“ 这可不行,你去准备个东西,我回去拿针灸给他扎上几针,让他排出来。” 宋以安一脸恍惚的去翻找什么东西合适,白陶拍拍他的肩已是安慰,“ 别担心,这种事交给于大夫就好,到时候咱们待在外面。” “ 我之前丝毫没考虑过对方喝下去的药跑哪去了。” 宋以安有点崩溃,“ 他往后不会尿床?” 白陶无辜的摇头,“ 我没昏迷过,不知道啊。” 宋以安小声咆哮,“ 他的属下些呢,主子丢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这儿来!要他们有何用?!” 裴铮,“ 我昨天和大牛去捡到他的附近看过,什么痕迹都没有。” 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白陶有些担忧,“ 就这么躺下去只能丧命,问问于大夫能不能给他扎几针,能有一线生机也行。” 毕竟抛开道德层面,这人要是死在这里,肯定会惹上麻烦,到时候要是有人误会人是他们弄死的,这可就说不清楚了,毕竟宋以安跟对方确实有过节。 宋以安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最后只能叹气,“ 希望他能活下来,怎么说也是条命。”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对方,但也没有恨到想让对方死,顶多只是有点讨厌。 好在在于大夫每日的扎针和灌药下,对方终于醒了。 沈墨寒费劲睁开眼的时候,宋以安正在学堂里教书。 躺了10来日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撑起来,沈墨寒现在动个手都费劲。 但他似乎对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一点也不好奇,尝试起身无果后,又躺了回去,闭上眼慢慢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等宋以安午饭后照常来炕前给人灌药,沈墨寒才再次睁眼。 刚拿起勺子准备给人喂药的宋以安猝不及防对上漆黑的双眸,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 你,你醒了?” 宋以安那叫一个激动,“ 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 老天爷!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个祖宗了! 醒了一两个时辰已经积攒一些体力的沈墨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宋以安已经一溜烟跑出房门,“ 我去把于大夫找来让他给你看看。” 于大夫听说人醒了也松了口气,“ 这辈子还没有病人死在我手里呢,这招牌差点就砸他手上了。” 等给人仔细检查一番后,又开了些药,“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还动不了,前几顿也只能吃流食,因为你的胃已经有将近10天没有进食,突然吃东西它受不了。” 沈墨寒虚弱的点头,“ 谢谢于大夫。” “ 可别谢我,我这也是拿钱办事,你要谢就谢宋以安,这10来日都是他在照顾你,一天两顿药,顿顿不落。” 沈墨寒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的宋以安,“ 这几日麻烦宋夫子了。” 宋以安听他嗓子哑的厉害,开口直言,“ 你这才醒来,嗓子跟公鸭没差多少,可别说话了,好好养着,至于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 再次给对方喂药的宋以安差点哭了,能张嘴喝药的病人简直是太亲切了。 哪怕现在对方没力气端碗也没事,最主要是能大口大口的张嘴往下咽啊! 喝完药的沈墨寒尝试用手臂撑起身子,发现还是不行,这让他有些面色不虞。 高高兴兴收拾碗的宋以安丝毫没注意到对方黑了脸,“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沈墨寒轻轻嗯了一声,最后在对方要走出房间时,出声叫住了,“ 宋夫子。” 宋以安回头,“ 嗯?怎么了?” 沈墨寒手握成拳,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想如厕。” 第202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2 刚才还脸上挂笑的宋以安立马变脸,他怎么把这些事忘了? 对方现在动都动不了,这种生理需求自然也需要人帮忙。 宋以安垮着张脸拿出对方昏迷时用的尿盆,“ 你自己解决,一会儿我帮你倒。” 沈墨寒看着尿盆,手握的更紧,脸色黑如锅底,“ 往日是你帮我?” 那些追杀他的人,他定不放过。 “ 怎么可能?!” 宋以安格外激动,“ 这事儿都是于大夫来看诊时,顺便给你施针排尿,我都是回避的!” 听到是大夫,沈墨寒心里好受了不少,但他现在醒来是坚决不用尿盆的,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 宋以安看他爬都爬不起来,本来想劝人不要这么折腾,但想到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不愿意躺在床上撒尿。 看对方汗水折腾出来了都还没下得了床,宋以安无奈叹气,走过去把人扶住,“ 行了,你别乱动,我背你去茅厕,到时候我扶着你。” 并不愿意自己伤势加重的沈墨寒点点头,“ 有劳宋夫子。” 按宋墨寒没受伤之前那个身材,宋以安背着可能有点费劲,但对方昏迷这段时间,掉了不少称。 宋以安将人背到背上后,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轻很多,手臂接触到的大腿也已经汗湿了里衣。 想到对方在千味楼时的趾高气扬,再看看现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宋以安在心里叹气,好好一人折腾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跟人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 看人身子太虚弱,宋以安请了两日假仔细照顾沈墨寒。然后见识到了这人的挑剔。 一会儿嫌弃自己盖了十几日的被子脏,等宋以安换好被子,他又嫌弃自己身上脏,说要洗澡。 宋以安翻白眼,“ 这位寒公子,你现在下地走两步都费力,要洗什么澡?到时候在浴桶里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还有,我家只有一个我用过的浴桶,我想您应该看不上。” 沈墨寒全当没听说宋以安的阴阳怪气,拿起一旁的钱袋子,“ 那劳烦宋夫子帮我买一个新的浴桶。” 宋以安没接对方递过来的钱袋子,“ 我们村里没人用金子,大多用铜板,你这是准备买下木匠的家?” 沈墨寒从钱袋里拿出一颗金子,“ 我给你金子,你可以拿铜板去买,剩下的是跑路费。” 宋以安,“ 行,您有钱您说了算。” 他最后没收沈墨寒的金子,自己掏了钱买了个新浴桶,毕竟他又不是为了钱才照顾对方的。 要是有人问他为了啥,那宋以安只能表示他在做好人好事。 等他扛着个新浴桶回来时,沈墨寒又说自己要写信,想借用一下笔墨。 对方不方便走动,宋以安就把笔墨纸砚拿到厢房,“ 你是要通知你的属下吗?” 捏在手里粗制滥造的纸张,沈墨寒微微皱眉,“ 不是。” 他此次出门本是秘密北上,没成想行至洮阳镇被截杀,出手的人对自己的行踪以及身边的守卫可谓了如指掌。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跟出来的属下出了奸细,他现在并不能确定是谁,所以不会贸然写信。 现在身子骨不好,手没什么力气,写出来的字软绵绵的,沈墨寒又是一阵烦躁。 看对方丝毫不避讳自己,宋以安还是自觉的转身不去看他写了啥,“ 你如果是写信让人来接你的话,最好让他们低调点儿,夜里来,你在我这儿的事儿村里知道的人很少。” 沈墨寒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盯着宋以安的后背,“ 知道的人很少?” 宋以安点头,“ 嗯,你是铮哥他们夜里从山上背回来的,看你身上的伤像被人追杀,我们也没往外说救了个人。 铮哥他们后面还去山上看过,没有寻找过的痕迹,又下了两场大雨,啥踪迹都冲掉了。” 沈墨寒沉思了一会儿,把面上的纸揉掉,提笔重新写,状似闲聊地问道,“ 你们还能看出有没有人寻找过?” “ 那当然,铮哥以前可是百夫长,要不是最后一战把战功给了别人,他现在怎么着也是个千夫长。” 因为千夫长是个正五品的官,要回京受封,裴铮根本不想当官,所以就解甲归田了。 “ 哦?那他是谁的部下?” “ 我们都是刘锋千户手下的兵,这你也认识?” 沈墨寒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书生气十足的宋以安,“ 你还上过战场?” 宋以安就烦他那种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语气有点凶,“ 我看起来是不像杀过人的样子?” 沈墨寒见人动怒,说的话更欠,“ 不像,因为你像鸡都没杀过的人。” 在军中只是个文职,确实没杀过人的宋以安,“ 哼,狗眼看人低。” 对于被骂,沈墨寒语气平淡的反击,“ 宋夫子做着教书育人的活,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举止,还有,动怒伤身。” 宋以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对方是病人,还是那种现在生活不太能自理的病人。 等字迹干的功夫,沈墨寒问宋以安可有信封? 宋以安又跑去给人拿信封,结果他信封还没递出去,沈墨寒就把信递过来了,语气还略带命令的说道,“ 老样子。” “ 什么老样子?” 宋以安有些懵的接过信。 正在思考事情的沈墨寒下意识的把往常跟属下的相处模式搬了出来,回过神才想起对方不是自己属下,自然也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 无意间看见落款名字的宋以安大吃一惊,“ 你认识青衫居士?” 青衫居士是宋以安很喜欢的一位文人,对方的文章他小时候就读过,这么多年依旧喜欢,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也没机会认识。 对方的文章总给人豪放飘逸的感觉,不拘泥于传统格式,笔法多变,像是在随性的记录,但又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民间存在的诸多问题。 在对方笔下,既有人间盛世,也有乱世凶年。 沈墨寒看着有些激动的宋以安,微微挑眉,“ 这是落款,你难道不应该问我是不是青衫居士?” 宋以安翻白眼,“ 青衫居士的诗和文章我大多都读过,跟你一点都不搭,你这一看就是冒名顶替。” “ 是吗?” 沈墨寒低头在信封上写地址,对于宋以安的评价没发表任何看法。 写好后就把信封递给宋以安,“ 还劳烦宋夫子帮我送去驿站一下。” 宋以安看着上面的地址,眼睛瞪得老大,“ 你冒充青衫居士就算了,居然还要寄到东篱书阁?” 看来对方是真的认识青衫居士,指不定和对方还很熟。 这天下文人谁不知道,东篱书阁是青衫居士在京城开的一家书铺,还是专门为寒门学子所开放的,里面好多书籍借阅都不需要银两。 写完一封信就有些累的沈墨寒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宋以安的大呼小叫。 没得到回应的宋以安撇撇嘴,“ 你这信就这么寄出去,不怕半路被人截了?那些追杀你的人应该也知道你还在洮阳镇。” 沈墨寒有些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 我昏迷了这么久,对方没找到我,那就应该是真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你一个夫子往一家书铺寄信有何不妥?” 而且他信里都是加密文字,别人打开也看不懂。 宋以安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那明日我去给你寄,正好我明天去镇上有事。” “ 还劳烦宋夫子今天就去。” 沈墨寒想早日和东篱书阁取得联系,也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宋以安简直服了这个人,别看他虽然用了劳烦二字,那语气却是妥妥的命令。 第202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2 刚才还脸上挂笑的宋以安立马变脸,他怎么把这些事忘了? 对方现在动都动不了,这种生理需求自然也需要人帮忙。 宋以安垮着张脸拿出对方昏迷时用的尿盆,“ 你自己解决,一会儿我帮你倒。” 沈墨寒看着尿盆,手握的更紧,脸色黑如锅底,“ 往日是你帮我?” 那些追杀他的人,他定不放过。 “ 怎么可能?!” 宋以安格外激动,“ 这事儿都是于大夫来看诊时,顺便给你施针排尿,我都是回避的!” 听到是大夫,沈墨寒心里好受了不少,但他现在醒来是坚决不用尿盆的,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 宋以安看他爬都爬不起来,本来想劝人不要这么折腾,但想到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不愿意躺在床上撒尿。 看对方汗水折腾出来了都还没下得了床,宋以安无奈叹气,走过去把人扶住,“ 行了,你别乱动,我背你去茅厕,到时候我扶着你。” 并不愿意自己伤势加重的沈墨寒点点头,“ 有劳宋夫子。” 按宋墨寒没受伤之前那个身材,宋以安背着可能有点费劲,但对方昏迷这段时间,掉了不少称。 宋以安将人背到背上后,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轻很多,手臂接触到的大腿也已经汗湿了里衣。 想到对方在千味楼时的趾高气扬,再看看现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宋以安在心里叹气,好好一人折腾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跟人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 看人身子太虚弱,宋以安请了两日假仔细照顾沈墨寒。然后见识到了这人的挑剔。 一会儿嫌弃自己盖了十几日的被子脏,等宋以安换好被子,他又嫌弃自己身上脏,说要洗澡。 宋以安翻白眼,“ 这位寒公子,你现在下地走两步都费力,要洗什么澡?到时候在浴桶里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还有,我家只有一个我用过的浴桶,我想您应该看不上。” 沈墨寒全当没听说宋以安的阴阳怪气,拿起一旁的钱袋子,“ 那劳烦宋夫子帮我买一个新的浴桶。” 宋以安没接对方递过来的钱袋子,“ 我们村里没人用金子,大多用铜板,你这是准备买下木匠的家?” 沈墨寒从钱袋里拿出一颗金子,“ 我给你金子,你可以拿铜板去买,剩下的是跑路费。” 宋以安,“ 行,您有钱您说了算。” 他最后没收沈墨寒的金子,自己掏了钱买了个新浴桶,毕竟他又不是为了钱才照顾对方的。 要是有人问他为了啥,那宋以安只能表示他在做好人好事。 等他扛着个新浴桶回来时,沈墨寒又说自己要写信,想借用一下笔墨。 对方不方便走动,宋以安就把笔墨纸砚拿到厢房,“ 你是要通知你的属下吗?” 捏在手里粗制滥造的纸张,沈墨寒微微皱眉,“ 不是。” 他此次出门本是秘密北上,没成想行至洮阳镇被截杀,出手的人对自己的行踪以及身边的守卫可谓了如指掌。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跟出来的属下出了奸细,他现在并不能确定是谁,所以不会贸然写信。 现在身子骨不好,手没什么力气,写出来的字软绵绵的,沈墨寒又是一阵烦躁。 看对方丝毫不避讳自己,宋以安还是自觉的转身不去看他写了啥,“ 你如果是写信让人来接你的话,最好让他们低调点儿,夜里来,你在我这儿的事儿村里知道的人很少。” 沈墨寒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盯着宋以安的后背,“ 知道的人很少?” 宋以安点头,“ 嗯,你是铮哥他们夜里从山上背回来的,看你身上的伤像被人追杀,我们也没往外说救了个人。 铮哥他们后面还去山上看过,没有寻找过的痕迹,又下了两场大雨,啥踪迹都冲掉了。” 沈墨寒沉思了一会儿,把面上的纸揉掉,提笔重新写,状似闲聊地问道,“ 你们还能看出有没有人寻找过?” “ 那当然,铮哥以前可是百夫长,要不是最后一战把战功给了别人,他现在怎么着也是个千夫长。” 因为千夫长是个正五品的官,要回京受封,裴铮根本不想当官,所以就解甲归田了。 “ 哦?那他是谁的部下?” “ 我们都是刘锋千户手下的兵,这你也认识?” 沈墨寒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书生气十足的宋以安,“ 你还上过战场?” 宋以安就烦他那种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语气有点凶,“ 我看起来是不像杀过人的样子?” 沈墨寒见人动怒,说的话更欠,“ 不像,因为你像鸡都没杀过的人。” 在军中只是个文职,确实没杀过人的宋以安,“ 哼,狗眼看人低。” 对于被骂,沈墨寒语气平淡的反击,“ 宋夫子做着教书育人的活,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举止,还有,动怒伤身。” 宋以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对方是病人,还是那种现在生活不太能自理的病人。 等字迹干的功夫,沈墨寒问宋以安可有信封? 宋以安又跑去给人拿信封,结果他信封还没递出去,沈墨寒就把信递过来了,语气还略带命令的说道,“ 老样子。” “ 什么老样子?” 宋以安有些懵的接过信。 正在思考事情的沈墨寒下意识的把往常跟属下的相处模式搬了出来,回过神才想起对方不是自己属下,自然也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 无意间看见落款名字的宋以安大吃一惊,“ 你认识青衫居士?” 青衫居士是宋以安很喜欢的一位文人,对方的文章他小时候就读过,这么多年依旧喜欢,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也没机会认识。 对方的文章总给人豪放飘逸的感觉,不拘泥于传统格式,笔法多变,像是在随性的记录,但又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民间存在的诸多问题。 在对方笔下,既有人间盛世,也有乱世凶年。 沈墨寒看着有些激动的宋以安,微微挑眉,“ 这是落款,你难道不应该问我是不是青衫居士?” 宋以安翻白眼,“ 青衫居士的诗和文章我大多都读过,跟你一点都不搭,你这一看就是冒名顶替。” “ 是吗?” 沈墨寒低头在信封上写地址,对于宋以安的评价没发表任何看法。 写好后就把信封递给宋以安,“ 还劳烦宋夫子帮我送去驿站一下。” 宋以安看着上面的地址,眼睛瞪得老大,“ 你冒充青衫居士就算了,居然还要寄到东篱书阁?” 看来对方是真的认识青衫居士,指不定和对方还很熟。 这天下文人谁不知道,东篱书阁是青衫居士在京城开的一家书铺,还是专门为寒门学子所开放的,里面好多书籍借阅都不需要银两。 写完一封信就有些累的沈墨寒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宋以安的大呼小叫。 没得到回应的宋以安撇撇嘴,“ 你这信就这么寄出去,不怕半路被人截了?那些追杀你的人应该也知道你还在洮阳镇。” 沈墨寒有些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 我昏迷了这么久,对方没找到我,那就应该是真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你一个夫子往一家书铺寄信有何不妥?” 而且他信里都是加密文字,别人打开也看不懂。 宋以安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那明日我去给你寄,正好我明天去镇上有事。” “ 还劳烦宋夫子今天就去。” 沈墨寒想早日和东篱书阁取得联系,也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宋以安简直服了这个人,别看他虽然用了劳烦二字,那语气却是妥妥的命令。 第203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3 沈墨寒原本是打算写信让人来接他,但听宋以安说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他在这里后,就换了个主意。 他决定先和家里联系,然后就待在清河村养病。 毕竟如果他回家,那对方肯定也会知道,现在这种对方找不到他,又急于想杀死他的情况才是最好的。 因为对方必会有所行动,他也好趁机查到底是有人叛变还是从始至终都是内应。 宋以安对于他想留下来养病的要求表示接受,因为沈墨寒塞了他二两黄金当住宿和伙食费,并说会送他一些青衫居士的手稿。 这东西可是送到心坎子上了,再加上这种名正言顺的钱宋以安表示不要白不要,十分乐意的让对方继续霸占自己的炕。 连对方的各种要求他也可以忍受。就是这一忍受就让自己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因就是沈墨寒收到了回信,然后半夜见了个人,交代了一些事情,等第二天宋以安起床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堆东西。 