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瑾入怀,玉韫珠藏》 第1章 退婚 西楚王朝。 腊月初一,京中已是白雪皑皑的一片。 此时,一位身穿红色斗篷的女子站在宁王府院落中,她抬头看着满天飞雪,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 她便是西楚王朝唯一的公主,楚韫瑾,年芳十五,上月刚及笄。 她今日要随着一母同胞的哥哥,就是西楚王朝的大皇子楚韫宁,一同到封地永宁郡生活。 她和她的大哥楚韫宁都继承了她母妃安贵妃的一副好皮囊,只可惜红颜薄命,在楚韫瑾五岁时便早早去了,是大他十岁的楚韫宁如父如母的将她养大,在宁王弱冠之年封王立府,就把她接来宁王府继续养着,彼时楚韫瑾虽因年幼还未展露出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样貌。 “瑾儿,我们该出发了。”这时,一道轻柔不带一丝矫揉造作的声音从楚韫瑾的后方传来,是一位身穿白色斗篷,下摆还绣着几处金色花纹的女子由一位身披墨蓝色斗篷的男子搀扶着向她款款而来,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女子已经高高耸起的腹部。这就是楚韫瑾的大嫂,也是大皇子楚韫宁唯一的妻子。 正妃雪倾云,永安侯府的嫡小姐,从小与大皇子青梅竹马,在十岁那年被西楚帝赐婚于大皇子楚韫宁,楚韫宁与雪倾云刚成婚一载,在成亲前,楚韫宁便允诺雪倾云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宁王府只有雪倾云一位女主子,没有那些令人糟心的小妾和通房。 “好。”楚韫瑾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表情,短短一个字,也听不出楚韫瑾此刻的心情。 楚韫瑾跟在宁王夫妇的身后向大门外的方向缓缓走去,跨过门槛,楚韫瑾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偌大的府门关闭,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有不舍,还有些许的不甘,不过她坚信这些不甘会在到达封地的时候不复存在,她整理好了心情,被丫鬟芍药扶上了马车。 一群人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向着封地进发。封地永宁郡位于西楚王朝的最南边,一年四季如春,最适合生产,西楚帝本不同意永宁王妃到永宁郡生产,一是因为永宁王妃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二是因为永宁王的这个孩子是西楚帝的第一个孙子。 原是,冬月十四日,楚韫宁为楚韫瑾在王府举办及笄礼的当日,古代女子及笄之后便可成婚。 与楚韫瑾从小便有婚约的承宣王世子天承珏却并未出席楚韫瑾的及笄礼,而是跪在养心殿外,请求西楚帝取消他与楚韫瑾的赐婚。 承宣王,承袭老承宣王的王位,西楚王朝唯一的异姓王,老承宣王年轻时与先帝一同打天下,屡立战功,后又辅佐先帝建立西楚王朝,是西楚皇室最最敬重的异姓王爷。 因楚韫瑾是西楚王朝的唯一的公主,又因其母妃早逝,从小她的父皇和八位皇兄便将她视若珍宝,才会取名为瑾,瑾亦美玉,玉韫珠藏。 楚韫瑾从小除了不会打骂宫人外,就是特别爱胡闹、爱折腾,捉弄她的八位的皇兄,皇兄们都拿他没有办法,当然这些都少不了天承珏的出谋划策。 直到天承珏在十二岁时因外祖母逝世,随父母回了一趟云山县,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在十三岁时更是要求西楚帝安排他去军中历练,在军中奋斗了五年,因去年对抗北陵有功,打了胜仗,被西楚帝封为从二品的镇北大将军。 今日,他刚到达盛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参加九公主的及笄礼,却没成想是挟军功要退婚。 当楚韫宁接到消息后,楚韫瑾的及笄礼刚完成,便匆匆往皇宫里赶。 除了四皇子楚韫瑜跟着来了,其他六位皇子都被留在宁王府招呼来宾。 来到养心殿门口就看到了天承珏这一幕,一向为人和善亲厚的他,紧握着双拳,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前去教训天承珏。 看出异样的楚韫瑜眉头紧皱,抓着楚韫宁温声说道:“大哥,冷静。”说完,便目光不友善地朝着天承珏的方向走去。 “敢问天世子是何意?如今天世子是觉得自己立下赫赫战功,并不把我西楚皇室放在眼中?”楚韫瑜的语气中带着愠怒。 “瑜王殿下,微臣不敢,只是微臣不喜欢九公主,强扭的瓜不甜,还望成全。”说完,双手双头朝地,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此时的楚韫宁已经冲到天承珏的面前,伸脚狠狠踹了天承珏一脚,皇子们都从小练武,说不上武艺超群,这一脚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内力。 天承珏被踹倒在地,立马又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好对着养心殿内大喊“求皇上成全。” 在宁王府看着大哥和四哥匆匆离开的楚韫瑾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跟门房打听才知道他们骑马去了皇宫,一般只有紧急的事情才会骑马,又看着其他六位皇兄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想想没有出席的天承珏,心中的担忧更甚。 她让门房牵来了一匹快马,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驾着马扬长而去。 她刚下了马,就看到天承珏被大哥踹倒在地的这一幕,她的心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她一直都非常清楚天承珏已经不喜欢她了,甚至因为不满意这桩亲事才会离家去军中历练,说是历练,实际上是为了躲避她,他临走前对她说一定会挟军功来圣上面前退婚。 她脚步踉跄地往养心殿门内走去,西楚帝正着急地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殿前伺候的大太监李公公看到是九公主进来,本来拦一下,被皇上一记眼刀过去。 她走到西楚帝面前三步的距离,跪了下来,膝盖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咯咯作响,西楚帝心中一惊,赶忙上前要将小女儿扶起来。 还未起身,就听到楚韫瑾带着乞求的语气说:“父皇,瑾儿不嫁了,不嫁了。” 西楚帝在看到楚韫瑾抬头的瞬间,楚韫瑾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不愿落下。 虽知道这个女儿无法无天,但也是一位不愿勉强他人的人,更何况是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 “罢了,罢了,李公公将殿外的人都带进来。”李公公看着西楚帝无奈地摇摇头便转身往殿外走去将两位王爷和天世子请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今承宣王府天世子于殿下请求退婚,有辱我皇子颜面,即日起罚俸一年,在家中闭门思过一月,不准出府。”西楚帝话语一出,把楚韫宁和楚韫瑜都震惊一下,齐齐看向楚韫瑾,九妹竟然会同意退婚?她不是满心满眼只有天承珏。 “微臣遵旨,多谢皇上成全。”天承珏的语气难免的喜悦,脸上竟浮现了一丝笑容。西楚帝微叹了一声,并让他们跪安。 出了养心殿,楚韫瑾对天承珏说:“天承珏,我们谈谈。” 天承珏闻言,眉头轻微蹙起,不解地看向楚韫瑾,虽然不解,但也一言不发地跟着楚韫瑾走了。 楚韫宁想跟上去,却被楚韫瑜拉着,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过去,让他们自己解决。 楚韫瑾带着天承珏来到了宫门的城楼上,她望着京中的盛世美景,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天承珏,十年前的今天,母妃刚离世没多久,父皇并为我举办生辰宴,因我太想念母妃独自来到这里一个人哭泣。 你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小手对我说,以后会保护我,不让我再哭泣,以后想干什么都放手去做,只要开心就好。 刚开始前三年,你总是陪我捣蛋、胡闹,把我宠得无法无天,我就开始依赖着你,后来父皇便赐婚了,你说会一辈子宠着我,对我不离不弃,我信了,我便满心满眼都是你,追着你跑,十二岁的时候你外祖母病危,你回了一趟云山县你母妃的娘家,回来后就开始疏远我,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不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对我冷淡了。 十三岁你说你会挟军功回来退婚,我很害怕,一方面怕你为了军功战死,一方面又怕你有了军功回来退婚。 今天看你跪在养心殿门口,不管不顾地要与我退婚,我就知道这份情怕是没有结果了。 五年了,每晚夜不能寐,整整担心了五年,今天,从哪里开始就到哪里结束!天承珏,谢谢你在我曾经昏暗的时候给我一份亮光。 十三岁前的天承珏,真心待我的人,再见了。” 一通话把天承珏说懵了,天承珏脑子一时根本想不起楚韫瑾说的事情,就见楚韫瑾拿出腰间的匕首,从后脖颈处撩出一缕青丝,匕首快速划过青丝,青丝落在楚韫瑾的手掌之中,“天承珏,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犹如这一缕青丝一刀两断,永不再见!” 语毕,楚韫瑾拿着青丝的手向上一扬,青丝随风飘散,再也抓不住。 看着楚韫瑾决绝的背影,天承珏怔怔地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童年里与楚韫瑾的点点滴滴,却只有从云山县回来的记忆,头痛欲裂,他一手扶着脑袋,表情十分痛苦,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样子。 第2章 遇袭 当楚韫瑾从城楼上下来,楚韫宁和楚韫瑜已经在城楼下等她,看着楚韫瑾不悲不喜的表情,两人都露出了担忧之色,但又不敢言语。 回到宁王府后,宴会早就散了,六位皇兄还在宁王府中,着急地等待他们三人的归来,这时的楚韫瑾也没有心情与他们寒暄,并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没有走出房门。 而一边忍受着巨大痛苦的天承珏回到承宣王府,跃下马,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晕倒在承宣王府门口,门房看到自家世子晕倒,慌忙将人抬进王府,此时,在那一摊血中有一只通体黑色的虫子在不断蠕动着,恶心至极。 承宣王立马拿着帖子让侍卫进宫请太医为天承珏诊治,太医也查不出病因,只说是急火攻心,开了几服药,便离开了承宣王府,就这样天承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在梦里,他总是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地,又带着一丝调皮。 “天承珏,二皇兄整天念叨我,我们去逗逗他。” “天承珏,我肚子饿了,你请客。” “天承珏,我们去骑马!” “天承珏,你说父皇会答应给我们赐婚吗?” “天承珏,待我及笄便嫁你!” “天承珏,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天承珏,你怎么可以这样?” “天承珏,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犹如这一缕青丝,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看着妹妹整天关在房中不愿意出门,她不哭也闹,整天都安安静静地在房中待着,送进去的饭菜没吃几口就由丫鬟端出来了,楚瑾宁知道妹妹再不离开盛京怕是活不成了,和雪倾云商量过,便进宫请旨带妻儿和妹妹前往永安郡封地生活,西楚帝尽管有多么不舍,可又想到楚韫瑾的现状,只好答应楚韫宁的请求。 回到宁王府后,楚韫宁就开始着手准备前往封地的事宜,他打算把府邸的人全部带走,再吩咐瑜王府的洒扫下人,隔几天来洒扫一次。 天承珏一直昏睡到腊月初一才醒过来,醒来后,承宣王妃给他喂了些水,并吩咐小厮为天承珏准备饭菜。天承珏醒过来脑子还嗡嗡的,可也就一瞬间就清明起来,他发出虚弱的声音问道:“母亲,瑾儿怎么样了?” 承宣王妃一脸诧异地看向天承珏,瑾儿这个名字,已经五年未曾从天承珏的口中说出了,虽然疑问,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九公主这会儿应该出了城门了。” “瑾儿出城干嘛?”天承珏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语气不由得地紧张起来。 “宁王殿下今儿带着宁王府众人前往永安郡了,听你父亲说……说……”承宣王妃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儿子从小就喜欢九公主,非九公主不娶的地步,可是到十三岁的时候突然就不喜欢了,她也很喜欢九公主,一直期待着跟九公主成为婆媳。 “母亲,父亲说什么了?您倒是快说啊?瑾儿为什么要去封地?”天承珏越来越急躁,有种要一辈子都失去瑾儿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自从你主动请旨退婚后,九公主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曾出屋,听你父亲说宁王殿下怕九公主活不下去了,就要带她离开盛京去封地生活。”说到此,承宣王妃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 “母亲,是我对不起瑾儿,我想起来了,是我先招惹她的,是我说要一辈子保护她的,母亲,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这五年来,她得有多伤心啊!”天承珏痛不欲生地说道,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落,他连忙下床。“母亲,我要去把瑾儿找回来,我不能没有她。” “可是,珏儿你才刚醒过来,母亲怕你撑不住。”承宣王妃扶着摇摇欲坠的天承珏,看到儿子这么痛苦,她也一直掉眼泪。 “母亲,帮我备马,求您了。”承宣王妃不忍心,点点头,就转身吩咐门房备马去了。 “夜鸣何在?”天承珏对着空气喊道,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夜鸣拱手一礼。 “夜影回来了吗?”天承珏问道。 “回主子,夜影三天前就回来了,见主子一直昏睡,就一直待在侍卫府。”夜鸣回道。 “你去叫夜影,夜星,你们一同随我去永安郡。”夜鸣朝天承珏点点头,便消失在空气中。 天承珏迅速地从柜子中找到一件湖蓝色的外衣套上,便大步往门口迈去。 此时的楚韫瑾一行人已经到达京郊外的梧桐林,梧桐林之所以称为梧桐林就是因为这里种着一大片梧桐树,到秋天的时候梧桐叶变黄,萧萧落下,别有一番风景。 突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朝他们的马车射了过来,伴随着一大片尖叫和马的长鸣声,宁王府一行人乱作一团,抱头鼠窜,箭矢射完,数十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大家听好,承宣世子爷有令不留活口,杀。”带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提着刀就朝着他们跑来。 “瑾儿,你快带着你嫂嫂走,这里有我。”说完,楚韫宁提着剑就跳下了马车,迎向朝他们杀过来的黑衣人。 “嫂嫂,你别怕。”楚韫宁着急地握住了雪倾云的手,才发现雪倾云的表情十分痛苦,冷汗从她的额头冒出来。“嫂嫂,你怎么了?嫂嫂?” “瑾儿,嫂嫂好像要生了。”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雪倾云竟有早产的迹象,楚韫瑾慌了神,掀开车帘一看,却看到楚韫宁胸口中了一剑,楚韫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楚韫宁喊道:“瑾儿,快带你嫂嫂走啊!”楚韫瑾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哀戚地大喊道:“哥哥。”楚韫宁闭上双眼缓缓倒下,“宁哥哥,宁哥哥。”雪倾云随即晕了过去,楚韫瑾赶忙爬到马夫座,驾着马车冲出梧桐林。马车也不知道奔驰了多久,见后方没有人追过来,楚韫瑾把马车停下,又爬进车厢里查看雪倾云的情况,雪倾云还昏迷着,可是身下已一片嫣红,“嫂嫂,你醒醒,嫂嫂,你快醒醒。”楚韫瑾伸出大拇指不断掐着雪倾云的人中,雪倾云在一阵疼痛中醒来,“嫂嫂,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别睡。” 待天承珏和三名侍卫赶到梧桐林的时候,看到数十名黑衣人和宁王府的众人全部身死,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瑾儿,瑾儿,瑾儿,你在哪里?”天承珏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夜鸣、夜影和夜星随即开展地毯式搜索,“主子,宁王殿下在这儿。”夜影蹲下身来,探了探楚韫宁的脉搏,惊奇地发现楚韫宁还没完全死去,只是脉搏比较微弱,夜影立马封住楚韫宁的几处穴道,夜影松了一口气,血算是止住了,“主子,宁王还活着,就是伤得很重。” 听此,天承珏跑了过来,“夜鸣,夜星把宁王抬上马车,我们去神医谷。” 神医谷位于京郊的两座山谷之中,山涧清泉,潺潺入耳,幽静山谷,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宛如一块世外桃源。神医谷的老谷主沈武略擅长内科之术,其儿子沈文韬精通外伤治疗,也曾跟着天承珏在军队中当过几年军医,跟天承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待他们将楚韫宁送到神医谷,沈文韬仔细检查了楚韫宁的伤口位置,沈老谷主替楚韫宁把了下脉,沈老谷主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老谷主,还有救吗?”天承珏看着老谷主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惊。 “救是能救,啥时候能醒过来,就不确定了。”沈老谷主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对天承珏沉重地说道,而后又看向沈文韬说:“拔剑!” 沈文韬点点头,走了过来,做好一切准备后,将楚韫宁的胸前的剑拔出来,鲜血一下子喷洒出来,沈老谷主立即将特制的金疮药粉撒到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我先去开个药方,你们先下去,派一个人照顾他,有发热立即来喊我。”沈老谷主说完就要退出屋内。 “多谢老谷主。”天承珏深深施了一礼,并对身旁的几人吩咐道:“夜影,你去将今天刺杀的事情调查清楚,并将详细情况向瑜王殿下禀明,夜星你留下来照顾宁王殿下,夜鸣你跟我继续寻找九公主”。 “是的,主子。”三人齐声回道,天承珏看了一眼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楚韫宁,握紧了双拳,随即离开了屋内。 牛车水村。 一户农家小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楚韫瑾跳下马车,跑进小院内。 “请问有没有人?救救我嫂嫂。”屋内的人听到一姑娘的喊声,麻溜地跑出来。 “姑娘,何事?”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这里可有稳婆?我嫂嫂快要生产了。”楚韫瑾带着恳求地语气向妇人说道。 “有的有的,不要着急,大婶我就是稳婆。”说完,向屋内大声喊道:“孩子他爹,来搭把手,接生了。” “来了,来了,孩子他娘。”只见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壮硕汉子从屋内走出来,“产妇在马车上吗?”汉子问向楚韫瑾。 “请大叔随我来。”楚韫瑾将人带进马车内,大叔轻手轻脚地将宁王妃打横抱起,直奔屋内的榻上。 这农家小院的大婶是牛车水村专门替村里接生的稳婆,平时村里没有孩子出生,就绣点花样去镇上卖,而大叔平时就喂鸡喂鸭喂牛羊,种菜种树种果子,干的都是体力活,力气很大。 “孩子他爹,你先去熬一碗催生药,这姑娘一看就是早产。”随后,大婶轻轻摸了摸雪倾云的肚子,“胎位也不正,我必须给孩子转过来,才能生产。” 得了吩咐的大叔立马就去熬药了,这大婶的话也把楚韫瑾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姑娘,你等下就替你嫂子擦擦汗,姑娘你忍着点,不要大喊大叫,否则等下生孩子就没力气了,我等下叫你用力你就用力,现在先休息下。” 虽然楚韫瑾听不懂大婶的话,但是从大婶的话中,楚韫瑾感觉大婶很有经验,一定能让雪倾云平安生产。 第3章 宁王府小世子 半盏茶后,大叔将熬好的催生药端了过来,便悄悄退下。楚韫瑾一口一下吹着气,伺候着雪倾云将催生药服下。 大婶对着雪倾云说道,“姑娘,你忍着点疼,不要叫出声,我先把孩子头转下来,才能顺利入盆生产。” 此时虽是腊月,雪倾云却早已大汗淋漓,她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雪倾云的应允后,大婶将双手放在雪倾云的肚子上轻揉,找到孩子孩子的头部,肉眼可见地孩子一个倒转,头部已然朝下。 楚韫瑾见此情况,震惊不已,忽地又想起啥重要的事情,忙跑去马车里,一顿捣鼓,翻出早已准备在马车下方的婴儿衣物和雪倾云替换的衣服,欣喜若狂地发现暗格有几十张银票,一把揣进里衣里,又匆忙跑回来待在雪倾云的身边,而后又不断用毛巾拭去雪倾云额头上的汗水,又捋了捋她额前的几撮碎发。随即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要交到大婶的手中,“大婶,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诊金,请您收下。” “小姑娘,您给我5两银子就行了。”大婶伸手推了推。 “大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再见,家里人必有重谢!”楚韫瑾依旧是把钱袋子放在了大婶的手中,大婶也没再推脱,楚韫瑾便也安心。 “小姑娘,客气了!” 申时末,距离喝下催生药已过了一个时辰,雪倾云感觉前所未有的疼痛。 大婶说道,“姑娘,可以用力了。” 只见雪倾云咬紧牙关,努力地要将孩子生下来,现已是酉时末了,一个时辰了,雪倾云还是没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她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旁边的楚韫瑾强忍着心中的慌乱俯身在雪倾云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了几句,雪倾云眼神突然变得光亮。 一声尖叫,又伴随着几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一个奶娃娃呱呱落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雪倾云也晕了过去。 “小姑娘,是个公子哥,虽是早产,但也实属正常。”大婶将孩子抱到楚韫瑾的跟前。 楚韫瑾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呜的一声大哭起来,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还要强装镇定,给嫂嫂生产的力量,她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姑娘,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风雨,她又想起了身中一剑的哥哥,怕是凶多吉少了,哥哥,她在心中呢喃了一声,一把一把抹着眼泪,早已失了身为公主的端庄优雅。大婶大概也能猜到楚韫瑾为何会如此,也没有拆穿,任由她嚎啕大哭,她抱着孩子仔仔细细擦着血水,擦好后穿上棉衣裹上厚厚的棉布,一个白白净净的孩子就乖乖睡着了,她将孩子放到雪倾云的身侧,悄悄地退出房间。 “瑾儿……”雪倾云被楚韫瑾的哭声吵醒了,这会儿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好在她平时也是养尊处优,身体也是极好,就还有些累。 “嫂嫂……”楚韫瑾擦掉眼泪,急忙地走到雪倾云跟前。 “瑾儿,你哥哥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雪倾云强忍着泪水说:“京中我们也万万不能回去了,天世子的杀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追过来,我们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待孩子长大点,我们再做打算。” “嫂嫂,为什么天承珏要这么对我,我已经答应与他退婚了,也离开盛京了,为什么还要对我们痛下杀手,嫂嫂,为什么?嫂嫂,我一定不会放过天承珏,咱们宁王府一百零六口的命,我一定会向他讨要回来。”雪倾云握住了楚韫瑾颤抖的手,对她摇摇头。 “盛京我们是回不去了,虽我不懂政事,承宣王府握有我西楚王朝一半兵权,若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恐会引起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瑾儿,嫂嫂现在只希望你和孩子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嫂嫂,我们都会好好的。”楚韫瑾反握住雪倾云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去跟大婶说下,让她给我们准备点吃食,我们还不能倒下。”楚韫瑾听话地点点头,打开房门,大婶已经端来了吃食。 “想必姑娘们也饿了,赶紧随便吃两口。”大婶把吃食放在桌案之上,便要退出去。 “大婶,谢谢你,就是有件事情想请大婶帮个忙。”雪倾云连忙叫住大婶,大婶停下了脚步。 “姑娘,请说。” “大婶,您能帮我们找个奶娘吗?要有卖身契,一年即可。如果她男人会些拳脚功夫的,帮我们赶车,也行。”雪倾云毕竟官家里的嫡小姐,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管理深宅大院,楚韫瑾才刚及笄,也并未成婚,自然是不懂得这些,本来她也早已为自己寻找了两位奶娘养在王府,这次也要随着他们一同前去封地,哪知一出盛京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我让孩子他爹出去一趟,你们先吃着。”得了吩咐后,大婶便退出屋外,其实她心中早有一户人家,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刘文一家,家徒四壁,刚生了娃三月,刘文也会一些拳脚功夫,赶车应该不在话下,她急急忙忙地去敲响隔壁刘文的院门,听到大婶的诉说,他们赶忙应了下来,也想为孩子将来谋个好出路。 卯时一到,大婶就将此事告诉了楚韫瑾,楚韫瑾一听,跟着大婶来到隔壁刘文家中,与刘文认识了一下。 原来刘文不受家里待见,连带着妻儿也不受待见,前些天忍受不住家里的苛待,才带着妻儿搬出来自个儿过,打算明天出去找差事,真是阴差阳错,差事正好送上门,找好了人手,楚韫瑾便带着刘文的妻子郝佳来给小侄儿哺乳,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就可以离开此处。 现在最令楚韫瑾头疼的是,他们该继续往南走前往封地,还是往其他方向走。 封地,自然是不能去的,平时除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关系与她最好的便是四皇兄楚韫瑜,楚韫瑜的封地在西边的瑜安郡,瑜安郡是天下粮仓,地产富饶,是个好去处,但是天承珏也知她与四哥平时的关系亲厚,会不会追杀到瑜安郡?还是等下问问嫂嫂的意见! 大婶带着楚韫瑾到镇上买了好多路上需要用到的吃穿用度,大叔赶着马车,一打一打地打包装箱,他们足足准备了三箱,还好马车足够大。 瑜王府书房。 夜影正在与瑜王殿下汇报宁王府众人在梧桐林遇到伏击的事情,夜影越讲就越是能感受到屋里的气温越低,再抬头看一眼瑜王殿下的表情,一向见惯腥风血雨的他,心里也不由地一紧,下次这种汇报让夜鸣来好吗?主子,夜影快吓死了。 “快带本王去神医谷。”夜影得令后赶忙说了一句请,两匹快马就由瑜王府出发奔向神医谷。 神医谷。 两个时辰后,楚韫瑜和夜影到达神医谷,楚韫瑜下了马,由夜影带路,也顾不上去跟两位谷主打招呼便奔向楚韫宁的屋子。 看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楚韫宁,楚韫瑜再也无法淡定,再看看站在身旁一动不动地夜鸣,气就不打一处来。 “夜影,你主子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夜影耳边飘来一句冷嗖嗖的话,转头看了一眼瑜王殿下,身体不自主地颤了一下。 “回瑜王殿下,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七夜殿,目前还没有查出何人雇佣。”夜影闭上双眼,弱弱地回答道,这个时候,他就希望自己犹如蝼蚁一般,卑微到尘埃里,卑微到瑜王殿下看不到自己,夜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夜影平时也不这样怕主子啊! “废物,本王派人自己查,带我去见老谷主。”楚韫瑜挥了挥手衣袖,离开了楚韫宁的房间。 “拜见瑜王殿下。”老谷主抱拳俯身,不卑不亢地对楚韫瑜说道。 “老谷主不必多礼。”楚韫瑜虚扶了一把,又开口道“敢问老谷主我大哥何时能清醒。” “宁王殿下伤得极重,能不能醒来只能听天由命。”医术天下第一的沈武略都这么说了,楚韫瑜也无可奈何,只能祈求老天眷顾,还有也不知道九妹和大嫂现在何处,是否还好? “多谢老谷主,我大哥就拜托神医谷了。”楚韫瑜抱拳对沈老谷主微施一礼便离开了神医谷。 瑜王府书房。 他一回到瑜王府,就招来暗卫冷泽安排其下的天机营的暗卫前往永安郡的沿路寻找楚韫瑾和雪倾云的下落。 天机营,是皇室训练暗卫的机构,楚韫瑜在十二岁时候,西楚帝便将天机营交于他管理,这几年楚韫瑜不断在各地寻找孤儿,将他们训练成合格的暗卫,并训练一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暗卫,韫影卫送给西楚帝,只听令于西楚帝。 待一切安排下去后,已是申时,他本想趁着宫门落钥前进宫将此事禀告西楚帝,后又想想父皇本就不愿意让大哥去封地,父皇年事已高,恐不能承受。 他拿出地图铺在桌案之上,看向东南西北的四个方位,脑子不断在转着,东边风凛郡是二皇子楚韫风的封地,南边永宁郡是大皇子楚韫宁的封地,西边是他自己的封地,北边是宸栩郡是三皇子楚韫宸的封地,其他四位皇子还未到弱冠之年并未封王,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封地。九妹会去哪里呢! “冷毅。”楚韫瑜对着门口喊道,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便推门而入。 “属下在。”冷毅抱拳对着楚韫瑜俯身道。 “你亲自去一趟风王府和宸王府,将两位王爷请来府中,就说有要事相商,用轻功快点。” 第4章 去南祁 戌时,风王楚韫风与宸王楚韫宸来到了瑜王府的书房,一眼便看到了铺在桌案上的地图,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有战事? 楚韫瑜将宁王府众人在梧桐林遇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给两人听,两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伤心,全部写在脸上,想到从小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大哥还在神医谷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想到从小就被他们宠上天的九妹也不知身在何处,想到长嫂,还有未出世的侄子,两人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整颗心都被悲伤笼罩着。 “四弟,你想让二哥怎么做?”楚韫瑜一向是八位皇子中最有勇有谋的一位,是将来最有希望继承大统之人。 “四弟,三哥也义不容辞。”楚韫宸愤愤地说道。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九妹还有大嫂,咱们的封地恰好位于东南西北的四个方位,永安郡天承珏昨日就出发前往了,我希望二哥和三哥,还有我明日一同向父王请旨前往封地,就说要去封地视察子民,除夕宫宴就会回来,我们沿路骑马找过去,我会派天机营的二十名暗卫分别追随二哥三哥前往封地,九妹带着大嫂驾着马车应该不会走太远,我们一定可以将九妹和大嫂找回来。”楚韫瑜在桌案上的地图一通比划,让他们清楚自己要行的路线,楚韫风和楚韫宸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还有此事,咱们先不告诉父皇,如果九妹和大嫂找回来了皆大欢喜。”楚韫瑜突然哽咽了他一下,沉声开口道,“如若这一个月里找不回来,我们就给父皇制造大哥他们都在永安郡的假象,这一切我来安排。” “四弟,我们定会将九妹和大嫂找回,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和三哥就回去准备了,明日下完朝,我们就出发。”两人拍了拍楚韫瑜的肩膀就退出了书房,一同离开了瑜王府,各自准备前往封地的事宜。 一转眼,腊月初十就到了,雪渐渐停了,整个盛京依旧被一层洁白的霜覆盖着,更冷了。 三位皇子在征得西楚帝的同意后,已经离开盛京七天了,他们按照计划各自前往封地。 牛车水村。 在雪倾云生产后的第二天,楚韫瑾就让大叔去请了村里信得过的大夫为雪倾云和孩子诊脉。 大夫说雪倾云目前不适合长途跋涉,实在想要离开,就等出了月子,孩子有轻微的哮喘,需要好好养着,不能大哭,好在孩子也特别乖巧懂事,就是吃饱睡睡饱吃,这会儿刚被郝佳喂饱后又在呼呼大睡。 “嫂嫂,追杀我们的人,我想已经出发前往永宁郡了,也不知道四哥那边有没有我们遇袭的消息,有没有派人出来找我们?”楚韫瑾悻悻地说道。 “瑾儿,这些天也没有杀手搜村,我想他们都去往永宁郡了,我们先在牛车水村待满一个月,待我出了月子,我们就去南祁。”雪倾云这些天虽然还在坐月子,身体却是逐渐恢复着,在大婶的悉心照顾下,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她一直在计划着离开盛京要去哪里,她觉得南祁是最适合的地方,并且在一个月后出发是最妥帖的。 雪倾云看着一脸疑问的楚韫瑾又娓娓道来,“瑾儿,去往永安郡追杀我们的人,大概也要返回盛京了,待二十日后,我们再从永宁郡去南祁是最为安全,南祁的气候适合孩子养病。” “嫂嫂所言极是,都十天了,我们也还未给侄儿取名,嫂嫂可有想到合适的名字?”楚韫瑾一脸期待地看向雪倾云。 “其实,你大哥之前便给孩子取好名字,单名一个沫,相濡以沫,执子之手,正如我与他的感情。”雪倾云似又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宁哥哥,雪倾云缓缓地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楚韫瑾似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代替哥哥好好照顾嫂嫂,护沫儿平安健康长大,等到了南祁她就好好练武功。 “沫儿,真好听。”楚韫瑾起身来到榻边,俯下身,鼻尖一下一下轻轻碰着楚沫的小脸蛋儿,似要把这个孩子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楚韫瑜一行十一人,除了马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几乎是没有停下来在通往瑜安郡的沿路寻找着楚韫瑾和雪倾云,而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前往风凛郡的楚韫风,还有前往宸栩郡的楚韫宸也是同样。 这时,楚韫瑜一行人停留在距离瑜安郡还有两日马程的安州府官道之上,楚韫瑜收到了来自盛京的飞鸽传书。 “主子。”冷毅取下纸条交于楚韫瑜。 打开纸条,楚韫瑜眉头一皱,“冷毅,你看,此事可有蹊跷?”冷毅定睛一看,“主子倘若是天世子雇佣七夜殿刺杀的宁王殿下,为何他还要将宁王殿下送往神医谷请求老谷主诊治,岂不是多此一举?” “嗯,不可能是天承珏,他虽不爱瑾儿了,但也不至于致瑾儿死地,唯一有可能就是有人在暗处,想要挑拨西楚皇室与承宣王府的仇恨,再查。”天承珏对冷毅吩咐道,随后又补充道,“以宁王的名义给父皇去一封信,告诉父皇他们已经平安到达永安郡。” “遵命,主子。” 永宁郡都城。 天承珏十日里,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们四人十日内跑死了六匹马,终于在腊月初十的这天来到了永宁郡的都城。他们不敢向守城的侍卫打听九公主的下落,怕引起他人的注意,给九公主带来更大的危险,只能自行寻找。 直到腊月十五,他们也未能找到九公主,甚至是一丝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天承珏安慰自己,兴许是楚韫瑾驾驶马车比较慢,还未到达永宁郡,他每天就在城门口等待,期盼着他的瑾儿可以尽快到达永安郡,他要对她诉说着他的思念,大病初愈的他就一路疾驰赶往永宁郡,还好从小习武,不然早就支撑不住,但人也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胡子拉碴,神情呆滞,早已没有昔日镇国大将军的风采。 天承珏这一等就等到了腊月二十,他越等越烦躁,因为并没有看见楚韫瑾的身影,而且那种再也不会见到楚韫瑾的感觉越来越深,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的瑾儿诉说,他要向他道歉,真心地道歉,他错了,他不该把他的瑾儿忘记了五年,整整五年,他不能原谅自己,他的瑾儿是否会原谅他呢? 牛车水村。 大叔大婶决定带着孩子跟着楚韫瑾一行人离开牛车水村去往南祁,在相处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二十天内,他们发现越来越心疼这两位姑娘和襁褓中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背井离乡去往南祁,但是就想跟着她们,照顾她们。 他们一行人决定在除夕夜,一家团圆的日子前往南祁,除夕夜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在除夕夜出发最是安全。 大叔大婶就利用这些天,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物品,因物品太多,他们又购置一辆小一些的马车,方便载物。 这些时日,楚韫瑾在院子找了个空旷的地,一直非常刻苦在练剑,在天不亮就起来,一天都没落下。 转瞬间,就到了除夕夜的今天,大叔和刘文在酉时将所有行囊放进车厢里,在小院子里,她们就像一家人般简单地吃了一顿年夜饭,这儿没有山珍海味,更是与往年在宫宴结束后的年夜饭比不了,但是大婶的手艺却丝毫不比宫里的御厨差,楚韫瑾吃着吃着,眼眶却红了,她想她的大哥了,她想她的父皇了,她想的哥哥们了,第一次没有在家人身边吃了一餐年夜饭,心中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反倒是雪倾云淡定了许多,她一手抱着沫儿,一手轻轻抚着楚韫瑾的脑袋,“瑾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韫瑾抬起头看到了雪倾云眼中如同晨曦中初露的柔光,让楚韫瑾感到宁静与温暖,仿佛她的一切忧虑都会被这温柔的眼神所抚平,楚韫瑾嘴角上扬,荡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也在安抚着雪倾云的心。 盛京,除夕宫宴。 三位王爷和天承珏在除夕夜的前一日便回到了盛京城中,他们并未寻到楚韫瑾和雪倾云,心中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忧愁,但是脸上还是强装淡定。 因宁王殿下和九公主第一次不在京中过年,西楚帝便也觉得这宫宴是了无生趣,往年九公主都会给他准备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变着花样逗他开心,想到此,他便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天承珏,都是这个臭小子,昨天竟然还跑到他的面前,跟他说不退婚了,要去永安郡找他的宝贝九公主,皇榜都已张贴,庚帖和订亲信物也退了,再赐婚岂不是笑话,关键的是他的宝贝九公主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所以西楚帝并没有答应天承珏这个相当无理的要求,也没有同意他去永宁郡,只让他过完年滚回北境继续守着,未经传召不得回京,算是帮楚韫瑾再教训他一回。 天承珏知道楚韫瑜也在寻找楚韫瑾,再加上楚韫瑜的本事和他的天机营实在比他这个镇北大将军可强太多了,并也没有抗旨,答应西楚帝定会好好守住北境,不让北陵来犯。 第5章 八皇子驻守南境 除夕宫宴结束后,西楚王朝便开始停朝,要到正月十六才会复朝。 养心殿内。 正月初一,西楚帝百无聊奈地坐在养心殿内的龙椅上闭目养神。 过完这个年,八皇子楚韫曦就十六岁了,楚韫曦和瑜王楚韫瑜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皆是由贤妃所出。 楚韫曦与楚韫瑜的性格截然不同,楚韫曦十六岁便有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身姿更是挺拔如苍松,虽没有大皇子楚韫宁的温润尔雅;二皇子楚韫风的风度翩翩;三皇子楚韫宸的气宇不凡;四皇子楚韫瑜的盛世容颜;五皇子楚韫炘的文质彬彬;六皇子楚韫昀的玉树临风;七皇子楚韫驰的逸群之才;他的面容却是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耀眼,尽是一副少年将军的模样。 因他在武学方面中有极高的天赋,三岁就被江湖第一高手叶柳生收为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徒弟。 楚韫曦常年在苍山学武,并不住在宫中,腊月十四日为了参加楚韫瑾的及笄礼,特地从苍山回京,便待到过年。 今年刚回京,楚韫瑜看他这个同胞又精壮了不少,在楚韫宁向西楚帝提出要前往封地生活的时候,楚韫曦便找到楚韫瑜告诉他待年后,就想到南境驻守,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大哥和九妹。 “皇上,八皇子在门外求见。”李公公扯着他独有的声音说道,西楚帝缓缓地张开双目,示意他将八皇子带进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楚韫曦跪于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见到如此乖巧懂事的楚韫曦,西楚帝心中一喜,连忙走到楚韫曦跟前,将人一把扶起。 “曦儿,快起。今儿是来向父皇辞行的?打算何时出发?”楚韫曦自三岁起便不在皇宫里,每年也就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宫,过完年就又匆匆赶往苍山,在西楚帝看来,这个儿子有着一身从容不迫的气度,是最具有帝王之相的,无奈楚韫曦过惯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再加上心思没有楚韫瑜的缜密,处事也没有楚韫瑜的游刃有余,有时候西楚帝恨不得将皇位立即传给楚韫瑜,然后颐养天年。 楚韫瑜却总以刚及弱冠,还未迎娶王妃,一些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父皇,儿臣实在太想大皇兄和九皇妹了,便打算在正月初六出发。”楚韫曦不缓不慢的说道,语气中竟有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味道,完全没有刚刚从容不迫的姿态。 “那你记得向你母妃辞行。”得了西楚帝的应允后,楚韫曦便到贤妃的宫中稍坐了一会儿,而后辞行离开。 瑜王府书房内。 “八弟,事到如今,四哥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晓了,知晓后你再确定要不要前往南境,毕竟南境并不缺大将军。”看着楚韫瑜一脸哀苦的神色,一向气定神闲的楚韫曦脸上竟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慌乱。 “四哥,请说。”楚韫曦忙回过神说道,也不知道四哥有没有看到他的慌乱,形象应该还在的! “大哥他们前往封地的时候,遇刺了。大哥现在受了重伤在神医谷,如今还未清醒,只能用药吊着命,大嫂和九妹也不知所踪,我本以为九妹不敢去南方的永安郡,便会往东南北的几个封地去,可谁知我和二哥、三哥以回封地视察的借口前往封地,一路追寻,也未曾发现大嫂和九妹的蛛丝马迹,现在你去南境已无意义,你是否还愿意去?” 尽管这是楚韫瑜第三次讲述宁王府被一众人伏击的事情,他的心中还是痛苦难耐。听到楚韫瑜的讲述,楚韫曦早已握紧了双拳,眼里闪着滔天的怒火。 “四哥,九妹一向反其道而行之,应该会去封地,我即刻就出发。”方才的眼里滔天怒火,此时已是烟消云散,只剩下坚定。 “八弟,莫急,此次你是以驻守南境的名义去的,必定是要与大军一同出发,倘若你自行出发,我怕父皇会起疑。”楚韫曦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也认同了楚韫瑜的分析,便起身离开了瑜王府。 也是因为这一层的顾虑,待楚韫曦到达南境时,楚韫瑾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南祁京都,生生与楚韫瑾错过,往后他们每每想起这事,就抓心挠肝,懊悔不已。 正月初六,盛京城门。 楚韫曦带着五千精兵在城门外整装待发准备去往南境,只见楚韫曦身着一身沉稳的玄色铠甲,脸庞刚毅如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骑战马,一副威风凛凛的姿态。 西楚帝带领一众皇子在城门口送别楚韫曦,知道楚韫曦前往南境目的的三位皇子眼中尽显担忧之色,不明所以的,都为他感到骄傲、自豪。 这段时日是楚韫曦拜师学艺后在京中待过最长的一段时间。 他依然记得九妹在五岁后,每一年的七月,天承珏便会带她来苍山看望他,一待便是两个月。 他们三人年纪相仿,自然能玩在一处。在苍山的日子里,他们三人同吃同住,每天一起练功、一起学习、一起上山摘果子、一起下河摸鱼、一起烤番薯……还记得每次烤鱼烤番薯的时候,他们三人都会弄得灰头土脸,完全失了皇子、公主和世子的形象,直到天承珏十三岁去北境军营里历练,九妹便就再也没有去苍山找他玩耍。 头一年,他很不习惯,还给他九妹写信问原由,回信的却是大皇兄,大皇兄说天承珏去军中历练了,九妹一人不愿去,直到九妹及笄当日,天承珏要退婚,九妹把自己关在屋内,他在承宣王府与宁王府之间来回穿梭,想要弄清真相,在他的记忆里天承珏对九妹是宠爱有加,爱护得紧,可是九妹不见他,天承珏又在昏迷,他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根本是不可能的。 等到九妹愿意出门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初一,她要随着大皇兄去封地,他不敢来见她,他不知道九妹愿不愿意见他,只能躲在屋顶上偷偷看一眼九妹,他的九妹却再也没有古灵精怪、调皮可爱的模样。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在越靠近永宁郡的时候,他内心越难以平静,从来在他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时,他的从容不迫都是荡然无存的,他是这么说,从容不迫是给别人看的,不是自家妹妹看的,妹妹不需要。但是大部队的人在行走,也只能走走停停,夜晚还要驻营休整。 就这样行走了整整二十日,在距离南境还有三日马程的时候,他安排好一切,把五千精兵交给副将于天逸,自己则带着两名贴身侍卫先行前往永宁郡探查。 此时的楚韫瑾一行人正在通过南境与南祁的交界处,楚韫瑾命刘文将马车停下,她掀开马车的门帘跳下马车,头戴面纱的她正抬头望着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西楚界,她眼眶忽地就湿润,腊月初一她离开盛京城的时候,她虽有不舍,却不多。 此时她的整颗心都被不舍之情占据着,父皇,女儿这一次离开西楚,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朝若我羽翼丰满,一定会回西楚报仇,为我的哥哥报仇,为我宁王府无辜枉死的一百零六口人报仇,天承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楚韫瑾在心中愤愤地说道。 “小姐,走!”大婶上前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小手,示意她不可再有留恋,楚韫瑾抚去了眼中的泪,跟着大婶上了马车。 她们一路向南,来到了南祁京都外城,已是腊月二十三的辰时,她们先在外城的一家客栈安顿后,便让刘文出去打听哪里有闲置的三进院出售。 南祁,西楚南边的国家,四季如春,气候非常宜人,是东盛、西楚、北陵中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南祁也因得天独厚的天气,是四个国家中人口最多的国家,是西楚人口的两倍。 南祁皇室先祖在建立南祁王朝时就秉持着“不举战,不怕战”的治国理念,一直将南祁治理得井井有条,还通过各种策略使南祁成为四个国家里国力排名第一的国家,所以南祁到处可见的是一片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泰民安的景象,物价也是极低。 因南祁国家安宁,百姓和亲,刘文很快地就找到一处闲置的三进院,宅子后还有一处小空地,适合种植一些瓜果蔬菜,饲养牲畜,在刘文带着楚韫瑾看过这所宅子后,立即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东家。 东家名为骆隽威,是个约莫二十的年轻人,祖上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在南祁境内有一百多处这样的宅子。 “楚姑娘,这是宅子的房契,可直接到府衙过户。”楚韫瑾接过骆隽威递过来的房契,一把拽进衣袖里,因她并非南祁人,楚韫瑾就不着急过户。 “谢谢您,骆公子”楚韫瑾客客气气地说道。 “楚姑娘不必客气,相逢即是缘,有需要骆某的地方可随时来星海酒楼寻我,在下告辞。”说完,骆隽威躬身一礼,楚韫瑾微笑地对骆隽威点点头,都说南祁百姓大方热情,自来熟,果然传言不虚,楚韫瑾看着骆隽威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想到。 第6章 永宁郡府 正月二十三日。 永宁郡府。 这座府邸屹立在永宁郡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庄重而气派的府邸,是宁王弱冠封王之前就落成的,气势恢宏的大门更是见证着主人的高贵身份。 此时,楚韫曦带着两名侍卫风尘仆仆地就站在这扇大门的门前,守门的侍卫一见到他感到相当惊讶,他们在腊月初一就接到宁王要带着王妃和九公主来永宁郡居住的消息,算算脚程也该到了,为何来的却是八皇子。 “属下参见八皇子。”门口侍卫忙上前俯身说道。 “平身,陈管家在何处?”楚韫曦开口询问道。 “回殿下,陈管家在府内,今日不曾出府。”门口侍卫恭敬地回道。 “你把管家带来。”随即,楚韫曦带着两名侍卫跨过门槛进入郡府,一会儿便到了郡府的正堂,楚韫曦撩了下衣袍的下摆坐在了主位左下位的位置之上。 这时,陈管家也匆匆赶来,他还以为是宁王到了,却不曾想来的却是八皇子,他的心中便存了与门口侍卫相同的疑问,可他毕竟是管家,打理郡府也有好几个年头,脸上便未显露不解之色,只见管家很有礼貌对楚韫曦俯身拱手一礼并说道,“参见八皇子。”楚韫曦朝他使了个眼色,陈管家便心领神会地屏退正堂里的众人。 “九公主是否曾来过郡府?”楚韫曦一下子又把陈管家给问懵?差点又晃了神。 “回殿下,老奴未曾见过九公主。”楚韫曦心头一紧,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一些,九妹你到底在何处? “陈管家,不瞒你说宁王在盛京城郊的梧桐林遇刺了,现身受重伤,还未清醒过来,如今九公主带着宁王妃不知所踪,陈管家近日真的未见到九公主?”楚韫曦为了尽快找到楚韫瑾便向陈管家全盘托出,不想有任何隐瞒。 陈管家闻言心头一惊,随即心头又涌上一阵酸楚,想想他陈鑫一生孤寡,在一次被山匪抢劫时,原以为无依无靠的他就要因此丧命,幸得宁王殿下相救,才在这永安郡府谋得一份管家的差事。 “回殿下,老奴不敢有任何隐瞒,确实不曾见过九公主。”语毕,陈管家似乎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老奴,虽未曾见过九公主,但是老奴在腊月十……十……”陈管家边回想边说道,“腊月十九时,老奴计算着王爷也该到了,便一大早去城门口等待,希望能迎到王爷,在城门口却看到了天世子,世子胡子拉碴,神情呆滞,身边带着两名侍卫,一直在城门口来回踱步,又时不时朝远处观望,似乎在等什么,现在想来想必是在等九公主,也不知天世子是何时来的永宁郡,但是老奴确定腊月二十一,天世子就骑马离开了永宁郡。” 楚韫曦细细地品着陈管家的话,想必永宁郡已经被天承珏翻个地朝天,也并未找到九妹,所以才会在城门口等待,难道他猜错了?难道九妹没有反其道而行之?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确实已经沿路找寻过,就算是人死了,总会留下痕迹,九妹会在哪里?他现在留在永宁郡还有意义?见楚韫曦在沉思,陈管家在一旁静静站着,并未打扰。 “陈管家,本王此次授命镇守南境,后方的五千精兵不日便会抵达南境,本王也只能在永宁郡逗留三日,便要启程前往南境,如若九公主来到郡府,请陈管家务必将九公主留下,派人去南境寻我,如若九公主未到郡府,待来年三月回暖时,麻烦陈管家去一封信给皇上,告诉陛下宁王妃已顺利生产,是男孩。”之前太医院众太医诊脉的结果是男孩,虽然没有找到九妹和大嫂,那就代表九妹不愿意让他们找到,只要没有找到尸体,人定然是活着的。 只是这样长此以往地瞒着父皇恐不妥,万一父皇哪天心血来潮想要见孙儿,把政事丢给四哥来永宁郡又该如何?不行,得赶紧给四哥飞鸽传书,楚韫曦在心中盘算着,“管家,带本王去书房,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书房一直都有备着,请殿下随老奴来。”说完,陈管家领着楚韫曦来到主院的书房,为楚韫曦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陈管家便悄悄退下,楚韫曦刚来到书房,大致瞧了一眼,就发现这郡府的书房布置与宁王府的真是如出一辙,他望着书桌的位置,不由地想起大哥坐在书桌处理公务的神态,他低下头轻笑地摇摇头,也不知大哥现在如何了?醒过来了没,他在离开京中时,有到神医谷看望过楚韫宁,那时的楚韫宁在榻上已经躺了一月有余,一向温润尔雅的大哥,早已没有平时的俊朗之姿,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四哥说七夜殿的人下的黑手,还不知幕后指使之人姓甚名谁?要不他还是先把七夜殿灭了,这些时日为了来永宁郡寻找九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档事给忘记了,实属不该,于是,他来到书桌旁坐下,执笔写下了两封信,一封信是给楚韫瑜的,一封是给师傅叶柳生的。 南祁京都外城。 玉韫苑。 楚韫瑾他们搬来新宅子已有好些时日了,她将这座宅子取名为玉韫苑,玉韫苑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内院有东西厢房和三间正房,正房的两边刚好各有一间耳房,他们带过来的吃穿用度暂时存放在三进院的后罩房里头。 按照雪倾云的安排,大叔大婶一家三口与刘文一家三口暂时被安置在西厢房,因为郝佳还要照顾楚沫,暂时住在雪倾云正房旁的耳房中,总之这处宅子就是又大又便宜,因骆隽威平时都有安排洒扫下人打扫宅子,她们搬进来时,也就只稍做整理,便早早地安顿下来。 大叔已经开始在后院的空地种了一些蔬菜,准备过些时日做了鸡棚鸭棚后,再买些小鸡小鸭过来养着,郝佳和大婶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三个孩子,大婶的孩子已经八岁了,是个男孩,平时会帮忙干点粗活,特别懂事惹人疼,而刘文就负责守门。 每日卯时一到,就能听到二进院的内院里传来女子练剑的声音。 幼时,楚韫瑾随着楚韫曦在苍山上练过剑,虽然武功不及楚韫曦,但在女子中也是佼佼者,其实在西楚能打赢楚韫曦的,一支手都能数得过来,就连西楚帝的韫影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雪倾云端着茶水来到了内院,楚韫瑾坐于石凳之上,用手帕拭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瑾儿,喝点茶水。”雪倾云将茶杯斟满递给楚韫瑾,接过茶水,楚韫瑾一饮而尽。 “嫂嫂,我们带过来的银票购置了这处宅子便所剩不多了,我想出去找份差事做赚点银钱。”楚韫瑾放下茶杯,语气中带了些恳求说道。 “可是,瑾儿你会做什么呢?”雪倾云一脸担忧地看向楚韫瑾。 “嫂嫂,你忘了吗?我们皇家的儿女最不缺的就是学问,我可以去书院当先生,待会我用完早膳就去城中打探下情况。”皇家的儿女们,虽说不是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但一定是饱读诗书,定有一向引以为豪的本领。 比如宁王楚韫宁的棋艺了得,宸王楚韫风的文采出众,当然不得不提就是比较全能型的瑜王殿下楚韫瑜了,他天资聪颖,智慧超群,在排兵布阵、治国理政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武功虽不及楚韫曦,但也是超越了其他六位皇子,不过人们通常会被他那张盛世容颜所迷惑,自动忽略了楚韫瑜的才能。 而九公主楚韫瑾虽平时大大咧咧、无拘无束,但是她是极擅长音律的,更是抚了一手好琴,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会不会有危险啊?”雪倾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仿佛对楚韫瑾所做之事感到非常担忧,声音中都带有一丝颤抖。 “嫂嫂放心,咱们在南祁也有些时日了,南祁百姓都是很和蔼可亲的,实在不行,我就找骆公子帮忙。”雪倾云看着楚韫瑾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知道楚韫瑾也有自己的想法,随即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地回屋去照看楚沫,她也该找点事情做了,不能让小姑子一人承担整个玉韫苑。 楚韫瑾提了几桶热水回到屋子里沐浴,幸亏她从小野惯了,父皇和皇兄们都比较宠她,没有让她被太多的宫中礼仪束缚着,在十岁时又跟着楚韫宁到宫外生活,每年天承珏也会带她去苍山游玩,不仅让她从小就养成了独立、坚强的性格,也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好习惯。 沐完浴,用完早膳,她便命刘文牵来马车,手里怀抱着一个小木匣子,他们一同往京都内城去。 南祁京都内城的街道热闹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摆摊小贩和琳琅满目的店铺。 楚韫瑾掀开车帘看到这一片景象不由地使她想起小的时候,她的大哥总是牵着她的小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盛京街道,大哥还会给她冰糖葫芦吃,如今看到冰糖葫芦却没有品尝的欲望,微叹一口气后,又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刘文说道,“刘大哥,在附近找一家当铺,我想典当些东西。” 第7章 祁钰 南风典当行。 刘文四处东想西望着,很快地就在街道的左边找到了一家当铺,并把马车停靠在当铺的门口。 “小姐到了。”楚韫瑾掀开马车的门帘,这时的刘文刚下马车正准备要去后面取出踏凳再搀扶楚韫瑾下车,没等刘文将踏凳取出,她就跳下了马车,刘文拿着踏凳在风中一阵凌乱。 在南风典当行对面清风茶馆里,坐在二楼包厢内的其中一名男子刚好转头看到了这一幕,噗嗤,一口茶水喷出,对面的男子被喷得满脸都是茶水,望向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哀怨和委屈。 “表哥,你……”接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抬头看看喷水男子的神情,男子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抱歉,楠星。”喷水男子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人却微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把慕楠星气得差点心梗。 还未等喷水男子回过神来了,楚韫瑾揪着一名男子的后衣领就出来了,看男子的打扮,应该是当铺的伙计。 “姑娘,饶命啊!”伙计不断地求饶着。 “说我的物件儿不值钱?你们这是黑店吗?”楚韫瑾松开手,只听见伙计一声惨叫,就重重地摔在地上,简直令人不忍直视,而摔人的楚韫瑾则是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已经处在了即将爆发的愤怒边缘。 清风茶馆喝茶的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往对面看去,当然也包括慕楠星的那一间包厢的人,慕楠星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委屈,慌忙地跑向南风典当行,那可是他的典当行,那可是他的伙计啊! “敢问姑娘这是发生何事?为何如此这般地对待在下店中的伙计?”慕楠星眉头深锁,嘴角挂着不满,楚韫瑾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直击他的灵魂。 慕楠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对,表哥生气时的眼神就是如此这般。 “你的伙计竟然说我的物件儿不值钱,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楚韫瑾掏出一支通体金色的步摇,一字一顿说着,眼中喷射出的怒火,仿佛要将慕楠星燃烧殆尽。 慕楠星此时又语塞了,他觉得面前的姑娘实在是太恐怖了,低着头都不敢直视那支步摇。 “我来瞧瞧。”从慕楠星的身后传来一个清亮而又悦耳的男声,男子的嗓音犹如晨曦中的露珠,清新而富有朝气,让人感到无比的愉悦。 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衫、袖口还有几处金色的纹线、腰佩一枚湖蓝玉带,一枚通体雪白的羊脂玉恰到好处地悬挂于腰间,他的眉宇之间,藏着一股英豪之气。他的眸子,深邃如夜空,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好似要将人拉进他的无尽深渊。 那乌黑的发髻,如瀑布般垂落,鼻梁高耸,好像是精雕细琢过的,如玉般光洁,唇红齿白,嘴角扬起的弧度,又为这张脸增加了几分邪魅。 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淹没了楚韫瑾的心灵,她原以为她的四哥楚韫瑜就是这世间的美最美的男子,可再看到眼前的这位男子时,顿觉她的四哥逊色了几分,不知道楚韫瑜以后知道这件事后,会作何感想。 刹那间,她才知晓何为人间尤物,何为倾国倾城,何为祸国殃民,她慌忙地擦了下嘴角,又继续盯着眼前的男子看着,她忽地觉得很难过,这男子也太好看了!比她一个姑娘都好看,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妖孽!真的是长得民不聊生! 男子看着楚韫瑾的表情由对他一脸痴迷的样子转而变成极度难过和悲伤,甚至还有几分嫉妒之色,只觉得有趣极了,见到他犯花痴的女子有很多,对他流口水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也不知道怎地她就悲伤起来,甚至还嫉妒他?他心中一片柔软。 “哦。”楚韫瑾失魂落魄地将步摇递到男子的手中,只见这支步摇通体的金色,一看就是做工十分精细,以黄金屈曲成凤的形态,绝非凡品,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步摇紧紧握在手中,垂下手臂,好似怕旁人瞧见了一般。 “姑娘,这支步摇在下想再详细看看,可否借一步说话。”男子指了指对面的茶馆,楚韫瑾一目了然,就要跟着男子前往茶馆。 “小姐……”刘文慌地叫住她,她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刘文说道,“你把马车赶到茶馆后面,在马车上等我。” 得了楚韫瑾的令,他便上了马车,刘文清楚地知晓楚韫瑾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他只要服从便是。 一旁的慕楠星转身也要跟去,男子一记眼刀飞了过来,那个那个眼神又来了,吓得他不敢再前进半步。 清风茶馆二楼祁钰专属的包厢内。 待楚韫瑾在男子的对面坐下,男子便拿着茶杯为楚韫瑾斟了一杯茶,看得在男子后侧的青云一脸震惊,这冷面煞神的主子啥时候还会这么平易近人给人斟茶倒水了,更何况的是那还是一位姑娘啊!事有蹊跷啊!要赶紧报告皇上和皇后娘娘! “在下祁钰见过姑娘。”祁钰站起身,礼貌地向楚韫瑾微施一礼,楚韫瑾慌地也站起身,右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桌脚,只见她眉头拧成了一团,应该是很痛的样子,该死,就刚刚小小瞧了他一眼,咋就撞到了? 祁钰赶紧来到楚韫瑾的身前,扶着她缓缓坐下,青云的嘴巴已经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了。“姑娘,你没事?”祁钰急切地关心道,伸出右手想要帮楚韫瑾揉揉撞伤的膝盖,楚韫瑾赶忙将脚伸回桌下。 “祁公子,无碍。”祁钰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便尴尬地笑笑走回对面的位置坐下。 楚韫瑾看到那笑,只感觉到胸膛里的东西在乱跳着,啊,刷地一下子脸就红了,慌忙低下头,怕对面的祁钰看见,可祁钰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楚韫瑾,怎会没有瞧见。 “便好,敢问姑娘芳名?”当楚韫瑾又对上了祁钰那双深邃的眼眸后,本不想透露姓名的,嘴巴就好像不受脑子控制般痴痴地回道,“楚韫瑾。”祁钰会心一笑,果然跟自己的猜想的一般,眼前的这位古灵精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就是西楚唯一的公主楚韫瑾。 犹然记得那年他才五岁,跟随那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到西楚出使,这位小姑娘那会儿也才三岁,在宫宴上,她被西楚帝抱在腿上坐着,双脚还不停地荡着,粉粉糯糯的,可爱极了。正当他看得晃神时,只见那粉粉糯糯的小团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对他说:“这个哥哥,你是人吗?怎么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啊?”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他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看着眼前的楚韫瑾,小女孩虽已长大,不再粉粉糯糯,但却更好看了,女孩子的皮肤白皙如雪,精致的脸庞如玉般光滑透亮,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两颗闪烁的星星,嘴唇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啄一口,微翘的鼻梁和圆润的脸颊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面,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祁钰脸上一直带着笑,却不言语,楚韫瑾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别再笑了好吗?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因为心脏跳动太快而窒息身亡,楚韫瑾在腹诽着。 “楚姑娘的步摇做工非常考究,实乃上品,十万两银子,楚姑娘卖不卖?”十万两银子?楚韫瑾听得目瞪口呆,这支步摇虽然是黄金铸造,但你说它不值钱也不是,可是你说它值十万两银子,也没有那么值钱,看来这祁钰光有一副好的相貌,但是脑子并不好使。 “好,十万两就十万两。”楚韫瑾装出一副很痛惜又很不舍的样子说道,祁钰又被楚韫瑾逗笑了,这九公主实在太有意思了。 只见祁钰从袖中取出十万两的银票放于桌上,并推到楚韫瑾的面前,示意她收下。楚韫瑾看着眼前的银票,眼中迸射出闪亮的光芒,伸手一把揣进自己的袖中,生怕祁钰反悔,随即又露出一副十分赞赏祁钰的神态,“祁公子真是好眼光。”她朝祁钰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又抱拳拱手一礼,不是做着姑娘行礼的动作,祁钰哈哈哈一笑,可楚韫瑾又笑不出来了,这真的是人吗?真的不是神仙吗? 眼看着已经到了午时,祁钰又对楚韫瑾说道,“楚姑娘,饿了吗?”祁钰温温和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楚韫瑾只觉得如沐春风,忙回过神应道,“叫我韫瑾就行。”楚韫瑾说完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真是美色误人!这祁钰一定有什么邪术,一直在蛊惑她。 “好,韫瑾,你可以叫我阿钰。”听此,祁钰的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阿钰。”这声阿钰如同一串银铃般清脆悦耳,让祁钰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和快乐。 “走,我们去用膳!”祁钰继续荡着六畜无害的笑容,站起身来到楚韫瑾的身边。 “好。”楚韫瑾低下头,不想再看祁钰的脸了,只想赶紧将肚子填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膝盖还疼不疼?”祁钰语气柔软,伸手过来要扶她,她慌忙地躲了一下。 “不疼了,不疼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楚韫瑾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祁钰摇摇头也没再去扶她,而后又对青云耳语了几句,便追了上去,生怕楚韫瑾又摔了。 第8章 再见故人 西楚南境县城军营将军主帐内。 楚韫曦一行人是正月二十六日酉时一刻来到南境县城的,此时,他正坐于主帐内的主座之上,认真倾听于天逸诉说驻扎在南境的情况。 南境县城,位于永安郡的最南处,是西楚与南祁边境交界的一座小县城,因南境毗邻南祁,故南境的气候与南祁的气候相差无二,县城常年驻军,居住的百姓并不多,大多的百姓都在南祁与西楚交界的小县城——邻西城做点小生意,百姓互通有无,和和美美,共同进步、共同繁荣。 南祁帝不喜战乱,从不主动骚扰南境。西楚在南境的军事布防也较为松懈,此次,西楚帝忽然派八皇子楚韫曦驻守南境,早已修书向南祁帝说明情况,就是怕引起南祁的猜忌,影响百姓原本的生活。 听完于天逸的汇报,楚韫曦只觉驻守南境是一件较轻松的事情,无战乱、无骚扰,百姓安居乐业。他也就可以放心地去实施歼灭七夜殿的计划,这是目前唯一一件让他兴奋的事情了。 南祁南风典当行正堂内。 当铺的伙计,就是刚才被楚韫瑾拎出去的那位伙计正在小心翼翼地为慕楠星沏茶,慕楠星此时正气愤地在正堂内来回踱步。 慕楠星,南祁武平侯府慕思宇的嫡长子,南祁帝亲封的武平侯世子,将来可是要承袭爵位的,也是南祁皇后的亲侄子,今年刚满十五,从小便作为南祁太子殿下祁钰的伴读,常伴祁钰左右,虽在外貌上不及祁钰,但南祁的皇后,祁钰的母后,可是南祁第一美人,所以慕楠星也算是一表人才。 “世子,要不您想喝口水消消气?”慕楠星极不耐烦地盯着眼前的伙计,伙计名为冯成,是武平侯府冯管家的儿子,是武平侯府的家生子,去年冬月才开始跟在他身边做事,替他打理南风典当行,冯成马马虎虎,比不上不足,比下有余。 “喝什么喝?说到底怎么回事?”慕楠星死死瞪着他,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 “刚才那姑娘拿着一支金步摇要过来典当,奴才一看便知是御赐之物,不敢收,就随便寻了个理由,想要将她赶走,谁知那姑娘脾性如此之大,武功还不俗。”冯成说得那叫一个冤枉啊! “御赐之物?你从何看出?”慕楠星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双眼紧紧地盯着冯成,冯成面对慕楠星时并不害怕。 “那支金步摇是凤凰形状的,普天之下,除了皇室之人,谁敢用凤凰步摇?”听完冯成的讲述,慕楠星陷入了沉思,御赐之物?凤凰?难道是他那皇帝姑父的私生女?难怪表哥要把步摇带走,姑父和姑母不是伉俪情深吗?怎会如此行事?慕楠星又开始纳闷起来?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表哥。 “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不许透露出去,知道吗?”慕楠星沉声,用极其严肃的表情对冯成吩咐道,得了命令的冯成立马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此时,慕楠星已经从南风典当行出来,风风火火地要往清风茶馆跑去,却见到他的表哥祁钰跟在刚才拎伙计的姑娘后面,一起上了祁钰的马车,慕楠星犹如被闪电击到一般愣住了,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感到震惊。 表哥这是要带她去认祖归宗吗?不行,他得阻止这一切,不能让姑母伤心落泪。于是乎,他朝着马车大声喊道,“表哥,等等,我也要去。” 马车里外的人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叫喊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慕楠星独自一人如一块石头呆立在原地。 其实,刚刚在准备驾车离去的青云和坐在马车内的祁钰、楚韫瑾都是有听到慕楠星的声音的,那么大声,没有武功的人都能听到,青云见太子殿下并没有停车的意思,便驾车离去。 坐在车内的楚韫瑾明明听到后面有一男子鬼叫,好像是在叫他们要停车,但是坐在马车中间的主人却纹丝不动,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停车。 南景酒楼。 青云将马车驱到南景酒楼的后院,并躬身抱拳对马车内的人说道,“主子,到了。” 楚韫瑾听到声响后,也忘记自己已经受伤的膝盖,站起身就掀开马车的门帘走出去,然后一个跃身纵下。 青云瞠目结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哪家姑娘会这样? 跟在后面出来的祁钰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青云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太子殿下承受力真强! 楚韫瑾随着祁钰一路走进南景酒楼,从后院进入酒楼,要走一段由青石铺成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左侧有一座假山,假山峻立,流水潺潺,假山周边是一些错落有致的花草,石板路的右侧有一颗挺拔的桂花树,绿意盎然的叶片之间点醉着细小的花朵,散发出桂花独有的清雅香气,让人沉醉其中。 进入酒楼内,酒楼内早已人声嘈杂,喧闹非凡,一层是普通百姓的吃饭之处;二层是达官贵人的包厢之处;三层是南祁太子殿下祁钰的用膳之处,平时这一处,只有祁钰自己带人过来用膳,并不对外开放。一跨过三层的门槛,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便在屋内环绕,阳光通过缕空的雕花门窗桕中射在屋内,斑斑点点,细细碎碎,好看极了!屋内的正中间挂着一幅古画,画中一个年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闭着眼睛站在桂花树下,桂花从树下飘下,淅淅沥沥的,好似是条龙在下一场桂花雨。 楚韫瑾径自走到画前,顿时愣在那里,无法动弹,这场景,似曾相似,画中的小女孩,楚韫瑾看到画中的落款:祁钰。忽地她的瞳孔瞬间变大,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的祁钰,脑子不断地回想着三岁时的记忆画面,稀稀疏疏的,努力想要把画面拼凑完全。 祁钰,她在心里面嘀咕着这个名字,开始琢磨着,祁,姓祁,祁是南祁的国姓,南祁的皇家才姓祁,祁钰,南祁的太子就叫这个名字,她刚才光顾着看人家的美貌,而且她还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他,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西楚的九公主了,楚韫瑾脑子开始飞速地转动着,脸色刷地就一阵青白,南祁也不能待了,她们必须赶快离开南祁,她退后了两三步,转身便要离去。 看到楚韫瑾慌张又害怕的神态,祁钰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把楚韫瑾拽到自己的怀中,双手紧紧地将楚韫瑾拥在怀中,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柔地说道,“不要害怕,没事了,没事了。” 楚韫瑾挣脱出祁钰的怀抱,脸上早已挂满泪痕,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恐惧和害怕。 祁钰不知为何楚韫瑾会如此害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抚着她脸上的泪水,想要试着安抚楚韫瑾的情绪,楚韫瑾后退几步说道,“南祁太子殿下,我刚搬至永宁郡,近几日就是到你们南祁游玩一番,明日就要回去了,便没有以出使的规格来此,请太子殿下见谅!”说完,楚韫瑾转身又要离去,祁钰慌地拽住了她的右手,心中一阵绞痛。 “九公主,你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在听到这句话后,楚韫瑾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掉落,哭得祁钰心疼不已,又不知如何安慰,祁钰索性也不管了,紧紧将人抱在怀中。 自腊月初一到现在的正月二十三日,楚韫瑾没有一日不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害怕腊月初一的事情会再一次发生,她拼命练剑,一路从西楚逃到南祁,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她得到了大叔一家和刘文一家的帮助,却也不敢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敢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包括她的哥哥们,同时也怕她的哥哥们也遭遇不测,只能故作坚强地让自己每天活着,告诉自己要回去报仇,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可是今天有人说要帮她,在小时候只见过一次的人,还是一国的太子却说要帮她,她终于忍受不住,崩溃了,她大声痛哭着,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坚强,她此时无尽地释放自己的脆弱,他是那么纯净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他拉入这肮脏的朝堂内斗中呢! 过了良久,楚韫瑾退出了祁钰的怀抱,对祁钰开口说道,“谢谢你,南祁太子,这是我们西楚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看着楚韫瑾失魂落魄的背影,祁钰没有再去追,这时,青云跨步走进屋内。 “你和青河去跟着楚姑娘,保护她。”青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跟着楚姑娘,但这是他们太子殿下的命令,应了声便转身离去。“青山。”一道黑影闪现在祁钰的身前。 “殿下,属下在。”青山躬身说道。 “你去查一下西楚宁王殿下到永宁郡的情况,务必查得仔细。” 第9章 楚沫发病 楚韫瑾走出南景酒楼时,刘文早已在门口等候她。 她赶紧钻进马车,不想让刘文看到她的神态,吩咐刘文赶紧驱车回府。 玉韫苑。 楚韫瑾回府后,看到大叔在门口一直着急地来回踱步,上前询问才知楚沫出事了,他一直候在门口等她回来,她心中一颤,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雪倾云屋子跑去。 “嫂嫂,沫儿怎么了?”楚韫瑾人未到,声先到,从楚韫瑾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楚韫瑾有多么着急。 “小姐,小公子的呼吸突然很重,我要喂他,他也不吃,好似发病了。”雪倾云抱着楚沫一直在哭,郝佳看此连忙出声回答。 “嫂嫂,别担心,我带沫儿去找大夫,刘文备车。”楚韫瑾一把将楚沫从雪倾云的怀中抱走,“你们好好照顾夫人,我会很快回来,嫂嫂不要担心。”楚韫瑾沉声吩咐道。 “瑾儿,我与你一同去。”雪倾云着急站起身,要随楚韫瑾一起去。 “嫂嫂,你不会武功,遇到紧急情况,我没办法保护你,嫂嫂还是待在家中比较稳妥。”楚韫瑾的语气坚定,雪倾云一脸担忧地看着楚沫,轻轻抚着楚沫的小脸,便点了点头。 隐在暗处的青云和青河,看着楚韫瑾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坐上马车,又往内城的方向而去,青河让青云继续待在这边,自己则是跑回去报告主子。 青河的一个翻身,施展轻功一顿翻越,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南景酒楼,还好太子殿下还在,赶忙将他们在玉韫苑看到的情况告诉祁钰,便和青河施展轻功去寻楚韫瑾。 刘文得了楚韫瑾的吩咐,一路驾着马车来到南景酒楼,楚韫瑾在马车上想了很多,祁钰是太子,她去求他,让他找宫中的太医为沫儿诊治,沫儿一定可以好起来,她紧紧抱着呼吸越来越重的楚沫,一直努力抑制心脏的剧烈跳动,心里一直默念着,哥哥一定要保佑沫儿无碍。 南景酒楼。 楚韫瑾抱着楚沫下了马车,这次她没有走后院,而是从正门直接进入,因此时已过了饭点,酒楼的一层之中并未有客人在用餐,酒楼的掌柜看到刚和太子殿下一同来的女子,此刻又抱着一个孩子过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姑娘,何事?” “祁钰还在楼上吗?”楚韫瑾脸色焦急,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姑娘,别着急,我立马上楼瞧瞧。”掌柜来到三层发现人去楼空,便知道祁钰是施展轻功离开的,立马跑下楼去将情况告诉楚韫瑾,楚韫瑾说了句谢谢,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随着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从天滑落。 怀中的楚沫也随即大哭起来,定是被这打雷声吓到了,她抱着孩子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一直不断落下的雨水,听着楚沫的哭声,她的心中被绝望充斥着,腊月初一被刺杀,她带着嫂嫂逃走,她都没有这么无助过,抱着楚沫在门口来回的踱步,试图安抚楚沫,因为大夫说过楚沫是不能哭的,嘴里一直不断念叨着,“沫儿不哭了,沫儿不哭了,姑姑给你买糖吃。”楚韫瑾将自己脸贴在楚沫的小脸上,不断的蹭着蹭着,楚沫感觉到楚韫瑾的温暖,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 这时,天空也放晴了,她看到有一位男子朝他而来,只一眼,她如同看到了天神降临一般,整颗心瞬间被照亮。 “瑾儿,别怕,我来了。”祁钰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柔说道。 只一瞬间,楚韫瑾便笑了,如同得到了救赎一般。 “阿钰,请你救救我的侄儿。”话毕,楚韫瑾抱着楚沫就要跪下求他。 祁钰见状,还未等楚韫瑾的膝盖着地,就将楚韫瑾扶住。 “瑾儿,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祁钰在心中说道,“青河,你拿着我令牌去太医院将胡太医请到太子府。”领了命的青河一转身就消失在空气中。“走,跟我去太子府。”祁钰抱过楚韫瑾手中的楚沫,伸出另一只手要去牵楚韫瑾的右手,又想到这样确实有些唐突,慌忙又要将手收回,对楚韫瑾尴尬一笑。 这些小动作都被楚韫瑾尽收眼底,她伸出的右手,把自己的右手塞到祁钰左手里,祁钰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全身一怔,随即就将左手握紧。 南景酒楼距离太子府并不远,祁钰就这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楚韫瑾,将她们带进了太子府的桂华苑,桂华苑是太子妃的院落,当然楚韫瑾并不知晓,太子府的众人,从门口的侍卫,再到府中洒扫的下人,就这样看着他们太子殿下,第一次带着一个女子入府,还牵着手,重点不是牵着手,重点是怀中还抱着一名婴儿,难道这就是桂华苑的女主子吗?他们未来的太子妃吗?府中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祁钰并不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只想独自享受此刻的幸福和甜蜜。 桂华苑主院的正房中。 祁钰不舍地放开了楚韫曦的手,将睡着的楚沫放于床上,为楚沫盖好了锦被,活脱脱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如果南祁帝和皇后看到这一画面,肯定会被感动。 祁钰起身,来到楚韫瑾的身前,伸出双手拉过她的双手,楚韫瑾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瑾儿,谢谢你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能想到我!”祁钰一脸幸福地看向楚韫瑾,又将双手牢了牢,生怕楚韫瑾会甩开他的双手。 “阿钰,对不起,因为只有你能找到太医,所以我才找来你帮忙的,明日,我便离开南祁,不会让你为难。”楚韫瑾睁着一双大眼睛巴眨巴眨看着祁钰的眼睛,看到祁钰的眼里的熠熠光辉,她的脸刷地一脸又红了一起,心不由地又加速跳跃着,她连忙甩开祁钰的手,转身背对着他,不让祁钰看到她的窘迫。 只见一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从背后将她抱住,下颚依靠在她右边的肩膀上,楚韫瑾只感觉有一股暖意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在她的心中瞬间盛开,让她觉得安心,一时竟忘记挣脱。 “瑾儿,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三岁,粉粉糯糯的,特别柔软的样子,你跑过来与我说,说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后来,我看到你站在桂花树下的样子,我就决定要与你成亲,一辈子爱你、护你,在你十岁的那年,你父皇为你和天承珏赐婚了,我痛不欲生,痛得都快要死去。腊月时,我又得知你父皇昭告天下,你与天承珏退婚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欣喜吗?而后又知道你要回永宁郡生活,我便决定待你到了永宁郡,我一定去寻你,让父皇修书给你父皇说要与你和亲,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你到达永宁郡的消息,派出去的几波人,也没有探索出任何结果,谁知今日上午我瞧见你从马车上跃下,只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是不会认错的。”祁钰深情款款地说道。 楚韫瑾竟不知还有一人在这个遥远的国度,等待了她如此多年,便感到有一股心疼袭来。祁钰继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瑾儿不要害怕我,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我们一起解决。” 楚韫瑾点点头,这时,青河带着胡太医来到屋内,楚韫瑾看到门口的身影,赶紧从祁钰的怀中退出,祁钰感受到怀中一空,一脸怨气地看向青云和胡太医。 “参见太子殿下。”胡太医屈身跪地。 “胡太医不必多礼,帮我看看孩子怎么了。”祁钰往左侧移了一步,让出道,方便胡太医过去诊治,胡太医擅儿科,是专门诊治幼儿的太医。 只见胡太医起身来到床边,掀开锦被,左手探了探楚沫的脉搏,又附身听了听楚沫的呼吸声,又摸了摸楚沫的喉部,孩子本身就有哮喘,娘胎里带来,今日恐怕是碰到了过敏源,才会导致发病。 “敢问太子殿下,这位小公子是不是还不足月就出生了?”祁钰也不清楚,把目光投向楚韫瑾。 “嗯,七个多月便早产。”楚韫瑾认真地回答道,祁钰这才想起来楚韫瑾说这是侄儿,那就是宁王的孩子,怎会七个多月就出生,祁钰心中的疑问更甚。 “小公子的哮喘估摸着是因为早产,才得了这哮病,虽不是特别严重,也会随着年纪越大越好控制,但小公子现如今还年幼,不能避免发病,每日老臣会给孩子进行小儿推拿,减少复发,持续半年,但若想尽早根治的话,待小公子三岁之时,可到西楚的神医谷,寻沈老谷主医治,现在老臣就为小公子推拿,太子殿下请带众人回避下。” 祁钰拉着楚韫瑾的手走出了正房,将她带至桂华苑的院子里的一处凉亭里,刚才也许是心中太过着急,并未仔细查看桂华苑,这才发现桂华苑种了五六棵桂花树,清风拂过,花瓣落下,楚韫瑾又想起了她在小时候在母妃的宫中种下的桂花树,她抬步走向院中的桂花树,轻轻的闭上眼睛,感受花瓣拂过脸蛋的清爽,闻着清新淡雅的桂花香气,她的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祥和。 眼前的画面就如同挂在南景酒楼三层的那幅古画一般,即便这棵桂花树不是那棵桂花树,可只要这个女孩还是那个女孩便已足够,只见女孩突然睁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似水。 第10章 瑾儿,我们成亲可好? “瑾儿,过来。”祁钰微笑地朝着楚韫瑾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因为他在退出屋内的时候,就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瑾儿应该还未用午膳。 难得放松的楚韫瑾还玩得一脸开心,被祁钰这么一叫,一脸惋惜地从桂花树下离开,往祁钰的方向走去。 “阿钰,何事?”楚韫瑾站在石阶下抬头望着祁钰问道。 祁钰走下石阶,拉过楚韫瑾的小手,将她带至凉亭里的石桌旁坐下,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满满一桌的菜,有玉带虾仁、白扒通天翅、花揽桂鱼、纸包鸡、糖醋排骨、烧子鹅…… 这时,只听见楚韫瑾肚子很合时宜地咕咕响起,今天一整天一直都在承受着惊吓,现在一放松下来,确实是有些饿了。 “吃!”祁钰宠溺地揉了揉楚韫瑾的小脑袋瓜,随后在楚韫瑾的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为她布菜。 “阿钰,我们一起吃。”楚韫瑾浅浅地笑着,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碟子里的一块虾仁放进口中,真好吃,她已经有近两月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突然鼻子一酸,想起这近两个月的生活,她低下头,有几滴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掉落在碟子之中。 “瑾儿,放心吃,太子府的东西没有毒。”发现身旁小女孩的异样,不想拆穿她,就赶忙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楚韫瑾用手擦掉眼角的泪,转头愣愣地看着祁钰,对上祁钰那双深情的眼眸,楚韫瑾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这人怎么会这么好看呢?楚韫瑾突然有种想要把眼前之人占为己有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祁钰又把一块挑好刺的鱼肉放在她的小碟中,他挑鱼刺的动作都被楚韫瑾看在眼中,楚韫瑾的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 “阿钰,你怎么不吃?”随即,楚韫瑾夹了一块虾仁放在他的碟中,祁钰赶紧换了双筷子,毫不犹豫地夹起来放进自己口中,开玩笑,这是他的阿瑾投喂的,不饿也得吃。 “好,我们一起吃。”祁钰说话的语气说不尽的温柔宠溺。 半个时辰后,楚韫瑾吃饱喝足,喜笑颜开。 起身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在这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祁钰也起身跟着出去,在楚韫瑾的身旁走着。 太子府桂华苑的内院。 楚韫瑾漫下石阶,内院的地面是由石板铺成的,石板十分平整,定是费了工匠不少的功夫,行驶马车也是不在话下。 院落四周环绕着挺拔的桂花树,就是刚刚楚韫瑾在玩耍的桂花树,桂花树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细细碎碎的桂花花瓣随风飘落,如诗如画。 行至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了荷花池塘边,荷花池上有一座小桥,犹如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卷,此时黄昏悄悄降临,荷花池被金色的余晖所笼罩着,荷叶随风轻轻摇曳着,楚韫瑾的内心平静、安逸,她寻了一个较为平坦的石头便坐下,抬头看向祁钰示意他也过来一同坐下。 待祁钰坐好,楚韫瑾一脸淡然地看着荷花池中一朵朵盛开的荷花,缓缓地开口道,“阿钰。”楚韫瑾又转头看向祁钰。 祁钰也看着她,眼神深邃而炽热,给了楚韫瑾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让楚韫瑾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阿钰,我们不是来南祁游玩的,我们是一路逃亡到南祁的。”其实,祁钰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些,只是接下来楚韫瑾说的故事是他完全意料不到的。 “冬月十四日,就是我及笄那日,刚举行完及笄礼,就听说天承珏跪在养心殿门口,挟军功请求与我退婚,这份及笄礼,真是让我此生难忘。”楚韫瑾恨恨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狠厉。 “那时候我看到他被哥哥踢倒在地,四哥也为我失了体面,却依然不死不休想要与我退婚,我想五年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坦白说,十三岁以前的天承珏对我也是极好的,可是我总是不明白十三岁以后的他见到我,就好像见到陌生人一般,甚至对我恶语相向,我便不愿意再同他纠缠,就求父皇让把这退了,与他在城楼上做了告别。回到宁王府后,我不曾踏出屋中半步,我整天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楚韫瑾的语气突然变得气愤,“我那时候就越想越生气,这婚事是他求的,退婚也是他求的,想我堂堂西楚王朝唯一的公主,虽然从小没有母妃,可我亲哥哥如父如母的将我养大,我其他七位皇兄更是从没有让我吃过一次亏,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母后,各宫娘娘知我从小没母妃,从不曾苛待于我,可是天承珏他凭啥,不过是打赢了一次北陵就敢跟我退婚。” 看楚韫瑾像一只炸毛的小鸡,他又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顺了顺毛。 被安抚过的楚韫瑾,情绪稳定了下来,又继续说道,“那北陵是我四哥不要去打的,要是我四哥去,北陵早就灭国了,这婚要退也是我退。”想到伤心处,楚韫瑾的情绪又冷静下来,“哥哥以为我天天关在屋内,如果不离开盛京怕是活不下了,与我嫂嫂商量过后,便请旨让父皇同意我们回永宁郡生活,因嫂嫂那会儿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父皇起初是不同意的,但他们都太宠我了,便无奈地同意了。腊月初一,我们一行人刚出盛京城门,来到京郊的梧桐林里,就有无数利箭划破长空,向我们射来,只听见带头男子说是天承珏派来杀我们的,就开始一阵厮杀,我们宁王府一百零六口人全部命丧在梧桐林,就连四哥派来护送我们的十名顶级暗卫为了掩护我们离开也没能逃过,哥哥也身中一剑,哥哥临死前叫我带着嫂嫂离开,嫂嫂因受到惊吓便早产了,嫂嫂说南祁适合侄儿养病,也适合我们养精蓄锐,而且谁都不会猜到我们会来南祁,我们在万家团圆的除夕夜离开西楚一路逃往南祁。到了南祁,我用剩下的大部分银子在城外买了一处宅子,今天我是打算出来当掉那支步摇,再找一个书院去做先生,因为我也知道我能做什么?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支步摇是父皇在我三岁生辰那年赐给我的。”说完,她从袖口中将那张十万两的银票取出。“阿钰,步摇我不当了,父皇知道了会伤心。” 祁钰没有接过银票,把银票推了回去,对楚韫瑾摇了摇头。 “瑾儿,银票归你,步摇归我,好吗?”祁钰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楚韫瑾将银票塞到他的手里,眼神坚定如磐石地望着荷花池,仿佛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力量在拉扯着她,“阿钰,如果可以我想先沫儿放在你的府中,方便太医为其诊治,我知道我们真正意义地算起来才认识一天,但是我就是没来由地想要相信你,沫儿的病我先前就有找大夫看过,大夫也说他是哮病,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很难根治。