什么梨花木的桌椅凳子,精致到不行的茶具碗筷,旁边还摞了几个看不见里面是装了什么的大木箱。 宋以安看着已经换上绫罗绸缎的沈墨寒,“ 你晚上当贼去了?” 沈墨寒缓步走到箱子边,“ 家里人夜里弄来的。” 宋以安的家对他而言太过于简陋,样样用不惯,并不想委屈自己的沈墨寒置办了一堆东西,让人连夜送了过来。 “ 对了,你院里的亭子太简陋,我已经雇人一会儿来重新修一个。” 忙着把东西搬进去的宋以安嘴角抽搐,“ 你不是应该躲着点吗?还要在院里抛头露面?” 沈墨寒拿出自己喝惯茶,“ 到时候会把院墙加高,亭子也会重新挂帘。” 难得趁着养病闲几日,他打算在墙边种些树,到时候在亭子里喝茶看书就不错。 宋以安看人丝毫不跟自己沟通就开始改造自己的院子,直接气笑了,“ 行,那要不麻烦你把院子扩大点,围着亭子挖个池塘,要不再往里种点荷花,养点鱼?” 沈墨寒提着茶壶慢悠悠的进屋,“ 行,到时候你和他们沟通。” 宋以安,“ ” 这人真的好欠揍! 下午管事带着人来时,沈墨寒就出来说了一句把后院扩宽一倍,再建个书房,然后丢下一句其他的问宋以安就溜回房间了。 正准备去菜地摘菜的宋以安被迫留下来当起设计师,想到刚才对方从箱子里递给自己的青衫居士手稿,宋以安表示可以忍。 再说,有人花钱给自己装点院子有何不好? 然后,宋以安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折腾院子。 房内的沈墨寒坐在窗前,一手捧书,一手茶杯,看的好不惬意。 隔壁的大牛听到动静来看情况,“ 安哥,你这是干啥呢?好好的在院子挖这么大的坑。” 宋以安拍拍手上的土,“ 打算围着这亭子挖个小池塘,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牛有些愁眉苦脸,“ 铮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送啥,来问问你。” 同样没想到送啥的宋以安开始犯愁,“ 这一看他俩啥都不缺,我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些书,铮哥和陶哥也不爱看。” “ 陶哥不是喜欢弄吃的吗?要不咱俩上山给他弄点啥?” 大牛这话让宋以安有了想法,“ 我去打猎那是帮倒忙,你一个人去就行,陶哥不是喜欢泡果酒吗?我打算去镇上买几坛子好酒。” “ 行,陶哥上次弄的烤全羊很好吃,我这次看能不能抓两只羊。” 说起这大牛都开始咽口水了。 宋以安想到这几日因为他去学堂的原因,沈墨寒和他的午饭都是白陶准备的,而且做的还都是适合养病的人吃的。 于是他也不在院子里当监工了,进屋去找正在看书的沈墨寒。 宋以安在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觉得最近这几日的午饭怎么样?” 沈墨寒放下书,“ 有镇上千味楼的味道。” 宋以安眨眨眼,“ 这你都能吃出来?” 只是从暗卫那里将宋以安人际关系和村子情况都摸清楚了的沈墨寒转移话题,“ 午饭有何不妥?” “ 没有,就是每天特意给你仔细搭配弄午饭的人,马上要成亲了,你吃了这么几顿饭,不得表示表示?” 没错,他宋以安就是来让沈墨寒交份子钱的。 沈墨寒又随手掏出几两金子,“ 够吗?” 宋以安没好气地挺直背,义正言辞,“ 陶哥根本不会收你的钱,你能不能上点心换成别的东西?” 沈墨寒在宋以安面前三番两次的递不出去钱,他也有些恼,“ 对方竟然不收我的钱,那你为何要让我表示?” “ 在你脑袋里只有给钱才叫表示?” 一般情况下只用钱解决问题的沈墨寒,“ 不然呢?” 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并不值得他花太多心思。 虽然给他做了午饭,但他给金子也算回礼,而且对方拿了钱,想买什么不成。 宋以安有些生气,“ 哎呀!反正陶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而且,铮哥和大牛他们相当于你的救命恩人。你醒来之后可有见他们问你要问钱财?!我也没听你跟他们说过一句感谢。” 沈墨寒一下愣住了,他好像确实忘了说感谢,而且那两个救了他的人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救他的事。 宋以安气呼呼的摊手,“ 算了,跟你这种人讲不明白,你把金子拿来,我让人融了做成白头偕老的字样,到时候我就说你送的。” 沈墨寒却没有给金子,“ 抱歉,这是我的错,贺礼我会让人准备的,还麻烦宋夫子说一下救我的两人有些什么喜好,等我身体好些,便去登门道谢。” 宋以安看着突然开始认真道歉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人也没什么爱好,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起上山打猎。”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道歉的时候态度还挺端正,跟刚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 倒是比这六月天还变幻莫测,宋以安严重怀疑对方脑子可能也受伤了。 只是常年身居高位,不喜人情往来又格外爱憎分明的沈墨寒表示,两人没有来找他,他单纯的把救命恩人这事忘了。 因为一醒来就躺在宋以安家,所以脑子里老觉得救他命的是宋以安,因此对对方多加忍让,甚至还给了他青衫居士的手稿,要知道这东西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 毕竟手稿这种东西很容易暴露身份,所以青衫居士一般写完就丢,根本不会流向市面。 想到还没感谢过救他的人,沈墨寒也有些懊恼,觉得自己醒了之后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 不过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等宋以安走后,他把家里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叫了出来。 “ 你去打听看看救我的那两人,近日有些什么需求。” 暗卫有些迟疑,“ 可是主子让我保护好你。” 沈墨寒,“ 你快去快回,现在是白日,出不了什么事。” “ 那还请二公子,移步到院内,那里人多。” 沈墨寒也没为难对方,起身去了乱糟糟的院子。 暗卫这才放心的去办事。 背着手百无聊赖站在院子里的沈墨寒,想起宋以安说白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他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在他看来对方对金钱不为所动,那只能证明给的还不够。 他活了20多年,跟自己结交的都是为了银子可以不要命的人,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青衫居士。 但对方是因为本身就家财万贯,和其他人有本质的区别。 第203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3 沈墨寒原本是打算写信让人来接他,但听宋以安说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他在这里后,就换了个主意。 他决定先和家里联系,然后就待在清河村养病。 毕竟如果他回家,那对方肯定也会知道,现在这种对方找不到他,又急于想杀死他的情况才是最好的。 因为对方必会有所行动,他也好趁机查到底是有人叛变还是从始至终都是内应。 宋以安对于他想留下来养病的要求表示接受,因为沈墨寒塞了他二两黄金当住宿和伙食费,并说会送他一些青衫居士的手稿。 这东西可是送到心坎子上了,再加上这种名正言顺的钱宋以安表示不要白不要,十分乐意的让对方继续霸占自己的炕。 连对方的各种要求他也可以忍受。就是这一忍受就让自己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因就是沈墨寒收到了回信,然后半夜见了个人,交代了一些事情,等第二天宋以安起床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堆东西。 什么梨花木的桌椅凳子,精致到不行的茶具碗筷,旁边还摞了几个看不见里面是装了什么的大木箱。 宋以安看着已经换上绫罗绸缎的沈墨寒,“ 你晚上当贼去了?” 沈墨寒缓步走到箱子边,“ 家里人夜里弄来的。” 宋以安的家对他而言太过于简陋,样样用不惯,并不想委屈自己的沈墨寒置办了一堆东西,让人连夜送了过来。 “ 对了,你院里的亭子太简陋,我已经雇人一会儿来重新修一个。” 忙着把东西搬进去的宋以安嘴角抽搐,“ 你不是应该躲着点吗?还要在院里抛头露面?” 沈墨寒拿出自己喝惯茶,“ 到时候会把院墙加高,亭子也会重新挂帘。” 难得趁着养病闲几日,他打算在墙边种些树,到时候在亭子里喝茶看书就不错。 宋以安看人丝毫不跟自己沟通就开始改造自己的院子,直接气笑了,“ 行,那要不麻烦你把院子扩大点,围着亭子挖个池塘,要不再往里种点荷花,养点鱼?” 沈墨寒提着茶壶慢悠悠的进屋,“ 行,到时候你和他们沟通。” 宋以安,“ ” 这人真的好欠揍! 下午管事带着人来时,沈墨寒就出来说了一句把后院扩宽一倍,再建个书房,然后丢下一句其他的问宋以安就溜回房间了。 正准备去菜地摘菜的宋以安被迫留下来当起设计师,想到刚才对方从箱子里递给自己的青衫居士手稿,宋以安表示可以忍。 再说,有人花钱给自己装点院子有何不好? 然后,宋以安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折腾院子。 房内的沈墨寒坐在窗前,一手捧书,一手茶杯,看的好不惬意。 隔壁的大牛听到动静来看情况,“ 安哥,你这是干啥呢?好好的在院子挖这么大的坑。” 宋以安拍拍手上的土,“ 打算围着这亭子挖个小池塘,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牛有些愁眉苦脸,“ 铮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送啥,来问问你。” 同样没想到送啥的宋以安开始犯愁,“ 这一看他俩啥都不缺,我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些书,铮哥和陶哥也不爱看。” “ 陶哥不是喜欢弄吃的吗?要不咱俩上山给他弄点啥?” 大牛这话让宋以安有了想法,“ 我去打猎那是帮倒忙,你一个人去就行,陶哥不是喜欢泡果酒吗?我打算去镇上买几坛子好酒。” “ 行,陶哥上次弄的烤全羊很好吃,我这次看能不能抓两只羊。” 说起这大牛都开始咽口水了。 宋以安想到这几日因为他去学堂的原因,沈墨寒和他的午饭都是白陶准备的,而且做的还都是适合养病的人吃的。 于是他也不在院子里当监工了,进屋去找正在看书的沈墨寒。 宋以安在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觉得最近这几日的午饭怎么样?” 沈墨寒放下书,“ 有镇上千味楼的味道。” 宋以安眨眨眼,“ 这你都能吃出来?” 只是从暗卫那里将宋以安人际关系和村子情况都摸清楚了的沈墨寒转移话题,“ 午饭有何不妥?” “ 没有,就是每天特意给你仔细搭配弄午饭的人,马上要成亲了,你吃了这么几顿饭,不得表示表示?” 没错,他宋以安就是来让沈墨寒交份子钱的。 沈墨寒又随手掏出几两金子,“ 够吗?” 宋以安没好气地挺直背,义正言辞,“ 陶哥根本不会收你的钱,你能不能上点心换成别的东西?” 沈墨寒在宋以安面前三番两次的递不出去钱,他也有些恼,“ 对方竟然不收我的钱,那你为何要让我表示?” “ 在你脑袋里只有给钱才叫表示?” 一般情况下只用钱解决问题的沈墨寒,“ 不然呢?” 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并不值得他花太多心思。 虽然给他做了午饭,但他给金子也算回礼,而且对方拿了钱,想买什么不成。 宋以安有些生气,“ 哎呀!反正陶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而且,铮哥和大牛他们相当于你的救命恩人。你醒来之后可有见他们问你要问钱财?!我也没听你跟他们说过一句感谢。” 沈墨寒一下愣住了,他好像确实忘了说感谢,而且那两个救了他的人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救他的事。 宋以安气呼呼的摊手,“ 算了,跟你这种人讲不明白,你把金子拿来,我让人融了做成白头偕老的字样,到时候我就说你送的。” 沈墨寒却没有给金子,“ 抱歉,这是我的错,贺礼我会让人准备的,还麻烦宋夫子说一下救我的两人有些什么喜好,等我身体好些,便去登门道谢。” 宋以安看着突然开始认真道歉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人也没什么爱好,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起上山打猎。”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道歉的时候态度还挺端正,跟刚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 倒是比这六月天还变幻莫测,宋以安严重怀疑对方脑子可能也受伤了。 只是常年身居高位,不喜人情往来又格外爱憎分明的沈墨寒表示,两人没有来找他,他单纯的把救命恩人这事忘了。 因为一醒来就躺在宋以安家,所以脑子里老觉得救他命的是宋以安,因此对对方多加忍让,甚至还给了他青衫居士的手稿,要知道这东西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 毕竟手稿这种东西很容易暴露身份,所以青衫居士一般写完就丢,根本不会流向市面。 想到还没感谢过救他的人,沈墨寒也有些懊恼,觉得自己醒了之后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 不过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等宋以安走后,他把家里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叫了出来。 “ 你去打听看看救我的那两人,近日有些什么需求。” 暗卫有些迟疑,“ 可是主子让我保护好你。” 沈墨寒,“ 你快去快回,现在是白日,出不了什么事。” “ 那还请二公子,移步到院内,那里人多。” 沈墨寒也没为难对方,起身去了乱糟糟的院子。 暗卫这才放心的去办事。 背着手百无聊赖站在院子里的沈墨寒,想起宋以安说白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他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在他看来对方对金钱不为所动,那只能证明给的还不够。 他活了20多年,跟自己结交的都是为了银子可以不要命的人,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青衫居士。 但对方是因为本身就家财万贯,和其他人有本质的区别。 第204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4 沈墨寒财大气粗,连续看了两日乱糟糟的院子心情不太好,就又花钱多雇人,让他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建好。 这一操作下来,宋以安家的院子里顿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连带着后院都能同时开工。 人多自然速度快,花了两日就把后院书房的主体盖好了,前院推了重建的亭子也完工,这会儿正在给亭子搭桥。 宋以安吃午饭时让沈墨寒下午就待在厢房里不要出来,因为下午有好几个孩子要来问问题。 沈墨寒突然来了好奇心,“ 村里的书院都教些什么?” 白陶做的饭好吃,宋以安夹了好几筷子菜,才回答沈墨寒的问题。 “ 我们村里只是学堂,可担不起书院二字,孩子们都还在启蒙阶段。我今日才尝试开始讲论语。不过孩子们都很好学,先前有个颇让人头疼的孩子也退学了。” 沈墨寒举止优雅,细嚼慢咽,“ 就你一个夫子?” “ 嗯,说实话还挺累,孩子有60来个,除了我们村,隔壁几个村也有,而且年龄差距还挺大。” 宋以安和里正也想再找一个夫子,实行分班教学,奈何这些都要涉及到银两。 况且前几年战乱,文人本就稀缺,有功名的都不愿意来村里教学。 从小在家族书院读书的沈墨寒对于宋以安说的现状不太能想象,他们小时候四五个孩子,夫子得有10来个。 —— 下午,沈墨寒听着隐隐约约从堂屋传来的教学声,对于自己每天挂在嘴上的宋夫子这个称呼,算是有了具体印象。 对方面对孩子跟面对自己完全不一样,这么一想,对方在面对其余人时都挺彬彬有礼,好像就是不太待见自己。 堂屋里孩子们问的问题,在沈墨寒看来太过于简单,但宋以安都会很有耐心,很细致的回答,还会笑着夸对方很棒。 听着听着,沈墨寒就在孩子们稚嫩的询问声中睡起了午觉。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的工人也陆陆续续收工。 他没想到这么吵的环境,自己睡得挺安稳。 等院子里空无一人,沈墨寒走到院子边,看着村里四处飘起的炊烟。 小路上三三两两扛着锄头的人,说说笑笑的往家赶,大榕树下有孩子们在疯闹。 虽然因为隔得远,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一定是热闹的场景。 这么宁静的日子他已经好久没体验到了。 沈墨寒心想,住宿环境是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 “ 醒了?” 宋以安端着一碗药从灶房出来,“ 正好来喝药,于大夫说你恢复的很好,从明日开始就能换个药方了。” “ 谢谢。” 沈墨寒端着药一饮而尽,然后指着村里的榕树,“ 在那玩的孩子有你的学生吗?” 天色偏暗,宋以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清树下到底有哪些人,“ 你看得清楚树下有哪些人?” 视力极好的沈墨寒开始描述,“ 有两个扎着小辫儿,穿着深蓝色衣服的胖小孩正对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哥儿献殷勤。” 宋以安嘴角抽搐,“ 人家那叫玩的好,什么献不献殷勤的,都还是些孩子,别给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沈墨寒失笑,侧头看向宋以安,“ 他俩依依不舍得把自己兜里的糖都给出去了,不是献殷勤是什么?” 看来宋夫子至今未婚不是没有道理,感觉多少有点不解风情。 宋以安笑了,“ 俩臭小子,人小鬼大。 怎么样?我房子建在这儿不错?村里热闹的景象能尽收眼底。” “ 嗯,不错。” 这话沈墨寒应得真心实意,如果他老了还活着的话,也寻一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 白陶成亲这天,宋以安一整天都要在裴铮家里。 白陶就把提前让厨子准备好的饭菜给宋以安。 宋以安抽个空档提着食盒回家,听见响动的沈墨寒正在跟暗卫说话,他一抬手,暗卫立刻就躲进柜子的阴影处。 沈墨寒出房间时顺手把门关上,“ 不是说会忙一天?” 宋以安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白陶怕你一个人在家饿死,让我来送饭,都是刚出锅还没人动过的。” 沈墨寒指着一道不认识的菜,“ 这是何物?” “ 这个菜是千味楼昨日推出的新菜,叫麻辣小龙虾,里面加了你想象不到的调味料,试试看?” 宋以安不怀好意的给人推荐,还殷勤的给人介绍怎么吃,“ 你把它的壳去掉,吃里面的肉就好了。” 沈墨寒关注点却不在怎么吃上,他意有所指的看着盘里长着钳子的生物,“ 你说它叫龙虾?” 宋以安不明所以,“ 本来是叫鳌虾,但小龙虾听着好听一些,怎么了?” 沈墨寒坐下吃饭,“ 龙这个字,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叫的,不想惹麻烦的话,让千味楼把名字改了。” 明白过来的宋以安点头,“ 谢谢提醒,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其实这个名字一开始是白陶提出来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哪知道龙这个字不能随便用。 而陆恒他们一时也没想起,都觉得这个名字比原来的好听,所以就用上了。 究其根本还是皇权离他们有些遥远,一时没想起。 今天是白陶他们成亲的日子,宋以安不想因为此事扰了他们的兴致,所以只偷偷跟陆恒讲了。 陆恒一听,直言是自己一时大意疏忽了,赶紧派了个人回去把菜单改了,好在麻辣小龙虾昨日才卖了一日,今日又关门闭店,知道的人比较少。 为了感谢沈墨寒的提醒,陆恒从白陶家出来后,让顾司卿和虎子他们先回于大夫家,自己去了宋以安家。 见到坐在亭子里的沈墨寒,陆恒上前抬手鞠躬,“ 多谢沈兄提醒,不然千味楼可就要闯大祸了,有用得到陆某的地方您尽管说。” 陆恒没有说要送东西表示感谢,因为他知道对方很有钱,自己送的东西,对方说不定瞧不上眼。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沈兄的沈墨寒,“ 陆兄太客气,我就是提了一嘴。” 看沈墨寒就这么端坐在石凳上,毫不避讳的受这一礼,宋以安又开始嘴角抽搐。 这人怕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官,怎么别人给他行大礼,感觉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恒看人在品茶也很是上道,“ 不瞒沈兄说,我还开了一个糕点铺,最近做了不少新的茶点,我明日让人送些来。” 