阿钰,有朝一日,我定是要找天承珏报仇的,为我哥哥,为我宁王府一百零六条命报仇,只有你能护沫儿一世周全,他是我哥哥仅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所以我求求你了。” 祁钰心疼地揽过楚韫瑾的肩膀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精美的下颚蹭在她柔顺的发丝上,。 楚韫瑾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脯上,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就这样被他抱着,仿佛世间一切的纷余都与他们无关,她不哭不笑,也不反抗,两个人都没有再言语。 他不知道这近两个月的日子里,他的瑾儿到底是如何捱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她才刚及笄,就要独自面对这么残酷的事,还想着要出去找一份差事做,她可是西楚王朝唯一的公主,是他祁钰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呐。 过了许久,祁钰轻声细语地说道,“瑾儿,我们成亲可好?”仇,祁钰会和她一起去报,还没等楚韫瑾回答,一道黑色的人影跃进院中。 “属下参见殿下。”青云躬身说道,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殿下让他起身,他真的急了,“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祁钰就打算让青云这么回话。 “玉韫苑那边出事了,夫人晕倒了。”闻此,楚韫瑾赶紧冲到青云的面前。 “怎么回事?我嫂嫂怎么了?”楚韫瑾着急地问道。 “我隐在暗处,有位大婶从屋中跑出来跟一位大叔说夫人晕倒了,需要请大夫,但是他们好像对京都并不熟悉,我就现身说认识楚姑娘,会去请大夫。”听青云说完,楚韫瑾转身,眼神恳求地看向祁钰。 祁钰立马明白的她的意思,对青云吩咐道,“你去百草堂将刘大夫请至玉韫苑。”领了命令的青云,一个纵身消失在院中,“瑾儿,走。”祁钰将楚韫瑾拉至他的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纵身飞起来到太子府的门口,吩咐门房把他的马牵过来,便吩咐了几句,就抱着楚韫瑾上了马背,一路向外城的方向驶去。 第11章 宁王妃殁 南祁京都外城玉韫苑。 也不知道青云是如何将刘大夫送到玉韫苑的,竟然与祁钰、楚韫瑾同时到达了玉韫苑。 楚韫瑾领着刘大夫就往雪倾云的正房赶,祁钰和青云则在内院里等待,刘大夫一进屋,就坐在床边,便开始为雪倾云把脉。 一盏茶过后,刘大夫脸色沉重地喊楚韫瑾出去说话,楚韫瑾让大婶好好照顾雪倾云,便跟着刘大夫来到内院,祁钰也赶忙来到楚韫瑾的身边,只听见刘大夫询问道,“夫人是怀孕几个月的时候生下孩子的?孩子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的时候因受到惊吓,导致的早产,孩子快两个月了。”楚韫瑾连忙应道。 “七个多月的孩子是还未入盆的,胎位不正,应该做了正位?”楚韫瑾点点头,“孩子出生后,应该有哮病?”楚韫瑾再次点点头,“夫人生产完后,坐完月子又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长途跋涉。”真正让楚韫瑾觉得绝望的是后面刘大夫的话。 “夫人若不是原本身体还不错,恐已在生产时便去了,生产后她月子没有坐好,落下了病根,加上长途跋涉,更伤身,大抵是因为孩子有哮病,忧思成疾,月子坐好恐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在身子亏空得厉害,恐怕是回天乏术了,请恕老夫无能,告辞。”刘大夫说完,躬身一礼便往门外走去。 “青云送刘大夫。”祁钰对青云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 楚韫瑾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炸开了一般,完全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思考。 她脚步虚浮,祁钰赶紧上前将她扶住了,一步一步地走向屋内。 这时,雪倾云已经醒来,背靠在床头,看着楚韫瑾被一男子搀扶着进来,她微微一笑。 “倾云见过南祁太子殿下。”雪倾云脸色惨白,虚弱无比,说话的时候也是气若游丝,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 “不必多礼,宁王妃。”想不到这位宁王妃还记得他,只是雪倾云年长几岁,自然记得住。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雪倾云淡淡地说道,而后将视线转向楚韫瑾,“沫儿现在怎么样了?能让我再见沫儿一面吗?” “青河。”祁钰对着门外一喊,一位少年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 “属下在。”青河抱拳说道。 “你回去将小世子和林嬷嬷,还有奶娘一起带来玉韫苑。”祁钰立马对青河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青河一个纵身便没了踪迹。 “瑾儿,对不起,嫂嫂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就在南祁好好生活,找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成亲,生子,不要再回去了,也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了,不值得为我们搭进去你的一生,自己要活得开心,嫂嫂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也不要让你的父皇和皇兄们为你担心。”雪倾云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赶忙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阵咳嗽结束,雪倾云继续道,“沫儿,我就交给你了,对不起,瑾儿,是嫂嫂和沫儿拖累你了。”雪倾云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我真的好想你宁哥哥,真的好想好想,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泪水模糊了雪倾云的视线,楚韫瑾听话地连连点头,泪如泉涌,一直从楚韫瑾的眼眶中夺出。 半个时辰后,青云带着小世子一行人来到雪倾云的榻前,雪倾云要接过楚沫才发现双手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楚韫瑾赶忙抱起楚沫放在了雪倾云的身旁,雪倾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孩子的脸庞,“沫儿,对不起,娘亲实在太想你爹爹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边了。”一口血随即喷涌而出,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宁哥哥,我来见你了。”语毕,雪倾云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远在西楚盛京的永安侯府的侯爷夫人忽感心犹如被绞动地一般疼痛,随即便晕了过去。 “嫂嫂,嫂嫂,嫂嫂……”楚韫瑾扑倒在雪倾云的榻前,抱着雪倾云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嫂嫂,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沫儿也不能没有你啊!”许是楚沫感觉到娘亲的离世,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郝佳连忙将楚沫抱起来哄着,可是楚沫依旧没有停止哭泣,楚韫瑾从楚沫的哭声中清醒过来,她上前将楚沫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蛋不断地磨蹭着楚沫地小脸蛋,感觉到楚韫瑾的温热,楚沫总算是不哭了。 “青山。”祁钰又往门外喊了一声,又有一位少年从门外踱步而来。“青山,你和刘嬷嬷一起在玉韫苑料理宁王妃的后事。” 一个时辰后。 玉韫苑正堂。 一口棕色的棺材早已停放在正堂的中间,牌位、香台、供品一应俱全都摆放在香案供桌之上,牌位上写着爱妻雪倾云之灵位。 灵堂也算是粗略地布置好了。身穿一身孝服的楚韫瑾在祁钰的帮助下背着雪倾云,从正房缓缓走到正堂中,她把雪倾云暂时放于正堂左侧刚设置好的床板之上,床板下是三条一尺半高的长条板凳,她伸手理了理雪倾云的妆容、衣服,又为雪倾云穿好鞋子,待一切归整完毕,她用一张红布将雪倾云的头部盖上,又为雪倾云盖好了被子。 现已是亥时一刻,待明日未时一到,便可入殓。 灵堂内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寂静中凝固,大婶和郝佳在一旁一直抹着眼泪,刘嬷嬷和祁钰安排的奶娘在后院里照顾楚沫和刘文的孩子,大叔和刘文还在忙前忙后地准备着其他事情。 因为明日还要入殓,楚韫瑾独自来到火盆前,双膝跪下,不断地往火盆里扔着纸钱,看着纸钱一张张焚烧殆尽,楚韫瑾只觉得从及笄礼到今天的生活就犹如一场噩梦一般,哥哥嫂嫂都走了,独留她一人在这世间,何其悲怆。 直至寅时,祁钰才把跪在地上的楚韫瑾打横抱起,吩咐青云看好香火,才进内院休息。此时的楚韫瑾已经疲惫不堪,浑身没有力气地任由祁钰将她抱着,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无声地从眼睛里夺眶而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刚才在灵堂内她都没有哭,这会儿,反倒是忍受不住了。 感觉怀中的小人儿不停颤抖的身体,祁钰心中的苦涩和心疼不断地在翻涌着。 祁钰将她放在榻上,并轻轻为她盖好锦被,用像哄小孩子一般的口吻对楚韫瑾说道,“你先休息好,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 “那你不要走开。”楚韫瑾抓着祁钰的左手,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耍赖的味道。 “好,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睡。”祁钰在床榻边坐下,没有被楚韫瑾抓住的右手又伸出来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楚韫瑾的头,楚韫瑾很快地就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感觉到手中的人已经睡着,左手反握住楚韫瑾拉着他的手,微侧过身半靠在床头上,眼睛也随之缓缓闭上。 辰时一到,两人便在榻上清醒过来,楚韫瑾不好意思地看着祁钰,把手迅速抽回,急急忙忙地要下床洗漱,祁钰嘴角上扬,并未笑出声,只觉眼前之人还是一如既往,可爱至极。 待他们整理好,来到灵堂,大婶便端来了早膳,让他们随便对付一下。 看了一眼香案上的香还在燃烧着,她便在一旁坐下,端起白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越嚼就越感嘴中发苦。两人用完早膳,楚韫瑾上完四炷香后,又跪在柩前拜了四拜,而后又开始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未时一到,在灵堂等候的一名道士便开始做起了法事,楚韫瑾轻轻将雪倾云抱起,生怕吵醒怀中熟睡的嫂嫂,好在楚韫瑾从小习武,抱起瘦弱的雪倾云自然不在话下,脚先入,然后平放于棺内,铺盖停当后,楚韫瑾取出挂在脖颈上的玉佩放置于雪倾云头部的左边。 “嫂嫂,这块玉佩是母妃临终前为我和哥哥佩戴的,与哥哥身上的一模一样,就当哥哥在身边陪着你!”只听见楚韫瑾说完,入殓也算完毕,便开始合棺,楚韫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断从眼眶喷涌而出,她嚎啕大哭着,哥哥嫂嫂,来世再见了! 棺盖完全合上后,楚韫瑾也停止了哭泣,随后就是钉棺。 一套流程走完已到酉时,待明日卯时一到,他们将护送雪倾云的尸身到距离南境最近的邻西城。 祁钰已经为雪倾云找好了墓地,在邻西城的邻西山上,立于山上便能一眼就看到南境县城,楚韫瑾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将嫂嫂的尸体带回西楚安葬。 次日卯时,青云和青河合力将棺木抬上马车,他们一行人便要往邻西城而去,同行的除了有玉韫苑的众人,还有祁钰和他的二名暗卫,青云、青河,青山则护送楚沫回太子府,方便胡太医每日来太子府为其行推拿之术。 祁钰将楚韫瑾扶上马车,其他人也上了各自的马车,青云和青河一同驾着停放灵柩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邻西城的方向驶去。 第12章 我祁钰此生非楚韫瑾不娶 祁钰帮雪倾云挑选的墓地位于邻西山的半山腰处,墓碑是正月二十七日时才命人打磨送来邻西山上的,墓碑上依旧镌刻着爱妻雪倾云之墓,夫楚韫宁立。 祁钰知道楚韫瑾以后定会来迁墓,只命人将坟墓简单地修葺。 待他们一行人到达邻西山上已是二月初一的辰时。 青云和青河将雪倾云的棺木放于原本就挖好的土坑之中。 楚韫瑾拾起地上的铲子,一下一下铲起地上的沙土往坑里填。 大叔和刘文也拿起铲子,在一边填着,青云、青河也加入其中,祁钰站在一旁,看着楚韫瑾的动作,并没有上前阻止,只看着她如发泄情绪一般地一直往坑里填土。 半个时辰之后,坑里的土已经盖过了灵柩,被土垒得老高,一座小土丘的模样就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祁钰拿出帕子帮楚韫瑾拭去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而后又顺手捋了捋她额间的碎发。 大婶和郝佳将供品一一摆放在雪倾云的坟前,随后香台里冒出的缕缕白烟,纸钱也开始燃烧起来。 楚韫瑾缓步走到墓碑前,双膝朝下便跪了下来,她拿出手帕一边一遍一遍地拭擦着墓碑上的字,一边一遍一遍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好似要将这些字烙印在自己的手指尖,心中的悲伤随之溢出,脸上早已挂满泪水。 忽地,她站起身,抚去了脸上的泪痕,转身便正对着西楚之地——南境,她的眼神坚毅如铁,宛如晨星在黑夜中闪烁,一副不会轻易妥协的架势。 下了山,祁钰将她拉到身前,从怀中掏出面纱,将它戴在楚韫瑾的脸上,只露出楚韫瑾那双如同在深夜中闪烁着星辰的眸子。 随后命青山将大叔大婶、刘文郝佳带回玉韫苑,并好生照料,又让青云和青河隐在暗处保护,一把环住楚韫瑾的腰身跃身上马,朝着南境的方向离去。 南境县城,南境街道。 祁钰牵着楚韫瑾的手,漫步于南境县城的街上之上,南境县城的街道并无邻西城的街道热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街道上店铺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今日,楚韫曦带着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到南境县城巡察,祁钰听到后头的动静,拉着楚韫瑾隐在一处隐蔽的巷子口。 楚韫瑾一眼就找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楚韫曦,远远地望着那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想起上一次与这位八哥的见面还是去年冬月十四日,她的八哥特地从苍山赶回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她并未与这位八哥有过多的寒暄便去了皇宫,后来她八哥一直到宁王府看她,她却避而不见,思绪又飘向了他们的儿时时,她每年都会去苍山找八哥玩耍,那段日子是楚韫瑾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随即她的眼眶微红。 楚韫曦一行人行得越来越靠近祁钰和楚韫瑾时,他明显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他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楚韫瑾赶忙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躲在祁钰的身后,祁钰感觉到楚韫瑾的害怕,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楚韫曦看了眼眼前的男子,这世间有此等样貌的,恐怕只有南祁太子祁钰,祁钰对他点头示意,楚韫曦纵身下马,朝他们走来。 “南祁太子殿下。”楚韫曦抱拳对祁钰微施一礼,礼貌性地对他说道。 “西楚八皇子殿下真是好眼力。”祁钰不温不火地回道。 “太子过誉了。”楚韫曦微施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不自主往后多瞧了一眼,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迎面扑来,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这位姑娘是……” “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祁钰身子略微往前,将楚韫瑾挡得严严实实的。 “哦,本将军还要忙于公务,便不打扰了,欢迎南祁太子和太子妃到我西楚游玩。”说完,便转身离去,又跃上了马背,楚韫瑾从祁钰的背后走出来,望着楚韫曦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瑾儿,对不起。”祁钰伸手抚了抚楚韫瑾眼角的泪水,一脸愧疚地说道,楚韫瑾抬头就对上了祁钰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世间所有温柔的眼眸,又再一次被他深深吸引着,瞬间破涕而笑。 “祁钰,以后不许再对任何人露出这样的深情,知道了没?”楚韫瑾嘟起小嘴,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瑾儿,我只对你深情。”祁钰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楚韫瑾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何祁钰那么喜欢摸她的头,有那么好摸吗?隐在暗处的青云和青河早已见怪不怪,默默地闭着眼睛,他们太子殿下,简直是没眼看啊! “阿钰,我饿了,我想吃饭。”楚韫瑾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撒娇的味道。 “好,我们去吃饭。”祁钰拉着楚韫瑾的小手走出了巷子口,向南境县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南境酒楼踱步而去。 南境酒楼内。 祁钰和楚韫瑾一踏入酒楼内,就有一位酒楼的伙计迎上来,他们向伙计要了一间包厢,伙计便将他们带至二楼,南境酒楼虽是南境最大最好的酒楼,但比起祁钰在南祁的南景酒楼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酒楼之中的装潢陈设都较为平常,就是一间平时供人用膳的酒楼。 待他们落座后,伙计为他们斟了茶水,祁钰让伙计把酒楼的招牌菜就上一遍,待伙计退出包厢内,祁钰把茶杯端到自己的唇边,吹了吹,待温度适宜后,又递到了楚韫瑾的手中。 “瑾儿,喝口茶润润喉。”楚韫瑾接过茶杯,把面纱掀到嘴唇的位置,将茶水一饮而尽。 “阿钰,你也喝!”看楚韫瑾喝完后,他才悠悠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尽是一副天潢贵胄的姿态,看呆了楚韫瑾,在他的八位哥哥中,一直像祁钰这样保持皇子气度的,处处都透露着贵气优雅的,好像只有她的大哥和四哥,其他的六位哥哥都是与她相同,比较随性。 不多时,伙计就将全部的菜肴上齐,在退出的时候,又礼貌地将门带上,青云和青河则是站在门外守候。 祁钰伸手摘掉了楚韫瑾的面纱,又将面纱叠好放进怀中,而后拿起右手边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在楚韫瑾眼前的小碟中。 “瑾儿,赶紧吃!不要饿坏了。”祁钰望着她,语气轻柔,楚韫瑾正准备夹起鸡肉往嘴里送,突然想到祁钰喝水的样子,又瞥了一眼正在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祁钰,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大哥和四哥平时用膳的样子,有样学样地将鸡肉缓缓地放进自己的嘴中,开始细嚼慢咽着。 祁钰又一直帮她布菜,因她都在细嚼慢咽,眼前的小碟中美食已经堆积如山,楚韫瑾越吃越郁闷,表情越来越不开心,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欲哭无泪地看着祁钰,祁钰见状,不明所以地也看着她,“瑾儿,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楚韫瑾摇摇头。 “阿钰,我们以后还是分开用膳!”祁钰一听,都慌了。随即又听到楚韫瑾开口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子吃饭,什么都慢慢地,我觉得好累,以前看大哥和四哥吃饭就特别累,现在这样吃饭,我也觉得好累。”祁钰笑了,原来他的瑾儿是不想让他看见她吃饭时不优雅的样子。 他干脆夹起她碟中的菜肴,一口一口地喂着她,每一口都没有给楚韫瑾太多的时间咀嚼,楚韫瑾又开始顺心起来。 “瑾儿,无论你怎样,我都喜欢,就算没有公主气度也没有关系,你就是你,无论怎样,都是我祁钰喜欢的你。”不知是男人天生就会说情话,还是如何,这番话又将楚韫瑾说得一顿脸红心跳。 待楚韫瑾吃饱喝足后,祁钰也就得差不多了,祁钰把茶水递给楚韫瑾,楚韫瑾轻啄一口,祁钰又是一副要将楚韫瑾融化的样子,楚韫瑾的心跳又漏掉了半拍,只听见祁钰那好听又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瑾儿,上次我与你说的,我们成亲可好?” 得到回应的是楚韫瑾的一阵沉默,此刻,楚韫瑾的心中很乱,成亲?与祁钰吗?她自然是愿意的,就冲着这张绝世容颜,怎么也是她捡了一个大便宜,但是他们成亲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国家的事情,不是她同意就可以的事情,更何况他得父皇母后同意吗? 沉默了许久,楚韫瑾轻声地开口,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阿钰,咱们成亲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我一句愿意就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我父皇在我的婚事上从未过多干涉我,但是你是南祁太子,我是西楚公主,咱们这是和亲,两个国家的事情,而且你将来可是要成为南祁君主的,以后会有三宫六院,我西楚公主是不会与旁的女子共事一夫的,这些时日,你待我的好,我会铭记于心,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站在我的身旁默默地帮着我,给予我温柔,让我不再害怕、彷徨,有勇气去面对未来要发生的一切,我还要回西楚,还要手刃仇人,你那么高高在上,不能卷入我西楚这些腌臜事中,明日,我们便回南祁!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情,帮我好好照顾沫儿,三年后,我再来接他回西楚,可好?” “瑾儿……”祁钰一把将楚韫瑾揽在了怀中,楚韫瑾想要挣开这个怀抱,可是祁钰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力道又紧了几分,甚至还加上些许内力,“我祁钰此生非楚韫瑾不娶,唯楚韫瑾一人便足矣。” 第13章 宁王薨 西楚盛京。 瑜王府书房。 二月初一,楚韫瑜终于收到了来自南境的飞鸽传书,楚韫瑜看完楚韫曦信的内容,思索再三,唤来冷泽,让他去请其他五位皇子前来瑜王府商量要事。 半个时辰功夫,风王楚韫风、宸王楚韫宸、五皇子楚韫炘、六皇子楚韫昀和七皇子楚韫驰,分两边分别落座于瑜王府书房的两侧,楚韫风和楚韫宸表情凝重,其他三位皇子一脸茫然。 楚韫瑜言简意赅地将腊月初一大哥楚韫宁遇袭,现如今还昏迷不醒;大嫂、九妹失踪后,他与楚韫风、楚韫宸如何寻找大嫂、九妹的事情讲与三位皇子,并告诉他们召集他们在此的原由。 “八弟的意思是将具体情况禀明父皇,怕我一直给父皇制造大哥在永宁郡的假相,时间一长,终有父皇知道真相的一天,恐难以承受,故我将禀明父皇,你们意下如何?”楚韫瑜一脸忧心忡忡地向他们询问道,他们一个个开始认真地思索着。 “四哥,我觉得八弟所言甚是,一是时间一长,四哥这边需要用更多谎言去圆,圆来圆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二是现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回大嫂和九妹,依照日子算,大嫂也快生产了,九妹一个女孩子怎么处理;三是大哥和九妹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有权知道他们的情况。”拥有逸群之才之称的七皇子楚韫驰率先开口沉声分析道。 “是啊,父皇有权知道他们的情况。”楚韫瑜细细琢磨着楚韫驰的话,又说道,“还有八弟说他不日就要前往七夜殿,先将七夜殿剿灭,顺便再探查下幕后主使,我们皇室之人虽不理江湖之事,但是大哥他们确实是被七夜殿伏击的,所以我决定不日也前往七夜殿。” “四弟,父皇如果承受不住打击,还需要你主持大局,这样,我与七弟带一些暗卫去与八弟汇合,不知七弟是否愿意?”楚韫风说完看向了楚韫驰,虽是询问,却是一副非你不可的模样。 “弟弟义不容辞。”楚韫驰起身行了一礼,说道,他敢说不吗? “既如此,我会安排60名天机营的暗卫与三哥七弟一同前往。”楚韫瑜游刃有余地安排着,“现在趁宫门还未下钥,我先去一趟皇宫禀明父皇。” “四弟,二哥跟你一起去。” “四弟,三哥跟你一起去。” “四哥,我们也跟你一起去。”他们都深知父皇知道此事定会对四哥的隐瞒不报,大发雷霆,甚至降罪于他,他们不能让四哥一人独自承担父皇的雷霆之怒,楚韫瑜怎会不知他们的意图,心中一阵暖意袭过。 “好。”六位皇子一同来到养心殿求见西楚帝,也是西楚建国以来第一次。 养心殿内。 西楚帝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心中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担忧,让他坐立难安。 这时,李公公来禀告说六位皇子求见,他心中的担心更甚。 “儿臣参见父皇。”六位皇子异口同声地说道,并齐齐地跪下,西楚帝抬了手,示意他们起身,六位皇子却并未有任何动作。 “是不是你们大皇兄的情况有变?”其实,西楚帝在腊月初一时,这种焦虑感就开始隐隐出现了,在位多年了,怎么会不明白。 “父皇,对不起,儿臣欺骗了您,宁王府在梧桐林遭七夜殿埋伏,宁王府有106人命丧梧桐林,儿臣已将他们好生安葬,大皇兄身受重伤,天世子将大皇兄送至神医谷医治,人还未清醒,大皇嫂和九皇妹不知所踪,我与二皇兄、三皇兄年前借回封地视察为由沿路寻找,并未找到大皇嫂和九皇妹,请父皇恕罪。”楚韫瑜挑着重点将事情真相告诉西楚帝,说完,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其他五位皇子见状也连忙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个个都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心理准备。 西楚帝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六个孩子,虽不满楚韫瑜的隐瞒不报,却也感动于他九个孩子的兄弟之情,这份感情是哪个皇家能够拥有的呢?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皇儿们,都起身!瑜儿,你详细地再把情况说与给父皇听。” 西楚帝听完楚韫瑜的叙述后,眼眶微红,久久不能言语,他无力地靠在龙椅的椅背上,人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你八弟已经出发去七夜殿了吗?此次,你可有万全的准备?”西楚帝着急地询问道。 “按照时间推算,八弟还有两日便出发,我会安排天机营的六十名暗卫与二哥和七弟一同前往。”楚韫瑜将他们的部署讲与西楚帝听,西楚帝虽不愿意让他们去,但是看到他们必去的决心,便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既然你们已将事情安排妥当,那就去做!只是,无论何时都要将自己生命摆在首位,切勿急功近利,父皇不想失去你们的任何一个。”西楚帝的表情充满凄苦,隐隐有一种马上要失去大儿子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父皇,儿臣知道了。”楚韫风和楚韫驰异口同声地回道,待他们都退出养心殿,西楚帝招来李公公,让他安排马车,他要去神医谷。 神医谷。 两个时辰之后,西楚帝到达了神医谷,早早得到消息的沈老谷主早已在门口等候,迎到西楚帝后,便将西楚帝往楚韫宁休息的房间带去,沿路上西楚帝一直向沈老谷主打听楚韫宁的情况,虽西楚帝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在见到楚韫宁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还好李公公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才避免西楚帝跌倒,此时,西楚帝早已没了一国之主的风范,有的只是一位老父亲的悲苦。 李公公将西楚帝扶到楚韫宁的榻边坐下,西楚帝伸手一遍一遍摸着楚韫宁的脸,只是短短两月未见,他那温润尔雅的大儿子脸上几乎已经没什么肉了,皮包着骨头,他瘦得连嘴唇都紧紧贴合,看起来像是受尽了折磨。 西楚帝面露哀苦,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这个儿子是他还是皇子并未封王的时候生的第一个孩子。 楚韫宁出生时,先帝大喜,于是将他封王,并封楚韫宁为世子,因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也是嫡子长孙,楚韫宁从小就备受着先帝的宠爱,西楚帝也是费尽心力地培养他。 自安贵妃去世后,他更是代替他这个父亲如父如母地将妹妹养大。想到此,西楚帝的心口绞痛,到底是谁要这么害他的孩子啊?西楚帝颤抖着握住楚韫宁的左手,不一会儿,他似乎感觉到楚韫宁的手抖动了一下。 “沈老谷主,宁儿好像动了。”闻此,沈老谷主赶紧上前两步,西楚帝连忙起身让开,搭上楚韫宁的脉搏后,沈老谷主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凝重,一盏茶后,沈老谷主屈膝跪在地上,“皇上,宁王殿下薨了。” 西楚帝握紧双拳,浑身都在颤抖着,指甲都镶进了肉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李公公,你去吩咐御林军,将大皇子抬回皇宫,召其他皇子立即入宫,不得有误。”西楚帝忍着悲痛,沉声吩咐道,依然是一副帝王之相,得了吩咐的李公公,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两名御林军匆忙跑进来,将楚韫宁抬上西楚帝的马车。 在回皇宫的路上,西楚帝一直絮絮叨叨地对着楚韫宁说着什么,他心如刀割,这短暂的二十五年父子之情终究是要画上了一个句号,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如此! 待到正宫门时,六位皇子已经眼含热泪跪于此,只见李公公高声大喊一句:“恭迎大皇子殿下回宫。”随着李公公的话音一落,六位皇子齐声高喊:“恭迎大皇兄回宫。” 随即,马车驶入正宫门,往寿皇殿的方向缓缓行进,寿皇殿是西楚皇帝驾崩举办国丧的宫殿,西楚帝将楚韫宁带至寿皇殿,想必是要以最高规格的国丧发丧,六位皇子缓缓起身跟随着马车一同进入,马车行至寿皇殿的门口,西楚帝将楚韫宁抱下马车,就如在哄睡幼时的楚韫宁一般,六位皇子赶忙迎上去要接楚韫宁,可西楚帝并不让他们碰楚韫宁,而是自己抱着楚韫宁踏着踏凳一步步漫下台阶,楚韫宁早已骨瘦如柴,没有多少重量,所以西楚帝并未费多少力气,西楚帝一直抱着他进入寿皇殿,将他放于自己的棺木中,不舍地一直抚摸着他的脸颊,相当懊悔当初答应他要回永安郡的请求。 闻讯而来的皇后娘娘等一众宫嫔,并没有上前阻止,也只敢偷偷用手帕抹着眼泪。 讣告 西楚王朝大皇子、宁王楚韫宁自幼克己守礼、忠孝仁义,因突发恶疾,于天启年二十年廿月一日亥时薨逝,年终二十有五,朕深感痛心,追封其为宁亲王,一切典礼用皇帝仪注行,葬皇陵,永不回封地,辍朝十四日,举国发丧二十七日,敬告祖宗,昭告天下。 第14章 南祁帝想要见楚姑娘 南境酒楼内。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祁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趁着祁钰卸下力道,楚韫瑾一个完美地转身,退出了祁钰的怀抱,看到他皱眉的样子,楚韫瑾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用两个大拇指将他的眉心推开,并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道,“没有说不嫁你,只是不是现在。” 祁钰瞬间眉开眼笑,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进来的人是南祁帝的暗卫凌越,祁钰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锁着。 “何事?”祁钰语气中瞬间冰冷,还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回殿下,陛下想要见楚姑娘。”凌越不卑不亢地说道,祁钰转头看向身旁的楚韫瑾,慌忙地将她的手握住,楚韫瑾微笑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碍。 “请带路。”楚韫瑾深知一位西楚的公主在人家的国家待了这么久,也不是以出使的名义而来的,现在人家皇帝才请过去喝茶,已经很给面子了,楚韫瑾也不哭也不闹,松开祁钰的手,跟着凌越就要走,祁钰赶忙往前拉上她的小手,跟着凌越而去。 南祁皇家别苑。 这座别苑坐落于邻西城的东面,每次南祁臣子出使西楚时,南祁帝就会特许他们住在此处,所以每年出使西楚,各部的大人都在争抢名额,这座别苑虽没有南祁皇宫大,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别苑里有一处天然温泉,正是发现这处温泉,南祁帝才在此处盖上皇家别苑。 进入别苑,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庭院,四周种满了桂花树,树荫下摆放着石凳,庭院的中心有一口巨大的莲花池,池水清澈见底,池里种满了盛开的莲花,散发出阵阵芳香,使人心旷神怡。楚韫瑾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妥妥太子府的桂华苑嘛!凌越将他们带至正堂,堂上有一位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站立,双手还背在身后,想必这位就是南祁帝了。 “西楚九公主楚韫瑾参见南祁陛下。”楚韫瑾依照着西楚拜见父皇的礼仪参见了南祁帝。 “小丫头,长大了呀!”原本想要假装严肃、深沉的南祁帝,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再听到楚韫瑾清脆悦耳的声音后,立马转过身来,将她扶起。 楚韫瑾抬头望向他,南祁帝约莫三十左右的样子,眉宇之间与祁钰有几分相似,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样貌,总之就是好看、养眼。 祁钰看向南祁帝一脸无语,他还以为他的父皇要耍下威风,来个下马威,让他白担心了。“臭小子,看到父皇都不行礼了吗?”南祁帝不满地瞪了祁钰一眼。 “儿臣参见父皇。”祁钰被迫无奈地对南祁帝施了一礼后,便立马起身,背杆站得可直了。 “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爹啊!”祁钰又是一阵无语地看着他的父皇。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和轻柔的女声,让人心情顿感舒适。 “九公主来了吗?”只见一女子身穿紫色凤袍,踏着轻盈地步伐,高贵优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她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明媚灿烂,温暖着人们的心窝,仔细一看女子的面容,竟也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啊! 楚韫瑾在心中不断感慨着,还没等楚韫瑾感慨完,女子就拉住了楚韫瑾的双手。“九公主长大了更好看了呢!还记得本宫吗?”祁钰扶住额头,无语凝噎,他的母后一直都是自然熟。 “韫瑾参见皇后娘娘。”楚韫瑾抽出双手,赶紧来个标准的俯身一礼。 “九公主不用客气。”南祁皇后连忙把楚韫瑾扶起来,又露出她那春风和煦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在右边的位置上落座。“瑾儿,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不要害怕,好好待在南祁,不要回去了,你说是不是啊?陛下。”南祁皇后深知儿子已经暗恋了楚韫瑾十二年了,现在媳妇自己跑上门了,她必须帮儿子把人牢牢抓住了。 “是的,是的,朕会修书一封给你父皇,谈谈和亲的事宜,绝不会亏待你的。”南祁帝接着南祁皇后的话,赶忙补充道。 “不行,不要告诉我父皇。”楚韫瑾赶忙回道,堂内的三人都一脸不解地望向楚韫瑾,“这些时日,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现在说要靠自己的力量回去报仇是不可能的,也是很天真的,所以为了侄儿,我只能暂时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侄儿是宁王府唯一的血脉了,我还不能冒险。” “瑾儿,你还有我们,不是自己一个人。”南祁皇后拍了拍她的小手,轻轻安抚着她,而后又继续说道,“这样,本宫有一个主意,无论是对你还是沫儿都是最好的安排,沫儿将来要读书、学本事,不能无名无分地在南祁生活,他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瑾儿你真的舍得把沫儿一个人留在太子府吗?他已经没有了父母亲,在南祁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楚韫瑾心中一阵酸楚,她明白南祁皇后的意思,“本宫的兄长武平候一直想要个女儿,我的侄儿南星也是冬月十四日出生的,我们可以对外公布侯夫人先前生的是一对龙凤胎,说是先前身体差,算命先生说要送去乡下养到及笄接回才能活,然后陛下你再颁一道赐婚圣旨,表哥表妹多好的一段佳话啊!这样孩子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亲了,成亲后你们就把沫儿收为义子,改名为祁沫,以后等你们回西楚,再改回去,在南祁姓祁,是最安全的,最稳妥,是不是两全其美啊,陛下?”南祁皇后说完,调皮地对南祁帝眨了眨眼,一副“你快夸夸我”的模样。 “爱妻所言极是,此计甚妙。”南祁帝赞许地朝着南祁皇后竖起了大拇指,南祁皇后朝他会心一笑。 楚韫瑾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感觉逻辑是对的,反正,总之就是怪怪的,她转头看向祁钰说道,“祁钰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陛下和娘娘断不可能让一位异国的公主当皇后,将来他还要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楚韫瑾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祁钰看她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嘴角是隐不住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阵爽朗地笑声响起,楚韫瑾又把视线投向笑声的主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南祁帝,“臭小子,活该你追不到媳妇,小丫头,别害怕,这个臭小子没有告诉你吗?朕只有皇后一位妻子,没有三宫六院,更没有佳丽三千。” 楚韫瑾目瞪口呆地看向南祁帝,只道南祁皇家都这么痴情的吗?只有皇后一位妻子,像她父皇虽没有佳丽三千,但也有三宫六院啊!“所以他也不会有。”南祁帝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这不是刚要说,您老人家就派人将我们喊来了嘛!”祁钰一脸责怪地看向南祁帝,南祁帝才三十三岁,正值壮年,最烦祁钰叫他老人家,随即,脸臭得跟锅底一样黑。 “臭小子,谁是老人家?”南祁帝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伸手就是要揍孩子。 “我是臭小子,你就是老人家。”祁钰大声回道,楚韫瑾看着眼前这对父子,他真的是非常想知道南祁帝是如何顶住各方压力只娶一位皇后,没有妃嫔的。 “阿钰,我们该回去了,后日是我嫂嫂头七。陛下,娘娘,韫瑾先行告辞。”楚韫瑾起身抱拳躬身说道,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她是该俯身不是抱拳躬身啊!算了,不管了。 楚韫瑾的模样又把南祁帝和南祁皇后逗乐了。 “好,你们先回去,朕与你们母后难得出来,多玩几天再回去,臭小子你回去就去御书房给我批奏折,知道了吗?”南祁帝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地表情”对祁钰说道,南祁帝的心中不知道有多欢喜,他可是算好日子来的,知道头七他们一定会回去,他上前牵着南祁皇后的手要去美美地泡温泉了。 楚韫瑾眼中全是震惊之色,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祁钰总是喜欢拉她的手,从小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啊!瞧,这不是又来牵了。 “瑾儿,走,我们骑马会快一些。”祁钰很自然地拉过楚韫瑾的小手往门外走去,祁钰现在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他真的有一位好母后,三两下就把给瑾儿套路了,不,给说服了,当然还有他父皇的神助攻,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还有楚韫瑾的见色起意。 来到门口,祁钰正要伸手揽住楚韫瑾的腰身,楚韫瑾连忙往前几步,自己跃上马背,然后一副“上马谁不会啊?要你抱”的表情俯视着祁钰,祁钰只觉得他的瑾儿实在是太可爱了,随即也纵身跃上马背。 祁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瑾儿,我爱你。”随即抓着缰绳驾着马往京都的方向而去,楚韫瑾心中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第15章 我想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南祁越西城。 祁钰和楚韫瑾骑着马一路上走走停停,在亥时时,来到了南祁的越西城,马儿驮着他们慢慢悠悠地在往京都的官道上行进着,不得不说南祁的气候是真的是相当宜人,此时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闪闪发光,好似一对神仙眷侣,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忽地,楚韫瑾感觉心中一阵剧痛,她抚着胸口疼到再也无法承受往后倒去,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哥哥……” 祁钰见状赶忙拉紧缰绳,停下马,祁钰扶着楚韫瑾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看见楚韫瑾嘴唇发白,早已没了血色,脸色也是惨白得吓人,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吓得祁钰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祁钰在她的耳边着急的问道,“瑾儿,瑾儿,你怎么了?” 其实,楚韫瑾并没有晕过去,只是疼痛让她背靠着祁钰没有力气动弹,祁钰又说道,声音中都带了几丝哽咽,“瑾儿,我等了你十二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我们还没有成亲,我还没有和你生儿育女,如果你离开了我,你让我怎么活啊?” 祁钰的一字一句,楚韫瑾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突然好心疼身后这个大傻瓜,一直没有期待地等着她,如果她在及笄时便和天承珏成婚,他的余生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楚韫瑾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变大,似乎心口也没有那么疼了,几息功夫后,痛感竟全然消失,她微转身侧着头看向祁钰。 祁钰一张受到惊吓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祁钰在哭,还是为了自己,楚韫瑾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祁钰一手环抱着她的腰,施展轻功,跃下马,仔细观察着楚韫瑾,随后又将她打横抱起。 楚韫瑾被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不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 “阿钰,别怕,我已经没事了。”祁钰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几个跳跃,来到一棵大树下,环顾四周,刚好有块石头,他就抱着楚韫瑾朝着石头的方向走过去,自然地坐下,调整好了姿势,让楚韫瑾坐在他右边的大腿上。 “瑾儿,我们在此处休息一下再走。”祁钰牢牢地将楚韫瑾搂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顶,生怕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好。”楚韫瑾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抬眼望着夜空,繁星点点,熠熠生辉,多想时间就在此刻停止,便不用理会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只有她和祁钰两个人。“阿钰。”楚韫瑾轻轻唤了一声。 “嗯。”祁钰轻轻地应着。 “阿钰。”楚韫瑾又轻轻唤了一声。 “嗯。”祁钰再一次轻轻应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我想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虽然楚韫瑾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是从小习武的祁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将楚韫搂得更紧了,此时的心中被甜蜜和幸福包裹着。 待楚韫瑾休息好,他们又一路向着京都的方向驶去,终于在二月初三的丑时到达了京都外城,祁钰将楚韫瑾送回玉韫苑后,让她好好睡一觉,他说下完早朝便会来寻她,并安排青云留下来保护她,楚韫瑾恋恋不舍地看着祁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回了屋。 回到屋内,楚韫瑾简单地洗漱好,便躺在床上。 自从二月初一在南境县城内见到楚韫曦后,楚韫瑾就特别特别想念她的父皇和哥哥们,之前没有见到亲人,楚韫瑾就把思念之情放在心里,现在亲眼见到,思念之情就要呼之欲出。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八哥会一直在南境驻守吗?她到底该如何?如果为报仇与承宣王府开战,西楚会不会内乱,为什么天承珏要杀他们?是想要谋反吗?北陵会不会趁此机会开战?到时候内忧外患,西楚会不会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可是,她哥哥和嫂嫂的命要让谁来偿?现如今,也只有让自己强大再强大,别无他法。楚韫瑾越想就越糟心,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闭上双眼,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可是她怎么都没有办法睡去。 抬头看看窗外,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已经卯时了,她干脆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提着剑来到内院练剑。 她的动作有力而流畅,手中的剑锋犹如灵蛇出洞,她的身形时而奔跑、时而腾跃,仿佛与剑融为一体,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出无尽的锐气,只听见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大叔大婶,此时也刚刚起床,开始准备雪倾云头七祭的供品,看到楚韫瑾在内院中练剑,也没有去打扰,便去厨房烧水,准备等下给楚韫瑾沐浴。 因郝佳要照顾楚沫,刘文一家三口没有回玉韫苑,直接去的太子府。 待楚韫瑾练完剑,已是辰时,便匆匆回到屋内,看到已经备好的浴桶,楚韫瑾心中一阵感动,褪去全身的衣物,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等楚韫瑾沐浴完毕,大婶约莫着时间将早膳端至楚韫瑾的屋内。 楚韫瑾边用着早膳边把自己的身份和接下来想要的做的一些事情跟大婶交代清楚,她让大婶自己选择是去还是留,她不想强迫大叔大婶。 大婶听得泪流满面、无法言喻,一直抓着她的手,一直让她要好好活着,会一直留在玉韫苑照顾她。 玉韫苑正堂内。 午时一刻,楚韫瑾来到正堂,大叔和大婶正在摆放供品,楚韫瑾赶忙走上前去,一起帮忙,因暂时无法回到西楚,他们只能行一个简单的头七祭,就是摆放供品,烧些纸钱。 待供品摆好,只见大婶拿出香烛对着雪倾云念叨了几句后,拿出四炷香就着香烛点燃,递给楚韫瑾,楚韫瑾接过香,对着雪倾云的牌位说了几句,就插进香台内,又将纸钱扔进火盆里,待纸钱烧完,楚韫瑾跪下拜了四拜,头七祭就算完成。 用过午膳,楚韫瑾坐在内院的石凳上,百无聊奈地等着祁钰,她竟不知自己是短短几个时辰未见到祁钰,就会如此想念于他,因昨晚未眠,楚韫瑾这会儿顿感困意袭来,她回到屋内,脱掉外衣,躺进被窝里,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香。 待她醒来时,已近黄昏。 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睁眼一看,一张绝美的容颜便映入眼帘,她连忙起身抱住了祁钰,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祁钰对楚韫瑾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满意,也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双手附上她的背。 “瑾儿,想我了没?”祁钰温声询问道,语气里尽是无限的宠溺。 “阿钰,你来多久了?”楚韫瑾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 “未时末到的。”祁钰拍了拍楚韫瑾的后背,轻声说道。 “为何不叫醒我,你可知道我……”楚韫瑾顿觉一阵委屈,但随即又想到他是南祁的太子,他的父皇又不在京都,他肯定是要忙一些,她父皇也是这样处理国事的,自己不该如此小家子气,便沉默了。 “瑾儿怎么了?”祁钰听出楚韫瑾的不满,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无事,就是太想你了。”楚韫瑾退出祁钰的怀抱,双手还是搂着他的脖颈,撞上祁钰那双如星辰大海般的双眸,就这样四目相对,两顾无言,此刻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祁钰视线落在了楚韫瑾的薄唇上,他脖颈稍往前倾,楚韫瑾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在祁钰的嘴唇触碰到楚韫瑾的嘴唇时,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此时祁钰恨不得把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这个吻中,他不断地加深这个吻,与她的舌尖缠绵起舞,却也青涩、笨拙,楚韫瑾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体开始发软,感受到楚韫瑾的变化,祁钰才依依不舍离开她的嘴唇。 楚韫瑾瘫靠在祁钰的怀里,祁钰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气息。 翌日,午时。 西楚南境县城军营。 只听见一声尖利的鹰啼声在天空炸裂开来,响彻整个军营,就看见一只鹰在军营的上空来回盘旋,楚韫曦听到声音后,赶忙从主帐内跑出来,楚韫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天机营的游隼,天机营只有在需要传递紧急消息的时候才派出游隼,游隼是飞得最快的鸟类,从盛京到南境只需要飞行两天左右。 楚韫曦从腰间拿出一个特制的哨子对着天空吹了三下,游隼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楚韫曦取出绑在游隼脚上的纸条,打开一看:“大哥薨逝,弟弟速回。” “快备马,本将军要回盛京,你去将于副将喊来。”楚韫曦一脸着急地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侍卫快速离去。 一盏茶后,将军主帐内。 “于副将,大皇子薨逝了,我必须赶回盛京。军营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说完,楚韫曦拍了拍于天逸的肩膀,迅速地向帐外走去,此时,侍卫已经将马牵来,楚韫曦跃上马,一路朝着盛京奔驰而去。 第16章 再见慕楠星 二月初五,西楚盛京。 卯时末,天空被一团团乌云包围着,整个盛京城都被黑暗笼罩着,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和沉闷,伴随着一阵阵风起云涌,乌云密布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电光火石间照亮了整个盛京城,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卷起阵阵水雾,如龙卷风般肆虐着整个盛京城,雨点打在屋顶、窗户和地面上,发出阵阵响亮的声音,这番景象仿佛是老天爷在为西楚大皇子哀悼。悬挂在城楼上的白幡早已被雨水打湿,却屹立不倒,街道上空无人,整座盛京城陷入悲境。 西楚皇宫,寿皇殿内,传出一阵阵朗诵经文的声音,西楚帝与众皇子们身着丧服立于灵前,殿内充满了沉重的气氛。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明大人送来了先前为西楚帝准备的寿衣和鞋子,寿衣的上身有九件衣服,下身有五条裤子,象征着九五至尊,每件寿衣上绣着陀罗经文。只见李公公端着一盆清水从殿外踱步而来,随后将清水盆放于棺木右侧的小圆桌上,清水里还放了些许菊花的花瓣和棉布。 楚韫宸帮西楚帝挽起两边的袖子,楚韫瑜将拧好的棉布递到西楚帝的手中。 西楚帝拿着棉布开始擦拭着楚韫宁的身体,从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嘴巴,脖颈,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弄坏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擦完脸,楚韫瑜接过棉布在盆中轻搓几下又拧好送回到西楚帝的手中,此时楚韫宸已经将楚韫宁的上衣褪去,露出了楚韫宁骨瘦嶙峋的上半身,皇子们只瞧了一眼,眼眶便已微红。 西楚帝强忍着泪水轻轻擦拭着,在看到胸前那个窟窿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轻颤着,楚韫驰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楚韫瑜立即伸手接过西楚帝手中的棉布,楚韫驰将西楚帝扶到一旁坐着,“父皇,您休息片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那是我们的大哥。” 西楚帝只点点头,并未说话。 此时,楚韫瑜已经拿着拧干的棉布径直走到棺木旁了,楚韫宸褪去了楚韫宁的裤子,楚韫瑜一遍一遍地认真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掉,掉在楚韫宁的身上,他又慌忙地将它们一点一点儿拭去,他们再也没有大哥了。 待他们将楚韫宁净身完毕,楚韫风和楚韫宸端来放着的寿衣礼器站在一旁,楚韫瑜与楚韫炘、楚韫昀、楚韫驰帮楚韫宁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小殓仪式算是完成。 这时,礼部尚书明大队走到西楚帝面前,躬身道,“启禀皇上,是否封棺?” 西楚帝沉默了片刻,起身来到棺木旁,痴痴地看着躺在棺木内的孩子,心如刀绞,他转头看向楚韫瑜问道,“要不要等曦儿回来看一眼?”语气中尽是一位老人的凄凉与无助。 楚韫瑜自然是知晓他父皇的意图,只是不合规矩,算了,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父皇是天子,是西楚的君主,他就是规矩。 “父皇,八弟定是想再看看大皇兄。”西楚帝满意地点点头,他深深地看了楚韫瑜一眼,心中也开始盘算另外一件事。 “那就等曦儿回来!”西楚帝转身对礼部尚书明大人说道,明大人也不敢抗旨,只能退到一旁不敢吱声。 东盛、南祁和北陵是楚韫宁薨逝第十日后收到了西楚王朝大皇子楚韫宁大丧的消息,各国纷纷派使臣前来吊唁,南祁还未想出派何人前去。 南祁京都。 今日,楚韫瑾要到太子府看望楚沫,此时,她已经坐在了马车内,青云驾着马车往内城赶。 上一次,她来到内城还是为了典当物品,一转眼已过去近一个月了。她掀开车帘,看着并未有多熟悉的街道,南祁的京都依旧是一片祥和之气,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小贩们抑扬顿挫的吆喝声,她的心中没有荡起任何的波澜。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青云将马车停在太子府的府门口。 “楚姑娘,到了。”青云搬下踏凳,楚韫瑾就着踏凳漫步下了马车。 此时,太子府的门口站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正要迈进府门,听到停车的动静,又停下脚步,听到青云说楚姑娘,太子府还会来姑娘,他就像一个好奇宝宝,赶紧转身要一睹一下楚姑娘的芳容,只见马车上缓步走下来一位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小姑娘,腰间裹着一条白色的腰带,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梳着简单的发髻,头顶只戴一支白玉簪,简约朴素却不失优雅,慕楠星皱了皱眉,这姑娘不就是前些日来当铺挑事的主儿吗?她好像是皇帝姑父的私生女?她来太子府干什么? 楚韫瑾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她抬眼望去,双眸似水,眼中蓄满了彻骨的寒冷。 慕楠星身体一怔,又觉得不能在女子面前失了他堂堂武平侯世子的风范,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为何来这里?你是谁?” 楚韫瑾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并不想骂人,冷冷回道,“与你何干?”说完,径直地往太子府走去,不愿再理他。 “喂喂喂,你站住,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慕楠星气呼呼地赶忙上前要将楚韫瑾拦住,手指在快碰触到楚韫瑾时。 楚韫瑾一个转身,伸出右手抓住他伸过来那只手,一抓一带,将人甩了出去,慕楠星重重摔在地上。 青云一看,赶紧施展轻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慕楠星扶着老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对楚韫瑾说道,“你还是个姑娘吗?” 楚韫瑾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腐笑,走到慕楠星的面前,握紧右拳挥向慕楠星的左眼,“不是。” 慕楠星完全没有意料到楚韫瑾会向他挥拳,而且力气如此之大,只恨自己平时没有与父亲好好习武,今天才会被一位姑娘打成这样,他慕大世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于是,两人就赤手空拳打了起来,楚韫瑾完全是碾压式的打压,一拳一拳地落在慕楠星的身上,疼得慕楠星哇哇大叫,避而不及。 门口的侍卫也不知两位是怎么打起来的,也不敢上前去拉架,只能坚守岗位,然后转头看着,不过他们这位未来的太子妃真的好厉害,都没有使出杀招,就将慕世子打得屁滚尿流了。 听到青云的禀报,祁钰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如此之凶残,这可是瑾儿未来的“亲”哥哥啊,祁钰施展轻功,一个飞身来到楚韫瑾的身后,一把将人抱住。 楚韫瑾心想哪来的登徒子,准备将他也打一顿,就听到祁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他是你那便宜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韫瑾卸下了一身的攻击力,一个旋转,尴尬地看着祁钰。 这时,青云已经将慕楠星扶起来,楚韫瑾的身后不断传来慕楠星的惨叫声。 楚韫瑾尴尬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脸蛋,她刚才只觉得慕楠星欠揍就揍了。 武平侯也匆匆赶来,刚下完早朝,他听说楚韫瑾要来太子府,早就听南祁皇后给他安排了个宝贝女儿就挺迫不及待地想先来瞧瞧,结果还没走出宫门,就青云就来报,两个孩子打架,他轻功没有祁钰和青云好,所以就来晚了一步,只听见武平候来了句,“你这臭小子,连你妹妹都敢打。” 听到陌生的声音,楚韫瑾赶忙放下双手,转身去看,只见来人身材高大,前庭饱满,大约四十岁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虽未身着铠甲和战袍,已然也是一副将军的模样,令人心生敬意,只一眼,楚韫瑾也挺满意这位便宜爹爹。 “什么妹妹?”难道说这不是皇帝姑父的私生女是他爹的私生女?思及此,慕楠星两眼一黑。 “她,你亲妹妹。”祁钰忙把楚韫瑾拉到慕楠星的眼前,热情地介绍着。 “好了,好了,咱们进府再说,等下看热闹的人就来了。”武平候把三个孩子叫进府内。 祁钰很自然地牵着楚韫瑾的小手跨过门槛。 慕楠星看得目瞪口呆,他才几天没见过他表哥啊?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个世间他怎么看不懂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太子府的正院春华阁,一进入书房,待他们都各自落座后。 武平侯才将楚韫瑾的事情说给慕楠星听,慕楠星把他一顿胖揍的姑娘竟是西楚的九公主,就是他表哥整整暗恋了十二年的人,不是他皇帝姑父的私生女,也不是他老爹的私生女,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可是她以后就是他的亲妹妹了,可他这妹妹可不好惹啊!他又一脸哀怨地抚摸着脸上的伤口。 武平候看了一眼祁钰,然后对楚韫瑾说道,这也是刚才他们决定好的,“瑾儿,今天,我们刚收到你大皇兄薨逝的消息,陛下命我前去吊唁,我就打算先来看看你,回去准备一下就出发。” “我可以去吗?”楚韫瑾一脸期待地看着武平候开口说道,祁钰心跳突然漏掉了,“他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侯爷只要介绍我们是龙凤胎即可,我会戴好面纱,我只想送我哥哥一程,实不相瞒,我大皇兄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我母妃去世后,是他将我养大,也是因我,我哥哥才会薨逝。”说完,楚韫瑾又一脸恳求地看向祁钰,眼眶微红,“我不会不回来的,沫儿还在这里呢!” “那我们都一起!”祁钰揉着她的小脑袋轻轻地说道,眼里只剩下宠溺,她说过他们是要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第17章 西楚新帝 西楚皇宫养德殿内。 二月十五日,西楚王朝在经历大皇子楚韫宁薨逝的第十五天后复朝。 只见西楚帝依旧是一身丧服,脸上依旧还是帝王的威严,坐于养德殿殿中的龙椅之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西楚帝看着底下白茫茫的一片,示意李公公将前几日准备好的诏书当场宣读一番,只闻见李公公用特有的嗓音起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四子楚韫瑜,人品贵重,德才兼备,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即日起传大位于皇四子楚韫瑜。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李公公话音一落,殿内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楚韫瑜一脸不可思议,又带了些许的无奈,虽知父皇早有意将皇位传予他,但不应该有个册封太子的流程吗? 西楚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李公公一瞧,马上会意,转头对着楚韫瑜说道。 “瑜王殿下还不赶快领旨谢恩?”李公公用眼神示意他看看西楚帝的表情。 楚韫瑜忙平放至地,叩头谢恩,“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韫瑜的表情说不出欢喜也说不出忧愁,只是很无奈。 西楚帝颇为满意看了眼楚韫瑜说道,“平身!众卿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 “启禀陛下,东盛、南祁和北陵欲派使进京为大皇子吊唁,此事该如何处理?”西楚帝摆了摆手,站起身,看着说话的礼部尚书明大人。 “问你们皇上啊!朕现在是太上皇了。”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养德殿,李公公随即也跟了出去。 留下楚韫瑜与一众皇子们、大臣们面面相觑,礼部尚书明大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楚韫瑜。 最后,决定由二皇子楚韫风接待东盛的使臣,五皇子楚韫炘陪同学习;三皇子楚韫宸接待南祁使臣,六皇子楚韫昀陪同学习,七皇子楚韫驰与礼部尚书明大人一同接待北陵使臣。 西楚王朝皇朝皇四子楚韫瑜于天启二十年二月十五日即皇帝位,待大皇子楚韫宁入皇陵后,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自此,西楚王朝天启年终结,天瑜年元年开启。 南祁使团一行人,行至三日才到邻西城的皇家别苑。 此次,因是以使团的名义出使西楚,南祁随行的官员较多,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争抢的结果,楚韫瑾嫌跟随大部队的脚程太慢,故宠妻狂魔的太子殿下只能骑着马儿带着她往西楚盛京赶,他们必须在二月二十七日到达盛京,才能送楚韫宁一程,楚韫瑾这一路怀着沉重又忐忑的心情,却有一丝激动,她终于可以短暂地回一下西楚了,不知她的父皇是否安好?有没有想念于她? 一路上,祁钰和楚韫瑾只有州县驿站更换马匹时才稍作休息,或者夜间在驿站休息两个时辰再出发,所以楚韫瑾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祁钰只能自顾自地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两人终于在二月二十七日的寅时末到达盛京城外,他们此时正立于盛京城外岐山的半山腰,刚好能看到出殡的队伍。 卯时一到,西楚王朝宁亲王楚韫宁的出殡队伍由西楚皇宫的寿皇殿出发,一千多人的仪仗队和马车队伍,西楚太上皇、新帝、众皇子以及文武百官送行。 西楚七皇子楚韫曦手持牌位行于灵前,新帝与二皇子楚韫风、三皇子楚韫宸、五皇子楚韫炘、六皇子楚韫昀、七皇子楚韫驰、八皇子楚韫曦还有其他皇室宗亲为大皇子楚韫宁抬棺,约一百人。 出殡队列最前面是由西楚皇家军马队开道,接着是引幡队伍,共计八十人,再往后是仪仗队,约八百多人,盛京城中的百姓早已分别位于盛京街道的两侧,有序地跪下。 祁钰和楚韫瑾立于岐山的半山腰处,刚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戴着面纱的她,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她握紧双拳,全身都在颤抖着。祁钰在她的身后紧紧地将她抱住,轻轻扒开她紧握双拳的手,每个指节都泛了白,慌忙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瑾儿,不要这样子,我会心疼。”祁钰在她的耳边低语,仿佛下一刻便会破碎。 “阿钰,此仇不报,我楚韫瑾誓不为人。”楚韫瑾的眼神中带着无比的坚定,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挡她报仇的决心。 “好,我们一起报,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他在向她传递着力量和坚定,也在向世间宣告他与她并肩而行的决心。 楚韫宁的出殡队伍到达皇陵,新帝与六位皇子扶棺将楚韫宁送入皇陵的地宫之中,并安放在宝床上,地宫之内的一切礼仪完毕之后,所有人退出地宫并由专人将地宫的上石门进行封禁。 六皇子楚韫昀自愿代子一职,为大皇兄守陵三年,孝期一过便回,新帝无奈只能点头答应,同时也感到很欣慰。 待楚韫宁的丧礼结束后,盛京城又回到往日的光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国使臣在三日后纷纷到达。 其间,就是在丧礼结束第二日的一个夜晚,祁钰带着楚韫瑾潜入了宁王府。 盛京宁王府内。 此时,两道黑影穿梭在宁王府内,黑夜中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着,因宁王府一直由瑜王府的下人过来洒扫,故宁王府还是与先前别无二致。 楚韫瑾带着祁钰来到自己先前住的院子,刚踏入院子,一眼就能看到一棵桂花树,西楚正值春日,还不到桂花开放的季节,树上只有几片树叶,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树干,从外观上看,这棵桂花树与南祁南景酒楼画中的桂花树颇为相似,于是,祁钰一脸求知欲很强地开口问道,“瑾儿,这棵桂花树是……” 楚韫瑾听到询问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祁钰,再望了一眼桂花树,“就是你画中的那棵桂花树,哥哥在封王立府后,就把这棵树从母妃宫中迁来我院中栽种。”楚韫瑾又想起了与楚韫宁的点点滴滴,脸上随即又附上一层哀伤。 “瑾儿如若喜欢,我们可以将它移栽至南祁宫中,以后便可日日夜夜欣赏。”祁钰走上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眼中有化不开的宠溺。 “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亏你也想得出来,我可不想当祸国殃民的妖后。”楚韫瑾嗔怪道,“好了,我们进去看看。”拉过祁钰的手,径直往她的卧寝而去。 楚韫瑾的卧寝内。 一进到寝内,打开火折子,祁钰先进屋内点燃了蜡烛,一股熟悉感就迎面扑来,楚韫瑾静静地注视着寝内的一切,跨过门槛,缓缓地走进去,她是十岁的时候才随哥哥搬至宁王府,这座府邸跟别的王爷府邸并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在这里她并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因她搬进来不久,天承珏就回了一趟云山县的外祖家,待他回来后便与她疏离,这五年里她夜不能寐,一直担心天承珏回来与她退婚,她那时始终不愿意相信天承珏会如此绝情。在母妃离世后,是天承珏日日夜夜地在陪着她,给予她与哥哥不同的温暖和呵护,可是当天天承珏去请求退婚时,她只感叹她与他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便不再强求。 她对天承珏的爱似乎也在这里五年里也逐渐消淡了,五年里她都未曾见过天承珏一次,他不愿见她,她便也不会死皮赖脸,蹉跎了五载,似乎也消失殆尽了。 只是,她不愿出屋,不是因为痛苦,只是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想清楚,她只想把自己关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愿意见任何人、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也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和肆意妄为,才害宁王全府上下无一人生还,这是她的错,她必须得认。 “瑾儿,我们该走了。”祁钰出声对她说道。 “好。”灭了寝内的烛火,两人又隐于夜色之中,消失在宁王府内。 回到下榻的客栈,简单地洗漱后就上了榻,他们已经有十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后日,她的便宜爹爹和便宜哥哥就要抵达盛京城了,也不知道她的便宜哥哥伤势痊愈了没有,都怪她下手太重,保证下次再也不打他了,除非他实在太欠揍,实在不想再想那么多了,也没办法想那么多了,这些时日一直在赶路,真的好困好累,祁钰躺在她的身旁,眼睛早已闭着,楚韫瑾拉过他的手臂,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祁钰的胸膛之上,找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祁钰感觉到脖颈处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将手臂紧了紧,搂着楚韫瑾,嘴角轻轻上扬,两人沉沉地睡去了。 第18章 那就一辈子都与我在一处 翌日卯时,楚韫瑾从睡梦中醒来,这一夜可以说是她自从腊月初一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次,楚韫瑾伸出右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腾得一下坐起身,望着空空的床榻,她心里闪过一丝慌乱,阿钰去哪儿了?她双手害怕地抱住膝盖,将头埋进双膝,开始抽泣着。许是,哭得太过于投入,祁钰推门而入,也并未发现,祁钰看到这副场景,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慌忙地来到榻边坐下,“瑾儿,你怎么了?”语气里尽是满满的心疼。 楚韫瑾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祁钰的手轻轻地抚上楚韫瑾的脸颊,一点一点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得无法言喻,一把又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楚韫瑾脸贴在祁钰的胸膛之上,听到那个熟悉的心跳声,心中安定了不少,双手将他的紧紧环住,生怕他再离开,“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楚韫瑾轻轻地啜泣着。 “傻瓜,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不要你的。”祁钰的语气温柔得让人沉醉,让人无法自拔。 楚韫瑾破涕为笑,“你去哪儿了?” “怕你醒来会饿,让伙计备早膳去了。”闻言,楚韫瑾的心中一暖,环在祁钰腰间的手又紧了紧,祁钰感受到楚韫瑾的手中的力量,内心一片柔软。 “阿钰,你为何要这么好,我怕我以后没有你都不能好好生活了。”楚韫瑾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祁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颤的身躯,将人又紧了紧,“那我们回南祁就马上成亲好吗?” 楚韫瑾点点头说:“好。” 祁钰的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仿佛他才是这世间最最幸福的人儿。 一盏茶的功夫,伙计敲门而入,将两样小菜、两个鸡蛋、两碗白粥、两屉小笼包、两碗馄饨、两个烧饼放在桌上,就退出了出去。 楚韫瑾刚好洗漱完,走过来,看到满满一桌的膳食,不由地擦了擦额头上本就没有的汗水说道,“这一大清早的,吃这么多不好太好!” “多吗?我还怕你吃不够呢!”祁钰走过来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拉着她坐下来。 楚韫瑾坐下来后,双手端起白粥就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祁钰很随意地问道,“我的便宜爹爹和便宜哥哥到了没?” “大概明日辰时会到城外,瑾儿要留下来参加你四哥的登基大典吗?”其实,祁钰的私心是不愿意楚韫瑾留下来参加楚韫瑜的登基大典,但是他还是想尊重一下她的意见。 “哦,父皇退位了啊!”楚韫瑾这才想起来她父皇在二月十五退位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送完大哥最后一程,我们就先行回南祁!马上就要三月了,四哥应该不会那么快举行登基大典,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瑾儿,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来,我也可以保护你。”祁钰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楚韫瑾右手边的小碟中。 “阿钰,可我不愿你这么辛苦。”楚韫瑾夹起一些小菜放在祁钰的粥里,眼里闪着熠熠星光,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 祁钰随即拿起勺子,往粥里一舀,放进嘴中,一系列动作就犹如一幅画卷,看得楚韫瑾如痴如醉,“那我们就多留几天,待会用完早膳,我们去城外与你的便宜爹爹和便宜哥哥汇合。” “好。”楚韫瑾对他甜甜地笑着。 用过早膳,祁钰骑着马带着楚韫瑾往盛京城外而去。 只见在距离盛京城门口十里地之处,一位身穿杏金色长袍的男子坐于一匹棕色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双手随意地拉着缰绳,在队伍的前方行进着,后方紧跟着五辆带有车厢的马车和十几辆拉货的马车,拉货的马上是南祁王朝送给西楚王朝的礼物和贡品,楚韫瑾啧啧两声,只道南祁就是富饶,且豪气。 祁钰和楚韫瑾驾着马缓缓地朝着队伍行去,武平侯在看到两人时,瞬间眉开眼笑。 “钰儿,瑾儿……”武平侯激动地拉起缰绳,忙往前两步。 “舅舅辛苦了。” “爹爹辛苦了。”武平候看着眼前这对壁人是越看越舒心,越看心情就越好,特别是那句爹爹叫得他是浑身都舒畅。“慕楠星在哪里?”楚韫瑾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慕楠星。 “瑾儿,到第一辆马车里上坐着,我和舅舅骑马。”祁钰说完,左手揽过楚韫瑾的腰身,一跃,飞到了第一辆马车上,马车一震,半躺在马车上正在悠闲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水的慕楠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是地震了吗?正当他还在发懵的时候,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慕楠星。”听到女孩的声音,慕楠星身子不由地一颤,又是这个魔女,心道遇到这个魔女准没好事。 慕楠星端坐起身,摆出一副很金贵的姿态,只听见他发出很正经的声音,“叫哥哥。” 楚韫瑾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靠右边车窗的位置上坐下,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放进嘴里,拍了拍手,抖掉手上的点心碎屑,“打败我,我就喊你哥哥。”说完,楚韫瑾用左手的大拇指刮了下鼻尖,一副不可一世的娇俏模样。 慕楠星心头一惊,这是又要打他了吗?刚才的姿态全然不在,畏畏缩缩地来了句,“这次可不可以轻点?” “慕楠星,你很怕我吗?”慕楠星随即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看乐了楚韫瑾。“慕楠星,以后你就是我哥哥,除了我别人都不可以欺负你,知道吗?”楚韫瑾郑重其事地说道。 慕楠星眼含热水,一脸很感动的样子,赶忙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水递给楚韫瑾,楚韫瑾接过来,就一饮而尽,慕楠星又把整盘点心放在她面前,什么哥哥,活脱脱就是一小弟。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南祁使团便来到了盛京城门口,三皇子楚韫宸与六皇子楚韫昀已经在城门口等候。 今日楚韫宸身着一件墨蓝色的蟒袍,腰佩一枚深蓝色的玉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再身骑一匹白马,无一不把他衬得更加的气宇不凡,如果楚韫瑾看到这样的楚韫宸,肯定会把她三哥好好夸奖一番。 而骑着一匹棕色骏马的楚韫炘就与楚韫宸截然不同,一袭素白长袍,用金丝线绣了九条栩栩如生的巨蟒,腰间也是同款腰带,为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模样增添了几分意气风发。 祁钰也更换了一身雪白直襟长袍,长袍上用金丝线绣成沧海龙腾的图案,腰间围着镶嵌玉石的缎带,上挂着一块雪白无瑕的玉佩,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梁高峻,唇红似霞,犹如神仙下凡,只一眼,便让人沉醉其中。 “见过南祁太子。”楚韫宸和楚韫炘对抱拳道,两人的声音传入马车内,正在喝茶吃点心的楚韫瑾慌忙将面纱戴上,掀开窗帘的一条缝隙,只一眼,楚韫瑾的思念之情便排山倒海地涌起,之前在岐山上只能远远瞧上一眼,此时,人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到,楚韫瑾的内心凄苦万分,楚韫宸感受一道强烈的视线,将目光投向马车,楚韫瑾赶忙放下车帘,端端正正地坐好,眼眶早已湿润,慕楠星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如此。 “宸王殿下与五皇子殿下无需多礼。”祁钰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一同前往西楚皇宫。 楚韫宸将他们四人带至西楚皇宫的太和殿,太和殿是西楚皇家专门接待外国皇子公主的宫殿,安排专门的宫人伺候,其余随行的官员只能住在四方馆。 “各位先在此处休整片刻,待各位休整好了,本王再带各位面见皇上。”楚韫宸有礼有节地说道,说完便带着楚韫炘离开了。 楚韫瑾从进西楚皇宫后,就一直低着头走路,还好祁钰一直牵着她,不然她早就摔倒了,“瑾儿,我们先去休息。”祁钰低头在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说完,转身对武平候说道,“舅舅,我们先去休息,你们自便。” 还没等武平候楚韫瑾说两句,武平候就只能看到两人远远的背影。 太和殿东侧的寝殿内。 一跨进寝殿的门槛,祁钰一阵掌风就将寝殿的门关闭,他拉着楚韫瑾的小手来到桌旁,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还在等楚韫瑾反应过来,她已然坐于桌上,轻扯掉她面纱,露出一张洁白如玉的小脸,双手抵在桌上,身体慢慢向她贴近,怔怔地看着她早已通红的眼睛,四目相对,楚韫瑾的心都快跳到的嗓子眼,阿钰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再哭,眼睛迟早会哭瞎。”祁钰真的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如何了,如果见一次哥哥就哭一次,她还有四位哥哥没见呢! 楚韫瑾伸出双手环住祁钰的脖颈,带着一股撒娇的韵味说道,“不是我想哭的,是它自己不争气。”楚韫瑾指的是她的眼睛。 祁钰真的是拿她毫无办法了,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那我就亲到你不哭。” 楚韫瑾“噗嗤”一笑,“阿钰,我真的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那就一辈子都与我待在一处。”祁钰佯装生气地说道,随即双手离开楚韫瑾的腰身,将脖颈上的双手轻轻拿下放至在自己的腰间,而后伸出双手捧着楚韫瑾的脸蛋,楚韫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睫毛轻颤,祁钰从她的眼睛、鼻子一点点地吻下来,动作小心又温柔,直到嘴唇,就像攻城略地般吻住了她的双唇,不断地啃吮着,而后又霸道地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与她的舌尖交织在一起,楚韫瑾傻傻地迎合着,收到楚韫瑾回应的信号后,祁钰的身子好似有电流划过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紧贴着楚韫瑾,动作渐渐地开始变得温柔、深情。一吻末了,祁钰抱着浑身无力的楚韫瑾,声音中带着嘶哑,“瑾儿,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第19章 西楚新帝面见南祁太子 太和殿东侧的寝内。 一屋的暧昧气息还未散去,楚韫瑾靠在祁钰的怀中,印象里,这是祁钰第三次跟她说起成亲的事情,她忽地就明白为何祁钰总是说成亲、成亲、成亲,原是她未曾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她回想这段时日里都是祁钰在为她默默付出,帮她照顾沫儿、帮她料理嫂嫂的身后事、带她去南境看八哥、千里迢迢带她回盛京送哥哥最后一程,在她伤心难过时,一直哄着她,她却知道自顾自地伤心哭泣,未曾为他做过什么,思及此,心中涌上一阵阵酸楚,却不敢让自己落下眼泪,是啊,她不能再哭了,哭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见楚韫瑾沉默不语,祁钰的心中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是不是他把这个小丫头逼得太急了?他紧了紧抱着楚韫瑾的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楚韫瑾感觉到祁钰的变化,不由地得心中一惊,她的阿钰在害怕。 她赶忙伸出右手抚上祁钰的脸颊,祁钰被她突如其来地动作一惊,转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四目碰撞的瞬间,楚韫瑾开口道,“阿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让你一直患得患失,这些时日里都是你一直在为我默默付出,我却没能为你做任何事情,阿钰,对不起,我们回南祁就成亲好不好?我想嫁给你,和你生儿育女,与你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祁钰抓过楚韫瑾抚着他脸的小手,在嘴边一下一下轻轻地亲着,楚韫瑾感觉到手中一股湿热的气息传来,只见祁钰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而后滴落在她的手背。 “阿钰,我以后再也不哭了,你不要哭好不好?你这样子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楚韫瑾的语气中都带着乞求,她开始学着祁钰方才的样子,一点一点轻吻着祁钰的泪痕。 看着楚韫瑾笨拙的模样,祁钰的心中一软,将人又带进怀里,“瑾儿,我只是害怕你不愿与我成亲,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愿意陪你去做,楚韫瑾你是我祁钰这一生都要与之并肩而行之人,此生我定不负你。” 楚韫瑾心中是既感动又酸楚,“阿钰,我会嫁你,只嫁你,真心嫁与你,世间会证明我说的一切。” 尔后,身后一阵敲门声传来,“钰儿,瑾儿,我们该去面见西楚新帝了。”武平侯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你待在这里等我,我去见见你四哥。”楚韫瑾乖乖地点着头,瞧着她乖巧的模样,祁钰心中平静了不少,理了理衣服,退出殿内,与武平候一同去面见西楚新帝。 因不是正式的面见,楚韫宸便将带他们带至养心殿。 养心殿内。 西楚新帝楚韫瑜正在批阅奏折,自他继位以来,他变得异常地忙碌,没日没夜地在养心殿内批阅着奏折。 停朝那段时日的奏折,西楚太上皇是一封都没有批阅,想必那时就在等着他了! 现在的太上皇是什么事都不想管,每天也不知道在紫宸宫内捣鼓什么,连问安都免了。 此时,楚韫宸已将祁钰和武平候带至殿内,见过礼后,楚韫瑾便赐座。 “陛下,我思前想后,还是有几件事情想与您商议一番,不知您是否方便?”祁钰没有自称本宫,他深知自己要娶人家的皇妹,还是得跟他们说一声。 “哦,不知是何事?”楚韫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祁钰,便屏退殿中的宫人,只留下楚韫宸、楚韫炘和武平侯等人。 “此次之行,我还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祁钰眼神坚定地看着楚韫瑜说道。 除了武平侯,在场的人都疑惑了,只听祁钰娓娓道来,“便是请求与九公主和亲。” 楚韫瑜和楚韫宸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祁钰,并示意他继续说,“腊月初一,宁王遇刺后,瑾儿带着宁王妃一路逃亡,在离盛京不远的一个小山村里,宁王妃因受到过度惊吓导致早产,瑾儿确定是承宣王府的天世子安排人伏击的他们,她就是靠着这个仇恨一路逃到了南祁。我与瑾儿相遇的那日,他拿着这支步摇要去当铺典当。” 随即,祁钰从袖中取步摇递到楚韫瑜的手中,楚韫瑜接过步摇,心中五味杂陈,“那时她花掉身上一半以上的银子在南祁京都外城买了一处三进院的宅子,可能是生活所迫才打算当掉步摇换些银两,当时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她知晓我知道她的身份后,便很害怕地说要离开南祁,我当时就派了暗卫保护她,因沫儿早产落下了哮病,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沫儿又犯了病,她无路可走才又来找我求助,因为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我能找得到太医,后来宁王妃因早产落下病根,又忧思成疾便撒手人寰,沫儿现在就在我的太子府里养着,每日都要推拿,太医说待沫儿三岁时才能回到盛京找神医谷的沈老谷主医治,我母后认为沫儿不能无名无分地在京都长大,会遭人耻笑,故我们决定成婚后将沫儿养在名下,作为我的长子,但瑾儿又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舅舅便将她认为义女,恰巧瑾儿与我表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我们对外宣称是武平侯府养在外面的女儿。二月初十,我们收到宁王薨逝的消息,我带着瑾儿一路骑马在二月二十七日终到达盛京。” 听完祁钰的叙述,楚韫瑜和楚韫宸久久都无法言语,但也只是呆愣片刻,楚韫瑜便出声询问道,“那瑾儿现在身在何处?” “瑾儿现在就在太和殿内,她一直戴着面纱不敢以真容示人。”祁钰认真地回答道。 “如若南祁太子是为了沫儿要与瑾儿成婚,也不必如此,朕自会安排人员将沫儿接回。”楚韫瑾一脸平淡地说道。 祁钰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韫瑜说道,“现在,我说我与瑾儿是两情相悦,恐怕陛下也是不会相信,但我对她早已生死不渝。” “只要瑾儿与南祁太子真心相爱,我们便也不会阻止,只是南祁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成为一国之君的,必是不可能只娶一妻,我西楚公主也定不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楚韫瑜说话间俨然是一副帝王气派,处处透露着威严。 只听见武平侯一阵爽朗地笑声,而后说道,“这一点,西楚陛下大可放心,我南祁大部分都是一夫一妻,我们南祁陛下也只有吾妹一妻,本侯也是如此,钰儿自然不会多娶一妻。” “既如此,朕想马上见见瑾儿。”说完,楚韫瑜立马起身往殿外而去,后面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待楚韫瑜一行来到太和殿,楚韫瑾早已不见踪迹,只见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阿钰,勿念,我去去便回,爱你哟。”祁钰心中暗爽,瑾儿说爱他耶! 楚韫瑜一脸汗颜,两人还真的是两情相悦,妹大不中留。“朕去寻她,你们不必跟过来。”说完,来到殿外,一个飞身消失在太和殿外。 安宁宫外,楚韫瑾四下张望,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纵身一跃,翻入宫内。 这是她母妃的寝宫,也是她小的时候生活的地方。 因母妃早逝,这座宫殿早已无人居住,只有洒扫的宫人隔天来一次,今日刚好没有人当值,只有门口两个看门的小太监。 楚韫瑾只身来到正殿门口,她轻轻地推门而入,将殿内的烛火点燃,看到她母妃的牌位,她径直地走了过去,屈膝跪下,磕了四个响头。 “母妃,您还好吗?瑾儿真的好想您,您在那边是不是已经见到了哥哥和嫂嫂了吗?您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瑾儿?”楚韫瑾边说边抹着眼泪,“不过,瑾儿现在也过得很好,瑾儿马上就要与南祁的太子成婚了,他待瑾儿真的很好,他帮瑾儿照顾沫儿、帮我料理嫂嫂的身后事、带我去南境看八哥、千里迢迢带我回盛京送哥哥最后一程,他已经等了瑾儿十二年了,瑾儿不想再让他等了,瑾儿会好好爱他的。” 楚韫瑾的一字一句都被站在殿外的楚韫瑜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着,如若不是遇上了祁钰,瑾儿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他缓缓地走进殿内,将跪在殿中的楚韫瑾扶了起来,“瑾儿……”他轻声唤道。 “四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楚韫瑜将她扶到正殿的主座之上坐下,自己也在她的旁边坐下。 楚韫瑜看着近三个月未见的妹妹,心疼道,“南祁太子已经把事情都与我说了,瑾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来请求和亲,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此生,不,我生生世世都想与他在一起。”楚韫瑾说话间,眼神之中透露不可动摇地坚定的。 楚韫瑜便知道此次妹妹是真的要嫁了,“大哥大嫂的仇四哥来报,你与南祁太子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楚韫瑾使劲地摇着头,说道“不好,如果不是想着报仇,不是为了沫儿,在嫂嫂离去的那日,我便跟着去了。” 听此,楚韫瑜便知如果此时将他探查的情况告诉瑾儿,瑾儿恐怕无法承受,“那四哥跟你一起报,你回西楚好不好?我们不做什么郡主,一样可以嫁给南祁太子。” 楚韫瑾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天承珏真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回到西楚,他们就会改变计划,狐狸的尾巴便不会露出来,而且沫儿还在南祁,待长大点才能回到西楚,现在沫儿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一不注意便会发病,实在不能冒险。” 第20章 宫宴 酉时一刻,楚韫瑜带着楚韫瑾离开安宁宫。 此时的楚韫瑾依旧是薄纱半遮面,跨出宫门,便看到楚韫宸带着祁钰在宫门外等待。 “三哥……”楚韫瑾一脸难为情地唤道。 “回来便好。”看着眼前久违又熟悉的妹妹,他的心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随后只见眼前之人眼睛一亮,好似看到稀世珍宝一样,便不再理会他。 “阿钰……”看见祁钰时,楚韫瑾就像见到了一片阳光,楚韫瑾的脸上立即浮上幸福的笑容,她忙向着祁钰奔跑而去。 “怎么没有乖乖听话?”