想到添些茶点也不错,沈墨寒又拿出两颗金豆子,“ 你不必客气,我买就行,裴铮救过我一命,我提个醒当是回报一二。” 陆恒看着金子赶紧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几盒糕点,当交个朋友,哪有让你拿钱的道理,沈兄喜欢什么口味的,咱们店里的糕点师傅手艺都不错。” 钱再次没送出去的沈墨寒,“ ” 这清河村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不要钱。 如果对方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会怀疑对方是以此来巴结他,可问题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也愿意结交,那他们图什么呢? 宋以安看沈墨寒在发呆,就替人回答,“ 都不用问,他肯定喜欢吃甜的,毕竟他蛋炒饭都要吃甜的。” 听到甜的蛋炒饭,沈墨寒回神,“ 宋夫子,尊人异己之好 你可听过?” 宋以安回以微笑,“ 不好意思,今日第一次听说,多谢沈兄指点,宋某受教了。” 提起甜的蛋炒饭,宋以安就想到对方抽奖时戏耍自己,那火气噌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没忍住阴阳怪气。 第204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4 沈墨寒财大气粗,连续看了两日乱糟糟的院子心情不太好,就又花钱多雇人,让他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建好。 这一操作下来,宋以安家的院子里顿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连带着后院都能同时开工。 人多自然速度快,花了两日就把后院书房的主体盖好了,前院推了重建的亭子也完工,这会儿正在给亭子搭桥。 宋以安吃午饭时让沈墨寒下午就待在厢房里不要出来,因为下午有好几个孩子要来问问题。 沈墨寒突然来了好奇心,“ 村里的书院都教些什么?” 白陶做的饭好吃,宋以安夹了好几筷子菜,才回答沈墨寒的问题。 “ 我们村里只是学堂,可担不起书院二字,孩子们都还在启蒙阶段。我今日才尝试开始讲论语。不过孩子们都很好学,先前有个颇让人头疼的孩子也退学了。” 沈墨寒举止优雅,细嚼慢咽,“ 就你一个夫子?” “ 嗯,说实话还挺累,孩子有60来个,除了我们村,隔壁几个村也有,而且年龄差距还挺大。” 宋以安和里正也想再找一个夫子,实行分班教学,奈何这些都要涉及到银两。 况且前几年战乱,文人本就稀缺,有功名的都不愿意来村里教学。 从小在家族书院读书的沈墨寒对于宋以安说的现状不太能想象,他们小时候四五个孩子,夫子得有10来个。 —— 下午,沈墨寒听着隐隐约约从堂屋传来的教学声,对于自己每天挂在嘴上的宋夫子这个称呼,算是有了具体印象。 对方面对孩子跟面对自己完全不一样,这么一想,对方在面对其余人时都挺彬彬有礼,好像就是不太待见自己。 堂屋里孩子们问的问题,在沈墨寒看来太过于简单,但宋以安都会很有耐心,很细致的回答,还会笑着夸对方很棒。 听着听着,沈墨寒就在孩子们稚嫩的询问声中睡起了午觉。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的工人也陆陆续续收工。 他没想到这么吵的环境,自己睡得挺安稳。 等院子里空无一人,沈墨寒走到院子边,看着村里四处飘起的炊烟。 小路上三三两两扛着锄头的人,说说笑笑的往家赶,大榕树下有孩子们在疯闹。 虽然因为隔得远,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一定是热闹的场景。 这么宁静的日子他已经好久没体验到了。 沈墨寒心想,住宿环境是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 “ 醒了?” 宋以安端着一碗药从灶房出来,“ 正好来喝药,于大夫说你恢复的很好,从明日开始就能换个药方了。” “ 谢谢。” 沈墨寒端着药一饮而尽,然后指着村里的榕树,“ 在那玩的孩子有你的学生吗?” 天色偏暗,宋以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清树下到底有哪些人,“ 你看得清楚树下有哪些人?” 视力极好的沈墨寒开始描述,“ 有两个扎着小辫儿,穿着深蓝色衣服的胖小孩正对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哥儿献殷勤。” 宋以安嘴角抽搐,“ 人家那叫玩的好,什么献不献殷勤的,都还是些孩子,别给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沈墨寒失笑,侧头看向宋以安,“ 他俩依依不舍得把自己兜里的糖都给出去了,不是献殷勤是什么?” 看来宋夫子至今未婚不是没有道理,感觉多少有点不解风情。 宋以安笑了,“ 俩臭小子,人小鬼大。 怎么样?我房子建在这儿不错?村里热闹的景象能尽收眼底。” “ 嗯,不错。” 这话沈墨寒应得真心实意,如果他老了还活着的话,也寻一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 白陶成亲这天,宋以安一整天都要在裴铮家里。 白陶就把提前让厨子准备好的饭菜给宋以安。 宋以安抽个空档提着食盒回家,听见响动的沈墨寒正在跟暗卫说话,他一抬手,暗卫立刻就躲进柜子的阴影处。 沈墨寒出房间时顺手把门关上,“ 不是说会忙一天?” 宋以安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白陶怕你一个人在家饿死,让我来送饭,都是刚出锅还没人动过的。” 沈墨寒指着一道不认识的菜,“ 这是何物?” “ 这个菜是千味楼昨日推出的新菜,叫麻辣小龙虾,里面加了你想象不到的调味料,试试看?” 宋以安不怀好意的给人推荐,还殷勤的给人介绍怎么吃,“ 你把它的壳去掉,吃里面的肉就好了。” 沈墨寒关注点却不在怎么吃上,他意有所指的看着盘里长着钳子的生物,“ 你说它叫龙虾?” 宋以安不明所以,“ 本来是叫鳌虾,但小龙虾听着好听一些,怎么了?” 沈墨寒坐下吃饭,“ 龙这个字,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叫的,不想惹麻烦的话,让千味楼把名字改了。” 明白过来的宋以安点头,“ 谢谢提醒,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其实这个名字一开始是白陶提出来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哪知道龙这个字不能随便用。 而陆恒他们一时也没想起,都觉得这个名字比原来的好听,所以就用上了。 究其根本还是皇权离他们有些遥远,一时没想起。 今天是白陶他们成亲的日子,宋以安不想因为此事扰了他们的兴致,所以只偷偷跟陆恒讲了。 陆恒一听,直言是自己一时大意疏忽了,赶紧派了个人回去把菜单改了,好在麻辣小龙虾昨日才卖了一日,今日又关门闭店,知道的人比较少。 为了感谢沈墨寒的提醒,陆恒从白陶家出来后,让顾司卿和虎子他们先回于大夫家,自己去了宋以安家。 见到坐在亭子里的沈墨寒,陆恒上前抬手鞠躬,“ 多谢沈兄提醒,不然千味楼可就要闯大祸了,有用得到陆某的地方您尽管说。” 陆恒没有说要送东西表示感谢,因为他知道对方很有钱,自己送的东西,对方说不定瞧不上眼。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沈兄的沈墨寒,“ 陆兄太客气,我就是提了一嘴。” 看沈墨寒就这么端坐在石凳上,毫不避讳的受这一礼,宋以安又开始嘴角抽搐。 这人怕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官,怎么别人给他行大礼,感觉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恒看人在品茶也很是上道,“ 不瞒沈兄说,我还开了一个糕点铺,最近做了不少新的茶点,我明日让人送些来。” 想到添些茶点也不错,沈墨寒又拿出两颗金豆子,“ 你不必客气,我买就行,裴铮救过我一命,我提个醒当是回报一二。” 陆恒看着金子赶紧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几盒糕点,当交个朋友,哪有让你拿钱的道理,沈兄喜欢什么口味的,咱们店里的糕点师傅手艺都不错。” 钱再次没送出去的沈墨寒,“ ” 这清河村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不要钱。 如果对方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会怀疑对方是以此来巴结他,可问题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也愿意结交,那他们图什么呢? 宋以安看沈墨寒在发呆,就替人回答,“ 都不用问,他肯定喜欢吃甜的,毕竟他蛋炒饭都要吃甜的。” 听到甜的蛋炒饭,沈墨寒回神,“ 宋夫子,尊人异己之好 你可听过?” 宋以安回以微笑,“ 不好意思,今日第一次听说,多谢沈兄指点,宋某受教了。” 提起甜的蛋炒饭,宋以安就想到对方抽奖时戏耍自己,那火气噌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没忍住阴阳怪气。 第205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5 第二日清晨陆恒刚到镇上就先去了五芳斋,让人备上几盒糕点,想到对方爱吃甜,就吩咐店小二多装些奶油蛋糕和炸牛奶。 店小二有些为难,“ 东家,今日店里的奶油蛋糕,前几日就已经订出去了,没有现货。” 虽说顾思卿想把蛋糕面包这一系列的单独拎出来在郡里卖,但他哪舍得把这个赚钱的买卖放在那儿积一年的灰。 所以他在店里搞起了预售活动,奶油蛋糕专卖给镇上的有钱人。 因为这东西不能久放,做起来又费时费力,所以每日都定量。 陆恒也知道店里的蛋糕抢手,“ 行,你让廖师傅马上做一些,就说我要拿去待客,麻烦他做的精致些,我未时一刻左右来拿。” 他本来想让车夫直接送过去,但后面想了想,干脆今日早点去清河村,也能多点时间陪陪顾司卿。 —— 宋以安和沈墨寒今日的午饭依旧是从白陶那儿打包来的菜。 “ 这些都是干净没人动过的。” 知道沈墨寒讲究多,宋以安特意解释了一下。 别说别人的剩饭剩菜,以前连隔一顿的菜都不会吃的沈墨寒,为了不暴露自己在清河村,便没让人从千味楼送饭。 这会儿看着已经隔了一晚,被重新热过的菜,他没有丝毫食欲,“ 你吃,我不太饿。” 宋以安无所谓的开始动筷,“ 不吃也行,就是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晚上估计还是这些菜。” 刚放下筷子的沈墨寒,“ 你威胁我?” “ 怎么会?我只是告诉你我穷,舍不得浪费食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听过?” 沈墨寒明白了,宋以安这是在嫌他懒的将就,还说他奢侈浪费,不知平民百姓生活艰难。 他默默端起碗夹了一块鱼肉,“ 宋夫子应该继续往上考,等你高中,应该是个好官。” 宋以安耸耸肩,“ 没那个本事,也没了那个志气,现在这样挺好,我等着我的学生高中。” “ 你试试这个。” 宋以安把蒜苗回锅肉推到沈墨寒面前。 沈墨寒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蒜苗和黑黑的不明颗粒,又看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宋以安。 最后尝试性的夹了一块没有粘上任何黑颗粒和蒜苗的肉片塞进嘴里。 然后,然后就这肥瘦相间的肉就还挺好吃。 咽下嘴里的肉,沈墨寒有些意外的看着那碗没有卖相的菜。 宋以安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喜欢的,“ 怎么样?好吃。这道菜叫回锅肉,我理解的就是煮出来之后又回到锅里的肉。 白陶说是一道南方常见的菜,做法就是把五花肉煮熟煮透,然后放凉切片,在锅里煸出油脂后,放入自己喜欢的菜,一起炒熟就行。 这个菜它昨天其实没有那么入味,今天我热了一次之后格外好吃。” 最后这句话,宋以安说的意味深长。 沈墨寒全当没听明白宋以安想表达什么,沉默着继续吃饭。 他从小生活在京城富饶之地,出身又高贵,在来到洮阳镇之前,桌上根本没有出现过卖相不好的菜。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卖相不好的菜通通不好吃,所以他根本不会去碰卖相不好的菜。 就连加糖的蛋炒饭,家里的厨子炒的也是色泽金黄,卖相极好。 与人打交道也是同理,如果对方衣衫稍有不洁或是不整,那么他会觉得对方人品不行。 他二十几年头一次出京城,就见识到太多的不一样,特别是在清河村住的这几日。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家里人要让他出来走走,也明白了何为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最后他问了宋以安那个黑漆漆的颗粒是什么。 宋以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是用黄豆做的,因为他怕对方知道变黑的过程,会忍不住把午饭吐出来。 看人吃了不少回锅肉,宋以安心情很好,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大牛昨日送了两只羊给白陶,白陶说过两日学堂放旬假时,请我们过去吃烤全羊。到时候都是你见过的人,也不会把你在这儿的消息泄露出去。” 被邀请参加这种没有利益往来的聚会,对沈墨寒而言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因为他突然想深入了解一下宋以安这个人,以及叫他沈兄不要他钱的这堆“朋友们”。 —— 陆恒先把给自家夫郎带的吃食送去于大夫家,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护着糕点盒子去宋以安家。 毕竟蛋糕不同于别的糕点,这东西稍一磕碰就毁了。 沈墨寒花重金新修好的院子确实很惬意,宋以安批改学生课业都跑到亭子的石桌上批改。 沈墨寒就在另一侧喝着茶,安安静静的看书。 陆恒一眼望进院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养眼的画面,他竟有些不忍心出声打扰。 早就发现他的沈墨寒看人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只好放下书出声,“ 陆兄。” 宋以安闻言抬头,“ 陆哥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恒这才提着东西进到亭子里,“ 这不是急着来送吃的,我看你俩挺认真,都不好意思打扰。” 宋以安打趣,“ 是何故让陆哥今日这么见外?难不成是这好吃的是要收钱?” “ 分明是因为今日你俩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温文尔雅,再配上这么好的风景,那简直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我怕我的出现扰了这一方清净。” 宋以安回头看着在荷叶间嬉戏的锦鲤,想到这些东西是如何搬运过来的,他笑着搭腔,“ 世外桃源就算了,你说这是销金窟,我还信几分。” 陆恒也知道这座小亭子花了不少钱,“ 不说这些了,快来尝尝现如今五芳斋里的招牌,预定的单子都定到7月了,这些还是我特意让师傅今天重新赶制出来的。” 宋以安指着蛋糕外面的奶油,“ 这粉白粉白的是什么?看起来好精致。” 陆恒有些得意,“ 是加了桃汁儿的奶油,现如今店里最受欢迎的一款。桃香浓郁还不腻。” 各地有名的糕点都吃过的沈墨寒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点心,“ 看起来和别的茶点与众不同。” 陆恒把一次性的竹勺递给他,“ 这个其实也不算茶点,单吃口感会更好。” 颜值这么高的食物,完美踩在沈墨寒的审美上,还没吃就已经打上了好吃的标签。 等尝过之后,在好吃两字之前加了一个超字,“ 五芳斋里的师傅很厉害,能做出这样的糕点,这个奶油是拿什么东西做的?里面的糕点也是没吃过的口感,很松软。” 陆恒,“ 这奶油就是拿牛奶做的。” 宋以安吃了也很惊艳,“ 白陶是真厉害,这种东西都能琢磨出来。” 陆恒又给两人推荐了抹茶口味的,“ 这上面绿色的粉末就是蒸熟晾干的茶叶研磨而成的,带有浓郁的茶香和轻微的苦涩味,在店里也挺受欢迎。” “ 对了,还有这个炸牛奶,也是今日炸制的,虽然冷了,但也很好吃。” 说起这些在店里受欢迎的糕点,陆恒那是滔滔不绝。 宋以安也在对方的讲解里有些吃撑了,沈墨寒则是听到陆恒说准备明年开春去郡里开店时,有了个想法。 在脑海里把这个想法迅速盘算一遍后,他开口谈起了合作,“ 这蛋糕的方子不知陆兄可否卖我,我立字据为证,只在京城售卖,且和五芳斋在郡里同一天开始售卖。” 条件挺让人心动,陆恒挺想卖,“ 实不相瞒,这方子是白陶卖给我的,我得去问一下他。” 沈墨寒起身,“ 我跟陆兄一同前去。” 第205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5 第二日清晨陆恒刚到镇上就先去了五芳斋,让人备上几盒糕点,想到对方爱吃甜,就吩咐店小二多装些奶油蛋糕和炸牛奶。 店小二有些为难,“ 东家,今日店里的奶油蛋糕,前几日就已经订出去了,没有现货。” 虽说顾思卿想把蛋糕面包这一系列的单独拎出来在郡里卖,但他哪舍得把这个赚钱的买卖放在那儿积一年的灰。 所以他在店里搞起了预售活动,奶油蛋糕专卖给镇上的有钱人。 因为这东西不能久放,做起来又费时费力,所以每日都定量。 陆恒也知道店里的蛋糕抢手,“ 行,你让廖师傅马上做一些,就说我要拿去待客,麻烦他做的精致些,我未时一刻左右来拿。” 他本来想让车夫直接送过去,但后面想了想,干脆今日早点去清河村,也能多点时间陪陪顾司卿。 —— 宋以安和沈墨寒今日的午饭依旧是从白陶那儿打包来的菜。 “ 这些都是干净没人动过的。” 知道沈墨寒讲究多,宋以安特意解释了一下。 别说别人的剩饭剩菜,以前连隔一顿的菜都不会吃的沈墨寒,为了不暴露自己在清河村,便没让人从千味楼送饭。 这会儿看着已经隔了一晚,被重新热过的菜,他没有丝毫食欲,“ 你吃,我不太饿。” 宋以安无所谓的开始动筷,“ 不吃也行,就是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晚上估计还是这些菜。” 刚放下筷子的沈墨寒,“ 你威胁我?” “ 怎么会?我只是告诉你我穷,舍不得浪费食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听过?” 沈墨寒明白了,宋以安这是在嫌他懒的将就,还说他奢侈浪费,不知平民百姓生活艰难。 他默默端起碗夹了一块鱼肉,“ 宋夫子应该继续往上考,等你高中,应该是个好官。” 宋以安耸耸肩,“ 没那个本事,也没了那个志气,现在这样挺好,我等着我的学生高中。” “ 你试试这个。” 宋以安把蒜苗回锅肉推到沈墨寒面前。 沈墨寒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蒜苗和黑黑的不明颗粒,又看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宋以安。 最后尝试性的夹了一块没有粘上任何黑颗粒和蒜苗的肉片塞进嘴里。 然后,然后就这肥瘦相间的肉就还挺好吃。 咽下嘴里的肉,沈墨寒有些意外的看着那碗没有卖相的菜。 宋以安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喜欢的,“ 怎么样?好吃。这道菜叫回锅肉,我理解的就是煮出来之后又回到锅里的肉。 白陶说是一道南方常见的菜,做法就是把五花肉煮熟煮透,然后放凉切片,在锅里煸出油脂后,放入自己喜欢的菜,一起炒熟就行。 这个菜它昨天其实没有那么入味,今天我热了一次之后格外好吃。” 最后这句话,宋以安说的意味深长。 沈墨寒全当没听明白宋以安想表达什么,沉默着继续吃饭。 他从小生活在京城富饶之地,出身又高贵,在来到洮阳镇之前,桌上根本没有出现过卖相不好的菜。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卖相不好的菜通通不好吃,所以他根本不会去碰卖相不好的菜。 就连加糖的蛋炒饭,家里的厨子炒的也是色泽金黄,卖相极好。 与人打交道也是同理,如果对方衣衫稍有不洁或是不整,那么他会觉得对方人品不行。 他二十几年头一次出京城,就见识到太多的不一样,特别是在清河村住的这几日。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家里人要让他出来走走,也明白了何为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最后他问了宋以安那个黑漆漆的颗粒是什么。 宋以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是用黄豆做的,因为他怕对方知道变黑的过程,会忍不住把午饭吐出来。 看人吃了不少回锅肉,宋以安心情很好,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大牛昨日送了两只羊给白陶,白陶说过两日学堂放旬假时,请我们过去吃烤全羊。到时候都是你见过的人,也不会把你在这儿的消息泄露出去。” 被邀请参加这种没有利益往来的聚会,对沈墨寒而言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因为他突然想深入了解一下宋以安这个人,以及叫他沈兄不要他钱的这堆“朋友们”。 —— 陆恒先把给自家夫郎带的吃食送去于大夫家,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护着糕点盒子去宋以安家。 毕竟蛋糕不同于别的糕点,这东西稍一磕碰就毁了。 沈墨寒花重金新修好的院子确实很惬意,宋以安批改学生课业都跑到亭子的石桌上批改。 沈墨寒就在另一侧喝着茶,安安静静的看书。 陆恒一眼望进院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养眼的画面,他竟有些不忍心出声打扰。 早就发现他的沈墨寒看人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只好放下书出声,“ 陆兄。” 宋以安闻言抬头,“ 陆哥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恒这才提着东西进到亭子里,“ 这不是急着来送吃的,我看你俩挺认真,都不好意思打扰。” 宋以安打趣,“ 是何故让陆哥今日这么见外?难不成是这好吃的是要收钱?” “ 分明是因为今日你俩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温文尔雅,再配上这么好的风景,那简直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我怕我的出现扰了这一方清净。” 宋以安回头看着在荷叶间嬉戏的锦鲤,想到这些东西是如何搬运过来的,他笑着搭腔,“ 世外桃源就算了,你说这是销金窟,我还信几分。” 陆恒也知道这座小亭子花了不少钱,“ 不说这些了,快来尝尝现如今五芳斋里的招牌,预定的单子都定到7月了,这些还是我特意让师傅今天重新赶制出来的。” 宋以安指着蛋糕外面的奶油,“ 这粉白粉白的是什么?看起来好精致。” 陆恒有些得意,“ 是加了桃汁儿的奶油,现如今店里最受欢迎的一款。桃香浓郁还不腻。” 各地有名的糕点都吃过的沈墨寒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点心,“ 看起来和别的茶点与众不同。” 陆恒把一次性的竹勺递给他,“ 这个其实也不算茶点,单吃口感会更好。” 颜值这么高的食物,完美踩在沈墨寒的审美上,还没吃就已经打上了好吃的标签。 等尝过之后,在好吃两字之前加了一个超字,“ 五芳斋里的师傅很厉害,能做出这样的糕点,这个奶油是拿什么东西做的?里面的糕点也是没吃过的口感,很松软。” 陆恒,“ 这奶油就是拿牛奶做的。” 宋以安吃了也很惊艳,“ 白陶是真厉害,这种东西都能琢磨出来。” 陆恒又给两人推荐了抹茶口味的,“ 这上面绿色的粉末就是蒸熟晾干的茶叶研磨而成的,带有浓郁的茶香和轻微的苦涩味,在店里也挺受欢迎。” “ 对了,还有这个炸牛奶,也是今日炸制的,虽然冷了,但也很好吃。” 说起这些在店里受欢迎的糕点,陆恒那是滔滔不绝。 宋以安也在对方的讲解里有些吃撑了,沈墨寒则是听到陆恒说准备明年开春去郡里开店时,有了个想法。 在脑海里把这个想法迅速盘算一遍后,他开口谈起了合作,“ 这蛋糕的方子不知陆兄可否卖我,我立字据为证,只在京城售卖,且和五芳斋在郡里同一天开始售卖。” 条件挺让人心动,陆恒挺想卖,“ 实不相瞒,这方子是白陶卖给我的,我得去问一下他。” 沈墨寒起身,“ 我跟陆兄一同前去。” 第206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6 沈墨寒怕白陶不同意,便跟着一起去,打算到时候劝一劝。 哪知道白陶听了后十分爽快,还说这个方子已经卖给了陆恒,现在是陆恒的东西,陆恒想怎么处理都行,没必要问他。 于是陆恒也很爽快的卖给了沈墨寒,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叫价,因为对方一看就是有钱人,他把自己叫少了到时候心疼。 沈墨寒也不负期待,开出了100两黄金的高价,陆恒乐呵呵的赠送了他奶茶和果茶的配方。 陆恒钱一到手就分了两成黄金给白陶,毕竟这个钱对他而言算是白赚,也是因为有白陶他才能赚这个钱。 至于为什么只给两成,因为这两成都差点没塞出去。 —— 在宋以安家忙完的工人,又一个不落的去了白陶家,因为沈墨寒送给两人的新婚礼物就是宋以安家同款亭子。 这是他从暗卫那听了两人也想修一个亭子之后决定的。 宋以安知晓这件事后,笑得直不起腰,“ 寒公子这礼物送的非同凡响,一般人是当真想不到也办不到。” 看着在自己肩上拍来拍去的手,沈墨寒皱着眉侧身躲开,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对他如此无礼。 拍空了的宋以安,差点一个踉跄栽进荷花池,还好沈墨寒眼疾手快把他拉住。 以为通过这几天相处,两人已经差不多成了朋友的宋以安有些无语,“ 我说你躲啥,拍一下又不会掉块肉,难道你以前和朋友都不会勾肩搭背吗?” 沈墨寒面无表情整理衣袖,宋以安不爽了,他看着衣服上连褶皱都没有的沈墨寒,轻哼一声,然后好整以瑕地坐在亭子的美人靠里。 “ 我说,寒公子,你大概是不知道。” 听出对方是故意停顿,沈墨寒端坐在石凳上拿起书开始看,一个眼神都不给挑起话题的宋以安。 宋以安也不管人搭不搭理他,盯着姿态悠然的沈墨寒,自顾自的说着,“ 这天气挺炎热,有的人昏迷的那段时间呢,我为了防止他发臭,那是为其宽衣解带,细细擦拭。” 刚才还格外淡定的沈墨寒一秒变脸,猛的抬头看向宋以安。 宋以安毫不心虚的与人对视,笑得格外张扬,“ 我偷偷告诉你,此人右臀处有颗红痣,颜色生的还挺艳。” 面对语出惊人的宋以安,沈墨寒满脸通红的握紧手里的书,“ 简直放肆!” 隐匿在围墙外面,耳力极好的暗卫此时万分纠结。 他到底是应该装作没听到呢,还是应该出去询问二公子是否需要把宋以安抓来打一顿。 不过好像不需要他出手,因为二公子武力甚好,若真想打这个书生,应该已经出手了。 瞧人又气又恼还羞红了脸,宋以安笑趴在旁边的柱子上,“ 哈哈哈,寒公子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 沈墨寒努力压住心里的羞愤,装作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书,“ 没曾想宋夫子如此关注我的身体,莫不是生出了几分爱慕之意?可惜沈某没这艳福,后院容不下这般放浪形骸的宋夫子。” 宋以安瞪了一眼满嘴瞎说的沈墨寒,“ 寒公子倒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都开始胡编乱造了。” 沈墨寒悠哉的喝口茶,“ 不好意思,我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不能吃亏,而且讲究诚信,从不胡编乱造,还望宋夫子不要造谣,坏了我一介商人的名声。” 宋以安,“ ” 算了,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奸商,他作为一个夫子,怎么能逞口舌之快呢? 啧,不应当,不应当。 就是他没想到,因为这事儿晚上还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盖着盖头,一袭红衣从小门被抬入喜房,娶自己的夫君是沈墨寒就算了,对方后院居然早已妻妾成群,为了活得好些,自己还要天天争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休假这日,宋以安带着身体恢复了七八成的沈墨寒去裴铮白陶蹭吃蹭喝。 一进去就看见晒了半个院子的红辣椒,有的一看就是今早刚摘的还新鲜着,有的已经差不多晒干了。 沈墨寒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辣美人的果实,“ 裴铮他们来年要种辣美人卖?” “ 我当初让你尝一下鳌虾,你不尝,这辣美人在白陶这儿可是调料,味道跟南方的茱萸差不多,辣口,但味道更纯粹,也没有苦涩味。” 沈墨寒震惊,“ 这辣美人的果子能吃?” 他竟未曾听闻。 辣美人作为花卉在京城兴起也就这两年的事儿,还是外藩进贡的。 但从来没人拿它来吃,因为一个果子能不能吃的最简单判断标准就是果子成熟后有没有虫蚁和鸟儿啄食。 沈墨寒家里也种了一些辣美人,他可没见有虫蚁鸟儿偷吃。 于是中午这一餐烤全羊,沈墨寒长了见识,不仅尝到了辣美人的味道,还知道了许多能入菜的药材香料。 白陶还把家里最后一点樱桃酒贡献了出来,举杯时特意敬了沈墨寒,“ 谢谢沈兄送的亭子荷花池,您这礼太贵重,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大牛闻言也赶紧敬了沈墨寒一杯,“ 你送我的斩马刀也是,刀柄上还镶玉,我都不敢用,怕给弄坏了。” 沈墨寒举起酒杯,“ 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没法偿还,只能送点东西,还望不要回礼。” 白陶直言道,“ 哈哈,这要回礼就算把全部家当贴上,咱们也回不上了,只能请你来多吃两顿饭。” 沈墨寒郑重的起身,朝二人鞠躬,“ 再次感谢二位出手相救。” 宋以安在旁边笑着摇头,这不除了给金子也知道送点别的嘛,而且除了高高在上,不也还有别的一面嘛。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活成现在这样的。 沈墨寒被蘸料里的辣椒呛到,坐旁边的宋以安赶紧给人端了一杯冰镇果茶,“ 喝,是你爱的甜口。” 坐在对面的林真睁着圆圆的杏仁眼,一会儿看看互相喂食的大爹小爹,一会儿又看看时不时互相递个东西,挨得极近的宋以安沈墨寒二人。 于是他悟了,“ 安叔叔!你和沈叔叔什么时候成亲呀?” 成亲的氛围喜庆热闹,林真很喜欢,他想再经历一次。 白陶和裴铮一愣,也是好久没见识到林真的语出惊人了。 沈墨寒刚入口的果茶差点没喷出来,“ 休得胡言乱语。” 他语气有点凶,林真被吓得身子一抖,林寻赶紧替弟弟道歉,“ 抱歉沈叔,真哥儿大概是看你和安叔关系很好,所以误会了。” 林真低着个小脑袋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和干爹他们是一样的。” 看孩子被吓得可怜兮兮的,宋以安拿手拐杵了一下沈墨寒,“ 你太凶,吓到孩子了。” 沈墨寒看着还有心思哄孩子的宋以安,表示完全不能理解都被人说成断袖了,这人还如此淡定? 白陶出来解围,“ 还望沈兄不要见怪,大概是孩子看多了我和铮哥的相处模式。” 不论再小,只要说错话都会挨罚的沈墨寒轻轻摇头,“ 没事。” 宋以安逗弄抱在怀里的林真,“ 真哥儿是不是看我和沈叔都长得很好看,所以才这么说?” 林真眼神怯怯的看着沈墨寒,“ 沈叔叔,很好看。” 宋以安不乐意了,“ 那我和沈叔哪个好看?” 林真左右来回看了两眼,“ 不笑的时候沈叔好看,笑的时候安叔好看。” 宋以安立刻微笑,“ 那看来我亲和力不错。” 饭后,沈墨寒临走前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塞了一个小金豆给林真。 算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赔礼道歉。 第206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6 沈墨寒怕白陶不同意,便跟着一起去,打算到时候劝一劝。 哪知道白陶听了后十分爽快,还说这个方子已经卖给了陆恒,现在是陆恒的东西,陆恒想怎么处理都行,没必要问他。 于是陆恒也很爽快的卖给了沈墨寒,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叫价,因为对方一看就是有钱人,他把自己叫少了到时候心疼。 沈墨寒也不负期待,开出了100两黄金的高价,陆恒乐呵呵的赠送了他奶茶和果茶的配方。 陆恒钱一到手就分了两成黄金给白陶,毕竟这个钱对他而言算是白赚,也是因为有白陶他才能赚这个钱。 至于为什么只给两成,因为这两成都差点没塞出去。 —— 在宋以安家忙完的工人,又一个不落的去了白陶家,因为沈墨寒送给两人的新婚礼物就是宋以安家同款亭子。 这是他从暗卫那听了两人也想修一个亭子之后决定的。 宋以安知晓这件事后,笑得直不起腰,“ 寒公子这礼物送的非同凡响,一般人是当真想不到也办不到。” 看着在自己肩上拍来拍去的手,沈墨寒皱着眉侧身躲开,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对他如此无礼。 拍空了的宋以安,差点一个踉跄栽进荷花池,还好沈墨寒眼疾手快把他拉住。 以为通过这几天相处,两人已经差不多成了朋友的宋以安有些无语,“ 我说你躲啥,拍一下又不会掉块肉,难道你以前和朋友都不会勾肩搭背吗?” 沈墨寒面无表情整理衣袖,宋以安不爽了,他看着衣服上连褶皱都没有的沈墨寒,轻哼一声,然后好整以瑕地坐在亭子的美人靠里。 “ 我说,寒公子,你大概是不知道。” 听出对方是故意停顿,沈墨寒端坐在石凳上拿起书开始看,一个眼神都不给挑起话题的宋以安。 宋以安也不管人搭不搭理他,盯着姿态悠然的沈墨寒,自顾自的说着,“ 这天气挺炎热,有的人昏迷的那段时间呢,我为了防止他发臭,那是为其宽衣解带,细细擦拭。” 刚才还格外淡定的沈墨寒一秒变脸,猛的抬头看向宋以安。 宋以安毫不心虚的与人对视,笑得格外张扬,“ 我偷偷告诉你,此人右臀处有颗红痣,颜色生的还挺艳。” 面对语出惊人的宋以安,沈墨寒满脸通红的握紧手里的书,“ 简直放肆!” 隐匿在围墙外面,耳力极好的暗卫此时万分纠结。 他到底是应该装作没听到呢,还是应该出去询问二公子是否需要把宋以安抓来打一顿。 不过好像不需要他出手,因为二公子武力甚好,若真想打这个书生,应该已经出手了。 瞧人又气又恼还羞红了脸,宋以安笑趴在旁边的柱子上,“ 哈哈哈,寒公子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 沈墨寒努力压住心里的羞愤,装作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书,“ 没曾想宋夫子如此关注我的身体,莫不是生出了几分爱慕之意?可惜沈某没这艳福,后院容不下这般放浪形骸的宋夫子。” 宋以安瞪了一眼满嘴瞎说的沈墨寒,“ 寒公子倒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都开始胡编乱造了。” 沈墨寒悠哉的喝口茶,“ 不好意思,我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不能吃亏,而且讲究诚信,从不胡编乱造,还望宋夫子不要造谣,坏了我一介商人的名声。” 宋以安,“ ” 算了,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奸商,他作为一个夫子,怎么能逞口舌之快呢? 啧,不应当,不应当。 就是他没想到,因为这事儿晚上还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盖着盖头,一袭红衣从小门被抬入喜房,娶自己的夫君是沈墨寒就算了,对方后院居然早已妻妾成群,为了活得好些,自己还要天天争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休假这日,宋以安带着身体恢复了七八成的沈墨寒去裴铮白陶蹭吃蹭喝。 一进去就看见晒了半个院子的红辣椒,有的一看就是今早刚摘的还新鲜着,有的已经差不多晒干了。 沈墨寒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辣美人的果实,“ 裴铮他们来年要种辣美人卖?” “ 我当初让你尝一下鳌虾,你不尝,这辣美人在白陶这儿可是调料,味道跟南方的茱萸差不多,辣口,但味道更纯粹,也没有苦涩味。” 沈墨寒震惊,“ 这辣美人的果子能吃?” 他竟未曾听闻。 辣美人作为花卉在京城兴起也就这两年的事儿,还是外藩进贡的。 但从来没人拿它来吃,因为一个果子能不能吃的最简单判断标准就是果子成熟后有没有虫蚁和鸟儿啄食。 沈墨寒家里也种了一些辣美人,他可没见有虫蚁鸟儿偷吃。 于是中午这一餐烤全羊,沈墨寒长了见识,不仅尝到了辣美人的味道,还知道了许多能入菜的药材香料。 白陶还把家里最后一点樱桃酒贡献了出来,举杯时特意敬了沈墨寒,“ 谢谢沈兄送的亭子荷花池,您这礼太贵重,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大牛闻言也赶紧敬了沈墨寒一杯,“ 你送我的斩马刀也是,刀柄上还镶玉,我都不敢用,怕给弄坏了。” 沈墨寒举起酒杯,“ 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没法偿还,只能送点东西,还望不要回礼。” 白陶直言道,“ 哈哈,这要回礼就算把全部家当贴上,咱们也回不上了,只能请你来多吃两顿饭。” 沈墨寒郑重的起身,朝二人鞠躬,“ 再次感谢二位出手相救。” 宋以安在旁边笑着摇头,这不除了给金子也知道送点别的嘛,而且除了高高在上,不也还有别的一面嘛。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活成现在这样的。 沈墨寒被蘸料里的辣椒呛到,坐旁边的宋以安赶紧给人端了一杯冰镇果茶,“ 喝,是你爱的甜口。” 坐在对面的林真睁着圆圆的杏仁眼,一会儿看看互相喂食的大爹小爹,一会儿又看看时不时互相递个东西,挨得极近的宋以安沈墨寒二人。 于是他悟了,“ 安叔叔!你和沈叔叔什么时候成亲呀?” 成亲的氛围喜庆热闹,林真很喜欢,他想再经历一次。 白陶和裴铮一愣,也是好久没见识到林真的语出惊人了。 沈墨寒刚入口的果茶差点没喷出来,“ 休得胡言乱语。” 他语气有点凶,林真被吓得身子一抖,林寻赶紧替弟弟道歉,“ 抱歉沈叔,真哥儿大概是看你和安叔关系很好,所以误会了。” 林真低着个小脑袋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和干爹他们是一样的。” 看孩子被吓得可怜兮兮的,宋以安拿手拐杵了一下沈墨寒,“ 你太凶,吓到孩子了。” 沈墨寒看着还有心思哄孩子的宋以安,表示完全不能理解都被人说成断袖了,这人还如此淡定? 白陶出来解围,“ 还望沈兄不要见怪,大概是孩子看多了我和铮哥的相处模式。” 不论再小,只要说错话都会挨罚的沈墨寒轻轻摇头,“ 没事。” 宋以安逗弄抱在怀里的林真,“ 真哥儿是不是看我和沈叔都长得很好看,所以才这么说?” 林真眼神怯怯的看着沈墨寒,“ 沈叔叔,很好看。” 宋以安不乐意了,“ 那我和沈叔哪个好看?” 林真左右来回看了两眼,“ 不笑的时候沈叔好看,笑的时候安叔好看。” 宋以安立刻微笑,“ 那看来我亲和力不错。” 饭后,沈墨寒临走前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塞了一个小金豆给林真。 算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赔礼道歉。 第207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7 白陶说会经常请沈墨寒吃饭可不是客套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隔三差五就请沈墨寒和宋以安来家里。 宋以安蹭饭蹭的十分开心,毕竟住在他家的另一位,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灶房都不曾靠近过。 不过两人相处的越发融洽,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少了些。宋以然还发现沈墨寒相当有学识,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像半个文盲。 所以他开始经常去后院的书房问对方问题,有时候一问就是半天。 沈墨寒虽说不太有耐心,但句句直切要害,看问题的想法也很独特。 但不能和他聊平民老百姓之间的问题,因为作为有钱人,显然没经历过。 长此以往宋以安对沈墨寒的好感噌噌往上涨,觉得和这人当兄弟也不错。 “ 你为什么不参加科考啊?这么好的学识浪费了。” 正在吃蛋糕的沈墨寒闻言一愣,倒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因为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他家,大哥从政他从商,这是生下来就被定好的路,没有人会问为什么。 宋以安看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么了?现在从商也可以参加科举,你不会不知道?” 沈墨寒回神,重新开始吃蛋糕,“ 知道,只是不感兴趣。” “ 行,人各有志。对了,今日天气闷得慌,夜里大概要下雨,白陶说看见河里好多鱼都出来冒泡,邀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捞鱼。顺带晚上在白陶家吃全鱼宴。” 像这种隔三差五就去朋友家吃饭的体验,沈墨寒也是在清河村才体会到的。 至于下河抓鱼,他也是头一次,不过好在他武力高强,学起来也快,抓个两三次就找到诀窍了。 宋以安站在河里夸赞,“ 沈墨寒你行啊,抓到这么大一条,这个晚上拿给白陶做成鱼丸肯定好吃!” 近来已经习惯对方直呼自己名讳的沈墨寒,突然感觉挺有成就感。 于是,今天大丰收,大大小小一共有近20条鱼,其中有一半都是沈墨寒抓的。 虽然吃不了这么多,但大家看沈墨寒还抓的兴起也就没阻止。 白陶只用了几条鱼,剩下的全部腌制了,趁着烈日炎炎全部晒成鱼干,最后拿了一半给宋以安和沈墨寒。 越混越熟后,大牛在沈默寒面前也不拘谨了,还拉着人跟铮哥一起去打猎。 他们这次也要往深山跑,白陶又给准备了一些干粮、调料以及药膏。 沈墨寒没有称手的武器,大牛还把对方送他的那把砍马刀掏了出来。 天还未亮,宋以安眼巴巴的看着准备出发的沈墨寒,“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可惜我还要授课。” 他已经好久没有往山上跑了。 沈墨寒出门的脚步一顿,见人眼里满是向往,有些别扭的说道,“ 等学堂放田假时,我们再一起去。” 宋以安眼睛都亮了,“ 好呀!也就还有十来日,到时候也叫上铮哥他们,还能当是一场秋游。” 