只见祁钰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了抚楚韫瑾的脑袋,声音温柔似水,似要将此处淹没。 “阿钰,我好饿。”楚韫瑾嘴唇微微嘟起,声音中带着柔顺和甜蜜,还有些许的乖巧,听得祁钰心中一片柔软。 “已经备好膳了,我们回去便能吃。”望着两人手牵着手逐渐远去的背影,楚韫瑜和楚韫宸此时只觉得实在是没眼看。 “四弟,这妹妹恐怕是留不住了。”楚韫宸拍了拍楚韫瑜的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 “哎~”楚韫瑜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望天。 紧接着,楚韫宸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和殿内。 一桌精美的膳食已经摆好,楚韫瑾看到熟悉的菜肴,心中满是欢喜,招呼祁钰,还有她的便宜爹爹和便宜哥哥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祁钰和武平侯一直在给她夹菜,看得慕楠星心酸不已,此时他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加入这个为楚韫瑾夹菜的行列之中。 养心殿内。 此时,楚韫风、楚韫宸、楚韫炘和楚韫驰全部坐在养德殿内,而楚韫曦已经离开盛京,前往苍山寻他的师傅去了。 “四哥,你真的觉得是天承珏做的吗?”楚韫驰实在是觉得此事漏洞太多。 “瑾儿说当时那些杀手是这么说的,她与大嫂在车上听得清清楚楚,我查到的也如此。”楚韫瑜不紧不慢地回道。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有人一直在把咱们往天承珏这条线上引,想要挑起什么事?挑起的事又可以让他们得到什么?”楚韫驰继续分析道。 “其实就是想挑起咱们与承宣王府的矛盾,使之对立,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楚韫瑜眉头紧锁,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透露着一份难以捉摸的智慧。 “那也只有北陵才会干这种事了。”楚韫驰神态冷峻,每个字都说得坚定有力。 “北陵的使臣何时到?”楚韫瑜沉声问道,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嫌弃的味道。 “明日午时三刻便能到达。”楚韫驰恭恭敬敬地回道。 “不必先带来面见,待东盛到了,一起举行宫宴再见,朕最近忙得很。”楚韫瑜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楚韫风和楚韫驰心领神会地回道,“臣弟领旨。” 翌日午时三刻,因东盛使团并没有皇子出访,楚韫风便将东盛的使臣安排在了四方官。 而楚韫驰则是带着北陵的六皇子陵漠北住在了明和殿,因楚韫瑾住在太和殿,楚韫驰不愿意这个陵漠北与他的九妹住在同一个殿内,便给他安排一个距离太和殿很远的宫殿。 用过午膳后,楚韫瑾带着祁钰来到紫宸宫外求见太上皇。 太上皇听说是南祁的太子和太子妃就说不见,这都还没嫁了,就太子妃了。 祁钰只好又拿出步摇递给李公公看,李公公接过步摇,看了一眼楚韫瑾,慌慌张张地跑回殿内,一盏茶之后,他们终于进到紫宸宫内。 “南祁祁钰参见太上皇。”祁钰躬身一礼,非常有礼貌地说道。 “儿臣叩见父皇。”说完,楚韫瑾双膝跪地,手心向上,头朝地磕下。 “都平身!昨天你四哥已经将事情与我禀明了。”太上皇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一瞬间的愣神,只能在心里惊呼这祁钰竟是比小的时候还要好看了,真是美色误人。“瑾儿,都是父皇不好,让你受苦了。”太上皇随即眉头微皱。 “不怪父皇,是瑾儿有自己的主意。”楚韫瑾微笑着说话,语气却是无比地坚定。 “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办!父皇老了,以后有事找你四哥拿主意。”太上皇虽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但又是啥都不想理会的姿态,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站在楚韫瑾身旁的祁钰说道,“还有你身边这位,你们退下,父皇累了,这是紫宸宫的令牌,可自由出入紫宸宫,今后想父王了可以随时来找。”接过李公公的令牌后,只见太上皇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自楚韫宁薨逝过后,太上皇便无心朝政,就把朝中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楚韫瑜,包括皇位,兢兢业业二十载,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所以他什么也不愿意管了,可普天之下还有他的子民,只能委屈一下楚韫瑜了,如今的他整天在紫宸宫内就养养鱼、种种花,日子倒也是过得清闲自在,待回暖时节时他还打算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转眼间,便来到了接待使臣宫宴的这日。 今日接待使臣的宫宴设在麟德殿,麟德殿是西楚皇宫举办宫宴的宫殿,整个宫殿坐落在一万多平方米的大台上,规制宏伟,结构特别。 因有楚韫瑾在,楚韫瑜特许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带家属列席。 麟德殿内摆放了一百二十张黄花梨木做的小酒桌,小酒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馔,令人垂涎欲滴。 楚韫瑜坐于殿中的主位上,因他还未立后,具体说他还未娶妻,是个单身的皇帝。 故左边并没有设座,右边坐着两位太后,一位是太上皇的太后,一位便是楚韫宁的生母。 大殿左下方的依次是风王楚韫风、宸王楚韫宸、五皇子楚韫炘、七皇子楚韫驰,因六皇子楚韫昀在为兄长守孝、八皇子楚韫曦在苍山,故没有出席此次的宫宴,皇子们的后方便坐着西楚朝廷官员和家眷。 而右下方的依次是南祁的太子祁钰与未来的太子妃楚韫瑾,后方是武平候和慕楠星,再后方便是南祁使团的部分官员。 与祁钰和楚韫瑾并排的下方坐着的是北陵的六皇子陵漠北,陵漠北后方是北陵使团的部分官员,再并排是东盛使团的官员代表,因东盛未有皇子出使,位置靠后。 因众位皇子都未立正妃,特别是西楚新帝还有立后,这次宫宴又是新帝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宫宴,各位官家小姐自然是相当期待,都希望待会可以一鸣惊人,艳压四方,俘获皇子们的心,最重要是俘获皇上的心。 随着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一群身材曼妙的舞姬来到宴会中央,开始翩翩起舞,如花般的裙摆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场宫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宴会的气氛热烈而祥和,来宾们皆是相谈甚欢,宫廷的和谐气氛尽显无疑。 往年,楚韫瑾是极少出席这样的宫宴,中秋宫宴她大多时候是在苍山,不去苍山的时候,也都把自己关在宁王府里,除夕宫宴也只参加宫宴结束后的皇家的团圆宴。 今日的楚韫瑾依然是面纱半遮面,此时,她正转身看着与她同样表情的慕楠星。 慕楠星感受到她强烈的注视后,也定睛看着她,楚韫瑾指了指殿外,慕楠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武平侯耳边耳语一番,便悄悄退出殿外。 “阿钰,好无聊哦!我和哥哥出去逛逛。”楚韫瑾贴近祁钰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祁钰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又带着几分宠溺的说道,“去!注意安全。” 待楚韫瑾退出殿内,慕楠星已经在殿外等她了,只见慕楠星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兴奋地对楚韫瑾说道,“妹妹你终于出来了。” “慕楠星,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楚韫瑾昨日去看太上皇,发现太上皇的紫宸宫内的荷花池里养了很多鲤鱼,她便想到以前她去苍山找她八哥时候,他们总是下河摸鱼,烤鱼吃,一想到那烤鱼的滋味,她就跃跃欲试。 她便拿着昨日太上皇给她的令牌顺利地来到紫宸宫的荷花池旁,这个荷花池虽然很大但并不深,大概至慕楠星的膝盖处,静静的池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把池面盖的严严实实的,此时正值清明时节,池中的荷花并没有完全开放,但仍旧是一片春意盎然。 恰巧今日阳光灿烂,因临近夏季的缘故,并不会觉得寒冷,她与慕楠星此时已经脱掉鞋袜,把裤子卷到了膝盖处,正在池里摸鱼,一旁看守的太监,看着两人的轮番操作,简直是目瞪口呆,想着要不要去禀告太上皇,但看眼前的这姑娘又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只能静静地看着,不过说实话还挺有趣的。 慕楠星长这么大第一次摸鱼,感觉特别有趣特别兴奋,楚韫瑾就不一样了,特别有经验。 不一会儿,楚韫瑾就捞起了一条色彩斑斓的鲤鱼,一个飞身上了岸,赶忙对着慕楠星喊道,“慕楠星捞到了,快上来烤鱼。” 慕楠星见楚韫瑾已经捞到了鱼,也不强求,赶紧从池中跃起,落在了楚韫瑾的身边。 这时的楚韫瑾已经架起了火堆,让慕楠星看好,自己则拿出一把匕首,对那条鲤鱼进行开膛破肚,并把它串在树枝上,递给慕楠星烤着,慕楠星看着楚韫瑾的一系列操作,震惊不已,这真的是西楚的公主吗? 第21章 太上皇,不好了,你的锦鲤被九公主烤了 紫宸宫花园。 一股股香味从荷花池边飘到了紫宸宫的花园内,正在花园里摆弄花草的太上皇,只闻到了阵阵香味。 这时,李公公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说道,“太上皇,不好了,您的锦鲤被九公主烤了。” “什么?快带朕去看看。”李公公忙带着太上皇往荷花池的方向奔去,就差没跑起来了。 当太上皇来了荷花池就看到楚韫瑾光着脚丫子站在一位少年的对面,在指挥着他怎么烤鱼,太上皇顿感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要倒下,他稳了稳心神,走到楚韫瑾的身后。 “楚韫瑾,你真的是……”太上皇喘着粗气,眼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儿了,一点儿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父皇,你要吃鱼吗?”楚韫瑾一脸讨好地看着太上皇,口气里尽是无辜。 “李公公,命人给九公主准备浴桶,沐浴更衣,还有这位小公子,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格杀勿论。”太上皇看着楚韫瑾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虽还是一团怒火,但我们都能看到太上皇努力克制的样子。 “奴才遵命,还有你跑趟麟德殿,让南祁太子将两人快点带走。” 祁钰听闻后匆匆赶来,楚韫瑾和慕楠星已经沐完浴更完衣,跪在紫宸宫的正殿内在听太上皇训话。 “你们知道那锦鲤有多难得吗?这都不是重点,你一位皇家公主,马上就要嫁人了,光着脚在池里摸鱼?成何体统?还有你,龙凤胎哥哥?哥哥不懂何是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吗?”太上皇站在殿内,指着两个人的鼻子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两人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一言不发。太上皇转眼便看到站在殿外的祁钰,“你赶快将两人带走,朕只想多活几年。” 于是,祁钰赶忙向太上皇赔礼道歉后,一手拉起一个走到殿外,一个飞身带着两人快速逃开。 三人回到麟德殿,官家小姐们正在才艺比拼,祁钰的脸色就一直都不怎么好,也无心看什么表演,楚韫瑾呆呆地看着祁钰,也知道他在生气,啥也不敢说。 一曲终了,陵漠北突然起身来到了大殿的中央,对楚韫瑜俯身一礼,然后说道,“西楚陛下,本皇子此次来西楚,还有一事相求。” “六皇子但说无妨。”楚韫瑜稍微客气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着陵漠北。 “北陵愿与西楚结秦晋之好,本皇子愿与长公主和亲,并保证两国之间永不再战。”长公主?哦,对,现在西楚的长公主是楚韫瑾,陵漠北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此时南祁太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冰凉,仿佛快要结冰了一般,而楚韫瑾还在想着祁钰还在生气的事情,完全没在意大殿中央的人。 楚韫瑜一脸好笑地盯着陵漠北看,这长相虽没有让人不忍直视,但是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楚韫瑜都差点问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忽地又想到楚韫驰的话,恐怕这是来试探瑾儿的下落来的,便沉声应道,“长公主尚不在京中,朕无法给你答复。”就算在,也不会给你答复。 “西楚公主的婚事难道不是西楚陛下的一句话的事情吗?”陵漠北一脸不屑地说道,祁钰都想直接冲上去给他一脚了。 “哈哈哈哈哈……”楚韫瑜哈哈大笑了几声,“长公主乃我西楚唯一的公主,她的婚事她可自行做主。”楚韫瑜一脸在看白痴的样子在看着他。 此时,楚韫瑾才顺着祁钰的视线看到大殿中央的人,小声地贴在祁钰的耳边问道,“那人想干嘛?” “想娶你。”楚韫瑾这才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看到陵漠北的脸后,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这么丑?还想娶她了? “这么丑。”因为楚韫瑾觉得陵漠北跟她的阿钰实在是比不了,便就脱口而出,却忘了控制音量,全场更是一片寂静,因为大家都听到了。 祁钰轻笑出声,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得现场所有的女子心花怒放,“爱妃所言极是。” 对面官家小姐的神态,被楚韫瑾尽收眼底,她也不高兴了。 而此时,陵漠北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他最恨别人说他丑了,“敢为南祁太子是何意?” “就是说你丑,没有别的。”楚韫瑾眼神冰冷,懒得多看陵漠北一眼,因为她现在需要洗眼睛。 “本皇子只是要娶西楚的长公主,与你们南祁何干。”陵漠北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试图与他们讲讲道理。 “难道这个世道已经不能说真心话了吗?你看看我家阿钰,再看看你,你还不丑吗?”楚韫瑾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未曾从祁钰的身上移开过,祁钰一脸满足的样子。 人家真的没说错,谁不知道南祁太子外貌天下无人能及,难道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好好看的男子?在场的女子皆同意点点头。 “好了,六皇子,南祁太子妃也只是说了实话,普天之下,谁的样貌能及南祁太子?就连朕也是自愧不如啊!”楚韫瑜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陵漠北差点气绝身亡。 宫宴就在这一出闹剧中收场,楚韫瑾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太和殿东侧寝殿内。 祁钰一言不发地坐在桌旁,神情相当严肃,看得楚韫瑾心中没底。 “阿钰……”楚韫瑾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祁钰装作没有听见般地拿起茶水轻抿了一口。“阿钰,我饿了。”楚韫瑾拉着祁钰的左手不断地摇晃着。 “哎……”祁钰看着被楚韫瑾拉着的手叹了一口气,将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身。 楚韫瑾双手勾住祁钰的脖颈,将脸贴在祁钰的脸上说道,“阿钰,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瑾儿,我并不是想干预你想做的事情,只是下一次咱们可以换个地点吗?我真怕你把你父皇气出个好歹。”祁钰的语气里尽是无奈。 “我就知道阿钰对我最好了。”楚韫瑾用小脸在祁钰的脸上蹭了蹭,随即又想到,“阿钰,你说那北陵的六皇子为什么要和亲?” 祁钰分析道,“东盛、南祁、西楚和北陵,四国中只有你们西楚和北陵是旗鼓相当的,自然对西楚一直虎视眈眈,我想和亲只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想要一个人质,一旦你嫁过去,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兵戎相见。”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楚韫瑾大笑起来。 祁钰一阵诧异,随即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跟着楚韫瑾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机灵鬼。”伸出手勾了勾楚韫瑾的鼻尖。 “阿钰,我要躺平了,我们西楚就靠你了。”楚韫瑾把双手从祁钰的脖颈后取出抱拳说道,北陵怎么也没有想到西楚要和四国国力最强的南祁和亲。“阿钰,我们晚上……”楚韫瑾附在祁钰的耳边,将晚上的计划跟祁钰详细说了一遍,祁钰的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子时一到,两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皇宫,一路往明和殿的方向而去,非常顺利地躲避了几波巡卫,差点要与一波正在明和殿门口巡察的侍卫碰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带头的侍卫指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说道,“那边的月色真好,我们去看看。”楚韫瑾差点笑出声,原来他们一路如此轻而易举地来到明和殿,不是她的轻功有多好,也不是祁钰的轻功有多差。其实,祁钰在两个时辰前就将此事告知了楚韫瑜,刚才他也是随便飞两下,只有楚韫瑾非常认真地在施展轻功,楚韫瑜也知道楚韫瑾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为了不让陵漠北起疑,特地又加派了两队侍卫在明和殿外巡察,给陵漠北营造一种他很受西楚重视的感觉。 祁钰只道,还是西楚帝想得周到。 此时,楚韫瑾和祁钰索性也不装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明和殿,明和殿内的宫人好像集体失明了一般,有位宫人还亲切地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他们很成功地来到寝殿门口,陵漠北正在殿中呼呼大睡,连他们走进殿中都未曾发现。 祁钰看了眼已经燃尽熏香,又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只道,还是西楚帝想得周到。 只见,楚韫瑾一把将躺在榻上的陵漠北拽到地上,将他往殿外拖,祁钰忙上前帮忙,待人拖至明和殿的水池里,楚韫瑾往陵漠北的嘴中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入口即化,楚韫瑾一把将人扔进水池里,然后吩咐殿外的宫人,寅时一到将人捞起,给陵漠北换一件相同款式的寝衣,再放回榻上。 祁钰和楚韫瑾回太和殿的路上,也不再施展轻功,就一路散步着回去。回到太和殿后,就抱着祁钰心满意足地睡去。 翌日,陵漠北从明和殿醒来就全身乏力,还畏寒,忙命宫人宣来太医,太医说他只是感染了风寒,便开了几帖药给他服用。 一连几日的子时,祁钰和楚韫瑾就准时来明和殿报到,有时还会约上慕楠星一起,为慕楠星在西楚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后来他们也不再身着夜行衣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再后来几日,他们干脆也不来,慕楠星偶尔来行一下监督之职位,他们就让明和殿的宫人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所以北陵六皇子在西楚整整躺了一个月,躺着躺着,便躺着回了北陵,连楚韫瑜的登基大典都没能参加。 第22章 登基大典 经钦天监测算,天瑜元年四月初八,正逢青龙神轮值,宜登基、宜立业,故楚韫瑜择四月初八举行登基大典。 四月初八,天气晴。 寅时一到,西楚新帝率文武百官祭天地宗庙。 中和韶乐、丹陛、大乐依次排列,登基的诏书、表文、玉玺陈列完毕。 此刻,养德殿所有大门打开,吉时已到,西楚新帝穿戴衮冕礼服,礼部尚书恭请西楚新帝登上养德殿宝座。 待西楚新帝走向宝座,鸣鞭官手持用黄丝编织、用蜡涂满鞭梢的长鞭,奋臂大呼。 第一次鸣鞭响起,文武百官看向立于宝座前的西楚帝。 第二次鸣鞭响起,文武百官向西楚新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部尚书捧起玉玺盖印至继位诏书之上,西楚新帝将继位诏书颁布全国,便起驾回宫。 第三次鸣鞭响起,文武百官有序退场。 礼成,自此,西楚再无瑜王殿下。 观看完登基大典的全过程之后,楚韫瑾便带着祁钰到紫宸宫向太上皇辞行。 此时,西楚新帝与风王楚韫风等一众皇子都列坐在紫宸宫内。 楚韫瑾与祁钰双膝跪地,拜别太上皇。 “父皇、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瑾儿此去,望父皇和哥哥们莫要担心,待沫儿三岁,瑾儿定会回来。”说完,楚韫瑾头朝地,双手扶地,手心向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已微红一片,祁钰心疼地揉了揉楚韫瑾的额头。 “父皇,各位皇兄,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瑾儿,绝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说完,祁钰也头朝地,双手扶地,手心向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楚韫瑾也伸手揉了揉祁钰发红的额头。 本来深受感动的父皇和皇兄们,看到这画面后,纷纷扶了下额。 “都平身!”祁钰将楚韫瑾扶起来后,自己也站好,太上皇又语重心长地说道,“瑾儿,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沫儿,凡事要多问问钰儿、多听听钰儿的意见,切不可自作主张。” 楚韫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便和祁钰手拉着手走出殿外,看到这一画面,众皇子纷纷摇头,只听见楚韫宸说道,“以前瑾儿和天世子好像也没这么腻歪!” “谁让人家长得天下第一好呢!”楚韫风说完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韫瑜,以前他们都以为天下第一好看的是楚韫瑜,此次,见过祁钰后,才知楚韫瑜还是逊色了几分。 感受到楚韫风强烈的目光,楚韫瑜轻嗤一声,“好看有什么用?” “对啊,好看有什么用。”楚韫驰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韫瑜,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机智。 “楚韫驰,需要朕赐你毒酒一杯还是三尺白绫?”楚韫瑜嘴角上扬,笑容中藏着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楚韫驰心头一颤不敢再看向他四哥,转头对楚韫炘说道,“五哥,我们赶紧去用膳。” 楚韫炘完全无语,心中暗自叫苦,关他何事。 “炘儿和驰儿要开始学着处理政事,帮你们四哥分忧。”太上皇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楚韫炘和楚韫驰吓得一个激灵。 “风儿和宸儿,也该娶正妃了。”楚韫风和楚韫宸直接当场石化。 楚韫瑜的身心顿感舒畅,可没舒畅多久,太上皇又道,“瑜儿,也该册立皇后了。” “父皇,儿臣还要批阅奏折,先行告退。”楚韫瑜躬身一礼,一溜烟地跑出殿外。 “父皇,儿臣还要帮四弟批阅奏折,先行告退。” “父皇,儿臣也要帮四弟批阅奏折,先行告退。” “父皇,儿臣和七弟还要跟四哥学习处理政事,先行告退。”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个皇子一下子跑没了影,太上皇暗自窃喜,小样,还治不了你们了。 西楚皇家陵墓。 祁钰和楚韫瑾先南祁使团两个时辰出发,他们在离开西楚之前,打算到皇陵跟楚韫宁作告别。 此刻,楚韫瑾和祁钰手持太上皇的令牌来到皇陵,守皇陵的侍卫看到令牌后恭恭敬敬地打开皇陵入口的石门,将他们带了进去。 他们进去后,便看到楚韫昀手里拿着一本经书,跪在楚韫宁的牌位前诵读着。 楚韫瑾屏退了侍卫,缓缓地走到楚韫昀的身旁跪下,她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楚韫昀看到楚韫瑾的那一刻,眼泪无声地落下,楚韫瑾看着他眼角溢出的眼泪,伸手将它轻轻抚去。“六哥,不要哭。”她的这位六哥只大她两岁,因出生就没有了母妃,便养在母妃的名下。 她的六哥从小就多愁善感,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印象中,她极少能见到六哥的笑容,但是六哥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总是会让人感觉到身心愉悦,仿佛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礼物。“六哥的笑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礼物。” 闻言,楚韫昀心中一软,破涕而笑,在大哥薨逝的这段时日里,他便没有再笑过,母妃因难产生下他后便离世,他便养在了安贵妃的名下,他七岁时安贵妃也离世了,大哥便开始照顾他至十二岁。 后来大哥封王立府后,多次向父皇请求将他带走,父皇不同意,说他是西楚王朝的六皇子,将来也要封王立府,要学会勇敢、坚强,不能总是躲在大哥的羽翼之下。 “瑾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受伤?”楚韫昀将楚韫瑾扶起,上下打量着,楚韫瑾微微摇头,将腊月初一到至今的事情讲了一遍给他听。“所以,你今天要离开西楚去南祁?” “六哥,对不起,这份责任不该由你来承担。”楚韫瑾心疼地看着楚韫昀。 “瑾儿,无碍,大哥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与父亲一般无二,这是我该做的。”楚韫昀一脸淡然,并没有觉得这份责任让他有多难受。“那六哥就等你回来。”楚韫昀说完,将目光转向了祁钰,便唤道“南祁太子。” “六哥,请说。”刚才他就在想为何这位六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他哭的时候跟瑾儿一模一样。 “我们瑾儿就拜托你了。”楚韫昀躬身一礼,真的是在拜托。 楚韫瑾想着父皇对她说的话和六哥对祁钰说的话的意思简直是如出一辙,她是嫁不出去了吗?她扶了扶额,“阿钰,我六哥的话你就随便听听。” “六哥,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疼爱她。”看到祁钰眼神之中的诚恳,楚韫昀会心一笑。 楚韫瑾又重新跪于蒲团之上,楚韫昀点燃了四柱香交于她,她说了半个时辰,才将这段时日想与楚韫宁说的话说完。 自此,她便要专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们走出皇陵,在石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她回头看着楚韫昀一点点消失在她的眼前,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和心疼,三年,六哥这又是何苦? 祁钰带着楚韫瑾离开皇陵与南祁使团汇合,他们二人便坐在了马车里,祁钰和楚韫瑾坐在马车正中间的位置,祁钰一直揽着一言不发的楚韫瑾。 “瑾儿……”祁钰轻轻地唤了一声,楚韫瑾将身子往祁钰身上靠了靠。 “阿钰,我困了。”随后,楚韫瑾闭上了双眼,并未再言语,祁钰半躺着,将双腿伸直,让楚韫瑾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伸出手一下一下撩拨着她的发丝。“阿钰,大哥与六哥,还有我是一同在安宁宫长大的,他以为我不在了,就想和大哥待在一起,所以才会想着去守皇陵,他从小就敏感,还谨小慎微,我们要去永宁郡,怕是那时候就很想跟着我们去的!只怪我那时候无心顾及他,也庆幸他没有跟着。”忽然想到什么,楚韫瑾慌忙坐起身,看着祁钰一脸认真地说道,“六哥他无心朝堂之事,也不擅朝堂之事,他只想与大哥还有我一直生活在一起,哪怕做一个无用之人,如若可以,待大哥孝期结束,我们将他接来南祁好不好?” “嗯,都听瑾儿的。”祁钰将她稀碎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楚韫瑾的心漏掉了半拍,只见祁钰的脸在她的眼前逐渐放大,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的唇轻轻地覆在她的唇上,祁钰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身体一个往前倾,楚韫瑾的身体往后倒去,两人便倒在坐垫上,他的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他的唇微微开启,轻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交织在一起,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气息中带着一股清香,不由地使她的心跳使劲加速,祁钰将右手移向了楚韫瑾的腰带上,这个激烈的吻瞬间把两人的身体点燃,在欲望将要倾泻出去的刹那,祁钰从她楚韫瑾的身上猛地起来。 “瑾儿,对不起。”随后,又将人捞起,紧紧抱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人的心中久久都无法平静,刚才差一点就……祁钰懊悔不已,他怎能委屈了她的瑾儿。 楚韫瑾伸出双手抚住了他的背,轻轻地拍着,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道,“阿钰,无事,只要是你,我便不会害怕,因为,我爱你。” 祁钰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瑾儿说对他说什么,我爱你,这是瑾儿第一次对他说爱你,他的心里被这三个字填得满满的,瞬间热泪盈眶。 第23章 封护城河 南祁使团一路向南,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颍川州府的侯安县城,他们此时正在侯安县城驿馆休憩。 临近夏季,越往南走便越发的炎热,所以他们走得也较缓慢些。 楚韫瑾此时躺在驿馆房间的躺椅上发呆,祁钰倒了一杯茶水来到躺椅上坐下。 “瑾儿,喝杯茶。”楚韫瑾没有接过茶杯,而是身体往前倾,就着茶杯,直接喝起,祁钰轻笑,拿着茶杯一点一点喂着,他的瑾儿怎会如此可爱啊! 楚韫瑾喝完水,祁钰将茶杯随手放在躺椅旁的小圆桌上,“阿钰,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嘛?”楚韫瑾将下巴枕在祁钰的左肩上,语气里尽是撒娇。 祁钰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楚韫瑾头顶的发丝,“那我们便到镇上走走。”声音如同涓涓流水般温柔,令人陶醉。 楚韫瑾欣喜若狂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祁钰的腰身,小脸在他的后背蹭了蹭,“阿钰,你真好。” 祁钰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酥麻,双手握住了放在他腰间的那双小手,而后轻轻把那双小手从自己的腰间解开,一个转身,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在楚韫瑾的嘴唇上轻啄一下,迅速离开,“走!”语罢,便拉着楚韫瑾的小手消失在房间内。 侯安县城天心镇街道。 侯安县城是颍川州府的县城之一,县城由六个镇组成,县城并不算大,他们现在位于侯安县城天心镇的街道上。 此时,已接近黄昏,天心镇的小摊小贩逐渐多了起来,夜市要开市了。 楚韫瑾虽不是长年在深宫之中长大,但几乎是没有到过县城的小镇,小镇的夜市不同于盛京的夜市,未有盛京那般繁华。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天心镇已是一片祥和之气。 祁钰牵着楚韫瑾的小手漫步于夜市的街道上,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美不胜收。 他们走着走着,便到了侯安县的护城河。 站在护城河的石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五六艘亮着淡黄色灯光的游船在波光粼粼的河上泛着,河边还有几个小姑娘正在放花灯,楚韫瑾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宁静。 突然,听到“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楚韫瑾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落水的方向,一个女子在水中扑腾。 “小姐,小姐,谁来救救我家小姐。”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在桥上拼命呼叫,只是现场的百姓好像都无动于衷。 “阿钰,你看那边。”祁钰这才把视线从楚韫瑾的身上挪开,看着楚韫瑾手指着的方向。“要救吗?” 祁钰大致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摇了摇头,吐出了三个字,“懒得救。” 楚韫瑾噗嗤一声,算了,毕竟是西楚的子民,“我去。”楚韫瑾狡黠一笑,施展轻功,一个跃身,立于河面之上,提着女子的后衣领,用力向河岸边一甩,女子重重地摔在岸上,楚韫瑾又迅速回到祁钰的身边。 “瑾儿,辛苦了!”祁钰笑靥如花,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姑娘的声音,“感谢公子对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只是这男女授受不亲……” 祁钰和楚韫瑾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楚韫瑾看了下祁钰的衣服,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原来是他们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也对,谁会想到一个姑娘有如此身手啊!楚韫瑾越过祁钰来到姑娘的面前,原来是刚才在求救的小丫鬟,“刚刚救你小姐的人明明是我。” 小丫鬟听了心中一惊,刚才小姐就是看到她们的右侧站着一位仪表不凡的公子,并未注意还有一位姑娘,所以才贸然跳下护城河的,现在姑娘说小姐救的,现在该怎么办?不管了,为了小姐,她拼了,“姑娘,莫要胡言,刚才我明明看到是这位公子将我小姐救起的。” 楚韫瑾的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正准备把这位小丫头踹下护城河,就听见旁边路过的一位姑娘说道,“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是天心镇首富宋家的嫡女宋燕儿,整天在这里等待好看的公子,然后跳河,准备以身相许呢!” 楚韫瑾看了眼说话的姑娘,明眸皓齿,眉宇之间还透露着一股英气,一看就是位好相处的姑娘。“那就让她倒八辈子血霉!”说完,楚韫瑾将小丫鬟一脚踹下护城河,扑通一声后,又听见扑通一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跳下河救人,只看见楚韫瑾拍了拍手说道,“晦气。” “姑娘真是帅气。”明眸皓齿的姑娘对楚韫瑾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充满了赞赏之情。 “好说,好说。”楚韫瑾摆了摆手,一脸傲娇。 “姑娘是刚到天心镇的?”明眸皓齿的姑娘又问道,楚韫瑾点点头,“难怪会救那宋家的姑娘,上次我那一表人才的哥哥将她救起后,她便死活要嫁给我哥哥,吓得我哥哥连夜逃离天心镇,说要去从军。” 楚韫瑾听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祁钰见状,赶紧走过来,给她轻轻顺背。“好了,瑾儿,我们该回去了。” “姑娘,告辞。”楚韫瑾抱拳跟明眸皓齿的姑娘告别,明眸皓齿的姑娘也抱拳回礼,然后她赶紧拉着祁钰的手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楚韫瑾今日才深深地感觉到祁钰的美色真是误人又误事,回到驿馆后,她便到房间内取出一把剑,来到驿馆的后院,正专心致志地挥舞着剑,动作既有力又有节奏感,只见她的动作的越来越快,如同一道道闪电在空气中划出裂痕,嘶嘶作响。 这时,祁钰寻到了后院,楚韫瑾看到来人后,将剑锋对向了他,祁钰一个侧身完美躲过楚韫瑾的剑锋,楚韫瑾见状又发起新一轮的攻击,只见祁钰又是一个转身,又被他轻松化解,接连几次,楚韫瑾便放弃了,因为祁钰只躲不攻,每一个侧身、每一个转身都那么轻松自如,根本没有对战的意思,让人看了都没有再战的欲望。 他伸出右手环住楚韫瑾的腰身,腾空一跃,落在了后院的石桌旁,将人放置石椅之上坐下。 转而掏出帕子,俯下身擦拭着楚韫瑾额头上的渗出的汗珠。 楚韫瑾抢过他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祁钰也不恼,便在她的身边坐下,与她面对面。 擦拭完毕,楚韫瑾一抬头便看到祁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又垂头丧气地将头低下。 “瑾儿,可是不喜欢我这脸?”祁钰的声音犹如羽毛般轻柔,让人感到无比的舒心。 “阿钰的脸是世间上最好的,我自然是最最最喜欢的。”楚韫瑾的声音温和,眼神无比诚恳。 祁钰露出一个足以让楚韫瑾如痴如醉的笑容,伸出手又抚上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梳着。 突然,一个不合适的身影闯入,是南祁使团的随行侍卫。 “参见太子殿下。”祁钰旁若无人地继续用手指梳着楚韫瑾的发丝。 “何事?”祁钰的声音威严,眼神之中是刺骨的寒意。 “是……是世子爷,有位姑娘找了过来,说世子爷救了她,非要嫁给他。”侍卫吞吞吐吐地说道。 楚韫瑾一听,这剧情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深深看了一眼祁钰,站起身,按住要起身的祁钰,“我去看看,你去房里待着,不许出来祸国殃民。”说完便跨步离去。 驿馆的大堂中,站着一位用披风裹住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天心镇首富宋家的嫡女宋燕儿,楚韫瑾看了浑身湿漉漉的慕楠星,转身对侍卫说道,“带世子爷下去沐浴更衣。”楚韫瑾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瑟瑟发抖的宋燕儿,“说说怎么回事儿?” “刚才我家小姐不小心掉进护城河里,是刚才那位小公子将我家小姐救起,尔后又一直抱着我家小姐不放。”这声音不就是方才那位小丫鬟吗?她们速度这么快的吗?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找到下一家,楚韫瑾腹诽着。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楚韫瑾不咸不淡地问道。 “不管你们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强抢民女。”小丫鬟又继续说道。 楚韫瑾都气笑了,这都哪跟哪呢?“要不你仔细看看我是谁?”小丫鬟这时才仔仔细细地看着楚韫瑾,这不是刚才说救小姐的那位姑娘吗?糟了,小丫鬟瞬间没有了脾气,宋燕儿在还在一边抹着眼泪,只听楚韫瑾又说道,“方才我就救了你一次,你是怎么又掉下护城河的?你怎么天天都掉进护城河里?” 宋燕儿顿时气绝,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姑娘少胡说八道,刚才那位公子就是对我上下其手了。” 楚韫瑾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宋燕儿,“我乃南祁武平侯府的郡主,方才那位公子是我的龙凤胎哥哥,是武平候府的世子,你说我哥哥轻薄与你,我哥哥今年也才十五,你家小姐看起来二十有余,我哥哥是放着豪门贵女不娶,脑子有病才轻薄与你,放心,我定会让我的父亲将今日的情况向你们皇上禀明,实在不行就让你们的皇上把天心镇这护城河封了,我看你还怎么跳。” 闻讯赶来的武平侯,一来便听到楚韫瑾的这一番豪言壮语,心中颇为舒适,他走到了楚韫瑾的身边。 “爹爹马上就去修书一封给西楚皇上。”武平候一脸慈爱看着楚韫瑾说道。 “爹爹威武。”楚韫瑾向武平候竖了个大拇指。 宋燕儿全身瘫软在地,小丫鬟赶忙将她拉起往堂外跑去。 在二层看戏的祁钰,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封护城河这么损的招数都被他的瑾儿想到了,她的瑾儿就是聪慧。 本以为这一闹剧就此落帷幕,却在几日后,颍川州府府衙真的派人将护城河封起来,每日都有三队人马在护城河的周边巡视,禁止外人进入。因护城河被封,宋燕儿再也没有护城河可以跳,自然也没能成功地把自己嫁出去。 第24章 黎初雪 一晃眼,南祁使团离开颍川州府已有三日,他们一行继续往南行进。 在天心镇护城河被封的那日,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马程,他们一行便会到达南阳州府的洛阳县城。 此时,已接近午时一刻,他们一行在一处山谷中缓缓行进着。 突然,一位身着白衣的人(看不出男女),落在了他们队伍的前方,马蹄声四起,队伍一阵骚动。 紧接着,白衣之人的身后一队黑衣人紧追不舍,只见那队黑衣人手持利剑朝着白衣之人砍去,此刻便可以看出白衣之人早已筋疲力尽,还是奋力抵抗着。 楚韫瑾掀开窗帘,与祁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跃下了马车。 还未等楚韫瑾出手,祁钰起身鬼魅,速度极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祁钰就将那一队黑衣人全部斩杀殆尽。 “是七夜殿的人。”楚韫瑾声音沉重,因为她认得衣服上的标志,祁钰闻言,赶忙来到她的身边。 “多谢公子和姑娘出手相救。”只见白衣之人跪于地上,说话的声音里没有多少力气。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七夜殿追杀?”楚韫瑾一脸疑惑地看着白衣之人,应该是位女子。 白衣之人抬起头看着倒在一地的黑衣人,眼神之中迸射着浓浓的恨意,“小女乃南阳州府州牧之女黎初雪,昨夜里满府遭七夜殿屠戮,府中侍卫一路护送我出府,在路上皆为护我而死。”语罢,黎初雪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楚韫瑾大为震惊,南阳州牧满府惨遭灭门,这似乎有点超出她的知识范畴了,“阿钰,你安排一个可靠之人将该事汇报给四哥。”楚韫瑾在祁钰的轻声耳语道,祁钰点头示意,便暂时离开去安排了。 “黎姑娘,请起。”楚韫瑾走过去将黎初雪扶了起来,还未等她开口说话,武平侯和慕楠星便来到她的身边。 “瑾儿,发生了何事?”武平侯看着满身是血的黎初雪不解地问道。 “妹妹你没事?”慕楠星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楚韫瑾。 “爹爹此事说来话长,我无碍,我们赶紧回马车上,此地不宜久留。”说完,楚韫瑾扶着黎初雪上了马车。 祁钰只好不情不愿地去跟慕楠星同乘一辆马车。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他们又往洛阳县城方向行去。 马车上都有备一些应急的药物,此时,楚韫瑾正在帮黎初雪清理伤口、上药,黎初雪心中一阵感动。 “谢谢姑娘。”黎初雪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看笑了楚韫瑾。 “我看黎姑娘应该比我年长几岁,我以后叫你黎姐姐!黎姐姐可以唤我瑾儿。”楚韫瑾语气轻快,嘴角上扬。 黎初雪的眼泪却仿佛止不住一样,不停地往下落,“瑾儿妹妹,待我伤好了,我便离开,免得拖累你们。” “黎姐姐,你一直跟着我们也无事,我们要回南祁,不用担心。”楚韫瑾的眼神清澈明亮,让人有一种得到慰藉的感觉。 “你们不是西楚人?”黎初雪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实不相瞒,我乃南祁武平侯府的郡主,刚才你已经见过我爹爹和哥哥了,还有我未来的夫君,我们此次是到西楚盛京吊唁大皇子,刚参加完新皇的登基大典要回南祁。” 黎初雪的眼睛瞬间睁大,手指微微颤抖着,她随即从胸口取出一封信,“我想你们一定有办法将这封信交给我们西楚的皇帝陛下,我知南祁从不兴战事,也不喜战事,求求你们帮帮我。”黎初雪又要起身朝楚韫瑾跪下,楚韫瑾赶忙伸手将人扶回座位之上,只听黎初雪又说道,“我们南阳州府有两个县城,一个是靠近北陵南阳县城,一个便是我们所在的洛阳县城,靠近南祁,南阳县城与北陵的苗疆有一山之隔,苗疆擅蛊术,近些时日,父亲发现南阳县城靠近苗疆的一个村落中的百姓突然发狂,父亲昨晚便修书要将该情况禀明新帝,谁知刚写完,七夜殿的人便来了,父亲匆忙就把信交于我,让我北上前往盛京,我却被他们一路追杀至洛阳。” 楚韫瑾听完后眼神迸发出嗜血的杀意,这北陵到底要做什么?七夜殿和北陵又有什么关系?还帮他们残杀忠良?八哥不是要去剿灭七夜殿吗?“黎姐姐,你放心,到了洛阳驿馆,我们就将此信送出,保证万无一失,你就先跟我们回南祁。” 南祁使团到达洛阳县城驿馆已是未时一刻,他们简单地用完午膳便各自回屋休息。 在马车上,楚韫瑾就拿出了自己的衣裳给黎初雪换上了。 楚韫瑾的房间。 “阿钰,这是刚才黎姐姐在马车上交于我的信。”只见楚韫瑾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递到祁钰的眼前,“南阳州牧要给四哥的信,说是南阳县城的百姓出现了异样,怀疑是中蛊了。” 祁钰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脸上就变得沉重起来,“北陵有一处领土与南祁的北面是相邻的,那儿便是苗疆,苗疆有一个神秘的部落确实擅使蛊术。” 楚韫瑾闻言脸色微变,“那阿钰你可有破解之法?” 祁钰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狡黠,“嗯,此事我来解决,我们先睡一会儿。”南祁能稳坐四国之首百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本领。 楚韫瑾的脸刷了一下就红了,而此时祁钰已经来至她的面前,将人打横抱起便要往榻上而去,楚韫瑾猛地一惊,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阿钰,你……” 祁钰将楚韫瑾放在榻上,退去两人的外衣和鞋袜,他又把楚韫瑾牢牢地圈外自己的怀中,闭上了双眼,“嘘……”祁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放在楚韫瑾的嘴唇边,又像哄小孩般地睡觉说道,“乖,睡觉。” 楚韫瑾往祁钰的怀中又靠了靠,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闻着祁钰身上独有的清香,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说好睡觉的祁钰,此时却感觉到下腹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躁动难安,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甚至还发动了些许内力,待思绪平稳后,在楚韫瑾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便也沉沉睡去。 他们这一觉便睡到了酉时,楚韫瑾先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躺在床榻上痴痴地看着祁钰的睡颜,忍不住又感慨道,她的阿钰怎么连睡觉也这么好看啊?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楚韫瑾的,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祁钰睁开眼就看到楚韫瑾眼中的炙热和痴迷,嘴角还挂着一些液体,他伸出右手将那液体抹去。 楚韫瑾这才清醒过来,尴尬一笑,她楚韫瑾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赶忙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钰,不去看他。 祁钰知道楚韫瑾是害羞了,嘴角不由地上扬,伸出手臂将人揽了过来,嘴唇在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来回蹭着。“瑾儿喜欢看就继续看。” 楚韫瑾闻言,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并不想理会他,只是她的肚子就没有她的眼睛那么配合了,发出一阵咕咕叫的响声。 祁钰止住笑意,开口道,“瑾儿,我饿了,我们出去用膳可好?” 楚韫瑾瞬间便眉开眼笑,伸手抱住了祁钰揽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阿钰………” “嗯?”片刻之后,并没有得到楚韫瑾的回应,“瑾儿怎么了?” “阿钰,刚才看你睡觉的时候,我就把我们未来的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楚韫瑾的语气带着一股骄傲自豪的味道。 祁钰闻言将她了个身,使她仰面躺着,正对着自己,而后他将掌心朝下撑在榻上,将楚韫瑾圈在身下,目光带着无尽的炽热。“哦,瑾儿,那我们的未来的孩儿叫啥名儿。” 楚韫瑾慌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因为她刚才发现阿钰离她好近好近,那张绝世容颜不由地使她的心跳又开始疯狂的加速。 “瑾儿……”祁钰喊了一声,楚韫瑾没有回应,“瑾儿……”,祁钰又喊了一声,楚韫瑾还是没有回应,“瑾儿……”楚韫瑾依旧没有回应,祁钰脸上不由地有些失落。 忽然,楚韫瑾一个利落的翻身,两个人的位置调换,楚韫瑾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人,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吞食入腹。“阿钰,我不告诉你。”说完,像做错的事情的小孩一般便要逃下榻。 祁钰见状,怎么会让她得逞,一把又将人抓回来,压回身下,一个疯狂而热烈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楚韫瑾被祁钰吻得完全没有了脾气,不断地迎合着他,直到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急促,全身瘫软,祁钰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开,取来外衣帮她穿上,从头到脚都帮她穿戴好,才自己去穿鞋、更衣。 楚韫瑾起身来到祁钰的身后,手臂穿过祁钰的腰间,从背后将祁钰抱住,祁钰正在系衣服带子的手一顿,“阿钰,我好怕你会不要我。”声音里都在颤抖,有时楚韫瑾也会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祁钰转过身,一把将楚韫瑾拥入怀中,“瑾儿,我要你,我只要你,此生唯你。”他的语气深情又坚定,眼神满载着深情和挚爱,仿佛能够抵御世间的一切寒冷。 第25章 蛊毒 因洛阳县城距离盛京不远,送信之人又一路快马加鞭地往盛京赶,楚韫瑜在三日后便收到了祁钰派人从洛阳县城送来的书信。 信中,祁钰将他们在洛阳县城救了南阳州牧之女的事情和南阳州牧一家为何惨遭七夜殿灭门的事情、南阳县城百姓中蛊毒的情况,一并做了说明,因他是南祁太子不方便插手处理此事,希望楚韫瑜可以安排皇子下南阳处理此事。 楚韫瑜也知事态紧急,便立即安排楚韫宸与楚韫驰下南阳。 祁钰则是让武平侯和南祁使团在洛阳县城驿馆多休整几日,待他们从南阳县城回来再回南祁。 此时,祁钰带着楚韫瑾、慕楠星、还有伤好得差不多的黎初雪一路骑马赶往南阳县城。 因祁钰他们是在南阳驿馆晚了楚韫宸他们两日出发的,故到达的时间与楚韫宸他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 在南阳县城的城门口,两方人就碰上了,楚韫瑾终于见到了好几日不见的三哥和七哥,嘟着小嘴,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们。 楚韫宸和楚韫驰看到这样的妹妹,心不由得一紧,赶紧跃下马,朝楚韫瑾快步而去。 楚韫瑾看到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而来,也赶紧跳下马,祁钰伸手抓了一个空,他本想抱着他的瑾儿下马的,谁知他的瑾儿速度如此之快,这会儿已经朝着她的哥哥们奔过去了。 慕楠星心里一酸,果然还是比不上人家的亲哥哥啊!心里也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以后在南祁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妹妹,可后来在南祁,祁钰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黎初雪一脸懵,不知道眼前是啥情况,因还有些距离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看着多日不见妹妹都消瘦了不少,楚韫宸摸了摸她的小脸满眼心疼地说道,“我们瑾儿都瘦了。” 楚韫瑾眼眶里盛满了泪水,“三哥,七哥,瑾儿好想你们。”还有父皇,二哥、四哥、五哥、六哥、八哥,人就是如此,不见的便想念,再见就无法控制自己。 楚韫驰也是一脸心疼,将楚韫瑾抱在怀里,忙安慰道,“瑾儿不哭了,要不咱们不去南祁了,跟七哥回家。” 祁钰一听,就慌了,赶忙跳下马,来到三人的面前,“三哥、七哥。”祁钰抱拳躬身一礼叫道,然后动作利落地将楚韫驰怀中的人儿拉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说:“瑾儿乖。” 楚韫瑾进入了熟悉的怀抱中,闻着熟悉的体香,顿时止住了眼泪,她退出祁钰的怀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他们可是来这里办正事的,不是来这里上演兄妹情深的,然后转身对着她的三哥和七哥尴尬地笑着,内啥,失态了,她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说道,“咱们先进城!” 祁钰赶紧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搂着她的腰身,一个跃身,又回到了马背上,楚韫宸和楚韫驰见状也赶紧上了马,几人往城内疾驰而去。 南阳县城府衙。 他们是申时末到达的府衙,此时已近日落。 楚韫宸离开马镫翻身下了马,掏出宸王府的令牌,带着他们一行人很顺利地进入府衙,他们一进入府衙,楚韫宸便掀开了衣袍的下摆,潇洒利落地坐于公堂的主位之上,俨然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楚韫瑾心道,今天的三哥一身暗紫色蟒袍,尽显皇室的威严,还挺帅的!她们西楚皇家真是没有丑孩子,祁钰看到楚韫瑾一脸花痴样地看着楚韫宸,赶忙往前两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门口的官差已经去通知知府大人,南阳县城的府衙是去年春闱的状元,名为侯明元,今年二十有六,治理南阳县城的一年里,除不可控因素外,也是将南阳县城治理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侯明元赶到,看到楚韫宸一行人,连忙双膝跪地,“微臣参见宸王殿下。”他可是有见过这位宸王殿下的,宸王殿下可是去年春闱的主考官。 “起来!侯大人,本王此次来是奉了圣上之命,调查黎州牧一门惨案和南阳蛊毒一事,侯大人可有线索。”楚韫宸真是将王爷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侯明元心想他昨天才把折子递上去,今天宸王殿下便到了,这宸王难道是飞过来的吗?“启禀宸王殿下,微臣前日得知黎州牧被害后,立马前去勘察,皆是从脖颈之处一刀致命,从杀害的方式及手段上看,应是江湖人士所为,但我西楚朝廷一向是不过问江湖之事,黎州牧为人一向清正廉明,克己奉公,也不与人结怨,怎会遭江湖之人觊觎。” 虽然楚韫宸他们早就掌握了南阳这边的情况,但是例行询问就是想看看事发后侯明元是否有采取行动,是否有所作为。 站在一旁的黎初雪死死握紧拳头,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眼中有着无尽的恨意,“侯大人,是七夜殿所为。” 侯明元将目光投向说话的女子,这才发现是黎州牧的女儿,“你是黎小姐?你还活着?”侯明元心中有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府中侍卫护我逃至洛阳县,在途中幸得南祁太子和太子妃所救。”侯明元有听说南祁使团返回南祁会经过南阳州府,因不会经过南阳县城,便没有太多关注。 “南阳县知府侯明元见过南祁太子、太子妃。”侯明元一眼就看出哪位是南祁太子了,看来祁钰的美名在外,不,是美貌在外,忙朝他们行礼问安。 “侯大人无需多礼。”祁钰心中大喜,太子、太子妃挺好的,楚韫瑾瞥了一眼祁钰,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 楚韫宸又接着问道,“侯大人可知蛊毒一事?” 侯明元仔细地回想道,“十日前,我到南阳县城靠近北陵的北境一带巡察,发现瑶前村的村民眼睛发红,到午时时分,便会发狂,已经攻击了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被攻击的村民,隔日便会出现相同的症状,我就将此事禀明了黎州牧,黎州牧认为是中了蛊毒,说要立即禀告朝廷。后来,我们将附近的几个村都封锁住了,暂时没有村民再受到攻击。” 楚韫宸听完侯明元的阐述,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侯大人,你带我们走一趟!本王要过去瞧瞧。”话罢站起身便要走出去,又想到什么,走到楚韫瑾面前,温柔地对她说道,“瑾儿和黎小姐在此等候,南祁太子、慕世子与我们走一趟!” “慢着,宸王殿下先不要着急,我们要先做一番准备再去。”祁钰赶忙阻止道,“侯大人你先命人去买一些晒干的荸荠,明日一早我们空腹用白水送服,再行出发,可以抵御大多种蛊毒的侵入。” 南祁先祖早年在开疆扩土时,也曾遭受蛊毒侵害,后得一位从苗疆逃出来的长老所救,那位长老蛊术精湛,帮助南祁士兵抵御了蛊毒的侵害,才让南祁成为四国领土最广、实力最强、人口最多的国家。 “那我们便在此处先休整一日,明日巳时出发,侯大人备房。”得了楚韫宸的吩咐,侯大人赶忙下去准备。 “瑾儿,黎小姐身上还有伤,你先带他下去休息,我与宸王殿下还有要事相谈。”祁钰对楚韫瑾轻声说道。 楚韫瑾立马就领会了祁钰的意思,忙将人带下去休息。 在南祁皇室有一个解蛊的秘方,是不外传的,这个解蛊的秘方也只有南祁历代储君才知晓,就是以藜芦、八角莲,雄黄、麝香、羚羊角、赤芍药入药。 南祁是禁止养蛊的、使用蛊术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研究蛊术,因南祁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南祁皇室有时就会无所事事,甚感日子无聊乏味,就会找一些新鲜事做,比如研究先祖留下的蛊术,也是生活中的一项乐趣,祁钰就是喜欢寻找乐趣的那一位。 蛊毒也分很多种,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祁钰猜想能使村民大规模的中毒,还要在特定的一个时辰里发病,发病后就是发狂到处攻击人,说明不是蛊虫进入了人体,因为要释放那么多蛊虫不仅难度系数太高,而且蛊师也舍不得,每一只蛊虫对蛊师来说都宝贝得紧,北陵的举动更像是在做实验,这个实验一旦成功,村民估计在任何时辰都会发病,北陵就算是将西楚控制住了,北陵用武力无法镇压西楚,只能使出这种阴险的招数了,祁钰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了楚韫宸和楚韫驰,他们都觉得祁钰分析得很有道理,又对祁钰多了几分赞赏,越看这个妹夫就越是满意,纷纷觉得他们妹妹是捡到了宝。 不知道楚韫瑾知晓他们这几位哥哥的想法后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楚韫宸让楚韫驰先到南阳州府府衙暂代州牧一职,直到楚韫瑜安排新的州牧下南阳。 楚韫驰看他们已有应对之策,便不再南阳府衙多逗留,急忙赶往州府府衙上任。 第26章 解蛊 翌日巳时一到,楚韫宸他们口服完荸荠就出发前往瑶前村,在楚韫瑾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把她和黎初雪带上了。 来到瑶前村,已接近午时,侯明元跟守村的官差耳语了几句,便放行。 他们随便找了一处房舍,纷纷翻身而入,各个神秘兮兮的,不知的还以为是一群小偷。 果然午时一到,烈日当空,屋里走出几人,步伐缓慢,双眼通红,开始疯狂地寻找着什么,祁钰判断他们应该是要寻找攻击目标,几人并不会互相伤害,祁钰暗道这蛊毒还挺有意思的。 祁钰与楚韫宸相互对视了一眼,祁钰便施展轻功,一个翻越,到达几人的中间,祁钰一把药粉向几人飞洒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人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明起来,整个人也逐渐归于平静,祁钰的心中便有了思量。 “既然药粉有效,那我们便回去制药。”祁钰对楚韫宸他们几人说道。 于是,他们骑着马又返回了县城府衙。 楚韫瑾早已热得满头大汗就跑去沐浴更衣了,只留下楚韫宸和祁钰、慕楠星在内堂里商量如何买药、如何制药。 他们很快地就敲定了方案,为确保药方的保密性,他们一人分别找不同的药店购置两种药材,磨成药粉后,再由祁钰按照比例配置成解药。 此时,他们几人在祁钰的安排下正在将药材磨成粉末,楚韫瑾也沐完浴更完衣和黎初雪加入磨药粉的行列中。 他们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楚韫瑾时不时欣赏下祁钰的盛世容颜,只道认真做事的男人真好看。 他们这一磨便到了戌时三刻,侯明元早已吩咐下人备好了晚膳,他们简单地对付了几口又开始忙碌起来。 侯明元看着眼前这些太子和皇子认真的模样,只觉得这一届的皇家人真是不太一样。 人在忙碌时,时间就会疯狂流逝,不知不觉已到深夜,祁钰将累得精疲力尽的楚韫瑾打横抱起,要回房睡觉。 楚韫宸瞬间石化,这两人难道这一路都是一起睡的吗? 黎初雪看着楚韫宸那一脸自己的大白菜被猪拱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便道,“宸王殿下,您好像一位老父亲哦!” 楚韫宸一听,收了“老父亲”的神态,轻咳一声,换上一副王爷的气势道,“黎小姐看错了。” “哦。”黎初雪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哦字,便起身回房睡觉。 慕楠星打个哈欠,道,“三哥,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只留下楚韫宸一人在月光下凌乱,真是女大不中留。 回到房内,楚韫瑾已经睡着,祁钰将人放在榻上,为她褪去了外衣和鞋袜,心满意足地抱着楚韫瑾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祁钰和楚韫瑾洗漱后,手牵手着从屋内走出来,楚韫宸和黎初雪已经在院中磨药粉了,慕楠星还在睡觉。 “三哥、黎姐姐,早啊!”楚韫瑾一脸如沐春风地跟他们问安。 听到声音,楚韫宸抬头便看见两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孤独,说来也是,他都活了二十二年了,还没娶正妃,父皇老说他二十二的时候,孩子都满地跑了,眼神不自觉地放在了身旁正在认真磨着药粉的黎初雪,眉清目秀、肤如凝脂的,性格又是潇洒自如,完全不会扭捏,娶这样的一位王妃应该还不错。 黎初雪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朝着楚韫宸看了过去,黎初雪对他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她的眼睛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楚韫宸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明亮清澈,宛如山间缓缓流动的泉水,仿佛可以治愈黎初雪一切的伤痛。 四目相对许久,这两人是看对眼了吗?楚韫瑾轻咳了两声,祁钰关心道,“瑾儿喉咙不舒服吗?” 将彼此看得发呆的两人,听到声音后,都将视线收回,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悸动。 楚韫瑾看着一脸着急的祁钰,噗嗤一笑,刚才三哥就是看他们拉着的手,才会看向黎姐姐的。 祁钰不明白所以,楚韫瑾便示意他看看那两人,两人耳朵发红,祁钰心领神会,又将楚韫瑾打横抱起。 楚韫瑾被祁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搂住了她的脖颈。 祁钰很满意地说道,“瑾儿不舒服,阿钰抱瑾儿去用早膳。”语罢抱着楚韫瑾消失在院中。 “他们二人真好玩。”黎初雪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温温和和地笑着。 “黎小姐可有婚配?”楚韫宸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唐突,尴尬地笑笑。 “并未。”黎初雪今年都十八了,怎会不明白楚韫宸的意思,她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性格,还要玩一下欲擒故纵的戏码。 反倒是楚韫宸开始别扭了,“便好,便好。” 躲在角落里,并未离开的楚韫瑾都快急死了,活该三哥单身那么多年,她决定帮她们一把。 祁钰按照配比将解药配置完后,就交给侯明元去安排解毒的事宜了,他们前前后后也忙碌了近五天的时间,才将药粉全部配置完毕。 百姓服用了解药后,蛊毒很快就解了,瑶前村和附近的几个村落也解封了,但是目前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找到散播蛊毒之人。 经过他们在蛊毒的首发地瑶前村不断地走访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先前黎初雪说的与苗疆有一山之隔的那座山,楚韫驰也带着州府的官差前来协助。 村民都说是来到这座山后,遇到几个陌生人问路,回来不久后便发病。 他们在山下分成了四个小队展开搜索,祁钰和楚韫瑾一队,楚韫宸和黎初雪一队,楚韫驰和慕楠星一队,侯明元带着三个官差一队,其余的官差在山下守住各个山的入口。 自楚韫瑾十岁后就没有做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了,所以她成了她们这群人中最认真的一位。 祁钰看着她干劲十足的模样,不忍心打扰,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都在保护她,生怕她磕着碰着,而她只管找她的线索。 另一边的楚韫宸和黎初雪,两人都一言不发地往山上去,他们走的这条上山的路,道路比较不平坦,楚韫宸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扶她,但是她又无比坚强,动作又相当利落,楚韫宸只好尴尬地把手伸回来。 “王爷,你能不能走快点?”黎初雪不明所以看着在她身后一丈距离,盯着自己手看的楚韫宸。 楚韫宸闻言后,才回过神,施展轻功,顷刻之间,便站在黎初雪的左侧,黎初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朝着山上而去。 “这是什么?”黎初雪说完就要蹲下身要仔细察看一番。 楚韫宸只看到一些白色粉末黏在土上,便一把将人拉起,一个惯性,把人拉进了怀里,黎初雪的右脸撞在楚韫宸坚实有力的胸膛上。 本以为两人要上演一出暧昧的剧情,结果就听见,黎初雪大声地叫道,“好疼。” 楚韫宸赶忙退后一步,与黎初雪保持些许距离,微俯下身,“我看看。” 黎初雪听楚韫宸要看,毫不犹豫地将头抬起,要让楚韫宸好好看看的他的节奏。 一个俯身,一个抬头,两片薄唇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一瞬间天地仿佛失了颜色,只剩下那份怦然心动的感觉,如同夜空中绚丽而美丽的烟花,在两人的心中绽放开来。 两人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楚韫宸伸出双手轻轻放在黎初雪的腰间,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着,品尝着她口中的清冽香甜,直到楚韫宸感觉到黎初雪原来就柔软的身体正在往下坠,才不舍地放开她,又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黎初雪,脸上随即覆盖上了一层绯红。 只听见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雪儿,跟我回盛京,不去南祁好不好。” “好。”黎初雪完全没有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楚韫宸欣喜若狂地将黎初雪拦腰抱起,转着圈圈,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楚韫驰和慕楠星是最先到达山上的,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正在两人准备往右侧的方向寻去,祁钰牵着楚韫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只听见楚韫瑾问道,“七哥,哥哥,你们找到线索了吗?” 楚韫驰和慕楠星对着楚韫瑾摇摇头道,“没呢!” 楚韫瑾又看了看四周,看到了侯明元和几名官差,又问道,“侯大人有线索吗?” 侯明元一脸垂头丧气地摇摇头,表示也没有发现。 楚韫瑾看着祁钰问道,“三哥和黎姐姐人呢!”楚韫瑾刚说完,就看见楚韫宸拉着黎初雪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看到楚韫瑾的眼神后,黎初雪就要抽出自己的手,楚韫宸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抓得更牢了。 行,这万年不尽女色的铁树开花了,楚韫瑾在心中对京中贵女们做了一番哀悼,现在只有她楚韫瑾找到了线索。 “你们跟我来。”楚韫瑾对她们说道,一群人纷纷跟了上去。 第27章 回永宁郡 其实,刚才楚韫瑾上山的那条路刚好就是村民上山时经常走的路,因那条道路比较平坦,所以路上也留下了许多脚印,沿着脚印行走至山上后,就会发现还有一些马车车轮行驶的轨迹,尽管沿路做了处理,但手法极为粗糙,应该是在赶时间,而且要经常做处理,比较费事。 顺着车轮的压痕,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口有个石门,石门严严实实的,想必是有机关的,楚韫瑾在洞门附近一阵摸索,终于在一些树枝后面,发现一块凸起的石头,她嘴角上扬,右手朝石头上用力一压,石门打开了。 楚韫驰、慕楠星和侯明元带着那几个跟上来的官差在山洞门口守着,而祁钰、楚韫瑾、楚韫宸和黎初雪四人向着洞内走去,他们走得很慢,祁钰走在最前头,一直用剑在地上划着。 待他们到达山洞的尽头,便只看到了地上有几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洞内早已空无一人,还有一些空瓶子,尸体已经开始散发着腐败的气味,祁钰赶忙掏出楚韫瑾的面纱将她的口鼻遮住,楚韫宸乍一看,也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黎初雪的口鼻,楚韫瑾给楚韫宸投去一个“你做得不错”的眼神后,四人就开始在洞内一阵摸索,实在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楚韫瑾又想去查看那些尸体,祁钰忙上前阻止她,自己去查看,尸体应该是药量没有把握好,药量太大直接被毒死的,还好他们今天身上都有佩戴祁钰制作的药包,不然早就被这些尸体传染了蛊毒。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些尸体是失败品,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处理了,应该是他们还在测试精准的药量。”祁钰若有所思地对他们三人说道,“这样,我们先回去,我往南祁北面传递一下消息。” 楚韫宸不解地问道,“你想作甚?” “也没什么,就是骚扰下苗疆。”祁钰语气轻松地说道,“实在不行,就开疆拓土。” 楚韫宸咽了咽口水,这么容易的吗? 楚韫瑾随即在祁钰的脸上唧了一口,道,“阿钰此计甚妙,我喜欢。” 黎初雪接着说道,“王爷,我觉得太子说得对,你们也可以骚扰下苗疆,不能让我南阳的子民无辜受苦,是不是?”似乎还挺有道理的,至少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苗疆就不会再来骚扰南阳了。 他们走出山洞,楚韫宸就命侯明元把山洞里的尸体全部焚烧了,要烧成灰烬,渣都不能留下。 待他们将南阳的事情都处理结束,黎初雪和楚韫宸到黎州牧的坟前祭拜,这坟墓还是侯明元去州牧府时查案后,帮忙收尸操持的。 祁钰带着楚韫瑾也要回南祁了,黎初雪也知晓了楚韫瑾真正的身份,不由地也开始心疼这位公主。 南阳县城城门口。 楚韫瑾对黎初雪道,“黎姐姐真的不跟我们回南祁了吗?南祁可是四季如夏,舒服得很。” “真的吗?反正我父母都不在了,也无家可归,求公主包养我。”黎初雪说完一把抱住了楚韫瑾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右肩上使劲地蹭着。 听得楚韫宸是一脸黑线,祁钰看着黎初雪这系列操作,脸上瞬间冰冷,楚韫宸赶忙伸手将黎初雪拉过来,“本王养你,回到盛京,本王就进宫请旨赐婚。” “好了,瑾儿,三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媳妇儿,你就别逗他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成婚。”祁钰也将楚韫瑾拉了过来,真怕再不回去,媳妇儿就跟人家的媳妇儿跑了。 “是的,是的,赶紧回去成婚。”楚韫宸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我要去参加。”楚韫宸和祁钰一人拉着一个上了马,生怕他们再聊下去,两个媳妇儿就私奔了。 楚韫驰和慕楠星看着眼前这两对,太阳穴突突地疼,到底还能不能走了。 “黎姐姐,你一定要来参加我和祁钰的婚礼。”都骑出去一段距离了,楚韫瑾突然又转头朝他们喊去。 “我一定会去的。”黎初雪也朝着他们大声回道,楚韫宸赶紧拉紧缰绳,调转了方向,往盛京而去。 楚韫驰至今都没想明白前些天父皇让他立正妃,立马就跑得没影的三哥,来了一趟南阳还能捎带一个媳妇儿回去,他有些酸了。 祁钰他们三人与南祁使团汇合后,他们又一路南下,下一站便是楚韫宁的封地——永安郡。 祁钰决定让武平侯带着南祁使团先行回南祁,他知道楚韫瑾肯定想去永宁郡看看,就决定在永宁郡多逗留几日。 他们来到永宁郡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二十八的辰时了,楚韫瑾此时正愣愣地站在郡府府门的门口,一言不发。 门口侍卫看着府门下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都是顶顶好看的,女子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楚韫瑾在十三岁时是有跟着楚韫宁来过一次永宁郡,那时候是来散心,并没有像现在感触如此之深。 另外一个侍卫已经进去禀告陈管家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管家就匆匆从府中出来。 “老奴叩见九公主。”陈管家双膝跪地,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陈管家免礼。”楚韫瑾上前了两步,将陈管家扶起。 “公主回来便好。”陈管家眼眶微红。 “咱们进府说。”楚韫瑾对陈管家说道,陈管家看了看楚韫瑾身旁的男子,楚韫瑾忙说道,“这位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君。” 陈管家一怔,九公主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看的夫君,比那个天世子好看太多了,“好好好,进府说,进府说。”陈管家将他们领进了正堂。 他们刚坐下,府中的下人便端来了茶水和点心,陈管家在一旁候着。 楚韫瑾对陈管家淡淡地说道,“陈管家,宁王府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刚从盛京离开,此次本公主回永宁郡的事情,不用宣扬出去,皇兄们都知晓,过两日我们便离开了,今后这座府邸就还是麻烦你多照看了。”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老奴这就下去给公主准备院子。”看着陈管家离去的背影,楚韫瑾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祁钰起身来到楚韫瑾的面前,双手撑在手把上,看着楚韫瑾道,“瑾儿,不带为夫在府中转转吗?” 楚韫瑾扶了扶额道,“那就转转!” 于是,楚韫瑾带着祁钰在永宁郡府闲逛了起来,逛了一会儿,祁钰还以为他进府前是看错了,现在只能说这个郡府跟宁王府简直不要太像。 “这不就是宁王府?”祁钰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永宁郡府。 “是你说要逛的呀!我还辛苦陪着走这一趟。”楚韫瑾嘟着小嘴不满地对祁钰说道,活脱脱一只快要炸毛的小野猫。 “那为夫就抱娘子去休息休息。”还没等楚韫瑾反应过来,祁钰就又将人打横抱起了。 “祁钰,我有腿,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楚韫瑾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引来府中的下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都在窃窃私语。 祁钰一脸坏笑地说道,“乖,府中的人都看着呢!” 楚韫瑾立马放弃了挣扎,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前几日刚得知要经过永宁郡,楚韫瑾的情绪就不高,如果没有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和哥哥嫂嫂在永宁郡府好好生活,沫儿也不会早产。 祁钰知道楚韫瑾想回永宁郡看看,但是又知道她并不欢喜,刚才他一路进到正堂里,就发现了永宁郡府与宁王府一模一样了,逛了一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就想带楚韫瑾晃一晃,逗弄逗弄她,让她开心开心,人如果一直活在过去走不出来,便会一直痛苦。 在楚韫瑾的指引下,他们顺利地回到陈管家为他们准备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与宁王府楚韫瑾的那个院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非要说哪里不同,就是这院中的桂花树。 祁钰将楚韫瑾放在桂花树下问道,“瑾儿,你要不要从郡府带几个丫鬟回去?” 楚韫瑾心不在焉地说道,“丫鬟?我以前是有一名贴身丫鬟,她在腊月初一也离开我了,这段时日没有丫鬟好像也就那样!我从小很多事情便就是自己做,我也很少在皇宫里待着,也不是很习惯事事都假手于人。” “那等咱们回去了,再让舅母给你挑一个贴身丫鬟!”祁钰想着这段时日里,她不是在逃命就是赶路,哪里会想着带一个丫鬟。 “好。”楚韫瑾对此事并不在意,丫鬟无非就是平时多个说话的伴儿,“也不知道三哥和黎姐姐怎么样了?” “四哥应该赐婚了!”祁钰随口接道。 “三哥就应该好好感谢我,给他捡了一个媳妇儿。”看着楚韫瑾一脸傲娇的小模样,还有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祁钰上前两步,将人一把抓了过来,还在接桂花花瓣的楚韫瑾,还来不及询问一下情况,嘴唇就被封住了,楚韫瑾瞬间睁大了双眼,好似没有预料到,祁钰捧着她的脸庞,深深地吻了起来,动作越发的娴熟,感觉到楚韫瑾的不专心,祁钰又伸手抓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贴着她的鼻尖说道,“瑾儿专心点。” 忽地,楚韫瑾才接受到祁钰的信号,缓缓地将双眼闭上,祁钰看到这样的楚韫瑾,满意地嘴角一勾,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双唇又立即覆上,轻松撬开了她的贝齿,楚韫瑾疯狂地回应着他,祁钰这才心满意足地不断地加深这个吻,这个亲吻疯狂又热烈,此刻仿佛就要将他们融化,一吻结束,他们鼻尖贴着鼻贴,感受祁钰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祁钰薄唇轻启,“瑾儿,我爱你。”祁钰的声音温柔如水,仿佛要将楚韫瑾溺死,楚韫瑾瞬间晃了神。 第28章 楚韫瑾的心酸 翌日,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从窗外折射到屋内,整个房间瞬间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明亮,耀眼。 楚韫瑾从榻上醒来,看着满屋的阳光明媚,再瞧着身旁还在沉睡的人儿,心情平静美好。 她悄悄起身,来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户,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清风拂面。 今日,他们便要离开永宁郡,她是时候去努力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此时,身后床榻上的人已悄然起身,行至她的身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闻着熟悉的清香,她全身放松,将整个人依靠在他的身上。 “阿钰,今日,我们便回去!”忽地,楚韫瑾睁开了双眼,望着窗外,目光坚毅。 “好,瑾儿准备好了吗?”祁钰将脑袋埋进了她的颈肩里蹭了蹭,感受着她的温馨。 楚韫瑾把右手伸出窗外,继续感受着阳光的沐浴,“一切都准备好了。” 祁钰也看向了窗外,眸光深邃而炽热,“那便上天下地、碧落黄泉,永不分离。” 在郡府用过早膳后,楚韫瑾便向陈管家辞行,他们依旧同骑一匹马向着西楚至南祁的最后一城进发。 五月初一的南境县城已然十分炎热,祁钰和楚韫瑾骑着马慢悠悠地在南境县城的街道上走着。 “瑾儿,要见八哥吗?”祁钰问道。 楚韫瑾沉默了许久,说道,“可能都见不到!八哥在军营里,拿着父皇的令牌进得去吗?我们也不知道八哥有没有从苍山回来,而且你还是南祁太子。” 祁钰早就听闻这位八皇子是西楚第一高手,行事是八位皇子最为狠厉的,先前他将人家妹妹带至南境县城,还不让他们相认,这厮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他打死,但终究还是得问问媳妇儿的意见。“瑾儿言之有理,我们今晚下榻皇家别苑如何?” 楚韫瑾不以为意地问道,“不如何,你是不是怕我八哥?” 祁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瑾儿休得胡言乱语,我只惧内。” 楚韫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父皇和六哥还都让我听你的呢!” 祁钰揉了揉楚韫瑾的脑袋,强忍着笑意说道,“山高皇帝远,瑾儿不怕。” 突然,祁钰他们后方传来了一阵骚动,百姓们三三两两地往前面跑去,然后向道路两侧散开,分立于道路两侧,且大多数都是姑娘。 “有情况,咱们也去看看。”楚韫瑾拍了拍祁钰的手激动地说道。 “等下。”祁钰从怀中取出面纱遮在楚韫瑾的脸上,只露出那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又取下帷帽戴在自己的头上,拉紧缰绳,退到道路的左侧方。 不多时,一位身骑战马、身着银灰色铠甲的男子便出现在道路的中间,后方还跟着一队士兵,应该是一位将军,仔细一瞧,少年将军英姿勃发,浓密的眉毛,眼神坚定而果敢,配上那坚毅的嘴角,确实是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只听见道路两侧的姑娘们高声大喊,“于将军,于将军,于将军。”少年将军随即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姑娘们纷纷抚着胸口,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 于天逸为人平易近人,每次到县城中巡视对待百姓都比较亲切,不同于楚韫曦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所以城中的姑娘自然对他一片倾心。 楚韫瑾扶着额头低下了头,身体往后靠,“这还没我们阿钰一半好看呢!” 祁钰闻言,嘴角荡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娘子好眼光。” 不过楚韫瑾的好奇心还是比较重的,“阿钰知道他是谁吗?” 祁钰想了想道,“应该是你八哥的副将于天逸。” 楚韫瑾随即道,“八哥平时都是这样放着一个副将出来招摇过市的吗?” 祁钰微微一笑,语气里尽是宠溺,“瑾儿又胡说八道了,真的不想见见八哥吗?” 此时,于天逸已然行至祁钰和楚韫瑾的面前,都是骑于马上,于天逸很容易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士兵也发现了他们。 “见到于将军,还不速速下马?”排在右侧的第一个士兵,突然举起长矛指向着他们。 楚韫瑾转头看向祁钰,一副乖巧又渴望的模样,小声地说道,“我可以打架吗?” 祁钰笑道,“我惧内。” 得到祁钰的允许后,楚韫瑾一个纵身跃下马背,朝着对他们长矛相向的士兵飞去,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其余的士兵见状后,举着长矛都向她奔来,楚韫瑾练的一直都是近距离攻击的剑法和拳法,所以上次慕楠星才会被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她身法极其鬼魅,速度如此之快,拳头配上诡异的步伐,一下下都落在士兵们不起眼的位置,却疼得士兵们哇哇大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士兵们全部倒在地上,路上的姑娘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个人在凑热闹,楚韫瑾又习惯性拍拍手,转身仰头看向祁钰,一副“你看我棒不棒”的样子。 帷帽之下的祁钰,始终都保持着淡笑,他家媳妇儿就是优秀。 于天逸忙地跳下马,来到楚韫瑾的面前,心道这姑娘真是不好惹,“姑娘,这……” 楚韫瑾看了一眼于天逸,那眼神也是想揍他一拳的感觉,“我要见楚韫曦,他回来了没?” 于天逸心想不好,看这女子的架势,定是来找八皇子算账的。 此时,祁钰也跃下了马车,站在了楚韫瑾身侧,转身对于天逸说道,“于将军,借一步说话。” 在军营中操练的楚韫曦听闻这边的情况,也匆匆赶来,虽然祁钰此时带着帷帽,但是楚韫曦一眼还是认出了他,“南祁太子和太子妃似乎很喜欢我南境风光?” “楚韫曦,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说完,楚韫瑾欢快地朝楚韫曦跑去,整个人就要往他的怀里扑。“啊,好疼。”因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楚韫曦,楚韫瑾实在是太激动了,却忽略他还身穿着铠甲。 祁钰一个跃身,可能是太过紧张,动作幅度较大,帷帽落下,也顾不得,慌忙来到楚韫瑾的身旁,将人一个转身,透过面纱都能清楚地看到她右侧的脸红红的。 楚韫瑾伸开双手,带着哭腔说道,“阿钰,我疼,要抱抱。” 祁钰闻言心疼不已,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轻声轻语地说道,“阿钰抱抱就不疼了。” 楚韫曦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是他的妹妹无疑了,他突然感觉头很疼,看了眼眼前如此腻歪的两人,全身的温度急剧下降,伸手将楚韫瑾从祁钰的怀中拉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们赶紧给我放开。” 于天逸:好复杂,看不懂! 士兵们:我们没看见。 “楚韫曦,你有没有想我?”楚韫瑾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楚韫曦俯下身,语气轻柔了不少,仔细地观察着楚韫瑾的右脸,留疤倒不会,应该会淤青几天。“还好,不会留疤,你们跟我来。” 一盏茶的功夫,楚韫曦带着他们来到他的主帐内,他们三人刚坐下,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楚韫曦就开始发问了,“楚韫瑾,这段时间,你都和这小子在一起?” 祁钰倒了杯茶水递给楚韫瑾,此时楚韫瑾已经摘掉了面纱,右脸已经没有那么红了,“什么这小子,他比你还大一岁,是你未来的妹夫。”楚韫瑾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看笑了祁钰。 楚韫曦实在是没办法再听楚韫瑾说下去了,把目光落在了祁钰的身上,“你来说。” 祁钰就把这段时日两人的情况大致与楚韫曦说了一下,楚韫曦的面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的从容不迫再一次神秘失踪,“所以上次在南境,你说未来的太子妃就是楚韫瑾?” 祁钰点点头,“瑾儿那会儿有自己的打算,我惧内,不方便说。” 楚韫曦太阳穴又开始跳了,“七夜殿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们回南祁好好过日子就行。” 楚韫瑾看着楚韫曦说道,“是不是你师傅让你按兵不动?现在七夜殿已经开始屠戮我西楚朝廷命官了,八哥此事还需尽快解决。” 楚韫曦看着眼神锐利的楚韫瑾,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发怵,面带为难地说道,“瑾儿,此事与承珏真的没有关系。” 楚韫瑾冷哼一声,“八哥竟如此相信他?你只记得你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却忘了大哥大嫂的死了吗?” “瑾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韫曦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那八哥是何意思?”楚韫瑾眼中迸发浓浓的恨意。 “瑾儿……”祁钰握住楚韫瑾的手,轻轻唤了声。 楚韫瑾转头看向祁钰,面色稍缓,“我无事。” “瑾儿,你先去外头走走,我与八哥谈谈。”楚韫瑾点点头,并未言语,便朝着帐外走去。 待楚韫瑾离开帐内,祁钰才起身对楚韫曦微施一礼,道,“此事本是西楚的事,我亦是不愿插手的,瑾儿也不愿我理会,只是瑾儿是本宫唯一的妻,她的事便是本宫的事,是整个南祁的事。瑾儿是如何一路逃往南祁的,这一路的艰辛亦不是我们能感同身受的,我知此事太过复杂和蹊跷,甚至牵扯甚广,不能过早下定论,只是八哥,可否先让让瑾儿?我也会仔细调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亦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第29章 瑾儿,对不起 望着祁钰离开营帐的身影,楚韫曦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是在楚韫宁出殡后的第二日,他去的苍山。 他的师傅叶柳生与他说,七夜殿是江湖上堪称第一的杀手组织,七夜殿从来只认钱,只要给钱就可以杀人,无论好人坏人,无论老幼妇孺,可谓是毫无底线可言,但是七夜殿从未刺杀过朝廷之人。 在西楚,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或许是存有些许忌惮的,朝廷不理江湖之事,但并不代表没有颠覆江湖的能力,从楚韫曦拜在叶柳生名下,其实就是西楚朝廷对江湖的一个警告,但是现在的七夜殿却无视这个警告,俨然对宁王府出手,这已不再是只认钱的事了,说明七夜殿还有背后之人,这个背后之人,柳叶生暂时还未查到,目前查到就是七夜殿在四国中都有势力,其势力盘根错节,影响着四国的发展局势。 这些,祁钰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他在理解楚韫曦的同时,也不妨碍他心疼自己的媳妇儿。 祁钰走出楚韫曦的营帐,准备要带楚韫瑾离开军营回南祁,经询问,才知楚韫瑾去了军医的医帐,士兵便将他带去军医的医帐。 他一走进营帐,便看到他的瑾儿忙碌的身影,她正在帮一个士兵包扎伤口,认真一看就会发现这些受伤的士兵,就是刚才在街道上楚韫瑾打伤的那一些士兵,楚韫瑾虽未使用刀剑,但多多少少在打飞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都与地面进行了亲密的摩擦,虽伤得都不是很严重,但是楚韫瑾刚才经过深刻反思,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便打听了下军医的医帐,就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刚才的士兵们都看见是他们主帅将人带进军营的,就没有过多的阻拦。 “瑾儿……”祁钰站在离帐门不远的位置,柔声唤她,看着她的眼神温暖如春。 楚韫瑾抬起头,对他莞尔一笑,那笑颜明媚灿烂,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人的心,仿佛能够散尽这世间的一切寒凉。 祁钰看得愣了神,他的瑾儿,即便身处泥泞,仍旧愿意用自己的微光,去照亮她热爱的这片土地和人们。 此刻,她的瑾儿满眼笑意朝他走来,他自然地伸出手,楚韫瑾立刻伸手将他回握住,两人手牵着手朝着帐外而去。 出来时,便看到了站在营帐外的楚韫曦。 “八哥,后会有期。”语毕,楚韫瑾拉着祁钰上了马,祁钰对楚韫曦点头示意,两人骑着马消失在军营之中。 楚韫曦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是不是他太过于理智,不能理解瑾儿的痛苦,还是他只愿意坚信自己所理解的。 其实,楚韫瑾要的从来都不是能理解她痛苦的人,而是一直坚定不移与她并肩而立之人。 楚韫曦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朝着马棚跑去,跃上马背,朝着祁钰他们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的祁钰和楚韫瑾坐在马上,楚韫瑾又再一次抬头看着城楼上南境界的三个字,再一次的离开,心里却没有上一次的悲凉和酸楚了,“阿钰,谢谢你。” “我们会再回来的。”祁钰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仿佛在给她传递足以让她勇敢面对未来的勇气。 祁钰准备调转了马的方向,向着邻西城的方向奔驰。 “瑾儿……”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祁钰和楚韫瑾寻声望去,便看到了立于城楼上眼眶微红的楚韫曦。 楚韫瑾微笑着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下来,戍边的将军若无战事,怎可离开镇守的边界,这是死罪。 “瑾儿,对不起。”楚韫曦的声音都在发颤,早已泪流满面。 看得楚韫瑾一阵阵地心疼,也想哭了,不满地说道,“楚韫曦,你都十六岁了,还是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哭什么哭,丢人。” 楚韫曦忙止住了眼泪,道,“瑾儿,我会在南境等你回来的。” “好。”楚韫瑾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韫曦,对祁钰说道,“我们走,阿钰。” 祁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儿的方向,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他们很快地就消失在楚韫曦的视线中,心中的酸楚和不舍不断地交汇着。 邻西城皇家别苑。 祁钰和楚韫瑾到达皇家别苑时已是戌时,楚韫瑾已经靠在祁钰的身上睡着了,祁钰这时比较头疼的是怎么在不吵醒他媳妇儿的情况下,将人弄下马,此时马车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反正祁钰也是折腾了一番,又在门口侍卫的帮助下,才把楚韫瑾顺利地弄下马,此时祁钰已经将人横抱着,走进了皇家别苑。 也不得不佩服楚韫瑾,都这样了还没有清醒,许是都与亲人做了告别,分担了痛苦,心里轻松了不少。 祁钰将楚韫瑾轻轻放在榻上,褪去了她的鞋袜,盖上锦被,又吩咐别苑的下人准备膳食,以免他媳妇儿等下醒来饿了,自己则是走到寝卧里的浴堂内。 别苑里有几间寝卧带有温泉池,此刻祁钰已经脱去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臂膀,走进温泉池内,闭上了双眼,舒舒服服地泡着。 突然,一双手伸向了他的肩膀,道,“奴婢来伺候太子殿下沐浴。” 