沈墨寒轻轻点头,“ 好。” —— 还没到兑现承诺的日子,沈墨寒收到一封密信,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揪出,刺杀的事大哥已经出手解决,他需要尽快回去善后。 大哥的来信催得急,沈墨寒不敢耽搁,跟宋以安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动身。 宋以安听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知道对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成想如此突然。 看着急行远去的骏马,宋以安喃喃自语,“ 这都没来得及好好道个别呢。” —— 沈墨寒快马加鞭和暗卫一起急行两日后回到家中。 看着门眉上的瑞安王府四个大字他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第一次离家,一走就是几个月。 收拾妥当去跟父亲请完安后,沈墨寒才急匆匆的去找大哥,也就是瑞安王世子,现如今的礼部侍郎。 “ 大哥,人关在哪?” 沈墨言放下手里的折子,“ 我还当你是舍不得回来呢,人又跑不掉,你别急,先过来坐着喝杯茶,跟我聊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瑞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大哥,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从小和圣上关系不错,也站对了队。 瑞安王膝下就只有两个孩子,皆是嫡出,所以两兄弟关系很好。 瑞安王一家协助当今圣上去年平乱登基之后,瑞安王世子破格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一时风光无限。 不过几乎无人知道受世间文人追捧的青衫居士是当朝礼部侍郎。 沈墨言给自家弟弟斟茶,“ 你之前写信特意找我讨的手稿给了谁?莫不是心仪的姑娘?” 沈墨寒脑海里自动开始想象穿女装的宋以安,没忍住一阵恶寒,“ 不是姑娘,是个夫子,他喜欢你的文章诗集。” “ 你信里也提起过这个夫子,说是借住在他家,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抛开和宋以安的唇枪舌战,客观评价,“ 他为人不错,待人挺好。” 沈墨言失笑,“ 我问的是你对别人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 自然是有的。” 沈墨言想象不出自家弟弟对别人以礼相待是什么样。 “ 行,你先去把人审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干这些,所以抓回来一个字儿都还没问。 还有你信里说的糕点铺子,三家我都已经给你盘下来了,你有空去看看。” “ 好。” 等人一走,沈墨言开始叹气,给弟弟说亲这事儿,他说不出口啊,还是交给父亲自己。 傍晚,沈墨寒审完叛变的下属,一脸阴沉的回房。 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现身,“ 二公子,这鱼干该如何处理?” 宋公子临走前给的东西,他也不敢乱丢,只好来询问本人。 看着串成一串的鱼干,沈墨寒脸色缓和,“ 交给膳房就行。” 得了令的暗卫赶紧往膳房飞奔,这都要开饭了,也不知道这鱼干今晚能不能上桌。 晚间用饭时,瑞安王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沈墨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未提及。 瑞安王只好自己开口,“ 墨寒啊,你也二十有六了,这也该成家了,我看京中有好多适婚的哥儿和姑娘,我给你找个时间——” 沈墨寒放下筷子,打断瑞安王的话,“ 父亲,我不想成亲。” 瑞安王吹胡子瞪眼,“ 你不想成亲,那你想干啥?跟你哥一样,当个老光棍?” 三十而立至今未婚的沈墨言,“ 咳,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 我看你俩就是成心气我的,我跟你娘亲,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俩都快10岁了。你俩倒好,一个拿身体有疾搪塞我,一个直接说不想成亲。 哼,你们这样让我去了地下,该如何跟慧儿交代?” 沈墨寒,“ 大哥还未成婚,我不能越了去。” 沈墨言赶紧接话,“ 我有疾。” 瑞安王,“ ”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 —— 饭后两兄弟在庭院散步,沈墨言问沈墨寒,“ 你为何不想成亲。” 沈墨寒不答反问,“ 那你又为何不想?” 沈墨言叹气,“ 这京中各大世家,有几家是后宅安宁的?兄弟间勾心斗角,反目成仇的更是数不胜数。 像你我二人这般关系极好的,你还见过哪一家? 况且就连和母亲说过一世一双人的父亲如今也有了两位姨娘,所以这感情啊,想来也不是什么牢固的东西。” 沈墨寒突然想起了白陶和裴铮。 其实六月初六那日,他因为好奇两个男子的婚事,偷偷去看过,两个人的相处他平日里也有观察过。 那样纯粹的感情,在这利益盘根交错的京城是不会存在的,所以他和大哥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那便干脆不要。 第207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7 白陶说会经常请沈墨寒吃饭可不是客套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隔三差五就请沈墨寒和宋以安来家里。 宋以安蹭饭蹭的十分开心,毕竟住在他家的另一位,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灶房都不曾靠近过。 不过两人相处的越发融洽,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少了些。宋以然还发现沈墨寒相当有学识,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像半个文盲。 所以他开始经常去后院的书房问对方问题,有时候一问就是半天。 沈墨寒虽说不太有耐心,但句句直切要害,看问题的想法也很独特。 但不能和他聊平民老百姓之间的问题,因为作为有钱人,显然没经历过。 长此以往宋以安对沈墨寒的好感噌噌往上涨,觉得和这人当兄弟也不错。 “ 你为什么不参加科考啊?这么好的学识浪费了。” 正在吃蛋糕的沈墨寒闻言一愣,倒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因为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他家,大哥从政他从商,这是生下来就被定好的路,没有人会问为什么。 宋以安看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么了?现在从商也可以参加科举,你不会不知道?” 沈墨寒回神,重新开始吃蛋糕,“ 知道,只是不感兴趣。” “ 行,人各有志。对了,今日天气闷得慌,夜里大概要下雨,白陶说看见河里好多鱼都出来冒泡,邀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捞鱼。顺带晚上在白陶家吃全鱼宴。” 像这种隔三差五就去朋友家吃饭的体验,沈墨寒也是在清河村才体会到的。 至于下河抓鱼,他也是头一次,不过好在他武力高强,学起来也快,抓个两三次就找到诀窍了。 宋以安站在河里夸赞,“ 沈墨寒你行啊,抓到这么大一条,这个晚上拿给白陶做成鱼丸肯定好吃!” 近来已经习惯对方直呼自己名讳的沈墨寒,突然感觉挺有成就感。 于是,今天大丰收,大大小小一共有近20条鱼,其中有一半都是沈墨寒抓的。 虽然吃不了这么多,但大家看沈墨寒还抓的兴起也就没阻止。 白陶只用了几条鱼,剩下的全部腌制了,趁着烈日炎炎全部晒成鱼干,最后拿了一半给宋以安和沈墨寒。 越混越熟后,大牛在沈默寒面前也不拘谨了,还拉着人跟铮哥一起去打猎。 他们这次也要往深山跑,白陶又给准备了一些干粮、调料以及药膏。 沈墨寒没有称手的武器,大牛还把对方送他的那把砍马刀掏了出来。 天还未亮,宋以安眼巴巴的看着准备出发的沈墨寒,“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可惜我还要授课。” 他已经好久没有往山上跑了。 沈墨寒出门的脚步一顿,见人眼里满是向往,有些别扭的说道,“ 等学堂放田假时,我们再一起去。” 宋以安眼睛都亮了,“ 好呀!也就还有十来日,到时候也叫上铮哥他们,还能当是一场秋游。” 沈墨寒轻轻点头,“ 好。” —— 还没到兑现承诺的日子,沈墨寒收到一封密信,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揪出,刺杀的事大哥已经出手解决,他需要尽快回去善后。 大哥的来信催得急,沈墨寒不敢耽搁,跟宋以安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动身。 宋以安听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知道对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成想如此突然。 看着急行远去的骏马,宋以安喃喃自语,“ 这都没来得及好好道个别呢。” —— 沈墨寒快马加鞭和暗卫一起急行两日后回到家中。 看着门眉上的瑞安王府四个大字他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第一次离家,一走就是几个月。 收拾妥当去跟父亲请完安后,沈墨寒才急匆匆的去找大哥,也就是瑞安王世子,现如今的礼部侍郎。 “ 大哥,人关在哪?” 沈墨言放下手里的折子,“ 我还当你是舍不得回来呢,人又跑不掉,你别急,先过来坐着喝杯茶,跟我聊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瑞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大哥,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从小和圣上关系不错,也站对了队。 瑞安王膝下就只有两个孩子,皆是嫡出,所以两兄弟关系很好。 瑞安王一家协助当今圣上去年平乱登基之后,瑞安王世子破格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一时风光无限。 不过几乎无人知道受世间文人追捧的青衫居士是当朝礼部侍郎。 沈墨言给自家弟弟斟茶,“ 你之前写信特意找我讨的手稿给了谁?莫不是心仪的姑娘?” 沈墨寒脑海里自动开始想象穿女装的宋以安,没忍住一阵恶寒,“ 不是姑娘,是个夫子,他喜欢你的文章诗集。” “ 你信里也提起过这个夫子,说是借住在他家,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抛开和宋以安的唇枪舌战,客观评价,“ 他为人不错,待人挺好。” 沈墨言失笑,“ 我问的是你对别人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 自然是有的。” 沈墨言想象不出自家弟弟对别人以礼相待是什么样。 “ 行,你先去把人审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干这些,所以抓回来一个字儿都还没问。 还有你信里说的糕点铺子,三家我都已经给你盘下来了,你有空去看看。” “ 好。” 等人一走,沈墨言开始叹气,给弟弟说亲这事儿,他说不出口啊,还是交给父亲自己。 傍晚,沈墨寒审完叛变的下属,一脸阴沉的回房。 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现身,“ 二公子,这鱼干该如何处理?” 宋公子临走前给的东西,他也不敢乱丢,只好来询问本人。 看着串成一串的鱼干,沈墨寒脸色缓和,“ 交给膳房就行。” 得了令的暗卫赶紧往膳房飞奔,这都要开饭了,也不知道这鱼干今晚能不能上桌。 晚间用饭时,瑞安王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沈墨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未提及。 瑞安王只好自己开口,“ 墨寒啊,你也二十有六了,这也该成家了,我看京中有好多适婚的哥儿和姑娘,我给你找个时间——” 沈墨寒放下筷子,打断瑞安王的话,“ 父亲,我不想成亲。” 瑞安王吹胡子瞪眼,“ 你不想成亲,那你想干啥?跟你哥一样,当个老光棍?” 三十而立至今未婚的沈墨言,“ 咳,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 我看你俩就是成心气我的,我跟你娘亲,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俩都快10岁了。你俩倒好,一个拿身体有疾搪塞我,一个直接说不想成亲。 哼,你们这样让我去了地下,该如何跟慧儿交代?” 沈墨寒,“ 大哥还未成婚,我不能越了去。” 沈墨言赶紧接话,“ 我有疾。” 瑞安王,“ ”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 —— 饭后两兄弟在庭院散步,沈墨言问沈墨寒,“ 你为何不想成亲。” 沈墨寒不答反问,“ 那你又为何不想?” 沈墨言叹气,“ 这京中各大世家,有几家是后宅安宁的?兄弟间勾心斗角,反目成仇的更是数不胜数。 像你我二人这般关系极好的,你还见过哪一家? 况且就连和母亲说过一世一双人的父亲如今也有了两位姨娘,所以这感情啊,想来也不是什么牢固的东西。” 沈墨寒突然想起了白陶和裴铮。 其实六月初六那日,他因为好奇两个男子的婚事,偷偷去看过,两个人的相处他平日里也有观察过。 那样纯粹的感情,在这利益盘根交错的京城是不会存在的,所以他和大哥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那便干脆不要。 第208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8 九九重阳节,登高望远。 村里学堂也放了三日假。 沈墨寒已经走了1月有余,宋以安最近想起对方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特别是看着空落落的亭子和枯萎的荷塘,老是会让他想起对方坐在亭子里品茶看书的模样。 最开始对方走时,对于自己能一个人独占亭子和后院竹林里的书房,他还挺高兴的。 只是那股兴奋劲儿没两日就过了,随后而来的就是一股空落落的失落感。 宋以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有些怀念和对方拌嘴的日子。 哎,来清河村自己一个人也生活了快两年,沈墨寒才在自己家里住了几个月?怎么会影响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大牛也成亲了? 听到隔壁院里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宋以安有些郁闷的躲进书房。 他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和大牛做邻居,旁边恩恩爱爱小两口,显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宋以安百无聊赖的玩着书桌上的钱袋子,这是沈墨寒走时偷偷塞在枕头下的,当时旁边还有一个小纸条。 里面写着:谢谢宋夫子这段时间的照顾,留下钱袋当是谢礼,对于失约不能一起去打猎表示抱歉。 还写明了自己的身份,让宋以安要是去京城玩,直接去瑞王府找他,说什么给门房看一眼钱袋就成。 宋以安当时看见瑞安王二子几字,差点没从凳上跌落。 好家伙,只知道对方有钱,没想到对方还如此有权,他一开始听到对方姓沈,还以为和当今天子同姓是巧合呢。 毕竟当今天子一上台就罢黜了百姓不准与皇家同姓的律令,还给不少对朝廷有贡献的人赐了姓。 得知沈墨寒身份后,宋以安突然间就觉得之前对方的那些高高在上,对比起他的身份而言,完全是小意思,而自己居然没被对方杖毙,也算命大。 宋以安把已经烂熟于心的词条又从钱袋子里翻出来,“ 哼,字儿写的倒是好看。送别人礼物都知道送适合的,怎么到了我这儿还是金子?这也太不走心了。” 他望着钱袋子里的金子叹了口气,然后将纸条又塞回了钱袋子里,“ 啊啊啊啊,好烦啊!” —— 田假说要去打猎的事儿,因为大牛成亲和沈墨寒的离开而搁置了。 这次重阳节,裴铮和大牛也邀了宋以安,说是不去深山,就当秋游一样去玩,薅薅野菜,摘点野果。 宋以安本想答应的,但一听两人准备带白陶和清哥儿,他立刻就找借口说自己有事不想去了。 他可不想去看大家恩恩爱爱,越发衬得心里空落落的。 趁着放假,他去找了一趟里正,再次说起了招夫子和扩建学堂的事儿。 自从开了家长会后,已经有好些村民跑来表示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学堂。 里正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必须要招夫子和扩建学堂。 只是扩建学堂都是小事,招夫子却不容易。 宋以安说乡试放榜半月有余,可以去镇上问问落榜的学子是否愿意来。 参加乡试的本来都是些秀才,在村里做启蒙教学绰绰有余。 里正表示自己明日就去问问。 宋以安回家路过桥边,看着在河里说说笑笑捉鱼的人,顿时就想起了沈墨寒。 也不知道自己给的鱼干对方有没有吃,不过想来以对方的身份,哪缺这两口吃的,怕不是丢掉了。 想到对方皱着眉吃自己做的饭,宋以安笑出了声,也是委屈这位殿下了。 还在村里时,沈墨寒怕被人查到自己在清河村,便没有让暗卫去千味楼给自己带饭,不过倒是经常让陆恒回来时给自己带蛋糕。 如今陆恒已经带着顾司卿回了镇上,于大夫的徒弟也回来了,顾司南的身体也不错。 虎子因为玉哥儿离别带来的悲伤,也在得知自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时冲散了。 林寻两兄弟,也住进了白陶河边的家,天天有两位干爹陪在身边。 兰婶也要当奶奶了,每天笑的合不拢嘴,天天跑去照顾儿媳妇儿。 今年雨水和光照都很充足,又不用交税,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越来越好。 宋以安站在桥上,闭眼感受微风,今年的大家肯定能过个热闹年,自己也要开心啊。 —— “ 您好,请问您是?” 宋以安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院里站着个人。 对方如此大大咧咧的站在院里,也不像贼人。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二公——主子让我来给您送东西。” 现在已经变成二公子的暗卫,他还有点不习惯,差点说错。 宋以安心里一紧,“ 沈墨寒?” 他自己都没发觉,说这个名字时带着的希冀。 “ 是。” 暗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主子让我带给您的,东西我已经放在亭子里。” 宋以安来不及拆开信就跑进亭子里,一眼就看见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和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先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些游记以及青衫居士的诗集和文章,食盒里装的则是月饼和重阳糕,看起来都很精致。 宋以安看着月饼笑弯了眼,“ 中秋节都过多久了。” 他坐在石凳上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总结下来就是祝他重阳节快乐,代他向大家问声好。 宋以安将信看了两遍后,兴冲冲的开始写回信。 里面有自己这段时间看书遇到的问题,也有狼牙山入秋后的变化,还写了大家时不时也会提到他。 本还想再加一句欢迎再来清河村玩,但最后宋以安还是没写。 等暗卫带着一堆东西走后,宋以安拿着沈墨寒留下的茶具,提着食盒,踏入好久未曾去过的后院书房。 里面除了多些灰,还和沈墨寒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架里的书也全都是对方添置的。 仔细打扫一遍后,宋以安喝着茶,吃着重阳糕,时不时乐一下。 —— 而京城里拿到回信的沈墨寒丢下自家大哥和亲爹,匆匆回了房。 看宋以安如此好学的在信里提问,沈墨寒轻笑一声,回到书房拿出宋以安提问的几本书,埋头就打算给人回信。 暗卫提着东西站在书房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将对方的问题一一写进信里,沈墨寒才接着往下看,见信里提到有给自己送东西,他才把暗卫招进来。 “ 东西放那,你可以下去休息了,明日辰时再来找我。” “ 是,主子。” 暗卫走后,沈墨寒立刻放下笔,查看宋以安送了些什么。 包裹里装的是几个油纸包,有大有小,每个油纸包外面都贴有纸,分别写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墨寒拿起最大的油纸包,看见莲藕两个字又笑了。 看来明年开春,要派人给宋夫子重新种一次荷塘了。 ——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写着信,暗卫也成了一个专职跑腿的,两人的信件从一开始的短短几句到后来的两三页,可谓越写越长。 清河村下第1场雪时,宋以安又收到了沈墨寒的来信,不过这次送信的不是暗卫,而是沈墨寒本人。 宋以安下学堂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就看见伫立在亭子里的身影。 他难以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 沈墨寒?” 正在欣赏雪景的沈墨寒回过头,“ 宋夫子,好久不见。” 宋以安喜笑颜开的小跑进亭子,“ 你怎么来了?你上次写信不是说在忙开铺子的事情吗?已经忙完了?” 几个月不见,宋以安似乎没什么变化,沈墨寒打量了许久才开口,“ 嗯,等陆兄在郡里安排好事宜,元宵节就可以开业。” 宋以安丝毫不把对方当殿下,很是熟络的聊天,“ 那你这次多在这里玩几天,今日下雪,明日正好可以上山去采银雪芍,到时候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沈墨寒也不建议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后没有用尊称,“ 好,我倒是也未曾冬日上山采过蘑菇。” 第208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8 九九重阳节,登高望远。 村里学堂也放了三日假。 沈墨寒已经走了1月有余,宋以安最近想起对方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特别是看着空落落的亭子和枯萎的荷塘,老是会让他想起对方坐在亭子里品茶看书的模样。 最开始对方走时,对于自己能一个人独占亭子和后院竹林里的书房,他还挺高兴的。 只是那股兴奋劲儿没两日就过了,随后而来的就是一股空落落的失落感。 宋以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有些怀念和对方拌嘴的日子。 哎,来清河村自己一个人也生活了快两年,沈墨寒才在自己家里住了几个月?怎么会影响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大牛也成亲了? 听到隔壁院里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宋以安有些郁闷的躲进书房。 他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和大牛做邻居,旁边恩恩爱爱小两口,显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宋以安百无聊赖的玩着书桌上的钱袋子,这是沈墨寒走时偷偷塞在枕头下的,当时旁边还有一个小纸条。 里面写着:谢谢宋夫子这段时间的照顾,留下钱袋当是谢礼,对于失约不能一起去打猎表示抱歉。 还写明了自己的身份,让宋以安要是去京城玩,直接去瑞王府找他,说什么给门房看一眼钱袋就成。 宋以安当时看见瑞安王二子几字,差点没从凳上跌落。 好家伙,只知道对方有钱,没想到对方还如此有权,他一开始听到对方姓沈,还以为和当今天子同姓是巧合呢。 毕竟当今天子一上台就罢黜了百姓不准与皇家同姓的律令,还给不少对朝廷有贡献的人赐了姓。 得知沈墨寒身份后,宋以安突然间就觉得之前对方的那些高高在上,对比起他的身份而言,完全是小意思,而自己居然没被对方杖毙,也算命大。 宋以安把已经烂熟于心的词条又从钱袋子里翻出来,“ 哼,字儿写的倒是好看。送别人礼物都知道送适合的,怎么到了我这儿还是金子?这也太不走心了。” 他望着钱袋子里的金子叹了口气,然后将纸条又塞回了钱袋子里,“ 啊啊啊啊,好烦啊!” —— 田假说要去打猎的事儿,因为大牛成亲和沈墨寒的离开而搁置了。 这次重阳节,裴铮和大牛也邀了宋以安,说是不去深山,就当秋游一样去玩,薅薅野菜,摘点野果。 宋以安本想答应的,但一听两人准备带白陶和清哥儿,他立刻就找借口说自己有事不想去了。 他可不想去看大家恩恩爱爱,越发衬得心里空落落的。 趁着放假,他去找了一趟里正,再次说起了招夫子和扩建学堂的事儿。 自从开了家长会后,已经有好些村民跑来表示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学堂。 里正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必须要招夫子和扩建学堂。 只是扩建学堂都是小事,招夫子却不容易。 宋以安说乡试放榜半月有余,可以去镇上问问落榜的学子是否愿意来。 参加乡试的本来都是些秀才,在村里做启蒙教学绰绰有余。 里正表示自己明日就去问问。 宋以安回家路过桥边,看着在河里说说笑笑捉鱼的人,顿时就想起了沈墨寒。 也不知道自己给的鱼干对方有没有吃,不过想来以对方的身份,哪缺这两口吃的,怕不是丢掉了。 想到对方皱着眉吃自己做的饭,宋以安笑出了声,也是委屈这位殿下了。 还在村里时,沈墨寒怕被人查到自己在清河村,便没有让暗卫去千味楼给自己带饭,不过倒是经常让陆恒回来时给自己带蛋糕。 如今陆恒已经带着顾司卿回了镇上,于大夫的徒弟也回来了,顾司南的身体也不错。 虎子因为玉哥儿离别带来的悲伤,也在得知自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时冲散了。 林寻两兄弟,也住进了白陶河边的家,天天有两位干爹陪在身边。 兰婶也要当奶奶了,每天笑的合不拢嘴,天天跑去照顾儿媳妇儿。 今年雨水和光照都很充足,又不用交税,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越来越好。 宋以安站在桥上,闭眼感受微风,今年的大家肯定能过个热闹年,自己也要开心啊。 —— “ 您好,请问您是?” 宋以安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院里站着个人。 对方如此大大咧咧的站在院里,也不像贼人。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二公——主子让我来给您送东西。” 现在已经变成二公子的暗卫,他还有点不习惯,差点说错。 宋以安心里一紧,“ 沈墨寒?” 他自己都没发觉,说这个名字时带着的希冀。 “ 是。” 暗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主子让我带给您的,东西我已经放在亭子里。” 宋以安来不及拆开信就跑进亭子里,一眼就看见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和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先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些游记以及青衫居士的诗集和文章,食盒里装的则是月饼和重阳糕,看起来都很精致。 宋以安看着月饼笑弯了眼,“ 中秋节都过多久了。” 他坐在石凳上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总结下来就是祝他重阳节快乐,代他向大家问声好。 宋以安将信看了两遍后,兴冲冲的开始写回信。 里面有自己这段时间看书遇到的问题,也有狼牙山入秋后的变化,还写了大家时不时也会提到他。 本还想再加一句欢迎再来清河村玩,但最后宋以安还是没写。 等暗卫带着一堆东西走后,宋以安拿着沈墨寒留下的茶具,提着食盒,踏入好久未曾去过的后院书房。 里面除了多些灰,还和沈墨寒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架里的书也全都是对方添置的。 仔细打扫一遍后,宋以安喝着茶,吃着重阳糕,时不时乐一下。 —— 而京城里拿到回信的沈墨寒丢下自家大哥和亲爹,匆匆回了房。 看宋以安如此好学的在信里提问,沈墨寒轻笑一声,回到书房拿出宋以安提问的几本书,埋头就打算给人回信。 暗卫提着东西站在书房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将对方的问题一一写进信里,沈墨寒才接着往下看,见信里提到有给自己送东西,他才把暗卫招进来。 “ 东西放那,你可以下去休息了,明日辰时再来找我。” “ 是,主子。” 暗卫走后,沈墨寒立刻放下笔,查看宋以安送了些什么。 包裹里装的是几个油纸包,有大有小,每个油纸包外面都贴有纸,分别写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墨寒拿起最大的油纸包,看见莲藕两个字又笑了。 看来明年开春,要派人给宋夫子重新种一次荷塘了。 ——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写着信,暗卫也成了一个专职跑腿的,两人的信件从一开始的短短几句到后来的两三页,可谓越写越长。 清河村下第1场雪时,宋以安又收到了沈墨寒的来信,不过这次送信的不是暗卫,而是沈墨寒本人。 宋以安下学堂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就看见伫立在亭子里的身影。 他难以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 沈墨寒?” 正在欣赏雪景的沈墨寒回过头,“ 宋夫子,好久不见。” 宋以安喜笑颜开的小跑进亭子,“ 你怎么来了?你上次写信不是说在忙开铺子的事情吗?已经忙完了?” 几个月不见,宋以安似乎没什么变化,沈墨寒打量了许久才开口,“ 嗯,等陆兄在郡里安排好事宜,元宵节就可以开业。” 宋以安丝毫不把对方当殿下,很是熟络的聊天,“ 那你这次多在这里玩几天,今日下雪,明日正好可以上山去采银雪芍,到时候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沈墨寒也不建议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后没有用尊称,“ 好,我倒是也未曾冬日上山采过蘑菇。” 第209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9 沈墨寒从怀里掏出信封,有些别扭的递给宋以安,“ 这是给你的回信。” 宋以安好笑的接过,“ 你人都来了怎么还不忘写信?” 写完信之后才决定要来的沈墨寒,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干咳一声,“ 想写便写了。” 宋以安哪见过沈墨寒这副略带羞涩的模样,心跳顿时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脑海里瞬间回忆起对方信里写的点点滴滴。 察觉到自己的怪异情绪,宋以安赶紧转移话题,“ 咳,那啥,我没把你的身份告诉大家,怕他们跟你相处起来拘谨。” 沈墨寒直接愣住,诧异的询问,“ 你—— 知道我还会再来?” 宋以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看见你留下的钱袋时,就感觉你还会再来。” 沈墨寒有些无语,“ 我不是来拿钱袋的。” 宋以安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你看我也没让暗卫把钱袋给你送回去,就是有种直觉告诉我,你还会再来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一刻,沈墨寒突然觉得自己来晚了,于是他不经大脑思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抱歉,没能陪你去打猎,你想要什么?我明天给你猎。” 宋以安内心小鹿乱撞,胡乱的指着对方身上背着的弓箭,“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带了把弓箭来?” 沈墨寒直言不讳,“ 嗯,因为我上次食言了。” 宋以安低头不去直视沈默寒的眼睛,不行不行,再聊下去要出问题。 “ 那啥,你还是睡以前那间房,我去给你换新的被褥。” 宋以安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撒腿就往房间跑。 直到人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沈墨寒才招招手,让躲着的暗卫出来,“ 把从千味楼带来的食物热了。” “ 是,主子。” 暗卫轻车熟路的进入灶房。 沈墨寒看了一圈院里颇为熟悉的陈设,拍拍身上的积雪,慢悠悠的踏进堂屋。 他也没进厢房,就站在门口看宋以安忙碌。 见人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曾经用过的被子,沈墨寒微微皱眉,“ 我用过的蚕丝被你收了起来?” 听到这话,宋以安秒误会,“ 你是想换新的?现在下雪了天冷,我没那么多新的。” 已经不像原来一样一点苦都吃不得的沈墨寒,“ 不是,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用?” 宋以安拿针线开始缝被套,“ 你这东西太好了,你走后我就给收了起来,你这被套和床单我都洗了放着的,正好今日拿出来用。” “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洗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我都怕我手上的茧把它勾坏了。” 关注点完全歪了的沈墨寒,“ 你手上有茧?” 他和对方相处了几个月,完全没注意到。 宋以安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我手上不能有茧?再说我一个种地的农户手上当然有茧了。” “ 当夫子赚的银两不够?” “ 我种地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方便交税,我也没多少地,主要还是种些菜,我说你和我住了几个月,没发现我有时候下午会背着锄头出门吗?” 沈墨寒用沉默回应。 之前在这儿住的日子,确实没太关注宋以安每日都在干嘛。 但自从回了京城后,他就开始时不时想起对方,偶尔夜里还会梦见对方。 甚至开始期待对方放田假时能来京城来找他,可惜直到中秋,对方都没有来,甚至没有一封书信。 他开始愈发频繁的想起宋以安,不甘心和对方就此断了联系,于是在重阳节前两日他给对方写了信。 收到回信的时候很高兴,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没有人会把高兴的情绪往外推,他亦如此。 所以他频繁的和对方有书信往来,但渐渐的,自己好像越发贪心,开始不满足于书信往来。 他想参与对方写在信里的点点滴滴,他想当面为对方答疑解惑,他想在雪落的清晨,目送对方去学堂。 他想了很多很多,于是他便来了。 站在亭子里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内心的悸动难以言表。 他想,还好自己来了,也还好自己来的不晚。 沈墨寒的目光有些灼热,宋以安不太适应抖抖被子,“ 明日上山雪厚,你这鞋子可能不太适合,我们一会儿去镇上买皮质的靴子。” 听到暗卫进屋的声音,沈墨寒收回落在宋以安身上的目光,“ 嗯,先出来吃饭。” —— 夜里,把暗卫打发回瑞王府后,沈墨寒准备休息。 烧了炕的屋里待着很暖和,沈墨寒睡在炕上有点不习惯,觉得身下有些烫。 瑞王府里都是打地龙,烧银丝炭,没有盘炕这一说,他这会儿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想到宋以安就睡在隔壁,沈墨寒一时有些心动,想去看一眼。 但良好的家教告诉他,夜里擅闯别人的厢房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正当他打算打消这个念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他这才惊觉,隔壁厢房似乎没有盘炕。 沈墨寒立刻起身下床,拿起披风随意披在肩上来到屋檐下敲响宋以安的房门,“ 宋夫子,麻烦你开一下门。” 好不容易把床睡暖和的宋以安,不太情愿的起来开门,“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啥?” 沈墨寒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张床,确实没有炕,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宋以安身上,“ 去跟我一起睡炕。” “ 不去。” 宋以安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夜里睡床上肯定冷,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和沈墨寒挤同一张炕。 5岁起就没和人同床过的沈墨寒,“ 你嫌弃我?” 宋以安攥着披风摇头,“ 没有,就是不习惯。” “ 你参军时在营帐里也单独睡?” “ 那不一样。” “ 有何不一样?” 宋以安面色微红的把人往外推,“ 哎呀,反正就是不一样,你快回去,外面冷。” 沈墨寒见劝不动,直接拉着人往堂屋去,“炕够大,睡得下两个人。” 力气还没对方一半大的宋以安,被强行拽走,“ 唉唉唉,我还没答应呢。” 沈墨寒轻轻松松把人丢到炕上,“ 睡。” 想起身又被压下去的宋以安,“ ” 呜呜呜,炕上真的好暖和。 旁边躺了个人,沈墨寒和预想中一样睡不着,更何况旁边躺的还是宋以安。 反而是口口声声和沈墨寒说不习惯和别人睡的宋以安,躺在温暖的炕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遮严实的窗户透不进一点星光,但视力极好的沈墨寒还是能看见躺在身旁的轮廓。 耳边充斥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沈墨寒轻轻挪动一下小腿,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宋以安的小腿。 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沈墨寒更加放肆的挪动整个身体靠近对方,直到手臂紧紧相贴才停下动作。 看人依然毫无防备的熟睡,沈墨寒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结果刚闭上眼又想起宋以安说自己手上有茧,他今日还没来得及细看。 沈墨寒悄悄侧身,试探性的伸出手触碰宋以安的手,用指腹在对方掌心摸索。 睡梦中的宋以安感受到掌心的痒意,下意识握成拳。 手指被突然握住的沈墨寒心里一抖,丝毫不敢动的闭着眼睛僵直身体,直到宋以安松手。 终于摸到手指根部的茧时,沈墨寒皱着眉细细摩擦。 不知道这要养多久才能消掉? 而躺在身旁的人,又是否愿意将双手细细养起来?是否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 如果跟着他离开了,自己又是否能给对方如此平淡安稳的生活? 第209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9 沈墨寒从怀里掏出信封,有些别扭的递给宋以安,“ 这是给你的回信。” 宋以安好笑的接过,“ 你人都来了怎么还不忘写信?” 写完信之后才决定要来的沈墨寒,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干咳一声,“ 想写便写了。” 宋以安哪见过沈墨寒这副略带羞涩的模样,心跳顿时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脑海里瞬间回忆起对方信里写的点点滴滴。 察觉到自己的怪异情绪,宋以安赶紧转移话题,“ 咳,那啥,我没把你的身份告诉大家,怕他们跟你相处起来拘谨。” 沈墨寒直接愣住,诧异的询问,“ 你—— 知道我还会再来?” 宋以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看见你留下的钱袋时,就感觉你还会再来。” 沈墨寒有些无语,“ 我不是来拿钱袋的。” 宋以安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你看我也没让暗卫把钱袋给你送回去,就是有种直觉告诉我,你还会再来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一刻,沈墨寒突然觉得自己来晚了,于是他不经大脑思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抱歉,没能陪你去打猎,你想要什么?我明天给你猎。” 宋以安内心小鹿乱撞,胡乱的指着对方身上背着的弓箭,“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带了把弓箭来?” 沈墨寒直言不讳,“ 嗯,因为我上次食言了。” 宋以安低头不去直视沈默寒的眼睛,不行不行,再聊下去要出问题。 “ 那啥,你还是睡以前那间房,我去给你换新的被褥。” 宋以安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撒腿就往房间跑。 直到人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沈墨寒才招招手,让躲着的暗卫出来,“ 把从千味楼带来的食物热了。” “ 是,主子。” 暗卫轻车熟路的进入灶房。 沈墨寒看了一圈院里颇为熟悉的陈设,拍拍身上的积雪,慢悠悠的踏进堂屋。 他也没进厢房,就站在门口看宋以安忙碌。 见人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曾经用过的被子,沈墨寒微微皱眉,“ 我用过的蚕丝被你收了起来?” 听到这话,宋以安秒误会,“ 你是想换新的?现在下雪了天冷,我没那么多新的。” 已经不像原来一样一点苦都吃不得的沈墨寒,“ 不是,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用?” 