祁钰脸一沉,猛地睁开双眼,一记掌风向后打去,一个丫鬟瞬间倒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听到动静的楚韫瑾,从榻上起身,寻声来到了浴堂,就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丫鬟口吐鲜血,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楚韫瑾瞬间脸色一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韫瑾瞧了瞧还在温泉池中的祁钰,皱了皱眉说道,“你还不起来穿衣服,真打算她们伺候你沐浴?” 闻言,祁钰赶紧起身,套上了外袍,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朝着媳妇儿跑去。 楚韫瑾看着他胸前若隐若现的胸肌,心跳突然加快,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被美色耽误,她连忙晃了晃脑袋,稳定心神。“你先出去把衣服穿好。” 楚韫瑾一脸不善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道,“你们是想当太子的侧妃还是贵妾啊?” 两个丫鬟一听,心中大喜,被祁钰打伤的那个丫鬟,忍着伤痛回道,“只要能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伺候,让奴婢当牛做马都愿意。” 楚韫瑾闻言头都要炸了,她这都还没嫁给祁钰呢!就要给他处理这些莺莺燕燕,顿时火冒三丈,道,“这样,你们把这个别苑里有想伺候太子殿下的,通通都叫到正堂里,我帮你们安排一下。” 两个丫鬟纷纷应是,一脸欢喜地下去召集姐妹们了,心想这未来的太子妃可太通情达理了。 楚韫瑾刚从浴堂走出来,就被穿好衣服的祁钰打横抱起,还没等楚韫瑾反应过来,祁钰已经把她放至榻上坐着,而后蹲下身,拿起楚韫瑾的鞋袜帮她套上。 楚韫瑾瞬间没有了脾气,“阿钰,我早就跟你说过丫鬟很麻烦的,她们就跟那些宫女一样天天想爬上皇帝的龙榻,也不知道这次解决这一批,还有没有下一批等着我。” 祁钰起身坐在她的身旁,一脸认真地说道,“瑾儿,应该还有两批。” 楚韫瑾双手抚上祁钰的脸颊,仔细地盯着他的脸说道,“祁钰你就是个蓝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孽!” 祁钰笑道,“那瑾儿喜欢吗?” 楚韫瑾脚一伸,整个人跨坐在祁钰的大腿上,手还是放在祁钰的两颊。“喜欢,当然喜欢。” 祁钰赶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间,生怕她一个后仰掉下去。“有多喜欢?” 楚韫瑾放下右手,用左手捂住了祁钰的眼睛,贼兮兮地说道,“闭上眼睛你就知道了。” 只见楚韫瑾一个起身,双唇覆上了祁钰的双唇,将祁钰整个人压在了身下,一点一点啃咬着他的双唇,动作笨拙,但是贵在认真,祁钰只觉得好玩,并没有反抗,任由楚韫瑾折腾,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感觉到媳妇儿并不尽兴,于是双手抚上了她的后背,身体一个翻转,将楚韫瑾压在身下,嘴唇一点点地向她的嘴唇靠近,楚韫瑾不禁闭上了双眼,祁钰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肆意游走着,不断地吸吮她口中的香甜,细细地品尝她清香和柔软,这一吻好似要将两人融化在彼此的身体。 一吻结束,楚韫瑾瘫软在了祁钰的身上,听着祁钰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楚韫瑾感到内心无比的平静。 祁钰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头顶的发丝,“瑾儿,我爱你。” 楚韫瑾带着温温柔柔的声音回道,“阿钰,我爱你,不是我也爱你,不是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爱你,就是我爱你。”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祁钰的眼角滑落,又将搂着楚韫瑾的手臂紧了紧,真好,他的瑾儿真好。 还在感动中的祁钰被楚韫瑾一把拉起,“帮我准备身衣服,我去沐浴,等下还要大战丫鬟。” 祁钰一脸坏笑道,“还是让为夫伺候瑾儿沐浴!” 楚韫瑾拍了下祁钰的胸膛,嗔怪道,“少贫嘴了,赶快去。” 第30章 太子妃大战丫鬟 楚韫瑾沐完浴穿着寝衣从浴堂内走了出来,祁钰为她准备一件淡紫色的轻罗云锦裙,穿戴整齐后,她为自己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髻,便和祁钰出现在正堂内。 她大概数了下有十多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丫鬟服饰,她一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边被祁钰扶着走向的正堂右边的主位上坐下,祁钰则很随意地坐在左侧的主位之上。 祁钰一副看好戏的状态,等着楚韫瑾尽情地发挥,别苑的管家冷汗都冒了出来。 只见楚韫瑾站起身来,走到正堂的中间,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领导准备演讲的架势,便开口道,“各位……”楚韫瑾深深地瞥了下方的丫鬟们一眼,道,“各位丫鬟们,晚上好,首先由我来开展一个自我介绍。”祁钰差点笑出来,只听见楚韫瑾继续说道,“我就是武平侯府那个养在乡下十多年的女儿,近期才回到武平侯府的那位郡主,也是你们未来的太子妃,本郡主非常清楚和知道在场的各位丫鬟都是想伺候你们太子殿下的。”底下的丫鬟,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没想到这未来的太子进入主题的速度这么快。 只听见楚韫瑾的语气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但是我这个人!就是大家常说那个什么词来着,夫君?”楚韫瑾转头看向了祁钰,示意他接下去说。 突然被叫夫君的祁钰,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赶忙补充道,“善妒。” 楚韫瑾恍然大悟般地继续说道,“对,就是善妒,本郡主不但没有与人家共侍一夫的习惯,也不惧何人说我善妒,因为你们太子殿下那个什么来着。” 祁钰这会就很上道了,又补充道,“因为本宫惧内。” 正堂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听得胆战心惊,有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对,因为太子殿下惧内,而且我这个人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口,今晚之所以把大家召集这里,就是想把你们一次性都解决了,省得我以后来一次这个别苑就得处理一次,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说到这,楚韫瑾又转头瞪了祁钰一眼,“那些试图勾引太子殿下,我在此奉劝你们从现在开始收齐你们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本郡主从不惹事也不怕事,我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服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便打到让你服。”语罢,楚韫瑾一阵掌风打向了一旁的小方桌,小方桌瞬间四分五裂倒在地上。 有的丫鬟吓得直接晕倒在地上,祁钰示意侍卫将人拖下去。 楚韫瑾继续补充道,“还有刚才那位说要给太子殿下当牛做马的,大可不必,做个人不好吗?本郡主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有下一次本郡主直接废了你的双手,好了,本郡主今天就说到这里,大家鼓掌散了!” 管家便把人都带了下去,正堂恢复了一片祥和。 楚韫瑾一副很疲倦很辛苦的模样坐回了右侧的主座之上,祁钰很识相地倒了一杯水端到楚韫瑾的手中,“瑾儿,辛苦了,赶紧喝杯水。” 楚韫瑾喝完水把茶杯往桌子上随便一放,“阿钰,我好累,好饿,我们是不是还没用晚膳?”说着说着就要往下倒去。 “瑾儿,你怎么了?”祁钰连忙俯下身把她托住,语气里都是担忧。 楚韫瑾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两眼一闭,倒在了祁钰的身上。 “来人,来人,把别苑的太医请来。”祁钰说完,把楚韫瑾打横抱起往卧寝跑去。 祁钰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榻上,他就坐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楚韫瑾苍白的小脸,犹如万箭穿心,心疼不已。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医匆匆赶来,祁钰慌忙地站起身让开,让太医把脉。 太医姓刘,约莫五十岁,是别苑里的太医,平时很少出诊,一身医学无用武之地。 见太医把完脉,祁钰问道,“太子妃如何?” 刘太医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身体并无大碍,再加上太子妃有常年习武,身体还算康健,只是太子妃长期处于劳累的状态,导致身体虚弱,老臣开几副药,多休整几天便会好起来。” 祁钰看着楚韫瑾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瑾儿已经近半年不曾好好休息过了,这次就先在别苑休养几天再回去! 祁钰对管家和刘太医吩咐道,“管家,你跟刘太医走一趟,刘太医你从今日起负责把太子妃的药煎好,煎完由管家送过来。” 两人得了吩咐就下去准备了,祁钰又坐回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熟睡的楚韫瑾,这一看就看到了寅时,看着楚韫瑾依旧在熟睡,他就干脆褪去外衣和鞋袜,躺了上去,还不忘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楚韫瑾的额头,很快地便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觉两人竟然睡到了午时一刻,还是楚韫瑾先醒来了过来,醒来后,楚韫瑾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重获了新生一般,就是肚子有些饿,心里还在惦记着昨晚没有用晚膳的事情。 见祁钰好像还没疲惫的样子,就起来自己先洗漱、更衣,一系列的流程操作完,祁钰还是没有醒来。 她只好轻轻地摸出卧寝外,让管家给她准备早膳。 此时的管家正在心急如焚地卧寝外的院子来回地踱步着,见楚韫瑾开门出来,心中放松了不少,立即迎了上来,“参见太子妃。” 楚韫瑾赶忙虚扶了一把,问道,“管家无需多礼,本郡主饿了,可有备膳?” “有有有,请太子妃随我移步膳厅。”说完,管家就领着楚韫瑾来到膳厅,一落座,厨房的小厮们就开始上菜。 楚韫瑾心道,这管家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只是楚韫瑾并不知道,管家已经等了他们一个上午了,因为刘太医说太子妃太虚弱了,虚弱了当然就多吃多补。 今日的午膳有蒜香排骨、白斩鸡、黄骨鱼炖豆腐、茭白炒三丝、什锦素菜西兰花等,楚韫瑾十分满意地对管家说道,“谢谢管家。” 管家受宠若惊,心想这太子妃还挺有礼貌的,不似昨日那般嚣张跋扈,本还以为是位难伺候的主儿,脸上露出了和颜悦色地笑道,“太子妃客气了,老奴帮太子妃布菜!” 楚韫瑾说道,“本郡主喜欢自己来。”于是,她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她犹如美食家一般,边吃还边向管家提出意见,管家对她提的意见也一一记下。 此时,还在卧寝榻上的祁钰醒来,便发现媳妇儿不见了,他赶忙穿上衣袍和鞋袜,也顾不上洗漱便去找媳妇儿。 待他找到膳厅,在膳厅里就看到了楚韫瑾一副“指导江山”的模样,管家还拿着纸笔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 看她一改昨日的疲态,生龙活虎的样子,一个提着的心,瞬间放低了不少,他便回到卧寝里去洗漱。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他又出现在膳厅里,管家这时已经将刘太医煎好的药端了过来,正在请求楚韫瑾服用。 楚韫瑾却坚持说自己没有病,不肯喝,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韫瑾,最怕的就是喝药,苦苦的药。 祁钰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桌旁,坐在椅子上,对管家说道,“管家,去备一些蜜饯。” 管家见祁钰来了,感觉天气都晴朗了不少,于是赶忙下去准备蜜饯。 “阿钰,你饿了吗?我让管家再去备膳。”说完,便要起身往膳厅外走去。 祁钰好笑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抓回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瑾儿,我还不饿,你先把药喝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楚韫瑾泪眼汪汪地看着祁钰说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了,我多吃几顿饭,多睡几顿觉就会好的。” 祁钰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道,“不行,喝了身体才能好起来。” 楚韫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祁钰,脑子一转,也懒得跟他耗下去,今日这药不喝也得喝,那就……于是,她抓起药碗一口气全部喝完,那药真的是苦得她都想拧下眉,但是她还是坚持住了。 喝完药,祁钰又给她打横抱起送回了寝卧的榻上,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躺到榻上她就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祁钰心想楚韫瑾只是困乏了,便没有打扰她,就回膳厅用膳了。 用完膳回到寝卧,看到楚韫瑾依旧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他褪去鞋袜躺到她的左侧,伸手要将人揽过来抱着,可是楚韫瑾就是一动不动的。 其实,楚韫瑾压根就没有睡,只是不想理会刚才那个对她很严肃的祁钰,什么惧内,哼,都是骗人的。 “瑾儿……瑾儿……”祁钰轻轻唤道,得到的是一阵沉默。“瑾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祁钰忙起身,语气都开始变得紧张。 楚韫瑾一听,心又开始变得柔软,她起身转过来看着一脸手足无措的祁钰,完全没有平时矜贵的模样,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说道,“好了,我无事,就是想逗逗你。” 楚韫瑾语罢,迎接她的便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吻,直到楚韫瑾被吻得全身无力,才被祁钰依依不舍地放开。 第31章 太子妃摔倒了 在别苑休养的这几日,楚韫瑾每天除了吃饭出恭沐浴时离开那张榻,其余的时候都是在榻上度过,离开的时候,还都是由祁钰抱着去的,真正做到了脚不沾地,十指不沾阳春水,楚韫瑾都感觉自己胖了好几斤。 此时,她背靠在床头,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剑谱,其实她已经看了好几日了,可依旧心潮澎湃,剑谱的内功心法她都在这张榻上掌握得差不多了,因她一直练的都是近身打斗的剑术和拳法,所以祁钰便为他寻来了一本练剑气的剑谱,这样她以后只要挥剑便能进行远距离的攻击。 此时,祁钰并不在卧寝里,他与她说要去准备下回京都的事宜,她那蠢蠢欲动的心不断地告诉她身体已经痊愈了,可以出门了,反正祁钰也不在,她就真的只是去院中试试她这几日的成果,如她所愿,她已经提着一把剑站在院中,一副武林高手的架势。 利剑出鞘,只见她一个跳跃, 身姿轻盈,快到让人无法捉摸,她执剑一挥,剑法如水,流畅而不断,随着剑尖地舞动,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此时她调转剑尖方向对准院中的一棵大树,将内力全部汇聚在握着剑柄的右手之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剑,眼神坚毅而果敢,只见剑尖朝着大树用力一挥,大树在顷刻之间断成两截,随即兴奋与喜悦之情从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如同万马奔腾,振奋人心。 别苑中听到巨大声响的管家和一些好奇心重的下人纷纷赶到院中,看着手持利剑的太子妃,再看看倒下的大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是因楚韫瑾的这一举动,别苑中的丫鬟们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觊觎太子殿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太子妃劈成两截。 祁钰是一路施展着轻功从书房过来的,今日青云、青山和清河刚从京都来到邻西,祁钰在给他们交代回京都的事宜,阔别了几个月,他们三个暗卫终于复工了,令他们激动不已。 楚韫瑾看到祁钰来后,扔掉了手中的剑,朝他飞奔而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则是跨在了他的腰间,祁钰赶忙伸手将人接住,以防她滑下。 管家赶紧命苑中的下人们赶紧散去,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见楚韫瑾的脑袋往前凑了凑,小脸贴近祁钰,两人鼻尖对着鼻尖,“阿钰,我厉不厉害?”语气里尽是傲娇。 祁钰连忙抱着她往卧寝的方向飞驰而去,将人放在榻上,而后站在榻前,眉头拧成了一团,面色阴沉,指着楚韫瑾道,“我给你找剑谱,是让你打发时间的,你说你怎么那么闲不住,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瞧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楚韫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毫无悔过之意。 祁钰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顿时语塞了,转身朝寝外而去。 看着祁钰渐渐远去的背影,楚韫瑾心突然就慌了,大感不妙,忙起身追了出去,可能是太过焦急,未注意到寝门的门槛,左脚没有跨过去,只听见扑通一声,楚韫瑾整个人重重地摔在门口处,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太子妃,您没事!”青云欲将楚韫瑾扶起,可是楚韫瑾疼得根本没法站起来,应该是左脚扭伤了。 “青云你什么时候来的?”楚韫瑾随口一问。 “太子妃,别管这个了,您是不是起不来?”青云着急地询问道,楚韫瑾朝他点点头,他又不能将人直接抱起。“属下去找太子殿下。” 就这样楚韫瑾坐在卧寝门口,无语望天,想她堂堂西楚国的九公主,竟然摔得这么狼狈,还被一名暗卫看到了,这脸还要不要了? 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脚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于是她扶着门慢慢起身,拖着受伤的脚挪回了卧寝内,把门窗都紧闭着,心想这副鬼样子还是留给自己慢慢欣赏! 祁钰听到青云的汇报后,火急火燎地赶来后,发现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楚韫瑾将自己反锁在寝内了,他思绪突然一片混乱,他媳妇儿一定是生他气,怪他刚才太凶,等下要如何跟媳妇儿道歉,媳妇儿才会原谅他,于是他一脚将门踹开。 他一走进卧寝,映入眼帘的便是楚韫瑾坐在榻上盯着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左脚发呆,也不哭,也不喊疼。 听到动静后,回过神的楚韫瑾便看到了站在离自己一丈远的祁钰,两人四目相对,只见楚韫瑾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咧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如一缕阳光穿透过云层,只是笑眼里却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着,祁钰的脸上掠过一丝慌张,心疼到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阿钰,我疼,要抱抱。”楚韫瑾张开双手,满眼期待地看着祁钰。 祁钰闻言后,连忙跑过去,伸出双手将人拥入怀中,楚韫瑾缓缓地闭上眼睛,闪烁的泪珠便滴落在祁钰的手背,感觉到手中的湿热,“瑾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祁钰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楚韫瑾推开祁钰,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毫无皇家公主的形象可言,祁钰心慌得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正当祁钰还在想着会不会失去媳妇儿的时候,只听见楚韫瑾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囔囔道,“我堂堂西楚的九公主,南祁未来的太子妃,刚刚摔得那么难看,还被一个暗卫看到,我这一世英名还要不要啊?” 所以,媳妇儿刚才门窗紧闭,是因为太丢人了?才把自己关禁闭的,祁钰还以为是不想见他了,刚在踹门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哄媳妇儿了,结果,好,不用哄,不,更难哄了。 此时,带着刘太医过来的青云,听到楚韫瑾的话,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自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眼神是不是让他以死谢罪的意思? “刘太医,太子妃摔……太子妃受伤了,你帮忙看看。”祁钰突然想到如果把媳妇儿摔倒的事情告诉旁人,他今晚恐怕就上不了媳妇儿的榻了,于是,赶紧改口。 其实,在刚才过来的路上,青云就告诉刘太医太子妃摔倒了,还摔得不轻,还跟刘太医比划了一下太子妃是怎么摔倒,摔倒后是呈现怎么样的姿势的,绘声绘色,事无巨细地讲的,此时,他只能心照不宣地说一句,“好。” 毋庸置疑,刘太医的诊察结论就是楚韫瑾的左脚扭伤了,冰敷下,涂点药,卧床休息几日便会好。 在楚韫瑾的一番折腾下,她成功地过上了较之前更废的生活,连膳都是在榻上用的了,这下子不吃成个胖子也很难了。 祁钰也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何为水深火热呢!因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再加上楚韫瑾行动实在不便,祁钰每天都要将她抱去浴堂内沐浴,于是他就开始过上了帮楚韫瑾穿衣解带的日子,一开始几天楚韫瑾还是挺害羞的,祁钰还是颇为享受伺候人的感觉,后来楚韫瑾也不遮遮掩掩了,祁钰就每次只能亲亲抱抱,还吃不到肉,心里难受得快要崩溃,只能开始修炼内力,来平复自己那骚动不安的身体。 在皇家别苑养了半个月,楚韫瑾的身体和脚彻底好了,可以说是比以前更好了,楚韫瑾每天想着回京都搞事业,回侯府好好练武功,祁钰彻底就不好了,祁钰每天都是想着回京都成亲,要天天把人吃干抹净了。 此时,他们坐在了回京都的马车上,一路上风光旖旎、美不胜收,楚韫瑾也无心欣赏,躺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祁钰只能看着她呼呼大睡。 翌日,辰时末,他们终于抵达了京都,祁钰将楚韫瑾送到武平侯府,武平侯和夫人、慕楠星,还有侯府的一众下人早已在侯门口等候多时,今日他们的女儿终于要回家了。 马车刚停,楚韫瑾立马就退出祁钰的怀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祁钰还未反应过来,怀中的媳妇儿就不见了,他一脸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武平侯府一众人跪下向祁钰见礼。 祁钰微摆了摆手,说道,“各位免礼。” 武平侯夫人刚一起身,楚韫瑾就来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楚韫瑾第一次见武平侯夫人,因她五岁便失去了母妃,所以一直对这个武平侯夫人很感兴趣,待她看清楚武平侯夫人的面容后,只瞬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怔愣在了原地,转而眼中便蓄满了泪水,扑进武平侯夫人的怀中。 “母妃,瑾儿好想你。”楚韫瑾在武平侯夫人的怀中啜泣着,除了慕楠星一脸迷茫,武平侯满脸欣慰,就连祁钰脸上也挂着笑。 “瑾儿,别哭了,进府我与你细说。”武平侯夫人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后背,一众人这才进了府。 第32章 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府正堂内。 武平侯夫人拉着楚韫瑾坐在自己右侧,抓起她的双手,待祁钰、武平侯和慕楠星都落座后,柔声开口道,“瑾儿是不是觉得我与你母妃长得相似?” 楚韫瑾乖巧地点点头,“但是您应该比母妃年轻许多”。 武平侯夫人抚摸着楚韫瑾的脑袋说道,“因为我与你的母妃是亲生姐妹。” 楚韫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武平侯夫人,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武平侯夫人微笑地继续道,“其实,我和姐姐都不是西楚人,也非南祁人,我们都是东盛人,我们原是东盛安亲王的女儿,我的父王常年驻军在东盛的西北,我的母妃不忍与父王常年分离便带着年仅三岁的姐姐到西北生活,母妃带姐姐在西北生活的第十二年生下了我,姐姐是在西北的军营里长大的,从小便和父王学习骑马射箭,功夫也不比父王差,姐姐13岁就随父亲征战沙场,那时我还是个小婴儿,北陵一直骚扰东盛的边境,那一次战败,父王战死,姐姐不知所踪。”武平侯夫人的声音开始哽咽,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母妃带我逃回燕京,待我长到五岁时,东盛为了寻求南祁庇护,将我送到南祁和亲,那时皇上也才九岁,侯爷十一岁,皇后娘娘与我一般大,皇上从小就欢喜皇后,就把我送到武平侯府,是侯爷将我养大,后来我们便成婚了。成婚后一年便生下了星儿,星儿三岁那年,也是你三岁那年,钰儿五岁的那年,我们与还是王爷的皇上出使西楚,见到了姐姐,姐姐与母亲长得非常相似,所以我一眼便知道她是姐姐,但是姐姐已经记不得很多事情了,不记得在西北的那些年,不记得父王母妃和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她与我说是你的父皇在北陵将她捡回去的,当时你父皇还没有继位,后来便与你母妃成婚,生下了宁儿,宁儿……”想到楚韫宁,武平侯夫人泣不成声,久久都无法言语。 楚韫瑾反握住武平侯夫人的双手,认真地回忆道,“姨母莫要哭,哥哥嫂嫂给我们留下了沫儿。” 武平侯夫人微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还有沫儿,姨母定会好好照顾沫儿的。” 楚韫瑾又继续问道,“姨母再与我说说后来的情况!” 武平侯夫人平了平情绪说道,“后来听说你母妃病重,我们想去西楚看她,星儿那时却生了一场大病,我们便没有去成,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武平侯夫人抚了抚眼角的泪水又说道,“现在瑾儿来了,以后便是姨母的亲生女儿了,姨母定会代替姐姐好好照顾你。” 楚韫瑾扑到武平侯夫人的怀中,道,“娘亲,您以后便是瑾儿的娘亲了,瑾儿也会好好孝顺您和爹爹的,也会对哥哥好的。” 两人抱在一起便痛哭了起来,武平侯最怕夫人掉眼泪,“好了,好了,孩子们一路舟车劳顿,先让孩子先下去休息休息,我命人去准备午膳,钰儿也留下来用午膳!” “舅舅,我先回趟皇宫,看看父皇和母后,午膳时再过来,瑾儿,我待会再来看你。”祁钰说完,便带着青云离开了。 慕楠星站起身说道,“父亲,母亲,我先带妹妹去院子休息!你们给妹妹找两个丫鬟!我看妹妹一路都没有个丫鬟伺候。” “好的,此事母亲会去安排,就让安嬷嬷先来照顾瑾儿,你带你妹妹去休息!”楚韫瑾想说她不需要丫鬟这种麻烦的生物,但是又不想拒绝他们的好意,如果是像芍药那样的也不错。 慕楠星和楚韫瑾出了正堂,一路往右走去,武平侯府的规制,在西楚的话都有王爷府邸的规制了,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一处院落,首先看到的是花园,花园里绿树成荫,花香扑鼻,院落里有三间厢房并列成一排,与左右侧的房间构成了一个“同”字形,厢房的右侧有一间小厨房和两间下人房,厢房的左侧有三间下人房,一棵桂花树立于距离厢房两丈远的左侧,楚韫瑾望着桂花树,心想她喜欢桂花树这件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妹妹,这以后便是你的院子了,你来给这个院子取个名字!”慕楠星指着院子入口处的那个月亮门说道。 “你觉得叫什么好就叫什么!”对楚韫瑾来说只要院子能住人就行,有没有名字并不重要。 这时,院外走来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嬷嬷,看长相应该是一位很随和的人,安嬷嬷俯身行礼道,“老奴见过世子、见过郡主。” “妹妹,这便是安嬷嬷了,她是从东盛跟随母亲过来的陪嫁丫鬟,也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嬷嬷,现在就先来照顾你。”慕楠星对楚韫瑾介绍道。 “往后就麻烦安嬷嬷照顾了。”楚韫瑾对安嬷嬷客气地说道。 “郡主言重了。”安嬷嬷欠了欠身。 “慕楠星,你准备一下,待会同我去一趟太子府。”闻言,慕楠星知道她是要去看沫儿,点点头并下去准备了。 皇宫御书房内。 南祁帝后正在品茗,南祁皇后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对南祁帝说道,“钰儿怎么还没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跑进了御书房,“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南祁帝一惊,“你这臭小子出去了一趟怎么变得如此冒冒失失的?” 南祁皇后瞪了南祁帝一眼说道,“这样有烟火气不好吗?” 南祁帝立即附和道,“好,这样很好,爱妻说得对。” 南祁皇后一脸慈爱地看向祁钰说道,“瑾儿怎么没有与你一起进宫?” 提到楚韫瑾,祁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瑾儿回武平侯府了。” 南祁皇后又满脸关切地询问道,“瑾儿的身体和脚伤可好全了?” “瑾儿的身体和脚都已痊愈,母后有没有让钦天监测算大婚的日子?”祁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南祁皇后看着祁钰着急的模样,微微笑道,“已经测算好了,你们离开的这段时日,礼部都在准备,估计也差不多了,你舅母也已经给瑾儿置办好了嫁妆,下个月十八日,就可成婚。” 今日是五月二十七日,就是还有二十日便可和媳妇儿成亲了,祁钰想到此,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忙跪下道,“求父皇拟旨赐婚,婚期一并写上。” 南祁帝瞧了一眼底下跪着的祁钰,皱了皱眉道,“现在就写吗?” 祁钰点点头,起身道,“赶紧写,待会儿我去舅舅家用午膳时,就先传旨。” 南祁皇后好笑地看着祁钰一脸迫不及待地样子对南祁帝说道,“给他写,这孩子等了十二年,实在是等不了了。” 祁钰拱拱手,说道,“还是母后了解孩儿。” 南祁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奋笔疾书地开始拟起了圣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写好了,一旁的林公公取来了玉玺,往圣旨上重重地盖上,一份赐婚圣旨就算是拟好了,“拿着!” 祁钰赶忙上前接过圣旨,吹了吹还未干涸的墨迹,“那儿臣就告退了。”祁钰手持圣旨,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往御书房外大步离去。 南祁帝指着祁钰离开的方向,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说道,“这臭小子真的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南祁皇后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模样说道,“彼此彼此哦!臣妾乏了,这茗皇上就慢慢品!臣妾告退了。”语罢便起身,由宫女搀扶着往殿外走去。 南祁帝赶紧追了上去,牵着那只没被扶着的手说道,“朕也乏了,一起休息。” 太子府门口。 一辆黑色的金丝楠木的马车停在了太子府的门口,上面挂着武平侯府的牌子。 楚韫瑾跃下马车,看着府门口,突然笑了起来,慕楠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楚韫瑾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说道,“就是看到这个府门口,我就想起上次我这里暴揍你的画面。” 慕楠星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拉着楚韫瑾便要往府里带,“别笑了,赶紧来去看看沫儿。” 门口的侍卫:这两人没事? 慕楠星还在拉扯着楚韫瑾,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中间,只见来人伸出手,劈向了那只拉扯着楚韫瑾的手。 “啊……”慕楠星疼得放开了楚韫瑾的手,怒瞪着祁钰。 “楠星,这可是你未来的表嫂,在这府口拉拉扯扯的,不雅观。”祁钰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 “她还是我妹妹呢!”慕楠星虽然满脸都写着不服气,但是一只手还是握着被祁钰打疼的那只手。 楚韫瑾不忍心地走到慕楠星的跟前,拉起他的手说道,“我看看。”楚韫瑾掀开慕楠星的手臂,一片红红的,“疼吗?”慕楠星忙用力地猛点头。“阿钰,我只是在和哥哥闹着玩的。”楚韫瑾瞪了祁钰一眼,紧接着又对慕楠星说道,“慕楠星,爹爹好歹也是一名武将,你功夫怎么那么差?是该练练了,以后你每天就陪我练!” 第33章 如此便于六月十八日着吉服嫁与你为妻 在太子府门口掰扯实在是有失颜面,祁钰便拉起媳妇儿的小手,往府内走去。 慕楠星看着整天都腻腻歪歪的两人,真是烦死了。 楚韫瑾一边往府里走着一边问道,“阿钰,现在沫儿住哪个院?” 祁钰满眼笑意地回道,“出发前,让徐管家重新给沫儿置办了一个院子,在桂华苑的右侧,取名为相濡阁。” 楚韫瑾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祁钰满脸疑惑地看着楚韫瑾,心想他又说错了什么吗?心里瞬间没底,“瑾儿,怎么了?” 楚韫瑾摇摇头,双眸中充满着笑意地说道,“沫儿的沫就是相濡以沫的沫,嫂嫂说过是代表她与哥哥的感情,我刚才就想到这,因为我未曾与你说过这件事,你却想到了取相濡二字。” 被楚韫瑾一夸,祁钰的内心瞬间膨胀了不少,语气带着些许暧昧地说道,“亦如同我与瑾儿的感情一般。” 身后的慕楠星忽而人就不好了,心情也不好了,他迅速地从两人的中间穿过。 慕楠星:情侣把戏,烦得要死。 祁钰看了一眼他与媳妇儿还握着的手被慕楠星撞开,便要追上去。 楚韫瑾急忙抓住了他,轻声地安抚道,“阿钰,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哟!” 要不是楚韫瑾在,慕楠星今天能在祁钰的手上死上千百回了。 两盏茶的功夫,他们才走到了相濡阁,楚韫瑾在心里不由得嘀咕道,这太子府也太大了!堪比西楚的皇宫呀! 此时,楚韫瑾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祁钰很自然地拿出帕子为她轻轻擦拭着。 她注视着祁钰,笑靥如花,眼里布满了深深的爱意,似春风拂面,轻柔舒适,沁人心肺。 祁钰也满怀爱意的回视着她,眼神温柔似水,似林间的春天,春意盎然,让人沉醉其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柔情蜜意。 慕楠星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微叹了口气,摇摇头,径直往厢房里走去。 楚沫已经能自己坐着了,郝佳将两个孩子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在一旁与孩子们玩耍,听到脚步声,她赶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慕世子。” “免礼!”慕楠星从床榻上将楚沫抱起,自从他回到京都后,便常常来看看楚沫,今天他才知道这个孩子和自己是有血缘关系的,心里竟不自觉地多疼爱了几分。 楚沫今天身穿着一身绣满万字的童子服,是武平侯夫人为其亲手绣制的,因为早产,又从娘胎带了哮病,楚沫会比一般六个月的孩子看上去小上一两个月。 慕楠星将楚沫从厢房抱了出来,于在门外,瞧了一眼还在腻歪的两人,忽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把楚沫举起来说道,“沫儿,以后你还跟着舅舅过,那样的爹娘,咱不要也罢。”语罢用脸蹭着楚沫的肚子,惹得楚沫咯咯咯地笑着。 两人听到楚沫的笑声,才将视线投向站在门外的慕楠星和楚沫,小跑了几步便来到楚沫的跟前,“我们沫儿长大了好多。” 楚沫看着楚韫瑾,两眼炯炯有神的,小脸儿也比之前圆润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慕楠星把楚沫递到了楚韫瑾的手中,楚韫瑾接过楚沫,将其抱在怀中,慕楠星便离开了院子,去春华阁喝茶等他们一家三口腻歪完。 祁钰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间又晃了神,心中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滋生着,应该就是幸福! 楚韫瑾抱着楚沫走向了祁钰,笑着说道,“我们带沫儿回侯府用午膳!” 祁钰欣然地点点头,对着房内喊道,“郝佳。” 郝佳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地厢房里走出来,“见过太子殿下,小姐,小姐,你回来了!”郝佳看见楚韫瑾后激动地喊道。 楚韫瑾始终保持着微笑,“郝佳,好久不见,这段时日里,多谢你帮我照顾沫儿。郝佳赶忙回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照顾小公子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郝佳你随我们去一趟侯府。”祁钰对郝佳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下小公子的物品。”郝佳说完便抱着孩子转身回了厢房。 半个时辰后,他们坐在侯府的黑色金丝楠木的马车上,马车很大也很宽敞,可以容纳他们几个人,楚韫瑾一直抱着楚沫,祁钰怕她辛苦,又将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侯府,武平侯夫人已经在午膳都准备妥当,便领着他们前往膳厅走去。 武平侯夫人满脸欣慰看着祁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楚韫瑾的手,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待落座后,楚沫的眼睑一直往下垂,武平侯夫人便把楚沫从祁钰的手中接了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一会儿楚沫便睡着了,安嬷嬷带着郝佳和两个孩子一同回了楚韫瑾的院子。 武平侯朗声说道,“今日,本侯特别高兴,咱们武平侯府的女儿回家了,本侯在此先敬大家一杯。”说完便要举起酒杯,要饮下。 只听见厅门口一阵柔和的声音传来,“兄长,今日家中有宴,也没有邀请妹妹。” 大家寻声望去,南祁帝后一身便服正向他们款款而来。 众人纷纷起身,就要跪了下去,南祁帝赶紧出声道,“今日朕不请自来,既是家宴,大家就不必拘礼,都落座。” 待南祁帝后都落座后,众人纷纷落座。 南祁皇后看着楚韫瑾一脸关切地询问道,“瑾儿的身体可还有不适?” 楚韫瑾努力地摆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回道,“劳皇后娘娘记挂,瑾儿的身体已无大碍。” 南祁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本宫看着也着实比先前的圆润了许多,出落得更加好看,之前太过清瘦了。” 闻言,众人将目光投在楚韫瑾的身上。 楚韫瑾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能不圆润吗?在皇家别苑里,脚不沾地地被人伺候了一个月,就连原本胸前的一那马平川,现如今也丰满了不少,想到此,楚韫瑾刷地一下脸就红了,“是阿钰伺……”楚韫瑾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立马改口道,“是太子殿下照顾得好。” 祁钰看着害羞的媳妇儿,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随即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地笑,对南祁皇后说道,“大家难道与我相同?看瑾儿就会饱吗?快未时了,连我都饿了。” 闻言,膳厅传出一阵阵笑声,众人才开始动筷,楚韫瑾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捏了一下祁钰的大腿,祁钰连忙抓住了她的右手。 这顿家宴,楚韫瑾一开始还是慢条斯理地用着,祁钰便知她用得不是很开心,就开始投喂起来,连喝汤也是一勺一勺的,在嘴边吹凉了才喂。 楚韫瑾看他没有用多少,也一口一口地投喂着,他们就这样互相投喂着他,好像有手又好像没有手一般,腻腻歪歪地用完膳。 一旁的南祁帝也一直在给南祁皇后布菜,偶尔南祁皇后还会投喂他几口,相当甜蜜,武平侯与武平侯夫人亦是如此。 慕楠星看着眼前的三对璧人,顿觉食之无味,弃之又会肚子饿,如同嚼蜡一般地用完了午膳。 用完午膳,南祁帝后便回了皇宫,还让楚韫瑾明日到皇宫用午膳,武平侯扶着武平侯夫人回院子休息去,楚韫瑾带着祁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厢房,祁钰就从袖口中取出圣旨放在楚韫瑾的手上,冲楚韫瑾甜甜地笑道,“瑾儿快打开看看。” 楚韫瑾知道是赐婚圣旨,便将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武平侯之女韫瑾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祁钰年已十七,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韫瑾待字闺中,与太子可谓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德佑二十五年六月十八日完婚,钦此。 楚韫瑾看完圣旨,抬起头看向祁钰,一脸镇定地问道,“今年是德佑几年?” 祁钰顺其自然地接道,“二十五年。” 随后,楚韫瑾瞪大了双眼,一脸匪夷所思地问道,“所以下个月咱们就完婚?” 祁钰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媳妇儿肯定是太高兴了,“瑾儿是不是很开心?” 楚韫瑾不是开心,而是震惊,真的是震惊,便脱口而出地问道,“这会不会太快?” 祁钰看媳妇儿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心情也不那么美丽了,一脸垂败地低下头。 看到这样子的祁钰,楚韫瑾顿觉心里非常地疼,伸出手抚住了他的脸颊,将他的头微微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阿钰,我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时间会不会仓促了一些?” 祁钰闻言,安心了不少,含情脉脉地看着楚韫瑾,“瑾儿,我只想日日夜夜都与你在一处。” 楚韫瑾噗呲一笑道,“阿钰真是没出息,如此我是要遭这世人唾骂的。” 祁钰将人拥入怀中,一副无所谓地说道,“无碍,要骂就骂我一人便好。” 楚韫瑾踮起脚尖,在祁钰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说道,“如此便于六月十八日着吉服嫁与你为妻。” 第34章 嬷嬷,哥哥起来了没 下午,祁钰抱着楚韫瑾在厢房里小憩片刻后,趁着还未日落,便带着楚沫回了太子府。 祁钰离开京都算算也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还好南祁在南祁帝的治理下一直都是国富民强、政通人和、海晏河清的,也因南祁得天独厚的气候,更是风调雨顺。 他名下的产业也被各个掌柜的打理得很好,日进斗金,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他这个太子也没有什么可以为南祁帝分忧的,过得也比较清闲自在。 最近比较让他觉得不省心的,就是他们在骚扰北陵的苗疆,他在想是直接把苗疆收了,还是让西楚把苗疆收了,楚韫宸回到盛京后,楚韫瑜就安排天承珏骚扰苗疆,天承珏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主要是骚扰的方式比较莫名其妙,但是皇命不可违。 现在的局面就是南祁和西楚每国一国一天轮流骚扰苗疆,每天没有固定的时间段,一天十二个时辰内,何时进行骚扰,皆视主帅的心情而定,他们也不伤人,有时是射几只利箭,有时是放几把火,有时是抢一些粮草,有时是抢几匹马,反正就是专门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使得苗疆人民人心惶惶、夜不能寐。 苗疆本就是地广人稀,加之上次要控制西楚人的蛊毒还未研究透彻,南祁百年前就已掌握了解蛊毒之法,西楚近期似乎也掌握了预防蛊毒之法,苗疆的首领便不敢轻举妄动,怕苗疆直接被颠覆。 东盛因长期是受南祁庇护的,看到南祁和西楚联合在骚扰北陵,时不时也投放几支利箭,惹得北陵君主都没有了脾气,又计划着安排皇子们和朝中大臣出使南祁和西楚,至于为何不出使东盛,因为北陵帝一直都认为东盛不足为惧,要不是东盛有南祁庇护,北陵帝早就把东盛收了。 上次北陵六皇子凌漠北在西楚可谓是遭了大罪,他回到北陵后,整整调理了一个月人才有所好转,可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噩梦的源头竟是南祁太子和太子妃。此次又有出使任务,便主动请缨到南祁出使,因他上次在西楚的事情没办好,惹北陵帝不悦,这次便想着与南祁和亲,听说武平侯府,就是南祁皇后的母族,接回了自己的女儿,以他一个皇子的身份配一个郡主,还是郡主高攀了,也不知道谁给他递的消息,等到他知道南祁武平候府接回的郡主就是楚韫瑾,他还会不会做噩梦?这都是后话了。 太子府春华阁书房内。 祁钰正坐着沉思,突然门外传来青云的声音,“太子殿下,青河求见。” 祁钰不咸不淡对着门外说道,“进。” 青河躬身一礼,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祁钰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倒是有几分太子殿下的气度,“何事?” 青河道,“北陵安排六皇子出使南祁。” 祁钰的笑容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狡黠,“谁出使西楚?” 青河看着他们殿下的表情,有点陌生,“是三皇子凌寒北。” 祁钰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次本宫可要好好接待凌漠北。” 青河身体一颤,殿下让他再一次陌生了,以往殿下好像不会理这些阿猫阿狗的? 晚膳后,楚韫瑾便在院中散了一会儿步,就由安嬷嬷伺候着沐浴就寝,此时她便躺在了榻上,翻来覆去的,却没有一丝困意,许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 “青山。”楚韫瑾对着房外喊道,青山被暂时被祁钰安排至楚韫瑾身边保护。 正在树上闭目养神的青山听到楚韫瑾的召唤,立即跃下,出现在楚韫瑾的面前,“太子妃,属下在。” 此时楚韫瑾已经坐在榻上,隔着帷幔又问道,“你们太子殿下现在在何处?” 青山还是比青云聪明的,立马领会了楚韫瑾的意思,“回太子妃,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在太子府,我这就去把他请来。” 楚韫瑾心想这青山可比那青云有眼力见多了,于是,又躺回榻上,盖着锦被,抬头望着悬梁发呆。 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祁钰匆匆而至,站在榻旁问道“瑾儿?你找我?” 楚韫瑾起身,整个人跃到了祁钰的身上,祁钰连忙伸手将人接住,楚韫瑾顺势将头埋进了他的脖颈处,“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不习惯。” 祁钰闻言,心中一阵窃喜,将人放回榻上,褪去了自己的外袍和鞋袜,躺在楚韫瑾的左侧,楚韫瑾躲进祁钰的怀中,并寻了一处舒适的位置,祁钰搂着楚韫瑾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睡!媳妇儿……” 楚韫瑾听到祁钰叫她媳妇儿,心中划过一种别样的情绪,缓缓地闭上眼睛说道,“好的,夫君。” 这是楚韫瑾第二次喊他夫君,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又把楚韫瑾往怀中紧了紧,就这样抱着楚韫瑾心满意足的歇下。 翌日卯时一到,楚韫瑾醒来,祁钰已经不在榻上了,应该是去上早朝了。 “郡主醒了吗?”安嬷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醒了。”楚韫瑾朝门外喊道。 安嬷嬷闻言,便端着一盆清水推门而入,看到楚韫瑾已经自己在穿刺,她赶紧把脸盆放下,快步朝楚韫瑾走去,“还是我伺候郡主更衣!” “多谢嬷嬷!”楚韫瑾也没有推辞,在安嬷嬷的帮助下,她很快就穿戴整齐,因她要练剑便让安嬷嬷给她梳了一个高挑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不少。 安嬷嬷毫不吝啬地夸道,“郡主英姿飒爽,好似一位女将军。” 楚韫瑾微微一笑道,“嬷嬷过誉了。”随即想到要带慕楠星练武,又问道,“嬷嬷,哥哥起来了没?” 安嬷嬷一脸慈母笑地摇摇头,“世子一般辰时三刻才起。” 楚韫瑾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说道,“嬷嬷你将哥哥喊来,说我有事找他。” 安嬷嬷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可是郡主还没洗漱。” 楚韫瑾面露喜色,“无事,我自己来。” 得了吩咐的安嬷嬷立马就去了慕楠星的院落,毋庸置疑,此刻的慕楠星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伺候的小厮听闻郡主找世子有事,怕郡主确实是遇到困难,便来到厢房将慕楠星叫醒。 慕楠星闻言,急急忙忙地套上外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番,便朝着楚韫瑾的院落狂奔而去。 此时楚韫瑾已经站在内院里等他,见慕楠星来后,欣喜若狂地朝他跑来,还没等慕楠星反应过来,便挥起拳头向慕楠星砸去,慕楠星看到拳头后,整个人立马清醒,就慌忙向右躲开,楚韫瑾见没打到,就再次挥拳,慕楠星见状,三十六计跑为上策,抬腿就围着内院跑起来,慕楠星跑,楚韫瑾就追,跑了半个时辰,慕楠星与楚韫瑾都跑得气喘吁吁。 慕楠星瘫坐在地上,求饶道,“不行了,你打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楚韫瑾站起身,拍了拍外衣的下摆,“今日就锻炼到这!安嬷嬷备水沐浴更衣。” 这时,在院中的武平侯夫人才笑着出声,“星儿是该加强锻炼了!” 慕楠星无语凝噎,心里仿佛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母亲已经不爱他了吗? 因昨日南祁帝要求楚韫瑾去皇宫用午膳,武平侯夫人早早的便来到楚韫瑾的院子里,要为她梳妆打扮。 武平侯夫人看着他们你追我赶跑了半个时辰,应该是在锻炼身体,并默默地坐在内院中的石凳上观赏。 今日武平侯夫人为楚韫瑾准备的是一身淡蓝色的七重锦绣绫罗纱衣,领口稍窄,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罗衣的下摆和袖口刺绣着几朵桂花的花瓣,一条桂花点缀的淡黄色腰封将腰身盈盈一握,头上挽着流云髻,斜插着一根银制的凤凰形状的步摇,轻描淡写的妆容,朱唇微点,整个人透露着一股调皮和纯真的味道,楚韫瑾装扮好便出在内院中,银色的步摇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楚韫瑾整个人仿佛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挪不开眼。 祁钰早已在内院中等候,今日祁钰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衣襟拂地,衣袍的下摆和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倒是与楚韫瑾相得益彰,腰间还是系着那块通体雪白的羊脂白玉。 两人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化为了乌有,他们的眸中全是彼此的身影,那两双饱含爱意和深情的眼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般璀璨夺目,似要将人拉进无尽深渊,让人沉醉,无法自拔。 这如诗如画的场面,实在是让人不忍将其打破,武平侯夫人望了望天空中那一轮太阳已快行至正中,薄唇轻启,柔声说道,“钰儿,瑾儿,时辰不早了,该进宫了。” 武平侯夫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美好,他们也不恼,只见祁钰伸出右手,楚韫瑾嘴角轻轻上扬,将左手放在他的掌心内,两人同时转身向着院外离去。 武平侯夫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角竟有一滴泪珠不经意地落下,姐姐、宁儿,安心!我们的瑾儿一定会幸福的! 第35章 南祁皇宫 两盏茶的功夫,马车行驶至南祁皇宫的宫门口停下,今天他们走的是正宫门,就是平时皇帝出入皇宫才能走的正宫门,正宫门常年都紧闭的。 看守正宫门的侍卫,见到祁钰的马车,跪下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把宫门打开。”祁钰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得了命令的侍卫,分两侧将宫门打开,青云又驾着马车向着宫门内行进。 楚韫瑾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宏伟壮丽、气势磅礴的大门,两扇红木门扇,高耸巍峨,门面镶嵌着一排排用黄金制成的半球,黄金镶边,妥妥的就是豪横,宫门的两侧有两只用石头雕刻的狮子,栩栩如生,威武雄壮,她着实是被震撼到了,想她堂堂西楚公主也跟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南祁的国力强盛,财力更是强盛啊! 祁钰看着媳妇儿瞠目结舌的模样,整个人都被逗乐了,放下车帘,将人揽在怀里,问道,“媳妇儿,可是觉得这宫门好看?” 楚韫瑾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阿钰你家里真有钱!” 祁钰闻言大笑了两声说道,“瑾儿这是正宫门,其他宫门可没有这么恢宏。” 楚韫瑾摇摇头,“不不不,这种宫门有一个就很了不起了!”因为她想到了西楚皇宫的宫门,就真的是宫门,比王府门大一些而已。 马车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才到御书房的门口,青云赶紧跳下马车,搬来脚凳,太子妃今日这身打扮要是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太不美观了,他真是一名护主心切的好侍卫。 只是,楚韫瑾是从没有脚凳的方向跃下的马车,祁钰一副“你放错方向”的表情责怪地看向青云,青云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祁钰只能踏上脚凳漫下了马车,显得这个脚凳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 御书房门口的两个小太监,看着楚韫瑾的眼睛瞪得老大了,这真的是那位温良敦厚的太子妃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虽然被惊吓到了,但是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祁钰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两个小太监一起身。 林公公就从御书房内踱步而来,“老奴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祁钰对林公公说道,“林公公免礼!父皇可在御书房内?” “皇上和皇后娘娘已在御书房的偏殿等候多时了。”说完,林公公将他们三人引至御书房的偏殿内。 御书房的偏殿是平时南祁帝用膳的宫殿,楚韫瑾一跨进偏殿,便被偏殿的景色吸引,你说它是宫殿!可它更像是一座庭院,宽敞的庭院内种植着婀娜多姿的花卉和郁郁葱葱的绿植,散发出阵阵芬芳。两侧种植着好大的桂花树,花瓣随风飘曳,纷纷落到地上,庭院中央有一座宏伟壮观的亭台,南祁帝与南祁皇后落坐在亭台里,今日午膳,他们便是要在这亭台里用,祁钰和楚韫瑾沿着青石路,来到亭台里。 楚韫瑾向南祁帝和南祁皇后深施一礼道,“瑾儿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问皇上、皇后娘娘安。” 南祁皇后赶忙起身行至楚韫瑾跟前,将人扶起,只听见她声音柔和,似夏天的微风,舒适安详,“瑾儿,不必多礼,既已赐婚,便唤父皇、母后!” 听南祁皇后都如此说了,楚韫瑾也不扭捏,便轻声唤道,“父皇、母后。” 南祁帝和南祁皇后异口同声地回道,“好。”眼神之中都是满满的慈爱。 南祁帝对三人说道,“好了,都落座,瑾儿该饿了。” 待他们都落座后,林公公吩咐御膳房传膳,南祁皇宫的午膳不同侯府的家宴,是一道一道上的。 第一道上的是花胶鱼翅鸡汤,每人一盅,先用整只老母鸡熬出金黄色的汤底,将煮好的鸡肉捞出,再倒入泡发好的花胶鱼翅用文火慢慢烹制,待熬至浓稠,便可加以盐巴食用。 祁钰轻舀一勺,放在唇边吹凉,然后递到楚韫瑾的嘴边,楚韫瑾轻启薄唇,很自然地吞咽入腹,楚韫瑾也知宫内的膳食一般食一至两口便会撤下,虽然心疼,但也不打破这个规矩,开始期待下一道菜。 第二道菜是清蒸东星斑鱼,此道菜的做法相当简单,就是将东星斑鱼用葱姜水泡至两盏茶的时间,再将切成丝的葱姜铺满鱼身,上火蒸至一盏茶的时间,连盘取出,浇上豆油,淋上热油,便可上桌。 东星斑鱼是海鱼,小鱼刺基本无,祁钰将大鱼刺挑出,将鱼肉放在楚韫瑾的小碟中,楚韫瑾夹起浅尝一口,肉质鲜美、多汁,连忙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祁钰的口中。 不得不说,祁钰在照顾楚韫瑾这方面上,真是遗传了南祁帝,南祁帝对待南祁皇后亦是如此。 很快便传至第三道菜,第三道菜是白灼大虾,做法更是简单,水煮至沸腾,放入大虾,待水再一次沸腾,捞出即可食用。此时南祁帝和祁钰都在做着同样一件事,就是专心致志帮自己的媳妇儿剥虾。 因南祁皇后和楚韫瑾都非常喜爱这道白灼大虾,南祁帝便没有让林公公撤下。 这顿膳用上了十二道菜,最后上的是一道甜汤——姜汁汤圆,搭配桂花糕,刚才食用了一些海鲜,此时食用姜汁汤圆,便能护住肠胃,再搭配桂花糕的香甜,从口中甜到心里。 午膳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结束,楚韫瑾第一次觉得用膳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主要还没有吃饱。 午膳过后,南祁帝便带着南祁皇后回凤梧宫午憩了。 因楚韫瑾是第一次到南祁皇宫,祁钰便带着她到处闲逛着,顺便消消食,其实也没有什么食好消的。 他们闲逛至御花园,御花园的地砖全是用青石铺就,假山奇石,错落有致,繁花似锦,万紫千红,美不胜收,树影婆娑,几棵桂花树环绕在四周,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如痴如醉。 两人纵身一跃来到莲花池中央的凉亭内,凉亭中有一方琴台,琴台中放着一把七弦琴,琴身由紫檀木所制,质感非常细腻,一看便知是把上等古琴。 楚韫瑾兴奋不已,来到琴案前坐下,祁钰一脸好奇地望向她,媳妇儿难道不是只会打架,还会抚琴?抱着这样的疑问,祁钰在楚韫瑾的身旁坐下。 只见楚韫瑾伸出双手将大拇指和食指压在琴弦之上,轻轻地拨动每一根琴弦,琴声宛然动听,随着指法地加快,琴声有气壮山河之势,振奋人心,犹如置身于战役之中,势如破竹,勇往直前,曲末,节奏平缓,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抚琴者的坚韧不拔。 一曲终了,祁钰的内心犹如受到强烈的撞击,惊涛拍岸,久久都无法平静,也无法言语。 就连站在御花园中青云和一众宫人们的内心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瞬间愣住。 西楚九公主楚韫瑾精通音律,在抚琴方面更是有着极高的造诣,这件事只有西楚帝、楚韫宁和天承珏三人知晓,因西楚北境常年硝烟四起,西楚帝在发现她在抚琴方面的天赋后,便聘请名师,倾囊相授,若有朝一日,战乱频仍时,楚韫瑾的琴声亦可振奋人心,也可扰乱军心。 祁钰将楚韫瑾揽进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说道,“瑾儿,怎么办,我更爱你了。” 楚韫瑾噗嗤一笑道,“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让你不爱了!”楚韫瑾感觉好像又有哪个地方不太对,从祁钰的怀中挣扎了起身,指着祁钰的鼻子,语气讪讪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打架?” 祁钰眼中闪过一丝被人拆穿的尴尬,慌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随着楚韫瑾的一声“祁钰”,一道身影从凉亭中跃出,紧接着第二道身影跃出。 “祁钰,你给我站住。”楚韫瑾这些年真的只钻研如何打架,轻功学得不是很好,自然追不上祁钰。 追了一炷香的时间,楚韫瑾就不愿意追了,反正追到了也打不过,她便想着下次去南境,让楚韫曦揍他。 她垂头丧气地来到莲花池边,坐在池边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伸出右手不断地拨动清澈碧绿的莲花池的水面,感受着池水的冰凉,水面在她的拨动下泛着一层层的波纹,心里总算是平静了许多。 她将手收起离开水面,便有一个大胆地想法,于是她伸出左脚,准备要脱掉鞋袜,祁钰瞬间无奈,急忙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离开御花园,“瑾儿,我送你回去。” 楚韫瑾面色一暗,双手还是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祁钰?” 看到媳妇儿不太高兴的样子,祁钰心中大惊,“嗯?” 楚韫瑾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说道,“祁钰,你说是你的武功好还是楚韫曦的武功高?你们可不可以打一架?” 祁钰感觉心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因为媳妇儿已经不叫他阿钰了,“媳妇儿,打架不好,和气才能生财。” 楚韫瑾一脸震惊地说道,“你们南祁都那么富有了,还需要和气生什么财?” 祁钰又是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说道,“那也不能打架,一家人怎么可以打架?” 楚韫瑾眼中露出一丝狡猾,“现在还不是一家人,可以去南境打。” 祁钰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这架难道非打不可吗? 第36章 楚韫瑾昏迷 南祁五月的午后,蓝天白云、清风和煦、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给人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 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了楚韫瑾的脸上,微风拂过,楚韫瑾此时正眼睛紧闭,窝在祁钰的怀中酣睡,祁钰抱着她,脸上洋溢着一种很纯粹的幸福,一路从御花园走到御书房门口,青云已经驾着马车在御书房门口等候。 上了马车,楚韫瑾还是没有要清醒的意思,祁钰便让她坐在大腿上,抱着她半靠着。 祁钰静静地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午后,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没有无比沉重的责任,只有此刻的安定祥和。 “哥哥……”突然,一声凄厉的响声,在马车里回荡,楚韫瑾猛地睁开眼,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全身不停地颤抖。 “瑾儿,瑾儿……”祁钰语气急促,气息明显不稳,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楚韫瑾突然发了疯似的喊道,“啊啊啊啊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为哥哥报仇,我要杀了天承珏,我要杀了天承珏。”而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祁钰用手一直抚着她的后背,不断地柔声安抚道,“瑾儿,没事了,没事了。” 一盏茶的功夫,楚韫瑾才逐渐冷静下来,她是第一次梦见哥哥身中一剑,在她面前倒下的模样,她才瞬间崩溃。 楚韫瑾一脸自责地说道,“都是我拖累了哥哥,是我对不起哥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闻言,祁钰真是悔不当初,内心疼到无法呼吸,“我的瑾儿没有错,我的瑾儿亦不会有错,是我没能早点向你表明我的心意,没能早点去求和亲。” 楚韫瑾抓着祁钰的手,眼神之中都是害怕,“阿钰,你会不会也与我也退婚?” “傻瓜,我的瑾儿,就算是你要与我退婚,我也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我祁钰此生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楚韫瑾罢了。”祁钰眼神坚定,恨不得将一颗不可动摇的决心摆在了楚韫瑾的面前。 “阿钰,我已经没有母妃和哥哥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楚韫瑾侧过身将祁钰抱住,眼泪又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滴落。 此时,马车停在了武平侯府门口,青云刚刚听到马车内的动静,都快吓死了,拉缰绳的手都不利索了,门房看到祁钰抱着楚韫瑾下的马车,赶忙回府去通知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夫人匆匆地从府内跑出来,看着楚韫瑾窝在祁钰的怀中,整个人不似出府前的神采奕奕,眼眶还特别的红,应是刚哭过,她想要上前询问,祁钰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祁钰就抱着楚韫瑾回了她的院落,一路上楚韫瑾不再言语,整个人都神情呆滞、失魂落魄的,没有一丝生气,祁钰将她的外衣和鞋袜褪去,又把她放在榻上,楚韫瑾躺在榻上,盯着祁钰看了好一会儿,生怕他会像天承珏那样突然就不要她了,盯到眼皮实在受不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到楚韫瑾睡着后,祁钰便退出厢房,让安嬷嬷进来陪着,此时,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早已在内院中等候他。 祁钰微叹了口气向他们走去,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面露担忧之色,武平侯先开口道,“瑾儿睡着了?” 祁钰点点头,并未言语,他也提不起任何的心情。 武平侯夫人声音急切,还带着一丝哽咽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祁钰面色淡淡地道,“我们方才从宫中出来,瑾儿便在马车上小憩,应该是梦见了大哥。” 梦见了楚韫宁,也不用祁钰再多说什么,大家都能明白,武平侯夫人轻声啜泣着。 祁钰接着又道,“这些时日里,她虽看起来总是欢欢喜喜的,可是心里总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她,告诉她必须得报仇,不然大哥大嫂就会死不瞑目。” 武平侯痛心疾首地说道,“本以为将她认下,远离西楚那些是是非非,她便能好过。” 慕楠星望着厢房说道,“其实妹妹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一直在强颜欢笑,她一直都认为大哥大嫂都是因她而死,真的是天承珏做的吗?” 祁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我查到不是他做的,应该是北陵做的,想要挑拨承宣王府与西楚皇室的仇恨,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瑾儿说清楚,许是我的私心,害怕告诉瑾儿不是他,她便离我而去了。” 武平侯夫人止住了眼泪说道,“钰儿,你过虑了,瑾儿和天世子的事情,我虽只了解大概,但是舅母从瑾儿看你的眼神之中,就知瑾儿也是真心爱于你的,舅母……。” 突然,厢房的门被打开,安嬷嬷神色慌张地从房内走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夫人,郡主她高热了。” “青云,去请太医。”语罢,祁钰犹如一阵风似的一下子就进到了屋内,青云连忙纵身跃起,往皇宫方向离去。 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紧跟其后,祁钰已经将楚韫瑾抱在自己的怀中,“瑾儿,瑾儿,瑾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因青云是用轻功来回的,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太医院的院首郭院首拎了过来,祁钰见到郭院首来了,轻轻将楚韫瑾放下,然后起身对郭院首道,“郭院首,快来给太子妃瞧瞧。” 得了命令的郭院首,赶忙上前用丝帕盖住了楚韫瑾的手腕处,便开始诊脉,诊脉后又立即写下一张药方交给青云,青云一个闪身消失在厢房内。 郭院首拿出针包,便开始施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楚韫瑾还是没有清醒。 看到郭院首早已满头大汗,在一边等得很不耐烦地祁钰才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回殿下……”郭院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又说道,“太子妃情况不太好,等下服药了再看看。” 祁钰一听脸色沉下去,“还不赶快去煎。” 武平侯夫人命安嬷嬷端来一盆温水,“你们先出去!我要给瑾儿擦拭身体降温。”武平侯夫人对他们三人说道,三人无可奈何地,只能退出房内,武平侯夫人用帕子将楚韫瑾的几处关节处都擦拭了好几遍,又在额头上放了一个帕子,待衣服都穿好后,才命安嬷嬷将三人喊进来。 此时,郭院首已将药煎好送来,温度刚好,祁钰便扶起楚韫瑾,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武平侯夫人则是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勺,舀了一勺便往楚韫瑾嘴里送,楚韫瑾此时正在昏迷,根本无法将药吞咽进去,药水顺着嘴角一直流出来。 武平侯夫人急得眼泪直掉,祁钰也心急如焚,一下子便乱了分寸,脑子一直回荡着楚韫瑾喊哥哥时候的样子,随即对着屋外喊道,“青河,进来。” 一道身影闪现在房内,“属下在。” 祁钰对着青河沉声吩咐道,“你跑一趟南境,无论用何方法将楚韫曦喊来。” 得了命令的青河,策马立即就前往南境了。 祁钰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水,抢过武平侯夫人手中的药碗,“瑾儿,听话,吃药。”对嘴一口含在口中,送服到楚韫瑾的口中,又折腾了半个时辰,一碗药被祁钰喂进了半碗,也算是喂进去了。 武平侯夫人又命人准备一些寝衣,祁钰衣不解带地在榻边照顾了楚韫瑾三天三夜,楚韫瑾在第二天就不再高热,只是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而他早已没了初见楚韫瑾的绝世容颜,有的只是一副颓废的狼狈样。 楚韫曦是楚韫瑾患病的第六天亥时末到的武平侯府,他不眠不休跑了差不多三天,累死了两匹马。他本想好好质问一下祁钰,为何他好好的一个妹妹来到南祁没几天就变成这副模样,结果看到祁钰这副鬼样子便没有好意思质问。 “瑾儿,八哥来了,我们瑾儿不要害怕好不好?”楚韫曦坐于榻边,轻轻抚摸着楚韫瑾的脸颊,心中五味杂陈。 祁钰看楚韫曦似有很多话要与楚韫瑾说,便退出房内,命青云打水,沐浴更衣,将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万一媳妇儿醒来,看到他这副样子,那还得了,媳妇儿可是最喜欢他这张脸的。 楚韫瑾厢房内。 “瑾儿,八哥知道你难受,你想为大哥报仇,但是父皇和兄长们都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和祁钰好好过日子,我知道你得不到亲人的支持,你难受,八哥全部都知道,现在八哥都听你的,只要你醒来,八哥就去灭了七夜殿,对,天承珏也有错,八哥马上就去北境灭了他。”楚韫曦泣不成声,泪水早已模糊他的视线,只知道抚摸着楚韫瑾的脸颊。 “楚韫曦你哭鼻子的样子真丑。”许是听到楚韫曦说帮她报仇,那些压力给到了家人身上,身体似乎感觉到了,就醒了过来,一睁开便看到她那个一向从容不迫的八哥正在哭,而且哭得好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要把她再次吓晕过去。“阿钰呢!” 楚韫瑾醒来两句话一是嫌他丑,二是找夫君,而且他不能生气,就一脸嫌弃地说:“祁钰才丑,你都没见过他那副鬼样子。” “他什么样子?”楚韫瑾边说边要起身,楚韫曦只好拿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让她半靠在床头。 这时,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楚韫瑾往门的方向望去。 第37章 楚韫曦到南祁 那一瞬间,四目相触,楚韫瑾的嘴角咧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尽管面色和唇色苍白如白纸,可那一抹笑却如同山间流淌着的清泉,恬静美好。 此时,祁钰身穿一件月牙色的长袍,袍身上绣着金色云纹和松树图案,腰间束着一根金玉腰带,亦如同与楚韫瑾初见时,美得让她移不开眼。 两人用盛满爱意的双眸深情对望着,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喧哗都与他们无关。 祁钰迎着她的目光,向她款款而来,来至榻前,撩开衣袍的下摆坐于榻边,伸手将人揽了过来,抱在怀中,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祁钰的心中无限循环着,他们旁若无人般地紧紧相拥在一起。 楚韫曦:那我走? 只听见楚韫曦轻咳了两声,示意他们自己还在这屋里了,敢情他就是个工具人。 其实,楚韫瑾后面两天的药都是有喂进去了,情况也有渐渐在好转。 楚韫瑾退出祁钰的怀抱,尴尬一笑道,“八哥,谢谢你来看我,南境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这时,祁钰也起身,站到一旁,眠着嘴,脸上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楚韫曦看着祁钰讪讪地说道,“只要他不动我西楚,便无事。” 祁钰轻嗤一声说道,双手抱拳说道,“自然是不敢。” “瑾儿这是醒了吗?”武平侯夫人的人未至,声先到,他们都把视线投向门外,等待武平侯夫人的到来。 “娘亲……”楚韫瑾软软糯糯地喊道。 武平侯夫人的心都快被这声“娘亲”融化了,满脸慈爱地看着楚韫瑾,余光不小心瞥到了祁钰,还以为自己看错,再定睛一看,说道,“钰儿,今天终于像个人了。” 楚韫瑾一脸疑惑地问道,“娘亲和八哥都说他不像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平侯夫人笑道,“你昏迷了六天,他就在这里照顾了你六天,整个人!”武平侯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说道,“胡子拉碴,衣衫……” 祁钰赶忙出声制止道,“舅妈莫要拆外甥的台啊!” 楚韫瑾心中一暖,痴痴地看向祁钰。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夜已深,他们却因为楚韫瑾的醒来,没有困意,厢房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祁钰宣郭院首来给楚韫瑾诊脉,这几天郭院首就住在武平侯府,没有回去过,诊完脉表示楚韫瑾已经无碍了,便离开了厢房。 安嬷嬷知道楚韫瑾刚醒,肚子肯定饿了,也不能吃荤腥,便端来清粥小菜,已经丑时了,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只有祁钰留下来,楚韫瑾吃了半碗粥,便说累了,想要歇息,祁钰又伺候她洗漱好,抱着她才沉沉睡去。 祁钰已经有六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有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时,自己是趴在榻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楚韫瑾的手。 楚韫曦被武平侯夫人安排在楚韫瑾左侧的第一间厢房歇息。 翌日巳时,金色的阳光布满厢房,把整个厢房照亮,似要将房内的人从睡梦中唤醒。 祁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微微一动,这才悠悠转醒。 “瑾儿,醒了吗?”祁钰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嗯。”楚韫瑾闭着眼睛在祁钰的怀中蹭了蹭。 祁钰又换上一股宠溺的味道问道,“想起吗?” 楚韫瑾往祁钰的怀中又靠了靠说道,“不想。” “那你再躺一会儿,我让安嬷嬷给你备膳。”说完,祁钰便要起身。 楚韫瑾环住他腰身的手却没有放开,“想要阿钰陪我再躺一会儿。”语气里尽是撒娇。 闻言,祁钰便没有起身,下颚蹭着楚韫瑾的头顶说道,“瑾儿,北陵六皇子过两日便到京都了。” 楚韫瑾随口一问,“他来作甚?” 祁钰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接道,“来和亲。” “和谁?”楚韫瑾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没有猜错的话,依旧是你。”祁钰的语气里带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楚韫瑾噗嗤,“他们还没有收到咱们要大婚的消息吗?” 祁钰慢悠悠地接道,“在路上,消息不灵通也是实属正常。” “难道你们皇室中没有其他公主吗?”楚韫瑾口气之中都是满满的无奈。 祁钰不以为意地说道,“还真没,要不我让母后再给我生一个,皇爷爷是不可能了。” 楚韫瑾满是震惊地从祁钰怀中的起来,看着祁钰问道,“难道你和你父皇都是独苗苗?” 祁钰看楚韫瑾起身,便也起身坐起,看着她震惊模样,嘴角一勾,“是啊!我可是五代单传。” 楚韫瑾简直是无语了,是她孤陋寡闻了,还是他们西楚孤陋寡闻了,还是根本就是习惯性的思维,认为天下皇室皆由西楚皇室一般,皇帝有三宫六院,皇帝子女众多,实际上西楚皇室之中,只有楚韫瑾不知此事,她十岁便离开皇宫,随着楚韫宁在宁王府生活,有时也不在盛京,更不理会朝中之事,自然是不知晓,不然以楚韫瑜那种老谋深算的性格,会轻易让她来南祁?皆因他深知楚韫瑾会成为那个唯一,之前故意刁难祁钰,无非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一个永不纳妾的保证。 “祁钰,你真是让我陌生。”楚韫瑾嘟着小嘴,示意她的不满,她不打听,他便也不说。 “媳妇儿,我错了,真的错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主动告诉你。”祁钰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楚韫瑾伸出双手捧住了祁钰的脸颊,一脸严肃地说道,“夫君,你最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忘记与我说了?苗疆那边的事如何?” 祁钰的心中更慌了,因为媳妇儿每次喊他夫君,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事,他必须得好好回答,“凌漠北就是因为苗疆的事情才出使南祁的。” 楚韫瑾又接着问道,“那谁出使西楚?” “北陵三皇子凌寒北,此人比凌漠北聪明了一些,但就只是一些。”祁钰认真地回答道,还用食指与大拇指比划了一个距离,确实不多。 “这普天之下就属楚韫瑜的脑子最好使,四哥自有对策,咱们不必挂怀。”楚韫瑾放下双手,说话间,眼神之中尽显自豪之色。 这下子换祁钰不高兴了,媳妇儿夸别人了,他脸直接垮了下来,不再言语。 楚韫瑾听他不回话,表情也不太对,就知道他是不高兴自己夸别的男人,可那男人是她四哥啊!而后她面带笑容,轻声细语地洪道,“我的阿钰也是这普天之下最厉害的男子,不止厉害,还是这世间最好看之人。” 祁钰赶忙一把抱住了楚韫瑾,“瑾儿也是最好看的。” 两人在榻上腻歪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楚韫曦实在等得受不了了,才来敲门。 祁钰赶忙伺候她更衣洗漱,待两人都准备好了,已经接近午时,武平侯夫人也早早备下午膳,楚韫瑾身体还有些虚弱,祁钰又将她打横抱起,与楚韫曦一同前往膳厅,楚韫曦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他们刚到膳厅,祁钰刚把人放在椅子上坐着,南祁帝身边的林公公便带着南祁帝后的赏赐就来了,大多都是一些补品药品,给楚韫瑾调理身体的,还赏了几套头面和衣裳,武平候夫人赏了几锭银子后,林公公便高高兴兴地离府回宫了。 待众人都落座后,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武平侯又率先发言了,“今天这顿家宴一是庆祝我们瑾儿大病初愈,二是为八皇子接风洗尘,八皇子本侯先干为敬。” 楚韫曦连忙抓起酒杯站起身说道,“侯爷客气了,舍妹在府上还要劳烦侯爷和夫人多加照顾。”说完,便一饮而尽。 “八皇子言重了,既已认下瑾儿,本侯和夫人定把瑾儿视为己出。”武平侯的这些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在往后的岁月真的将她视为己出,将慕楠星视为他出。 一顿午膳,宾主尽欢。 午膳过后,武平侯夫妇便回房休息了,楚韫瑾被祁钰送回院子午憩。 慕楠星说要去太子看看楚沫,他每天都会跑一趟太子府看楚沫。 楚韫曦好不容易来一趟南祁,便也想去看看楚沫,祁钰安排青山和青河在楚韫瑾的院中保护,便带着慕楠星和楚韫曦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相濡阁。 此时,郝佳抱着楚沫正要将他哄睡,刘文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今日的楚沫特别闹腾,许是因为楚韫瑾太多日未来看他,郝佳又怕他哭,会犯病,就一直抱着在屋中来回晃悠,她早已筋疲力尽。 慕楠星远远看去,最先发现楚沫的不太对劲,便匆忙跑了过去,接过郝佳怀中的楚沫,着急地问道,“郝佳,沫儿这是怎么了?” 郝佳见到慕楠星也顾不上行礼便说道,“回世子爷的话,小公子今日起床便特别闹腾,胡太医刚来看过,说是情绪大,让我们多哄哄。” 祁钰和楚韫曦一直在聊天,并未多加留意厢房内的动静,身旁的慕楠星突然跟一阵风似的跑进厢房内,也紧跟其后跑了进来,就看到慕楠星抱着楚沫,背对着他们,一直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俨然是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在楚韫曦看到孩子正脸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击中,无法动弹。 第38章 楚沫与小叔叔的第一次会面 “八哥?”在祁钰的呼唤中,楚韫曦才回过神,抬起脚步,朝着慕楠星和楚沫的方向走去。 “来,小叔叔抱抱。”说完楚韫曦从慕楠星的怀中将楚沫抱了过来。 祁钰和慕楠星都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楚韫宁,可是推着时间的推移,又加上祁钰这十二年里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楚韫瑾,压根就记不得楚韫宁的模样,但是楚韫曦是知道他大哥的模样,楚沫与楚韫宁是有九分相似的。 说也奇怪,楚韫曦刚把楚沫抱了过来,楚沫便停止了哭闹,怔怔地盯着楚韫曦看,楚韫宁和楚韫曦的长相都随了西楚太上皇,是八个兄弟中最为相似的两个。 “这么一看,八哥与沫儿倒是有七八分相似。”慕楠星不经意地一说,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缓过神来,祁钰说道,“楠星倒是眼神好。” “沫儿的病情可还稳定?”楚韫曦对祁钰说道。 祁钰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现在还算稳定,只要沫儿不哭,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楚韫曦点点头,抱着楚沫在房内,走了一会儿,楚沫便睡着了,楚韫曦就把楚沫交给了郝佳,与祁钰和慕楠星离开了厢房,一同来到了太子府春华阁的书房。 待落座后,楚韫曦一脸沉重地看着祁钰问道,“你和瑾儿不日便要大婚,真的要在大婚前动手吗?” 祁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回道,“八哥,你也看到了瑾儿现在的状态,这些事情如若不一件件解决了,恐她会忧思过重。” 楚韫曦又接着问道,“今天已经六月初四了,十八你们便大婚了,你是如何安排北陵老六的?” “这样……”祁钰示意他们附耳过来,楚韫曦和慕楠星靠拢,“楠星记住一定要看好瑾儿。” “表哥一定要速去速回,我怕镇不住妹妹啊!”慕楠星的语气里尽是焦虑和不安。 “楠星也十五岁了?”楚韫曦起身拍了拍慕楠星的肩膀问道,“要不拜八哥为师?”“什么?”慕楠星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楠星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还是轮到你了,你可知八哥武功多厉害吗?西楚第一高手啊!”这祁钰看起来比慕楠星还要激动,就这样慕楠星莫名其妙地拜楚韫曦为师了,也没有什么磕头敬茶,反正就楚韫曦认下了,慕楠星承认了,祁钰见证了。 楚韫曦看着祁钰神态自然地说道,“等下回侯府我便向瑾儿辞行,回去准备了,到时我们在邻西城汇合。” 祁钰双眉紧皱,眼神中充满真挚地对楚韫曦说道,“八哥可能确保所有消息不会传到七夜殿?” 楚韫曦点点头,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放心,我在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在的。” 商议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三人便一同回了侯府,府中的下人都感觉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的太子殿下,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住在武平侯府啊! 武平侯府楚韫瑾的院落(因楚韫瑾回来两天就病倒了,院子也一直没有取名字)。 内院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原是武平侯夫人命人去玉韫苑将大叔大婶和孩子接了过来,以后大婶将作为楚韫瑾的陪嫁嬷嬷,随楚韫瑾一同去太子府,这还是楚韫瑾向武平侯夫人提出的请求,等嫁去太子府后再让祁钰给大叔在太子府随便找个差事,至于大叔大婶的孩子还有刘文郝佳的孩子以后就训练成楚沫的侍卫,毕竟是她将他们带来南祁的,得为他们以后考虑,以后便唤大婶为苏嬷嬷。 楚韫曦一跨进内院,便看到满面春风和煦的楚韫瑾,他恨不得此刻时间就此静止,抛开那些枷锁,这样他的妹妹便可以无忧无虑、快乐一辈子。 “楚韫曦,你们回来了!”楚韫瑾看到他们三人回来,开心地朝他们踱步而来。 “瑾儿,是一声哥哥也不愿意叫了啊!”楚韫曦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子与楚韫瑾保持对视的高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满眼都是宠溺地说道。 楚韫瑾突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畏畏缩缩地问道,“楚韫曦你是要回去了吗?” “是啊,不能离开太久。”楚韫曦温温和和地回道。 “八哥……”楚韫瑾忽地一下扑到楚韫曦的怀里,眼泪随即就落了下来。 楚韫曦伸出双手环住楚韫瑾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瑾儿,八哥定会送你出嫁。” “楚韫曦,你一定要等我回去。”楚韫曦将楚韫瑾放开,轻轻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送送我!”楚韫曦拉着楚韫瑾的手,朝着府门而去,祁钰赶忙跟了上去。 来至府门口,楚韫曦便将楚韫瑾的手放开,翻身跃上马背。 “八哥……”楚韫瑾满含泪水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 “瑾儿,乖……”楚韫曦回头看了一眼楚韫瑾,双腿夹住马背,勒紧缰绳,心一狠,头也不回地往南境的方向奔去。 楚韫瑾望着楚韫曦离去的方向,闭上眼睛,蹲下身子,抱紧双脚,将头埋进膝盖,无声地抽泣着。 这样的楚韫瑾摆在祁钰的眼前,他的心脏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片,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缓步走到楚韫瑾的跟前,也蹲下了身子,看着楚韫瑾说道,“瑾儿,你后悔吗?”如果你说后悔,我便送你回去,只我一人痛苦足矣。 楚韫瑾将头慢慢抬起,盯着祁钰的眼睛,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只一眼,那种无助和心痛的感觉便从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她伸出右手抚去祁钰眼角的泪痕,摇了摇头,“此生所求所愿唯祁钰一人。” 祁钰扶起楚韫瑾,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西楚盛京皇宫养心殿内。 楚韫瑜背手而立在养心殿的门口,他抬头望着天空,满脸愁容,六月的天,西楚的天气也逐渐炎热了,。 “陛下……”冷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起来回话。”楚韫瑜依旧看着天空,淡淡的说道。 “风王和五皇子还有三日便会到达永安郡,但是我们潜伏在永安郡的暗卫已经找到了七夜殿的具体位置。”冷毅禀报道。 “宸王、宸王妃到哪里了?”楚韫瑜又问道。 “回陛下,宸王与宸王妃已到达永宁郡了。”冷毅毕恭毕敬地回道。 “今日初几了?”楚韫瑜面露担忧,他其实非常清楚今夕何年何月何日。 “已经初五了,陛下。”冷毅继续回道。 “按照原计划行事!”语罢,楚韫瑜微叹了口气,便抬步往紫宸宫的方向而去。 紫宸宫花园里。 太上皇站在莲花池边,不断地向池内投放鱼食,楚韫瑜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 “都准备好了吗?”太上皇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准备好了,父皇。”楚韫瑜怔怔地看着莲花池中觅食的锦鲤,脱口而出。 “北陵三皇子何时到?”太上皇又向莲花池里撒了一些鱼食,看不出何种情绪。 “明日辰时。”楚韫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莲花池。 “拒绝和亲,绝不能有软勒留在北陵,哪怕是我西楚的一个百姓。”太上皇突然眼神变得犀利,这就是西楚的态度。 “是,父皇。”楚韫瑜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东盛燕京皇宫。 “都准备好了吗?”此时,一位身穿龙袍、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的男子坐在龙椅上沉声对着底下跪下的侍卫问道,男子就是东盛王朝的皇帝盛泽麟。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机一到。”底下跪着的侍卫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南祁太子府春华阁书房。 “青河,老六何时到?”祁钰坐在书案前,满脸不耐烦地问道。 “回殿下,老六明日午时便能到。”青河低着头,都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现在是何表情。 “你去通知陛下,明晚设宴接待,然后寻个方法让他下不榻,本宫忙得很,就不陪他慢慢玩了。”祁钰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看着窗外的夜色,已经亥时了,媳妇儿也不知道睡了没,一个闪身,祁钰便消失在书房内,青河微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书房去往皇宫,也不知道这么晚去叨扰陛下,会不会被砍头。 武平候府楚韫瑾的厢房。 她穿着寝衣站在窗前,看着夜色,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已经亥时二刻了,想必祁钰是不会来了,正在她要关上窗户,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入院中,楚韫瑾定睛一看,关掉窗户,忙跑去打开房门,此时,祁钰已经来到门外,楚韫瑾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他站在的门外。 “阿钰……”楚韫瑾满心欢喜地跳到祁钰的身上,双腿盘在了他的腰间,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祁钰赶忙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双腿,跨过门槛,向前走了几步,一记带着内力的掌风向门袭去,门就关闭了,他抱着她走到榻边坐下,楚韫瑾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紧紧贴在一起,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温度。 第39章 祁钰的坦白 祁钰薄唇轻启,一点点地向着楚韫瑾的嘴唇靠近,用唇瓣轻轻咬着她的下唇。 楚韫瑾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祁钰的触碰,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他们唇齿相交,祁钰的双手慢慢伸向她的后背,轻轻地抚摸着,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帷幔落下,祁钰抱着楚韫瑾倒在了榻上,轻声耳语道,“睡!瑾儿……”声音温柔又磁性,令人窒息。 “阿钰,谢谢你。”祁钰每一次的悬崖勒马,都让她无比感动,被一个人重视就是这种感觉!“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 祁钰闻言,片刻失神,内心波澜壮阔,将怀中的人儿又紧了紧,眼角湿润,声音哽咽地问道,“瑾儿,如果我做了让瑾儿担心的事情,会如何?” 楚韫曦听到祁钰的声音带着哽咽,便知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于是左手搭上他的腰间,往他的怀里又靠了靠,“如果这些事情让你置身在危险之中,那便带我一起,我们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生死不离。” 祁钰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的,强忍着眼泪说道,“瑾儿,对不起……”祁钰将他近段时日在三国之间的部署和安排,还有关于天承珏并非幕后主谋的事情,毫无保留、事无巨细地跟楚韫瑾阐述了一遍。 楚韫瑾内心既感动又心疼,将头埋进了祁钰的胸膛里,她无声无息地哭泣着,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阿钰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一直抓着她的手,承受着她的痛苦。 