宋以安拿针线开始缝被套,“ 你这东西太好了,你走后我就给收了起来,你这被套和床单我都洗了放着的,正好今日拿出来用。” “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洗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我都怕我手上的茧把它勾坏了。” 关注点完全歪了的沈墨寒,“ 你手上有茧?” 他和对方相处了几个月,完全没注意到。 宋以安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我手上不能有茧?再说我一个种地的农户手上当然有茧了。” “ 当夫子赚的银两不够?” “ 我种地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方便交税,我也没多少地,主要还是种些菜,我说你和我住了几个月,没发现我有时候下午会背着锄头出门吗?” 沈墨寒用沉默回应。 之前在这儿住的日子,确实没太关注宋以安每日都在干嘛。 但自从回了京城后,他就开始时不时想起对方,偶尔夜里还会梦见对方。 甚至开始期待对方放田假时能来京城来找他,可惜直到中秋,对方都没有来,甚至没有一封书信。 他开始愈发频繁的想起宋以安,不甘心和对方就此断了联系,于是在重阳节前两日他给对方写了信。 收到回信的时候很高兴,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没有人会把高兴的情绪往外推,他亦如此。 所以他频繁的和对方有书信往来,但渐渐的,自己好像越发贪心,开始不满足于书信往来。 他想参与对方写在信里的点点滴滴,他想当面为对方答疑解惑,他想在雪落的清晨,目送对方去学堂。 他想了很多很多,于是他便来了。 站在亭子里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内心的悸动难以言表。 他想,还好自己来了,也还好自己来的不晚。 沈墨寒的目光有些灼热,宋以安不太适应抖抖被子,“ 明日上山雪厚,你这鞋子可能不太适合,我们一会儿去镇上买皮质的靴子。” 听到暗卫进屋的声音,沈墨寒收回落在宋以安身上的目光,“ 嗯,先出来吃饭。” —— 夜里,把暗卫打发回瑞王府后,沈墨寒准备休息。 烧了炕的屋里待着很暖和,沈墨寒睡在炕上有点不习惯,觉得身下有些烫。 瑞王府里都是打地龙,烧银丝炭,没有盘炕这一说,他这会儿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想到宋以安就睡在隔壁,沈墨寒一时有些心动,想去看一眼。 但良好的家教告诉他,夜里擅闯别人的厢房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正当他打算打消这个念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他这才惊觉,隔壁厢房似乎没有盘炕。 沈墨寒立刻起身下床,拿起披风随意披在肩上来到屋檐下敲响宋以安的房门,“ 宋夫子,麻烦你开一下门。” 好不容易把床睡暖和的宋以安,不太情愿的起来开门,“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啥?” 沈墨寒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张床,确实没有炕,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宋以安身上,“ 去跟我一起睡炕。” “ 不去。” 宋以安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夜里睡床上肯定冷,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和沈墨寒挤同一张炕。 5岁起就没和人同床过的沈墨寒,“ 你嫌弃我?” 宋以安攥着披风摇头,“ 没有,就是不习惯。” “ 你参军时在营帐里也单独睡?” “ 那不一样。” “ 有何不一样?” 宋以安面色微红的把人往外推,“ 哎呀,反正就是不一样,你快回去,外面冷。” 沈墨寒见劝不动,直接拉着人往堂屋去,“炕够大,睡得下两个人。” 力气还没对方一半大的宋以安,被强行拽走,“ 唉唉唉,我还没答应呢。” 沈墨寒轻轻松松把人丢到炕上,“ 睡。” 想起身又被压下去的宋以安,“ ” 呜呜呜,炕上真的好暖和。 旁边躺了个人,沈墨寒和预想中一样睡不着,更何况旁边躺的还是宋以安。 反而是口口声声和沈墨寒说不习惯和别人睡的宋以安,躺在温暖的炕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遮严实的窗户透不进一点星光,但视力极好的沈墨寒还是能看见躺在身旁的轮廓。 耳边充斥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沈墨寒轻轻挪动一下小腿,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宋以安的小腿。 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沈墨寒更加放肆的挪动整个身体靠近对方,直到手臂紧紧相贴才停下动作。 看人依然毫无防备的熟睡,沈墨寒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结果刚闭上眼又想起宋以安说自己手上有茧,他今日还没来得及细看。 沈墨寒悄悄侧身,试探性的伸出手触碰宋以安的手,用指腹在对方掌心摸索。 睡梦中的宋以安感受到掌心的痒意,下意识握成拳。 手指被突然握住的沈墨寒心里一抖,丝毫不敢动的闭着眼睛僵直身体,直到宋以安松手。 终于摸到手指根部的茧时,沈墨寒皱着眉细细摩擦。 不知道这要养多久才能消掉? 而躺在身旁的人,又是否愿意将双手细细养起来?是否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 如果跟着他离开了,自己又是否能给对方如此平淡安稳的生活? 第210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10 沈墨寒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果断,做事从来不会犹豫不决的人。 但这天晚上,触摸着宋以安的掌心,脑海里思考了很多未来的不确定性,最终一夜未眠。 此刻他突然觉得,像裴铮和白陶一样是个普通人也很不错,那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宋以安坦露心声。 天蒙蒙亮时,察觉到宋以安要醒,沈墨寒松开握了一夜的手,闭上眼睛装睡。 宋以安没有喂养牲畜,每天基本上都是被大牛家的鸡吵醒,然后他会翻来覆去在炕上赖一会儿。 今日听到鸡叫,半醒半梦的他将整个被子裹在身上,然后闭着眼睛翻身。 原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顺利在炕上翻身,结果半道碰到了阻碍。 脑子突然清醒的宋以安突然想起沈墨寒昨天来了清河村,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炕上。 他脚勾着被子立刻原路返回,然后裹在被子里不动,假装自己还没醒。 等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没有一点动静,他悄悄侧过脑袋睁开眼,发现沈墨寒还闭着眼睛在睡觉。 以为对方没被自己吵醒,宋以安顿时放松整个身体,然后有些心虚的将全部被自己裹住的被子分一半给对方。 因为给对方盖被子的原因,离得有些近,宋以安看着安睡的脸庞突然有些愣神。 这人长得是真好看,睡着了都自带一股气势,就是睡姿也太端正了。 看着对方规规矩矩放在身侧的双手,宋以安没忍住使坏,他轻轻把沈墨寒靠近自己这一边的右手拉起来给人放肚子上。 瞧人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他又屏住呼吸压低身子偷偷靠近沈墨寒。 虽然宋以安跟沈墨寒说自己有预感对方还会回来,但直到对方真的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期盼。 也暗自窃喜不枉自己平日写信费力描写狼牙山的美,你看,这不人就来了。 垂落的发丝眼看就要落到沈墨寒脸上,宋以安眼疾手快薅起自己的头发,结果只有一只手撑着床的身体重心不稳,斜斜向旁边倒去。 救命!这砸下去人醒了就算了,要是把人砸伤了怎么办? 脑海里已经把疼痛预演出来的宋以安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撑了起来。 他一愣,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神色清明,丝毫不带睡意的眼睛。 而自己刚才薅开的头发最终还是落在了沈墨寒的肩颈处。 瞧人呆呆傻傻的任由自己撑着,沈墨寒轻笑,“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撑不住了。” 虽然他不介意投怀送抱,也想直接将人搂在怀里,但他怕宋以安羞愤到不搭理自己。所以他想用比较轻松的的语气化解对方的尴尬。 听到沈墨寒的笑声,宋以安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远离对方。 感受到沈墨寒一直在看自己,宋以安脸已经红到发热,于是他先发制人,“ 你醒了不吭声,闭着眼睛憋什么坏事儿呢?” “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在想外面似乎又下雪了,你今日还要去学堂吗?” 现在的宋以安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沈墨寒眼里,那是哪哪都可爱,自然也愿意主动帮人转移话题。 见沈墨寒丝毫没有提自己刚才“摆弄”他的事,宋以安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自然是要去的,腊月初学堂才会放假。” 看人打算就这么穿件单衣起身,沈墨寒顺手把自己的披风递给对方,“ 我昨日来时瞧见学堂扩建了,就是没看见你信里提到的新夫子。” 昨日还没过午时他就到了清河村,知道宋以安还在学堂授课,他偷偷去瞧了两眼。 说起这个宋以安挺高兴,语气都兴奋不少,“ 孟夫子请了两日假搬家,说咱们这儿人杰地灵,准备带着他爹娘搬到清河村来,房子是在白陶那买的,就村中间以前裴永贵他们家那房子。 你都不知道,孟夫子学识远在我之上,为人开朗健谈,写得一手好字儿,最重要的是同样也喜欢青衫居士的文章,前几日我和他交谈了颇多,可谓志趣相投,过两日我介绍给你认识。” 看人不停的夸这个所谓的孟夫子,沈墨寒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开始穿衣服,“ 那你可要早日介绍给我认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 行啊,孟夫子说他收拾好屋子就邀请我去暖房,到时候我带上你。” 不想再听到孟夫子三个字的沈墨寒岔开话题,“ 今日朝食吃什么?” “ 不知道你要来,家里没有米,今早吃疙瘩汤可以吗?我跟白陶学了一手,味道不差,下雪天吃着也暖和。” 宋以安昨夜把衣服都脱在了隔壁房间,这会儿还得去隔壁穿衣服。 还没吃过疙瘩汤的沈墨寒跟在宋以安身后,“ 可以,不过我也想学,还要劳烦宋父子倾囊相授。” 听到对方要学,宋以安差点没踢到门槛,他满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沈墨寒,“ 你说什么?” “ 我说我想学做疙瘩汤,怎么?宋夫子想藏私?” 沈墨寒回答得气定神闲。 “ 你——应该睡醒了?”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像在说梦话。眼前这人,之前可是筷子都不愿意帮忙拿一下的主,现在却说要进灶房做东西,怎么听怎么不真实。 原本以为对方想做疙瘩汤是心血来潮,宋以安把人当成爱玩泥巴的小朋友也就教了。 没成想沈墨寒接下来几天越来越不对劲,事事都让宋以安感觉对方被夺了舍。 就拿对方上山采银雪芍来说,主动挎篮子弯腰采就算了,还问起了别的蘑菇,听到能吃就也往篮子里扔。 最后还跟着他们一起去于大夫家卖银雪芍,拿到铜板跟看稀奇物似的询问宋以安一个铜板能买些啥。 采回去的蘑菇他也认认真真清洗,就是太过于认真,往水池旁站了快一个时辰才洗完二三十朵蘑菇。 宋以安看着虽然干净,但已经支离破碎的蘑菇们,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见沈墨寒又把蘑菇们重新倒回换了水的池子里。 “ 沈墨寒!这蘑菇已经很干净了!” 宋以安赶紧出手拯救蘑菇,“ 你再洗下去也不用放锅里煮汤了,我看这半池子水已经成了蘑菇汤。” 沈墨寒看着蘑菇背面的褶皱,总觉得还没洗干净,宋以安才不管他怎么想,把已经揉搓熟的蘑菇全部捞起来控水。 “ 这些蘑菇像坏了。” 沈墨寒望着簸箕里的蘑菇给予评价。 宋以安失笑,“ 能不像坏了?你那洗蘑菇跟上阵杀敌似的。” 冬日的水冰的刺骨,宋以安捞了几下蘑菇手就冻的有些发疼,他下意识揣进袖子里回温。 自己才碰这么两下都受不了,他下意识看向沈墨寒的手,“ 这么冷的水,你搁这儿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不难受?” 沈墨寒闻言抬起通红的手,“ 光顾着把蘑菇洗干净了,没注意。” “ 你这人真是难以捉摸。” 沈墨寒侧头,“ 为何这么说?” 宋以安耸耸肩,“ 时能吃苦,时不能吃苦的呗。” 沈墨寒目光悠远,“ 此一时,彼一时。” 宋以安发散思维,“ 你这是被家里赶出来了?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决定来体验一番人间疾苦?” “ 你的生活并非人间疾苦,但我确实想亲身经历一番。” 然后沈墨寒想仔细斟酌后,再决定要不要开口询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宋以安笑得很明媚,“ 哈哈,我现在的生活如此惬意,可谓世外桃源,当然不是人间疾苦。” “ 而且你洗蘑菇可以往里加热水,哈哈哈。” 第210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10 沈墨寒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果断,做事从来不会犹豫不决的人。 但这天晚上,触摸着宋以安的掌心,脑海里思考了很多未来的不确定性,最终一夜未眠。 此刻他突然觉得,像裴铮和白陶一样是个普通人也很不错,那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宋以安坦露心声。 天蒙蒙亮时,察觉到宋以安要醒,沈墨寒松开握了一夜的手,闭上眼睛装睡。 宋以安没有喂养牲畜,每天基本上都是被大牛家的鸡吵醒,然后他会翻来覆去在炕上赖一会儿。 今日听到鸡叫,半醒半梦的他将整个被子裹在身上,然后闭着眼睛翻身。 原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顺利在炕上翻身,结果半道碰到了阻碍。 脑子突然清醒的宋以安突然想起沈墨寒昨天来了清河村,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炕上。 他脚勾着被子立刻原路返回,然后裹在被子里不动,假装自己还没醒。 等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没有一点动静,他悄悄侧过脑袋睁开眼,发现沈墨寒还闭着眼睛在睡觉。 以为对方没被自己吵醒,宋以安顿时放松整个身体,然后有些心虚的将全部被自己裹住的被子分一半给对方。 因为给对方盖被子的原因,离得有些近,宋以安看着安睡的脸庞突然有些愣神。 这人长得是真好看,睡着了都自带一股气势,就是睡姿也太端正了。 看着对方规规矩矩放在身侧的双手,宋以安没忍住使坏,他轻轻把沈墨寒靠近自己这一边的右手拉起来给人放肚子上。 瞧人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他又屏住呼吸压低身子偷偷靠近沈墨寒。 虽然宋以安跟沈墨寒说自己有预感对方还会回来,但直到对方真的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期盼。 也暗自窃喜不枉自己平日写信费力描写狼牙山的美,你看,这不人就来了。 垂落的发丝眼看就要落到沈墨寒脸上,宋以安眼疾手快薅起自己的头发,结果只有一只手撑着床的身体重心不稳,斜斜向旁边倒去。 救命!这砸下去人醒了就算了,要是把人砸伤了怎么办? 脑海里已经把疼痛预演出来的宋以安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撑了起来。 他一愣,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神色清明,丝毫不带睡意的眼睛。 而自己刚才薅开的头发最终还是落在了沈墨寒的肩颈处。 瞧人呆呆傻傻的任由自己撑着,沈墨寒轻笑,“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撑不住了。” 虽然他不介意投怀送抱,也想直接将人搂在怀里,但他怕宋以安羞愤到不搭理自己。所以他想用比较轻松的的语气化解对方的尴尬。 听到沈墨寒的笑声,宋以安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远离对方。 感受到沈墨寒一直在看自己,宋以安脸已经红到发热,于是他先发制人,“ 你醒了不吭声,闭着眼睛憋什么坏事儿呢?” “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在想外面似乎又下雪了,你今日还要去学堂吗?” 现在的宋以安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沈墨寒眼里,那是哪哪都可爱,自然也愿意主动帮人转移话题。 见沈墨寒丝毫没有提自己刚才“摆弄”他的事,宋以安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自然是要去的,腊月初学堂才会放假。” 看人打算就这么穿件单衣起身,沈墨寒顺手把自己的披风递给对方,“ 我昨日来时瞧见学堂扩建了,就是没看见你信里提到的新夫子。” 昨日还没过午时他就到了清河村,知道宋以安还在学堂授课,他偷偷去瞧了两眼。 说起这个宋以安挺高兴,语气都兴奋不少,“ 孟夫子请了两日假搬家,说咱们这儿人杰地灵,准备带着他爹娘搬到清河村来,房子是在白陶那买的,就村中间以前裴永贵他们家那房子。 你都不知道,孟夫子学识远在我之上,为人开朗健谈,写得一手好字儿,最重要的是同样也喜欢青衫居士的文章,前几日我和他交谈了颇多,可谓志趣相投,过两日我介绍给你认识。” 看人不停的夸这个所谓的孟夫子,沈墨寒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开始穿衣服,“ 那你可要早日介绍给我认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 行啊,孟夫子说他收拾好屋子就邀请我去暖房,到时候我带上你。” 不想再听到孟夫子三个字的沈墨寒岔开话题,“ 今日朝食吃什么?” “ 不知道你要来,家里没有米,今早吃疙瘩汤可以吗?我跟白陶学了一手,味道不差,下雪天吃着也暖和。” 宋以安昨夜把衣服都脱在了隔壁房间,这会儿还得去隔壁穿衣服。 还没吃过疙瘩汤的沈墨寒跟在宋以安身后,“ 可以,不过我也想学,还要劳烦宋父子倾囊相授。” 听到对方要学,宋以安差点没踢到门槛,他满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沈墨寒,“ 你说什么?” “ 我说我想学做疙瘩汤,怎么?宋夫子想藏私?” 沈墨寒回答得气定神闲。 “ 你——应该睡醒了?”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像在说梦话。眼前这人,之前可是筷子都不愿意帮忙拿一下的主,现在却说要进灶房做东西,怎么听怎么不真实。 原本以为对方想做疙瘩汤是心血来潮,宋以安把人当成爱玩泥巴的小朋友也就教了。 没成想沈墨寒接下来几天越来越不对劲,事事都让宋以安感觉对方被夺了舍。 就拿对方上山采银雪芍来说,主动挎篮子弯腰采就算了,还问起了别的蘑菇,听到能吃就也往篮子里扔。 最后还跟着他们一起去于大夫家卖银雪芍,拿到铜板跟看稀奇物似的询问宋以安一个铜板能买些啥。 采回去的蘑菇他也认认真真清洗,就是太过于认真,往水池旁站了快一个时辰才洗完二三十朵蘑菇。 宋以安看着虽然干净,但已经支离破碎的蘑菇们,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见沈墨寒又把蘑菇们重新倒回换了水的池子里。 “ 沈墨寒!这蘑菇已经很干净了!” 宋以安赶紧出手拯救蘑菇,“ 你再洗下去也不用放锅里煮汤了,我看这半池子水已经成了蘑菇汤。” 沈墨寒看着蘑菇背面的褶皱,总觉得还没洗干净,宋以安才不管他怎么想,把已经揉搓熟的蘑菇全部捞起来控水。 “ 这些蘑菇像坏了。” 沈墨寒望着簸箕里的蘑菇给予评价。 宋以安失笑,“ 能不像坏了?你那洗蘑菇跟上阵杀敌似的。” 冬日的水冰的刺骨,宋以安捞了几下蘑菇手就冻的有些发疼,他下意识揣进袖子里回温。 自己才碰这么两下都受不了,他下意识看向沈墨寒的手,“ 这么冷的水,你搁这儿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不难受?” 沈墨寒闻言抬起通红的手,“ 光顾着把蘑菇洗干净了,没注意。” “ 你这人真是难以捉摸。” 沈墨寒侧头,“ 为何这么说?” 宋以安耸耸肩,“ 时能吃苦,时不能吃苦的呗。” 沈墨寒目光悠远,“ 此一时,彼一时。” 宋以安发散思维,“ 你这是被家里赶出来了?