祁钰紧抱着怀中那具不断颤抖的身体,整个人心疼的无以复加,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横亘在心间,让他们二人无所遁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在心疼与泪水的交织中,相拥而眠。 清晨,太阳依旧如约升起,阳光将厢房的每个角落照得温暖透亮,楚韫瑾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从祁钰的怀中醒来,又往怀里靠了靠。 “瑾儿,再睡一会儿。”祁钰闭着眼睛,不愿意醒来,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息。 “快辰时了,我们还要去迎接凌漠北。”说着时间来不及,人却靠在祁钰的怀里,没有起身的自觉。 “真是烦人。”祁钰在楚韫的额角轻轻落下一吻,便起身穿衣。 待祁钰穿戴整齐好,楚韫瑾才起身,抿嘴浅笑,坐在榻上,准备抬脚穿鞋,祁钰走过来,蹲下身子,自然地抢过她手里的鞋子帮楚韫瑾套上。 楚韫瑾抓住祁钰的双手说道,“阿钰的手是要治国平天下的,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祁钰并未言语,将她从榻上腾空抱起,待双脚落在地上,祁钰把她放开,取来外衣帮她穿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楚韫瑾都无奈了。 安嬷嬷听到房内的动静,轻轻叩响房门,说道,“太子殿下与郡主醒了吗?” 祁钰对着门口喊道,“进来!” 安嬷嬷与苏嬷嬷一人端着一盆清水便进到厢房内,伺候两人洗漱后,又端来几道她在楚韫瑾院落的小厨房做的早膳,安嬷嬷知道祁钰不喜有人打扰,将早膳摆好后,便拉着苏嬷嬷退出房内。 祁钰拉着楚韫瑾来到桌旁,扶着她落座后,自己也在她的左侧落座,待两人都坐好,祁钰拿过楚韫瑾身前的清粥,执起汤勺在碗里搅拌了几下,又吹了吹,待温度合适就又放回楚韫瑾的身前,而后又执起筷子帮楚韫瑾布菜。 楚韫瑾再一次无奈了,只是不让他伺候了,他还不高兴了,就变本加厉地伺候她,她微叹了口气,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祁钰的唇边,“阿钰,啊……”伺候人谁还不会呢! 祁钰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微张开嘴,吃下楚韫瑾勺中的清粥,楚韫瑾赶忙又夹起一勺土豆丝往祁钰的嘴里塞,祁钰在嘴里嚼了几下,吞咽入腹,楚韫瑾又舀来一口粥送到他的嘴边,就这样楚韫瑾一口菜一个粥将祁钰喂饱后,自己抢过祁钰身前的清粥,还是用着祁钰刚用过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往自己的嘴里送,完全不给祁钰任何机会,祁钰只能认命地夹起一些小菜放在她的碗中,让她就着清粥吃,才不会那么寡淡。 一顿早膳下来,他们二人虽无言,心里早就被幸福的滋味填满,两人用完早膳已是巳时一刻,祁钰便带着楚韫瑾回了太子府。 听祁钰说楚沫昨个比较闹腾,他们先去相濡阁看楚沫。 此时,胡太医正在给楚沫推拿,楚韫瑾站在一侧看着胡太医推拿的手法和部位,悄悄记在脑里。 推拿结束,又抱了一会儿楚沫,已经快至午时,祁钰便带着楚韫瑾去城门口迎接北陵六皇子凌漠北,因祁钰的是南祁皇室的独苗苗,很多事情他都得亲力亲为。 今日,他终于摆出太子出行的仪仗,骑马卫队共有30人,马车3架、马夫3人,还有18个侍从。 此时,他正坐在驷马安车里,身穿一身玄色蟒袍,金丝滚边,广袖袖边缂丝蟒纹,月白色的束腰,腰间俨然还是那枚通体雪白的羊脂白玉,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再搭配那张盛世容颜,坐在他右侧的楚韫瑾,眼睛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祁钰相当满意。 而今日的楚韫瑾也是不遑多让,她身穿一身紫色锦绣长裙,绾着一个青丝柳月髻,头戴黄金凤钗,无可挑剔的五官略施粉黛,朱唇轻点,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惹得祁钰心中躁动不安,而一旁的媳妇儿还一脸如痴如醉地看着他,他恨不得立即马上把媳妇儿抓过来亲亲抱抱。 “做了十五年的公主,第一次迎接他国皇子,还是在他国。”楚韫瑾将视线收回,轻描淡写地来了句。 祁钰噗嗤一笑道,“都是为夫不好,没去西楚,让媳妇儿迎接一回儿。” 楚韫瑾真是被祁钰逗笑了,“那我回西楚,您来一趟?” 祁钰抓过楚韫瑾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磨蹭着,语气带着些许傲娇,“不给媳妇儿回去。” 两人在马车上一阵闹腾后,太子的仪仗队终于行至京都的城门口。 祁钰帮楚韫瑾稍作整理后,又将面纱戴在她的脸上,才扶着她踩着踏凳漫下马车。 刚下马车,不远处一辆马车,跟着几名侍卫的一行人便行至跟前,楚韫瑾看了看眼前的一行人,又看了看身后的仪仗队,这六皇子确实寒酸了些。 只听见凌漠北下了马车,朝他们款步而来,对着祁钰抱拳一礼道,“北陵六皇子凌漠北见过南祁太子。”又看了一眼站在祁钰右侧面纱半遮面的楚韫瑾,不情不愿跟着一句“太子妃。” 楚韫瑾翻了一个白眼,她的暴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语气不善地说道,“北陵六皇子不必客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凌漠北怎会听不出楚韫瑾语气中的不耐烦,但是又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强压住怒火,一脸和颜悦色地说道,“太子妃所言极是!” “那就请北陵六皇子至四夷馆稍作休息,申时再到皇宫参加宫宴。”祁钰只想快点将人打发走,他还要跟媳妇儿回宫用午膳。 祁钰便把凌漠北带至四夷馆歇息,自己跟着媳妇儿回皇宫,今日他们依旧走的是正宫门,但是他们没有去和南祁帝后一起用午膳,祁钰将楚韫瑾带至东宫。 太子东宫。 祁钰束发之年后,南祁帝就为他在宫外设立太子府,他便极少住在东宫,只有岁末年初时,宫中事务繁忙才会住几日东宫。 东宫有三个宫殿,一是太极殿,用于议事;二是崇德殿,用于接待,也是东宫的膳厅,三是承德殿,便是太子的寝殿。 因西楚从未册立过太子,楚韫瑾也没有去过西楚皇宫的东宫,祁钰将她带至崇德殿,崇德殿的正殿外一个面积与御花园无异的院子,不同于御花园的百花齐放,这个院落周围种满了桂花树,楚韫瑾再次扶额,莫非南祁的国花是桂花?还没等楚韫瑾沉思完,祁钰拉着她进了正殿左侧的第一间小膳厅,祁钰屏退了膳厅伺候的一众宫门,拉着媳妇儿落座。 此时,膳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有蜜汁烤鸭、葱姜肉蟹、清蒸鲈鱼、一品全鸡等十二道精致菜肴,而膳厅内只剩她与祁钰两人,楚韫瑾欣喜若狂,没想到在皇宫也能吃饱喝足了。 祁钰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拿起酒壶为她斟了一杯果酒。 其实,楚韫瑾从不饮酒,她一直觉得喝酒误事,但是又不想驳了祁钰的好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嗯,入口微甜,还是挺好喝的。 祁钰又开始为她布菜,一口肉一口酒,从不饮酒的人,酒量又能好到哪里,三杯过后,便开始放飞自我。 “阿钰,哈哈哈哈哈,怎么有好多阿钰?”楚韫瑾眼神迷离,指着祁钰胡言乱语道。 “瑾儿……”祁钰见情况不妙,慌忙抱起楚韫瑾回了承德殿。 一到承德殿的卧寝内,祁钰将楚韫瑾放在榻上,楚韫瑾便开始宽衣解带,脱到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肚兜,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祁钰看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下腹一热,便欺身向前,将人压在身下,含住她的唇瓣,疯狂亲吻着。 第40章 让人舒心的宫宴 祁钰还在不断吸吮着楚韫瑾口中的香甜,突然,感觉身下之人没有了动静,他猛地睁开双眼,伸出右手探了探鼻息,原来他的媳妇儿是睡着了,他的理智瞬间回笼,一边懊恼着自己的失控,一边又懊悔让媳妇儿饮酒,他刚才是真的没有把持住,只想着马上拥有她。 他赶紧盘腿而坐,用内力调息,硬是将满腔的熊熊欲火平复。 他起身下榻,拿来一件寝衣给楚韫瑾随便穿上,又走出寝门外吩咐宫人准备解酒汤。 待宫人端来解酒汤,他又服侍着楚韫瑾将其喝下,抱着她在榻上小憩。 未时末,楚韫瑾从榻上醒过来,扶着脑袋,坐起身,摸了摸微肿的唇瓣,低头看了下自己没有穿好的寝衣,胸前的一片还若隐若现,完全不记得午膳时发生的何事。 伴随着一阵尖叫,祁钰慌地坐起身,一眼便看到了楚韫瑾半敞开的寝衣,他感觉自己快被折磨死了,伸手欲将楚韫瑾的寝衣穿好。 楚韫瑾一脸哀怨地抓住了他的手,“阿钰,我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祁钰没有理会楚韫瑾的话,自顾自地帮楚韫瑾拉好寝衣,系好带子。 见祁钰不说话,楚韫瑾心里一下又没了底,将身体往祁钰的胸前靠了靠,弱弱地问道,“阿钰你不要不理我吗?” 楚韫瑾胸前的柔软刚好触碰到了他的胸膛,祁钰简直要疯了,又欺身向前,楚韫瑾往后倾倒,祁钰抓着楚韫瑾的双手举过头顶,一阵缠绵又热烈的亲吻如期而至,就在楚韫瑾欲仙欲死,最后一道防线要被击垮时,祁钰起身下榻往榻后的浴堂而去,他合衣跳进澡桶里,冰凉的水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 楚韫瑾起身低头看着自己那又凌乱的寝衣,又望了望祁钰离开的方向,她难道一点魅力也没有吗?她这段时日里养得也挺好的呀!这不,该有还是有的啊! 正在她还在纳闷之时,祁钰穿着一套新的寝衣,手里还拿着一条湿的帕子,一手拿着一件新的寝衣,来到榻边坐着,轻柔地拭着楚韫瑾的脸颊。 “阿钰……”楚韫瑾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唤道。 “瑾儿,怎么了?”看她委屈的小模样,祁钰心中一片柔软,将帕子搁在一边,褪去那件皱巴巴的寝衣。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楚韫瑾委屈巴巴地说道。 祁钰帮她系着寝衣带子的手顿了顿,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何出此言?” “你是不是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几次了。”楚韫瑾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珠,嘴唇紧抿着,妥妥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祁钰被她逗笑了,瞬间没有了脾气,将人搂过来抱着,“怎么会没有兴趣,只是不想委屈了我的瑾儿,这份美好当然要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相拥了片刻,寝门被人叩响,宫人提醒他们宫宴快开始了。 祁钰取来一身淡黄色的丝质长裙帮楚韫瑾穿上,裙摆和袖口依旧绣着几朵白色桂花花瓣,绣功极其精致考究,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腰带间也有几处桂花花瓣,纤纤玉腰,身姿婀娜,祁钰随手给她绾了一个简约的发髻,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整个人多了几分俏皮。 而祁钰也是换了一身金色的蟒袍,腰间束着一条用金丝线绣成蟒纹的黑色腰带,一头青丝束成发髻,羊脂白玉挂于腰间,俨然是一副天潢贵胄的模样。 今日的宫宴设在东宫的崇德殿,南祁六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参加,席位按照一府一桌进行列坐,桌上都有标着官员姓名的桌牌,一目了然,因南祁官员大都效仿南祁帝一夫一妻,故席位上列坐的人并不多。 祁钰牵着楚韫瑾的手来到崇德殿,殿内的一阵喧哗随着他们的到来,瞬间归于平静,席位上列坐的官员及家眷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 有几个世家贵女目光不善地盯着楚韫瑾看,楚韫瑾也感受到了这几道目光,眸光冰冷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锁定了那几个世家贵女,她们并未有所察觉。 她在祁钰附在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便独自朝着武平侯府的席位而去,武平侯夫人见到女儿来了,一脸笑意地起身将她迎了过来。 楚韫瑾落在慕楠星的右侧,此时,殿外的公公用尖锐地嗓音高唱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殿内的众人,立即起身屈膝而跪,高喊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祁帝后、祁钰迎着众人的跪拜声往殿内中央的高台而去,待南祁落在在正中间的龙椅之上,南祁皇后落座在后右方的位置、祁钰落座在后左方的位置后,南祁一声高亢的喊声响彻大殿,“众卿家平身。”待众人起身后,南祁帝又道,“都落座!” 得到命令的众人才坐在各自的席位上,这时,殿外的公公尖锐的嗓音又再一次响起,“北陵使团觐见。” 语毕,凌漠北带着两名北陵官员走进殿内,立于殿内的中央,凌漠双手抱拳北躬身一礼道,“北陵六皇子凌漠北参见南祁陛下、南祁皇后娘娘、南祁太子殿下。” 南祁帝一脸平静地道,“北陵六皇子无需多礼,落座!”宫人将他们三人带至席位,刚好在武平府的正对面,凌漠北一落座便看到了楚韫瑾,此时的楚韫瑾并未用薄纱遮面,清俊秀丽的容颜映入凌漠北的眼帘,凌漠北的内心瞬间无法平静,这样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子妃。 坐在高位的祁钰也看到了凌漠北看楚韫瑾的神态,瞬间脸色一沉,眼神冷寒刺骨。 慕楠星也感受到凌漠北那异样的眼神,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看着凌漠北,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句,好丑! 只有楚韫瑾在东张西望,对一殿内的人满是好奇。 “既然人都到齐,宫宴就开始!”南祁皇后柔和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着。 宫人手捧着一道道精美菜肴开始上桌,一场宫宴就开场了。 宫宴进行至中场,南祁皇后那温柔和煦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今日宫宴,可有哪府小姐展示一下才艺助助兴?” 各府小姐望了一眼高位上的祁钰,心都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对楚韫瑾目光不善的那几位。 一位身穿浅粉色丝裙的小姐缓步来至殿内的中央,俯身一礼,“启禀皇后娘娘,小女是丞相府家的林娉婷,愿为各位献上一舞。”话罢,随着宫中乐师的弹奏,林娉婷开始在中央翩翩起舞,舞步轻盈,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楚韫瑾看了一眼,顿觉无趣,低下头准备用膳,此时,慕楠星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的碟中,楚韫瑾内心一喜,看着慕楠星甜甜地说道,“谢谢哥哥。” 慕楠星微笑着,没有言语,林娉婷的一舞中,他都在给楚韫瑾剥虾,而祁钰都在欣赏媳妇儿吃虾。 下一个出场的是户部尚书府家的嫡女尹若雪,她要表演的才艺是抚琴。 楚韫瑾根本没有空听她抚琴,因为她在忙着吃鱼;慕楠星也没有空,因为慕楠星在帮她挑鱼刺;祁钰也没有空,因为他在忙着看媳妇儿吃鱼。 武平侯夫人看这对儿女,脸上的笑是散不去。 一曲结束,尹若雪开口道,“若雪献丑,若雪想与武平郡主比试一番。” 武平郡主是谁?哦,楚韫瑾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本人没错了,她把碟中的最后一口鱼放进嘴里,站起身朝着殿中央走去,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要去打架。 “比什么?”楚韫瑾讪讪地开口道,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祁钰看着媳妇儿的表现,抿嘴浅笑,媳妇儿要虐人了。 “小女自幼跟随兄长习武,想与郡主比试。”尹若雪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楚韫瑾一听,整个都乐了,比武好,不是比舞就行,“那开始!”语罢,楚韫瑾完全没有给尹若雪喘着机会,脚步快到让人看不清,朝着尹若雪奔去,抓着她的衣领,抡起拳头往尹若雪的脸上砸去,一下下的,拳法快到让人同样看不清,楚韫瑾这次专挑人身上明显的部位打,完全就是碾压式的打压,只听见尹若雪连连求饶的声音,看得殿内的众人,眼里全是震惊,心都漏掉一拍。 此时,尹若雪的兄长尹若风坐不住了,纵身一跃来至殿内中央,“郡主,欺人太甚。” 楚韫瑾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一脸疑问,“从何说起?” “舍妹还未准备好,郡主就开始比试了。”尹若风愤愤不平地说道。 “说,你想怎么样?我这个人一向信奉就是能动手的就懒得动口。”楚韫瑾瞪了一眼尹若风,双眸之中迸射出透骨的寒意。 “我也与郡主切磋切磋。”尹若风抱拳说道。 南祁帝转头看了一眼祁钰,想要出声制止,怕儿媳妇被人误伤,祁钰对他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媳妇儿都还没打尽兴呢! 武平侯夫人也是一脸担忧,想要出声,慕楠星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插手,因为妹妹还想继续打。 此时,武平侯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带着一柄剑,行至殿内中央,“瑾儿,这把剑你看看合适吗?” 今日宫宴是武平侯负责安保工作,他只是拿出随身佩剑。 殿内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以为武平侯是出来劝架的,没想到是出来递刀的,不,是递剑的。 楚韫瑾一脸兴奋地将剑接过来,看了看,爱不释手,抱着武平侯的胳膊说道,“谢谢爹爹。” 第41章 完虐户部尚书府 因需要用到剑,殿内众人便移步至殿外。 南祁帝便命一名御林军借了一把剑给尹若风,楚韫瑾整个人都处在极其亢奋的状态之中,语气不知不觉也激动了起来,她一脸兴奋地看向尹若风问道,“可以开始了吗?”她感觉自己已经等得好辛苦了。 尹若风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楚韫瑾依旧是人狠话不多,右手紧握着剑柄,只见她身形一跃,直逼尹若风的面门冲去,尹若风被逼至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躲过这一击,楚韫瑾随即在空中一个转身,举起剑,朝着尹若风连续不断地猛烈劈去,剑法快如闪电,尹若风只能挥剑抵挡,根本来不及躲开,空气中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楚韫瑾突然一个腾空,向后退了几步,与尹若风保持一丈远的距离,而后落于地面,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剑上,将内力全部灌输到剑内,嘴角扯出一个诡魅的弧度,眼中射出的光芒犹如一把催了独特的利箭。 祁钰瞬间便想起那棵在皇家别苑里被劈成两半的大树,施展轻功,快速跃至瑾儿的身侧,握住她的右手,眼神里满是担忧,“瑾儿,冷静。” 楚韫瑾听到那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后,思绪一瞬间就被拉回,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扔掉了手中的剑,转而双眸之中令人胆寒的光芒尽数散去,随之变得清澈透亮,眉眼一弯,对着祁钰绽放出一个温暖如初的微笑说道,“阿钰,都听你的。” 尹若风被楚韫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时,看见楚韫瑾扔掉了手中的剑,眼神闪过一丝阴翳,持着剑猛地朝楚韫瑾砍来,因楚韫瑾是背对着尹若风的,又因方才情绪波动较大,也没有想到尹若风是个小人,便没有发觉。 武平侯夫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跌倒,武平侯赶忙将她扶住,目光却一直在注视楚韫瑾的情况。 慕楠星神情淡淡、淡定自若,只觉得这尹若风是在作死,南祁皇后亦是如此。 祁钰将楚韫瑾身后尹若风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随即脸色一沉,犹如不见星辰的夜空,深不见底,举起右手使出五成的内力朝着尹若风拍去,尹若风被祁钰的掌风击中,向后飞去了十余米,重重地落到地面,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参加宫宴的众人皆看到了尹若风的举动,南祁帝大声怒道,“尹洪夜。”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匍匐跪在南祁帝的脚下,一直在向南祁帝磕头,“陛下息怒,犬儿只是无心之失啊!” “若刚才不是我拦着,瑾儿那一剑挥去,你儿早就成两截了,真是该死。”祁钰眼中喷出熊熊的怒火,好似要将丞相大人烧成灰烬。 “殿下恕罪,陛下恕罪,是老臣教子无方。”尹洪夜不断地磕头求饶着,头都不敢抬起。 “陛下、太子殿下,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太子殿下,求陛下、殿下饶恕兄长。”此时,尹若雪顶着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也跪在南祁帝的面前哀求着。 楚韫瑾都气笑了,敢情是在这等着呢!她走上去蹲下来,用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尹若雪的下巴,她心中一惊,她刚才下手有这么狠吗?“敢情你就是那些个第二批啊?” 祁钰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扶了扶额头,也不敢言语,因为他惧内。 楚韫瑾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身上穿的衣服,好似在除尘,而后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祁钰一眼后,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殿内走去,祁钰内心慌得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 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赶忙追了上去,一同回了崇德殿。 南祁帝实在是觉得户部尚书一家人实在碍眼很,便命尹洪夜带着那一对碍眼的子女滚出皇宫,明日上早朝时再行处置。 众人又纷纷回到殿内,重新落座,刚才的小插曲结束,也没有哪家贵女再敢出来表演才艺。 刚才,楚韫瑾又飒又美的样子,让凌漠北早已神魂颠倒,重新落座后,眼神便再也没有在楚韫瑾的身上移开过。 稍晚进来的祁钰,刚坐下又看到这一幕,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还是强忍着,他还记得凌漠北此行的目的,对梁上的青河使了个眼色,青河消失了。 凌漠北看见南祁帝落座后,随即起身来至殿内的中央,躬身一礼道,“南祁陛下。”大家都把目光移至他的身上,南祁帝突然就觉得看这个凌漠北哪哪都不舒服了,南祁皇后和祁钰亦是如此。 “六皇子有何事?”南祁帝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心里早就把凌漠北凌迟一百遍了。 “听闻武平侯府刚找回了郡主,刚才又看郡主英姿飒爽,着实令人心生爱慕,本皇子特来求娶。”凌漠北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再看到那张脸,楚韫瑾微叹了口气。 “六皇子是行太久的路,对我南祁的近况不太了解!武平郡主乃是本宫的太子妃,不信你看看,是不是很面熟?”祁钰指了指楚韫瑾的方向说道。 凌漠北一脸震惊看向楚韫瑾,突然被点名的楚韫瑾,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口中,拍了拍手中的碎屑,接过慕楠星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转向右边,武平侯夫人拿来帕子又帮她擦了擦嘴巴,终于缓了过来,她站起身,又是一副领导准备演讲的架势。 “六皇子,您刚才说要求娶我吗?”楚韫瑾满脸都是嫌弃,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我刚才说过了,我这个能动手的绝不动口,要不直接打一架?打到你闭嘴。”楚韫瑾威严的气势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凌漠北想到她刚才打人的模样,汗毛竖起,“太……太子妃误会了,是我消息滞后,恕罪恕罪。”凌漠北慌忙退回席面,落座,再也不敢言语了。 “朕乏了,今日宫宴就这样!”南祁帝看这场宫宴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直接喊停,带着南祁皇后离开了东宫。 “恭送陛下、皇后娘娘。”众人跪下齐声高喊。 祁钰缓步走至楚韫瑾的席面,对武平侯夫妇说道,“舅舅舅母,我与瑾儿要出去游玩几日,大婚前就回来。” 慕楠星瞬间瞪大了双眼,心道不好,赶忙举手喊道,“我也去。” 祁钰想到慕楠星那武功,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还是去练练!”说完,搂过楚韫瑾便回承德殿歇息。 在回承德殿的路上,便让祁钰背着她回去,楚韫瑾趴在祁钰的背上,闭目养神,嘴巴呢喃着,“阿钰,明日何时出发?” 祁钰接道,“用过早膳。” 楚韫瑾说,“哦!” 两人便一路无言,回到承德殿的卧寝已经亥时一刻,祁钰将她放下。 楚韫瑾便到浴堂里沐浴更衣,今日打了两架,确实有些疲惫了,这具身体真的要多锻炼锻炼,她坐在浴桶里,想着去邻西城的事情,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祁钰躺在寝卧的榻上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楚韫瑾沐浴好出来,心中很是担忧,只好往浴堂里的方向默默走去。 一到浴堂,才发现楚韫瑾坐在浴桶里已经睡着了,逐拿过秽巾,将人从浴桶里捞起,擦干,穿好寝衣,又抱回榻上,这样一系列的动作导致祁钰又去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澡。 五月初六的清晨,楚韫瑾从东宫承德殿的卧寝里醒来,摸了摸左侧的位置,空空如也,祁钰已经不在榻上了,便起身坐在榻上,伸了伸懒腰,朝着门外大声喊道,“阿钰……” 祁钰刚好走在回卧寝的路上,又听到楚韫瑾的呼唤,便推门而入。 一跨入屋内,便看到楚韫瑾胸前一片雪白,这才想起昨晚怕她着凉,竟忘记给她穿心衣了,又是一记掌风向后,将门赶紧关闭。 快步来至榻边,抓起锦被往她身上一盖,咳嗽了两声说道,一脸尴尬地说道,“瑾儿,昨夜我忘记给你穿那个心衣了,今天我就不给你更衣了,你待会自己把衣服穿好,我在寝外等你,用过早膳,咱们就出发了。” 楚韫瑾掀开锦被低头看了一眼,刷了一下脸便红了,果然如此,连忙点点头,将锦被拉至头顶,祁钰嘴角勾起一抹笑。 待祁钰退出卧寝,楚韫瑾才从锦被中钻了出来,急忙去穿心衣,将自己穿戴好,又去浴堂里洗漱,才出现在寝外。 祁钰牵着她的手往崇德殿的膳厅去,楚韫瑾想了想,便说道,“阿钰,对不起。” 祁钰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楚韫瑾,轻轻摸了摸她脑袋说道,“瑾儿记得要补偿我。” 闻言,楚韫瑾一愣,随即乖巧点点头,就是这个补偿,在他们成婚后,使她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然这也是后话。 用过早膳,青云、青山和青河早已在宫门外候着,他们一人一匹马便赶往邻西县城。 第42章 陌上人如玉,太子世无双 六月初九卯时一刻,天才蒙蒙亮,祁钰一行人到达了邻西县城的皇家别苑。 而楚韫宸和黎初雪是在卯时末,到达的南境,他们二人此次乘坐的是马车,这是楚韫宸和黎初雪成亲之后的首次出行,这一路上他们二人也是走走停停、到处看看的,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在游玩的形态,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模样,甜甜蜜蜜的,令人艳羡不已。 实际上他们是带着楚韫瑜的任务来的,此次楚韫宸带着一百名天机营的暗卫,有一部分隐于暗处保护他们二人,一部分装扮成普通百姓,一部分装扮成普通商人。 南境县城军营内,此时正在进行常规的晨间操练,每一位士兵都身姿端正,挥汗如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手上和脚下的动作,搭配着口中铿锵有力的吼声,无不在展现着西楚将士铁一般的过硬本领。 楚韫宸向守营门的士兵出示了宸王府的令牌,士兵便去向将军主帐向楚韫曦禀报。 主帐内的楚韫曦正在跟于天逸议事,听到守营门士兵的禀报,心中充满欢喜,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于天逸与楚韫曦相处的这段时日里,早知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于是,赶紧拉着他去营外迎接,从楚韫曦的速度,于天逸便知他有多么开心。 楚韫曦赶到一眼就看到站在营门口的一男一女,男子便是他的三哥楚韫宸,而站在楚韫宸身侧梳着已婚妇人发髻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三嫂。 因黎初雪父母身故,如若不在百日内成婚,便要等到三年孝期结束才能成婚,可楚韫宸哪里等得了,从南阳回到盛京的当日,在进宫复命时,就向楚韫瑜请旨赐婚,得到赐婚圣旨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钦天监,让钦天监监正测算大婚的日子。 择于五月二十日大婚,父母大丧,婚期仓促,黎初雪认为婚事不宜大肆操办,要求楚韫宸一切从简,楚韫宸虽有不愿,但是为了尽早将黎初雪娶回王府,只能无奈点头答应,楚韫曦便未能回去观礼。 “弟弟见过三哥、三嫂。”楚韫曦抱拳躬身,低头时眼角的笑意早已藏不住。 自楚韫宁大丧后,楚韫宸便没有再见过他这个最年幼的弟弟,他一直都觉得他亏欠了这个弟弟,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盛京,太上皇和楚韫瑜也从未要求他回封地,而这个最年幼的弟弟却来义无反顾地要来戍边,思及此,他的眼眶湿润,他拍了拍楚韫曦的肩膀,说道,“八弟,无需多礼。” 楚韫曦听出楚韫宸声音的哽咽,便知他三哥心中所想,不想让他伤怀,让抬起头,一反常态,装出一副需要被关爱的模样,说道,“三哥,我很想你们。” 楚韫宸一愣,随即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因为他并没有想到楚韫曦会如此说话,“来认识一下你三嫂!”楚韫宸拉过黎初雪,将她领至楚韫曦的面前,介绍道,“黎初雪,稍长你一岁。” “八弟,你好呀!很高兴见到你!”黎初雪挥了挥手,俏皮地说道,她从小也是弄枪舞剑的,自然不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三嫂,你好!”楚韫曦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打招呼,便顺着黎初雪的话说,以前他一直都以为他的三哥会找一位大家闺秀当王妃,这三嫂的性格倒是与他的九妹性格有些相似。 “咱们别杵在这里了,有什么话去营帐内说。”于天逸开口道,成功地帮楚韫曦化解了尴尬。 于是,四人便朝着主帅的营帐迈入。 邻西县城皇家别苑内,祁钰和楚韫瑾正在用早膳。 “八哥怎么还不来?”楚韫瑾用筷子戳着碟中小笼包,喃喃自语道。 “瑾儿怎么与我一处,还想着别的男子呢!”祁钰酸溜溜地说道。 楚韫瑾抬头一脸嫌弃地看向他,语气带着疑问说道,“那是别的男子?” “除了我以外,统称别的男子。”祁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那你这醋还有得吃,因为这样的男子,有八位……”八位,是啊,原来是有八位,楚韫瑾叹了口气,脑袋一垂,不再言语,因为他的哥哥也是原来的八位。 “是有八位没错,还有沫儿。”祁钰摸着那颗耷拉的脑袋,声音轻柔。 “你连沫儿的醋都吃?”楚韫瑾抬起头,又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眼中的悲伤不似方才那么明显。 “殿下。”青云跨进门槛,俯身抱拳一礼,祁钰点了点头,示意他接下去说,“八皇子传信来,酉时至。” “知道了,下去!”祁钰摆摆手,青云便退了出去。 楚韫瑾看了看门外,现在大约是辰时三刻,只要四个多时辰就能见到楚韫曦,她顿时食欲大振,奋力扒拉着碗中的馄饨。 祁钰知道她有了盼头,便也没有拦着。 只是楚韫瑾扒拉完馄饨,就起身往卧寝而去,独留祁钰面对满桌膳食。 祁钰瞬间就无比郁闷,早膳瞬间也不香了,媳妇儿是不是不爱他了?他便随意对付了几口,就去找媳妇儿求安慰了,还真的被安慰到了。 楚韫瑾回到卧寝,就去浴堂的温泉池里泡着,这个别苑,她最喜爱的还是这处温泉池,待楚韫曦来了也得让他试试。 舒舒服服泡完温泉,楚韫瑾便着寝衣回到卧寝,她此时内穿一件红色的丝绸心衣,外披一件及膝的月白色丝质寝衣,雪白的肌肤肉眼可见。 祁钰回到卧寝就看到躺在躺椅上的楚韫瑾,此时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细细品读着。 “阿钰,你回来了啊!要不要先沐浴?”听到推门声,楚韫瑾放下手中的书,从躺椅上起身,缓步来至祁钰的面前。 透过寝衣,一眼便能看到楚韫瑾玲珑有致的身姿,因初发育也逐渐隆起的胸部,可谓是凹凸有致,曲线曼妙而优美。 祁钰瞬间就不好了,他感觉下腹一紧,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环住楚韫瑾的腰身,楚韫瑾还在等待祁钰答复的时候,双脚便腾空,祁钰将她抱至圆桌上坐着,下一秒,他欺身而上,不假思索地撬开她的唇齿,一个极致疯狂的吻接踵而至,身后的茶具碎了一地,听到声响后,楚韫瑾为之一振,才搂住祁钰的脖颈,开始回应着。 祁钰并未被声响侵扰,反而是得到楚韫瑾的回应后,更加兴奋地与楚韫瑾的舌尖缠绕交织在一起,楚韫瑾不知祁钰为何会如此霸道?此时的她早已招架不住,她的身体开始瘫软,再她身子要下坠的刹那间,祁钰的手一用力托起她的身子,嘴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瓣,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两人抱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楚韫瑾伸手拭去了祁钰额头上的汗珠,手指在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才发现他的脸颊烫手,她退出祁钰的怀抱,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双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阿钰,你是不是很难受?” 祁钰又将她抱在怀里,完美的下颚抵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嗯”了一声。 低下头的楚韫瑾才看到了自己的寝衣,顿时恍然大悟,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阿钰,你跟我来。”语罢,她便将祁钰领至浴堂,在她伸手要褪去祁钰的外袍时,祁钰按住了她的手,“阿钰,别怕,我来解决。” 祁钰犹豫了片刻,才松开了她的手,楚韫瑾脱去了祁钰的外袍,只剩下寝衣,又将他带入温泉池,他们合衣站在了温泉池的中央,池内的温度,让祁钰的理智再一次被击得粉碎,楚韫瑾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瓣,右手抚上了他的双眼,随着楚韫瑾手上的动作,祁钰闭上了双眼,感受这个极致温柔的触碰。 这时,楚韫瑾的手悄悄地往下游走,在触碰到祁钰时,祁钰瞬间睁开双眼,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就要伸手将她用力推开。 楚韫瑾满眼都是心疼,眼眶中早已布满了泪珠,她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怎会不了解这些,如若不帮祁钰缓解一次,恐怕祁钰会支撑不住,于是轻声安慰道,“阿钰,不要害怕,很快便好。”眼神和语气之中皆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祁钰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触即溃。 半个时辰后,祁钰抱着早已筋疲力尽的楚韫瑾从温泉池走出来,将两人的寝衣换好,又抱着她回到榻上,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两人午膳也没用,一直睡到了申时一刻,祁钰感觉到怀中人儿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便知楚韫瑾要醒了,“瑾儿,别动,我怕又会控制不住。” 闻言,楚韫瑾腾地一下就起身,跪坐在榻上,委屈巴巴地说道,“阿钰,帮我揉揉手,好酸。” 祁钰张开眼睛,忙坐起身,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地按捏着,满眼心疼地说道,“下次,不许再如此行事。” 楚韫瑾眼角闪过一丝狡黠,“那你以后就憋着!”语罢,便跳下榻,去更衣。 祁钰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眼角都是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照时间推算,明晚他们行动结束,再在别苑休整两日,便回盛京成亲了,还需要憋着吗? 楚韫瑾哪里知道祁钰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拿过祁钰的外袍,来到已经从榻上下来穿好靴子的祁钰面前,顺手帮他把衣服穿戴整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了两句话,便快速逃离。 祁钰杵在原地,心中一股暖流似要将他夺舍,因为楚韫瑾与他说的是,“陌上人如玉,太子世无双。” 第43章 什么黎姐姐,要喊三嫂才是 楚韫瑾在别苑的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着,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楚韫曦还未到,她等得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这时,祁钰从别苑内走出来,看到媳妇儿一副着急的模样,心疼地上前将她抓住,声音柔和如清泉一般地说道,“瑾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午膳也还未用呢!” “不要,我不饿,我要等楚韫曦来了,再一起用晚膳。”楚韫瑾嘟起小嘴,眼睛巴巴地一直注视着前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匹棕色的骏马便闯入了祁钰和楚韫瑾的眼帘,马背上坐着的人分别是楚韫曦、楚韫宸和黎初雪,楚韫瑾瞬间激动万分,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三哥和黎姐姐会来,眼中都闪耀着金光。 “瑾儿,这下可以去用晚膳了吗?”祁钰的情绪顿时也被楚韫瑾感染到,因他是独苗苗,些少能感受到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楚韫曦、楚韫宸和黎初雪三人同时跃下马背,满面春风地朝他们走来。 其实祁钰是在五月二十七日用游隼传信至西楚皇宫告知楚韫瑜自己的计划和六月十八日要与楚韫瑾大婚的情况,说起游隼,还是他在准备离开西楚时,楚韫瑜赠送给他的,游隼便跟着他们一路飞回了南祁,所以对南祁到西楚的路线非常熟悉。 而楚韫宸和黎初雪虽然白日里看起来是在游山玩水,但是在夜幕降临后,均是骑马在赶路,十四日的马程,他们十二日便到了。 “各位兄长,进别苑里说。”祁钰扛起要扑到三人身上的媳妇儿,把他们三人请进别苑的膳厅里。 三人也知别苑门口不是说话叙旧的合适之处,便随着祁钰进入别苑,他们眼角里都是止不住的笑。 祁钰早已命人备好了晚膳,跨进门槛后,祁钰就将媳妇儿放下,他媳妇儿的双脚刚接触到地面,一个转身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还在门外的三哥,果然他的媳妇儿就从未让他失望过。 “三哥,三哥,三哥,瑾儿好想你呀!”楚韫宸知道楚韫瑾平日里就跳脱,只是这一次他未有所准备,脚步一个踉跄,幸亏他眼疾手快、反应及时,将她紧紧抱住,稳了稳身子,两人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瑾儿,三哥也想你。”楚韫宸话音刚落,楚韫瑾就离开了他的怀抱,不再理会她的三哥,脚步飞快,又跑向了黎初雪。 “黎姐姐,瑾儿也好想你呀!”楚韫瑾眼睛眨巴眨巴,又一把将黎初雪搂住。 楚韫宸赶忙将她拉开,生怕自己的媳妇儿承受不住楚韫瑾的热情跌倒,笑道,“什么黎姐姐,要喊三嫂才是。”因要骑马,黎初雪并未梳已婚妇人的发髻,只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一身简约却不失大方的装束,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令人赏心悦目。 楚韫瑾放开黎初雪,双手交叠捂着小嘴,退后了两步,一脸无比震惊的模样盯着黎初雪看,说道“难不成你们已经成婚了?” 黎初雪上前一步,拉下楚韫瑾放在嘴巴上的手笑着说道,“是啊,上月二十成婚的。” 楚韫瑾突然乖巧地对黎初雪俯身一礼说道,“瑾儿见过三嫂嫂。” 还未等黎初雪回礼,楚韫瑾又跳到楚韫曦的跟前,楚韫曦还以为楚韫瑾见到三哥就会把他这个八哥忘了,只见楚韫瑾扑进楚韫曦的怀中,就听到楚韫瑾“哎呀”一声的惨叫,祁钰赶紧走过来,就听见楚韫瑾揉着自己的左边脸颊,语气不满地来了句,“楚韫曦你今日都未着铠甲了,为何胸膛还是如同铠甲一般硬。”楚韫瑾为了再次验证,又上手按了两下,果然如铜墙铁壁一般。 祁钰扶额,疾走了几步,抓着楚韫瑾那只按着楚韫曦胸膛不安分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的面前,媳妇儿怎么可以摸旁的男子的胸膛啊!他俯身仔细察看着楚韫瑾受伤的脸颊,他还记得上次在南境媳妇儿扑向楚韫曦的时候,刚好撞在铠甲上,脸上淤青了好几日,语带关切地问道,“疼吗?” 楚韫瑾将双手举起来,嘟起小嘴撒娇道,“阿钰,我疼,要抱抱。” 祁钰闻言,二话不说又将人拥入怀中,手一直抚摸她受伤的脸颊,还好他们三人早就见识过这两人的腻歪程度,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是表情比较精彩。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从楚韫瑾的肚子里传出来,才令这对相拥在一起的壁人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瑾儿,饿了,我们先用膳。”说完拉着媳妇儿就要往前走,忽地想到身后还有三人,忙转身说道,“三哥三嫂,八哥请移步膳厅用膳。” 他们五人跨过门槛,进入膳厅后,各自落座,便开始用膳。 祁钰在帮楚韫瑾布菜,楚韫宸在帮黎初雪布菜,楚韫曦在看他们在帮各自的媳妇儿布菜,突然就有点食之无味了,楚韫曦问道,“我那徒弟怎么没有一起来?” “你徒弟是谁?”楚韫瑾眼中闪烁着熊熊的好奇之光。 “就是你那龙凤胎哥哥。”楚韫曦不急不慢地说道。 “天啊!楚韫曦你好伟大!竟然会收他为徒?”楚韫瑾真的对楚韫曦甘败涂地,她想起自己带慕楠星练了几次,完全是带不动。 “何出此言?”楚韫曦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韫瑾。 “接下来你就知道啦!”楚韫瑾神秘一笑,说完便夹起一块虾仁放在祁钰身前的小碟中,满眼尽是温柔地看着祁钰说道,“阿钰,吃虾仁,这个虾仁可好吃了,阿钰要多吃一点。” 祁钰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着,媳妇儿夹的,味道确实不错,有媳妇儿真好,媳妇儿就是会疼人。 “夫君,这个鱼肉太鲜嫩了,夫君快尝一尝。”黎初雪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用筷子夹起来放到楚韫宸的唇边,楚韫宸嘴唇微张,把鱼肉吃进嘴里,眼神中都是甜蜜的温柔。 楚韫曦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对旁若无人地互喂着的壁人,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的多余,眉毛微微皱起,媳妇儿有这么好吗?嗯,再过不久的将来他便知道有多好了。 一顿晚膳,勉勉强强算是用完。 用完晚膳,祁钰将他们四人带入别苑中的一个地下密室,密室中桌椅茶具一应俱全,他们找到位置,各自落座,今日的议题算是提上了。 他们将出发的时间、路线、人员岗位安排,全部重新进行了梳理,确保此次可以圆满完成祁钰的既定目标。 远在永安郡的楚韫风和楚韫炘,东盛帝也在祁钰的计划重新梳理一遍,保证万无一失。 待他们五人各自回到卧寝时,已是子时。 楚韫宸听楚韫瑾说这处别苑的卧寝内都有一方温泉池,早就想拉着黎初雪洗一个鸳鸯浴,再加上这十多日他们一直赶路,并未行过房事,好不容易能有一处歇息、沐浴的地方,他自然是不想错过,反正明日行动时间在丑时,他明日自己早点醒了,出去安排一番就行。 共浴的结果便是楚韫宸与黎初雪先在温泉池中翻云覆雨了一轮,又在榻上进行了第二轮激烈的战斗,直到寅时一刻,楚韫宸才善罢甘休地将人搂在怀中心满意足地睡去。 而下午才经历过一次疏通的祁钰,此时,正半躺在榻上卷起左腿,姿势妖娆魅惑,搂着枕在自己的右大腿上,手指穿过楚韫瑾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梳着。 “阿钰,你猜三哥三嫂此时正在作甚?”楚韫瑾真是语出惊人,死不休。 祁钰尴尬地咳了两声,“应该在做该做的事!”祁钰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回答这种奇怪的问题,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可怜了楚韫曦形单影只。”楚韫瑾语气之中充满了惋惜和同情。 “他还小,不着急。”祁钰又自然而然接着楚韫瑾这种尴尬的问题。 楚韫瑾忽地想到什么,腾地一下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祁钰,“阿钰,你有试婚宫女吗?” 祁钰真是要被楚韫瑾逗乐了,他用手背挡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又将人重新按回的大腿上躺着,“我又不纳妾,自然是不需要,而且男人……”祁钰用咳嗽再次掩饰尴尬。 “男人什么?”楚韫瑾又要激动地坐起来,但这次没有得逞。 “无师自通。”因为赞同,楚韫瑾便未接话。 静静躺在祁钰的大腿上,头枕着,别提有多舒服,不禁让她想起她自己的几位哥哥,好像只有四哥楚韫瑜才有试婚宫女,因为他一直都是当做储君来培养的,学习房事也是他的一项课业。她的亲哥哥楚韫宁要照顾她和她的六哥楚韫昀,没有时间学习这些,而且他早早就定下王妃,也就没有去学习。二哥楚韫风从小就文采斐然,随便勾个手指,就有无数少女在身后追着跑,所以她这个二哥有很多侍妾,但就是还没有娶正妃。三哥已经娶媳妇儿,就不说了。五哥楚韫炘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身边从未有女子出没,也不喜宫女伺候。六哥楚韫昀更不用提了,那个性格,别说试婚宫女了,看到宫女他都怕。至于七哥楚韫驰她就真的不太清楚了。至于楚韫曦从小在外习武,压根不在皇宫里,自然就没有试婚宫女。 楚韫瑾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脑子也不听使唤,随便说了一句,“谁知道呢!”语罢便进入梦乡。 祁钰看着已经睡着的楚韫瑾,真是欲哭无泪,调整好楚韫瑾的姿势,搂着她却也睡下。 而楚韫曦没有像楚韫宸有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也没有像祁钰那么多尴尬的事,是五人中最先入睡的,因为他的武功越高,责任就越大,明日还要早早出去准备。 第44章 七夜殿的覆灭 七夜殿的南祁分部设在了邻西县城与南境县城交界的一处山谷之中,先前祁钰带楚韫瑾回西楚奔丧,未将青云、青山和青河带去西楚,便是让他们在这处山谷中探察,他们三人利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山谷探察清楚,山谷之中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口,每个出口均有六名杀手轮流看守,南祁的七夜殿分部规模不算大,只有二百余人,不过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今日在外执行任务的只有三四十人,他们才会选在这日剿灭七夜殿。 丑时一到,祁钰便带着楚韫瑾、青云、青山、青河和五十名南祁的暗卫在同一时间内将把守在东南西北四个出口的杀手全部斩杀殆尽,通道内是无人把守的,他们把火油从出口灌入通道之内。 撤退时,又将一支支火箭射入通道内,因在通道内,起火便不易被发觉,祁钰他们五人逃出山谷,与楚韫宸、黎初雪和他们从西楚带过来的一百名暗卫汇合后。 此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一只游隼腾空飞起,飞向山顶。 而此时楚韫曦带领他的两百名南境军已经在山顶上形成一个包围圈,看到游隼便将它召唤过来停靠在自己的肩上,两百名弓箭手同时拉弓,弓上皆有三支火箭,在楚韫曦的一声令下六百支火箭射向了山谷中的一排排屋舍,通道的火势已经窜至山谷之中,瞬间火光冲天,变成了一片火海。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七夜殿的杀手纷纷向外逃窜,却发现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已经被大火吞噬,根本无法出去,杀手们便争先恐后地往山顶攀爬,可楚韫曦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箭雨不断落下,山谷中无一人生还。 祁钰这边正在与三四十名执行完任务、返回七夜殿的杀手缠斗在一起,在人数上他们是绝对性压倒的,大多数杀手很快就成为了暗卫们的剑下亡魂,楚韫宸便让他们停手,自己与黎初雪也退到一旁。 得了祁钰命令的青云、青山和青河随便解决了几名杀手,数了一下大概还剩下五名,便退到一边,祁钰也纹丝不动,只见楚韫瑾一个腾空跃起,一道道剑气挥下,五人很快便被她一一斩杀。 此时的她右手握着长剑,跪坐于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失声痛哭着,她终于给哥哥嫂嫂报了仇! 在永安郡的楚韫风和楚韫炘带领天机营的六十名暗卫正在七夜殿里厮杀着,自七夜殿刺杀楚韫宁后,怕西楚皇室报复,在永安郡总部也在逐步从西楚撤离,所以留在永安郡的杀手并不多。 永安郡七夜殿的总部也并不像南祁分部地势那么复杂,就是一处较大的府邸,与西楚王爷的府邸差不多大,战斗在三盏茶的功夫后结束,楚韫风打得毫无成就感可言,其实他在来的路上也稍微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但是他还是心情很不好,于是他便放了一把火将这些杀手们的尸体和府邸烧了,楚韫炘无语凝噎,虽然他们带来的暗卫也有个别的伤亡,所幸九层以上的暗卫都还活着。 楚韫风这边一结束就立即传信给楚韫瑜,他命四十名暗卫回去向楚韫瑜复命,自己与楚韫炘则骑马往南祁盛京而去,永安郡距离永宁郡只有两日的马程,他们应该能在楚韫瑾大婚前一日赶到。 而在东盛的战况就是空前激烈,虽然东盛帝按规定完成了祁钰的计划,就是比较没有那么圆满,他这边死伤的人数较多,但也是成功地将七夜殿从东盛连根拔起。 楚韫曦当日没有在邻西城过多逗留,也没有与楚韫瑾他们告别,他私自将南境军带离南境,确有不妥,所以战斗结束后便带着他们返回南境军营。 楚韫宸则是安排九十名暗卫在南祁休整一日,便返回西楚向楚韫瑜复命,而他们夫妻二人则留在南祁作为西楚使团代表参加祁钰和楚韫瑾的婚礼。 自此,在祁钰的合理统筹布局、精心组织谋划下,形成三国联动的态势,将七夜殿在东盛、南祁、西楚三国之间覆灭。 六月十一日的寅时末,一向四季如夏的南祁,突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浇灭了山谷中的大火,永安郡亦是如此。 祁钰和楚韫瑾便在皇家别苑多休整了一日,这一觉他们便睡到了午时一刻。 随着复仇计划的开启,楚韫瑾便再无退路,她深知这一切如若没有所有人的帮衬,此次不可能将七夜殿在三国中盘根错节的势力瓦解,特别是现在在她身侧之人,她此时正趴在榻上,双手抵着下巴,深情地看着熟睡中的祁钰,那睡颜犹如晨曦初现,温暖宁静,与他同在一处,她总是感觉莫名的心安,她发誓此生将尽她一切所能去爱他。 祁钰睁开双眼便看见了楚韫瑾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些口水,他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将那些口水轻轻拭去。 楚韫瑾忙收回眼神,盘腿而坐,害羞地低着头,尴尬一笑。 祁钰并未起身,保持着仰卧的姿势,眼睛却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今日她的媳妇儿格外的耀眼,光彩夺目的,让人挪不开眼,他忍不住夸赞道,“我的瑾儿,今日真好看。” 闻言,楚韫瑾抬起头,与祁钰四眸相对,楚韫瑾眼中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无比纯洁。 祁钰微微愣神,楚韫瑾扑到他的怀中,感觉到怀中人儿,他才缓过神来,又用右手轻抚着她的发丝,“瑾儿,你还会恨天承珏吗?”他最终还是问出口了,再过七日他们便要成婚,他不愿他的瑾儿抱着遗憾与他成婚。 天承珏,听到这个名字,她恍惚了片刻,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在祁钰胸前的寝衣上。 感觉到胸前的一片湿热,突如其来的心慌充斥着祁钰的全身,他将人扶起,自己顺带着起身,“瑾儿,你……” 楚韫瑾赶忙伸出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阿钰,你知我方才看着你的睡颜自己在想什么吗?” 不能言语的祁钰,只能微微摇头。 “我在发誓,发誓此生将尽我一切所能去爱你,我的阿钰,我的夫君,我的挚爱,不要害怕,不要担忧,瑾儿永远都是你的妻,也只会是你的妻。”楚韫瑾将手收回,捂着自己的脸,痛哭流涕着。 看着这样的楚韫瑾,祁钰心疼到无法呼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伸手将人拥入怀中,无比自责地道,“对不起,瑾儿,我不该对你没有信心。” 楚韫瑾轻轻推开了祁钰,从他怀中出来,目光坚定又果敢地看着她说道,“祁钰,你不是对我没有信心,你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我现在就告诉你,五岁时,天承珏说要护我此生无忧,我便觉得嫁与这样的人也挺好的,在过去的五年里,我未曾见过他,也不会想着见他,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是习惯了依赖,直至我在盛京第一次遇见你,我的心开始跳动,一开始我并不懂何为心动,在与相处的这段时日,我的心不曾为你停止过,与你同在一处的每时每刻,我都感到特别心安,特别想要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祁钰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他的瑾儿一直都是与他相同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楚韫瑾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没好气地说道“你以后不要再问这些蠢笨的问题了,知道吗?” “遵命,媳妇儿。”祁钰又抱着她在榻上,腻歪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另一边的卧寝楚韫宸与黎初雪,“楚韫宸,早知你是个禽兽,我就不嫁你了。”黎初雪又被楚韫宸压在身下,她都快累死了,也不知为何楚韫宸体力那么好? “娘子所言甚是。”楚韫宸口上说着俏皮的话,还在继续,他这种二十一年的老铁树开荤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黎初雪似麻木了一般,搂着他的脖颈,说道,“要不你也换个姿势?” 得到媳妇儿的建议后,按照媳妇儿指示照做,一阵畅快淋漓过后,黎初雪早已动弹不得,媳妇儿的建议真不错,还挺舒服的,如果此时黎初雪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恐怕楚韫宸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楚韫宸起身,要将黎初雪抱去浴堂清洗,黎初雪赶忙阻止他,还是自己去浴堂比较好,大清早的,她可不想在浴堂里再来一次,黎初雪拿了一件外袍随便披在身上,往浴堂里去,楚韫宸看她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也没在意,便随她去。 坐在温泉池里的黎初雪,双目紧闭,静静地享受着,这温泉池真不错,特别是这种下雨天,泡泡温泉别提有舒服了,如果能一直住在这边也挺好的,只是她不知道楚韫宸在北边封地宸栩郡,这样的温泉池也不少,不过楚韫宸还未将它开发出来。 “雪儿,你好了没?我要进来了。”听到楚韫宸的声音,她赶紧从温泉池里出来,更衣。 楚韫宸看她手忙脚乱的,便开始帮她穿戴,有一瞬间黎初雪竟恍了神,“楚韫宸……” “嗯?”楚韫宸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你以前有没有试婚宫女?”这试婚宫女在楚韫瑾与黎初雪这里是过不去了。 第45章 夏日的细雨 楚韫宸从黎初雪的身后将她抱住,嘴角轻挑,“我们雪儿,这是吃醋了?” 黎初雪的脸红了起来,犹如抹上了一缕朝霞,酸溜溜地说道,“是啊,就是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回答黎初雪的是楚韫宸一阵爽朗的笑声。 听见楚韫宸在笑,黎初雪的小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挣脱开楚韫宸的怀抱,气鼓鼓地离开了浴堂,每一步都踏得极重,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黎初雪虽明白楚韫宸作为皇子,有试婚宫女也实属正常,将来必然也是要纳侧妃和侍妾,但是她可以不理解。 走出寝外,站在走廊里,发现天空淅淅沥沥在下着小雨,她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在廊檐下感受着雨水的拍打,心中顿觉舒适而平和,她忍不住抬起脚步,往雨中而去。 她张开双臂,面朝天,闭上了双眼,静静感受着雨水的抚过脸颊的惬意,无比的沉浸。 楚韫宸从浴堂内出来寻她,便看到她在雨中的样子,突然感到心慌不已,冲上去将人紧紧抱住,也打破了这份宁静。 突然被抱住的黎初雪,还处在一脸茫然的状态中,就听见耳边传来楚韫宸高亢的声音,“我从未有过试婚宫女,也从未有过女子在旁伺候过。”楚韫宸担心声音会被雨声盖过,便提高了一些音量。 “啊?”黎初雪还是充满疑惑,此时提起这事又是作甚。 “雪儿,我们回去,不要在这里淋雨,我绝不允许你如此伤害自己。”楚韫宸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仿佛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情感要将他席卷。 黎初雪总算从茫然中抽离,原来楚韫宸是以为她在这儿伤心独自淋雨呢!她心中一暖,双手便抚上楚韫宸的后背。 祁钰拉着楚韫瑾走出卧寝,就看到两人在花园中淋雨相拥的景象,别说,还挺美的!只是,楚韫瑾更加好奇的是这两人为何如此? “你说他们在干嘛?”楚韫瑾踮起脚尖,附上祁钰的耳边不解地问道。 真别说,看起来确实挺浪漫还唯美的,祁钰在心中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道,“或许他们觉得这样很浪漫?” 楚韫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钰,想说他没事?她刚回头想要说点什么,就看见楚韫宸双手抚在黎初雪的耳后,鼻尖贴近她的鼻尖,“雪儿,我会害怕。”语罢,便吻上了黎初雪的唇瓣。 楚韫瑾瞬间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刺激的吗?这是她不用付银子就能观看的吗? 祁钰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便要将人拖回卧寝,“你干嘛啊?祁钰,你快快放开我。” 听到楚韫瑾在大喊大叫,楚韫宸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和黎初雪还处于花园之中,嘴唇意犹未尽地离开黎初雪的唇瓣,目带凶光地看着黎初雪身后的祁钰。 祁钰一下子就慌了,着急地说道,“三哥,你们继续继续,是我们打扰了。”语罢,寝门紧闭,乖乖,真是吓死他了! 闻言,黎初雪将头埋在楚韫宸的脖颈处,不好意思再抬起。 楚韫宸将黎初雪打横抱起,黎初雪的双手顺势缠上他的脖颈,头还是埋他的脖颈处,一下都不愿抬起。 回到卧寝内,楚韫宸将她放在椅子上坐着,她的脑袋低垂,依旧是不愿抬起。 楚韫宸便蹲下身,抓着黎初雪的双手,怔怔地看着她,轻轻柔柔地说道,“雪儿,我们去沐浴更衣可好?” 在楚韫宸要将她拉起时,“楚韫宸。”黎初雪突然抬起来唤道,眼神炙热而深情。 “嗯?”楚韫宸眼神充满了不解,不知道黎初雪玩哪一出。 “算了,反正现在咱们就先过着,哪一天你要纳侧妃妾室什么的,你就跟我一声,我就把正妃之位让出来,各自安好。”语罢,黎初雪站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潇洒自若。现在浑身湿漉漉的,确实不太舒服,她想赶快洗个澡,便要朝着浴堂的方向走去。 楚韫宸脑子嗡嗡的,好像被人用石头猛烈撞击过,什么叫做把正妃之位让出来,各自安好?是不让他纳妾吗?他赶忙转身去追黎初雪,将人直接扛起,来到澡堂。 “楚韫宸你要干嘛?”黎初雪大惊失色,一直在他的肩上挣扎着。 来到浴堂,又将人放下,楚韫宸捧起黎初雪的脸颊疯狂地亲吻着,大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将人放开,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楚韫宸此生绝不纳妾,唯黎初雪一妻。” 黎初雪闻言,整个怔在原地,思绪混乱,心中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蔓延着。 祁钰将楚韫瑾拖回卧寝,刚才楚韫宸的眼神都要把他吓死了,这会儿换他靠在楚韫瑾的怀里求安慰了。 “瑾儿,你三哥好凶,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刚才恐怕就没了。”祁钰语气夸张,能把事情说得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楚韫瑾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柔声安慰道,“阿钰,别怕,别怕,三哥肯定是同你开玩笑的。” 祁钰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坏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瑾儿要保护我。” 楚韫瑾一脸无奈地说道,“好的,好的,我会保护你,只是我现在好饿了,你能不能松开我。” 听说媳妇儿饿了,那还得了,立即就从楚韫瑾的怀中起来,拽着楚韫瑾就是往外走,“走,我们去用膳。” 他们来到膳厅,祁钰吩咐别苑的管家准备膳食,楚韫瑾百无聊奈地抓着祁钰那双骨节分明、细密白皙,柔软如丝绸的手把玩着。 “阿钰,你说明日天气会放晴吗?”楚韫瑾随口一问。 “应该会!想回去了?”祁钰被她玩得有些酥酥麻麻痒痒的,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楚韫瑾淡淡地说道,“这些日子,我们都没能好好安定下来,刚认了娘亲,马上又要嫁人了。”不过好像是为了嫁人,才认的娘亲。 “嫁人了也可以常常回去看舅母的,楠星在咱们大婚后就要离开侯府去南境了,我们有空就回去住。”祁钰安慰道,趁机把手抽回,他都痒到心里了。 楚韫瑾刚想要再说点什么,沐浴更衣好的楚韫宸和黎初雪便出现在了膳厅,楚韫瑾转而绽放一个和蔼可亲又带着一点八卦的笑容起身相迎道,“三哥三嫂,你们来了呀!” 祁钰看他们二人手牵着手,又是笑容满面的,心情应该都不错,想必是已经将人哄好,其实他刚才在花园里,是有听清楚楚韫宸说的话,毕竟以他的内力,听不见就该回炉重造了。 “三哥三嫂快入座,想必这个时辰,膳食马上就可以用膳了。”祁钰将楚韫瑾拉回坐下,楚韫宸和黎初雪也随即落座。 “三哥三嫂,你们刚才在雨中玩什么?阿钰说你们这样很浪漫。”楚韫瑾怎么会放过知道八卦的机会,一坐好,就赶紧询问道。 黎初雪捂嘴浅笑道,“不是浪漫,我方才就是觉得夏日的雨水轻拂着肌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就不知不觉走到雨中,亲身感受一番。” 闻言,最为震惊的不是祁钰和楚韫瑾,而是楚韫宸,所以刚才媳妇儿不是因为吃醋伤心,然后跑去淋雨,而是觉得舒服,楚韫宸脸上犹如天气变幻莫测,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楚韫瑾转头对着祁钰,一脸真诚地说道,“阿钰,那等下用完午膳,我们也趁着雨还未停,在花园内感受一番!” 祁钰闻言,整个人又不好,他是真心不想感受,可是又不想驳了楚韫瑾的意思,只好点点头,说了句“嗯。” 楚韫宸噗嗤一笑,让你们也好好感受一番。 用过午膳,楚韫瑾拉着祁钰便要去花园感受,下了几个时辰的雨,花园里已经有了不少个水坑,楚韫瑾提起裙摆在水坑中跳跃。 黎初雪看着楚韫瑾开心的模样,仿佛也被她感染到,提起裙摆,也加入其中。 楚韫宸伸手抓了一个空,便和祁钰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看着两个在雨中玩得不亦乐乎的人儿,眉眼里全是笑意。 楚韫宸背着手,严肃又认真地说道,“南祁太子,本王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们西楚也从未想过送她去和亲,皆因你二人两情相悦,七日后,你们便大婚了,我们陛下也为皇妹准备了嫁妆,不日便会送到盛京,异国他乡,本王只愿你能善待与她,如若一日,你将她厌弃,本王定来接回。”楚韫宸此时是以西楚宸王的身份在与南祁太子对话。 祁钰眼神和语气都充满坚定地说道,“三哥,请放心,祁钰定会好好爱她、护她,定不会负了瑾儿。”语罢,朝着楚韫宸深施一礼,祁钰并不想摆太子的架子,是瑾儿的家人那也是他的家人。 楚韫宸将祁钰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未再多言语,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雨中玩耍的二人。 “阿钰,你快来!”楚韫瑾仰起头看着走廊里的祁钰,招呼着他过来,眼神里透着化不开的柔光,仿佛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忧伤都抚平。 回应楚韫瑾的是祁钰无比温柔的目光,平静而温暖,静静地在楚韫瑾的心上流淌着。 第46章 下聘 翌日,天空开始放晴,阳光照耀大地,他们今日便要启程返回京都。 祁钰命青云准备了两辆宽大的马车,马车里还备了茶水和点心,此次回京都他们就不骑马了,青云驾祁钰和楚韫瑾乘坐的马车,而青山驾楚韫宸和黎初雪乘坐的马车,楚韫宸从西楚带来的暗卫和青河一直隐在暗处保护,并未现身。 昨夜祁钰和楚韫瑾玩闹至子时才歇下,此时祁钰端坐在马车里,楚韫瑾则是将头枕在祁钰大腿上补眠,祁钰一边拿着一本书看着,一边喝着茶,他们现在要到雪倾云坟前祭拜。 今日黎初雪的心情相当好,许是得了楚韫宸不纳妾的许诺,一路上把车帘掀开着,一直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南祁,还真别说,这南祁真是好风光,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走到哪里都是鸟语花香,还有在农田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种的农民们。 楚韫宸将她搂了过来,窗帘自然垂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埋怨地说道,“娘子都不与为夫说说话。” “楚韫宸好好说话。”黎初雪从他的身上起来,坐好,拿了一块点心塞进自己的口中。 “你这两日都不喊我夫君了。”此时的楚韫宸犹如一位受尽委屈的小怨妇,不停地抱怨着,手里却拿起茶壶倒入杯中。 黎初雪接过楚韫宸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在小茶几上,抱着楚韫宸的胳膊,一脸贼兮兮地就是一阵,“夫君,夫君,夫君……” 坐在马夫位的青山,听着马车内的“夫君,夫君,夫君……”嘴角一抽。 行至一个半时辰,他们终于来到邻西山的半山腰处。 马车停稳后,他们纷纷跃下马车。 半年多未来此处,雪倾云的坟前杂草丛生,楚韫瑾撸起袖子,便去拔草。 黎初雪见状,也没有犹豫,上前与楚韫瑾一起拔草,青云和青山也上前加入。 六月的南祁真的是炎热,他们拔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满头大汗,祁钰和楚韫宸给自己的媳妇儿又是端茶送水的。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他们才把雪倾云坟前的草拔完,青云从马车上拿来香烛和供品,楚韫瑾和黎初雪一一摆好。 楚韫宸与黎初雪手持香烛跪于地上,对着雪倾云的墓碑叩拜,祁钰和楚韫瑾亦是如此。 楚韫瑾将他们剿灭七夜殿、要与祁钰大婚的事情告知雪倾云,待楚沫三岁时,便会带着她的棺木和楚沫返回西楚与楚韫宁同葬于皇陵。 将事情都告知完,他们又坐上马车,现在已是午时,他们便进入邻西山下的金屿镇休憩和用午膳。 青云在金屿镇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开了两间上等的厢房,又吩咐客栈的小二做好膳食端至两间的厢房,午膳他们便在厢房里用,用完还可以小憩一会儿,他和青河则在客栈的大厅中用膳。 此时,楚韫瑾与黎初雪都在各自的厢房中沐浴,寝衣早已湿透。 “阿钰,帮我准备一下心衣和寝衣。”屏风内的楚韫瑾才想起刚刚急着沐浴,忘记将衣物带上。 祁钰在楚韫瑾的行囊里翻出了心衣、寝衣还有一套湖蓝色的外衣,便挂于屏风之上,“瑾儿,我都准备好了,在屏风上。”祁钰是一眼都不敢往里看,生怕自己又承受不住。 “好。”楚韫瑾悦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祁钰才安心地坐回桌旁,端着茶水喝着。 另一间厢房内的楚韫宸和黎初雪,此时黎初雪已经沐浴完,穿着一套轻薄的寝衣从屏风内走出来。 楚韫宸看到后急忙拿来外衣帮她穿戴好,待会小二送膳食进来看到就不好了,接着又用内力将她的头发烘干。 “楚韫宸,等瑾儿大婚后,我们回盛京时,不能先将大嫂送回盛京吗?”黎初雪也知道楚韫宁和雪倾云离开盛京后遭遇的一些情况,但是楚韫瑾的心思她并不知晓。 楚韫宸无奈地摇摇头,耐心地与黎初雪解释道,“大哥与瑾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瑾儿想亲自护送,而沫儿现在还无法长途跋涉,便无法离开。” “待沫儿回到西楚,我们也要好好待他,真想快点见到沫儿。”黎初雪满眼都是心疼还有期待。 “好,雪儿是不是想要孩子?”楚韫宸摸了摸黎初雪的脑袋,眼神中都是想要得到肯定的坚定。 黎初雪肯定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西楚大多数女子十五及笄就成婚,十六便有了孩子,我马上也要十八,你也要二十有二了,我父亲你这个年纪我都已经四岁了。” 楚韫宸将黎初雪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环过她的腰身,靠在她的怀里说道,“我以前从未想过与那位女子成亲,大哥因为要照顾瑾儿和六弟,直至二十有四才与大嫂完婚,父皇也从未在此事与我交谈过,直至瑾儿要嫁人了,父皇便让我们要娶正妃,在南阳第一次遇见你,你对我笑,我才知何为心动,便想着娶王妃也是挺好。” 黎初雪搂住楚韫宸的脖颈,“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亦是如此。”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小二便将膳食送了进来。 他们一行人在云来客栈用过午膳,又小憩了半个时辰后,已经未时末,他们便再次出发。 到达杨柳镇时,已经是戌时,见天色已黑,他们决定今晚就在邻西县城的杨柳镇歇息一晚。 在杨柳镇休息至翌日的卯时,距离大婚只剩下四日的时间,南祁有一习俗是新人成亲前三日不能相见,他们决定再行一整日直接到京都。 他们终于在六月十四日的辰时到达了京都,祁钰将他们送回武平侯府,按照礼数,便回了太子府。 此时的武平侯府,在武平侯夫人的精心布置下,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和大红绸带,楚韫瑾有一瞬间的恍惚,真的是要成亲了。 而太子府也四处张灯结彩,虽然婚礼是要在南祁皇宫的太子东宫举行,太子府依旧是一片喜气洋洋的。 回到太子府的祁钰,先去看了楚沫,楚沫的脸色也逐渐有了红润,他抱了好一会儿,郝佳已经在收拾行囊,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带着楚沫和郝佳、郝佳的孩子一起进宫,他进宫后,将楚沫和郝佳、郝佳的孩子暂时安置在凤梧宫,由南祁皇后亲自照顾。 在凤梧宫内,这是南祁皇后第一次见到楚沫,虽比平常七个多月的孩子小上一些,但是也实在讨人喜欢,南祁帝对楚沫也喜欢得不得了,这几天除了上早朝,都在凤梧宫里待着。 祁钰回到东宫,礼部的明大人已经在太极殿内等候,明大人行礼后,便将聘礼的礼单交于祁钰。 祁钰拿于手上打开,仔细查阅着,不得不说这明大人办事确实妥帖,因为明大人一早便打听到太子殿下对这位武平侯府郡主的重视程度,而南祁确实也有财力,所以自然就准备得多了一些,足足有一百二十担的聘礼,寓意着祁钰深爱楚韫瑾的十二年。 等午时一到,太阳正烈时,是最好的兆头,他便会到武平侯府下聘。 武平侯夫人将楚韫宸夫妇安置在楚韫瑾旁边的院落——紫荆阁,楚韫宸和黎初雪也将从西楚带来的见面礼送与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正式代表西楚皇室为西楚九公主楚韫瑾认下这对义父义母与兄长。 紫荆阁在侯府中与慕楠星的院落一般无二,武平侯夫人将他们夫妇安置在此处,一是体现出武平侯对楚韫瑾家人的重视程度,二是说明武平侯夫人也是真心将楚韫瑾的兄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午时一到,日头正盛,祁钰带着明大人和宫中搬运嫁妆的御林军,出现在武平侯府的门口,足足有一百二口大箱子,黄金就有足足二百斤,上好的绫罗绸缎有六百匹,还有各式各样的玉器珠宝与名人字画六十箱,站在府门口的围观百姓,都不得不惊叹南祁皇室的豪横,这恐怕是南祁史上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箱子堆满了武平侯的内院,还好武平侯府够大,不然真的会放不下。 而六月初九晚,连夜从永安郡出发的楚韫风与楚韫炘,马不停蹄,一刻都不舍得耽误,终于在十四日的亥时抵达南境,而楚韫瑜安排护送嫁妆的队伍也同时抵达南境,此次带队的竟然是楚韫驰,他们兄弟几人都是相当激动,便决定在南境军营里休整一晚,十五日卯时末便出发京都。 楚韫瑾在临嫁前的这几日,都在为大婚做准备,试穿嫁衣、试戴凤冠等,嫁衣不合身,绣娘就直接在侯府里进行更改。 祁钰在太子东宫亦是如此,日日都在对婚礼的环节逐一核对,再梳理,再确认,再落实,不断完善各个婚礼的细节,希望能给她深爱了十二年的姑娘一个难以忘怀的婚礼,一个待到他们暮年时,回忆起来还是会充满幸福的婚礼。 楚韫风他们兄弟四人,在六月十七日还未日落的申时一刻到达了武平侯府,四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带着一百零八口大箱子,立于府门口,又引来不少百姓的驻足围观,纷纷投来更加好奇的目光,他们犹然记得十四日的午时太子殿下才来下过聘,这些大红箱子也似聘礼。 武平侯收到门房的通报,赶忙出府迎接。 第47章 大婚(上) 武平侯一到门口便看到了四位皇子,心中颇为感动,欣慰瑾儿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兄长,再看到他们身后的大红箱子,眼眶泛红,其实武平侯府也给楚韫瑾准备了九十八担的嫁妆,再怎么也不会亏待这个唯一的女儿。 武平侯恍惚了一阵子,又看了围观的众人,忙将他们往府里请,待一百零二个大红箱子陆续被抬进武平侯府,人群也跟着散了。 四位皇子被武平侯请至正堂落座,下人就将茶水端了进来,武平侯命人将楚韫宸请过来,又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四位皇子能够千里迢迢来到南祁,为瑾儿送嫁,本侯不胜感激。”武平侯从主位上起身对他们四人抱拳躬身一礼。 楚韫风忙上前将武平侯扶起,说道,“侯爷言重了,瑾儿是我们唯一的妹妹,自然是要来送嫁,今后还要麻烦侯爷和夫人多多照应。” 武平侯站起身,激动地说道,“瑾儿既唤我一声爹爹,自然就如同本侯的亲生女儿一般,本侯和夫人定不会亏待于她。” 这时,楚韫宸和黎初雪也匆匆而至。 “二哥、五弟、七弟、八弟。”楚韫宸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初雪见过二哥、五弟、七弟、八弟。”黎初雪俯身一礼乖巧地说道。 “弟妹无需多礼。”楚韫风摆了摆手说道。 “弟弟见过三嫂。”楚韫炘、楚韫驰和楚韫曦很礼貌地齐声说道。 黎初雪微笑地点点头,一脸诚恳地询问道,“我是否将瑾儿喊来?” 楚韫风笑道,“让瑾儿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给瑾儿一个惊喜。” 慕楠星听说他的师傅楚韫曦来了,风风火火地从自己的院落里跑过来。 “八哥……师父……”人未至,声先到了,武平侯便知是慕楠星来了,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武平侯。 武平侯只能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犬儿。” 楚韫曦接话道,“就是瑾儿那位龙凤胎的哥哥。”脸上还是淡定自若的模样。 待慕楠星走进正堂内,楚韫驰腾得一下便站起身,“这龙凤胎的哥哥倒是和瑾儿有七八分相似。” 这下子正堂内的众人才转头细细打量着慕楠星,楚韫风一脸赞同地开口道,“确实与瑾儿极为相似。” 或许因为慕楠星是名男子,之前众人便没有太过于关注慕楠星的样貌,楚韫驰天性使然,为人也比较认真细致,自然对人的样貌观察入微。 这时,武平侯夫人缓步走进正堂,楚韫风瞧了一眼来人,便不淡定,因他只小楚韫宁几个月,自然对安贵妃有很深刻地印象。 “安母妃?”楚韫风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很难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众人再一次茫然,直直地盯着武平侯夫人看,武平侯夫人一脸温和地笑着说道,“这是二皇子!本夫人乃是安贵妃的亲妹妹,自然与姐姐相似。”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这就能合理解释为何慕楠星与楚韫瑾有七八分相似,因为慕楠星的长相随了武平侯夫人。 五位皇子立即起身,礼数周全地重新拜见了姨父和姨母。 武平侯夫妇也欣然接受了他们的见礼。 此时,午膳已经在膳厅摆好,武平侯便领着众人去了膳厅。 黎初雪看他们兄弟好像有很多要说的样子,就说要去陪楚韫瑾用午膳,便和武平侯夫人一同前往楚韫瑾的院子。 武平侯夫人想要给四位外甥各自安排一个院落,楚韫风让她不必麻烦,他们共住一个院落即可。 翌日,卯时一到,安嬷嬷和苏嬷嬷便来至楚韫瑾的厢房,让她起床沐浴更衣。 安嬷嬷和苏嬷嬷伺候楚韫瑾沐完浴,楚韫瑾便只着寝衣落座于梳妆台前。 此时,武平侯夫人和黎初雪也来至楚韫瑾的厢房。 武平侯夫人来至楚韫瑾的声音,右手执起梳妆台上一把檀木梳子,左手抚上楚韫瑾一头如瀑布倾泻而下的乌发,右手开始从上到下一下一下梳着,声音温柔如清泉流水般地念叨着,“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案齐眉共携手。三梳梳到尾,夫妻无病更无忧。四梳梳到尾,儿孙遍地福禄寿。五梳梳到尾,永结连理齐相伴。六梳梳到尾,万事顺意好运到。七梳梳到尾,神仙下凡喜相迎。八梳梳到尾,八仙过海庆欢来。九梳梳到尾,幸福长久过一生。十梳梳到尾,今生前世到白头。” 楚韫瑾望着镜中那张与她母妃极其相似的脸庞,嘴里不断说着吉祥话,就好像她的母妃在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梳头,心底不由得伤感了起来,随即眼泪就在她的眼眶中不断打转。 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武平侯夫人便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声音哽咽道,“瑾儿,不哭,姐姐也会在天上为你祝福的。” 楚韫瑾伸手抚去了即将从眼角落下的眼泪说道,“娘亲继续!” 闻言,武平侯夫人又继续手中的动作,今日武平侯夫人为她梳的是一个结鬟式的凌云髻,黎初雪为她上了一个清新淡雅的新娘妆,衬得她楚楚动人。 苏嬷嬷取来了霞帔,几人合力帮楚韫瑾穿上,此时楚韫瑾身穿深青色的霞帔,霞帔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好似翱翔于天。脚踏一双用金丝线绣成凤凰图样的红绣鞋,重新落座在梳妆台前,武平侯夫人将凤冠戴至楚韫瑾的头上,楚韫瑾头戴九龙九凤冠,顾名思义,凤冠上有九条龙与九只凤凰盘卧,极尽奢华,也是祁钰对楚韫瑾的偏爱。 一层大红绸布落在了楚韫瑾的头上,将她的脸遮住,黎初雪将楚韫瑾扶到榻上落座,脱掉楚韫瑾的红绣鞋,藏到榻上用锦被盖上。 午时,祁钰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婚服,婚服上用金丝缀成云龙纹,漆黑的长发高高束缚在金龙冠之中,腰间的羊脂白玉自然垂下,乘坐在一匹黑到发亮的骏马之上,搭配着精雕细琢的五官,令人叹为观止。 身后随行的是华盖如海的仪仗队,从东宫的太极殿出发,朝着武平侯府进发。 昨日午膳时,楚韫风他们就如何送楚韫瑾出嫁进行的一番讨论,楚韫风位于厢房门外的第一个位置,第二个位置是楚韫宸,第三个位置是楚韫炘,第四个位置是楚韫驰,第五个位置是慕楠星,最后一个位置还是由楚韫曦代表西楚皇室送嫁最为妥帖。 此时,门房来到楚韫瑾的院子通报,祁钰与迎亲队伍已经在府门口等候,祁钰下马入府迎接。 祁钰步行来至厢房门前,楚韫风也站在一旁,厢房紧闭着,黎初雪站在门后问道,“太子殿下该喊谁开门?” 祁钰思索片刻后,大声喊道,“媳妇儿开门!” 楚韫瑾在里头不假思索地便喊道,“好。” 气得黎初雪直跺脚,真是女大不中留,随后黎初雪将门打开。 祁钰进到厢房内,来到榻前,才发现楚韫瑾并未穿鞋,于是,他装腔作势地一顿翻找,故意又问道,“媳妇儿,你的红绣鞋放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 楚韫瑾还是很没出息地回答道,“在榻上。” 此时的黎初雪已经完全地丧失了语言能力,怔怔地看着。 武平侯夫人和安嬷嬷等人都在捂嘴偷笑。 祁钰乐开花了,急忙去榻上翻找,他掀开锦被,一眼便看到了楚韫瑾的红绣鞋,赶忙将红绣鞋套到楚韫瑾的脚上。 扶起楚韫瑾便要往外走,行至门口,在楚韫瑾要跨出门槛时,楚韫风春风和煦的声音响起,“二哥送九妹出嫁。” 楚韫瑾脚步一顿,喊道,“二哥。”她心中大喜,她完全没有想到楚韫风会来到南祁送她出嫁。 楚韫风蹲下身子,楚韫瑾俯在他的背上,祁钰便在一旁走着,他突然语重心长地对祁钰说道,“南祁太子,今日本王将唯一的妹妹嫁与你为妻,望你能善待于他。” “二哥,请放心。”祁钰保证道。 行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楚韫瑾被交接到楚韫宸的背上,楚韫宸说道,“三哥送九妹出嫁。” 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楚韫瑾上了楚韫炘的背,楚韫炘悦耳的声音响起,“五哥送九妹出嫁。” 在听到楚韫炘的声音,楚韫瑾的内心早已不能平静,情绪犹如潮水不断翻涌。 上了楚韫炘的背,楚韫瑾声音哽咽道,“五哥谢谢你。” 半盏茶的时间又到,这次轮到了楚韫驰的位置,完成交接后,楚韫驰好听的声音传来,“七哥送九妹出嫁。” 楚韫瑾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身体开始颤抖,楚韫驰便知楚韫瑾要哭,赶忙安慰道,“瑾儿,乖,不哭,今儿要是哭了就不漂亮了。” 很快他们三人便来到了慕楠星的位置,慕楠星满脸愉悦地说道,“哥哥送妹妹出嫁。” 楚韫瑾心中感慨万千,连这位与她相处时日并不长的哥哥也会来送她出嫁。 慕楠星背着楚韫瑾走了估摸半盏茶的时间,楚韫瑾便知最后一个位置就是楚韫曦,大喊道,“楚韫曦,终于是你了。” 楚韫曦将她背在背上,依旧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八哥送九妹出嫁。” 三人行至府门口,楚韫曦欲将楚韫瑾放下,祁钰忙伸手一接,就将人打横抱起,楚韫瑾慌忙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楚韫曦一脸严肃又认真地对祁钰说道,“南祁太子,本皇子的九妹就拜托你了。” 祁钰眼神坚定地看着楚韫曦回道,“八哥请放心。”语罢便抱着楚韫瑾往花轿的方向而去。 第48章 大婚(下) 祁钰将楚韫瑾放进花轿里坐好,从苏嬷嬷手中接过苹果,又递到楚韫瑾的手中放好,柔声开口道,“瑾儿,我们回家。”语罢,放下轿帘,八人抬起大轿,祁钰重新跃上了马背,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队伍中传来,是明大人,“今日太子殿下大婚,太子殿下已包下京都所有酒楼宴请京都城中百姓,大家可就近落席。” 人群中便传来欢呼声,有的跑回家通知家人,有的直接前往酒楼,还有的还在武平侯府门口驻足观看。 在仪仗队的末端,三百二十口大红箱子陆陆续续从武平侯府被抬出,今日武平侯特地安排了六百四十名慕家军的士兵来搬楚韫瑾的嫁妆。 围观的百姓有的真的在武平侯夫妇门口数多少箱子,慕家军的士兵搬到申时末,最后一口箱子才离开侯府,于是,这段佳话便在京都百姓中口耳相传,遍地开花。 仪仗队从南祁皇宫的正宫门进入,经过宣华门、玄武门、天赐门和青云门才到太子东宫。 东宫宫门前,宫中的嬷嬷向祁钰递来长箭,让祁钰射在轿门上。 祁钰并未理会,而是来到轿门前,掀开了轿帘说道,“瑾儿,我们到家了!”话音刚落,祁钰又将楚韫瑾打横抱起,进入东宫宫门,缓步走向太极殿。 到达太极殿的殿门口,祁钰将楚韫瑾放下,牵着她的手往太极殿的高位上。 此时高位上俨然坐着南祁帝后,看着眼前穿着婚服的祁钰和楚韫瑾,眼睛里都流露出慈爱的笑意,宛如一抹温暖的阳光,沁人心脾。 立于南祁帝右侧的林公公扯着尖锐的嗓音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祁钰扶着楚韫瑾转身,面对殿外,三拜。 林公公接着喊道,“二拜天地,一鞠躬,敬父母,骨肉情,情如东海。二鞠躬,谢父母,养育恩,恩重如山。三鞠躬,祝父母,享天伦,长寿百年。” 紧接着祁钰又扶着楚韫瑾转身,面对南祁帝后,三拜。 林公公继续喊道,“夫妻对拜,一鞠躬,一心一意,一往情深,白头偕老。二鞠躬,两厢情愿,两全其美,永浴爱河。三鞠躬,三生有幸,三星高照,永结同心。” 祁钰与楚韫瑾相对而立,互拜三拜。 林公公此时眉眼更是止不住的笑意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祁钰走至楚韫瑾的身侧,将人打横抱起,楚韫瑾没有料想会有如此的举动,连忙伸出双手搂住了祁钰的脖颈,但红盖头下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甜甜蜜蜜的幸福模样,祁钰抱着她一步一步地漫下台阶,往承德殿的方向而去。 在承德殿新房内,红烛熠熠,映得满室红光,精美绝伦的布置,顿时令人心情愉悦,只见大红的喜字高高贴于墙上,红色的帷幔挂满床头,祁钰将楚韫瑾置于雕刻龙凤呈祥的床榻坐着,一对鸳鸯枕被摆放在床头的醒目位置,床榻上铺着少许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还有用金丝绣成的龙凤大红锦格外的引人注目。 宫中的嬷嬷,端来托盘立于祁钰的右侧,祁钰带着满心满眼的期待,拿起托盘中秤杆慢慢掀起楚韫瑾的红盖头,四眸相对,深情凝视着彼此,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不前,万物无颜色,只有眼前人。 祁钰坐于楚韫瑾的左侧,接过嬷嬷端过来的合衾酒,各自饮用了半杯后,而后交换酒杯,两人挽臂将杯中酒共同饮尽。 仪式结束,嬷嬷很有眼力见地退出新房,顺便将寝门捎带上,祁钰牵着楚韫手的,将她带至圆桌旁落座,满桌的膳食让早已饥肠辘辘的楚韫瑾大为感动,“夫君,谢谢你。”楚韫瑾嘴角上挂着幸福的笑,眼中尽是感动。 祁钰嘴角一弯,一个好看到让人疯狂的笑容接踵而至,这张脸,楚韫瑾哪怕是看上千万遍都不够。“媳妇儿,我帮你摘下凤冠。” 楚韫瑾乖巧地听话,不敢动弹,犹如千斤重的九龙九凤冠从楚韫瑾的头上摘去,楚韫瑾感觉头部轻松了不少。 祁钰将凤冠放置于角落里梳妆台上,又回到圆桌前,与楚韫瑾共用午膳。 两人用完午膳,漱完口,祁钰便迫不及待地将楚韫瑾抱回榻上,楚韫瑾一脸娇羞地窝在祁钰的胸膛里,口鼻中散发着急促的气息,惹得祁钰更是心痒难耐。 祁钰宛如一头猛兽,欺身向前,双手抚在楚韫瑾的背上,吻住了楚韫瑾的唇瓣,楚韫瑾闭上双眼,感受着祁钰的疯狂,好似要将她吞食入腹一般,楚韫瑾一颤,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与他的舌尖相互缠绕着。 吻了好一阵子,祁钰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转而是极尽的温柔,一点一点在楚韫瑾的嘴唇上开始落下,祁钰右手一记掌风将床榻上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打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好像在为他们助兴。 祁钰再次欺身向前,将楚韫瑾压在身上,从嘴唇到脖颈在停下,在脖颈处烙印下属于自己独有的标记,楚韫瑾的身体瞬间被点燃,祁钰褪去了两人的衣物,婚服随即落于地面,祁钰伸出左手又是一记掌风,帷幔慢慢落下,帷幔内一片春色、满床旖旎,一抹嫣红悄悄落至床榻中央位置的白色丝巾之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楚韫瑾趴在祁钰的胸脯上歇息,食指还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圈。 楚韫瑾这样做的结果便是她又被祁钰压在身上尽情折腾至日暮时分,而累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晚膳都不想吃的楚韫瑾只能在榻上沉沉睡去,祁钰将人捞到怀中,也一同睡去。 宫外武平侯府的喜宴从午时到日暮才结束,宾客散去,众人便回各自的院落休息,明日申时还要参加南祁帝后在御花园内为太子太子妃举行的大婚宫宴。 翌日辰时一刻,楚韫瑾全身腰酸背痛才从榻上醒来,扶腰坐起,还好她有武功傍身,不然被祁钰蹂躏了那么多个时辰,身子非得散架不可。 此时,新房的地面早就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坐在圆桌旁品茗的祁钰从未感到如此的神清气爽,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起身来至榻边坐下,便看到楚韫瑾在揉着自己的腰,他一脸心疼伸手揉捏起楚韫瑾的腰,楚韫瑾被他捏得一阵发痒,拍掉他的手,嗔怪地瞪了一眼,“我去沐浴更衣了。”语罢,便起身往浴堂而去。 祁钰随即抓起榻上的那一方有些一抹嫣红的丝巾拽进胸前,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楚韫瑾沐浴更衣好,走出浴堂,来到梳妆台坐下,拿着秽巾擦拭着头发,祁钰走过来,直接将她手中的秽巾接过,随便一扔,驱使内力帮她将头发烘干,满脸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快一些。” 在楚韫瑾准备将长发盘起时,脸瞬间就黑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愠怒说道,“祁钰,你看你做的好事,等下我还如何面见父皇母后。”楚韫瑾摸着脖颈处那些点点的红色印记,努力地做着深呼吸。 “瑾儿,别怕,我去把昨天那位秦嬷嬷喊来,她一定有办法。”眼看着媳妇儿就要大发雷霆,祁钰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秦嬷嬷进来后,便一目了然,也未多言语,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老奴伺候太子妃梳妆打扮。”秦嬷嬷先是帮楚韫瑾梳了一个穿云髻,秦嬷嬷知道楚韫瑾平时素雅惯了,便在头上边和左右两侧添加少许饰品,一只凤凰金钗便是点睛之笔。而后秦嬷嬷又帮楚韫瑾在脸蛋上轻描淡写一番,最后在脖颈涂上一些上好的脂粉加药膏,楚韫瑾的脖颈处便没有明显的痕迹,果然宫中的老嬷嬷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太子妃,可还满意?”秦嬷嬷满脸笑意地问道,反正她是觉得太子妃无论如何打扮,都是最好看的人儿。 楚韫瑾起身握着秦嬷嬷的双手,满眼感激地说道,“谢谢秦嬷嬷。” “太子妃,折煞老奴了,不敢当,不敢当。”秦嬷嬷忙俯身说道。 本来楚韫瑾还想跟秦嬷嬷寒暄几句,祁钰便回来了,看她一切都准备妥当,便带她至崇德殿的膳厅用膳。 坐在膳厅里,祁钰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楚韫瑾问道,“媳妇儿,以后想住东宫还是太子府。” 楚韫瑾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祁钰说道,“夫君以后住哪儿,我便住哪儿。”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呸,怎么能拿她的阿钰同鸡狗而论,想到此,楚韫瑾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可人的微笑。 祁钰心想还挺贴心的,便心情舒畅地回道,“咱们可以有事住东宫,无事住太子府。” 楚韫瑾觉得祁钰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夹起一块豆腐塞进祁钰的口中。 两人用完早膳已是辰时一刻,去拜见南祁帝后确实是有些晚了,但是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楚韫瑾这样安慰自己。 祁钰吩咐青云备车,便带着楚韫瑾前往去皇后娘娘的凤梧宫行礼问安,顺便接回楚沫。 南祁帝在今日早朝时,便命礼部明大人张贴皇榜昭告南祁子民,太子收养挚友遗孤,随南祁皇室姓氏,名祁沫,封为世子,由太子与太子妃共同抚养。 自此,楚沫在南祁有了新的身份,世子祁沫。 第49章 楚沫与叔叔们的亲切会见 马车行了两盏茶的时间,楚韫瑾掀开车帘看到马车外的景象,便想下车走一走。 祁钰命青云将马车停下,取来踏凳,祁钰扶着楚韫瑾就着踏凳下了马车。 今日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拂过脸颊时还带着丝丝冰凉,令人舒适。 祁钰和楚韫瑾手牵手漫步在通往凤梧宫的路上,地板由青石砖铺成。 临近凤梧宫的青石路上,便会看到青石路的两侧种满了梧桐树,正值夏季,梧桐树上枝繁叶茂,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令人感到愉悦和宁静。 楚韫瑾停下脚步,怔怔地抬头望着两侧的梧桐树,凤栖于梧桐之上,只一眼就知这是南祁皇后的寝宫。想到梧桐树的寓意是坚贞不渝的爱,楚韫瑾便知南祁帝有多么深爱他的皇后,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真好!” “瑾儿也喜欢这梧桐树?”祁钰怎会不知楚韫瑾喜欢的是桂花树,只是瞧着媳妇儿看着这梧桐树看得仔细,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楚韫瑾摇摇头,也知祁钰话中之意,一脸平静地开口说道,“还行,只是想到娘亲说父皇从小就欢喜母后,想必这梧桐树也是父皇为亲手母后栽种,又想到这梧桐树的寓意和象征性的意义,就忍不住想感慨一下父皇和母后之间的这份情。” 祁钰握住了楚韫瑾的双手,俯身满眼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也是从小便心悦于你?瑾儿何惜羡慕于父皇母后?” 楚韫瑾听着祁钰突如其来地表白,嘴角荡起一个宛若晨曦初升的笑容说道,“有时候我也挺羡慕自己的。” 祁钰浅笑,摸了摸楚韫瑾的脑袋,“走!母后该等急了。” 果不其然,南祁皇后抱着楚沫站在凤梧宫的宫门口等待着,神情焦急,眼睛一直注视着正前方,眼看就要午时,心中念叨着定是昨夜钰儿不懂克制,才会让瑾儿起得晚了。 “母后……”楚韫瑾瞧见站在宫门外徘徊的南祁皇后,赶忙挥了挥大声手喊道。 南祁皇后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到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待他们走近时,楚韫瑾俯身一礼,“臣媳见过母后,问母后安。” 南祁皇后将楚沫放到祁钰的手上,让他抱着,连忙往前两步将楚韫瑾扶起,声音轻柔道,“瑾儿无需多礼,快让母后看看。”楚韫瑾起身的瞬间,南祁皇后一眼便看到楚韫瑾的脖颈处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她转头怒瞪了祁钰一眼,带着些许怒气说道,“钰儿,明知今晚还有宫宴你竟还如此行事,你让母后怎么说你好?” 一开始楚韫瑾还不明白南祁皇后的意思,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准备观望自己的夫君被母后挨训,直到祁钰一脸抱歉又懊悔地说道,“都怪我没把持住,我……” 楚韫瑾刷地一下,从脸红到了耳根子,见祁钰吞吞吐吐还想说些什么,气急败坏地指着祁钰说道,“祁钰,你闭嘴,别说了。” “媳妇儿,我错了。”祁钰假装求饶着,将楚沫抱到楚韫瑾地跟前说道,“沫儿快救救为父。” 楚沫好似听懂祁钰的话,对着楚韫瑾就是一顿咯咯咯地笑,双手还使劲地挥舞着,像是让楚韫瑾抱抱他。 逗得他们三人哈哈大笑,楚韫瑾从祁钰怀中抱过楚沫,“我们沫儿又长大了不少。” 这时,南祁帝刚批阅完奏折也来到了凤梧宫。最近这段时日,他一忙完就会习惯性地往凤梧宫跑,来与楚沫玩,今日知道祁钰夫妇不会这么早来敬茶就索性多批阅了一些奏折。刚下马车,便看到他们几人在凤梧宫门口开怀大笑的模样,忍不住好奇,便疾走了几步,来至他们的跟前。 楚韫瑾瞥见南祁帝,抱着楚沫便要俯身行礼,南祁帝摆了摆手说道,“瑾儿,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这时,南祁皇后和祁钰才发现南祁帝的到来,南祁皇后逐开口道,“都别杵在这儿,进去说!” 闻言,一行人才款步进入凤梧宫,南祁帝抱着楚沫坐于正殿的主位之上,南祁皇后便坐在了他的右侧,二人的脸上都是笑意。 此时,凤梧宫中的掌事宫女香凝带着一名宫女来到正殿之中,宫女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两个茶盅。 祁钰和楚韫瑾便跪于南祁帝后的跟前,香凝将茶盅递给楚韫瑾,楚韫瑾手捧茶盅,声音洪亮地说道,“臣媳请父皇茶。” 南祁帝一脸慈爱地接过茶盅轻抿一口,又将茶盅放到托盘里。 香凝又将第二个茶盅递于楚韫瑾,楚韫瑾又接过茶盅对南祁皇后也是大声说道,“臣媳请母后茶。” 南祁帝后接过楚韫瑾手中的茶盅,眉开眼笑的,这儿媳妇等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而后,祁钰和楚韫瑾向南祁帝后叩了三拜,南祁帝后又赏赐了好些物件,这才算礼成。 祁钰和楚韫瑾落坐在主位左侧的位置,南祁皇后开口道,“钰儿,瑾儿,母后想与你们商量一件事儿?” “母后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楚韫瑾一脸温和地看着南祁皇后。 南祁皇后又开口道,“就是母后亲自教养沫儿,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闻言,楚韫瑾眼眶微红,也明白南祁皇后的心意,祁钰看向了楚韫瑾,让她自己拿主意,楚韫瑾思索了片刻,也明白南祁皇后的好意,转而一脸欣喜地回道,“全由母后做主,只是今儿皇兄们会提前至东宫,要见见沫儿,可否等宫宴结束再带沫儿回凤梧宫?” “那是自然,皇叔们自然想见见沫儿,沫儿也该见见自己的亲人。”南祁皇后也能理解西楚几位皇子的心情,祁钰与楚韫瑾在凤梧宫陪南祁帝后用完午膳,便带着楚沫回了东宫,楚沫一上马车便睡着了,因东宫有秦嬷嬷在,便没有将郝佳和孩子带走,现在楚沫也不怎么吃奶水了,都是吃米糊糊。 他们刚回到东宫的承德殿,宫人就来报,西楚的几位皇子已经在崇德殿等候,祁钰命秦嬷嬷照看熟睡中的沫儿,便和楚韫瑾一同去了崇德殿。 在崇德殿内,他们寒暄了好一会儿,楚沫才睡醒,秦嬷嬷便带着楚沫来到崇德殿,秦嬷嬷虽然有点好奇,这些西楚的皇子们为何来东宫,但也不敢问,也知不是她该问的,就说要去膳房给楚沫弄点米糊糊吃,就离开了崇德殿。 几位皇子轮流把楚沫抱了个遍,楚沫也不会怕生,谁逗他就跟谁玩,现在楚沫就在黎初雪的怀中坐着,秦嬷嬷也端来了米糊糊,楚韫瑾便让秦嬷嬷去准备她等下要穿的宫装,自己则在喂着楚沫。 楚沫真的特别的乖,喂了就吃,也不怎么爱闹脾气,吃饱后,楚韫瑾也回承德殿梳妆打扮了。 眼看申时快到了,几位皇子和黎初雪便先行告辞离开,前往御花园,参加大婚宫宴。 祁钰也回到承德殿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蟒袍,待他换好后,楚韫瑾身着一脸轻薄的寝衣从浴堂里走出来,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清香,祁钰闻之,身体随即一震。 “瑾儿……”祁钰朝着楚韫瑾走来,奶声奶气地喊着。 楚韫瑾身体一僵,不知祁钰又在发什么疯,没好气地说道,“你控制点,宫宴马上就开始了。” 祁钰也明白,便取来宫装帮楚韫瑾穿上,宫装的领子高,刚好早上也擦了药膏,祁钰在楚韫瑾身上留下吻痕淡了许多,便未多加修饰,穿戴整齐,秦嬷嬷便来了。 楚韫瑾坐在梳妆台,秦嬷嬷的手犹如巧夺天工的匠人,一会儿就为楚韫瑾梳好一个与这身宫装搭配的发髻,粉黛轻施,朱唇微点,眉如新月,一个精巧的妆容便呈现在铜镜前,楚韫瑾相当满意秦嬷嬷的作品,直夸她真是有一双巧手。 待一切准备就绪,祁钰和楚韫瑾坐上马车前往御书房与南祁帝后汇合,再一同前往御花园。 这是楚韫瑾第一次来到南祁皇宫的御花园,御花园内百花锦簇、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在御花园中的一处空地中,摆放了一百张红松木做的小酒桌,皇帝皇后主位在中央,下方左侧的第一处位置便是太子太子妃的位置,与太子太子妃并排的第二处便是西楚风王楚韫风,再下去便是宸王楚韫宸与他的王妃黎初雪,主位右侧的第一个位置便是武平侯夫妇,与武平侯夫妇并排的第二个位置五皇子楚韫炘和七皇子楚韫驰,第三个位置是楚韫曦与慕楠星,第四个位置是北陵六皇子凌漠北,南祁四品以上的大臣携家属落座于他们的后方。 在楚韫瑾看到凌漠北的时候,还大吃二惊,一惊是纳闷他为何还在南祁没回北陵,二惊是因为他怎么消瘦得如此之多。楚韫瑾哪里会知道这是青河的手笔,其实也没做什么,依旧是每日子时将他打晕扔井中泡着,卯时再将人送回四夷馆歇息。 第50章 大婚宫宴(上) 大婚宫宴在一曲歌舞中正式拉开帷幕,在场的众人,脸上皆荡漾着喜悦之情。 今日的宫宴本就是太子大婚宴请朝中众臣,所以来给祁钰和楚韫瑾敬酒的大臣们可谓是络绎不绝。 因祁钰不允许楚韫瑾饮酒,祁钰帮忙抵挡了一阵子,就唤慕楠星过来帮忙,慕楠星很听话的就来帮忙,顺便把楚韫曦也带过来帮忙。 楚韫曦本就在江湖中长大,酒量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因西楚八皇子帮忙挡酒,大臣们见他也如此豪爽,便与楚韫曦对饮了起来。 祁钰好像得救般地重新回位置上坐好,乖乖地在帮楚韫瑾布菜,顺便投喂。 楚韫瑾吃饱喝足后,就想在御花园里好好逛逛,消消食,便拉着黎初雪一起。 黎初雪也没有扭捏,挽着楚韫瑾的手臂,便在御花园里闲逛起来。 现如今,南祁的太子已成婚,又有着对太子妃永不纳妾的承诺,慕楠星自然变成了京都中唯一的香饽饽。 香饽饽此时正在与大臣们饮酒中,饮了好一会儿,自知不胜酒力,便退回座位之上。 京都中的贵女们都朝着慕楠星这边看了过来,此时的慕楠星脸色潮红一片,连忙灌下几杯清水。 许是水喝多了,便想出恭,起身抬步就往御花园离去。 宴会中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妙龄女子便紧跟其后出了御花园。 恰巧被在御花园内闲逛的楚韫瑾和黎初雪看到,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悄然跟上。 慕楠星从恭房中出来,粉色衣裙女子已经在门口不远处等候。 而楚韫瑾和黎初雪则是隐于一处假山之后,因不知该女子意欲何为?两人也不便上前打扰。 “参见慕世子。”粉色衣裙女子俯身一礼,脸上的表情真是耐人寻味。 慕楠星真的是被这声‘参见慕世子’吓到了,毕竟谁会在恭房前参见他。 他摆了摆手,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要而去。 谁知粉色衣裙女子看到慕楠星要离开,赶忙伸手将他拉住,眼神极尽温柔地望着他。 慕楠星眉头紧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但也确实挺烦人的,脾气就蹭蹭蹭地就上来了,一个用力,将粉色衣裙女子的手甩开。 许是慕楠星的力度太大,粉色衣裙女子一个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躲在假山后面的楚韫瑾和黎初雪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真的很疼的样子。 粉色衣裙女子跌坐在地上开始轻轻啜泣着,还不忘拿出手帕抹着眼角。 听到粉色衣裙女子的抽泣声,慕楠星就更加烦躁,整个人清醒了一大半。 粉色衣裙女子本以为慕楠星见她这般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样子,就会将她扶起好好安抚一番,她就可以顺势贴在他的身上哭泣。 谁知慕楠星很不耐烦地来了一句,“烦死了,哭什么哭?”语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御花园。 楚韫瑾和黎初雪差点笑出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她们看慕楠星也离开了,便回到御花园。 谁知她们刚落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个小丫鬟来报,说她小姐不慎落入御花园的莲花池里。 楚韫瑾感觉这个桥段有些熟悉,与祁钰互相对视了一眼,祁钰便拉着她的小手前往荷花池。 荷花池边已经围了不少好事的吃瓜大臣家眷,均在窃窃私语。 有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立于荷花池边伤心地哭泣着,应该是那位小姐的母亲。 宫中的御林军想要下去救人,女子的母亲一直阻止着,说是男女有别,不让他们下去救人。 御林军只能杵在一旁,都人命关天了,还男女有别,是他们不配了吗? 祁钰和楚韫瑾来到荷花池边,看了一眼荷花池中的扑腾女子,不就是刚刚那个粉色衣裙的女子,楚韫瑾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她在祁钰耳边耳语了几句,将事情同他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楚韫瑾语罢就命御林军退下,女子的母亲就不愿意了,嚎啕大哭起来。 “太子妃,怎么如此枉顾她人性命?”女子母亲对楚韫瑾就是一顿指责,楚韫瑾都气笑了。 祁钰大声呵斥道,“李尚书,你夫人是向天借胆了?敢对太子妃如此无礼?” 吏部尚书李大人忙屈膝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内人只是救女心切,求太子殿下救救小女,微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其实,莲花池的水并不深,足够一位及笄女子站立后,还能呼吸到大自然的空气,其实就是到脖颈的位置。 慕楠星此时也过来看热闹,以及西楚的众皇子们还有宸王妃黎初雪也来了。 黎初雪看了一眼莲花池中的女子,皱了皱,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在玩哪一出? 李尚书夫人看到慕楠星的到来,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哭闹了,健步如飞地跑到慕楠星的跟前跪下,求慕楠星救救她的女儿。 慕楠星看了一眼莲花池中的女子,不就是那个在恭房门口拉住他的女子吗?顿时心生厌恶,退后几步。 看来这家人是盯上了慕楠星,只见楚韫瑾施展轻功,快速纵身飞跃至莲花池中,抓起李尚书女儿的衣领,往岸边一甩,李尚书女儿被楚韫瑾重重甩在地上,吐出几口池水,人便清醒过来,楚韫瑾又跃回祁钰的身侧,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李尚书不要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太子妃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明日就送十万两白银到武平府,感谢本太子妃的父母有这么一个济世救人、菩萨心情的好女儿!”语罢,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闻言,李尚书和李尚书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楚韫瑾,久久无法言语,都暂时忘记了心理活动。 祁钰捂嘴浅笑,瞬间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说道,“李尚书可听见太子妃的话了?” 李尚书终于在祁钰的话中,清醒过来,一直点头说好好好。 但李尚书夫人就不干了,眼睛骨碌一转,抱起女儿就是开始痛哭流涕,“女儿啊女儿啊,到底发生何事?为何要自寻短见?” 李尚书女儿哪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就开始抽泣着,“女儿不敢说。” 李尚书夫人一下子就急了,匍匐在南祁帝后的跟前,“陛下,皇后娘娘有人要陷害小女,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啊!” 楚韫瑾翻了一个白眼,实在是被吵得脑瓜子生疼。 南祁皇后虽不知是何情况,但也能猜到大概,毕竟这种事她见过的也不少,她年轻时也帮南祁帝处理过不少,就命李尚书的女儿说出实情,若情况属实定会替她做主,却没说情况不属实,会如何。 李尚书女儿见计划得逞,就开始抽抽搭搭说道,“刚刚……慕世子醉酒……将小女子轻……轻薄了,又不想……负责任,小女子才会轻生。” 慕楠星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到底是谁轻薄谁啊?“你再说一遍?到底谁轻薄谁?”慕楠星抡起拳头,俨然是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楚韫曦赶忙将人拉住,毕竟打女人确实有失体面。 其实,慕楠星从方便完回来,便跟楚韫曦说了有人轻薄于他,楚韫曦还笑话于他。 所以楚韫曦以他的聪明才智,大概也知怎么一回事儿。 见过大风大浪的武平侯又怎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儿,小小伎俩,还不够他发挥的,便想上前要找李尚书理论一番。 武平侯夫人看见武平侯的举动,便将人拉回,这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由女人来解决,比较妥帖。“天地良心,李小姐莫要胡乱攀咬,犬儿定不会作出此等龌龊不堪之事,望陛下、皇后娘娘明察。”武平侯夫人难得换上一副凛冽的气势,她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绝不允许有人特意诋毁。 “娘亲,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楚韫瑾忙出声安慰道,又拍了拍武平侯夫人的手背,对她摇摇头,让她安心,便说道,“娘亲请放心。” 楚韫瑾眼神凌厉地看着李尚书之女,语气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不妨由本太子妃来与众人说说?” 南祁帝后欣然同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韫瑾便又说道,“方才,本太子妃与宸王妃在御花园闲逛,便看到本太子妃的兄长,就是慕世子往恭房的方向而去,而后就是看到李尚书之女尾随兄长,众人皆知本太子妃与兄长是龙凤双生,是有心灵感应的,兄长只要有危险,本太子妃就能感觉到的。待我们赶到时,便看到李尚书之女将兄长拦在恭房门口,实属不太雅观,兄长欲离去,不愿做过多的纠缠,谁知李尚书之女不肯罢休,抓着兄长的衣袖不放,兄长一怒之下就将人甩开,这就是本太子妃看到的事情经过,宸王妃可以作证。” 黎初雪赶忙出声,一脸认真地说道,“太子妃所言非虚,确实如此。” “你胡说,你胡说,你们说谎。”李尚书夫人情绪激动地对着楚韫瑾和黎初雪说道。 “李尚书,你夫人到底跟谁借的勇气?胆敢对太子妃和宸王妃一直称呼你的?”祁钰这一次真的怒了,这场戏他是懒得再看了。 南祁帝突然开口对着楚韫瑾说道,“那瑾儿你说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楚韫瑾一愣,这是把主动权给她了,她装出一副相当严肃的模样说道,“李尚书之女轻薄本太子的兄长,就赔偿武平侯府十万两白银!毕竟兄长还未成婚,名节是大,绝不能委屈了兄长,至于这个冲撞本太子妃和宸王妃的罪,冲撞本太子妃,本太子妃大人有大量可以不同你们计较,但是宸王妃不同,你们想破坏我南祁与西楚的邦交吗?这样子,你们就拿十万两白银跟宸王妃赔礼道歉,至于本太子妃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但如若下一次还敢冒犯本太子妃。”语顿,楚韫瑾换上一副凶狠的样子,说道“绝不轻饶,就连同救命之恩的十万两白银,总共三十万白银,明日送至武平侯府,本太子妃明日三朝回门,一定要看到,否则本太子妃不介意把你们的女儿再扔进荷花池,哦,不,这荷花池太浅,我扔大海里去,保证不淹死你女儿。”语罢,对着李尚书一家诡谲一笑,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身看着南祁帝后,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补充道,“父皇、母后,臣媳处理得如何?” 南祁帝拍拍手,又对楚韫瑾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赞赏地说道,“处理得极好,李尚书就按太子妃说的办!明日记得将三十万两白银送至武平侯府,如若破坏到两国邦交,你这吏部尚书就换人做做,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杨尚书从人群走了出来,抱拳躬身一礼道,“微臣在。” 南祁帝淡淡地开口道,“此事便交由你来督办。” 杨尚书回道,“是。” 南祁皇后在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笑了也不治千百遍了,这儿媳妇嘴就是巧,什么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先发制人,直接将人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不能让慕楠星受了委屈,什么冲撞了宸王妃,自己不同他们计较,皆说得头头是道,不仅如此,还赚了三十万两白银。 李尚书夫妇和他们女子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真是有苦说不出。 但说不出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回去准备那三十万两白银,李尚书只觉得肉疼,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太子妃不光武功好,嘴皮子的功夫更好。 李尚书夫人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说道,“大人,咱们真的得赔偿这么多银子吗?” 李尚书一脸气愤地说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赔能过去了?”语罢,便扬长而去,直接出了皇宫。 自此,该事件也算告一段落,众人皆回到御花园内继续宫宴,脸上依旧洋溢着欢笑,皆未被刚才的事情打扰。 第51章 大婚宫宴(下) 因太子大婚,逐南祁明日停朝一日,今日宫宴上大臣们就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宫宴持续的时间也就比较长。 在推杯换盏中,秦嬷嬷带着楚沫出现在御花园内,这是楚沫首次在南祁众臣前亮相,也是南祁帝后的意思。 南祁皇后赶忙起身,上前几步,将楚沫接过来抱在怀里,楚沫感觉到熟悉的怀抱,脸上挂着笑。 大臣们看到楚沫的穿着打扮,便知是太子太子妃收养的那位义子,就开始交头接耳,一阵窃窃私语。 还是礼部尚书明大人上道,赶忙起身拜见世子。 南祁帝对着明大人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说道,“明大人,无需多礼,入座!”而后又皱着眉头扫了底下大臣们一眼。 感受到南祁帝不悦的眼神,众臣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南祁皇后抱着楚沫入座后,官家贵女们似乎找到了风向标,一个接着一个,不约而同地到南祁皇后面前亮亮眼,时不时上手拉拉楚沫的小手、摸小摸楚沫的脸蛋,楚沫被搞得表情都有些不好了。 突然楚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小的右手上随即出现一道划痕。 听到楚沫的哭声,南祁皇后一惊,赶忙起身抱着来回走动,胡太医也听到熟悉的哭声,起身寻着哭声的方向望去。 祁钰和楚韫瑾,还有西楚皇子们也疾步赶来,楚沫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祁钰大声喊道,“胡太医何在?”语气中满是急切。 胡太医方才查看时,就觉得情况不妙,此时已经站在楚沫的身旁,从南祁皇后手中接过楚沫。 “小沫儿乖乖,胡爷爷来给你瞧瞧。”胡太医抱着楚沫,让楚沫靠在自己的左肩上,右手轻触了楚沫后背的几处穴位,几息间,楚沫便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胡太医就把睡着的楚沫交还到南祁皇后的手中,打算退到一旁,谁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楚沫右手上的抓痕,红红的,还带着斑斑血迹,胡太医轻轻抬起楚沫的小手,语气中都带着愤怒道,却并不大声,“是谁?是谁抓伤小沫儿?”胡太医怕吵醒楚沫,在与楚沫相处的这半年里,早就把楚沫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一向脾气极好的他,也忍不住了。 祁钰和楚韫瑾忙上前几步,走到楚沫的面前,看着被胡太医抬起的小手,脸色一沉,转头看向那几名刚才在南祁皇后这边献殷勤的女子。 那几名女一瞬间就把头都低下,不敢再抬起。 南祁帝后、武平侯夫妇、慕楠星、西楚几位皇子和黎初雪的脸上都带着愠怒,扫视着那几名女子。 自楚沫到来后,楚韫曦就一直在观察着楚沫的情况,现在他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只见他从那几名女子中找出刚才那名抓伤楚沫小手的女子,将她的后衣领提了起来,直接用力扔了出去。 女子重重落于地面,口吐鲜血,随即就昏了过去。 刚才楚韫曦是用了三层内力扔出去的,如果再多加两层,恐怕人早就没了,但重伤也是肯定的。 “本宫先带世子回去歇息了,陛下此人绝不可轻饶。”南祁皇后瞪了摔在地上的女子一眼,交代完,便抱着楚沫,被香凝扶着回了凤梧宫。 刑部侍郎孙大人从人群之中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跪于地上,作揖道,“陛下,是微臣没有好好管教好小女,请陛下责罚。” 这是楚韫瑾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没有为女儿脱罪的,便多看了几眼,长得确实是像个正直的。 “瑾儿,此事该如何处置?”南祁帝又看着楚韫瑾问道,再次把问题扔给楚韫瑾,现在的南祁帝就想做一个甩手掌柜。 楚韫瑾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事?又让她处置?到底谁才是皇帝啊? 孙大人又调整了一个方向,跪在楚韫瑾的面前说道,“请太子妃责罚。” 楚韫瑾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的女子,五脏六腑应该受到了重创,估计要养好几个月了,楚韫瑾便看向了楚韫曦。 楚韫曦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她自己拿主意,又想起南祁皇后的交代。“孙大人,既然孙小姐已深受重伤,就当是责罚了!但是世子毕竟受到了惊吓,明日就送五万两到太子府,给世子调理身子,不知道孙大人有何异议?” “没有,没有,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孙大人不断地磕着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因这两段小插曲,宫宴举行至戌时一刻就结束了,大臣们带着家眷们纷纷离开皇宫。 祁钰和楚韫瑾又到凤梧宫向南祁皇后解释了一下处罚情况,又到楚沫的卧寝,查看楚沫的状况,楚沫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此时,郝佳端着一个小碗正在喂他吃米糊糊,郝佳的眼眶红红的,楚沫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由她在带,她也听说了在御花园内的事情,很心疼。 楚韫瑾抱着楚沫看到这样的郝佳,也不好难受,“郝佳,对不起。” “啊?太子妃何出此言?”郝佳的语气之中满是惊讶。 “你虽是沫儿的奶娘,却亦如亲娘,沫儿出生第一日至今便由你照顾着,我知你是心疼沫儿了,是我做得不好。”楚韫瑾的口气诚恳而真挚。 郝佳将最后一口米糊糊喂到楚沫的口中,说道,“多谢太子妃体恤。”而后,拿出手帕帮楚沫擦了擦嘴。 “郝佳,我看着沫儿,你下去看看书儿。”书儿就是刘文与郝佳的孩子。 郝佳俯身一礼便退出楚沫的卧寝,楚韫瑾抱着楚沫看向坐在桌旁的祁钰,“阿钰,我对沫儿的关心是否太少?” 祁钰并未言语,而是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楚韫瑾又继续说道,“沫儿出生后,我总是忙于各种事情,到各种地方,沫儿便一直由郝佳照顾,母后为了体恤我们,又说要亲自教养沫儿。” 祁钰询问道,“瑾儿是想亲自照顾沫儿吗?” 楚韫瑾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根本不懂如何做一位母亲,如何做好一位母亲,沫儿跟着母后是最妥当的,只是心中觉得对不住沫儿罢了。” 祁钰起身来至楚韫瑾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楚沫的小脸蛋儿,对着楚沫说道,“父亲也做得不好,但是皇奶奶定会好好照顾沫儿,沫儿也会乖乖的,是吗?” 楚沫这次又好像真的听懂了一般,咧开嘴巴对祁钰甜甜地笑着。 “沫儿好像都能听懂阿钰说的话?”楚韫瑾既震惊又惊喜。 “我们沫儿可聪慧着呢!”语罢,祁钰起身将楚沫接了过来,“好了,让沫儿歇息了,我们回东宫,明日还要回门。” 回到东宫的承德殿内,楚韫瑾真是感觉疲乏得很,一整日的,虐了那么多渣渣,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渣渣在等着她。 楚韫瑾洗漱后,身体一接触到床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待祁钰洗漱完,回到卧寝才发现媳妇儿睡着了,只能默默回到榻上搂着媳妇儿睡了。 第52章 回门 翌日清早,武平侯府热闹非凡,府中的小厮们和丫鬟们干得热火朝天。 主院里、正堂内,均能听到武平侯夫人在指挥小厮们和丫鬟们发出的声音。 一向都睡到日上三竿的慕楠星,此时,正他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坐在正堂里,看着府中忙忙碌碌的景象,太阳穴就突突突地直跳。 今日卯时不到,武平侯夫人便到他的院子里让他起床到正堂里等妹妹回门,可是妹妹也不可能卯时回府啊?但他弱小可怜又无助,也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只能无精打采地洗漱完,来到正堂,才发现武平侯夫人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给他安排,顿时就更浑身无力了。 这时,楚韫曦昂首阔步地走进正堂,一眼就看到在神游的慕楠星,就起了想逗弄他的小心思。 于是,他沉声喊道,“楠星?” 慕楠星右手托腮,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眼神迷离,持续放空中。 楚韫曦心想这小子是该练练了,上前提起他的后衣领,直接向外走去。 被楚韫曦提着走的慕楠星,便开始挣扎起来,四肢不停地挥舞,嘴里因为受到了惊吓,一直在大喊大叫着。 正堂内刚还在忙碌的小厮和丫鬟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瞧着他们世子爷被人提走的画面,真是太美了,令人移不开眼。 武平侯夫人会心一笑,终于有人替他管教自己的儿子,整个人瞬间舒坦了不少,忙喊道,“加紧速度,太子妃再过一个半时辰便要回府了。” 楚韫曦把慕楠星提到武平侯夫人为他们安排的院落的内院里,然后一把将他扔到地面上。 慕楠星的臀部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看四周的环境,又看看眼前人,抓了抓头,他这是被提过来的?便想到第一次见到楚韫瑾时,楚韫瑾也是这么提着他那个伙计的后衣领扔出当铺的,后背一阵发凉,难道拎人家后衣领是他们西楚皇室的传统?一脸害怕地问道,“八哥师父,这是要作甚?” 楚韫曦右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带你晨练。” 慕楠星一听,思绪又飘到楚韫瑾住在侯府那段时日里,日日卯时一到,就请他去自己院落训练的回忆,晃了晃脑袋,两眼一闭,三十六计,晕为上策,双腿一伸,直接昏倒在,一动不动。 楚韫曦也不恼火,嘴角轻微勾起,有一道亮光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转身往右走去。 片刻后,当楚韫曦再次出现在内院中时,左手里提着一桶水,直接往慕楠星的身上泼去。 慕楠星直接被泼醒,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水,便从地上艰难地爬起,一脸哀怨地看着楚韫曦大声吼道,“八哥师父,你如此行事是不是太幼稚了?是不是有损你戍边大将军的威名?” 慕楠星鬼吼鬼叫的声响成功地将住在这个院落之中的楚韫风、楚韫炘和楚韫驰吸引出来。 他们走出各自的厢房便看到了浑身湿漉漉、欲哭无泪的慕楠星和一脸毫不在意的楚韫曦,好奇瞬间将他们的整颗心占据。 楚韫曦看到哥哥们都起床了,不苟言笑地对他们说道,“既然二哥、五哥和七哥都起了,就一起加入晨练!” 楚韫风一听,心想他这把老骨头是万万受不起楚韫曦的摧残了,便想转身回到自己的厢房,当作自己从未出过这个厢房。 楚韫炘一听,则是慌忙地要走出院外,楚韫曦每年回宫拉他一起晨练的画面如今还是历历在目啊!他必须赶紧逃出楚韫曦的魔爪。 楚韫驰一听,一脸无所谓地立于原地,从容淡定地观望着两位兄长。 可是楚韫曦哪能遂了他们的意,速度极快地将楚韫风和楚韫炘拎了回来,结果就是他们一起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晨练,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遭受到严重的摧残。 在楚韫曦说可以结束了,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回自己的厢房沐浴更衣,发誓再也不跟楚韫曦住在同一个院落。 楚韫风心想一定要在楚韫瑾回房,立马劝说他回南境驻守,一个戍边将军怎可待别国那么久。 楚韫炘则是想要快点离开南祁,回盛京去,这种摧残再来一次,他就会英年早逝。 楚韫驰无所谓,表示可以多来几次,在南祁待着,总比他回去盛京那个皇宫里天天在御书房里帮楚韫瑜批阅奏折舒服多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催他回盛京的书信已经绑在了游隼的脚上,待会便能送到他的手中了。 辰时一刻,一辆宫车后面还跟着十辆载货的马车从太子东宫出发,往武平侯府的方向行去。 昨夜没被折腾的楚韫瑾,今日的精神十足,沿路都在跟祁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不时还会掀开窗帘往外头瞧一瞧,有时甚至掀开门帘跟驾着马车的青云聊会天。 祁钰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上,神情专注地看着楚韫瑾来回折腾,眉眼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此刻他的内心安稳而幸福,盼了整整十二年的生活,终于实现了,犹如做梦一般,可是他又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不是梦。 祁钰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楚韫瑾的跟前,“瑾儿,休息一下,喝杯茶。” 楚韫瑾笑嘻嘻地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完,又递回给祁钰,祁钰接过茶杯又倒了一杯,递到楚韫瑾的跟前,楚韫瑾接过来又一口气喝完。 喝两杯水,终于感觉没那么口渴的楚韫瑾,坐到了祁钰的左侧,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左手臂,祁钰顺势拍了拍她的小手。 楚韫瑾把头靠在祁钰的脸上问道,“阿钰,你觉得此刻幸福吗?” 祁钰喜笑颜开,说道,“无比幸福。”又伸出右手勾了勾楚韫瑾的小鼻子。 “阿钰,我也是。”楚韫瑾紧了紧手,将祁钰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接近巳时末,祁钰和楚韫瑾才到武平侯府,武平侯夫妇、慕楠星早已在侯府门口等待了许久,西楚五位皇子和黎初雪怕引起南祁百姓的误会,便在府内等候。 本来应该接近巳时的时候到的,结果足足晚了一个时辰,因为楚韫瑾实在太困了,祁钰又舍不得让她早起,只有让她多睡一会儿了。 “来了,来了,太子妃回来了!”门房大声喊道,众人把目光都看向了府门的正前方。 十一辆马车在侯府门口依次排开,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 青云取出踏凳,摆放于靠近府门口的一侧,祁钰漫下马车后,停在一旁,伸手扶着楚韫瑾走下马车。 武平侯夫妇、慕楠星还有府中出来等候的小厮和丫鬟屈膝跪下参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楚韫瑾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想起第一次来这座府邸,那时还是郡主,不是太子妃,短短几个月变化实在太大,祁钰紧了紧她的手。 回过神的楚韫瑾连忙扶起武平侯夫人,说道,“爹爹、娘亲、哥哥,自家人,无需多礼。” 祁钰顺着楚韫瑾的话说道,“舅舅、舅母、表弟,瑾儿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无需这些礼数。” 武平侯夫人一脸正经地说道,“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的,这就是规矩。” 武平侯见夫人一脸严肃的模样,看她吓着孩子们,赶忙说道,“咱们别杵在这儿,进府说!瑾儿的几位皇兄该等急了。” “是的,几位兄长,还有我一大早便起来等着了。”慕楠星现在俨然没有早起的困倦了,一副精神抖擞的状态。 武平侯便领着他们一同进入侯府的正堂内,此时,正堂里,好不热闹,西楚的五位皇子和黎初雪在聊着天、吃着点心、喝着茶。 楚韫驰最先发现他们来了,立即起身相迎,其他几位皇子和黎初雪看到楚韫驰突然起身,顺着他的移动,才知道祁钰带着楚韫瑾回来了。 一个接一个起身朝着祁钰和楚韫瑾走去,楚韫瑾看到他们后,自然地就放开了被祁钰拉着的手,疾走两步走到他们跟前,俯身一礼到,“瑾儿见过二哥、三哥、三嫂嫂、五哥、七哥、八哥。” 几位皇子皆被楚韫瑾的行为震惊到,因为以前楚韫瑾从未这么正经与他们行过礼,楚韫炘调侃道,“果然是钰儿教导有方,这刚一嫁人,礼数也足了。” 闻言,祁钰抿嘴浅笑,赶忙躬身抱拳一礼道,“祁钰见过二哥、三哥、三嫂嫂、五哥、七哥、八哥。” 楚韫瑾没有好气地甩给楚韫炘一记眼刀,嗔怪道,“五哥也要赶紧娶皇子妃了,瑾儿很想要五嫂嫂呢。” 楚韫炘一听,就闭嘴不说话了,每次说到娶皇子妃,他就感觉好心累。 黎初雪握住楚韫瑾双手,解围道,“五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瑾儿是不拘小节。” 楚韫瑾满意地点点头,对黎初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道,“三嫂嫂独具慧眼。” 众人看着楚韫瑾俏皮模样,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第53章 西楚摄政王 他们在正堂内谈笑风生间就到了午时,武平侯夫人提醒众人前往膳厅用午膳,他们一群人便起身,风风火火往膳厅而去。 今日午膳的菜谱是武平侯夫人精心拟定的,一共有十二道菜,前菜是一道精美的四菜碟,顾名思义,就是由四道菜拼盘成一道菜,有烧鹅肉、白斩鸡肉、叉烧肉和卤豆腐干,荤菜搭配,营养均衡,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足够他们十一人享用。 第一道菜还没用完,第二道菜精炖鳗鱼汤便上桌,鳗鱼汤早就被厨房的小厮分成十一小份放在小汤碗中,分发每一人的桌前,每个小汤碗中都有一块鳗鱼肉和一小块猪蹄,这道菜的主要原料便是鳗鱼与猪蹄,鳗鱼和猪蹄焯水,再加入当归和姜片去腥,炖至猪蹄熟烂便可起锅,此汤鲜甜可口,不腥不臭,对男子有强壮筋骨的功效,对女子便是美容养颜,武平侯夫人介绍道,大家都赞不绝口。 前两道菜刚撤下,第三道菜就上桌了,第三道菜便是一道八宝饭,这是今日菜谱中唯一的一道主食,八宝饭是由八种食材加糯米蒸煮而成,里面有香菇、炒过的鸡肉、莲子、板栗、青豆,还有泡过水的干贝和海蛎肉,糯米蒸至软糯,即可上桌,同样这道八宝饭也被分成了十一小份上桌,武平侯夫人讲述这八宝饭的由来,大家听了都觉得十分新奇。 第四道菜是一道素菜,淮山清炒木耳,此道脆嫩爽口,清香甘甜,可促进消化、提高免疫力、增强食欲,最受在场的三位女性同胞的青睐。 第五道菜是清蒸桂花鲈鱼片,其肉质紧实细嫩、少刺,味甘、性平,可补气血、益脾胃。就是工序比较复杂,但做法很简单,就是要先从鱼身上抽出大小刺,再片成如同纸张一般厚度的鱼片,放入姜片,焯水后,淋上热油,加入葱丝,泼上热油,味道极其鲜美,令人欲罢不能。 第五道菜用完,楚韫瑾便有七八分饱了,但实在好奇武平侯夫人又安排什么精致菜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品尝着,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剩下的每一道菜的功效和营养价值,都是武平侯夫人用心研究过的,经过一番询问后,才知道武平侯夫人从祁钰与楚韫瑾确定婚期开始就在苦心研究了。 听得祁钰和楚韫瑾很是感动,西楚的五位皇子也纷纷赞扬武平侯夫人的用心良苦。 只是,当他们用到最后一道甜品时,青河便走进来,说有急事禀报。 祁钰接过青河手中的纸条,打开一看,嘴角勾勒出一个狡猾阴险的笑,大有一副要看好戏的姿态。 楚韫瑾看到祁钰的表情后,赶忙凑过来看,祁钰大方地拿给她看,楚韫瑾看完后,眼神满是同情地看向楚韫驰。 楚韫驰最擅察言观色,感受到楚韫瑾的目光,指着自己问道,“是给我的?” 夫妻俩表示同情,但却爱莫能助地点点头。 楚韫驰接过纸条一看,“七弟,展信佳,待你收到此信件时,你已被册封为摄政王,西楚事务繁忙,还请摄政王速回盛京。”看完信件后,楚韫驰的脸上乌云密布,随时都可能狂风暴雨,他拿着信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兄弟几个都发现了楚韫驰的异样,直接拿过他手中信件,凑着脑袋细细品读着,他们四个差点笑出声。 这里最年长的那位哥哥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便发话,“既如此,还请摄政王速速回京。” 楚韫驰脸色更黑了,随即又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如此,还请各位皇兄与本摄政王速速回京。”摄政王三个字咬得极重。 摄政王在西楚的权力仅次于皇帝,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当然还有太上皇。 楚韫风随即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实。 楚韫宸无所谓,只要能和媳妇儿在一处,在哪儿他都可以的,黎初雪亦是如此,两人在桌下的小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楚韫炘表情更是精彩纷呈,让他留下来,他愿意天天跟八弟一起晨练。 楚韫驰又转头看向了楚韫曦,准备开口让他回南境,他不能多逗留几天,别人也休想。 楚韫曦起身抱拳道,“臣弟今日申时便启程回南境。”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内心早已将楚韫驰骂个千万遍,摄政王了不起啊? 楚韫驰很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几位兄弟说道,“那明日辰时便启程返回盛京。” 楚韫瑾感慨道,“还好是第十二道菜上完后,才收到的书信,不然娘亲的一番心意,各位哥哥肯定是无福消受了。” 闻言,五位哥哥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楚韫瑾,果然这个妹妹,还是老样子。 祁钰赶忙伸手捂住了楚韫瑾的嘴巴,语气紧张地说道,“各位皇兄,瑾儿还小,莫怪罪,莫怪罪。” 楚韫瑾被捂住嘴巴,支支吾吾地还想说些什么,但谁都听不清楚,也不想听了。 突然慕楠星开口道,“那我可以跟八哥师父去南境吗?” 楚韫炘心想这人有病?他国世子想要去他国的军营?离谱至极! 楚韫驰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想去便去!至于什么军事机密不机密的也就那样,南祁如若想要统一四国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武平侯脸上尴尬一笑,也明白了西楚新帝任命这位七皇子为摄政王的原由了。 祁钰抽回捂着楚韫瑾的手,扶着额头苦笑,完全不愿意与楚韫驰对视。 楚韫瑾突然又开口道,“阿钰,我觉得七哥这个建议挺好的。” 此时,祁钰相当后悔,怎么刚才就放开楚韫瑾了? 祁钰非常无奈,只能开口道,“各位皇兄,请放心,我绝无此意。” 楚韫驰接着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大胆一点,你要是成为这四国之主,你就可以任命楚韫瑜为摄政王了。” 大家一致认为楚韫驰是被摄政王这一职位刺激到了,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自觉地散场离去,不再理会他。 楚韫曦和慕楠星回到各自的院落内,便开始收拾行囊。 而黎初雪刚回到紫荆阁,也准备收拾行囊回盛京,楚韫宸去了楚韫曦的院落。 黎初雪站在床榻边整理楚韫宸的衣物,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往榻上一倾,晕了过去。 楚韫宸去楚韫曦院落嘱咐他几句,便回到紫荆阁打算帮媳妇儿收拾收拾,谁知他刚踏进卧寝,便看到倒在他的衣物上,小跑几步两人从床榻上扶起,一脸焦急地说道,“雪儿,雪儿,雪儿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在内院中打扫的一名小厮听到楚韫宸的叫喊声,急急忙忙跑进来。 楚韫宸大声说道,“请太医。” 得了吩咐的小厮又跑去禀告了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夫人听闻后,让小厮先去把府中的府医请过去紫荆阁作前期的诊治,再让门房拿着自己的名帖到宫中请太医,最后命人赶紧去楚韫瑾原先住的院落通知她,自己则是慌慌张张地往紫荆阁。 此时,祁钰和楚韫瑾正在小憩,小厮便将武平侯夫人的交代告知了苏嬷嬷。 苏嬷嬷一听,便硬着头皮去叩响了厢房的门,并将黎初雪突然昏倒的事情简洁地门外述说了一遍。 祁钰和楚韫曦连忙起身更衣,祁钰直接揽着楚韫瑾的腰身,施展轻功,几个气息间,便来到紫荆阁。 此时,武平侯夫人也刚好赶到,与祁钰和楚韫瑾正好打了个照面。 楚韫瑾急忙开口询问道,“娘亲,三嫂嫂为何晕倒?” 武平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娘亲已经派人去宫中请太医了,府医也快来了,马上就能知道了。” “青河。”祁钰对着空中唤道。 青河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俯身双手抱拳道“属下在。” 祁钰对着青河吩咐道,“你拿着我令牌去宫中请太医,速度快点。” 武平侯夫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青河几个跳跃中便消失在紫荆阁中。 过了一小会儿,小厮带着府医柳大夫匆匆赶来,二话不说,就进去卧寝内。 此时,黎初雪已经躺在床上了,刘大夫见状,立即上前,盖上锦帕,搭上脉搏。 刘大夫时而紧皱眉头,时而露出喜悦之色。 众人也是随着刘大夫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七上八下的,让人很是难受。 诊治结束,楚韫宸便上前询问情况,刘大夫只说宸王妃并无大碍,要等太医过来共同出具诊治结果。 果不其然,青河在半个时辰后领着一名太医便出现在紫荆阁中,这太医姓陈,今日轮到他当值,陈太医到现在都还一脸茫然。 祁钰沉声吩咐道,“陈太医,速进去察看。” 陈太医听到祁钰的声音,思绪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慌忙跑进去。 搭上了黎初雪的脉搏后,捋了捋胡子,脸上随即露出些许笑容,“柳大夫借一步说话?” 第54章 宸王妃有喜 “刘大夫,是滑脉无疑。”陈太医与刘大夫退出了厢房,陈太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刘大夫接道,“只是约莫只有一个月,不太明显,老夫也是探了很久才发现,只是近期内……。” 陈太医赶紧打断了刘大夫的话,“休得胡言,作为臣子,我们稍作提醒的便是。”陈太医哪能不知刘大夫想说是宸王殿下近些时日有些不懂节制,才导致宸王妃身体不适。 刘大夫恍然大悟道,“陈太医,所言甚是,那我们即刻向宸王殿下回禀诊治结果。” 陈太医与刘大夫一同回到了卧寝,陈太医说道,“宸王妃已有一月的身孕。” “什么?”楚韫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有一月的身孕。 刘大夫接着补充道,“因时日较短,不易探察。” “那为何会晕倒?”楚韫宸的脸上的震惊依旧还在。 陈太医和刘大夫皆是一脸为难地看向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夫人立即会意,便打发两位医者下去开几副保胎药。 陈太医和刘大夫像得救了一般,赶紧逃离卧寝。 楚韫瑾看陈太医和刘大夫落荒而逃地狼狈样,突然幸灾乐祸道,“三哥真是好本事,五月二十成婚,六月二十三嫂嫂就怀孕一月,啧啧……” 祁钰一听,又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心道这媳妇儿肯定是被自己宠坏,感受到楚韫宸不善的目光,忙道,“三哥别误会,瑾儿说的也无错,三哥就是厉害,有真本事,连我都自愧不如。”这不,一发即中。 武平侯夫人差点笑出声,“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我与宸儿叮嘱几句。” 祁钰把楚韫瑾连拖带拽地拖了出去,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媳妇儿了。 看着祁钰和楚韫瑾彻底远离了厢房,武平侯夫人小心翼翼地对楚韫宸说道“宸儿,姨母就叮嘱你几句,你莫要生气。”。 “姨母但说无妨。”楚韫宸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也不吓人,也不知祁钰为啥会害怕。 武平侯夫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姨母作为过来人,便提醒几句,女子怀孕头三月是万万不可再行房事,你也看到雪儿现在如今情况,姨母大致也能猜到你们近些时日的情况。”楚韫宸被说得一下子就脸红了,武平侯夫人当作没看到,继续说道,“现在明显胎象不稳,陈太医与刘大夫才诊治如此之久,这三月你们便留在侯府养胎,待胎象平稳,你们再回盛京也不迟。” “好,都听姨母的。”楚韫宸抱拳俯身说道。 很快,宸王妃有孕的消息,楚韫风、楚韫炘和楚韫驰便知晓了,此时他们才痛心疾首,发誓回去一定要赶紧找一位王妃。 申时一到,楚韫曦和慕楠星要离开时,黎初雪还未清醒,楚韫宸只能在房内陪着她。 武平侯夫妇、楚韫风、楚韫炘、楚韫驰,还有祁钰和楚韫瑾现在位于府门内为楚韫曦送行。 “八弟,我们明日回盛京,就一路北上,待除夕再见了。”楚韫风拍了拍楚韫曦的肩膀说道。 楚韫曦点点头,又是一副庄重严肃的姿态,“二哥、五哥、七哥,保重。” 楚韫瑾将楚韫曦拉过来面向自己问道,“楚韫曦,你会不会经常来看我?” 楚韫曦看了一眼祁钰,“只要他不动,我便有空就来看你。” 祁钰咳嗽了两声,将楚韫瑾拉回来,对着楚韫曦说道,“绝对不动,我们南祁一向爱好和平。” “星儿,去南境一定要跟你八哥师父好好学习,刻苦用功,你表哥在你十五岁时便……”武平侯夫人准备开启话痨模式。 慕楠星紧急喊停,“母亲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语罢,赶紧跃上马背,“八哥师父,可以走了吗?” “走!”楚韫曦也上了马背,对他们摆摆手,并骑着马离去。 楚韫瑾这次心态与上一次不同,现在她在南祁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有家人、有夫君了。 “舅舅、舅母,二哥、五哥、七哥,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回太子府了,我和瑾儿明日再来侯府为哥哥们送行。”说完,祁钰便拉着楚韫瑾上了马车。 一坐上马车,祁钰就将楚韫瑾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头埋进她的怀中,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说道,“媳妇儿,为夫也想要和你生孩子。” 楚韫瑾扶起胸前那颗脑袋,双眸闪闪发光地看着祁钰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君,你方才不是说我还小吗?小孩可以生小孩子吗?” 祁钰知道楚韫瑾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便以为楚韫瑾是不想与他生孩子,有些失望地耷拉着脑袋,上眼睑缓缓垂下。 这低眉垂目的模样看在楚韫瑾的眼中就宛如美人垂目的画卷,心跳开始加速,眼神逐渐迷离,她俯身向前吻住了祁钰的唇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祁钰。 祁钰瞬间睁大了双眼,连呼吸也停滞了,感觉到嘴唇传来的湿热,整个人开始骚动难安,他将人搂得更近一些,撬开楚韫瑾的唇瓣,开始疯狂地亲吻着。 楚韫瑾感受到祁钰的回应,内心抑制不住的悸动,顺势搂上他的脖颈,不断地吸吮他口中的美好。 在两人被欲望侵蚀得毫无招架之力时,青云将马车停下,对着马车内的两人喊道,“太子、太子妃,太子府到了。” 听到青云的声音,楚韫瑾的思绪被来回,一把将推开了祁钰,从祁钰的身上下来,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 祁钰脸上随即镀上一层冰霜,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一个起身便出了马车,漫下踏凳后,瞪了青云一眼。 此时,楚韫瑾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了,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楚韫瑾的双脚刚着地,就被祁钰打横抱起,一个飞跃消失在府门口。 青云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一脸懵地抓了抓脑袋,完全不知是何情况?还有刚才他们太子殿下瞪的那一眼又是为何? 祁钰抱着楚韫瑾落在桂华苑的主卧门前,只见祁钰一记掌风将门打开,跨过门槛后几步后,又一记掌风将门关闭。 楚韫瑾被祁钰抱到床榻上,祁钰便一个欺身向前,把楚韫瑾压在了身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着彼此吐出来的气。 楚韫瑾感觉到一阵酥麻,口中发出来“嗯嗯嗯”的呢喃声,祁钰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带着几分诱惑地说道,“瑾儿想不想要我?” 楚韫瑾咬紧嘴唇,没有言语。 祁钰又继续撩拨着,“瑾儿真的不想要我吗?”语罢,便开始亲吻着她的耳垂,从耳垂到脖颈,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用唇瓣轻触着。 楚韫瑾的理智逐渐消失,双手附上在了祁钰的后背。 “瑾儿要我吗?”祁钰继续诱惑道。 楚韫瑾再也经受不住祁钰的撩拨,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道,“要。” 祁钰嘴角勾起一个坏笑,“瑾儿想要与我生孩子吗?” 楚韫瑾点点头,理智瞬间完全崩溃,“要。” 两个时辰后,祁钰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楚韫瑾此时累得双目紧闭,一下都不愿意动弹,嘴角还挂着方才求饶时流下的泪痕,祁钰以为她睡着了,便侧身,用右手撑着脑袋,嘴角扬起,伸出左手抚去她眼角的泪迹,又拨开楚韫瑾额前的几缕碎发,又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心满意足地轻声说道,“瑾儿,我爱你。” 此时,天色已黑,祁钰起身穿好衣服,出门让青云吩咐膳房备膳。 青云虽然不明白刚才那个满面冰霜的太子殿下为何和太子妃在卧寝待了一个下午,此时出来就变得如此和颜悦色了,但是按照乖乖去让膳房准备晚膳。 祁钰吩咐完,便回春华阁的书房忙公务去了。 看到祁钰退出寝内,楚韫瑾便起身到到浴堂里沐浴更衣,坐在浴桶里,想起刚才的窘态,还有哭唧唧的模样,真是又羞又恼,但是泡完澡,整个人的疲惫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穿戴整齐后,出了浴堂,走出寝外,才发现夜色早已降临,想起被祁钰欺在床榻上从天明蹂躏到天暗,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感觉如果继续被祁钰这样再折腾几次,肯定会没命。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便看到夜空中的繁星点点,都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思念的人儿,她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隐在暗处的青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太子妃是何用意?也不敢打扰,便也没有现身,静静观察着,人只要不掉下来就行。 楚韫瑾坐在房顶上,抬头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心里念叨着,哥哥,我现在幸福了,哥哥,你看见了吗? 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楚韫瑾的眼角落下,落在她的手背,楚韫瑾才发现自己哭了,笑了笑,抹掉了脸上泪痕。 祁钰从春华阁回到桂华苑,一进到卧寝,便发现媳妇儿已经不在榻上了,他又去了浴堂寻她,又并未发现媳妇儿的身影,他瞬间心就慌了,是不是刚才已经太过分了?媳妇儿跑了?慌忙走出卧寝,还能感觉到花园里有两个人的气息,他抬头找到青山的位置。 青山看到祁钰慌里慌张的模样,便知是找不到太子妃了,便现身在祁钰的眼前,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房顶。 祁钰一脸不解地顺着青山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顶上楚韫瑾。 第55章 亦如,天上的神仙下凡 “瑾儿……”祁钰满眼都是急切地望着在房顶上坐着的楚韫瑾,语气却宛如一阵清风拂过那般温和,其实他的整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楚韫瑾低头瞥了一眼下方,看到眼前人,便想到了下午那些令她羞耻的画面,嘴巴一撅,扭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瑾儿,为夫知道错了,求求你下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祁钰的语气里尽是恳求和担忧,心疼到已无法触及。 只一瞬间,楚韫瑾就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因为她已经开始心疼站在下方的祁钰了,揉一揉发酸的鼻子,一个起身,跃下房顶。 祁钰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楚韫瑾便跌进他的怀中。 青山可比青云有眼力见多了,立即一个闪身便隐于暗处,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 楚韫瑾抬起头看着祁钰,眼睛还是红红的,鼻子还是酸酸的。 祁钰的双手紧了紧,心疼到无法言语,下颚蹭着她的头顶,来回摩挲着,柔声细语地说道,“瑾儿,对不起,为夫真的错了,我保证下次真的不会了。” 楚韫瑾伸出双手环住祁钰的腰身,又将头往他的胸膛上靠了靠,静静地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内心逐为平静。 “阿钰,你就是知我不舍得怪你,才如此肆无忌惮。”楚韫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整个脸都埋进了祁钰的胸膛内。 哭了好一会儿,楚韫瑾才归于平静,眼底却还是一片通红,只见她嘟起小嘴,撒娇道,“阿钰,我饿了,想用膳了。” 祁钰一直都在轻抚着她的背,听到她的话,手中的动作一顿,忙问道,“瑾儿想在哪儿用膳?” 楚韫瑾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这是你的府邸,你怎么问我?” “那便在你的院落中用!”语落,祁钰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气息一瞬间就消失了,心中忍不住赞叹道,果然还是这个青山有眼力见。 用过晚膳,已是亥时一刻,祁钰便带着楚韫瑾在太子府里闲逛着,顺便消消食。 楚韫瑾也大概熟知了太子府的构造,但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发出任何感想,只想赶快回屋睡觉。 “阿钰,我乏了,你背背我好吗?”楚韫瑾的眼皮已经在开始打架了,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 祁钰伸手摸了摸那颗因为犯困而耷拉的脑袋瓜儿,转身半蹲着,楚韫瑾覆上祁钰的背上,祁钰抓好她的小腿,便将她背起,往桂华苑的方向而去,“瑾儿,以后生气的话,别上那房顶成吗?” 楚韫瑾迷迷糊糊地说道,“房顶离天空近一些,就能离哥哥近一些。”话音刚落,楚韫瑾趴在祁钰的背上就睡着了。 听到均匀地呼吸声从后背传来,祁钰便没有再出声打扰,他不知道于他的瑾儿来说,楚韫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无法替代的人,想着想着,桂华苑也到了。 祁钰将人慢慢放在床榻上,又把楚韫瑾的外衣一件件褪去,挂到衣架上,一系列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尽量做到一丝声响未发出,生怕把人吵醒了,坐在榻边,仔细观察着熟睡中的楚韫瑾,忍不住又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一时间他竟晃了神。 楚韫瑾紧紧抓住那只抚着她脸颊的手,侧了个身,嘴中呓语道,“阿钰,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自然生死亦是要在同一处。” 楚韫瑾的话如同保证书一般,轻轻安抚着这颗害怕而担忧的心。 祁钰闻言,眼眶瞬间一片湿润,他的瑾儿一直都知他心中所想所愿,怎会舍得让他难过,于是,他慢慢收回手,起身褪去了外袍,躺在了楚韫瑾的左侧,闭上眼睛,抱着她,感受着身侧之人的温度,内心一片柔软,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 翌日辰时,祁钰牵着楚韫瑾的手走进武平侯府的正堂内。 “二哥、五哥、七哥,瑾儿来晚了。”一阵轻快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楚韫风忙起身相迎,嘴里唤道,“瑾儿……” 楚韫瑾上前两步,站在楚韫风的面前,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说道,“二哥,我会想你的。” “二哥回到盛京,可没空想你,你还是多想想五哥!”楚韫炘从楚韫风冒了出来说道,一副吊儿郎当、又幸灾乐祸的模样。 “五哥,你别在瑾儿面前胡说。”楚韫驰赶忙出声制止道,换一句话说,就是给二哥留个面子。 其实楚韫瑾什么都知道,伸出左手拍了拍楚韫风的肩膀,一副苦口婆心地模样说道,“二哥今年也二十有四了!瑾儿本是不好插手二哥后院之事,亦不能插手二哥的后院之事,只是瑾儿不愿看到二哥如此蹉跎岁月,还是尽早找一位真心相爱之人娶为正妃,生一堆可爱的孩儿,共度余生,如同大哥大嫂、三哥三嫂那般,还有我与祁钰这般。” 闻言,祁钰嘴角微微上扬,内心感到极度舒适,还有一点点小骄傲。 楚韫炘收起刚才的表情,一脸疑惑地盯着楚韫瑾看,显然对她能说出这番话感到很讶异。 楚韫驰本就知晓楚韫瑾是个通透之人,只是平时与他们相处,其他兄长都只愿意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罢了,看了一眼天色,便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转身对着武平侯夫妇抱拳深施一礼道,“姨父姨母,姨甥就此拜别,三嫂和小侄儿便拜托姨母多费心照料了,欢迎姨父姨母随时到西楚游玩,届时定盛情招待。” 楚韫风与楚韫驰也打躬作揖向武平侯夫妇辞行。 而楚韫风不由得开始深思着楚韫瑾方才的一番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真心相爱之人他能找到吗? “哥哥们,保重了!”楚韫瑾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转身要回侯府时,便看到了与他并肩而立的祁钰,眉眼一弯,双眸含着柔光注视着眼前人,绽出了一个恬静而美好的微笑,如星河璀璨,照亮了祁钰的整颗心。 祁钰微微笑,眸中满是深情,只一眼,便能将人沉溺其中。 楚韫瑾向祁钰伸出了左手,祁钰便伸出右手将她的左手回握着,两人同时转身向着武平侯府内走去。 紫荆阁正厢房内,黎初雪睡接近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楚韫宸只能寸步不离地陪着她,都无法出去送行。 “三嫂嫂醒啦!”楚韫瑾走进厢房内,便坐到了床榻边的小圆凳上。 黎初雪半靠在床头,楚韫风手中端着一碗安胎药,正在一口接着一口喂给黎初雪。 “他们都走了?”楚韫风随口一问,眼睛都没有离开黎初雪。 “是啊,他们可羡慕三哥了,都说要回去娶正妃了。”楚韫瑾也随口一接,语气有些放肆。 “二哥也是如此想的?”楚韫风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祁钰站在一旁实在是好奇得紧,为何他们几个兄妹都对楚韫风的做派不太敢恭维。 楚韫瑾憋着笑说道,“对二哥有些信心好吗?咱们好歹是亲兄弟。” “哦。”楚韫风淡淡地回了句,表示自己不敢相信。 “三嫂如何了?”楚韫瑾实在是不想再谈论她那个二哥了,逐转移了话题。 “瑾儿,嫂嫂好了多很多。”黎初雪虽然看起来脸色还不太好,但是说话确是中气十足的,毕竟是练武之人。 寒暄了一会儿,祁钰和楚韫瑾便告辞离开,上了马车。 祁钰突然开口问道,“二哥有很多妾室吗?” 楚韫瑾噗嗤一笑,没想到二哥已经声名远扬了吗?一脸姨母笑地说道,“也就二三十个!通房也有几个。” 祁钰瞪大了双眼,“他……他……都都记得住吗?”显然祁钰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记不记得住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记不住。二哥,虽然没有四哥的盛世容颜,但是二哥从小就饱读诗书,文采出众,京中的少女都为之倾倒,二哥也是来者不拒,手指一勾,就纳入府中,父皇曾经因为此事很是头疼,但是也懒得管他后院之事,所以女人就越来越多。”楚韫瑾毫不保留地将楚韫风的风流韵事与祁钰共享。 祁钰虽然惊奇,但也没有羡慕嫉妒恨,他抓住了关键词,四哥的盛世容颜,脸色随即垮下来,“那在瑾儿心目中,我与四哥谁更好看?” 楚韫瑾皱了皱眉,她都已经把这么八卦的事情告诉了祁钰,为何祁钰不是与她讨论一番,而是在乎谁更好看,并且还闻到了一股醋味,忙往祁钰这边坐近了些,搂着他的脖颈轻抿嘴角说道道,“夫君,难道觉得自己不好看吗?” 祁钰嘴角扯出一个坏笑,伸手环住她的腰身,手中一带,便将楚韫瑾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只要瑾儿觉得为夫一人好看,便足矣。” 楚韫瑾一把抓过祁钰那只空出来的右手,便开始把玩着,她的阿钰真是从头到脚都好看,“夫君是否还记得咱们初见时,我同你说过的话。”语顿,她凑到祁钰的耳旁小声地说道,“亦如,天上的神仙下凡。” 第56章 确定是三胞胎无疑了 南祁王朝于今日复朝,继上上次宫宴,户部尚书被罢黜后,今日早朝主要有两个议程,一是罢黜吏部尚书,二是提拔两位大人就任户部尚书及吏部尚书一职。 早朝,祁钰并未参加,他一向就是想参加便参加,不想参加便不参加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商议,最终决定提拔了户部侍郎许沐泽任户部尚书,吏部侍郎石勋任吏部尚书,从直属的业务部门提拔,是最快能胜任岗位要求的,两人均在自身的职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奋斗了数十载,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了。 至于那三十五万两白银也按时交付到太子府和武平侯府,还有刑部侍郎家的孙小姐依旧还在缠绵病榻,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傻子都能看出南祁帝和太子对太子妃的重视程度,朝上众臣心里都想着回家后,一定要警告自家中的子女谨言慎行,莫要去招惹太子妃,更不要试图破坏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因为那就是找死。 北陵的三皇子凌寒北和六皇子凌漠北均未完成北陵帝的任务安排,便在同一日灰溜溜地返回了北陵。 祁钰和楚韫瑾也开启了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小夫妻生活模式,祁钰每日卯时便去上早朝,当然也有不想上便没有去上的时候,楚韫瑾则是在桂华苑的花园里练剑,练到祁钰上完早朝回府,他们便会一起用早膳,直到出现了一个意外,祁钰就不让她练了。 每日用完早膳祁钰便会回春华阁的书房处理公务,楚韫瑾就躺在书房的躺椅上小憩或者看书。 有时祁钰忙完已是午膳时间,他们就一起用午膳。 有时祁钰就带她出门逛逛,尽可能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她。 有时楚韫瑾会给予他一些政事的建议,或者自己的一些见解。 有时楚韫瑾会和祁钰一同进宫,去凤梧宫看沫儿,顺便等祁钰下早朝,一起回府。 被封为摄政王的楚韫驰,回到西楚后,楚韫瑜早已给他在养心殿内安排了一个位置,每日都能享受到与西楚皇帝一同批阅奏折的待遇,年仅十六岁的他,每日都苦不堪言,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苍老了不少。 而楚韫瑜因为有了楚韫驰这个强大的帮手协助,就过上了悠闲自在的快乐生活,有时还能花出时间陪太上皇下下棋、养养鱼,当然这些楚韫驰暂时还不知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月,黎初雪胎象坐稳后,便要与楚韫宸回了西楚。 此时,楚韫瑾也怀孕近两个月了,但他们都并不知晓。 自此,南祁再无楚韫瑾的兄长,楚韫宸和黎初雪离开的那日,祁钰带着楚韫瑾将两人送至京都的城门口。 楚韫瑾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马车,可能怀孕的关系,抱着祁钰哭了好久好久,给祁钰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楚韫瑾唯恐两人在归途中又会出现意外,祁钰便安排了二十名暗卫与楚韫宸从西楚带来剩下的十名暗卫,一同护送他们回盛京。 就这样又过了小半年,不到二十日便要过年,这是楚韫瑾和楚沫第一次在南祁过年,刚举办过周岁礼的楚沫现在已经能独立行走得很好了。 楚韫瑾是在楚韫宸和黎初雪离开南祁的三天后,才发现怀孕,也意味着祁钰吃肉的日子暂停。 祁钰新的任务便是没日没夜地守着她,恨不得无时无刻都与楚韫瑾待在一处。 如今楚韫瑾已经怀孕近五个月,肚子会比正常五个月的肚子大了不少,陈太医说她这是双胎。 南祁帝为了感谢她让他们西楚皇室告别五代单传的命运,都快将整个国库赏赐于她了。 而武平侯为了让楚韫瑾可以安心生养,便去攻打北陵,又在西楚的里应外合下,北陵兵败如山倒,只能将苗疆拱手相让于南祁,武平侯一到苗疆就将所有涉及到巫蛊之术的人全部斩杀殆尽,涉及的书籍和那些恶心的蛊虫也一并用烈火焚烧,自此南祁的领土向北迁移了一小步。 南祁真是四季如春、如夏,腊月的午后,阳光正好,不冷不燥。 此时,楚韫瑾正躺在桂华苑花园内的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苏嬷嬷在旁伺候着。 而祁钰则在荷花池边的一堆火堆旁,监督青云烤鱼,青云这小半年尽跟着这夫妻俩折腾,没有做过一件身为贴身侍卫该做的事。 青山还是继续隐于暗处,青云将东西烤好,他便出现带走,他这个暗卫倒是做得很合格。 而青河继续在外奔波,时不时递回一些苗疆的战况,西楚与东盛的消息。 这不,青云刚把鱼烤好,青河正走进桂华苑。 “属下参见太子、太子妃。”青河抱拳躬身一礼道。 楚韫瑾见青河回来便知有消息传回来,便从躺椅上起身,祁钰忙将人扶住,“平身,可是武平侯那边有消息了?” 青河直起身,汇报道,“武平侯已将苗疆收入囊中,侯爷问是否继续北上?” 楚韫瑾看向祁钰,让他拿个主意,祁钰回望了楚韫瑾一眼,又看向青河说道,“先让侯爷回来过年!是否继续北上,待年后再议。” 楚韫瑾顿时喜笑颜开,对着祁钰说道,“谢谢夫君。” 祁钰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微扬,“你先去吃烤鱼!我进宫与父皇说明情况。” 祁钰和青河就一同离开了桂华苑,往皇宫而去。 青云从地上坐起来,拿起鱼递到楚韫瑾面前,满眼都是期待地说道“太子妃,鱼烤好了,快尝尝!” “青山。”楚韫瑾随便一口,有一道身影便落下。 “属下在。”青山作为楚韫瑾的暗卫,楚韫瑾一早就免了他的礼,所以他是唯一一个不用跟行礼的暗卫。 “鱼烤好了,你也去吃!”楚韫瑾对着青山说道。 青云看着青山拿着鱼,便消失在花园内,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瘪瘪嘴说道,“太子妃就是偏心。” “青云,你也吃啊!”许是因为武平侯要回来过年,心情也愉快,今日楚韫瑾就不想与青云怼了,谁身边有这么个有眼力见的暗卫,谁都偏心。 苏嬷嬷捂嘴偷笑,顺手拿过青云手中的烤鱼,说道,“青云侍卫,你继续发愣,烤鱼就没了。” 这顿烤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苏嬷嬷便伺候楚韫瑾回卧寝的浴堂沐浴。 “嬷嬷,我这身子越来越重了。”楚韫瑾看着自己高耸的腹部,郁闷地说道。 “太子妃可有不适?”苏嬷嬷紧张地问道。 楚韫瑾摇摇头说道,“就是感觉自己越来越笨重了。” “太子妃怀的是双胎,自然会比平常五个月的肚子稍大一些,只是……”苏嬷嬷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了一眼楚韫瑾的肚子,语气中带着疑问说道,“只是好像大太多了,陈太医的诊断无误吗?真的是双胎?” 楚韫瑾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嬷嬷的意思不止双胎吗?” 苏嬷嬷点点头,“太子妃待会在床榻上躺平,“我给太子妃摸摸看,如果是三胞胎,太子妃可能不到足月便会生产。” 楚韫瑾一脸惊讶地问道,“那是何时就会生产?” “约莫两个月后。”苏嬷嬷一脸认真地回道。 “那岂不是会和沫儿差不多时日出生,会不会……”楚韫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抓住了苏嬷嬷的手,双手都在颤抖。 苏嬷嬷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手安抚道,“太子妃莫要担忧,待会我一验便知,再说了太医院和嬷嬷这儿都有保到足月的法子。” 闻言,楚韫瑾安心了不少,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定下来。 随后,苏嬷嬷便扶起楚韫瑾,为她擦拭好身子,穿了一套寝衣后,又扶着楚韫瑾到床榻上躺着。 苏嬷嬷将楚韫瑾的寝衣掀开,抚上楚她的腹部,在几处位置摸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凭借她多年来的接生经验,她确实是摸到了三个头颅,确定是三胞胎无疑了。 苏嬷嬷将楚韫瑾的寝衣拉好,又为她盖好了锦被,“太子妃,嬷嬷这就让青云侍卫将陈太医请来府上。”说完,便要往寝外而去。 楚韫瑾抓住了苏嬷嬷的右手,满眼担忧地问道,“嬷嬷是三胎对吗?” “太子妃莫要担心,心态要好,否则会影响到腹中胎儿。”楚韫瑾对着苏嬷嬷点点头,并不再言语,苏嬷嬷退出卧寝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青河去皇宫请陈太医过来,并简单地将楚韫瑾的情况说了一下,青河一个闪身又消失在花园中。 苏嬷嬷吩咐膳房为楚韫瑾准备一份桂花露,便返回楚韫瑾的卧寝照顾她。 青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南祁皇宫的太医院,先请陈太医过去太子府查看太子妃 此时,他已站在御书房门口,祁钰和南祁帝还在御书房议事。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祁钰从御书房出来,他实在无法再等下去了,就让林公公进去通报。 祁钰听说青河来了,想到定是楚韫瑾出事了,就没让林公公去通传,而是自己疾步走出御书房,南祁帝也跟在身后。 在他看到神色慌张的青河后,他瞬间不淡定了,“青河何事?” 青河也顾不上礼数了,急忙说道,“太子殿下,苏嬷嬷说太子妃有紧急情况,让我请陈太医去府上,方才我已先去过太医院,陈太医此时应该在路上了。” 祁钰闻言,心乱如麻,跟着青河几个闪身,就离开皇宫了。 南祁帝一听,也顿觉不妙,便命人备上马车,又去凤梧宫接上皇后一同出宫前往太子府。 第57章 虚惊一场 陈太医一来到太子府,就紧赶慢赶地往桂华苑走,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太子妃,老臣来了。” 苏嬷嬷老远就听到陈太医的叫喊声,立即就出卧寝去迎接陈太医,顺带与他先说说太子妃的情况。 “苏嬷嬷,是何情况啊?”陈太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能停止呼吸一般。 “方才,我瞧着太子妃的腹部,不像只是怀了双胞胎,便探了探下肚子,谁知摸出了三个脑袋瓜,太子妃这是三胞胎啊!”苏嬷嬷说着手里还比出一个“三”的动作,一副认真又不容置疑的模样。 陈太医闻言,大为震惊地说道,“真真?”但依旧还是保留怀疑的态度,说着说着便和苏嬷嬷一同进到了卧寝。 陈太医抱拳俯身一礼,有礼貌地说道,“老臣参见太子妃。” 半靠在床头的楚韫瑾,摆摆手道,“陈太医,无需多礼。” “老臣这就为太子妃重新诊脉。”语罢,陈太医拿出丝帕覆盖在楚韫瑾的手腕处,仔细探察着。 一炷香功夫,陈太医起身说道,“请恕罪老臣一时失察之罪,公主太子妃、贺喜太子妃,太子妃怀的确实是三胞胎。” “但嬷嬷说三胞胎会早产,陈太医可有保胎儿足月生产的法子?”楚韫瑾满眼期待地看着陈太医,希望陈太医不会让他失望。 陈太医看出了楚韫瑾的担心,忙回道,“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胎儿在腹中皆很康健,老臣这就再开几帖药,便可保太子妃足月生产。” 楚韫瑾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脸色逐渐缓和,眉眼含笑,“多谢陈太医。” 这时,两道身影落入院中,祁钰和青河小跑着进入卧寝,看着楚韫瑾在榻上躺着,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惶恐不安,脚步都有些虚浮。 祁钰坐在床榻上,握着楚韫瑾的左手,强装一脸镇定地问道,“瑾儿不舒服吗?” 楚韫瑾摇摇头,看了一眼卧寝中其他的人,他们三人便晓得了她的意思,不约而同地退出卧寝,苏嬷嬷便跟着陈太医去开药方,青河还是回归自己的岗位,隐于暗处。 楚韫瑾一脸温和地同祁钰解释道,“阿钰,无碍了,方才是我太过于担忧,嬷嬷说怀三胞胎的孕妇不足月便会早生,我担心孩儿们与沫儿一般会早产,便请来陈太医看看是否有法子将孩儿们保至足月出生,幸亏陈太医有法子,现在就不必担心了。” “那便好。”祁钰刚才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伸手一直轻抚着楚韫瑾的脑袋。 冷静片刻后,突然又想到楚韫瑾刚才好像说什么三胞胎,皱了皱眉,忙开口确认,“三胞胎?瑾儿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吗?” 看着祁钰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楚韫瑾笑着说道,“嬷嬷刚给我沐浴时,发现我的腹部比一般五个月的还要大许多,心中起疑,就为我探察了一番,才确定是三胞胎。” “三胞胎?”南祁帝的声音从寝门口传来,语气带着兴奋,话音刚落,随即南祁帝后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楚韫瑾忙要起身行礼,南祁帝立即摆摆手示意她免礼,南祁皇后柔声细语地说道,“瑾儿身子重,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 南祁帝询问何事,祁钰便将事情始末讲与南祁帝后听,原是虚惊一场。 听罢,自然是龙颜大悦,南祁帝后回到宫中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到太子府给楚韫瑾,还让陈太医直接留住在太子府上,直至太子妃生产。 苏嬷嬷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祁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便一勺一勺喂着楚韫瑾服下,满眼都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祁钰满眼都是心疼和感激地看着楚韫瑾说道,“瑾儿,你辛苦了。” 楚韫瑾深情地回望着祁钰,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她伸出左手抚上祁钰的脸颊,“如若我们的孩儿们有阿钰的这般美貌,让我再生一百个也是愿意。” “瑾儿,谢谢你。”祁钰的眼眸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让人感觉就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温暖而柔和。 武平侯夫人在听说楚韫瑾怀的三胞胎后,便住到了太子府,亲自照顾楚韫瑾。 而为了能多些时间陪伴孕期的楚韫瑾,祁钰连早朝也不愿意去上了,日日夜夜守护在楚韫瑾的身侧。 武平侯凯旋而归,离除夕也只剩下两日,进宫述职后,回到府内,看到府中没有过年的氛围,寻了管家来问,才知武平侯夫人搬去太子府照顾楚韫瑾,今年不会在侯府里过年,慕楠星也还未回家,偌大的府邸只剩下他一人。 于是,他便命小厮为他收拾好行囊,也住到太子府去。 当楚韫瑾在春华阁书房见到许久未见的武平侯时,眸中酸涩,这位父亲已出征三月有余,却比先前苍老了许多,本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可是为了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安心生养,不受蛊毒的事情烦忧,毅然决然地披坚执锐,与北陵开战,不是亲生父亲却胜似亲生父亲。 武平侯看见楚韫瑾的双眸微红,自己出征也才三月有余,女儿的腹部却已高高隆起,疾走两步来自楚韫瑾的跟前,“瑾儿别哭,爹爹回来陪你过年了。” 楚韫瑾的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内心无法平静。 武平侯想要伸手抹去楚韫瑾脸颊上的泪水,可手伸出来,却僵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楚韫瑾明白武平侯的顾虑,满眼都是渴望地朝着武平侯点点头。 武平侯像是得到莫大的鼓舞一般,抚上楚韫瑾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瑾儿不哭了,爹爹……”才发现自己声音已是哽咽,眼眶早已湿润。 “好了,好了,都坐下!瑾儿现在身子重,你们有什么话,就坐下慢慢说。”武平侯夫人用帕子抹掉了眼角的两滴泪,她很少看见武平侯会如此,也有所触动,又怕楚韫瑾身子重,站不久,忙出声说道,许是因为有了女儿后,心也变得柔软了! 祁钰和武平侯夫人扶着楚韫瑾落座,他们三人也随即坐下。 武平侯将他三个月以来,在北陵苗疆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与他们听。 苗疆是南祁通往北陵的第一道门槛,其中就有一个村落专门养蛊为生,最是难对付,而且这些养蛊之人定是早已分布在四国各地。 南祁一直都在联合东盛和西楚对苗疆的进行不痛不痒的骚扰,但长此以往,未造成实际性的打压或是伤亡,北陵帝便会逐渐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果楚韫瑾没有怀孕,他们也就继续逗逗北陵,无伤大雅。 可现如今楚韫瑾怀孕了,此事就得往另外的角度去思考,祁钰就不得不将事情考虑得再深远一些。 目前,要想将这些养蛊之人一网打尽是不太可能的,但如果从源头上直接将其扼杀,是否还会有效?如果有效,便要考虑起到的作用如何? 后来他们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武平侯带兵攻打北陵,占领苗疆。 在这小半年内,祁钰也曾几次询问楚韫瑾攻下苗疆后,是否再一路北上,直接将北陵收入囊中,楚韫瑾均是摇头,一是因为攻下苗疆后,年关将至,不忍武平侯在外带兵打仗;二是因为楚韫瑾还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前段时日在青河递回苗疆的消息时,祁钰才会选择让武平侯回家过年。 此时楚韫瑾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人也相对之前敏感了许多,听完武平侯的叙述后,心里便又开始难受,“爹爹,对不起,让您如此辛苦,是瑾儿不孝。” 陈太医说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生产完就会随之消失,祁钰只能将她的手拽在手心里。 武平侯看着楚韫瑾高耸的腹部,难免有些担忧,“瑾儿,爹爹无碍,勿要记挂,瑾儿现在已不是一人,要多注意身体。” “舅舅刚回来,想必身体也累乏,舅母先与舅舅回屋歇息,待会再一起用晚膳。”祁钰借口武平侯需要休息,赶紧将楚韫瑾带回桂华苑午憩。 回到桂华苑,楚韫瑾明显感觉有些走不动道,但还是强撑着走回卧寝。 祁钰先是褪去了楚韫瑾的外衣,而后将她扶至床榻上坐着,便蹲下身要脱掉楚韫瑾的鞋袜,才发现楚韫瑾的鞋无法包裹住她的双脚,他忙褪去鞋袜,楚韫瑾此时的双脚肿得如同两个大大的馒头,他把裤脚往上掀开一些,小腿亦是肿得通红,原来纤细白嫩的小腿早已不复存在。 片刻之后,楚韫瑾才发觉祁钰一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便开口询问道,“阿钰,怎么了?” 祁钰一直在轻揉着她的小腿和小脚,只是楚韫瑾的腿脚实在太过于肿胀,皮肤的触感便不太明显,而她隆起的腹部刚好挡住了角度,所以并不知道祁钰在作甚,就是蹲在地上,没有动静。 祁钰抬起头,双眸微红,刚好对上了楚韫瑾的双目,“瑾儿无事。” 看见祁钰眼中满是心疼之色,楚韫瑾有些纳闷,“阿钰你在哭吗?” 祁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早知怀孕如此辛苦,我便是将这江山拱手相让,也不愿……” 楚韫瑾知道祁钰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道,“阿钰,不许胡说,孩儿们听得见。”语落,楚韫瑾指了指腹部的位置。 只见,楚韫瑾的腹部晃悠了一下,祁钰瞬间瞪大双眼,走至楚韫瑾的身侧坐下,“这是?” “你看孩儿们在跟你抗议呢?”楚韫瑾疼得眉眼微皱,语气却是极尽的温柔慈爱。 祁钰扶着楚韫瑾的腹部,将耳朵贴近,仔细聆听着楚韫瑾腹内的动静,他又抬起来,双手轻轻覆在她的腹上,忽然好像被踢了一脚,祁钰感到无比的惊奇。 与孩儿们玩耍一会儿,楚韫瑾腹内的动静渐渐消停,“瑾儿,孩儿们睡了吗?” 楚韫瑾点点头,“扶我躺着!我也困了。” 祁钰闻言,便把楚韫瑾在床榻上放平,望了一会儿楚韫瑾的睡颜,退出卧寝,唤来苏嬷嬷。 祁钰询问道,“苏嬷嬷,太子妃的小腿和小脚都肿胀得厉害可有法子?” 苏嬷嬷回道,“可每晚睡前用热水泡脚,睡前多多按摩。” 祁钰又说道,“你去让膳房备些热水,待太子妃醒来,立即端过来。” 苏嬷嬷应下后,便往膳房的方向而去。 祁钰则是又回到卧寝内,爬到床榻上坐着,掀开楚韫瑾的裤脚,双手覆在楚韫瑾的皮肤上,注入少许的内力,轻轻推拿着,手法细腻入微,不断地在肌肤上游走,让肿胀的肌肤在温柔的触碰下,肉眼可见地逐渐消退。 楚韫瑾在床榻上醒来时已是申时末,落日的余晖从西边的窗户折射进卧寝,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此时,一位身穿月白色太子常服的男子打开门,踏着金色的光芒抬步走进寝内,犹如天上的神仙下凡。 神仙如甘甜的清泉声音传来,“瑾儿,醒了吗?” 楚韫瑾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这张脸无论在何时何地看,都会惊艳整个世间,而惊艳整个世间的男子,刚好又是她一人的夫君,思及此,躺在床榻上的楚韫瑾一脸如痴如醉的模样,完全没有听到祁钰的声音。 看到楚韫瑾的神态,祁钰便知他的媳妇儿再次拜在他的美貌之下,就只好顺从民意地在她的眼前多站一会儿。 眼看晚膳的时辰要到,祁钰只好将这份美好打破,上前两步扶起床榻上的楚韫瑾,“媳妇儿,该起床用膳了。” 回过神的楚韫瑾,伸手抹掉了嘴角的哈喇子,尴尬一笑,“何时了?” 楚韫话音刚落,苏嬷嬷便端来一盆温度刚好可以泡脚的热水,放在楚韫瑾脚边的地面上,祁钰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苏嬷嬷一脸姨母笑地退出卧寝。 祁钰撸了撸衣袖,蹲下身子,伸手抬起楚韫瑾的双脚放至盆中,一种舒舒服服的感觉便传至楚韫瑾的全身。 楚韫瑾盯着地上那颗脑袋瓜说道,语气欢快地说道,“阿钰,谢谢你。” 祁钰抬起头,撞上了楚韫瑾深邃的眸子,四眸相对,化为最是深情的爱意。 第58章 惟愿吾妻长宁、长欢喜 晚膳时,他们聊起了除夕宫宴的事情。 楚韫瑾满眼愧疚地对武平侯说道,“爹爹此次拿下苗疆,既是除夕的宫宴亦是庆祝爹爹凯旋而归的宫宴,只是瑾儿近日身子越发的笨重,这宫宴恐无法参加,还请爹爹海涵。” 武平侯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瑾儿自然要以腹中胎儿为重,就在府中好生待着。” 武平侯夫人也跟着宽慰道,“瑾儿无需觉得愧疚,爹爹与娘亲都能理解。” 本来祁钰就有不让楚韫瑾参加宫宴的打算,如今媳妇儿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万一在宫宴上,又碰到一些糟心的事,遇到一些糟心的人,他可是会心疼坏了,现在媳妇儿自己提出来,他反倒是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那既如此,就由舅舅与舅母一同参加,我便在府中陪伴瑾儿。” 楚韫瑾面露焦急之色,看着祁钰说道,“你可是太子,这恐怕不妥。” 祁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盯着楚韫瑾说道,“瑾儿是不愿为夫陪伴?瑾儿就不怕……” 看到祁钰的笑,楚韫瑾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知道了,知道了,你就留在府中陪我。” 武平侯夫妇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妻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脸上一直挂着笑。 腊月二十九日,除夕宫宴申时一刻便开始了。 有了先前两次宫宴的教训,南祁皇后也不想再看那些贵女们的才艺大比拼了。 众臣先举杯敬南祁帝后,说了好一些吉祥后,才纷纷到武平侯的席位处,同祝他凯旋归来。 宫宴进行至酉时末便早早结束,南祁帝后回到凤梧宫,接上了楚沫、郝佳和郝佳的孩子。 武平侯被大臣们灌得酩酊大醉,武平侯夫人怕再回太子府会打扰到楚韫瑾休息,便带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武平侯回了侯府。 郝佳已经在凤梧宫待了大半年,也许久未见到自己的丈夫刘文,她卖身于楚韫瑾的一年之期也到了,楚韫瑾便还给她自由之身。 祁钰重新给刘文安排了一个身份,又在京兆府衙为刘文寻了一份衙役的差事,还为他们在京都城中安排了一处小府邸,足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 如今的刘文也与在西楚时大为不同,勤奋上进,努力刻苦,深得京兆府尹的重视,府衙内的一些重要的差事都交于他去办理。 今日除夕郝佳和孩子回府与他团聚,便不再回凤梧宫照看楚沫。 今日,楚韫瑾也给苏嬷嬷放假回去与大叔团聚,大叔不愿待在太子府做事,祁钰便给他在外城找了个空地,让他自己经营一座小型农场,他们的孩子已经被祁钰送到暗卫营训练,按照暗卫营的代号,取名为青沐,要等到学成才会回来。 用过晚膳,祁钰带着楚韫瑾在太子府中散了一炷香功夫的步,便回到桂华苑休息。 此时,祁钰正在给楚韫瑾按摩腿脚。 楚韫瑾一直看不到自己的腿脚,祁钰近几日都在给她泡脚和按摩,苏嬷嬷又给她重新做了好几双新鞋,她才知道自己的腿脚是肿的。 人总是居安思危的,躺在床榻上的楚韫瑾不知不觉便又想起了去年的除夕夜,“阿钰,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去年的除夕夜,我与嫂嫂、大叔一家、刘文一家从西楚一路南下逃亡至南祁,如若没有遇到了你,我真的无法想象在失去嫂嫂的今年除夕,我一个人又该如何度过。” 祁钰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转头望向楚韫瑾,他知道他的媳妇儿又哭了,“没有如若,瑾儿已经遇到我了,我们会一直长长久久在一处。” “阿钰,谢谢你。”楚韫瑾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青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祁钰对着门外说道。 “回太子殿下,陛下与皇后娘娘带着小世子来府上守岁了。”青云回道。 “本宫与太子妃准备一下,随后就到,你去回禀一下陛下。”祁钰的口中说着话,已经将楚韫瑾从床榻上扶起。 “属下遵命。”领了命的青云便消失在门外,往正堂方向奔去。 祁钰蹲下身子,帮楚韫瑾将鞋子套上,又取来外衣为她穿上,扶着她便一同前往正堂。 今日的楚沫穿得非常喜庆,全身都是红彤彤的,此时他正在在正堂内到处乱走,手腕和脚踝处均戴着有小铃铛的金手镯和金脚链,随着他的走动,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林公公一直跟着楚沫,生怕这位小世子磕着碰着。 而南祁帝后坐在主位上,一直观察着楚沫走路摇摇晃晃的动作,时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南祁皇后也是看得笑逐颜开,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 南祁帝后已有十多日未见到楚韫瑾了,他们刚跨过正堂的门槛。 南祁皇后便发现了二人的到来,一眼就瞧见楚韫瑾的肚子,比先前又大了不少,依旧保持方才的笑容,起身朝着他们走去。 南祁皇后握住楚韫瑾的手,眼中多了几分慈爱的说道,“瑾儿,孩儿们在腹中可还乖巧?” 楚韫瑾眉眼一弯,带着些许的俏皮回道,“整天都调皮得很。” 南祁皇后和祁钰一起将楚韫瑾扶着坐下,说道,“与母后怀钰儿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这时,楚沫刚好摇摇晃晃地走到祁钰的跟前,张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祁钰,楚沫现在的身高只到祁钰的膝盖处。 祁钰之前还有上朝时,每日下完早朝,都会去凤梧宫陪伴楚沫一会儿,才会回太子府。 只见,楚沫的小嘴一撅,叫道,“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楚沫的口中发出。 这是楚沫第一次开口说话,他们四人都怔愣了片刻。 最先回过神的南祁帝,瞄了一眼,说道,“臭小子,沫儿在喊你呢!”又将目光重新放回楚沫的身上,痛心疾首地说道,“皇爷爷整天伴你玩,也不见你先喊爷爷。” 回过神的祁钰,伸手一把将楚沫捞起,抱于怀中,很是骄傲地说道,“我们沫儿最是聪慧,知道谁最疼他,就先喊谁。” 南祁帝皱了皱眉,脸色铁青,正要发作,楚沫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响起,“爷……爷……” 成功拯救了祁钰。 这下好了,南祁帝是开心了,将楚沫从祁钰的怀中抢来,抱坐在大腿上,一直亲吻着他的小脸颊。 南祁皇后也有些羡慕了,忙轻声对着楚沫哄道,“沫儿,叫声祖母听听。” 许久,楚沫都未回应,正堂也陷入一片寂静。 楚韫瑾噗嗤一笑,眼睛闪过一道亮光,说道,“母后,祖母这两个字太难啦!沫儿,喊奶奶。” 楚沫喊道,“奶……奶……”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堂内发出一阵阵爽朗欢快的笑声,似要将太子府淹没。 此时,亥时三刻,楚沫早已入眠,便让秦嬷嬷带着他回相濡阁。 南祁也有除夕守岁的习俗,四人已移步桂华苑。 在花园内,祁钰命人搬来两张小圆桌,和四把椅子,桌上摆放着甘甜可口的茶水和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 南祁皇后靠在南祁帝的肩上,楚韫瑾则是靠在祁钰的肩上,从身后观看,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如诗如梦。 他们望着满天星辰在夜空中闪着微光,内心无比的平静安详。 楚韫瑾已经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小憩着。 在接近子时四刻时,色彩斑斓的烟花天空中绽放。 楚韫瑾听到声响,便睁开眼睛,仰望着夜空,瞳孔里是一片星河璀璨。 满天的烟花,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把黑夜点亮成白昼,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京都中,家家户户都贴满了春联。 街道上,随处可见奔跑的孩童,还有点燃鞭炮的大人。 鞭炮声声响彻天,夹杂着百姓的欢声笑语。 新的一年就此到来。 守完岁,南祁帝和南祁皇后便到相濡阁歇下。 园内,只剩下祁钰和楚韫瑾,祁钰扶着楚韫瑾便要带着她回到卧寝休息,这会儿楚韫瑾反倒是有些舍不得入睡。 她和祁钰站在寝门外,准备进入卧寝。 突然,楚韫瑾缓缓转身,仰望星空。 祁钰也跟着她转过身,望着她完美无瑕的侧颜,从身后将人抱在怀里。 只见,楚韫瑾眼睑慢慢垂下,闭上了双眸,对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无比虔诚地说道,“阿钰,新年如意!愿我夫君,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平安安;愿我孩儿,平安落地,健康成长;愿我与夫君,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并肩而立、携手同行,共享世间繁华与岁月静好。” 闻言,祁钰片刻怔愣,晶莹剔透的泪珠随即夺眶而出,纯净无瑕,握着楚韫瑾的手紧了紧,心中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感动填满,楚韫瑾的话语犹如穿透云层的阳光,温暖、照亮了他心灵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祁钰薄唇轻启,声音温暖柔和,“惟愿吾妻长宁、长欢喜。” 第59章 正月初二回娘家 西楚盛京的除夕夜,宫宴早早便结束,大雪依旧不断翻飞着。 此时才酉时三刻,夜色却早已降临。 站在养心殿外的楚韫瑜,目光所至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手中拿着祁钰刚传来的信件。 “四皇兄见字如面,南祁已攻下苗疆,虽已将识蛊村落的养蛊之人绞杀,但仍有小部分识蛊之人已向四国逃窜。至于,防蛊之法,三皇兄与五皇兄皆已知晓。现如今,瑾儿已身怀六甲六月有余,且是三胞胎,生产过程想必会是凶险万分,可否安排其中一位皇兄到南祁陪伴数月,直至瑾儿顺利生产。再者瑾儿亦有亲自攻占北陵之意,望四皇兄帮衬一二。” 信件内容虽然简言意骇,但皆为重点。 看完信件的楚韫瑜便回到养心殿内,他将信件摊开搁置在楚韫驰的桌案之上,并伸手对着信件拍了几下后,便坐回龙椅上沉思。 楚韫驰此时还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这除夕夜他竟无事可做,只能陪伴孤家寡人一个的四哥。 楚韫驰见到熟悉的字迹,赶忙执起阅读,真想跟他四哥说一句,我去南祁陪伴九妹,不过好似白日做梦。 其实,天机营早就递回南祁攻占苗疆的消息,祁钰也递过楚韫瑾怀孕的消息,只是未曾想到会是三胞胎。 楚韫驰看向楚韫瑜说道,“四哥,臣弟认为九妹的事情还是同父皇说说,父皇因痛失大哥心中一直存有遗憾和自责,听说女子生子就犹如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更何况九妹怀的可是三胞胎,如若九妹发生意外,父皇定会再次受到重创。” 楚韫瑜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案,他想到因他隐瞒大哥遇刺的消息,致使父皇见到大哥时,便是大丧,因他之过造成父皇心中无法磨灭的遗憾,这一次,他不能再仗着为父皇好的名义,去增添新的遗憾。 忽地,楚韫瑜停止手中的动作,一个起身,对楚韫驰说道,“那七弟就随朕一同去紫宸宫拜个年!” 楚韫驰真是服了他这个四哥,现在真的是要与他形影不离了。 在听到楚韫瑜和楚韫驰的汇报后,太上皇最终把去南祁陪伴楚韫瑾生产的任务揽在自己的身上,楚韫瑜无奈只能安排工具人楚韫炘随行,择正月初六出发。 