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决定来体验一番人间疾苦?” “ 你的生活并非人间疾苦,但我确实想亲身经历一番。” 然后沈墨寒想仔细斟酌后,再决定要不要开口询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宋以安笑得很明媚,“ 哈哈,我现在的生活如此惬意,可谓世外桃源,当然不是人间疾苦。” “ 而且你洗蘑菇可以往里加热水,哈哈哈。” 第211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11 “ 是吗?原来是世外桃源。” 看着开怀大笑的宋以安,沈墨寒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你以后都想待在清河村?” 宋以安点头,“ 我就想在这儿安家,但我会去各地游历一番,特别是江南水乡,听说风土人情和我们北方大不相同,我只在各种游记上瞧过,就是你送我的那些游记里也有。所以特别想去身临其境的体验一下。” 沈墨寒很想说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但他还是只问了一句,“ 你去过京城吗?” 宋以安听到京城本能的想逃避,好半响才轻轻点头,“ 嗯,去过,以前很喜欢,因为那里繁华。” “ 现在不喜欢了?” 宋以安笑了,“ 嗯,原因的话,还是因为那里太繁华。” 沈墨寒直视宋以安的双眼,“ 江南水乡也是富饶之地,比京城差不了多少。” “ 但人情味儿总归是重一些。” 宋以安这话沈墨寒无法反驳,因为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沈墨寒握紧已经回温的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江南。” “ 明年开春。” 宋以安眉眼低垂,“ 也有可能是入夏之后。” 他现在决定不了出行的日子,也左右不了沈墨寒何时离开。 —— 沈墨寒的勤奋好学还在持续,宋以安原以为他最多待个10来日就会离开。 却不想对方待了近一个月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且也越来越融入村里的氛围。 冬至将近,沈墨寒频繁收到书信,宋以安知道是对方家里人催他回去,沈墨寒也清楚宋以安知道,但两人只字不提此事。 两人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平淡,宋以安上午去学堂授课,下午就跟沈默寒待在书房里下棋闲聊,至于闲聊的话题,上一刻钟可能是塞外孤云,下一刻钟就可能变成地窖里还有多少大白菜。 宋以安专心备课的时候,沈墨寒就会独自坐在一旁看书,但书基本上没翻动过,因为心思都在宋以安身上。 通过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沈墨寒更坚定自己非宋以安不可,但他不想改变宋以安现在平静的生活。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担待肩上的责任是不允许他一直留在宋以安身边,所以当再收到大哥的信时,他准备返回京城。 沈墨寒将大哥连信一同寄来的诗集递给宋以安,却在对方伸手来拿的那一刻收了回去。 宋以安着急的起身去抢,“ 沈墨寒你干嘛,世子殿下上次写信可说了会写首诗给我,我都盼了好几日了,你快给我。” 沈墨寒将信纸放在身后,躲过宋以安来抢夺的手,“ 你称呼我大哥为世子殿下,为何直接叫我名字?” 宋以安收回手背过身,“ 我乐意,难道你想让我叫你殿下?” 沈墨寒盯着宋以安微红的耳朵,眸色渐深,“ 那你想叫吗?” 宋以安频繁眨眼,左手有些紧张的拽着右手的袖子,“ 那你呢?想让我尊称你为殿下吗?” 沈墨寒绕到宋以安身前,重新将诗集递过去,“ 不想。” 宋以安心跳如擂鼓,接过信纸的手用力到泛白,他鼓起勇气抬眼和人对视。 “ 明年——” “ 明年——” 两人异口同声,察觉到对方想说话又同时停下,就这么无言相对了好一会儿。 宋以安抬手胡乱挠了两下头发,感叹这样可一点也不像自己,于是他洒脱的笑笑,“ 我决定明年入春就去江南,鲜花盛开的时节,江南应该很漂亮。” 他看着认真听他讲话的沈墨寒,“ 所以,你要不要一起结伴而行?”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宋以安不傻,知道沈墨寒对他抱有的心思。 往常看着无所事事的闲谈,其实彼此间处处藏着试探。 他试探沈墨寒能否留下,沈墨寒试探他能否离开。 其实他俩都知道,知道沈墨寒不可能留下,沈墨寒也知道他不可能离开。 两人的身份太过于悬殊,特别是沈墨寒,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特别是婚事,如果大家知道他和一个汉子成亲,丢的不仅是瑞王府的脸面,还有皇家的。 如果宋以安做妾,沈墨寒娶个正妻,那这种非议声会小很多,但宋以安不愿,沈墨寒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宋以安看似询问沈墨寒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路同行,其实是在告诉对方,我们的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他知道开春沈墨寒会很忙,没有时间跟自己同行。 原来感情给人的感受是这样的,怪让人想哭的。 宋以安慌乱转身,无所谓的耸耸肩,“ 行了,知道你忙,世子殿下估计又催你回家了,我去帮你收拾——” 沈墨寒伸手拽住宋以安,用蛮力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宋以安,你可听过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 所以,关于游历江南,可以夏天再去吗?” 宋以安呆呆傻傻的点头,“ 你,要跟我一起去?” 沈墨寒不再掩盖自己的心意,直勾勾的看着宋以安,“ 去,和你一同赏江南风光,我为何不去?又怎么可以不去?” 宋以安心乱如麻,“ 可是,你,我,还有你家——” 他并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背负太多东西。 沈墨寒语气坚定,“ 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等我。” 宋以安想说没必要执着,但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 自然,是愿意的。” 沈墨寒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勾起嘴角笑了。 他就知道他的宋夫子一定愿意等他。 宋以安看人笑的怪好看,也跟着笑了。 他轻柔但坚定的牵起沈墨寒的手,“ 我等你到秋天来临前。” 沈墨寒温柔又克制的将人搂进怀里,“ 盼,与君重逢。” —— 天上飘着雪,宋以安和白陶几人站在村口目送沈墨寒骑马远去。 白陶有些畏寒的窝在裴铮怀里,“ 安大哥,你为什么不跟着殿下一起去京城?” 宋以安望着已经看不见任何身影的道路,“ 以前没跟你们说,我家其实就在京城,我考上秀才揭榜那日,我爹酒后失手把我娘杀了。 他平日就有酗酒的习惯,对我娘也不好,我劝她和离,我娘说等我考上秀才,她就和我爹和离。 可她没等到,其实就差一点,我若在路上少跟人闲谈两句,或许就能救下她。 后来我把我爹送进牢里,罪状和诉讼书都是我亲自写的。 我去牢里看过他一次,我什么话都没说,他倒是骂了我一堆,还连带着我娘一起骂。 后来我就开始整宿睡不着觉,就想逃离自己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正好当时边军招兵,我便去了。 后面的你们就都知道了,我有幸遇到了铮哥和大牛。 可能是我太懦弱,我到现在只要想到回京城,就会立刻想起我娘血肉模糊瘫在地上的模样,然后就会很抵触,甚至呼吸不畅。” 白陶没想到看着挺开朗的宋以安居然经历过这种事,他甚至觉得对方曾经抑郁过。 不想让人沉浸在往事里,白陶赶紧岔开话题,“ 不想回去就别回去,咱们清河村挺好的,不过南国这么大,你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天南海北都行。” 宋以安开起了玩笑,“ 你们这是要赶我走?” 白陶俏皮的眨眨眼,“ 可以这么说,因为沈墨寒昨日夜里来找我买各种火锅配料的方子,还讨论了好久开连锁店的相关事宜。” 宋以安微愣,随后内心一片滚烫,他望着下得愈发大的雪,眼眶微红,却嘴角带笑。 怎么办?人才走,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 永乐二年元宵节,瑞安王府的书房烛火亮了一夜,偶尔路过的下人时不时能听见瑞安王暴跳如雷的骂声和自家世子的劝和声。吓得连值夜的都纷纷绕道而行。 第二日,瑞安王带着被自己揍了一顿的沈墨寒进宫面圣,求了一道圣旨。 回到府中瞧盯着圣旨面色柔和的沈墨寒越发不顺眼,抬腿就是一脚。 已经拿到圣旨的沈墨寒,并不像昨晚一样任由瑞安王打骂,轻飘飘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瑞安王气的差点没破口大骂。 沈墨言依旧当个中间人劝和,“ 父亲,墨寒当个皇商去外拓展生意挺好,能多些阅历,也能为皇上效力。” 瑞安王吹胡子瞪眼,“ 哼,我是管不了你们俩了,他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 看着拂袖而去的父亲,沈墨言问沈墨寒,“ 准备何时动身?” 沈墨寒小心的把圣旨收好,“ 把京中事宜安排妥当,大概初夏动身。” 沈墨言看见这样的弟弟仍觉得有些稀奇,“ 我那儿有几幅近日的书画,你带给宋夫子,他应该会喜欢。” “ 谢谢大哥。” 沈墨言打开折扇轻笑,“ 兄弟之间无需客气,等你在江南安排妥当,我就向圣上讨份差事去看看,到时候再把人好好介绍给我认识。” 沈墨寒表情认真,“ 好,一言为定。” —— 永乐二年秋,江南四郡兴起一股火锅潮,各大郡县24店同开,热闹非凡。 典雅精致的装潢加上皇商的加持,再佐以各种新奇的汤锅,让往来食客络绎不绝。 店里除了牛油辣锅,还有猪蹄红枣,野生菌鸡肉,腊肉豆米等等锅底可供选择。 3楼一处隐秘的雅间,宋以安靠在沈墨寒怀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食客,心情愉悦的把玩着沈墨寒的手指,“ 沈大商人什么时候去蜀地?” 一阵微风拂过,窗外飘起细雨,沈墨寒带着人离开窗前,“ 宋夫子若是不急,明年入秋咱们就去。” 宋以安直指桌上的账本,“ 我现在可不是夫子,是掌柜。” 沈墨寒又把人拉进怀里,“ 嗯,属于我的小掌柜。” 宋以安浑身一抖,面红耳赤,“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这都是哪儿学的?!” 沈墨寒亲了一口宋以安通红的耳朵,“ 书铺里买的画本,你要看看吗?” 宋以安揉揉耳朵,“ 这话本里都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 晚上再跟你细讲,现在不方便。” “ 沈墨寒,你真的学坏了!” —— 全文完—— 第211章 番外 宋以安沈墨寒11 “ 是吗?原来是世外桃源。” 看着开怀大笑的宋以安,沈墨寒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你以后都想待在清河村?” 宋以安点头,“ 我就想在这儿安家,但我会去各地游历一番,特别是江南水乡,听说风土人情和我们北方大不相同,我只在各种游记上瞧过,就是你送我的那些游记里也有。所以特别想去身临其境的体验一下。” 沈墨寒很想说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但他还是只问了一句,“ 你去过京城吗?” 宋以安听到京城本能的想逃避,好半响才轻轻点头,“ 嗯,去过,以前很喜欢,因为那里繁华。” “ 现在不喜欢了?” 宋以安笑了,“ 嗯,原因的话,还是因为那里太繁华。” 沈墨寒直视宋以安的双眼,“ 江南水乡也是富饶之地,比京城差不了多少。” “ 但人情味儿总归是重一些。” 宋以安这话沈墨寒无法反驳,因为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沈墨寒握紧已经回温的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江南。” “ 明年开春。” 宋以安眉眼低垂,“ 也有可能是入夏之后。” 他现在决定不了出行的日子,也左右不了沈墨寒何时离开。 —— 沈墨寒的勤奋好学还在持续,宋以安原以为他最多待个10来日就会离开。 却不想对方待了近一个月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且也越来越融入村里的氛围。 冬至将近,沈墨寒频繁收到书信,宋以安知道是对方家里人催他回去,沈墨寒也清楚宋以安知道,但两人只字不提此事。 两人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平淡,宋以安上午去学堂授课,下午就跟沈默寒待在书房里下棋闲聊,至于闲聊的话题,上一刻钟可能是塞外孤云,下一刻钟就可能变成地窖里还有多少大白菜。 宋以安专心备课的时候,沈墨寒就会独自坐在一旁看书,但书基本上没翻动过,因为心思都在宋以安身上。 通过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沈墨寒更坚定自己非宋以安不可,但他不想改变宋以安现在平静的生活。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担待肩上的责任是不允许他一直留在宋以安身边,所以当再收到大哥的信时,他准备返回京城。 沈墨寒将大哥连信一同寄来的诗集递给宋以安,却在对方伸手来拿的那一刻收了回去。 宋以安着急的起身去抢,“ 沈墨寒你干嘛,世子殿下上次写信可说了会写首诗给我,我都盼了好几日了,你快给我。” 沈墨寒将信纸放在身后,躲过宋以安来抢夺的手,“ 你称呼我大哥为世子殿下,为何直接叫我名字?” 宋以安收回手背过身,“ 我乐意,难道你想让我叫你殿下?” 沈墨寒盯着宋以安微红的耳朵,眸色渐深,“ 那你想叫吗?” 宋以安频繁眨眼,左手有些紧张的拽着右手的袖子,“ 那你呢?想让我尊称你为殿下吗?” 沈墨寒绕到宋以安身前,重新将诗集递过去,“ 不想。” 宋以安心跳如擂鼓,接过信纸的手用力到泛白,他鼓起勇气抬眼和人对视。 “ 明年——” “ 明年——” 两人异口同声,察觉到对方想说话又同时停下,就这么无言相对了好一会儿。 宋以安抬手胡乱挠了两下头发,感叹这样可一点也不像自己,于是他洒脱的笑笑,“ 我决定明年入春就去江南,鲜花盛开的时节,江南应该很漂亮。” 他看着认真听他讲话的沈墨寒,“ 所以,你要不要一起结伴而行?”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宋以安不傻,知道沈墨寒对他抱有的心思。 往常看着无所事事的闲谈,其实彼此间处处藏着试探。 他试探沈墨寒能否留下,沈墨寒试探他能否离开。 其实他俩都知道,知道沈墨寒不可能留下,沈墨寒也知道他不可能离开。 两人的身份太过于悬殊,特别是沈墨寒,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特别是婚事,如果大家知道他和一个汉子成亲,丢的不仅是瑞王府的脸面,还有皇家的。 如果宋以安做妾,沈墨寒娶个正妻,那这种非议声会小很多,但宋以安不愿,沈墨寒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宋以安看似询问沈墨寒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路同行,其实是在告诉对方,我们的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他知道开春沈墨寒会很忙,没有时间跟自己同行。 原来感情给人的感受是这样的,怪让人想哭的。 宋以安慌乱转身,无所谓的耸耸肩,“ 行了,知道你忙,世子殿下估计又催你回家了,我去帮你收拾——” 沈墨寒伸手拽住宋以安,用蛮力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宋以安,你可听过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 所以,关于游历江南,可以夏天再去吗?” 宋以安呆呆傻傻的点头,“ 你,要跟我一起去?” 沈墨寒不再掩盖自己的心意,直勾勾的看着宋以安,“ 去,和你一同赏江南风光,我为何不去?又怎么可以不去?” 宋以安心乱如麻,“ 可是,你,我,还有你家——” 他并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背负太多东西。 沈墨寒语气坚定,“ 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等我。” 宋以安想说没必要执着,但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 自然,是愿意的。” 沈墨寒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勾起嘴角笑了。 他就知道他的宋夫子一定愿意等他。 宋以安看人笑的怪好看,也跟着笑了。 他轻柔但坚定的牵起沈墨寒的手,“ 我等你到秋天来临前。” 沈墨寒温柔又克制的将人搂进怀里,“ 盼,与君重逢。” —— 天上飘着雪,宋以安和白陶几人站在村口目送沈墨寒骑马远去。 白陶有些畏寒的窝在裴铮怀里,“ 安大哥,你为什么不跟着殿下一起去京城?” 宋以安望着已经看不见任何身影的道路,“ 以前没跟你们说,我家其实就在京城,我考上秀才揭榜那日,我爹酒后失手把我娘杀了。 他平日就有酗酒的习惯,对我娘也不好,我劝她和离,我娘说等我考上秀才,她就和我爹和离。 可她没等到,其实就差一点,我若在路上少跟人闲谈两句,或许就能救下她。 后来我把我爹送进牢里,罪状和诉讼书都是我亲自写的。 我去牢里看过他一次,我什么话都没说,他倒是骂了我一堆,还连带着我娘一起骂。 后来我就开始整宿睡不着觉,就想逃离自己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正好当时边军招兵,我便去了。 后面的你们就都知道了,我有幸遇到了铮哥和大牛。 可能是我太懦弱,我到现在只要想到回京城,就会立刻想起我娘血肉模糊瘫在地上的模样,然后就会很抵触,甚至呼吸不畅。” 白陶没想到看着挺开朗的宋以安居然经历过这种事,他甚至觉得对方曾经抑郁过。 不想让人沉浸在往事里,白陶赶紧岔开话题,“ 不想回去就别回去,咱们清河村挺好的,不过南国这么大,你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天南海北都行。” 宋以安开起了玩笑,“ 你们这是要赶我走?” 白陶俏皮的眨眨眼,“ 可以这么说,因为沈墨寒昨日夜里来找我买各种火锅配料的方子,还讨论了好久开连锁店的相关事宜。” 宋以安微愣,随后内心一片滚烫,他望着下得愈发大的雪,眼眶微红,却嘴角带笑。 怎么办?人才走,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 永乐二年元宵节,瑞安王府的书房烛火亮了一夜,偶尔路过的下人时不时能听见瑞安王暴跳如雷的骂声和自家世子的劝和声。吓得连值夜的都纷纷绕道而行。 第二日,瑞安王带着被自己揍了一顿的沈墨寒进宫面圣,求了一道圣旨。 回到府中瞧盯着圣旨面色柔和的沈墨寒越发不顺眼,抬腿就是一脚。 已经拿到圣旨的沈墨寒,并不像昨晚一样任由瑞安王打骂,轻飘飘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瑞安王气的差点没破口大骂。 沈墨言依旧当个中间人劝和,“ 父亲,墨寒当个皇商去外拓展生意挺好,能多些阅历,也能为皇上效力。” 瑞安王吹胡子瞪眼,“ 哼,我是管不了你们俩了,他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 看着拂袖而去的父亲,沈墨言问沈墨寒,“ 准备何时动身?” 沈墨寒小心的把圣旨收好,“ 把京中事宜安排妥当,大概初夏动身。” 沈墨言看见这样的弟弟仍觉得有些稀奇,“ 我那儿有几幅近日的书画,你带给宋夫子,他应该会喜欢。” “ 谢谢大哥。” 沈墨言打开折扇轻笑,“ 兄弟之间无需客气,等你在江南安排妥当,我就向圣上讨份差事去看看,到时候再把人好好介绍给我认识。” 沈墨寒表情认真,“ 好,一言为定。” —— 永乐二年秋,江南四郡兴起一股火锅潮,各大郡县24店同开,热闹非凡。 典雅精致的装潢加上皇商的加持,再佐以各种新奇的汤锅,让往来食客络绎不绝。 店里除了牛油辣锅,还有猪蹄红枣,野生菌鸡肉,腊肉豆米等等锅底可供选择。 3楼一处隐秘的雅间,宋以安靠在沈墨寒怀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食客,心情愉悦的把玩着沈墨寒的手指,“ 沈大商人什么时候去蜀地?” 一阵微风拂过,窗外飘起细雨,沈墨寒带着人离开窗前,“ 宋夫子若是不急,明年入秋咱们就去。” 宋以安直指桌上的账本,“ 我现在可不是夫子,是掌柜。” 沈墨寒又把人拉进怀里,“ 嗯,属于我的小掌柜。” 宋以安浑身一抖,面红耳赤,“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这都是哪儿学的?!” 沈墨寒亲了一口宋以安通红的耳朵,“ 书铺里买的画本,你要看看吗?” 宋以安揉揉耳朵,“ 这话本里都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 晚上再跟你细讲,现在不方便。” “ 沈墨寒,你真的学坏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