当工具人楚韫炘收到该消息时,非常欣慰自己工具人的身份。 安排楚韫曦一路护送至南境,跟在楚韫曦学习大半年的慕楠星,也算学有所成。 没错,今年慕楠星没有回南祁过年,而是跟着楚韫曦回西楚盛京过年,南境至南祁京都的路,便由他护送。 至于那些在四国逃窜的识蛊之人,就命天机营在西楚境内探察,一经发现,不用回禀,立即斩杀。 还有祁钰说的帮衬一二,什么帮衬一二,那就是他们西楚的事,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初步计划。 正月初一,南祁京都大街小巷依旧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祁钰和楚韫瑾睡到午时才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好,他们才出了卧寝,直接前往膳厅用午膳。 南祁帝后和楚沫早已在膳厅内等候多时,楚沫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用完一份粥,有些犯困,正靠在南祁皇后的怀中打盹儿。 祁钰和楚韫瑾走进膳厅,才发现南祁帝后竟然还没回去,祁钰扶着楚韫瑾在膳桌落座,并吩咐传膳。 “秦嬷嬷,带沫儿回相濡阁歇息!”南祁皇后把楚沫交给秦嬷嬷,并吩咐道。 “是。”秦嬷嬷便抱着楚沫回了相濡阁。 用过午膳,因都才刚起床,就不去午憩了。 南祁皇后就命宫人将昨日他们从宫中带来的三十多匹的布料,拿到正堂内,供楚韫瑾挑选。 楚韫瑾作为一位从小只练武,不怎么学女红的公主,哪里懂得如何挑选。 祁钰只能上前帮忙,挑了十几匹质地柔软、舒适的布料。 南祁皇后就命宫人拿回宫中,让造办处尽快制作成婴儿的新衣,还有楚沫的也制作一些,因楚沫长得快。 其实,武平侯夫人这小半年来,一有空,便会亲手缝制一些,如今也缝制了二十来件。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还不知晓。 挑选布料,制作新衣的事情告一段落。 祁钰询问南祁帝后何时回宫?南祁皇后告知明日同楚韫瑾一同回娘家后,就是回武平侯府,再回皇宫。 未时末,许多朝臣知晓南祁帝后在太子府,便携家眷一同来到太子府给南祁帝后、太子太子妃拜年。 祁钰便设了个小型的晚宴款待,说是晚宴,还不如说是酒席,开了三桌。 酒足饭饱后,朝臣们知道太子妃有孕在身,不适宜多接待,就纷纷携家眷告辞离开。 祁钰将楚韫瑾带回桂华苑歇息,自己也则去确认明日回武平侯府的礼单。 正月初二,一年一度的迎婿日到来。 一夜好眠的祁钰和楚韫瑾,才卯时三刻就已经在膳厅里用早膳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膳还是相当重要的。 今日是楚沫第一次去武平侯府做客,南祁皇后就花了一些时间为楚沫打扮,故就比较迟一些才至膳厅。 现在,楚沫在胡太医的调理下,发病的次数减少,也不用每日推拿,有时与正常孩童无异,只是会比同龄孩童个头小上一些。 南祁皇后深知楚沫还有两年便要回到西楚,陪伴他们的时间不会太长,现在就想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可怜的孩子。 南祁帝后带着楚沫和秦嬷嬷走进膳厅,楚韫瑾一眼就看到了秦嬷嬷手里抱着的楚沫。 “今个儿沫儿可真是好看。”楚韫瑾的眸子笑成了两弯月亮,嘴角上扬着好看的弧度,让人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微笑。 南祁皇后抿嘴浅笑,漾起了两个深深的梨涡夸赞道,“瑾儿,真是好眼光!” 南祁帝后都入座后,秦嬷嬷就将楚沫带去一边喂粥。 用完早膳,他们便一同前往武平侯府。毫不意外,武平侯夫妇已在府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两辆宫车行至府门口,后头还跟着五辆载满礼品的马车,武平侯夫人赶忙快走两步到第二辆宫车前。 此时,祁钰刚好站在马夫座上,俯身去扶车内的楚韫瑾,武平侯夫人与祁钰便一同将楚韫瑾扶下马车。 武平侯已经参见完南祁帝后,武平侯夫人才意识自己有些失礼,尴尬一笑,就要叩见南祁帝后。 南祁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楚韫瑾难得看见武平侯夫人这小姑娘的模样,捂着口鼻浅笑。 武平侯将他们往府里请,南祁皇后嫁与南祁帝已有二十年,每年的正月初二,都会像普通老百姓一般,在这一天回到自己的娘家,武平侯府。 正堂内,武平侯夫人早已命人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祁钰扶着楚韫瑾坐下,自己也在她身侧的位置落座。 南祁帝后和武平侯夫妇也相继落座,丫鬟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茶盅放置在他们各自面向的桌前。 武平侯夫人为大家准备是岩茶,单独为楚韫瑾准备是枸杞茶,还加了些许的白糖。 楚韫瑾轻抿一口,甜甜的,味道相当可口,“娘亲这是什么茶?瑾儿很喜欢。” 武平侯夫人温和地回道,“这是枸杞茶,可预防贫血,对孕妇最是好。” 祁钰与楚韫瑾相视一笑,感激地说道,“舅母有心了。” 这时,在楚嬷嬷怀中的楚沫开始不安分,吵着要下地走路。 武平侯才注意到这个小家伙,忙起身抱过不安分的楚沫,放坐在的左边的大腿上。 武平侯夫人早知楚沫会来,便命人将先前给楚沫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来,毕竟这是楚沫第一次以外孙的身份到姥爷姥姥家做客,按照风俗是该准备大礼的。 礼物是一副黄金制成的长命锁,双面镌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武平侯夫人将长命锁挂在楚沫的脖子上,摸着楚沫的小脑袋瓜,柔声细语地说道,“沫儿,姥爷姥姥愿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姥……姥……”楚沫奶声奶气地唤道。 “我们沫儿就是有灵气啊!”南祁帝忍不住夸赞道。 南祁皇后说起昨天挑选布料为三胞胎裁制新衣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就对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便悄然退下。 几个丫鬟同时出现在正堂内,手里都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许多婴儿的衣服。 楚韫瑾瞧着新奇,便起身要走上前,祁钰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着。 楚韫瑾随意拿起一件仔细观赏着,“这是娘亲亲手缝制的吗?” 武平侯夫人站起身朝楚韫瑾走来,眉开眼笑地说道,“东盛有姥姥为外孙缝制新衣的习俗,娘亲想着姐姐在世,定会给外孙亲手缝制,如今只能由娘亲越俎代庖了。” 南祁皇后忙起身,来至托盘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新衣,感受着布料的柔软,噘着嘴说道,“嫂嫂就是好手艺,连我都羡慕了。” 南祁帝满眼都是陶醉地看着南祁皇后小女孩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若不是此刻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定是要把他的皇后搂在怀中安抚一番。 祁钰转头便看到了南祁帝这副神态,立即别过头,不想再多看一次,因他从小到大已经看腻了、看够了。 楚韫瑾看到祁钰的动作,便也顺着他别过头的反方向望去,也看到了南祁帝的眼神,又转头看看武平侯,眼神亦是如此。 在回头时,刚好对上了祁钰的双眸,目光互相交汇,瞳孔只有彼此的模样,仿佛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明亮而美好。 第60章 父皇,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在正堂内坐到午时,也聊至午时。 楚沫也不知何时在武平侯的怀中就睡着了,秦嬷嬷便将楚沫接过来。 武平侯夫人就命人带楚沫去楚韫瑾出嫁前的院子午憩。 他们一行人来到膳厅,今日只有他们六人用膳。 武平侯夫人便命人将所有菜肴直接摆放于桌案上。 今日的午膳共有八道菜,武平侯夫人考虑到前日刚举办除夕宫宴,南祁帝后定是吃腻了宫宴中的膳食,就准备一些清爽可口的家常菜,分别是黄骨鱼炖豆腐、萝卜红烧排骨、茭白炒三丝、手撕鸡、烤鸭、猪蹄鳕鱼汤,主食是一道什锦面条,还有一道专门给楚韫瑾定制的甜汤红豆沙燕窝。 黄骨鱼没有鱼刺,与豆腐一起炖至软烂,多食可增强免疫力,最适合孩童食用。 这道菜本是武平侯夫人特地为楚沫准备的,只可惜楚沫睡着了,她已吩咐膳房重新做了一份,待楚沫醒来便可吃上。 因为楚韫瑾怀有身孕,今日萝卜红烧排骨的做法是较为简单,没有放太多其他的佐料,萝卜入味,最是好吃。 武平侯夫人记得南祁皇后在未出嫁前,最喜欢茭白炒三丝这道菜肴,每年正月初二都会为其备上。 手撕鸡和烤鸭,纯属为了让大家解解馋。 猪蹄鳕鱼汤,鳕鱼肉味甘美,有活血止痛、疏肝理气之效,男女老少均可食用,猪蹄就不用多说了,去腥,美容养颜。 从武平侯夫人的介绍和几次安排的席面上看,她都是秉持着从每个人的需求出发,以照顾每个人的感受为着落点,将面面俱到诠释到位。 不得不说的是,武平侯府有这样的一位当家主母,应是祖上烧了高香、积了德。 美美地用过午膳,南祁帝后在先前南祁皇后出嫁的院落里休息至楚沫醒来,用完午膳,便带着楚沫和秦嬷嬷回了皇宫。 而祁钰和楚韫瑾也回了太子府,出去了半日,又长时间坐在马车里,手脚都不能好好地伸展,此时的楚韫瑾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苏嬷嬷还未从外城的农场归来,楚韫瑾还不习惯其他人的伺候,只能由祁钰帮她沐浴更衣。 沐完浴,楚韫瑾躺在床榻上,疲惫感也消散了不少。 其实,自从知道双胞胎变成三胞胎后,楚韫瑾的孕期生活,更是乏味无趣了。 这样乏味无趣的生活,持续到正月二十六日,祁钰跟她说慕楠星回来了,在正堂里候着。 已许久未见到这个龙凤胎哥哥,她竟些许想念,而且十分好奇他这大半年他的学习成效。 穿戴整齐后,苏嬷嬷扶着她,便风风火火往正堂赶,苏嬷嬷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了。 先前生活太无趣,这会儿知道大半年未见的慕楠星回来了,楚韫瑾自然就会有活力了一些。 由于楚韫瑾走得太过于匆忙,加上祁钰告诉她是慕楠星回来了,心思便全部在慕楠星身上,并未过多在意正堂内是否还有别的声音。 当她跨过门槛时,一眼便看到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身影,她的脚步一顿,她的眼眶中瞬间布满了泪水,双脚却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楚韫瑾带着哽咽的声音喊道,“父皇……”这一声父皇,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之情。 熟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太上皇的身子一颤,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凝视着楚韫瑾。 父女相视,太上皇随即就看到了楚韫瑾高耸入云的腹部,满眼尽是欣喜和疼爱。 此时的她楚韫瑾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确实又大了不少,好似立马就要临盆。 楚韫瑾抹去脸上的泪水,内心踏实了很多,她放开苏嬷嬷扶着的那只手,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径直向太上皇走去。 祁钰想过来扶她,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她要自己努力走到她父皇的跟前。 可是太上皇哪里舍不得她自己走过来,抬起脚步就要向她而去。 楚韫瑾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地说道,“父皇,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就像儿时我刚学会走路一般,您已为我跨越了一个国家的距离,现在,你的瑾儿可以自己走到您的面前。” 太上皇朝着楚韫瑾点点头,泪水早已模糊他的双眼,却只能待在原地等他的女儿自己走过来。 楚韫炘和慕楠星纷纷起身,他们三人看到这副场景,心里不断地涌起一股股酸楚。 楚韫瑾走到太上皇的跟前,扶着腰和肚子,双膝朝地,动作艰难而迟缓地往地面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圣体安康。” 太上皇俯身就要将楚韫瑾扶起,祁钰也赶紧迎了上来,两人合力扶起楚韫瑾。 “瑾儿现在身子重,见到父皇无需再行礼了。”太上皇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好了,父皇、瑾儿有什么话就坐下来说!”楚韫炘走过来将太上皇扶着坐下。 祁钰正有此意,刚好楚韫炘开口了,他也就扶着楚韫瑾在太上皇的对面坐下。 待众人都落座后,苏嬷嬷便退出正堂。 “父皇,为何会突然想到来南祁?”楚韫瑾看着太上皇熟悉的脸庞,竟不知何时父皇的脸上也爬上皱纹了,顿时心疼又加重了几分。 太上皇瞥了一眼坐在楚韫瑾身侧的祁钰,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诚实地说,“还不是朕的这位好女婿,你的这位好夫君心疼于你,给你四皇兄去信,让其安排一位皇兄来陪产,朕便自告奋勇,你五皇兄整天也不知道在干嘛,非得跟着,朕只好与他一同前来。” 楚韫炘听此,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太上皇,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他这是非得要跟着的吗?好像也是的。 “是是是,儿臣就是想跟着您。”楚韫炘撇撇嘴,无奈地说道。 楚韫瑾看向祁钰,眼中都是满满的感动。 祁钰感受到楚韫瑾的目光,嘴角咧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心中感到一片温暖而幸福。 楚韫瑾对着祁钰问道,“阿钰,能不能把沫儿接过来让父皇瞧瞧?”语气中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祁钰接道,“已经安排青云与青河一同前去了,想必快到府上了。” 闻言,楚韫瑾痴痴地盯着祁钰,眼神之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的,她的阿钰怎么那么贴心,什么事情都能想在她的前头。 慕楠星看了一眼还在眉目传情的二人,轻咳了几声说道,“我去府门口迎迎我们小沫儿,也不知道我们小沫儿还记不记得他的小舅舅呢?” 此时,听到慕楠星的声音,楚韫瑾才想起她来这正堂,是为了看慕楠星的,赶紧把注意力转向慕楠星,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瞳孔瞬间变大,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位沉稳有度的少年就是她那位容貌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便宜哥哥。 只见,少年英姿勃发、身姿挺拔,身穿一袭青衣,那俊美的脸庞犹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眼神坚毅而果敢,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慕……楠……星……”楚韫瑾捂住嘴巴,试图想要用呼唤名字来确定少年的身份。 慕楠星双眸深邃似海,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三分俏皮和七分正经地说道,“妹妹,都已经是要做母亲的人,竟还不知礼数,要喊哥哥才是。” 楚韫瑾闭上双眼,深呼吸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慕楠星你别给我装楚韫曦了,这个世间有一个楚韫曦那种老人家就够了。” 在南境军营里的楚韫曦突然打了个喷嚏,这天气也不冷啊!怎么就能打喷嚏了?只好跑去练武场,再练一会儿。 慕楠星不以为意地回道,“八哥师父那样不好吗?我觉得甚好。” 楚韫瑾扶了扶额说道,“无趣,你还是出去迎一迎你的侄儿!”她此刻已经懒得再去探究慕楠星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变成这样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能再怎样了。 太上皇看着眼前这对极为相似的表兄妹,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先前他是未曾见过慕楠星的,就不知他先前的性格究竟是如何的?但这一路上,他的行为举止确实与他的八皇子如出一辙。 可重点的还是他的长相,他的那张脸倒是安贵妃有九分相似,楚韫炘就为他解惑,便与他说慕楠星其实是安贵妃的亲姨甥,而武平侯夫人与安贵妃的模样犹如双胞胎,慕楠星是随母亲的长相,自然与安贵妃的容貌相似。 可是先前这位武平侯夫人也是去过南祁的,他也是有见过一次的,但他确是完全没有印象,当然没有印象,因为那时的武平侯夫人是戴着面纱示人的。 突然,祁钰开口对太上皇说道,“父皇,谢谢你。” 太上皇思绪被祁钰拉回,忙摆了摆手说道,“钰儿,道谢便是与父皇生分了,父皇看到你和瑾儿这般好,百年后也能安心地见你们母妃了。” “父皇,不许胡说。”楚韫瑾一脸不悦地看向太上皇。 看到宝贝女儿不高兴了,太上皇赶紧改口道,“看到你们这般好,父皇就足矣。” “沫儿,想小舅舅了没?小舅舅可想你了。”慕楠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纷纷转头向外望去。 只见慕楠星单手抱着楚沫,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脸一直蹭着楚沫的小脸。 楚沫抱着慕楠星的头,被逗得楚沫咯咯直笑。 配合着他手腕处和脚踝处的铃铛声,还别有一番乐趣。 “舅……舅……”楚沫停止笑声,试着喊一下。 “啊啊啊……”慕楠星激动地大叫一声,“我们沫儿会说话了。” 楚韫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说,刚才慕楠星是装出来的,但还真别说,还装得挺楚韫曦的。 “沫儿,你皇爷爷来看你了。”语音刚落,慕楠星抱着楚沫就跨进了门槛。 楚沫将头转了过来,一眼便看到祁钰和楚韫瑾,“爹……爹……抱。”双手还不停地在半空中晃悠着。 祁钰见状,赶紧上前将楚沫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中。 楚沫满意地咧开嘴笑着,慕楠星都有些嫉妒了。 楚韫瑾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她也不知为何沫儿会那么喜欢祁钰,也对,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呢!她也喜欢。 待太上皇看见楚沫的正脸后,整个人的思绪便开始混乱,他上前走了几步,来到楚沫的身前,轻轻唤了声,“宁儿……” 只见,两行泪就从太上皇的眼角落了下来。 楚沫窝在祁钰的怀中,呆呆地望着太上皇,眼睛里满是好奇。 “爷……爷?”楚沫唤了一声。 太上皇的身体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楚沫,抬起微微颤抖的左手,放在楚沫的脸颊上。 沫儿与他的宁儿小的时候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还未在心中感慨多久的太上皇,就被门外的一道女声打断。 “慕楠星,出去野了那么久,回来也不回家,直接来你表哥府上,是准备住在你表哥这儿了吗?”武平侯夫人听说慕楠星回来了,却先来太子府,没有回家,就追了过来。 待她走近了些,才发现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同时都在看着她,顿时,觉得好尴尬。 太上皇虽然早就从楚韫炘那边听闻武平侯夫人容貌与安贵妃的容貌一模一样,但是在他看见武平侯夫人时,还是晃了心神。 楚韫瑾看到太上皇怔愣住的背影,顿时就明白她的父皇为何会如此失态,定是想起了她的母妃。 正好,武平侯夫人也在场,是时候弄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了。 “父皇、娘亲。”她撑着桌子自己站起身唤道。 太上皇听见楚韫瑾的声音,回过神,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又是一副威严的姿态。 武平侯夫人一看,心中一惊,忙疾走了几步,来至楚韫瑾的身旁,扶着她说道,“瑾儿,坐下说话。” 楚韫瑾重新坐下后,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了,父皇可以为我们讲讲您与母妃的故事吗?” 第61章 楚麟启与安心玥 院中,金黄色的桂花树花瓣紧蹙,缀满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炫彩夺目的光芒,悠然自得地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香气。 风轻拂过叶子,桂花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与正堂内的寂静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子府的丫鬟们方才都为他们都重新上了一盏新茶,便悄然退出正堂。 所有人都用一种极其渴望而期待的目光凝望着太上皇,希望能与他们分享一番。 太上皇扫视堂内每一个人的眼神,酝酿了几许,便开始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所有人随着太上皇的讲述,进入那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此处从太上皇的出生开始讲起) 西楚天景二年二月初二辰时一刻,龙年龙月龙日龙时,天降祥瑞,霞光万丈,紫气东来,中宫皇后诞下大皇子,取名为楚麟启,麟字本义吉祥,寓意前程似锦;启字本义开始,寓意高飞远翔。 可见楚麟启出生时,天景帝也曾寄予了厚望。 同年五月,北陵为稳定国力,特命北陵三公主与天景帝和亲,三公主国色天香,亦有倾国倾城之貌,独占天景帝宠爱,此人却心狠手辣,恶毒至极。 天景帝自此便不喜皇后,独宠北陵三公主,连带着对皇后所出的嫡子亦是不喜,十几年来对他们母子皆是不闻不问。 天降祥瑞乃是“真命天子”的降世之象,理应顺应天兆封楚麟启为太子,天景帝被妖妃迷惑,忠言逆耳,罔顾天意。 中宫皇后在后宫之中如履薄冰、忍辱负重,费尽心力将楚麟启抚养长大,却也步步为营,一点一滴积累自己的势力,努力为楚麟启扫清一切障碍。 楚麟启自小恪尽孝道、克己复礼、慎独而行,一边在刻苦用功学习,一边努力藏拙守愚。 待到楚麟启十六岁时,已拥有文能安邦平天下,武可鞍马定乾坤的才能。 可皇后却早已是强弩之末,自知自身时日无多,恐无法再护麟儿一世周全,故将这十六年积攒的势力全数交付,逐将他送出皇宫。 天景十八年四月二十,西楚皇后薨逝。 皇后留下血书,列出一百零八条罪证,状告妖妃罪行。 天景帝幡然醒悟,痛彻心扉,责令处死妖妃,粉碎妖妃余孽。 皇后大丧,嫡子未来灵前守孝,天景帝才知皇后为保护其子早已将人送出宫外。 天景帝为弥补自身过错,逐派人在西楚大肆寻找,却寻找未果。 楚麟启隐姓埋名,独自一人一路向北前行,在北陵游历一年之久。 于天景十九年的寒冬腊月,到达北陵与东盛交界之处。 越是往东盛,映入眼帘的却是尸横遍野、硝烟弥漫的景象,显然此处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身为一位皇子,虽未亲身经历过战争,一猜便知北陵与东盛在此处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从穿着打扮上看,胜负相当明显,东盛定是惨败。 出于怜悯之心,他开始四处搜寻,妄图能从死人堆里扒出几个幸存者,哪怕一个也行。 还真给他扒出了一个活的,还是位样貌极好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身穿铠甲,虽然昏迷着,但浑身的气势仍在,好似一位女将军,她便是楚韫宁与楚韫瑾的生母,安心玥。 楚麟启把小姑娘抱起放在马背上,心想东盛刚经历战乱,不能前往,便一路往南,向着南祁的方向进发。 小姑娘头部遭受到重创,醒来后,便不记得战场之事,只记得自己名唤安心玥,今年十三岁。 楚麟启就把安心玥带在身边养着,那年他十七,安心玥十三,两人结伴而行,四处游历,日久暗生情愫,便私定了终身。 天景帝寻到楚麟启时,已是天景二十二年的三月,楚麟启刚及弱冠。 得知母后已薨逝三年的事情,还有这十六年母后为他谋划的一切,楚麟启才心甘情愿带着安心玥回到西楚盛京。 回到盛京后,安心玥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因身体清瘦,并不显怀。 天景帝因安心玥来路不明,不同意楚麟启娶为正妃。 楚麟启从小至大,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忤逆过天景帝,可是这一次为了安心玥却能豁出一切,包括他的皇子身份。 天景帝自知亏欠楚麟启太多,一时不知该如何弥补,只能勉强同意他立安心玥为正妃。 可为了找回颜面,天景帝迟迟不给已是弱冠之年的楚麟启封王立府,让他继续在皇宫居住。 父子之间的隔阂,直至半年后楚韫宁的出生才被打破。 当天景帝看到襁褓之中的楚韫宁,犹如见到刚出生的楚麟启一般,就有了把在楚麟启身上留下的遗憾,弥补在楚韫宁身上的想法。 随即,下旨将楚麟启封为启王,封楚韫宁为启王世子,封安心玥为启王妃,赐宫外府邸居住。 可好景不长,不过短短几日后,楚麟启却在楚韫宁十四日礼宴时,遭人算计,与丞相之女林沛茵,就是现如今的西楚太后发生关系。 安心玥为了楚韫宁,只能同意楚麟启娶林沛茵为侧妃,林侧妃于天景二十三年七月生下楚韫风。 在天景二十五年,天景帝为帮楚麟启继皇帝位铺路,以安心玥性命为要挟,要求他纳骠骑将军之女杨明舞为侧妃,于天景二十六年诞下三子楚韫宸。 天景帝于二十七年六月初九驾崩,留有遗诏。 遗诏内容大致是,由嫡长子楚麟启继皇帝位,并册立林沛茵为中宫皇后(二皇子楚韫风生母),封安心玥为安贵妃,封杨明舞为淑妃(三皇子楚韫宸生母),纳户部尚书之女魏婷萱为贤妃(四皇子楚韫瑜与八皇子楚韫曦生母),纳吏部尚书之女韩柔儿为德妃(五皇子楚韫炘生母),封刑部尚书之女柳倾城为良妃(六皇子楚韫昀生母),封兵部尚书之女凌慕言为凌妃(七皇子楚韫驰生母)。 看完天景帝的遗诏,楚麟启都气笑了,得亏礼部尚书与工部尚书没有女儿,不然他还能多两个妃子。 这也是为何安心玥作为正妃,却未能入主中宫,成为皇后的真正原因。 在天景帝看来,封她做唯一的贵妃,便是对她产下楚韫宁最好的赏赐。 安心玥岂会不知天景帝遗诏的用意,可他又能如何?只能就此作罢,安安心心地做她的贵妃娘娘。 但天景帝永远也不会知晓,在启王府时,安心玥就用她的个人魅力将林沛茵和杨明舞征服了。 天性善良的她,进退有度的她,在一众妃嫔心目中,享有比楚麟启更高的地位,即便不是皇后,但亦是她们在后宫之中的主心骨。 故良妃柳倾城在产下楚韫昀后的弥留之际,才会把楚韫昀交于她抚养。 安心玥嫁给楚麟启的十五载以来,无论是作为大皇子楚麟启的皇子正妃,还是启王的正王妃,亦或者是天启帝的安贵妃,一直都恪守着一位妻子的本分,为天启帝排忧解难,努力平衡一众妃嫔。 也正因为她能够急天启帝之所急,想天启帝之所想,解天启帝之所难,才会心力交瘁,生命就此终结。 楚麟启不愿他的九个孩子如同他的幼年那般不幸,得不到父亲的疼爱,才会力所能及去给他们足够多的疼爱,教会他们什么是兄友弟恭?什么是同舟共济?什么是守望相助? 兄弟之间亦不会觊觎、争抢皇位,特别是楚韫宁,从小便知为父亲分忧,有着极强的“长兄为父”的思想观念,在代父履职这一方面,做得相当到位,正因为如此,弟弟妹妹才会对他如此依赖。 而在楚韫宁身死后,楚麟启大彻大悟,不仅觉得亏欠安心玥,更是觉得亏欠楚韫宁。 听说楚韫瑾怀有三胞胎时,便想着来到南祁,陪伴楚韫瑾。 这便是楚麟启与安心玥的故事,相救之恩,安心玥却用尽一生的时间在偿还。 只见,武平侯夫人一个起身,指着太上皇愤愤不平地说道,“楚麟启,我真是为你感到羞耻。我长姐为何会是来路不明?你在战场上将她捡到,她身穿铠甲,以你的智慧,就能猜到她绝非泛泛之辈。你却自私地只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而后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虽非你本意,可你也几乎是纳尽六部之女为妃,并与她们都有了孩子。可是最后平衡后宫一众嫔妃的,不是你,是我的长姐,她虽是正妻,一直履行正妻的职责,可她终究不是你的皇后。为了避免你幼年的不幸在你的九个孩子里重蹈覆辙,你将宁儿教育成一位你想要的‘合格’父亲模样,让他帮助你、甚至是代替你,可他不过只是她们的兄长,宁儿身死,瑾儿却不敢回西楚皇宫,因为宁儿就是瑾儿的天,她的天塌时,都在为你着想,你的儿子们也还在为你着想。你作为父亲,八个孩子为何更依赖于宁儿?你自认为将九个孩子都教育得好,还不如说他们被宁儿和长姐教育得很好。” 武平候夫人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继续道,“宁儿自小便知道你的不幸和母妃的不易,可你的不幸不是宁儿和长姐造成的,是你的父亲带给你的,你救下长姐,他们却用尽一生来报答。我的长姐自小在西北军营里长大,亦是上过战场的,不似府中的闺阁小姐,我父亲一生也只有我母亲一妻,她怎会忍受广纳妃嫔的?即便失忆了,性子也不会改变到哪里去,或许长姐早就恢复记忆,只是权衡利弊、再三思量之后,她只能留下。”语罢,武平侯夫人抚着胸口,想要抑制胸内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的身子却止不住颤抖,慕楠星赶紧将人扶住。 楚韫瑾窝在祁钰的怀里,轻声啜泣着,她的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独自承受这些秘密,他的内心该有多痛苦,他望着眼前的父皇,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的父皇本是带着祥瑞降于西楚,应受尽宠爱,可他却受尽冷落,尽管父皇在母妃的事情上有错,但她的父皇从小不曾苛待于她,她父皇母妃的悲剧皆有北陵而起,还有她的外祖父,她发誓一定要与北陵清算,不死不休。 祁钰用力掰开了楚韫瑾紧握双拳的手,轻声开口道,“瑾儿,你看父皇,在舅母的这番话中,他会渐渐从这份痛苦、自责和遗憾中解脱出来。” 正如祁钰所说,太上皇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敢站出来骂骂朕了,谢谢你了小妹,你与你姐姐一般的善良。” 除了祁钰,楚韫炘、楚韫瑾和慕楠星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是武平侯夫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楚韫炘连忙起身,款步行至武平侯夫人的跟前,对着她便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姨母,一切都过去了,安母妃在天之灵定是不想看到您这番痛苦,父皇可能不是一位好夫君,但父皇绝对是一位好父亲,谢谢您,姨母!” 祁钰扶着楚韫瑾也走到武平侯夫人的跟前,楚韫瑾抓起她的双手,“是的,娘亲,我五哥所言极是,今日父皇能够坦诚相告,说明父皇已然明白自己的错处,娘亲就原谅父皇,亦是母妃在原谅父皇,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武平侯夫人用帕子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转而破涕而笑,“娘亲现在舒服多了,当年不明真相,今日对你父皇一顿臭骂,也算是解脱,瑾儿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话音刚落,武平侯夫人松开楚韫瑾的手,来到太上皇的跟前。 太上皇赶忙站起身,只见武平侯夫人俯身一礼,“小妹见过姐夫,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姐夫见谅。” “真好……”楚韫瑾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掷地有力的脚步声。 祁钰和楚韫瑾转头向后望去,只见一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踱步而来。 “是爹爹来接娘亲回家了。”楚韫瑾捂嘴偷笑,“嗯,还有哥哥。” “瑾儿,今日可还好?”武平侯最先走近的是楚韫瑾。 “爹爹,瑾儿一切安好。”楚韫瑾端着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声音却依旧俏皮可人。 “那便好,夫人、星儿,咱们该回家了。”武平侯说完,转头看向了武平侯夫人,此时,他才发现夫人与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的男子热络地攀谈着,武平侯夫人眉眼虽然红红,但嘴角却都是笑意,心中醋坛子仿佛被打碎了一样。“夫人,他是?” 太上皇这才注意到武平侯,两人四目相对,两人在十三年前是有一面之缘,可谁能想到西楚太上皇会亲临南祁,武平侯一时竟无认出。 反倒是太上皇认出了他,语气不屑,“你就是瑾儿的便宜爹?” 第62章 我方才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人略熟,但记不住,武平侯在脑中努力回想着,“你是西楚皇?不,应该是太上皇。” 太上皇瞧着武平侯那大吃一惊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便露出一丝微笑。 武平侯夫人也瞧见了武平侯的神态,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姐夫是特地来陪瑾儿待产的。” “哦哦哦。”武平侯顿觉方才有些失态,随即尴尬一笑。 祁钰往外瞥了一眼,约莫午时,“已至午时了,还是先行用膳!” 尴尬被化解,众人忙抬步往膳厅走去,祁钰依旧是扶着楚韫瑾。 瞅着两人的背影,太上皇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心想着这小子还是比天承珏靠谱多了,便越瞧着祁钰越顺眼。 一众人围着一个大圆桌落座,祁钰对青云使了个眼色。 青云就去吩咐传膳了。 不多时,午膳就上齐了。 七个人备了十道菜,大抵是够吃的。 只是菜已摆满桌,却没有人动筷。 楚韫瑾一见到她的父皇,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是守规矩,楚韫炘亦是如此想。 太上皇哪能不知他们的想法,便执起右手边的筷子,“这不是钰儿的府邸吗?怎地还要朕这个客人先动筷?” “还不是因为这儿父皇是最老的老人家吗?”楚韫炘为了缓解这气氛,也是豁了出去。 “早知就让风儿来了,还是风儿稳重些。”这不就是在说他不稳重吗? 楚韫炘神秘一笑,“说起二哥,上次九妹不是让他散了后院那一堆莺莺燕燕吗?” 楚韫瑾来了兴趣,忙接道,“然后呢?散了没?” 只见楚韫炘无奈地摇了摇头,“散不了,各个要死要活的,没二哥就活不下去。” 楚韫瑾嗤笑一声,“笑话,这世间哪有谁离了谁就活不成的?” 祁钰忙表真心,“我离了瑾儿就活不成。” 楚韫瑾见祁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竟然看呆了。 慕楠星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姨父,咱们还是快点吃饭,我怕等下大伙儿就吃不下了。” 回过神的楚韫瑾,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嘴角,还好这次没有流下来。 祁钰知道媳妇儿定是又被他的美貌迷住了,嘴角浅笑。 一顿午膳,用了下来,规矩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祁钰最是忙碌,因楚韫瑾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已经顶着胃了,他只能连哄带骗地让楚韫瑾多吃一些。 太上皇对眼前的画面甚是满意,在他看到楚韫炘时双眉微蹙,一脸嫌弃。 祁钰命管家为太上皇和楚韫炘各安排了一个院落,楚沫便又回到相濡阁住着。 只是当南祁皇后知道楚沫近段时间不回凤梧宫,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只能天天往太子府跑。 太子府是一天比一天热闹,武平侯夫妇又以照顾楚韫瑾为由住进太子府。 慕楠星将太上皇送到太子府的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前往南境找他的八哥师父,可谓是孜孜不倦。 武平侯平时除了上朝,就是陪太上皇在京都四处逛逛。 太上皇看着京都这二十多年的变化,心中亦是感触颇多,西楚还是有好多努力的空间的。 三月二十九的夜里,楚韫瑾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身下一片潮湿。 她蓦然惊醒,许是动作太大,把睡在身侧的祁钰吵醒了。 祁钰睁开双眼,感觉手上湿湿的,猛地坐起身,“瑾儿,你是不是快生了?” 楚韫瑾捂着肚子,表情相当痛苦地从口中发出“嗯”的一声。 “青山。”祁钰朝屋外喊了一句。 一道身影落在的卧寝门外,“属下在。” “太子妃即将临盆,命陈太医、苏嬷嬷准备好。”祁钰吩咐完,便下床更衣。 “瑾儿,忍着点,我立即带你去产房。”产房是先前在桂华苑收拾出来的一个较大的房间,专门为楚韫瑾生产准备的。 “阿钰,别担心,嬷嬷说还没那么快,你先扶我起身。”楚韫瑾的额前布满细汗,嘴唇一片苍白,显然很痛苦。 “好。”祁钰取下披风为楚韫瑾穿戴好,便抱着她去往产房。 青河已经前往皇宫禀告南祁帝后。 青云去通知太上皇、楚韫炘和武平侯夫妇。 产房内,一应俱全,都是苏嬷嬷先前就准备好的。 在胎儿入盆后,膳房的热水就没有停过,一直由小厮专门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场仗他们已经筹备太久了。 祁钰把楚韫瑾送至产房,在床上躺好。 苏嬷嬷和两位稳婆、三位奶娘相继到达产房,因她们都是住在桂华苑的,速度自然快些。 只有陈太医还在赶来的路上。 苏嬷嬷端着参汤,坐在床边,“太子妃,喝几口参汤,待会生产才有力气。” 祁钰连忙将楚韫瑾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苏嬷嬷一勺一勺喂着,还一直吩咐楚韫瑾不要大喊大叫,否则待会生产会没有力气。 楚韫瑾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忍着。 祁钰拿着秽巾一直擦拭着楚韫瑾额前的汗珠,瞧着楚韫瑾眉头一直紧锁着,恨不得替她生。 此时,太上皇和楚韫炘也赶到了。 太上皇站在门外来回踱步,思索了片刻,拳头一握,径直走进产房。 楚韫炘怔愣了一下,不敢跟上去,也不敢上前阻止。 “瑾儿,父皇来了。”太上皇焦急的声音传来。 楚韫瑾睁开眼,便看到太上皇站在眼前,一直强忍着不愿意落下来的眼泪,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掉下来。 “瑾儿,别哭,别怕,你是父皇最勇敢的女儿。”太上皇看见楚韫瑾的眼泪更慌了,忙劝慰着。 苏嬷嬷开始赶人,“请太上皇、太子殿下回避,太子妃即将生产。” 太上皇无奈,甩了一下衣袖便离开。 祁钰却没有动静,“本宫留在这里陪太子妃。” “阿钰,你出去,这儿不干净。”楚韫瑾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愠怒。 可是祁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直杵在床头。 苏嬷嬷与其他五位嬷嬷也不敢再言语,只能掀开楚韫瑾身下的锦被查看情况。 “太子妃,可以用力了。”苏嬷嬷抬起头对楚韫瑾说道。 南祁帝后和武平侯夫人赶到的时候,楚韫瑾已经开始在用力。 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间产房,苏嬷嬷声音愉悦地说道,“是位小公子。” 楚韫瑾转头看向祁钰,此时的祁钰,脸颊上挂着两行泪。 楚韫瑾都无语了,到底是谁在生孩子? 可是她还来不及想更多,就听见苏嬷嬷说,“太子妃,继续用力。” 第二个孩子反倒是没有第一个来得快,楚韫瑾将被褥都扯皱了,还是未能顺利产下。 祁钰擦拭着楚韫瑾额前的手,有些发颤,他在心里开始默默祈祷着。 站在产房外的众人,迟迟未等到第二声啼哭声,心也揪了起来。 三盏茶的功夫后,第二声婴儿的啼哭声总算从产房中传来,苏嬷嬷的声音又响起,“是位小公子。” 门外的人皆松了一口气,接着等待第三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楚韫瑾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哪还有力气生产,就陷入了昏迷。 祁钰发现楚韫瑾眼睛紧闭,毫无动静,抓着她的手,带着恳求地说道,“瑾儿瑾儿瑾儿,我求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苏嬷嬷对旁边的一位稳婆说道,“快,灌参汤。” 门外的人听到祁钰的哭声,南祁皇后身子一僵,脚步踉跄。 南祁帝赶忙将人扶住,“会没事的。” 武平侯夫人被武平侯抱在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都镶进了肉里。 好在参汤还能灌下去,楚韫瑾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泪流满面的祁钰。 “阿钰,你哭的样子好丑。”楚韫瑾嘟着小嘴,在告诉祁钰不要哭。 祁钰抹去脸上的泪水,痴痴地望着楚韫瑾。 “太子妃,看到头了,再用点力。”苏嬷嬷又说道。 “楚韫瑾,我爱你。”祁钰饱含深情的一句‘我爱你’的话音刚落。 楚韫瑾对着天花板,用尽全部力气大吼了一声,第三个孩子出世了,苏嬷嬷的语气平淡地说“还是位小公子。” 你侬我侬的二人,仿佛没有听到苏嬷嬷的话语。 尽管从前祁钰也对楚韫瑾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可对楚韫瑾来说,祁钰的每一句‘我爱你’依旧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宛如春日里的细雨绵绵,滋养万物;宛如夏日里闪着微光的萤火虫,点亮黑夜;宛如秋日里的落叶纷飞,如泪如歌,宛如冬日里的一道暖阳,沁人心田。 苏嬷嬷瞧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便和两位稳婆,还有三位奶娘抱着三位小公子走出产房。 太上皇未曾多看一眼,便朝着产房疾步而去,身后还跟着南祁皇后和武平侯夫人。 对太上皇而言,那三个只是他女儿的孩子,而躺在产房里的才是他的孩子。 太上皇脸上洋溢着自豪,“瑾儿,父皇就知道你可以的,朕的瑾儿就是优秀。” 南祁皇后行至楚韫瑾的跟前,对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瑾儿,你真棒,母后为你感到骄傲。” 武平侯夫人则是走到床边,伸手捋了捋楚韫额前的碎发,充满慈爱的说道,“瑾儿,你辛苦了。” 楚韫瑾嘴角上扬,声音还是很虚弱,“就是我弱弱地问一句,我方才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63章 母后,竟然没有一个女儿 随着楚韫瑾的话音落下,产房内陷入一片沉静。 楚韫瑾眨着她那双闪闪发光的双眸,瞥着房内的四人。 四人面面相觑,仿佛吞了哑药无法言语。 方才,太上皇只瞧见奶娘抱出去三个孩子,心里只想着进来看楚韫瑾了,并未上前查看。 此时他只好强装镇定,双手背在身后,把目光投掷在其他三人的身上。 南祁皇后嘴角抽了抽,刚才赶着进来看楚韫瑾,还没来得及去瞧上孙儿们一眼。 武平侯夫人脑子里都是楚韫瑾,哪里顾得上那三个小孙儿。 而祁钰方才一直在哭,而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韫瑾身上,完全忽略了苏嬷嬷的报喜。 综合以上所述,屋内的五人均不知孩子们的性别。 正当祁钰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陈太医进来要为楚韫瑾把脉。 产房中的四人,像得救了一般,赶紧让出位置,让陈太医把脉。 陈太医把完脉,开了几副调理的汤药,便离开。 楚韫瑾这时也不纠结孩子的性别了,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等下再问问苏嬷嬷就是。 刚想到苏嬷嬷,她就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一个丫鬟的手中端着一盆热水,一个丫鬟的手中拿着一套寝衣。 “老奴来伺候太子妃梳洗更衣。”听了苏嬷嬷的话,太上皇、南祁皇后和武平侯夫人便退了出去。 苏嬷嬷看着还杵在这儿一动不动的祁钰,刚想再开口赶人。 祁钰就说道,“你们把东西都放着,本宫来给太子妃梳洗。” 苏嬷嬷再次被祁钰的迷惑行为惊到,这太子与话本上写的也是不同,但也不敢说啥,放下东西,便和两个丫鬟退出产房,还把房门悄悄带上。 楚韫瑾将双臂举至半空,带着撒娇的口吻唤道,“阿钰。” 每次楚韫瑾做这个动作,就是想要抱抱,祁钰心领神会,抬步走到床边坐下,将她的双臂搭在自己的脖颈处,顺势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又拿来一个枕头让她半靠在床上。 楚韫瑾的头埋在祁钰的脖颈间,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心安了不少。 祁钰的脖颈被蹭得有些发痒,抱了一会儿,忙轻声哄道,“瑾儿,乖乖坐好,我们梳洗下就回卧寝。” “好。”楚韫瑾笑眯眯地从他的身上离开,闭上了双眼。 祁钰便开始擦拭楚韫瑾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他掀开锦被,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鼻子发酸,眼泪又蹭蹭蹭往下掉。 听到抽泣声,楚韫瑾猛地睁开双眼,看向祁钰,“阿钰,你怎么又哭了?” 祁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瑾儿,听话,咱们以后不生了。” 楚韫瑾看着祁钰的动作,笑了笑,“好,都听夫君的。” 祁钰帮楚韫瑾擦拭干净,上了一些药,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横抱起,就回了卧寝。 到卧寝时,天已大亮,被褥和床铺也重新换上了崭新的。 折腾了一夜,楚韫瑾早已累到不行,在祁钰的怀里安然入睡。 祁钰轻手轻脚地把楚韫瑾放上床榻,为她盖上了锦被,又掖了掖被角,便退出了卧寝。 此时,祁钰才想起他还有三个孩儿,便怀着满满的期待,匆忙到卧寝旁边的厢房里查看。 看着并排躺在床上三个软软糯糯的孩儿,正在熟睡着,祁钰心中一片柔软,他和瑾儿终于有了孩子了,心想着肯定有一个楚韫瑾小的时候那样粉嫩可爱的女儿,问道,“哪个是女娃娃?” 三位奶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甚至都怀疑这个太子是个聋子,否则刚才生产时,苏嬷嬷报得那么大声,怎么会没听见? 性子较急的蒋嬷嬷回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生的都是小公子呢!没有女娃娃呢!” “什么?”祁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剑眉微蹙,他与楚韫瑾虽从未讨论过孩子性别的事情,只是想着都三胞胎了,总是会有一个是女儿的。 三位奶娘被迫观看太子殿下千变万化的面部表情后,吓得纷纷跪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南祁皇后走进厢房内,便见到此副场景,“钰儿,这是?” 只见祁钰从震惊中缓过来,垂头丧气道,“母后,竟然没有一个女儿。” 南祁皇后还以为是什么事,敛了笑意,“钰儿,莫要胡闹,三位嬷嬷都平身!” 得了南祁皇后的令,三位嬷嬷才敢起身,退至一旁。 南祁皇后轻轻抬起左边第一个孩子的手腕,“钰儿,母后方才问过苏嬷嬷了,她给孩子们在手腕上戴了一条赤绳,这是她先前与瑾儿商量好的,赤绳上都有不同玉饰,这是老大,这是老二,这是老三,你同瑾儿商量一下,赶紧给孩子们取名,这样才能入皇家玉蝶。” 祁钰点点头,并未言语,分别亲了亲三个孩子的脸颊,吩咐奶娘待孩子们醒来送到寝卧给楚韫瑾瞧瞧,就与南祁皇后退出厢房。 南祁皇后看他一整夜到现在都还未曾歇息,便让他去休息片刻。 可是他正处于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哪里能睡得着,便去了春华阁的书房。 (这里用初为人父,确实也是初为人父,大家不要觉得对楚沫不公平哈!他也很疼爱楚沫,可毕竟这些孩子是他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在春华阁的书房内,祁钰坐在书案前,深思熟虑了一番,执笔在纸张上落下了几行字,便唤来青河将信送往西楚盛京。 四月初一,楚韫瑾彻底开启了坐月子的模式。 这个月子,总共四十二天。 在这段时日内,祁钰几乎承担了楚韫瑾整个月子期的生活起居,给予楚韫瑾最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他们甚至没有红过一次眼,吵过一架,令楚韫瑾日日都沉浸在幸福与甜蜜之中无法自拔。 四月二十,春风和煦。 西楚盛京,皇宫养心殿内。 楚韫驰正在埋头批阅奏折,在他的左侧还有一垒高出他半个头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在楚韫瑜的桌案之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本奏折。 冷毅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看向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楚韫驰,有时他真的觉得这个摄政王甚是有趣,嘴里说着不要,要求陛下给他减负,但一开始处理政务上时,便又换上另外一副姿态,就是认认真真工作,踏踏实实做事,完全是实干型的做派。 “属下参见陛下、摄政王。”冷毅附身一礼。 楚韫瑜从书案上将头抬起,看着冷毅说道,“平身!有何事?” 楚韫驰依旧是兢兢业业,埋头苦干,耳朵却是打开了。 “南祁太子的书信到了。”语罢,冷毅将书信呈到楚韫瑜的书案上。 楚韫驰这才抬起头,望向楚韫瑜,示意他赶紧打开信件。 楚韫瑜也看到了他的神情,嘴角一勾,不慌不忙地将信件打开。 四皇兄:见字如面。瑾儿已于三月二十九产下三胞胎,母子平安。四皇兄先前提出的计划,可就此推进,再根据进行时遇到的突发情况进行逐步完善,至于东盛那边我已安排人员前去告知,只待六月初五。 “冷毅。”楚韫瑜将信件放在已经站在身侧的楚韫驰手中。 冷毅回道,“属下在。” “传信于八皇子,让他即刻回京。”楚韫瑜一声令下。 冷毅领了命便退出养心殿,此时,养心殿内只有楚韫瑜和楚韫驰。 “四哥是想让八弟领兵攻打北陵?”楚韫驰突然感到一阵担忧。 “嗯。”楚韫瑜语气平静,看不出是何表情。 “可是八弟毫无作战经验,天承珏会更合适一些。”楚韫驰分析道。 楚韫瑜冷哼一声,“任命他为副将,辅佐八弟。” “天承珏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怎会甘心成为副将?”楚韫驰眉头紧锁,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四哥了。 楚韫瑜眉头轻挑,“那就让他跟楚韫曦打一架,谁赢了谁当主帅,你说这个主意如何啊?摄政王?”完全就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做派。 “皇命不可违,四哥,臣弟还是去批阅奏折了。”楚韫驰微微叹了一口气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批阅奏折。 四月二十三,春雨绵绵。 东盛燕京,皇宫御书房内。 “陛下,赞同西楚新帝和南祁太子的计划?”东盛帝的贴身侍卫问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安亲王战死在边境,已经整整二十五年,为了东盛能够受到南祁的庇护,安阳郡主五岁便送去南祁和亲。这笔债是时候该向北陵讨回来了。”东盛帝握紧双拳,眼中闪着泪光,却没有让眼泪落下。 第64章 满月礼 在南祁有一个习俗,就是在新生儿出生的第四十天,有一个“做满月”的仪式。 在这一天,新生儿母亲的娘家会送来一些鸡蛋、肉、米糆、摇篮等物品到新生儿母亲的婆家,寓意生活美满。 还会邀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为新生儿剃头,剃头就是将胎毛剃除,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南祁帝的身上。 剃完头,新生儿从此以后就可以在摇篮里就寝,这个仪式叫做“入摇篮”。 鸡蛋、肉、米糆、摇篮等物品只能由家中的兄长来赠送,故慕楠星在前两日便回到了武平侯府。 而婆家这边,要给予兄长盛情的款待,还要送上大礼。 卯时一到,阳光刚透过薄雾洒下大地,慕楠星就驾着装满礼品的马车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内,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好一片繁忙的景象。 秦嬷嬷、苏嬷嬷和三位奶娘此时正在为三位小皇孙沐浴更衣,厢房里三个澡盆排排放,奶娘一人一手拖着一个孩子,一手用秽巾轻轻擦洗着。 楚韫瑾坐在一旁观看,看着三个孩子小手和小脚丫在水中不断扑腾着,水都洒了好些在地上,她的眼中一片柔和。 好不容易终于将三位小皇孙洗好,穿好衣服。 今日,三位小皇孙身穿的是绣满‘万’字的大红色童子服,寓意平安康健。 膳房里,由鸡蛋、鸭蛋、羌活和水煮成的“剃头水”正在冒着热气,膳房里的嬷嬷立即将锅盖打开,据说如此做,往后孩子定会笑口常开。 楚韫瑾起身抚了抚三个孩子的额间,小皇孙们便被秦嬷嬷、苏嬷嬷和三位奶娘带去了正堂。 三个小皇孙在奶娘的怀中都安安静静的,已经睡得酣甜。 南祁帝后和祁钰已经坐在正堂内里等候,楚韫瑾还未出月子,等三个沐完浴,打扮好,她便回了卧寝,故未能出席仪式。 慕楠星驾着马车也抵达了太子府门口,他与门房把所有物品从马车上搬下来,放置在正堂内。 当三个做工精致、铺上软软锦垫的摇篮,出现在正堂里,瞬间令人眼前一亮。 南祁皇后忙站起身,上前查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南祁帝看到南祁皇后可爱的模样,便起身走到摇篮边上,与她一起认真观赏。 秦嬷嬷正在仔细清点并确认今日‘剃头礼’的所需要的工具,苏嬷嬷从旁协助。 辰时一到,南祁帝在秦嬷嬷的指引下,率先抱起小皇长孙,小皇长孙的头部下方垫着一张纸大大的正方形赤纸。 苏嬷嬷将秽巾放置“剃头水”中打湿,拧干后,交于南祁帝。 南祁帝接过秽巾在皇长孙的头部轻轻擦拭,待皇长孙的头发全部打湿后。 秦嬷嬷递来剃头刀,南祁帝动作轻柔缓慢,小心翼翼地刮剃着。 片刻之后,小皇长孙的胎毛全部落于地面铺着的赤纸上。 秦嬷嬷拾起赤纸,将它包裹好。 随后,南祁帝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鸡蛋,便在小皇长孙的的小脸蛋、身上滚动比划几圈,寓意康健和美。 南祁皇后拿来女子用的大红胭脂在小皇长孙的额头中间位置,点上一个小红点。 小红点瞬间让小皇长孙的小脸蛋显得更加的红扑扑,南祁皇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秦嬷嬷让南祁帝将小皇长孙放进左边的第一个摇篮中,又将包裹着胎毛的红纸交给祁钰,示意他将红纸放在摇篮中的软垫下方。 祁钰照着做好,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孩儿,抚摸着他光秃秃的小脑袋瓜,眼中不自觉地泛上一层柔光,令人感到静谧而安详。 感觉摇篮中的小人儿,身体微动,连忙将手从小小的脑袋瓜上撤离,扶着摇篮轻摇了几下,小人儿又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祁钰转身,南祁帝已经开始在为二皇孙剃出胎毛了。 一直重复着方才相同的动作,半个时辰后,三个小皇孙的“做满月”仪式算是礼成。 三个摇篮又被府中的小厮们抬回了厢房,三位奶娘在旁伺候着。 此时,祁钰正在卧寝内与楚韫瑾分享方才“做满月”的情况。 楚韫瑾听得来了兴致,只可惜没能亲眼目睹,眸中的光随即暗淡了下去。 “瑾儿,过两天便可出月子了。”祁钰语气让人听起来就像出月子的是他。 “再不出,我就真的要臭掉了。”楚韫瑾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鼻子嗅了嗅,语气里都是嫌弃自己的味道。 祁钰凑近,在她的额间轻啜了一口,又将她搂在怀里,“怎会,我的瑾儿永远都是香香的。” 月子期间,祁钰还是坚持要与楚韫瑾同床而眠,说是方便照顾楚韫瑾,其实是他早已习惯与楚韫瑾同床共枕,没有楚韫瑾的话,他根本睡不着。 随即,楚韫瑾的脸颊上覆上了一层红晕,“阿钰,就是会讨人开心。” “天地良心,为夫说的句句属实。”祁钰那只搂着楚韫瑾臂膀的手,又紧了紧。 “阿钰,母后上次提过为孩儿们取名的事儿,你想好了吗?”楚韫瑾靠在祁钰的胸膛,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祁钰放开楚韫瑾,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叠在一起的红纸,眼中难掩喜色,便把红纸交到楚韫瑾的手中。 才被抱了片刻的楚韫瑾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没来得及抱怨,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她抬头不解地瞅着祁钰。 祁钰将楚韫瑾的表情尽收眼底,哪能不知媳妇儿的小心思,伸手勾了勾楚韫瑾的鼻尖,笑了笑,“瑾儿,快打开看看。” 楚韫瑾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孩子们的名讳了,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字。 “这么多?”楚韫瑾忍不住感叹道,这是想了几日? “瑾儿,可有满意的?”祁钰的双眸之中都是期待。 楚韫瑾指着三个名字说道,“祁珩,祁晔,祁雯华,阿钰觉得如何?”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珺璟如晔,雯华若锦。瑾儿,乃知我心意者。”果然他的瑾儿最是懂他,祁钰的眼中闪着熠熠星光。 珩,独一无二,冰清玉洁,蕴含君子清俊儒雅之意。 晔,光明灿烂,深明大义,蕴含君子光明磊落之意。 雯华若锦,锦与瑾同音,取雯华二字,乐观向上,聪明伶俐,蕴含君子年轻有为之意。 取名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祁钰命苏嬷嬷服侍楚韫瑾用午膳,按照礼制,自己则是前往膳厅招待那位大舅哥,慕楠星。 慕楠星自跟着楚韫曦学习后,变得沉默寡言,一直端着一身气度。 午膳用至一半,南祁皇后心中总觉得郁闷,觉得她的小楠星已经不可爱了。 祁钰自小便冷峻孤傲,虽对她尊敬、孝顺有礼,但都不愿与她多亲近几分,更别提肢体上的接触,从不喜女子触碰。 而慕楠星从小虽爱调皮捣蛋,总能惹武平侯夫人生气,但却十分愿意同她亲近,整日里都特别粘着她。 可如今好像,就像瑾儿说的那样,好像变成第二个楚韫曦,虽她与西楚的这位八皇子并不认识,但也听说过他的一些美名,自小在江湖习武,乃是西楚第一高手,年仅十六,便已是西楚从二品的镇南大将军。 南祁皇后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样,突然开口唤道,“星儿?” 南祁帝和祁钰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充满好奇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游走。 只见慕楠星放下手中的碗筷,毕恭毕敬地回道,“姑母,何事?” 南祁皇后顿时语竭,看了一眼慕楠星,再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把筷子往桌案上一拍,气呼呼地离开了膳厅。 南祁帝便起身要跟上去,祁钰喊道,“父皇,留步。”指了指慕楠星,“慕楠星,你去?” 慕楠星满脸疑惑地指着自己,“姑母生我的气?” 祁钰点点头,带着愠怒问道,“你这近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次回来都比一次深沉。” 慕楠星拉耷着脑袋,眼睛都不敢直视对面的祁钰,语气却是透着一股无比坚定,“因为我慕楠星也想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祁钰怔怔地望着他,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慕楠星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们楠星似乎在这一年里长大了许多。 此时,慕楠星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着,“刚到南境时,有一次跟着八哥出去剿山匪,八哥为了救我挨了一刀,高热了好几日才清醒。” 突然,慕楠星将头缓缓抬起,继续说道,“可那时,我与八哥才认识多久啊,他就能舍身救我于危难,八哥醒来后只淡淡地说他们江湖儿女最讲义气。” 慕楠星说到动情处,吸了吸鼻子,看着祁钰,“那时我便想起在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情,表哥怕母亲责罚于我,总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姑母小的时候也曾为了我,与父亲起了几次争执。” 祁钰微叹了口气,只听见慕楠星又继续道,“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喜欢妹妹的,甚至父亲说要认下她的时候,我并不开心。因为妹妹总是教训我,我以为妹妹也是同样的不喜欢我,可当我遇上麻烦,没有法子解决时,妹妹却挺身而出,一直在帮我处理,让我免遭于算计。我回京都时,八哥已经被撤职回了盛京。我本想跟着八哥去盛京的,可是八哥说咱们就一个妹妹不能亏待了她,而且他所行之事,会很危险,不准我去,我便回到了京都。我一直隐约感觉到你们和几位兄长在计划一些什么事情,可是你们都不愿告知我。只是现在想告诉你们,我慕楠星已不愿在你们的羽翼之下长大,妹妹想做之事,亦是我想做之事。” 南祁帝起身拍了拍祁钰的肩膀,“咱们的小星儿已经长大了,你们的事情是该告诉他,他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语罢,便抬步向外走去。 “楠星,对不起。”祁钰的眼中和语气中尽是愧疚。 慕楠星微笑着摇摇头,转而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表哥现在可以把计划告诉我了吗?” 祁钰思索了片刻后,便将他们的计划向慕楠星全盘托出,慕楠星听完,内心激动万分,犹如有一道熊熊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南祁帝从膳厅出来,便看到站在门口轻声啜泣的南祁皇后,忙心疼地将人搂在怀中,轻声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星儿的改变亦不是坏事,以后的路虽有危险,但是他们想自己走,便放手让他们去做!” 南祁皇后缓了很久才开口道,“等过些天他们出发,我就将四个孩子接回凤梧宫,我要好好照顾孩子们,这样他们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南祁帝后边聊着边往相濡阁走去,他们今日就决定把楚沫接回凤梧宫。 慕楠星与祁钰谈完后,祁钰便去了春华阁的书房,在书房里待到夜色降临,才回到桂华苑陪楚韫瑾用晚膳。 膳桌前,祁钰在楚韫瑾的左侧落座。 祁钰夹了一些楚韫瑾喜欢的食物,放在她左手边的小碟中。 期间,一言不发,默默地用着膳食。 楚韫瑾感觉出祁钰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祁钰一直在她面前都是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心中疑问,便问道,“阿钰,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钰伸出手握着楚韫瑾的手,苦笑道,“我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楠星,他想加入我们……” 祁钰就把今天慕楠星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跟楚韫瑾重复了一遍。 楚韫瑾怔愣了片刻,笑了笑,“我们应该尊重哥哥的想法,这一年多里,哥哥已经在努力变成我们想要看到的样子,其实他是想要融入我们,这样的哥哥,其实好令人心疼啊!” 祁钰抿了抿嘴,“瑾儿不许心疼旁的男子。” “阿钰,你怎么连哥哥的醋都吃?”楚韫瑾夹了一小撮菠菜叶子放在祁钰的碗中,双眸中漾起一片温柔。 祁钰清澈如水的双眸中映着楚韫瑾的身影,熠熠生辉。 “瑾儿,你真好看!” 第65章 儿臣的四个孩儿就拜托父皇、母后多照顾了 还未等到三个孩子“做满月”仪式,太上皇和楚韫炘就到南境与楚韫曦会合,一同回西楚盛京。 “做满月”的两日后,便轮到楚韫瑾“出月子”的日子。 今日,楚韫瑾需净身、挽面,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 辰时未到,楚韫瑾便用完早膳。 此时,苏嬷嬷在浴堂内伺候楚韫瑾沐浴。 沐浴更衣完毕,苏嬷嬷开始替楚韫瑾挽面,用棉线将楚韫瑾面部的汗毛、额发和鬓角的毛发去除。 从浴堂内走出的楚韫瑾,截然一新。 祁钰在春华阁书房处理完公务,刚踏进桂华苑的卧寝就看到面目一新的楚韫瑾,视线便无法再从楚韫瑾的身上挪开。 今日的楚韫瑾头梳一个随云髻,其髻如随云卷动,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细纱裙,领口与袖口处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裙摆轻轻摇曳。 祁钰不自主地走到楚韫瑾的跟前,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遂将人拥在怀中,贪婪着吸吮着楚韫瑾身上独有的香气。 楚韫瑾依偎在祁钰的怀中,眼睑垂下,嘴角轻勾,沉溺在祁钰的柔情蜜意之中。 在浴堂内收拾妥当的苏嬷嬷走出来便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一个姨母笑。 楚韫瑾瞥见了苏嬷嬷,忙推开祁钰,脸上随即一片绯红。 “瑾儿,我们该出发了。”祁钰很自然地拉过楚韫瑾,往寝门外走去。 苏嬷嬷赶忙跟上,他们一同来到了隔壁的厢房。 此时,祁珩、祁晔和祁雯华三兄弟在奶娘的怀中安睡着。 祁钰拉着楚韫瑾来到三个孩子的面前,观看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笑。 “时辰不早,走!”祁钰说道。 三位小皇孙与苏嬷嬷、三位奶娘跟在祁钰和楚韫瑾的身后,往府门口方向而去。 祁钰与楚韫瑾同坐一辆马车,由青云驾着;三位小皇孙与苏嬷嬷、三位奶娘同坐一辆马车,由青河驾着。 两辆马车浩浩荡荡往武平侯府进发,青山与其他十名暗卫隐在暗处保护。 马车行驶了约莫三炷香的功夫,便到达了武平侯府。 毫不例外,武平侯夫妇和慕楠星,还有府中两三位丫鬟在武平侯府门口等候。 马车停稳后,祁钰牵着楚韫瑾的小手,漫下马车。 三位奶娘抱着三位小皇孙,由苏嬷嬷搀扶下马车。 只听见,府门口,武平侯府的众人跪地齐声高喊:“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小皇孙殿下。”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往府门口的方向眺望,先前他们便听说太子妃产下三位小皇孙,京都城中的百姓都将信将疑的。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三位小皇孙确确实实出现在百姓们的面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祁钰薄唇轻启,“都平身!” 众人起身,武平侯便将他们带至府内。 他们落座在正堂内,丫鬟们便端来茶盅和点心。 早膳用得有些早,此时的楚韫瑾还真的有些饿了。 抓起碟中的桂花酥便一口塞进嘴里,这个桂花酥外脆内软的,吃进口中,桂花的香气填满口腔,令人流连忘返。 祁钰从胸口处拿出帕子拭掉楚韫瑾嘴角的细屑,遂拿起茶盅在嘴边吹了吹后,递给了楚韫瑾。 楚韫瑾顺其自然地接过茶盅,轻抿了几口,便放在桌案上。 武平侯夫妇看到两人这样的画面,自然是颇为满意的。 慕楠星则是已经起身来至三位小外甥的面前,祁珩已经睡醒,睁着一双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一定是珩儿?” 苏嬷嬷上前两步,看了下祁珩的手腕处,笑着说道,“世子真是好眼力。” 慕楠星嘿嘿一笑,伸出右手指了指,“那我便再来大胆地猜一猜,这是晔儿?” 苏嬷嬷再次看了一眼手腕处,“世子慧眼独具,老奴自愧不如啊!” 武平侯夫妇也来了兴致,起身来到三个小外孙的面前。 武平侯夫人将醒着的祁珩抱了过来,“珩儿和钰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慕楠星看了眼祁珩,又看了看祁钰,问道,“母亲,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吗?应该都是一模一样的呀?” 此时,祁晔和祁雯华也睡醒了,睁着一双眼睛,好像在看着慕楠星。 武平侯夫人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看着祁晔和祁雯华,“晔儿和华儿好像与瑾儿更像一些。” 听到武平侯夫人和慕楠星的对话,咽下点心,也起身查看。 楚韫瑾一直都没有怎么认真看过三个孩子的样貌,因为她觉得小婴儿都长得差不多,沫儿也是现在才渐渐能看出长得像大哥。 于是,正堂内的景象就是几个大人围着三个小孩子,展开热烈的讨论。 在侯府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祁钰便带着他们回了太子府。 翌日,西楚盛京,养德殿内。 西楚的其他四位皇子和西楚的官员们,按职位高低,分站于大殿的左右两侧。 随着太监总管苏公公的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楚韫瑜身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尊居上位。 左右两侧的人员立马双膝跪下,俯于地面,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韫瑜语气带着威严地说道,“众卿平身。” 随着楚韫瑜的话音落下,朝堂的人员纷纷起身。 又听见太监总管苏公公再次高喊道,“传八皇子楚韫曦觐见。” 不明所以的官员们都朝着殿外望去,只有四位皇子神情平静地立于朝堂之上。 一位身穿银灰色铠甲的男子,大步流星地从殿外而来,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强者的气息。 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拱道,“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韫瑜看着多日未见的弟弟,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八皇弟,平身!” 楚韫曦起身,立于大殿的正中央。 苏公公打开一道圣旨,再次提高音量,扯着嗓子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皇子楚韫曦剿匪有功、雄才大略,可堪大任,着即册封为镇国大将军,官拜正一品。钦此!” 楚韫曦抱拳躬身,“谢陛下恩典。” 楚韫瑜对着楚韫曦命令道,“镇国大将军,命你于天瑜年五月二十日,率三十万大军北上,征讨北陵,攻下北陵云州、通州、齐州、万州、上州等十城。” 还未等楚韫曦领命,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赵丞相往前走至楚韫曦的左侧,举着笏板喊道。 楚韫瑜剑眉微蹙,扶了扶额,“赵丞相有何高见?” 赵丞相举着笏板回道,“我西楚与北陵休战才过了三年,此时不宜开战,再者,八皇子毫无作战经验,恐……” “赵丞相,你是在质疑本皇子的能力?还未战,你便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楚韫曦打断赵丞相的话,大声呵斥道。 赵丞相身子一颤,被楚韫曦的气势震慑到。 楚韫曦完全不理睬赵丞相,一记眼刀落在赵丞相的身上,“天启二十五年腊月初一,北陵伏击宁亲王府一众人,致宁亲王深受重伤不治而亡,致宁亲王府全府上下一百零六人命丧梧桐林,我西楚的九公主与宁亲王妃至今下落不明,赵丞相是以为我西楚怕了北陵不成。” 赵丞相以为八皇子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驻守南境,无非是南境好守,如今他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但赵丞相还是强装镇静地说道,“我西楚怎可以私仇为由宣战。” 只见,楚韫炘一个转身,往赵丞相的方向走去,走到合适的距离后,一脚踹向赵丞相的胸口,惯有文质彬彬美名的他,此时脸上全是怒气,“私仇?难道宁亲王只是本皇子的大皇兄,不是西楚的亲王?” 赵丞相倒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楚韫炘。 楚韫炘看到丞相就一肚子火,想要向前再给他来几拳。 楚韫宸赶忙上前将他抓住,“五弟,冷静。” 楚韫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笑,抱拳对着楚韫瑜说道,“启禀陛下,赵丞相屡次维护北陵,臣兄以为赵丞相有通敌叛国之嫌,应好好查查。” “风王殿下所言极是,臣弟奏请陛下彻查赵丞相。”楚韫驰立即附和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的官员们看见几位皇子纷纷附议,忙举着笏板,高喊道,“臣附议。” “既然众卿家都附议,那就先将赵丞相押入大牢,由风王殿下与刑部共同办理。”楚韫瑜神情颇为满意地说道。 “臣遵旨。”楚韫风和刑部尚书领命。 楚韫瑜继续说道,“既如此,按照原计划,镇国大将军还是于天瑜年五月二十日,率三十万大军北上,征讨北陵,命镇北大将军天承珏为伐北副将,协助镇国大将军讨伐北陵。” “臣领旨。”楚韫曦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随着苏公公的一句“退朝”,西楚王朝今日的早朝结束。 赵丞相被两名侍卫押着前往刑部的大牢,刑部尚书在前头领着,赵丞相还处在茫然的状态,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赵丞相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西楚皇室的几位皇子联手送进大牢。 西楚的官员们都在心里为丞相大人默哀,同时也深深地见识到西楚皇室这几位皇子的腹黑和团结。 他们都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一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鞠躬尽瘁,绝不能惹到这几位皇子,特别是那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五皇子,因为他会踢人;还有那位风度翩翩的风王殿下,实际上最腹黑,一句话就改变了风向标。 而楚韫风则是去着手调查赵丞相的案件,楚韫宸回宸王府陪黎初雪,楚韫炘到紫宸宫陪太上皇,楚韫曦去了京郊大营调兵遣将,楚韫瑜和楚韫驰一同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 五月十五,南祁京都,阳光甚好。 桂华苑的庭院中,桂花树的枝头挂满了金黄色的花朵犹如繁星点点,微风拂过,落叶纷飞。 楚韫瑾立在桂花树下,感受着桂花散发的淡淡幽香,伸手试图接住那些落下的花瓣,亦如画中卷。 祁钰从身后将人抱住,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瑾儿,我们该出发了。” “阿钰,你说珩儿、晔儿和华儿,会怪我吗?”楚韫瑾眼睑垂下,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祁钰的手背。 祁钰抬起头微叹了口气,伸手抹掉楚韫瑾眼角的泪滴,“身为皇家儿女,从小与他人肩负的就是会有所不同,又岂能像普通百姓家中的孩子在父母身边长大呢!” 楚韫瑾点了点头,“走!” 辰时末,祁钰和楚韫瑾带着三个孩子和三个奶娘到达凤梧宫。 今日,他们便要将三个孩子交由南祁皇后抚养,而后前往北陵。 凤梧宫殿内,楚沫自己在殿内走来走去。 这时,祁钰刚好带着楚韫瑾,还有孩子们走了进来。 楚沫刚好走到门口,脑袋碰撞到了祁钰的膝盖,摔倒在地。 眼见楚沫疼得要哭出来,祁钰连忙蹲下身子,将他抱起来。 “沫儿,对不起,都是爹爹不好撞到你了,疼不疼呀?”祁钰让楚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拍着楚沫的后背,语气里都是心疼与自责。 “爹爹,沫儿不疼。”现在楚沫已经一周半,话也说得利索了。 “我们沫儿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祁钰夸赞道。 楚韫瑾有一瞬间的晃神,她以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祁钰便不会像先前那般疼爱沫儿。 其实,长期以来,祁钰对楚沫的关爱和照顾更甚于她。 “你们还杵在门口作甚,快进来!”南祁皇后瞪大眼睛看着傻站在门口的一伙人,赶忙招呼他们进来。 祁钰一手抱着楚沫,一手牵着楚韫瑾向殿内走去。 南祁帝刚刚下完早朝,便来到凤梧宫等候。 走到殿内中央,祁钰将楚沫放下地上,拉着楚韫瑾便往地上跪下,“父皇、母后,都是儿臣不孝,拿下北陵十城,我们便返回京都,儿臣的四个孩儿就拜托父皇、母后多照顾了!” 第66章 南祁京郊大营 “父皇、母后,对不起,都是瑾儿不好,将阿钰卷入这个局面之中,请您们原谅。”语罢,楚韫瑾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南祁皇后忙起身,将楚韫瑾扶起,摸着她额间那红红的一片,眼睛湿润,“瑾儿亦是钰儿之妻,那便是钰儿该与你一同去做,你们大可放心去做,父皇和母后定护孩儿们周全。” “钰儿和瑾儿,就放心去做!保护好星儿,父皇与母后等你们回来。”南祁帝的眼中泛着浓浓的心疼。 “姑母。”慕楠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眼便能看到他站在宫殿门口。 慕楠星今日身着一身墨蓝色的衣袍,让他显得更加的稳重。 南祁皇后望着慕楠星,泪水在脸颊上肆意地流淌着。 慕楠星跨过门槛,疾跑两步,来至南祁皇后的跟前,抬手抚去南祁皇后脸颊上的泪痕,“姑母,星儿一定会和表哥、妹妹平安归来的。” “我的小星儿已经长大了,懂得疼人了。”南祁皇后伸出右手摸了摸慕楠星的脸颊,眸中含泪,对慕楠星绽出一个温柔而慈爱的笑容。 楚韫瑾俯身抱起楚沫,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沫儿,等爹爹和娘亲回来,我们就回西楚治病。” 祁钰摸了摸楚沫的脑袋瓜,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心中满是不舍,“在家乖乖等爹爹和娘亲回家,知道吗?” 楚沫点点头,抓着祁钰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却不懂如何说。 祁钰和楚韫瑾眼含热泪地分别与祁珩、祁晔、祁雯华做了告别,任由离别的愁绪深深地烙印在心头。 “保重。”语毕,祁钰牵着楚韫瑾的手,迈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慕楠星亦跟在他们的身后,离开了凤梧宫。 南祁帝搂着南祁皇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目光才肯挪开。 宫门口,有一辆马车已恭候多时。 “夫人,太子与太子妃,还有世子出来了。”听到丫鬟的禀报,武平侯夫妇从马车上下来。 楚韫瑾看到武平侯夫人,忙跑上前,扑在她的怀里。 武平侯夫人没有被楚韫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她轻拍着楚韫瑾的背,“瑾儿,莫要担忧,娘亲明日便进宫与皇后娘娘一同照顾珩儿他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舅舅、舅母,请放心,我定将瑾儿和楠星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祁钰跟武平侯夫妇保证道。 武平侯夫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对着祁钰说道,“钰儿也要毫发无伤的回来,舅母会为你们祈祷。”话音刚落,便转头看着慕楠星说道,“星儿你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不如,还是爹爹跟你们一同去!”武平侯开口道。 “爹爹……”楚韫瑾转而扑到武平侯的怀里,轻轻啜泣着。 武平侯身体一僵,手足无措地任由楚韫瑾在他的怀中哭着。 “爹爹莫要操劳了,就留在京都等我们归来!”语罢,楚韫瑾离开了武平侯的怀中,转身跃上了马背。 武平侯感觉怀里一空,抬头仰视着马背上的楚韫瑾,心中的酸楚不断翻涌着。 慕楠星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说道,“父亲、母亲,您们就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各自骑着一匹马,往京郊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次随行的还有青云、青山、青河。 南祁王朝共有京郊大营、东南大营、西北大营、台州大营、丰州大营五个规模较大的军营,各个大营里均有三十万以上的兵马,其中京郊大营的兵马是五个大营之最,共有六十万兵马。 京郊大营位于京都外城的西南位置,平时除了保证京都的安危,其中有四十万的士兵是专门训练于抵御外敌的。 经过南祁帝和祁钰的商议,一致决定直接从京郊调遣二十万兵马,与如今驻扎在苗疆,原先西北大营的二十万兵马汇合,直接由北陵的南面继续攻入。 而西楚是从北陵的西面,东盛是从北陵的东面。 当他们到达京郊大营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夜幕已深,营门紧闭,整个军营被火把的光芒笼罩着,二十人组成的队伍,在大营里的四面八方开展巡视工作。 因楚韫瑾在坐月子,祁钰已有一个多月的时日未来京郊大营。 一行人跃下马背,祁钰还是牵着楚韫瑾,慕楠星与青云、青山、青河跟在身后,慢慢向营门口靠近。 营房守卫的士兵,一眼便认出了祁钰,连忙将营房的大门打开,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祁钰摆摆手,淡淡地说道,“都平身!” 一行人便进入了大营,指挥使的营帐此刻灯火通明,两个守帐的士兵看到祁钰,立即跪下参拜。 祁钰摆摆手,便带着他们五人进入营帐。 营帐内,京郊大营的指挥使蓝靖方和副将褚羽墨已等候多时。 楚韫瑾和慕楠星都是第一次来到京郊大营,对此处充满了好奇。 在西楚的时候,楚韫瑾只去过楚韫瑜的天机营,天机营是暗卫营不同于京郊大营,训练的方式自然有所不同。 虽然楚韫瑾知道祁钰也有自己的暗卫营,但是她从未去深入了解过,只知道祁钰暗卫营现如今的主事是青河,具体的便不知晓了。 这是楚韫瑾第一次来到军营,从小她的父皇就跟他讲过军营的一些事情,故她一直都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有着深深的敬仰之情。 而慕楠星从小都在南祁皇后的溺爱与祁钰的守护下长大,武平侯夫人在他身上也没有太大的希冀,他也自然不会到军营之中。 指挥使蓝靖方和副将褚羽墨忙站起身,准备参拜祁钰。 祁钰直接说道,“两位将军,无需多礼。”语毕,便拉着楚韫瑾坐于营帐的主位之上,那只牵着楚韫瑾的手才放开,又摆了摆手说道,“都落座!” 指挥使蓝靖方和副将褚羽墨面面相觑,也未言语,便重新落座。 青云立于祁钰的左后方,青山立于楚韫瑾的右后方,青河则是走到慕楠星的后方站着。 这种搭配,倒也是势均力敌。 待众人都落座好,祁钰向他们各自介绍了一番。 楚韫瑾这才,转头看向蓝靖方和褚羽墨。 指挥使蓝靖方看起来与武平侯的年纪相差无几,五官硬朗,眸中坚毅,在她的眼神与蓝靖方眼神触碰时,蓝靖方眼神柔和了不少,嗯,应该是位好相处的叔叔。 而副将褚羽墨就年轻了许多,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一身正气,脸上的表情确实清冷了许多,与她的八哥倒是有几分相似,嗯,肯定不太好相处。 正如楚韫瑾所料,褚羽墨傲睨了她一眼说道,“太子妃这是要一同前往北陵?” 楚韫瑾将褚羽墨的神情尽收眼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转头看向祁钰,而祁钰也正在看她。 慕楠星看了一眼楚韫瑾的表情,便知她这个妹妹定是憋不住了。 只见楚韫瑾起身,一个闪身,已至营帐的门帘处,她勾了勾手指,“少废话,本太子妃懒得同你讲那么多,不服就打一架。”说完,便转身掀起门帘,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慕楠星的嘴角扯出一个坏笑,“褚副将,本世子这个妹妹啊,一向是能动手的绝不动口,你自求多福!”语罢,还走到褚羽墨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也向外走去。 褚羽墨感觉莫名其妙,难道他会打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也跟在慕楠星的身后也离开了营帐。 祁钰知道褚羽墨的武功不弱,在这京郊大营内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但他绝对打不过楚韫瑾,毕竟他媳妇儿跟西楚第一高手习了好几年的武。 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又为她寻了一本练内力的剑谱,她在皇家别苑中也练了一段时日,一挥剑便能将一棵大树砍断。 突然,他有些同情地望了一眼褚羽墨的背影,便转头对蓝靖方说道,“指挥使,我们也去瞧瞧。” 他们走到营帐外的一处空地时,楚韫瑾的右手已经握着一把长剑,立于褚羽墨五米开外。 褚羽墨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动作却是相当客气,“太子妃,有请。” 楚韫瑾嘴角一勾,眼神戏谑,“你确定?”话落,也不等褚羽墨的回应。 脚下生风,踏着极快的步伐,朝着褚羽墨的方向奔去,长剑一挥朝着褚羽墨的面门砍去。 褚羽墨将持剑抵挡,楚韫瑾的速度快得犹如流星划过天空,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渐渐地,褚羽墨就落了下风。 楚韫瑾顿觉得无趣,扔掉手中的长剑,握紧拳头,把内力灌了一些在拳头上,一拳重重地打在的褚羽墨的右眼上。 褚羽墨瞬间感到昏天暗地,手中的剑滑落,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便捂着眼睛,吃痛地倒在了地上。 楚韫瑾一个飞身,落在的祁钰的身旁,“阿钰,我饿了,我要吃饭。” 祁钰忙抓过她的右手查看,心疼地直朝着她的手背呼气,“瑾儿,疼不疼?手都红了。” 在场的除了早就见怪不怪的慕楠星,还有青云他们几个,皆是目瞪口呆,感觉他们的太子殿下完全变了一个人,有温度了。 慕楠星朝着躺在地上的褚羽墨走去,蹲下身子,对他说道,“褚副将,服不服?” 闻言,褚羽墨起身,坐在地上,手还是捂着眼睛,“太子妃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慕楠星又拍了拍褚羽墨的肩膀,站起身,俯视着他说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语毕,一个转身往祁钰和楚韫瑾的方向而去。 慕楠星揉着肚子,对着祁钰说道,“表哥,我也饿了,我也要吃饭。” “蓝指挥使传膳!”祁钰对蓝靖方吩咐道。 蓝靖方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韫瑾,没想到太子妃年纪轻轻,武功却不一般。 “指挥使?”祁钰又唤了一遍。 回过神的蓝靖方,忙收回目光,“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祁钰脸色一沉,瞪了蓝靖方一眼,“传膳,你没听到本宫的太子妃和表弟饿了吗?” 蓝靖方尴尬一笑,就命人去安排了。 祁钰便拉着楚韫瑾回自己的营帐,慕楠星和青云他们依旧在身后跟着。 在回营帐的路上,青云搂着青山的肩膀,满眼都是好奇说道,“青山你打得过太子妃吗?” 青山用一个看着傻子的眼神看向青云,拿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迅速地从他的身边撤离。 青河差点笑出声,身体不知觉与青云拉开距离。 楚韫瑾听着身后青云的声音,突然也有些好奇了,对着祁钰说道,“阿钰,他们三人的武功谁最厉害?” 祁钰当然也是有听到青云的话,笑了笑,“你猜?” 让她猜的,那就绝对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他们三人武功看起来最好的应该是青河,毕竟他掌管着暗卫营,看起来最弱的应该是青云。 忽地楚韫瑾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青云?”说完,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祁钰一脸宠溺地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楚韫瑾的脑袋瓜,“我的瑾儿就是聪慧。” 楚韫瑾一脸唏嘘,转头看着青云,深受打击。 祁钰哪能不知楚韫瑾的想法,便安慰道,“上天总是公平的。” 随即,楚韫瑾笑出了声,“我的阿钰,你是懂安慰人的。”欢欢喜喜地搂着祁钰的胳膊往营帐踱步而去。 青云杵在原地,想着祁钰那句“上天总是公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山与青河在心里不知道都笑了几回,从青云的身边经过,都投去了一个苦大情深的目光。 青云想了很久,都未能想明白,也不愿再被这句话困扰,便决定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太子殿下说的话,他也是经常都听不懂,也往祁钰的营帐走去。 晚膳过后,祁钰拉着楚韫瑾的手熟悉京郊大营。 星光之下,一对爱侣,漫步草地,如诗如画,柔情蜜意。 第67章 父皇等你和瑾儿一起平安归来 回到营帐内,两人洗漱好,便躺在了榻上。 楚韫瑾窝在祁钰的怀中,闭上双眼,感受着祁钰身上散发的气息。 祁钰双手将她环住,一双眼睛却是深邃而迷人,他亲了亲楚韫瑾的额头,“瑾儿……”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 楚韫瑾浅浅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张开双眸,又往祁钰的怀里靠了靠,“阿钰,谢谢你!” 祁钰的心中一暖,缓缓的闭上了眸子,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清早,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 褚羽墨顶着一个乌青的眼睛,跪在祁钰的营帐外。 青云来禀报时,祁钰和楚韫瑾才用完早膳。 “褚副将,你这是为何?”楚韫瑾走出营帐,十分纳闷看着跪在地上的褚羽墨。 听到楚韫瑾的声音后,褚羽墨欣喜若狂,“太子妃,微臣是来道歉的。” “本太子妃命你现在就起身,然后再道歉。”此时,楚韫瑾对这位褚副将倒是有几分敬佩,能屈能伸。 祁钰站在一旁观望,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褚羽墨也不扭捏,楚韫瑾让他起身,他便起身,“太子妃是微臣骄傲自负、目空一切,不该瞧不起太子妃,特来向太子妃道歉。”语罢,褚羽墨深施了一礼。 “既褚副将诚心致歉,本太子妃亦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褚副将如若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楚韫瑾说完便想着拉着祁钰去马场里挑选几匹战马。 可褚羽墨却依然杵在原地,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楚韫瑾。 感受到褚羽墨的目光,楚韫瑾再次问道,“褚副将,有话就说,本太子妃最不喜拐弯抹角。” 看楚韫瑾如此豪爽,褚羽墨心中大喜,忙抱拳躬身,“求太子妃收微臣为徒。” 楚韫瑾揉了揉太阳穴,她这是把这位副将打彻底服气了? 她转头看向祁钰,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眸中还有一股幽怨之色。 这是吃醋了吗?楚韫瑾也没有收徒的打算,见祁钰如此,并转头对褚羽墨说道,“褚副将,本太子妃恐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啊!再说……” 褚羽墨大失所望抬起头,便瞧见楚韫瑾指了指祁钰。 顺着手指的方向,他转头望向祁钰,只见祁钰剑眉紧蹙,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他忙将视线收回,不敢再多看祁钰一眼。“太子殿下是不会同意的,本太子妃自然不能让太子殿下不悦。”楚韫瑾说话间,眼神流露出对祁钰深深的爱意。 祁钰闻言,身心舒畅,看着楚韫瑾的表情,深情而柔软。 慕楠星听青云来八卦说褚羽墨跪在祁钰的营帐门口,便想过来瞧瞧怎么回事,没想到,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这位褚副将竟然要拜楚韫瑾为师。 他忙朝前走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祁钰说道,“表哥,我看这徒弟也挺好的。” 祁钰的脸色瞬间冰冷,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再多言,本宫就命人送你回侯府。” “那我便去找我的师傅。”慕楠星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的邪性。 楚韫瑾扶额,大声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吵死了,我要去马场了,不想再听你们掰扯了。”语落,便朝着马场的方向大步走去。 “媳妇儿,我错了,等等我!”祁钰不再理会慕楠星,忙抬步追上楚韫瑾,拉起她的小手。 楚韫瑾本就没有生气,祁钰来牵她的手,自然也没有躲避,脸上随即浮上了一个幸福的笑容,抬起那只没有被祁钰牵着的手抚上祁钰的脸颊,眸中柔光一片,“我的傻夫君,瑾儿没有生气,瑾儿永远都不会生阿钰的气。” 祁钰的手心贴上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眸中的深情宛如那春日里的雨水,不知停歇。 慕楠星当场石化,敢情他才是小丑?敢情他才是这对夫妻无聊生活中的调味剂? 褚羽墨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散去,难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还是个惧内的? 巡逻的士兵,都不敢往这边看,但是心中的震惊却不亚于褚羽墨。 祁钰和楚韫瑾来到马场,大致绕了一圈,都没有遇到她心仪的战马。 楚韫瑾嘟着小嘴,对祁钰撒娇道,“阿钰,还有没有?” 祁钰的眼神停留在楚韫瑾嘟起的两片唇瓣之上,伸手将人一把搂了过来,把头一低,随即他的嘴唇轻轻覆上楚韫瑾的唇瓣。 马场的士兵,步伐整齐一致,迅速转身,背对着他们。 楚韫瑾猛地瞪大了双眸,显然是被祁钰突如其来的吻惊到。 祁钰的手随即盖上了楚韫瑾的眼睑,让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 楚韫瑾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努力地回应着,舌尖与他的舌尖交汇在一起。 一炷香功夫,祁钰感觉怀中人的气息渐弱,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楚韫瑾。 他的瑾儿,即便与他亲吻了那么多次,还是不知如何调整呼吸。 楚韫瑾靠在祁钰的怀里,双手覆上他的胸膛上,轻轻地喘着气。 祁钰拍了拍楚韫瑾的后背,“媳妇儿,以后每日多来几回,就会好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楚韫瑾的头顶飘过。 楚韫瑾的脸上立即浮上一抹红晕,“祁钰,你……” 祁钰又低下头,在楚韫瑾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瑾儿,要喊夫君。” 楚韫瑾抬起头,便对上了祁钰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呼吸一滞,心脏猛烈地跳动,脑中一片混乱,踮起脚尖,吻上了祁钰的唇瓣。 祁钰身上的邪火一下子就被楚韫瑾的这个吻点燃,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环住楚韫瑾的腰身,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营帐内的榻上。 楚韫瑾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祁钰已经欺身向前,将她压至身下。 扑面而来的是祁钰一阵疯狂地热吻,片刻之后,祁钰眼神渐渐迷离,俯在楚韫瑾的耳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邪魅和诱惑,“瑾儿,可以吗?” 楚韫瑾“嗯”了一声,双眸覆上一层暧昧。 得到楚韫瑾的应允后,祁钰的内心犹如受到了深深的鼓舞一般,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 伴随着楚韫瑾从喉咙中溢出的一声声娇喘,祁钰身体之中一股强烈的欲望呼之欲出。 唇齿相依,两情缱绻。 一番云雨之后,祁钰心满愿足的平卧于榻上,喘着粗气。 楚韫瑾依靠在他的怀中,脸上尽是绯红一片,“阿钰,你吩咐军医备一碗避子汤药!” 祁钰搂着楚韫瑾的手紧了紧,眼眶微红,轻吻了几下她的额间,“无妨,我已服用避子的药丸了。” 楚韫瑾从祁钰的身上离开,半跪在榻上,痴痴地望着他,“阿钰为何?” 祁钰嘴角轻抿,起身坐于榻上,拢了拢她的寝衣,“避子汤药对女子的身体危害太大。” 楚韫瑾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祁钰伸出手指抵在楚韫瑾的下颚,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楚韫瑾的眼泪瞬间便顺着眼角滑落在祁钰的手心,暖暖的。 “傻瓜,不用心疼,吾妻值得。”祁钰的话音刚落,楚韫瑾便扑到祁钰的怀中。 “你才是最傻的。”感觉怀中的人儿微微颤抖着,祁钰伸手环住她的臂膀。 相拥片刻后,两人起身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祁钰带着楚韫瑾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在马场里还有一处单独的马棚,里面只有一匹白色骏马,通体雪白,非常的漂亮。 此时,这匹白马正在悠闲地磨着蹄子。 楚韫瑾远远地看到这匹白马时,便甩开祁钰的手,朝它奔去。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匹白马,周身颜色是像白雪一样,神态优雅,目光如炬,头高高地向上昂起,粗壮的脖颈上的白色鬃毛随风轻轻扬扬地竖起。 楚韫瑾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白马的头部,手指不断轻抚着它白色的鬃毛,“阿钰,这是你的马吗?” 祁钰看到楚韫瑾爱不释手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甚,他跨步上前,抚摸着马儿的脊部,“是我十二岁时,父皇赠予我的生辰礼,它叫做雪云,今年五岁了。” “雪云,真是好名字,雪一样白,云一样柔软。”楚韫瑾洋洋洒洒地说道,眼中的亮光,熠熠生辉。 “瑾儿喜欢吗?”祁钰满是宠溺的眸中,映出了楚韫瑾的身影。 “喜欢。”楚韫瑾眼中的光逐渐的暗淡,“可这么好看的马,也不适合上战场。” 祁钰笑了笑,打开门闸,将雪云拉了出来,搂过楚韫瑾的腰身,跃上马背,“那就在这草原驰骋一番,雪云最喜在这儿奔跑。” 两人同骑在雪云的马背之上,雪云踏着马蹄,在青青的草原上尽情地奔跑着。 西楚盛京皇宫,五月的西楚,清风徐来,带来一丝丝凉意。 紫宸宫花园内,满园皆是青绿,蝴蝶翩翩在起舞着。 荷花池中,一片片翠绿的荷叶将池面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荷花争相盛开,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荷花池边的凉亭里,坐着太上皇、楚韫宸夫妇,而太上皇的腿上坐着一个约莫三个月大的小女孩儿,太上皇左手环住她的腹部,右手不断向着池面撒下鱼食,嘴里还时不时跟小女孩说上几句。 小女孩儿肤若凝脂,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动人,小手小脚还时不时晃动几下,特别的可爱。 太上皇怀中坐着的小女孩儿,便是楚韫宸与黎初雪的女儿楚然。 楚然是天瑜二年二月二十八出生的,只比祁珩他们大一个月。 自太上皇从南祁回到西楚后,便常常说起楚沫。 黎初雪知他是思念楚沫,便会隔几日就带着楚然进宫与他待一会儿,顺便等楚韫宸下早朝。 楚韫瑜、楚韫驰和楚韫曦刚在御书房商议好一些征讨北陵的事情,便与楚韫曦一同来紫宸宫。 他们从宫门口进来后,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河边池边的几人。 于是,抬步改变了方向,朝几人走去。 今日,楚韫曦是来向太上皇辞行的,距离他北上,只剩下三日的时间。 “儿臣,参见父皇。”他们齐声喊道。 “都起身!”太上皇随意说了句,都没有抬头瞧他们一眼。 楚韫宸忙起身拜见楚韫瑜,“参见陛下。”楚韫瑜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三哥,三嫂,无需多礼。” 他们就站在荷花池边,看着太上皇一手抱着楚然,一手在喂鱼。 片刻后,楚韫曦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撩开衣袍的下摆,双膝朝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自小便从未在您身前尽孝,此行也不知何年才能归来,望父皇保重龙体,待儿臣平安归来,再到您和母妃跟前尽孝。”语罢,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太上皇闻言,右手一顿,抱着楚然起身。 黎初雪忙上前将楚然接过来抱在怀中,背过身去,鼻头微微发酸,眼睛一片湿润。 在她的印象中,常常听说的便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自她嫁给楚韫宸后,才发现西楚皇家最是有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亦如同寻常百姓家。 楚韫曦抬起头,又对三位哥哥们开口道,“哥哥们,请代我好好照顾父皇和母妃。”说完,又是三个重重的响头。 太上皇扶起楚韫曦,声音哽咽道,“曦儿,是父皇对不起你,不该让你替父皇承受这些。” 楚韫曦的额前通红一片,眼神坚毅如铁,“父皇,这亦是曦儿该做的,为祖母、为您、为大哥、为大嫂、为瑾儿、为沫儿,更为了自己。” 太上皇伸出右手置于楚韫曦的肩上,盯着楚韫曦久久无法言语。 眼前的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却有着无比清醒的认识。 在他刚继位时,为了避免朝廷动荡,广开后宫,纳了不少嫔妃,虽有愧于安心玥,却不曾后悔生出这些孩子们。 他每一个孩子都善良、勇敢,在生死攸关之际,都会毫无犹豫地为了彼此献出自己的生命,他是何其有幸才能有这些孩子们。 “曦儿,要好好照顾自己,父皇等你和瑾儿一起平安归来。” 第68章 首战告捷 五月二十,风和日丽。 西楚盛京,京郊大营。 巳时一到,三十万大军在大营内的点将台前集结完毕。 整齐划一的队列,一丝不苟的军装,犹如钢铁长城一般,坚不可摧。 点将台上站着西楚帝楚韫瑜、镇国大将军楚韫曦、京郊大营指挥使郑寒云和京郊大营副将韩毓凡。 西楚帝楚韫瑜身着一身玄色龙袍,威严的龙身蜿蜒在袍上,无比生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和不可挑战的权威。 镇国大将军楚韫曦身着一身闪闪发光的玄色铠甲,后挂玄色披风,头戴玉冠,眼神果决而坚毅,浑身上下霸气外露,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楚韫瑜给三十万大军训话道,“西楚的将士们,北陵罪大恶极,残害我西楚宁亲王,令九公主与宁亲王妃至今下落不明,其罪当诛,其心当灭,朕在此敬告祖宗,昭告天下,不夺北陵十城,决不罢休。” 话音刚落,底下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吼声,每个士兵手中的举起长矛,齐声高喊,“决不罢休。”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决不罢休”,楚韫曦单膝跪地,接过楚韫瑜手中的虎符。 誓师大会结束,楚韫曦领兵三十万前往北陵。 南祁京都,京郊大营。 二十万大军立于点将台前,整装待发。 在东盛、南祁、西楚三个国家之中,南祁是最没有攻打北陵的理由。 祁钰便说是东盛要战,需履行对东盛的庇佑之责。 因南祁不喜战,已近百年未有战乱,故在军中加官进爵的机会少之又少。 此番夺下北陵十城后,会按立功表现论功行赏,机会难得,许多士兵都蠢蠢欲动,主动报名参战。 今日,楚韫瑾身穿一身大红颜色的战袍,一头乌丝高高束起,腰系玉带,与祁钰的一身银白色铠甲互相呼应。 此次,随行除了慕楠星,便只有京郊大营的副将褚羽墨一位将军了。 而东盛的三十万大军已在辰时一刻,便踏上了征途,此次东盛的主帅是长公主盛姝娢,是东盛帝最喜欢的女儿。 盛姝娢智勇双全,驰骋沙场已有五载,在东盛是闻风丧胆的存在,虽有天人之姿,却已至桃李之年,仍无人敢娶。 北陵共有三十一座城池,去年被武平侯打下一座,便只剩下三十座。 按照三国合谋的计划部署,东盛、南祁和西楚的大军从三个方向分别对北陵发起进攻,各自夺取十座城池。 东盛为了此次战役,足足准备了二十五年,此番是势在必得。 七夜殿的势力在三国之中全部覆灭,北陵想要及时掌握三国的动态已不如先前那样迅速了。 北陵帝常年暴政,喜战主战,令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三国的大军出发后的第十五日,北陵帝才收到三国联盟的消息。 北陵有单独应战东盛与西楚的兵力和实力,但如若想要同时对抗三国是万万不可能的,特别是南祁。 故北陵帝在得到消息只能在全国各地大肆征兵,从十三岁到五十岁男子皆被抓壮丁。 北陵帝有六个儿子、五个女儿,本想着西楚那么多皇子,五位公主至少有两位可以与西楚皇子和亲的。 现如今,为得到朝中三名有兵权大将的全力支持,便将长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分别嫁于三名大将。 可三名大将中最年轻也三十有五了,府中早已妻妾成群,但又能如何? 六月二十,行军一月,三国大军各自到达边境之地。 楚韫曦早已忘记与天承珏有多久未见,五年还是六年?曾经的情谊似乎在这短短的两年发生了变化。 西楚北境主帅的营帐内,楚韫曦与京郊大营指挥使郑寒云和京郊大营副将韩毓凡,还有此次伐北的副将天承珏刚议完事。 郑寒云和韩毓凡随后便退出帐外,天承珏却不肯离去。 “韫曦。”天承珏对着楚韫曦喊道。 “嗯。”楚韫曦淡淡地回了一个字,脸上毫无温度。 “韫曦,我……”此时的天承珏吞吞吐吐,倒是与以往的人设大相径庭。 “你有事便说,无事便出去。”楚韫曦瞪了天承珏一眼,语气也不似方才平淡,带了些许愠怒。 “还未寻到瑾儿吗?”天承珏小心翼翼问道。 “天世子,如今才来关心是否寻未寻到人,是不是太迟了?”楚韫曦冷哼一声,现在才来关心人有无找到又能如何? 天承珏苦笑道,“韫曦,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也安排好多人出去寻找瑾儿,皆寻找未果。” 楚韫曦剑眉紧蹙,大声呵道,“天承珏,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即便你将人寻到又能如何?别说陛下绝无可能再将九妹嫁于你,本皇子也绝无可能。” “可是……”天承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韫曦打断。 “你还是出去!好好想想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夺下北陵十城,其他无需再议。”楚韫曦言尽于此,天承珏也只好退出帐中。 楚韫曦望着天承珏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南祁二十万大军抵达苗疆,与先前驻扎在此的十万西北大军汇合。 当楚韫瑾来到苗疆的街道,想看看苗疆老百姓的生活现状,却发现苗疆犹如一个沙漠,遍地皆是木屋和茅草屋,并无一座用青石瓦砾筑成的房舍,不由得皱了眉。 “北陵好战,这些年的大量财政支出均在军事之上,对各个州府的建设自然不太上心。”祁钰看到媳妇儿的模样,便知她心中的不解,忙跟他解释道。 “北陵为何如此好战?”楚韫瑾一副虚心请教的好学生模样。 祁钰不知觉地伸出右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双眸之中是藏不住的宠溺,“百年前,南祁先祖率先建立王朝,南祁王朝建立后,南祁先祖便无心扩充领地,约莫三十年后,就是七十年前,东盛、西楚和北陵各占据一方领地建国,北陵占据的面积当属四国最小,北陵先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武力又不足以与早发展他们三十年的南祁相抗衡,只能在西楚与东盛边陲之地骚扰不断。” 楚韫瑾听到祁钰的讲述后,恍然大悟,难怪南祁的国力位居四国首位,原是早他们发展了三十年。 “阿钰,现如今苗疆已是我南祁疆土,苗疆的百姓亦是我南祁百姓,我们也需造福苗疆这一方百姓。”楚韫瑾无比认真地说道,眼中的熠熠光辉藏都藏不住。 祁钰在她的眼中仿佛看到未来与她携手并肩、共治天下的画面,“瑾儿之所想,亦是为夫所愿。” 东盛西北大营,主帅帐内。 盛姝娢面目清冷,神情严肃,对着身侧的陈参将说道,“南祁与西楚是否已抵达边境?” “回将军话,均已抵达。”陈参将如实禀报,举止恭敬得体。 “你与我于今夜子时到北陵川州查看北陵的布防情况,明日能战便战。”盛姝娢的眼神凌厉,语气是不容置喙。 “是,属下这就下去准备。”陈参将领命便退出帐外,吐了一口气,长公主的气场实在瘆人。 自打她记事起,她的父皇便与她无数次讲起二十五年前的西北之战。 在她心中最是崇拜那位十三岁就与安亲王血战沙场的安宁郡主安心玥,便立志成为像安心玥一样的女将军。 安亲王是东盛唯一的异姓王爷,也是东盛帝的小舅父,十三岁时从军,十五岁戍边,直到战死,也未能走出这西北大地。 作为东盛这一代皇室最早出生的一个孩子,又因她出生之后的八年里,东盛皇室一直未再诞下其他皇子或公主,东盛帝便将所有的期冀放在她一人的身上,全身心投入培养,直至她的弟弟出生,也未曾改变。 可就是这么精心栽培的公主,最后还是给西楚做了嫁衣,东盛帝是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南祁大军在苗疆休整两日,此时,祁钰和楚韫瑾带着五万大军,立于与苗疆最近的城池,北陵青州的城门外。 而楚韫曦则是带领西楚五万大军立于与西楚北境最近的北陵云州的城门外。 另一面的东盛西北亦是如此,盛姝娢带领东盛五万大军立于川州城门外。 三国大军势如破竹、声势浩大,矢箭在空气中呼啸而过,士兵们手持尖刀枪矛,层层逼进,冲进城门内。 北陵的援军还未至,守城的将士自然不是五万大军的对手,两个时辰之后,首战告捷。 祁钰与楚韫瑾身骑高头大马,进入青州。 他们相携走上城楼,青州城的守将双膝跪地,头发凌乱,衣衫褴褛。 “南祁与我北陵无仇无怨,为何侵犯我北陵?”青州守将眼中迸射出的肃杀之气,与他此刻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楚韫瑾上前两步,邪魅一笑。“但是本太子妃并不想告知你。” 一个华丽的转身,楚韫瑾背对着青州守将,“城中百姓你无需担心,本太子妃恩怨分明,自不会伤害。” 楚韫瑾对着眼前的一名南祁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士兵持剑朝着青州守将的脖颈处一挥,只见她的身后鲜血洒了一地。 青州守将死后,祁钰带着楚韫瑾下了城楼,便看到地上跪着一位约莫五十岁的老者。 从穿着打扮上看,便知此人是青州城的知州。 知州见到祁钰和楚韫瑾后,便将整个身体俯向地面,恳求道,“求南祁太子放过我青州城中百姓。” 楚韫瑾看向知州,投去了几分赞赏的目光。 祁钰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薄唇轻启,“那是自然。” 得到祁钰的保证后,知州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咽了气。 “可惜了,还是个好官。”楚韫瑾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虽说不伤及城中百姓,但他们进城后,百姓多多少少还是有反抗的。 祁钰和楚韫瑾现在对这种孩啼声声音极其敏感,特别是楚韫瑾,他们寻声找去,便在巷子的深处,看到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两个月大的婴儿,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他们对视了一眼,楚韫瑾示意祁钰站在原地,她则是孤身向前,朝着女子和婴儿走去。 “这是你的孩子吗?”楚韫瑾蹲下身子,轻声询问。 女子听到楚韫瑾的声音后,抬起头看向楚韫瑾,朝着楚韫瑾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还能走吗?”楚韫瑾又问道。 “你们是南祁人?”女子捂住嘴巴,眼中尽是害怕,抱起孩子起身,便是跪下,“求你们不要杀我的孩子。” 楚韫瑾站起身,看着在地上磕头的女子,“即刻起,你与你的孩子,包括这青州城中的百姓就是我南祁的百姓,本太子妃亦不会杀害,回家去!”语罢,转身朝祁钰走去。 祁钰向她伸手,她便伸手回握住,两人手牵着手朝着巷子口走去。 女子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泪流满面,忙起身,抱着孩子回家去。 祁钰和楚韫瑾在城中巡视至夜幕降临,所幸城中伤亡的百姓只占少数。 他们一一对城中受伤的百姓或者死亡的百姓家属都给予最丰厚的补偿和妥善的安置,百姓也不像先前那样反抗了,都安心回了家。 祁钰命褚羽墨先带着一万南祁将士驻扎在城内,他与楚韫瑾便回到城门外。 此时,其余未受伤的南祁士兵已经在此处拔地安营,数百个营帐映入眼帘,炊烟袅袅升起。 经青河统计,南祁军死伤有二百余人。 在祁钰和青河还在谈话的时候,楚韫瑾已经先行来至军医的营帐中。 只见楚韫瑾的身影在这些受伤的士兵中来回穿梭着,一会儿帮忙包扎伤口,一会儿与受伤的士兵攀谈几句。 一开始他们都挺害怕,都不敢与她攀谈,但就是有那么几个胆大的,不到片刻,楚韫瑾便能记住好几个人的名字。 受伤的士兵看着这样平易近人的太子妃,身上的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痛,特别是经过太子妃包扎过的。 祁钰与青河走进营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脸上皆是无奈,可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划过。 第69章 楚韫瑾深受重伤 今日首战,慕楠星便未参加,他主要负责后勤保障。 方才,听说祁钰和楚韫瑾回来,想着妹妹一天都没怎么用膳,便吩咐军营的伙夫做了一碗汤面。 此时,慕楠星正端着一碗汤面来到军医的营帐,便看到杵在入口位置的祁钰和青河。 帐门本就狭窄,现在完全被这两尊大佛占据了,慕楠星心里嘀咕道。 “你们别在这儿挡着了,让个路。”慕楠星没有好气地对着眼前的两座大佛大声说道。 青河想着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一个转身便看到端着一碗汤面的慕楠星,赶紧闪到一边站着。 慕楠星看着已经空出一个位置,就径直往里走去,对着楚韫瑾说道,“妹妹,快来吃饭了!” 楚韫瑾转头便看到端着一碗汤面,对她傻笑着的慕楠星,心里暖暖的。 闻到汤面的味道,楚韫瑾顿觉非常的饿,接过慕楠星手中的汤面,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营帐入口处的祁钰。 今日,她和祁钰一直在处理伤亡的青州百姓,期间只吃了两个馒头,她的阿钰肯定也很饿。 她这样想着,便端着汤面走到祁钰的跟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阿钰,吃面。” 祁钰抬手接过楚韫瑾手中的汤面,一手端着汤面,一手拉起楚韫瑾的手,“媳妇儿,咱们回去吃。”语罢,两人便离开了营帐。 在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纷纷把目光转向慕楠星。 只见慕楠星的脸色越来越青,拍了拍额头,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真是有了夫君忘了哥。 青河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两人回到营帐内,青云让伙夫准备的膳食已经摆在桌上。 祁钰将楚韫瑾拉到桌前坐下,将手中的汤面放置楚韫瑾的面前,“媳妇儿,楠星的心意不要浪费了,赶快吃!” 楚韫瑾闻言便双手捧起碗喝了一口汤,虽然这碗汤面只有几片青菜叶子和一个鸡蛋,但是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阿钰,这个汤的味道真是好极了!”楚韫瑾忍不住赞叹道。 祁钰在楚韫瑾的左侧落座,满眼的温柔和宠溺看着她说道,“好吃就行,赶快吃!饿坏了,为夫会心疼。” 一顿晚膳下来,两人都在互相投喂着,还好没有旁人,更没有慕楠星,不然他非得原地去世不可。 北陵云州城内,楚韫曦位于城楼之上,看着城内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这一仗他打得毫无成就感,可以说是没有打,云州知州与守将早就对北陵帝心生不满,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听说西楚第一高手带着五万大军在城门口,他们便直接带领一万的兵力缴械投降,归顺西楚。 楚韫曦安排京郊大营副将带领两万大军在云州驻军,待楚韫瑜安排的官员到达后,再自行前往与大部队汇合。 既如此,楚韫瑾便决定在云州城休整一晚,明日继续赶往下一座城池。 北陵川州,东盛的死伤不过百人,比南祁的还要少。 擒贼先擒王,盛姝娢一身轻功了得,借助城墙墙面的几次支撑,便直接飞上四米多高的城楼,吊打川州守将。 而后一刀砍掉守将的头颅挂于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兵看见守将那被高高悬挂的头颅,失去主心骨的他们,直接放弃抵抗。 来年三月谷雨时节,细雨绵绵。 东盛、南祁、西楚大军在这段时日中,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勇往直前,成功占领北陵城池共计二十八座,东盛九座、南祁九座,西楚十座。 南祁的最后一座城池便是北陵的皇城华都,这春日的雨水已淅淅沥沥落了七八日。 楚韫曦带着余下的十万西楚大军,直接在临近北陵皇城华都的丰州驻扎休整,与南祁的十万大军成功汇合,只待东盛。 北陵三公主的驸马赵鸿源带领十万北陵大军负隅顽抗,与东盛在上巳节便已开战。今日恰逢谷雨节气,已过去八日,至今还未分出胜负。 北陵成州主帅的营帐内。 “殿下,已过去八日,东盛还未夺下南州。”祁钰坐在营帐内听着青河的汇报,脑子却不停地思索着。 而楚韫瑾则是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春雨蒙蒙,青山手持一把油伞为她遮雨。 她听着祁钰与青河的交谈,忽地,眼中闪过一抹黠光,转身,“青山,我们进去。” 祁钰看见楚韫瑾突然进来,不看这连绵细雨了,忙起身,往她而来,拉起她的手,“瑾儿,这雨不好看了吗?” 楚韫瑾抿唇轻笑,“阿钰可信我?” 祁钰蹙了蹙眉,“瑾儿,我与你一同前去。” 楚韫瑾抬起手,抚上祁钰的脸颊,“身为一军主帅,若无战事,岂可离开军营?” 祁钰看懂了楚韫瑾眼中的坚定,也明白了楚韫瑾的决定,他努力地稳了稳思绪,“瑾儿,便与楠星、青云、青山同行,青山你去通知世子和青云与太子妃一同前往南州,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阿钰,等我回来。”楚韫瑾踮起脚尖,在祁钰的唇瓣轻轻落下一吻,便要转身离去。 祁钰一把将人从背后抱住,“瑾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为夫等你平安归来。” 一个时辰后,雨停了,大营不再被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天空中的乌云也逐渐散去。 楚韫瑾他们趁着雨停,准备妥当后,便出发前往南州。 三日后,他们一行人抵达南州城外,东盛正在与北陵激烈地交战中。 楚韫瑾看着东盛士兵不断地被北陵士兵斩杀,周身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她的双眼开始急切地四处搜寻着盛姝娢的身影,终于在距离自己百米开外的一个数百人包围圈内,找到一身身穿银白色铠甲的盛姝娢。 “青云、青山为我开路,我们将长公主先救出来,哥哥守好古琴。”楚韫瑾一声令下。 慕楠星点点头,紧了紧胸前的绳子。 “是,太子妃。”青云和青山跃下马背,挥剑向北陵的士兵砍去,为楚韫瑾杀出一条路。 片刻之后,青云、青河已为楚韫瑾把路开好,便骑着马向盛姝娢疾驰而去。 “长公主姐姐,上马。”在接近盛姝娢时,楚韫瑾大喊着。 盛姝娢还在与北陵士兵缠斗着,楚韫瑾一把将人拽上了马背。 盛姝娢眼前一晃,人就坐在了马背上了,稳住身子后,赶忙出声问道,“你是?” “南祁太子妃。”楚韫瑾边说,边拉动着缰绳调转了马的方向,骑着马与盛姝娢离开了北陵士兵的包围圈。 青云与青河见楚韫瑾已驱马往慕楠星的方向,便一个飞身跃起,施展轻功迅速返回 至楚韫瑾的身边。 楚韫瑾与慕楠星汇合后,与盛姝娢分别跃下马背。 慕楠星双脚离蹬,也下了马,小跑几步来至楚韫瑾的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妹妹,有没有受伤?” “哥哥我无事。”楚韫瑾朝着慕楠星,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便转头看向盛姝娢,问道,“长公主姐姐,可否先撤兵?” “你有致胜的办法?”盛姝娢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问道,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感觉特别的安定。 “有的,但是怕误伤你们东盛的将士,而且……”楚韫瑾尴尬地摸了摸头又补充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非是邪术?”盛姝娢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开始好奇了。 “算是!”楚韫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着。”盛姝娢纵身一跃,来至战鼓前,击起撤退的鼓声。 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东盛的将士纷纷往后撤退。 “哥哥,把古琴给青山。”楚韫瑾对着慕楠星说道。 慕楠星忙解下胸前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把古琴交到青山的手上。 这架古琴便是先前在南祁皇宫御花园的那一架,在出发来北陵之前,楚韫瑾特意吩咐祁钰带出来的。 派上用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是用在东盛与北陵的战事之上。 青山接过古琴,将盒子打开,取出古琴,青山与青云一同将古琴架在战鼓的后方。 利用战鼓挡住楚韫瑾的身影,敌军便不易发现。 古琴架起,楚韫瑾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哥哥、长公主姐姐、青云、青山为我护法。”随后掏出几颗丹药,“先服下这个丹药,才不会被琴音波及。” “且慢。”盛姝娢转身看向陈参将吩咐道,“你带领一支卫队,架起盾牌为太子妃护法。” 楚韫瑾又掏出一堆丹药交给陈参将,接过丹药,陈参将忙带着一支卫队离去。 盛姝娢用内力发声,“东盛众将士听令,退回营。” 赵鸿源不知东盛在玩什么套路,看士兵都在向后撤退,便想乘胜追击,将东盛一网打尽,“北陵众将士听令,东盛正在撤退,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东盛的卫队已架起高高的盾墙,慕楠星、盛姝娢、青云和青山四个护法各就各位,其余的东盛士兵也在拼命往后方的营帐跑去。 楚韫瑾眼看一切都准备就绪,东盛的士兵也在朝他们跑来。 她便立于古琴前,将内力灌输至双手之上,缓缓地闭上眼睛,抚上琴弦。 只见,她的食指拨动琴弦,她迅速地睁开双眼,眼神之中仿佛泛着一层红光,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她的指尖在琴弦上不断地跳动,一阵阵气势磅礴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传开。 振聋发聩,犹如地龙翻身一般,山崩地裂;狂风怒吼,犹如野兽咆哮一般,响彻云霄;似要将北陵士兵吞噬在她的琴音之中。 北陵的士兵们口吐鲜血,心脉皆被震碎,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身亡。 一道鲜血从赵鸿源的嘴角溢出,他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景象,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韫瑾的汗水从额间不断冒出,眼看只有三成的北陵士兵倒下,她又加了三成内力灌输至双手之上。 看着北陵士兵接连倒下,盛姝娢有种崇拜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 慕楠星看着楚韫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妹妹,停下!” 楚韫瑾嘴角轻扬,对着慕楠星摇了摇头,望向北陵的士兵,将十成的内力全部灌输在双手。 一道琴声向北陵的士兵袭去,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四米多高的城楼上的士兵,也从不断地城楼上摔下来。 突然,琴弦断,楚韫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双眼紧闭,向着古琴倒去。 慕楠星慌忙跑过来,将人抱住,“妹妹……”一声妹吼划破长空。 楚韫瑾听到慕楠星撕心裂肺的哭声,抬起重重的眼睑,努力撑起一个微笑,“哥哥,我无事,不要担心。”语罢,便倒在了慕楠星的怀中。 此时,在成州的大营中正在与褚羽墨议事的祁钰,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茶盅。 茶盅落地,碎了一地。 祁钰的心脏猛烈跳动中,不安与担忧充斥着他的全身。 祁钰抚着胸口,对褚羽墨吩咐道,“备马,太子妃出事了,褚副将这里就交给你。” 东盛南州主帅营帐内。 军医正在为楚韫瑾诊脉,慕楠星的眼中泛着泪光。 青云与青山,脸上皆是露出了担忧之色。 片刻之后,军医站起身,对着盛姝娢躬身一礼道,“启禀殿下,太子妃耗尽内力,幸好先前有服用一味特殊的丹药,护住了心脉,属下这里有一些对内力有辅助的丹药,可以助太子妃将内力恢复至五层,不过需要有内力之人先灌输两层内力至太子妃体内,不出十日,太子妃便可痊愈。” 闻言,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盛姝娢摆了摆手,“既如此,军医就将丹药取来!” 随即,军医便退出营帐,去取丹药。 此时,营帐内就剩下慕楠星、青云、青山还有盛姝娢。 慕楠星走到楚韫瑾的榻边坐下,摸了摸楚韫瑾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愧疚地说道,“都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们瑾儿要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语罢便站起身对着青山说道,“青山,你来搭把手,我将内力传输给妹妹。” 青山一脸狐疑地看向慕楠星,这世子脑子有病?他的内力能有多厉害? 青云这会儿倒是聪明了许多,忙开口道,“我说世子爷,还是我来!这里我的武功最好!” 三个人就谁给楚韫瑾传输内力,争吵了片刻,吵得盛姝娢脑子都疼了,“你们都闭嘴,出去,我来。” 第70章 祁钰来了 营帐内突然变得安静,方才还在争执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杵在原地,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盛姝娢皱了皱眉,“你们还不赶快出去?” 只见,三人动作一致,抬步就往营帐外跑去。 碍眼的三人组终于走了,盛姝娢顿感身心舒畅,走回榻边,轻轻扶起楚韫瑾,双腿盘坐于榻上,开始给楚韫瑾灌输内力。 内力一进入体内,楚韫瑾便醒了过来。 盛姝娢忙扶住楚韫瑾的臂膀,让楚韫瑾靠在自己的怀里。 楚韫瑾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就看到一位极美极美的女子,女流氓立马附体,“姐姐是仙女下凡吗?”语罢,便沉沉睡去。 盛姝娢愣神了片刻,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是将太子妃迷住了吗? 看楚韫瑾又睡着了,便将人扶着重新在榻上躺好。 慕楠星看到盛姝娢掀开营帐的门帘,从营帐里走出来,想要上前询问,但又觉得这位姐姐太凶了,便待在原地不敢乱动。 盛姝娢一眼便看穿了慕楠星的想法,往前几步,走至三人的跟前,“太子妃刚醒过来了,不过又睡着了。” 慕楠星看着盛姝娢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我……我……能进去看看我妹妹吗?” 青云和青山看见慕楠星这结结巴巴的模样,一脸的匪夷所思。 “可以啊!我去看看军医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语罢,便往军医营帐的方向而去。 三人见盛姝娢走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位东盛的长公主气场真是强大,吓死我了!”青云抚着胸口,喘着粗气,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慕楠星边说边往营帐内走去。 青山这才想起他是楚韫瑾的贴身侍卫,一溜烟地跑进营帐。 青云见他们二人都走了,便也跟着进去。 此时,慕楠星已经坐在榻边,一直盯着楚韫瑾看。“你们说如果你们太子殿下知道你们的太子妃受伤了,会对你们怎么样?” 刚放松的下来的青云,听到慕楠星的话,汗毛都竖了起来,“世子……爷,您就别开玩笑了,好吗?” 青山拍了拍青云的肩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青云你怕什么,我才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卫。” “可是咱们三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别说,青云的脑子开始变得灵光了。 “保护妹妹啊!”慕楠星大声地嚷嚷道,忽地瞳孔变大,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服用过军医的丹药,楚韫瑾翌日的清晨便能下床走路,五脏六腑也未有昏厥前那么疼痛了。 第三日的午时,军营来了一位自称是南祁人,听到营门守卫的禀报。 此时的楚韫瑾正与慕楠星和盛姝娢在自己暂住的帐内用着午膳。 楚韫瑾心中有了思量,便对盛姝娢说道,“长公主姐姐,我们一起去瞧瞧。” “好。”三人放下碗筷,一同往营门口走去。 果然如同楚韫瑾的猜想一般,但是在看到来人时,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她早已忘记自己还未痊愈,急急忙忙往那人跑去。 祁钰忙伸开双手,接住向她跑来的媳妇儿,“媳妇儿,你是不是受伤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慕楠星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就难为盛姝娢这位年芳二十还未成婚的长公主殿下了,完全不明白他们的操作。 靠在祁钰的怀中,楚韫瑾不知不觉又变回小女孩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委屈说道,“阿钰,我好疼。” “哪儿疼?”祁钰忙将人放开,从上到下,仔细查看楚韫瑾。 楚韫瑾眼中含泪,撇着嘴说道,“是内伤。” 祁钰又心疼地一把将人拥在怀中,“瑾儿,对不起,为夫错了,应该要陪着你来。” “表哥,你们注意一下影响。”听到慕楠星的声音,两人一脸尴尬、又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两人望着慕楠星的方向,慕楠星正指着盛姝娢。 “见过南祁太子。”盛姝娢双手抱拳,礼貌性地对着祁钰说道。 “长公主无需多礼。”祁钰也是礼貌性地客气一下。 “阿钰,你饿了吗?我们去用午膳!”楚韫瑾握住祁钰的手,带他前往营帐。 盛姝娢忙命人又备了一副碗筷,待众人回到营帐。 纷纷落座后,祁钰便一直在忙着给楚韫瑾布菜,时不时还用帕子帮楚韫瑾擦擦小嘴。 这真的是南祁太子吗?好像与她的印象之中那个凛冽的南祁太子不太一样,她便往身侧的慕楠星靠了靠,用一只手挡住嘴巴向慕楠星小声询问,“他们两个一直都这样好吗?” 慕楠星点了点头,夹起一小撮青菜,“是的,一直都是如此,孩子都四个了还是依旧如此。” “四个?”盛姝娢目瞪口呆,她很少这么没形象的,但就是忍不住想问,“他们才多大啊!就有四个孩子了?” “一胎三个,又领养了一个。”慕楠星又夹起一块肉,很自然地回道。 “你们不好好吃饭,在那边嘀咕啥?”楚韫瑾哪能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哎……”楚韫瑾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如今已是三月十七了,还有半个月便是珩儿、晔儿还有华儿的周岁生辰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乖?有没有好好听父皇与母后的话?” “你们真的有这么多孩子吗?”盛姝娢是极少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但对于楚韫瑾又是特别的好奇。 “长公主姐姐,千真万确。”楚韫瑾的小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神之中充满自豪和骄傲。 盛姝娢会心一笑,并未再接话。 楚韫瑾知晓盛姝娢性子清冷,能打听这些并非易事,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用膳。 在东盛的军营中再休整了三日,已是三月二十,楚韫瑾身体逐渐恢复,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东盛今日便要拔营前往沧州,攻打既定的第十座城池,祁钰完善了一下东盛的作战计划,便带着楚韫瑾他们四人返回成州,并约定六日后在华都皇城相见。 祁钰一行人一回到成州,青河拿来了楚韫曦传来的书信后,便退出了营帐。 祁钰打开信件,楚韫瑾坐在祁钰的大腿上与他一同阅读。 “九妹、九妹夫见字如面,为兄已于三月十一,攻下北陵十城,现已在丰州城内静候。” 楚韫瑾搂着祁钰的腰身,窝在祁钰怀中说道,“楚韫曦的速度倒是快。” 祁钰将楚韫瑾往自己的怀中再拱了拱,笑着说道,“他这一路根本没什么打,现在还有十万大军跟着。” “啊?此话从何说起?”楚韫瑾的语气中充满好奇。 祁钰将自己的脸颊贴近楚韫瑾的头顶,漫不经心地说道,“十座城池里投降的就有六座,其他四座他都是以多欺少,不,以多胜少。” “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楚韫瑾的口吻还怪羡慕的,也对,他们南祁这一路也是稳扎稳打,一座一座打下来的,更别提东盛了,他们就更惨了。 祁钰突然把楚韫瑾打横抱起,还在沉思中的楚韫瑾,吓得伸出双手搂住了祁钰脖颈,“阿钰,你这是作甚?” “媳妇儿的身子还未痊愈,当然是回榻上多休息休息。”祁钰理所当然的回道。 东盛在祁钰他们到达成州的这日,也抵达了第十座城市沧州。 沧州城内人人自危,赵鸿源虽捡回一条命,别说与东盛对弈了,下榻独立行走都艰难。 守将自知北陵大势已去,为守住沧州城内的仅剩的三万老幼妇孺,便将城门打开,让东盛大军直接进入,故东盛沧州之战不战而胜。 盛姝娢留一万大军驻扎沧州城内,便与余下的八万大军继续往华都前行。 楚韫曦命天承珏带兵留守丰州,自己便带着九万大军前往华都。 按照约定时间,东盛、南祁和西楚于三月二十六在华都汇合。 现如今华都可谓是一座空城,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楚韫曦身着一身玄色铠甲,此时正立于华都的城楼之上,俯视着北陵皇城。 祁钰、楚韫瑾、慕楠星和盛姝娢四人一同爬上了城楼,便看到了楚韫曦。 “楚韫曦……”楚韫瑾一见到楚韫曦,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忙朝着楚韫曦飞奔而去。 祁钰伸手想要抓住不安分的楚韫瑾,谁知却抓了空,想哭的心都有。 楚韫曦闻声,便转身看向楚韫瑾,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瑾儿……” 楚韫瑾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撞上去,在距离楚韫曦的一尺的距离便停下,慢慢向着楚韫曦靠近。 楚韫曦伸出双手,将楚韫瑾轻轻揽在怀中。 盛姝娢看着眼前两人的行为举止,忙转头看向祁钰,见他面色淡淡,而慕楠星却是一脸笑意,她的心中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听见,楚韫瑾自顾自地说道,“楚韫曦你有没有想我?” 楚韫曦笑了笑,“瑾儿就不怕妹夫吃醋?” 闻言,楚韫瑾立马退出楚韫曦的怀抱,尴尬一笑。 楚韫曦便拉着楚韫瑾要将她还给祁钰,可就在他拉起楚韫瑾的手腕时,脸色忽变,沉声问道,“瑾儿,你受伤了?” 见楚韫曦沉着不苟言笑的表情,楚韫瑾心中一惊,“帮……帮……长公主姐姐对战北陵时,用了琴技。” “糊涂。”楚韫曦生气地甩开了她的手,对着祁钰愤愤地说道,“祁钰,本皇子当初将妹妹交与你时,你是怎么同本皇子说的?” 妹妹?盛姝娢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心中惊涛骇浪,无法平静,但是脸上神色未显异常。 “八哥师傅,你别为难我表哥了,听我同你解释。”慕楠星见楚韫曦还在气头上,拉着人便下了城楼。 “长公主姐姐。”楚韫瑾朝着盛姝娢唤道。 “啊?”还没理清楚他们几人关系的盛姝娢,突然被楚韫瑾点名,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楚韫瑾没有打算再欺瞒盛姝娢,她早已把眼前这位仙女姐姐当成自己人,便借着与楚韫曦见面的机会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 “瑾儿,你们聊着,我去同八哥解释一下。”祁钰说完,便也下了城楼去寻楚韫曦他们,这事非得解释清楚不可,不然他就没有媳妇儿,他的孩儿们就没有娘亲了。 楚韫瑾拉过盛姝娢的手,往城楼中间走去。 两人停下脚步,楚韫瑾指着北陵皇城的方向说道,“长公主姐姐,你看那便是北陵皇城了,我的仇人都在里面。” 盛姝娢怔怔地看着她,并未言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听见,楚韫瑾娓娓道来,“其实,我并非南祁武平侯府的郡主,我乃西楚皇室的九公主楚韫瑾……” 楚韫瑾将这两年多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向盛姝娢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楚韫瑾的讲述,盛姝娢的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你是安宁郡主安心玥的女儿?” 楚韫瑾点了点头,“是的,我母妃便是你们东盛安亲王的长女。” 盛姝娢热泪盈眶,带着期待看向楚韫瑾,“那你可知我是你的谁?” 楚韫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你是?” “我父皇是安宁郡主的表弟,安宁郡主是我的表姑母,你便是我的表妹。”语罢,盛姝娢一把将楚韫瑾拥在了怀中,泪水夺眶而出,“瑾儿,你知道吗?为了这场战役,东盛足足准备了二十五年,就是为了替你的外祖父,我的舅祖父报仇雪恨。” “姐姐,以后瑾儿就唤你姐姐好不好?”楚韫瑾回抱住盛姝娢,眼中的泪水早已落下。 “好,今后姐姐定待你如同亲妹妹一般无二,我们明日便杀进皇城,亲手斩杀仇人,为舅祖父、姑姑,还有表哥表嫂报仇。”盛姝娢的眼中充满坚定。 待两人手拉着手从城楼下来,祁钰已向楚韫曦解释清楚。 祁钰见两人眼眶皆是红红的,也知她们都谈了些什么,并没有再多问。 楚韫瑾忙问道,“楚韫曦,你有没有欺负我的阿钰?” 第71章 攻打北陵皇城 却见,楚韫曦唇角勾起,“瑾儿,真是有了夫君,就把我这个亲哥忘得透透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惹人心疼。 “楚韫曦,你好好说话!”楚韫瑾看见楚韫曦作委屈状,嘴角抽了抽,这是被慕楠星传染了吗? “瑾儿,莫要逗八哥了。”祁钰将她拉至跟前,脸上竟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几人在城楼下,闲谈了片刻,便回到营帐内。 明日寅时末刻,他们便要启程攻打北陵皇城,需对攻打事宜再作进一步的部署。 此时,祁钰、楚韫曦、楚韫瑾、慕楠星和盛姝娢正围着桌案前。 他们分站于桌案的各处,眼睛皆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桌案上放着的一张北陵皇城布防图。 “八哥负责皇城的西面、姐姐负责东面、哥哥和青云负责北面,我与祁钰直接从南面的正宫门进入,可行?”楚韫瑾的手指在布防图上一通比划,脸色严肃而认真。 “正宫门的防卫必是最难突破的,还是由我去!”楚韫曦双手撑在桌案之上,神情冷峻刚毅。 “瑾儿,听八哥的,八哥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好的。”祁钰忙规劝道,他也不想让媳妇儿亲自去冒险,只能‘牺牲’八舅哥了。 “既如此,就全听阿钰的。”在场几人除了祁钰一副很受用的模样,其余人均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大白眼。 经过他们积极投入,各抒己见,充分讨论后,最终拟定攻打北陵皇城的精密方案。 如今已是酉时,一道落日的余晖透过营帐门口洒入营帐内,正好落在了桌案之上。他们各自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伸胳膊、伸腿的,舒展身子。 楚韫瑾转身望向余晖的方向,脚步不自觉地抬起,追逐那道光芒而去。 瞧见楚韫瑾的动作,他们几人的目光纷纷追寻楚韫瑾的身影而去。 而祁钰已经抬步跟在楚韫瑾的身后,站在营帐门口。 落日余晖正好洒在二人的身上,映得二人闪闪发光。 望着眼前这对璧人,宛如置身于美景之中,方知岁月的静好与安宁。 翌日寅时一刻,三国大军在一声声号角声中,迅速往点将台集结。 将士训练有素,队列整齐,着装严谨,手持长矛,目光如炬,如同一把把弓上的箭矢,蓄势待发。 北陵皇城内,一片死寂,空气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掌扼住了每个人的脖颈。 从映入眼帘的满目疮痍、破败不堪、遍地狼藉的景象之中,仿佛宫人们先前在皇城内四处逃窜、烧杀抢掠的画面历历在目。 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发髻一丝不苟地高高竖起,这便是北陵帝凌邺最后的体面了! 此时,凌邺目正坐于明德殿内的龙椅之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他的头顶之上上悬挂着一块写着‘正大光明’的牌匾,与殿外的景象对比起来,竟是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慕楠星和青云带领五千精兵从北面而来,在明德殿便看到这副景象。 率先进入明德殿的他,随便找了一处柱子背靠着,双臂环胸,嘴角还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凌邺瞥了一眼来人,并未有任何反应,依旧呆坐在龙椅之上。 盛姝娢带着五千精锐从东面进入后,便将他们留于殿外,孤身一人走入殿内。 她瞧了一眼坐在龙椅之上的凌邺,脸上厌恶的表情尽显,仿佛下一秒她就能将他立即斩杀。 凌邺依旧面色淡淡,毫不在意。 祁钰牵着楚韫瑾的手,缓步迈入殿内。 今日的楚韫瑾未着战袍,身着一件通体雪白的丝质长裙,与他们其他几人的装扮格格不入。 她在祭奠,她在祭奠她的哥嫂。 凌邺在看到二人后,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指着祁钰恶狠狠地说道,“我北陵向来与南祁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南祁要联合东盛、西楚侵犯我北陵?” “待西楚的八皇子从正宫进来后,本宫的太子妃会告诉你为何的。”祁钰的眼中腾起一股杀意。 闻言,凌邺身体一颤,守卫正宫门的正是他最喜欢的三皇子,凌寒北。 不多时,一个身影重重地摔在大殿的中央。 随后,楚韫曦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进殿内,举步生风,面上的肃杀之气一览无余,令人不寒而栗。 楚韫瑾放开祁钰的手,走至大殿的中央位置,“快去把六皇子请来,这场好戏怎么少得这位一直想同我和亲的六殿下呢!” “妹妹所言极是,青云你去将人取来。”慕楠星颇有兴致地附和道。 领了命的青云便转身退出殿外,去搜索凌漠北的人了。 凌寒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吼大叫道,“楚韫曦你别欺人太甚。” 楚韫曦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凌寒北挥去,“聒噪。” 凌寒北又重重地摔回原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西楚八皇子,你莫要放肆。”凌邺看到口吐鲜血的凌寒北,还是按耐不住了。 楚韫曦盯着再次抬起的右手仔细端详着,语气之中带着一股玩味说道,“方才本皇子才用了不到一成的内力,北陵帝是想试试本皇子的十成内力吗?” 凌邺双手紧紧地拽住龙椅的手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盛姝娢“啧”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弟弟可真可怕,不到一成就将人打成重伤,十成岂不是粉身碎骨? 祁钰、楚韫瑾和慕楠星冷眼看着,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片刻之后,青云、青山和青河手里都领着两个人进入大殿。 青云一脸委屈地对着慕楠星说道,“世子爷,真是累死属下了。” “那你还不赶快扔掉。”慕楠星犹如看着傻子一般的看着青云。 只见,三人动作一致,手轻轻一放,六个人被扔到了地上。 “父皇,救救儿臣,儿臣还不想死。”北陵四公主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而五公主已经爬到楚韫曦的跟前,“西楚八皇子,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凌邺闭上双眼,完全不想看到这两个不争气的女儿。 楚韫瑾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闭嘴,吵死了。” 听到楚韫瑾的声音后,北陵皇子们和公主们的注意力才转移到她的身上。 “南祁太子妃,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为何……”凌漠北满是疑惑地看向楚韫瑾。 楚韫瑾瞪了凌漠北一眼,“我不是让你闭嘴吗?” 大殿内终于不再吵吵闹闹了,楚韫瑾看着北陵帝,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你们不是好奇为何我南祁要联合东城、西楚侵略你们北陵吗?原因很简单,皆是因你们北陵狼子野心、咎由自取!” 楚韫瑾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乃南祁太子妃,亦是西楚九公主楚韫瑾,天启二十五年腊月初一,你们在梧桐林一剑将我大皇兄的胸口刺穿。” 此时,楚韫瑾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走至凌寒北的跟前,一剑刺穿他的胸口,而后旋转一圈收回长剑。 “ 你……你……你竟然……是……是西楚九公主?”凌邺被吓得语无伦次,额头渗出一些冷汗。 “为了挑起西楚内乱,北陵帝真是煞费苦心!”楚韫曦一掌重重打在凌邺的身上。 凌邺被楚韫曦打得瘫坐在龙椅上,口吐鲜血,无法动弹。 “本宫的太子妃想要找你们北陵报仇,本宫这个做夫君的,岂能袖手旁观?”祁钰一脚踹在了凌漠北的胸口,“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觊觎本宫太子妃?还是两次。” 凌漠北被祁钰踹倒在地,鲜血从口中不断溢出。 盛姝娢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个皇子,还有两个皇子,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一手抓着大皇子的肩膀,“听过父债子偿吗?二十五年前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凌邺情若游丝地说道,“朕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们,朕可以将这江山拱手相让。” 楚韫瑾一脸讥笑地看着凌邺讽刺道,“笑话,你的江山早已被我们收入囊中,谈何拱手相让?” “妹妹,他们实在太聒噪了。”慕楠星脑挠了挠耳朵,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慕世子,你为何也?”凌漠北抚着胸口看向慕楠星。 “东盛的安亲王是本世子的外祖父,西楚的宁王是本世子的大表哥,你说本世子是为何?跟你说那么多,本世子都觉得掉价,去死!”慕楠星话音刚落,便挥剑砍向凌漠北的脖颈。 一道鲜血随即喷洒而出,恰好喷到四公主的脸上,吓得她惊叫连连。 “吵死了。”楚韫瑾知道他们都不杀女人,举起手中的剑,向四公主一挥。 随着四公主的死去,大殿瞬间安静了不少。 “八皇子,求求你,我要见天世子,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不能杀我。”五公主边哭边对着楚韫曦乞求着。 闻言,楚韫瑾的脑子一片混乱,可随即也立马清明起来。 她勾了勾唇角走到五公主的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抵在她的下颚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楚韫瑾失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你啊!小表妹,哦,不,五公主,别来无恙?” 她竟不知眼前这位天承珏的小表妹竟然是北陵的五公主,此刻她也懒得再去深究。 “九公主,你带我去见见表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她。”五公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 “天承珏的蛊虫就是你喂的?”楚韫瑾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看透了一切。 只见,五公主突然站起来,捂着嘴对着楚韫瑾哈哈大笑道,“没错,就是我喂的,否则他怎会轻易将你忘记,并与我有了夫妻之实,他在军中的那五年都是我陪着他度过的。” 五公主盯着楚韫瑾看了片刻,想要从她的脸上察觉出一丝悲伤的情绪。 可楚韫瑾依旧脸色淡淡,犹如看傻子的眼神回望着她。 因祁钰是位于楚韫瑾的身后,他是看不到楚韫瑾神情的,有一瞬间他的心着实是慌的。 楚韫瑾好笑地说道,“五公主是想看我痛苦流泪还是悲伤哭泣啊?” 五公主一脸惊愕,完全无法相信楚韫瑾的反应。 却听见楚韫瑾一副无所谓地说道,“那种轻易就能被蛊惑的男人,本太子妃会稀罕?” 话落,楚韫曦走回祁钰的身侧,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还故意将两人的拉着的手举向五公主,“我的夫君是南祁最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将来还会是南祁的帝王,并且拥有着这天下第一的样貌,我们还有四个可爱的孩儿,我何惜一个天承珏?” 此话一出,祁钰慌乱的内心瞬间被一股暖流紧紧包裹着,看着楚韫瑾的眸中闪着盈盈泪光。 “既如此,八哥就将这五公主送去给天承珏,好好恶心他一番。”楚韫瑾对着五公主莞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楚韫瑾你……”五公主被楚韫瑾气到语竭,却忍不住看了祁钰一眼,眼中顿时被嫉妒占据。 “再多看我夫君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楚韫瑾还做了一个挖眼的动作。 吓得五公主退后了两步,不敢再看祁钰一眼。 可是,嫉妒却犹如洪水猛兽将她的整颗心一一吞噬。 “青云、青山、青河。”楚韫瑾沉声唤道。 “属下在。”三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除了五公主,其余的一个都不留活口,哦,对了,留北陵帝一口气,让他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地死在他的面前,至于怎么死,你们慢慢决定。”楚韫瑾对他们三人吩咐完,便拉着祁钰离开了明德殿。 楚韫曦、慕楠星和盛姝娢紧跟其后,一同退出了明德殿,楚韫曦朝着殿门挥了一掌,殿门随即紧闭。 “阿钰。”楚韫瑾顿住脚步,轻轻唤了一声。 “瑾儿?”祁钰也随之停下脚步,看着她。 只见,楚韫瑾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我永远只属于祁钰。” 做完坏事后,楚韫瑾忙心虚地放开祁钰的手,朝着正宫门的方向跑去。 祁钰怔愣在原地,脸上不知不觉地浮上一丝幸福的微笑。 紧跟其后的三人在心里大叫道:没眼看啊! 几千精兵看着一直在奔跑的太子妃,皆感到莫名其妙。 楚韫瑾跑了一盏茶的时间,不见身后的祁钰追来。 却在正宫门前看见一位有着盛世容颜之貌的男子,一身玄色的龙袍,增添了几分威严,坐在一匹棕色的高大骏马之上。 楚韫瑾心中一喜,忙加快了步伐。 祁钰他们几人已经运起轻功,追上了楚韫瑾。 “四哥……”楚韫瑾在距离楚韫瑜一米开外的距离喊道。 可是,她的四哥却好似没有有听见她的声音一般,没有给她回应,眼神却好像在看着她的身后。 顺着楚韫瑜的目光,楚韫瑾转头却看着一身红衣的盛姝娢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她而来。 行至她的跟前,盛姝娢脸上挂着一抹极尽温柔地笑意对她说道,“瑾儿,你跑什么?姐姐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 盛姝娢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她抬头回敬着那道目光。 四眸对望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两人的心尖。 第72章 楚韫瑜与盛姝娢 两人的行为举止,皆被楚韫瑾尽收眼底,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这二人还要对望多久,楚韫瑾也不愿打破这份美好,便自顾自地回到祁钰的身边。 楚韫曦与慕楠星对视了一眼,立马读懂对方的意思,默契地选择不理会,便结伴往正宫门的方向走去。 祁钰瞧她神态有些疲惫,许是累了,搂过她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就将人打横抱起往正宫门走去。 “阿钰,你这是作甚?”楚韫瑾惊慌失措的声音不经意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盛姝娢闻声后,忙收回了眼神,转身看着祁钰和楚韫瑾。 楚韫瑜从未如此失态过,立即敛了敛神色,俯视着祁钰和楚韫瑾。 “为夫带你回去歇息。”祁钰贴近楚韫瑾的鼻尖,温柔地说道。 盛姝娢突然有些羡慕楚韫瑾能遇到像祁钰这么好的人,随后又低头自嘲一笑,瑾儿也是同样的好,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祁钰抱着楚韫瑾从盛姝娢的身边经过,见盛姝娢还在发呆,“长公主殿下,不走?” “走,当然走。”回过神的盛姝娢,转过身立即去追祁钰和楚韫瑾。 “四皇兄,不走?”祁钰抬头仰望着楚韫瑜,神态淡定自若。 盛姝娢听祁钰喊眼前的男子“四皇兄”,才知他是西楚帝,便俯身一礼,“姝娢见过西楚陛下。” 平时做惯了男子的拱手礼,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做起了女子的作揖礼。 目睹一切的楚韫瑾窝在祁钰的怀中,不敢笑出声,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不断地颤抖着。 祁钰知道媳妇儿又在调皮了,为了防止楚韫瑜发现,慌忙逃离。 楚韫瑜脚离开马镫,翻身跃下马背,姿势漂亮潇洒。 盛姝娢瞬间觉得内心有一丝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东盛长公主,无需多礼。”楚韫瑜嘴角荡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眸中藏着些许的温柔,令人沉醉。 两人的距离发生了变化,那张绝世的容颜就摆在盛姝娢的眼前,她的心跳猛烈地跳动,似要冲破她的身体。 祁钰抱着楚韫瑾从正宫门走出来,与楚韫曦和慕楠星汇合。 此时,楚韫曦正在安排北陵皇城的一些善后工作。 祁钰顿觉这位八舅哥不仅贴心,办事还靠谱。 “表哥,妹妹这是怎么了?”慕楠星走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看她有些累了,我便抱着。”祁钰低下头瞧着怀中的人儿,眸中似水。 楚韫瑾双眼紧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 “八哥师父备了马车。”慕楠星指了指马车的位置继续说道,“表哥就带妹妹去马车上休息!待八哥师父安排好了,咱们便回大营。” 祁钰点了点头,便抱着楚韫瑾上马车。 半个时辰后,楚韫曦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楚韫瑜和盛姝娢才从正宫门走出来。 “姐姐。”慕楠星嘴里边喊着“姐姐”,边向盛姝娢走过来。 楚韫瑜听着这声“姐姐”,竟觉得有些刺耳。 盛姝娢听到慕楠星的呼唤忙朝着他望去,“楠星,何事?” 慕楠星询问道,“姐姐是与妹妹他们一同乘坐马车还是骑马?” “瑾儿和祁钰在作甚?”盛姝娢觉得还是先打听下他们二人此时在做什么,免得打扰到他们。 慕楠星明白盛姝娢的意思,就照实说道。“妹妹睡着了,表哥正陪着她。” “既如此,就骑马!西楚陛下,告辞。楠星,走!”语罢,盛姝娢便跟着慕楠星离开了宫门口,往马匹的方向走去。 楚韫瑜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时不时还会聊上两句,顿时觉得是相当刺眼。 楚韫曦忙完以后,走到楚韫瑜的身边,便看见他四哥一直在看着慕楠星与盛姝娢的背影,一脸困惑地问道,“四哥,你这是?” 楚韫瑜没有回答,一脚踏上马镫,翻身上了马。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营而去。 回到营帐内,祁钰将怀中的楚韫瑾放在了榻上。 楚韫瑾内伤才好,今日着实是劳累了点,所以祁钰将她放下后,她仍然还在酣睡。 祁钰吩咐两名侍卫在营帐门口守着楚韫瑾,他便去找楚韫瑜。 此时,楚韫瑜正和楚韫曦待在一个营帐里。 知道祁钰会找过来,他们两人就随便闲聊着。 “四哥,你来了,西楚咋办?”楚韫曦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多时的问题。 “不是还有你七哥这个摄政王吗?”苦命的楚韫驰,刚主持完了早朝,还在养心殿批阅奏折。 “当四哥的摄政王可真累。”楚韫曦开始有些同情楚韫驰了。 “楚韫瑜嘴角微扬,一个狡黠的笑浮现在他的脸上,令人冷俊不禁,曦儿如此心疼七哥,不如朕封你做个北陵王,帮他分担分担。” 忽地,楚韫曦觉得自己不应该同情心泛滥,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出现了别样的神态。 祁钰一进来就看到两人的模样,心里有些好奇,但不敢问,他推测准没好事。 楚韫曦看见祁钰进来,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眸光炽热。 见祁钰要行礼,楚韫瑜赶忙说道,“钰儿,自家人无需这些虚礼。” 楚韫瑜在与祁钰通信的这段时日,对这位妹夫是相当满意和颇为赞赏的。 祁钰笑了笑,“谢谢四哥。” 楚韫曦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两人的感情会如此甚好,在他的印象中,他那犹如谪仙一般的四哥基本不会欣赏哪一个人。 可谁能想到他们二人是双向奔赴,相互崇拜。 楚韫曦见两人相谈甚欢,事不宜迟他只能去请盛姝娢过来。 他可没有忘记今日的主要工作任务,便是三国商讨关于北陵三十一座城池的管理事宜。 虽说都在三国有派员在管理各自占领的城池,但终归是否要让北陵在四国之中继续存在还是要研究一番的。 楚韫曦从营帐里出来,慕楠星正好往这边来。 见慕楠星脚步匆忙,表情略显着急,楚韫曦忙开口询问道,“楠星,你有急事?” 慕楠星的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焦虑地说道,“姐姐刚才攻东城门的时候,为了救一名小兵,肩膀受伤了,今日她着的是红色战袍,我便没有注意到。” 楚韫曦问道,“那军医过去了吗?” “姐姐毕竟是女子,受伤的位置又是肩膀,方才我去到表哥的帐中,瑾儿还在睡觉,怕被表哥挨打,没敢将妹妹喊起来。”慕楠星的表情略为尴尬。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楚韫瑜与祁钰一同走出帐外。 楚韫瑜询问何事,楚韫曦就将盛姝娢的情况简单地同他们讲了一遍。 却见,楚韫瑜抬起脚步便匆匆忙忙地往盛姝娢的营帐赶去。 楚韫曦和慕楠星便转身也要跟过去,祁钰忙出声,“八哥、楠星,别去。” 他们二人同时转头,一脸不解看向祁钰。祁钰却作出一副苦大情深模样,说道,“西楚能不能有皇后,就看这次了。” 楚韫曦哪能不明白祁钰的意思,但心中还是震惊不已,他四哥看上了东盛长公主? 慕楠星虽还不懂男女之事,但是也晓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便说道,“不过表哥还是先去看看妹妹醒了没!” 祁钰闻言,便回了营帐,去看看楚韫瑾是否睡醒。 盛姝娢的营帐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此时,她坐在榻上,已卸掉了身上厚重的铠甲,脱掉红色的外衣,只剩下一件裹胸。 照道理说都穿铠甲,怎么还会受伤,而且还是肩胛骨上面一些的位置。 对于这样的伤,盛姝娢全身上下有不少,她早就已经习惯,习惯了也就感觉不到疼痛。 她及笄后便上战场,这五年的岁月里,头一年受的刀伤最多,近两年倒还好。 任谁都没想到,她今天又光荣负伤了,位置还如此刁钻,只能等楚韫瑾过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盛姝娢松了口气,“瑾儿,你来了,快帮姐姐上些药,疼死了。” 楚韫瑜闻言,在距离盛姝娢不到一米的距离时,脚步一顿。 望向她身上那道血迹早已干涸的伤口,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再看到她身上的好几处伤疤,一眼便知都是利器所伤。 他走至她的身后,自然而然地将双手伸进清水盆中,双手拿起棉布拧干后,一下一下擦拭着她的伤口。 伤口接触后水,盛姝娢皱了皱眉,嘴中发出几声“嘶嘶”的声音,不靠近一些,根本听不见。 伤口清理干净后,楚韫瑜在伤口上撒下一些金疮药,又拿来纱布帮盛姝娢包扎好。 盛姝娢感觉到伤口处理好了,便起身准备穿衣。 在她转身的刹那间,看到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时,空气在顷刻间仿佛凝固住了。 她望着眼前的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眸光里带着几分震惊,几分欢喜,却还有一丝失落。 楚韫瑜察觉到她眼神之中的变化,并未言语,抓起榻上的寝衣,披在她的身上。 盛姝娢才想起自己方才只穿着裹胸,慌忙要将寝衣穿好,却忘记自己肩膀有伤。 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使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楚韫瑜知道她扯到伤口疼了,便帮她把寝衣穿好,又套上了外衣。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看起来倒也正常。 盛姝娢不是那种被人看到身子,就会死缠烂打要求人家一定要负责的姑娘,便坦然地来了句,“谢谢。” 楚韫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好像与他预想的不同,他都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看了。 接下去不应该是姑娘要死要活地让他要负责,一句“谢谢”又是何意? “陛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姝娢要歇息了。”随即是盛姝娢的一道逐客令。 楚韫瑜深深地看了一眼盛姝娢,“不用我负责?” 此话一出,楚韫瑜才知自己有多着急,但是他并不后悔,还非常地期待盛姝娢的回应。 盛姝娢噗嗤一笑,“陛下是指看了我的身子?” 楚韫瑜认真地点点头,依旧是一脸期待。 “那陛下是想娶我做皇后吗?”盛姝娢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戏谑。 楚韫瑜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人不知觉地想向着盛姝娢逼近,说道,“是。” 盛姝娢背靠在帐布上,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她瞬间瞪大双眼,想要从楚韫瑜的眼中找出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可竟是未找出半分。 “陛下莫要开玩笑了,姝娢再过两月便二十有一了,是个老姑娘咯,娶了我岂不是让你成为这全天下的笑话。”话音一落,盛姝娢想要推开眼前的楚韫瑜。 伸出的手,却被楚韫瑜紧紧拽住,“正好朕也二十有二了,比你大,合适。” “陛下,你看看我全身皆是伤疤,怎堪为皇后。”盛姝娢指了指自己,慢悠悠地说道。 “朕不介意。” 见楚韫瑜如此冥顽不灵,盛姝娢继续说道,“姝娢是东盛的战神,弟弟还年幼,肩上的责任很重的。” “如今天下太平。” 盛姝娢简直无语,“姝娢是东盛的公主,是不会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的。” “朕便不设后宫。” 盛姝娢语竭,既如此,那就嫁! 在心中做好了决定,盛姝娢眼前突然闪过楚韫瑾上午在北陵皇城亲吻祁钰脸颊的模样。 她都活了二十多年了,连男子的脸颊都未曾碰过。 现下,便蠢蠢欲试。 于是,她往楚韫瑜凑近了一些,一吻轻轻落在他的左脸颊。 感觉到脸上传来微热的触感,楚韫瑜瞪大了双眼,心中生起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这是答应了吗?楚韫瑜刚想出口询问。 盛姝娢眉眼弯弯,薄唇轻启,只听见一道对耳朵很好的声音响起,“那就嫁!” 楚韫瑜闻言,心中大喜,一把将人拉进怀中,却忘记了盛姝娢的肩上有伤。 只听见,盛姝娢吃痛地“啊”了一声,“楚韫瑜,你这么快就想另娶了吗?” “啊?对不起,姝儿,我看看。”语罢,楚韫瑜伸手就要去扯盛姝娢的衣衫。 “楚韫瑜,你这个流氓。” 在帐外,祁钰忙捂住楚韫瑾的嘴巴,生怕她笑出声,可是自己也是憋得很痛苦。 楚韫曦则是一脸淡定,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佩服他的亲哥了,才见一面就定下来了。 慕楠星一脸懵逼,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成了的。 可是,楚韫瑜哪里会不知道帐外有人在偷听,只是他怕被那位一直一口一个喊着“姐姐”的会捷足先登,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嗯,有空他得好好感谢下他那很有眼力见的妹夫。 慕楠星要是知道楚韫瑜的想法,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姐姐就真的只是姐姐。 第73章 天承珏知道真相 趁着楚韫瑜和盛姝娢还在帐内调情的空档,他们四人偷偷摸摸地离开,前往楚韫曦的营帐,静待二人。 刚走进营帐,楚韫瑾便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实在是不太雅观。 楚韫曦看向楚韫瑾,眉头一皱,“瑾儿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这坐姿实在是不太美观啊!” 祁钰则是没有说话,依旧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楚韫瑾,无论怎么样的瑾儿他都喜欢。 慕楠星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似乎并不在意楚韫瑾的坐姿,也不在意楚韫曦的调侃。 楚韫瑾悻悻地回道,“楚韫曦,你该找个媳妇儿了,不然总是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不行哟!” 闻言后,楚韫曦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了慕楠星的身上,面色看不出有何不妥。 楚韫瑾的心突然漏掉了半拍,她忙看向祁钰伸出双手捂住嘴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祁钰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 楚韫瑾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便开始和三人聊起天。 在四人天南地北地瞎扯中,楚韫瑜带着盛姝娢来到了营帐。 四人的嘴上的阀门立马就关闭了,纷纷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似要将两人看穿。 楚韫瑾急忙调整了坐姿,这可是她从小就受礼教束缚着的四哥,不好好坐着,等会又要被念叨了。 楚韫瑾一副一目了然的姿态,“四哥,姐姐,哦,不,四嫂嫂你们来了。” 故意加重了“四嫂嫂”这三个字,就想看看他们二人的反应。 本以为盛姝娢会像平常女子一般,害羞脸红,作娇羞状。 结果,盛姝娢咧开了唇角,朝楚韫瑾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嘴里还忍不住夸叹道,“瑾儿真是上道儿。” 楚韫瑜望向盛姝娢的眸光中,又多了几分宠溺和深情。 楚韫瑾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扶了扶额,这万年铁树开花就是如此啊! 楚韫曦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主题,“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说正事!如今北陵已经到手,接下去该如何?你们谈一谈!” 祁钰在攻下北陵前,心中早有决断,“南祁愿意将打下的十座城池作为九公主的聘礼,赠予西楚。” 众人一听,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祁钰的身上,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没有睡醒。 “瑾儿也同意吗?”楚韫瑜出声说道。 楚韫瑾一听到楚韫瑜对她说话,又赶紧挺了挺脊背,“嗯嗯,出发前阿钰就同我说过了。” 楚韫瑜陷入了沉思,西楚先前就有三十五座城池,后来又占领了北陵的十座城池,现如今就有四十五座城池。 如果再接收了南祁打下的十座城市,就有五十五座,便与南祁只有一座城池之差。 二哥和三哥都有自己的封地,七弟是摄政王,自然要留在盛京。 五弟再过两月就及弱冠,亦是可以封王立府了,可以将其中的十座城池作为五弟的封地,让他管辖。 六弟今年也十九了,马上要弱冠,亦可以参照五弟执行。 八弟呢?楚韫瑜看向了楚韫曦说道,“曦儿,我将其中十座城池作为你的封地让你管辖如何?” 只见,楚韫曦的嘴角抽了抽,眼神幽怨,“不是还有六哥吗?” 楚韫瑾忙起身走了几步,直接跪在楚韫瑜的面前。 众人皆是一愣一愣的,不知楚韫瑾又是为何? 祁钰看到楚韫瑾的举动,便知她要作甚,便没有上前阻止。 楚韫瑜起身,欲将她扶起,“瑾儿是有何事?起来慢慢说。” 楚韫瑾倔强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充满着坚定,“只求四哥答应瑾儿一件事。” “只要瑾儿起来,四哥什么事都答应你。”楚韫瑜直接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四哥就瑾儿这么一个妹妹,哪怕是瑾儿要四哥的命,四哥也会给。” 楚韫瑾的眼泪瞬间便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楚韫瑜,“我想要六哥。” 祁钰上前揽住了楚韫瑾的肩膀,又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四哥,我们先前离开西楚时,去皇陵看过六哥,瑾儿便同我商量,六哥无心朝堂之事,便想着将他带去南祁,同我们生活在一起。” 楚韫瑜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地说道,“既如此,待孝期结束,四哥会封昀儿为昀王,让他随你们在南祁生活。” 楚韫瑾破涕而笑,说道,“还是四哥待瑾儿最好了。” 话音一落,楚韫瑜便伸手,等着楚韫瑾的‘投怀送抱’。 谁知,楚韫瑾一个转身,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扑向祁钰的怀里。 楚韫曦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不经意勾起的弧度。 慕楠星则是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端着茶盅品着茶,因为楚韫瑾的操作一向如此,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就在楚韫瑜满脸尴尬地要收回自己悬在半空的双手时,盛姝娢一个起身握住了他的左手。 楚韫瑜盯着那只手发愣,此时他的心中都被手中的温度窝得暖暖的。 盛姝娢嘴角轻抿,将他拉回位置上坐着。 没办法,自己的男人只能自己宠着了。 随后,祁钰直接将楚韫瑾揽腰抱起,抱回了原来的椅子上落座。 楚韫瑜想了想,看向楚韫曦再次询问道,“要不还是由曦儿你来管辖那十城?” 楚韫曦抬起头,就对上楚韫瑜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四哥,父皇已将皇位禅让于你,我便做着这镇国大将军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都占着皇位了,我便做个没有封地的大将军就得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想躲清闲。”楚韫瑜气就不打一处来。 盛姝娢看楚韫瑜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就不好意思同他讲东盛打下的这十城,是她父皇允诺给她的嫁妆。 眼看今天是商议不出任何结果,天色也不早了。 “四哥、八哥,我们生来就享受着比旁人更多的荣华富贵,所以我们所要承担责任自然比寻常百姓家多。 坦白说,当初是想着给哥哥嫂嫂报仇雪恨才决定攻打北陵的,但是这一路走来,我发现北陵的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便想着阿钰同我说过的我们肩上所承担的不同责任,我们一同攻下这三十一城,无论今后这三十一城的百姓是东盛、南祁还是西楚的子民,我们都必须将这三十一城的百姓视为肩上的责任,此生的使命就是为这天下的百姓谋福祉。” 楚韫瑾一番话下来,楚韫瑜感到非常欣慰,他们最小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祁钰则是一脸自豪,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们几人快点夸夸自己的媳妇儿。 楚韫曦是未曾想过楚韫瑾的想法会是如此,他只想着帮她报完仇,便把这个摊子留给他的四哥。 慕楠星这两年着实被楚韫曦同化了不少,他忽地站起身,还颇为几分威严,对着战场的几人说道,“既如此,就由我与八哥师父先管辖这十城! 待一切都步入正轨后,再交与六哥管理,岂不是两全其美。 妹妹也不要想着一直将六哥留在身边,他毕竟是位男子,还是位皇子,将来也会封王,也会娶妻生子。 妹妹,四哥是宠你不好意思说,我这个哥哥就不得不多说两句了,六哥亦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我相信六哥定会不负众望,实现子民幸福的。” 盛姝娢平日里真是小瞧这对‘龙凤胎’兄妹了,今日真是不得了,竟语出惊人了!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楠星和瑾儿所言极是,姐姐实在是万分佩服,你说是?陛下。” 说完,还不忘看着楚韫瑜,想要得到他肯定的答案。 楚韫瑜点了点头,一脸赞同地说道,“既如此,就先按星儿说的做!” 本来无法得到结果的事情,在楚韫瑾和慕楠星的完美配合之下,顺利得出了结论。 既然结论已出,他们便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去歇息,等待夜晚降临后的庆功盛典。 楚韫瑜想要跟着盛姝娢回她的营帐,没成想盛姝娢没有同意。 此时,在西楚丰州军营的营房门口,青云手里拎着一名发髻凌乱的女子,该女子便是北陵的五公主。 此次同行的,还有楚韫瑜的韫影卫统领冷毅。 这一路上,他快被青云这孩子给烦死了,一直给他说祁钰和楚韫瑾的故事,他对主子之间的爱恨纠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吗? 冷毅拿出楚韫瑜的令牌,见此令牌如同见到西楚帝,门口守卫慌忙跪拜。 “去通知镇北大将军出来迎接他的老朋友!”冷毅的声音亦如他的名字冷冽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得了命令的守卫一刻都不敢耽误,起身就往天承珏的营帐跑去。 片刻之后,天承珏和守卫一同出现在营门门口。 “镇北大将军。”如今冷毅是正一品的御前统领,自然无需拜见从二品的天承珏,但出于眼前这位镇北大将军还有一个世子的身份,他还是俯身一礼。 青云手中的女子看到天承珏的到来,便开始大声喊着,“表哥,救我!” 天承珏循声望去,才发现冷毅还带着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青云将五公主狠狠地扔到天承珏的脚下,“这是我们南祁太子妃送给天世子的大礼。” “表哥,我是馨儿啊!”五公主忍着痛,爬起来继续嚷嚷着。 天承珏看到五公主的脸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脑子里不断地闪过无数与凌馨儿过往的零碎画面,心中震惊不已。 忙调整一下思绪,向青云问道,“为何你们太子妃要将她送于此?” 青云嘴角浮上一个冷笑,“自然是为了恶心世子爷啊!” 天承珏忙问道,“敢问你们太子妃是?” 凌馨儿抱着天承珏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喊道,“表哥,南祁太子妃就是楚韫瑾那个小贱人,她背叛了你,嫁给了南祁太子祁钰。” 闻言,天承珏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瑾儿已经嫁人了吗? 青云抬脚,用力地踹向了凌馨儿,“谁给你的胆子辱骂我们太子妃的?信不信老子一掌劈死你。” 凌馨儿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可见青云那一脚是加了内力的,谁让这个亡国公主辱骂他们太子妃的。 天承珏还是不愿意相信凌馨儿所说的,再次望向青云求证道,“你们太子妃是我西楚的九公主?” 青云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地回道,“正是。” 天承珏眼眶猩红,转头看向冷毅问道,“冷统领,他所言是否属实?” 冷毅虽然能理解这个青云的行为,但这个做法着实有些幼稚了,他只能无奈地来了句,“句句属实。” 而后,冷毅便将他被凌馨儿喂食蛊虫之事同他说了一遍。 天承珏眼前忽然浮现楚韫瑾及笄那日,在西楚皇宫的城楼之上,楚韫瑾断发与他诀别的情景。 楚韫瑾那句“天承珏,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犹如这一缕青丝一刀两断,永不再见!”不停在他的耳边环绕着。 他突然觉得心口疼痛不止,令人感到窒息,猛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将军。”守卫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却见,他抽出守卫的佩剑,一刀划破凌馨儿的脖颈。 凌馨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捂住鲜血不断溢出的脖颈,身子向右一倾,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天承珏抚住胸口,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失魂落魄地转身往马棚的方向踱去。 脚步虚浮,仿佛没有力气来支撑自己的身子,却又靠着一股莫名的意志力地走到了马棚。 他要去找他的姑娘,他不相信他的姑娘,已经不再爱他了。 他要去找他的姑娘,他不相信他的姑娘,会如此轻易地将他们互相陪伴的岁月忘记。 整整七年啊!任谁都无法抹掉的七年啊!他要去找他的姑娘,他要跟他的姑娘道歉,他不是故意将她忘记的。 他翻身跃上马背,拉紧缰绳,朝着营房门口疾驰而去,眼中的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滑落。 第74章 太子哥哥 庆功盛典在夜幕降临的时分便开始了,整个军营被无数火把点亮,犹如白昼。 与其说是庆功盛典,不如说是篝火晚会。 点将台之上,只摆放着三张小酒桌,祁钰与楚韫瑾一桌,楚韫瑜与盛姝娢一桌,楚韫曦和慕楠星勉强凑了一桌。 东盛、南祁、西楚的将士们不分彼此,分坐于点将台前的一大片空地之上。 空地之中几十个火堆中,架烤着猪肉、羊肉、牛肉还有楚韫瑾最喜欢吃的鱼肉。 楚韫瑜端着酒杯站起身,紧接着,祁钰和盛姝娢也举起酒杯从地上站起来,一同来至点将台的中央位置。 “今日东盛、南祁、西楚大获全胜,在场的各位皆功不可没,乃是国之功臣,朕敬众将士一杯。”语罢,楚韫瑜高高将酒杯举起,随后一饮而尽。 “敬众将士。” “敬众将士。” 祁钰、盛姝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将士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纷纷举起酒杯回敬着。 一个时辰后,盛姝娢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在接受着将士们的敬酒,当真是好酒量! 楚韫瑜看着她来者不拒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股酸味,吃醋了。 这是楚韫瑾第一次饮酒,小酌了一杯,并不是很喜欢,就不愿意再喝了。 可就是这么一小杯,也足以让她晕乎乎的了。 她靠在祁钰的怀中,小手已经不自觉地在往祁钰的衣领里探了。 祁钰忙将人打横抱起,“四哥,瑾儿喝醉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语落,祁钰抱着楚韫瑾,着急地往营帐里跑去。 楚韫瑜只觉得好笑,转头又继续注视着盛姝娢的动静。 突然,他有些佩服自己这位未来的皇后,真是千杯不醉。 回到营帐内,祁钰将楚韫瑾放置榻上,便要去端一盆清水过来,给她梳洗一番。 谁知他还未起身,领口就被楚韫瑾扯开了。 他慌乱地抓住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轻声安抚道,“瑾儿,乖,为夫去取一盆水来。” 楚韫瑾一个起身,抬脚跨坐在祁钰的身上,伸出两只手指抵住他的下颚,犹如大爷在调戏小姑娘一般,随后就是带着女流氓的语调来了一句,“太子哥哥,春宵苦短。” 一句“太子哥哥”叫得祁钰是心痒难耐,还未等祁钰作出反应。 楚韫瑾就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双唇便吻上了他的嘴角。 祁钰伸手抚上楚韫瑾后背,加深了这个吻。 楚韫瑾边吻着,小手还是不安分地在撕扯着祁钰的衣袍。 衣袍被楚韫瑾成功扒掉后,露出了祁钰结实的臂膀。 楚韫瑾离开祁钰的唇瓣,欺身向前,将祁钰压至自己的身下,嘴上还不忘来调戏一句,“神仙哥哥,你的身子真美。” 被楚韫瑾又是“太子哥哥”、又是“神仙哥哥”的撩拨着,祁钰的身子瞬间被点燃,一个旋转将楚韫瑾压至身下。 祁钰伸出右手,一道掌风袭向烛台。 烛光熄灭,帐内一片旖旎,两道身影起起伏伏,交织在一起。 点将台这边,楚韫曦和慕楠星早已悄然退场,回到各自的营帐中歇息。 喝酒误事,楚韫瑜鲜少饮酒,此时他感觉自己急需歇息,但又不放心盛姝娢一人留于此。 只能强打着精神,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盛姝娢哪能没有瞧见楚韫瑜的状态,与将士们告辞后,便来至他的跟前。 “我送陛下回去歇息。”于是,她扶着楚韫瑜就回了营帐。 楚韫瑜身体一接触到床榻,眼睑耷拉,直接秒睡。 盛姝娢只好帮他褪去了他的外衣和鞋袜,拉起锦被要将他盖上,在接触到的手时,感觉他的双手烫得吓人。 再仔细观察着他一片潮红的脸颊,不似喝醉后的面红耳赤,便伸手触了触他的额间。 盛姝娢心下一慌,又看了一下他的脖颈两侧,发现几处小红点。 随即对着营帐外喊道,“来人。” 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听见盛姝娢的呼唤,便掀开门帘进入,“长公主殿下,有何指示?” 盛姝娢对着侍卫吩咐道,“速速将军医请来。” 侍卫领了命,便退出营帐,去将军医请来。 片刻之后,军医将诊治结果告诉盛姝娢。 果然如盛姝娢所料,楚韫瑜根本不适合饮酒,过敏了。 军医退出营帐后,便去煎药。 盛姝娢将楚韫瑜扶起,让他背靠在自己的身上,“陛下,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楚韫瑜在迷迷糊糊中把药喝完,盛姝娢又将他放回榻上。 此时已接近子时,点将台前的将士们都散了,意味着庆功盛典也结束了。 盛姝娢拿来一个椅子,坐在榻边,看着楚韫瑜的睡颜。 服过药的楚韫瑜,脸上的潮红已经散去,露出的是一张白皙而晶莹剔透的脸蛋。 这张脸真的是好看,犹如谪仙落凡尘,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看着,盛姝娢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直至再也抬不起来,便趴在榻边睡着了。 天微微亮时,楚韫瑜从睡梦中醒来。 他平时习惯于上早朝,几乎都是这个时辰醒来。 睁开双眼,便看到趴在榻上还在沉睡的盛姝娢。 忽地想起自己鲜少饮酒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不适合过度饮酒,会过敏。 想必昨夜应该是过敏了,这姑娘为了照顾她,在榻边守了一夜。 顿时心疼不已,内心又是一阵感动。 他静悄悄地起身,将盛姝娢轻轻抱到榻上。 今日亦无事,便搂着盛姝娢再睡一会儿。 直至辰时,盛姝娢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榻上,身侧还睡着一个人。 难道是她自己爬上楚韫瑜的床榻吗?她慌忙坐起身,拍了拍自己脑袋,实在想不起是怎么一回事。 感觉到身侧之人的动静,楚韫瑜嘴角勾起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晓的模样,再次睁开双眼,坐起身。 “姝儿,你为何在此?”楚韫瑜一脸无辜地看着盛姝娢。 盛姝娢此刻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姝儿,一定会对朕负责的!”楚韫瑜的话差点没把盛姝娢噎死。 盛姝娢握紧拳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勾,“那便娶回我东盛当驸马好了。” 楚韫瑜看着盛姝娢很认真地来了句,“那只能委屈姝儿赶紧为朕生个皇儿,继承皇位,才能被姝儿娶回东盛了。” 盛姝娢崩溃,怎么这胜似谪仙下凡尘的一张脸,嘴里吐出的话却跟地痞流氓似的。 “陛下。” “喊阿瑜。” 盛姝娢深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喊道,“阿瑜。” “乖,真听话。”随即,楚韫瑜在她的薄唇之上轻轻落下一吻,便起身下了床榻。 盛姝娢瞬间没了脾气,看楚韫瑜拿过龙袍,要自己更衣。 盛姝娢便也起身下了床榻,来至他的身前,帮他穿戴整齐。 楚韫瑜抓住在整理腰带的那双手,轻轻一带,将人拥入了怀中。 落入了一个安稳的怀抱之中,盛姝娢活了二十载,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原来是如此静谧美好。 “何时出发回东盛?”头顶上传来一句话,听起来还有些酸酸的。 盛姝娢伸手环住楚韫瑜的腰身,“等伤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阿瑜何时动身回西楚?” 楚韫瑜低下头,用下颚蹭了蹭盛姝娢的脖颈,“无碍,有七弟在,大可放心。我可与你一同前往东盛,向你父皇提亲。” “咱们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一天,成亲会不会太快了?而且阿瑜对我也并不算熟识。”盛姝娢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酸涩,因为他们对彼此还不算了解,她也怕楚韫瑜会后悔。 楚韫瑜笑了笑,“姝儿,怎知我对你不熟识?” 盛姝娢从楚韫瑜的怀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抬起头,眼神带着些许不解地看着楚韫瑜。 此时,楚韫瑜也抬头正望着他,眼神交汇在一起,是说不清的暧昧。 只见,楚韫瑜笑逐颜开,娓娓道来,“盛姝娢,东盛王朝长公主,生于圣泽五年六月初五,自小便有倾国倾城之貌,十五岁及笄入军营,十六岁披挂上阵,击退北陵九次。” 作为天机营的最高管理者,四国皇室之事,就没有他不知晓的,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宫廷秘闻。 盛姝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覆上一丝苦涩,“可我对阿瑜一点儿也不了解。” 楚韫瑜淡淡地说道,“楚韫瑜,西楚王朝四皇子,生于天启十年十一月初八,于天启二十年继皇帝位。” 盛姝娢不满地嘟起嘴巴,“就这些?” “待我们成婚后,姝儿可以慢慢了解,会更有意思。”语罢,楚韫瑜的唇瓣覆上了她的额间,落下甜蜜的一吻。 楚韫瑾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榻上醒来,感觉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儿。 掀开锦被,便看到自己的身上只挂着一件心衣。 突然,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楚韫瑾顿觉羞愧难当,拉过锦被盖至头顶。 感觉到身侧之人的动静,祁钰睁开朦胧的双眼,便看到用锦被捂着头的楚韫瑾。 媳妇儿这是害羞了吗?祁钰这样想着,身子向下一滑,溜进了被窝里。 祁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瑾儿,你看看为夫都被你吃干抹净了。” 闻言,楚韫瑾稍微转头瞥了祁钰一眼,瞬间欲哭无泪。 昨夜她是有多凶残,才会把人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 她满是愧疚和心疼地扑进祁钰的怀中说道,“阿钰,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祁钰的怀中蹭得有些发痒,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楚韫瑾的脑袋,“瑾儿,昨夜可是一直喊我太子哥哥,还有神仙哥哥呢!瑾儿可以再喊一次太子哥哥吗?” 楚韫瑾此刻不想再说什么,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巴掌,都怪她昨夜太孟浪了。 祁钰等待了片刻,并未得到楚韫瑾的回答,脸色瞬间垮下来,“瑾儿是不喜欢阿钰了吗?” 听到祁钰可怜兮兮的语气,她拿祁钰真是没辙了,不情不愿地喊道,“太、子、哥哥?” 祁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心满意足地将人搂得更紧了。 祁钰继续得寸进尺道,“瑾儿,你今后可不可以一直唤我‘太子哥哥’?” 楚韫瑾闭上眼睛,紧紧握住了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想揍人了怎么办,“祁钰,你适可而止!” “我的瑾儿好柔好香好软,好想要就这样抱着一辈子。”祁钰俯下头亲了亲楚韫瑾的额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 楚韫瑾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她的阿钰不过是想改个称呼而已,心下便做了决定。 她退出祁钰的怀抱,起身下榻,光着脚丫子踩在地面,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便穿起来。 待她穿戴整齐后,便朝着榻上还躺着的祁钰喊道,“太子哥哥,我饿了。” 祁钰一听,欣喜若狂,忙从榻上下来,冲到楚韫瑾的面前,将人紧紧抱住,语气里尽是激动地说道,“媳妇儿,你方才喊我什么?”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楚韫瑾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喊道。 祁钰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抱起楚韫瑾,疯狂地转着圈圈。 一圈、二圈、三圈……转得楚韫瑾都有些头晕了,赶紧喊道,“阿钰,停下,我头晕。” 祁钰忙地将楚韫瑾放回地面,楚韫瑾顿觉晕头转向的,看着眼前笑得如同孩童一般的祁钰,心里是一片柔软。 伸出双手,轻轻抚上了祁钰的双颊,目光热烈,“只要是阿钰喜欢的,瑾儿亦会竭尽全力去做。” 语罢,便转身,取下衣架上悬挂着一脸月牙色的长袍,便要套在祁钰的身上。 “瑾儿,我自己来就行。”祁钰怎会舍得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来伺候他呢! 楚韫瑾笑着摇了摇头,“阿钰是瑾儿的夫君,瑾儿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 祁钰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口中却满是深情,“瑾儿,我爱你。” 楚韫瑾靠在祁钰胸膛上,低吟了一句,“太子哥哥,我也爱你。” 第75章 我爱他,亦如他爱我那般 当楚韫曦听说他的四哥竟然要亲自去东盛提亲,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由得开始替他的七哥感到心酸。 此时,楚韫驰刚下完早朝,看着楚韫瑜传回来的书信,读到他们大获全胜时,心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主持早朝的任务。 可谁曾想,待他到看到‘朕择日便前往东盛提亲’时,他整个人同楚韫曦一样不太好了。 他拍了拍脑门,这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认命。 只能拾起桌案之上的奏折,继续批阅,毕竟他还心系黎民百姓。 转眼便到了三月二十九,楚韫瑾便拉着祁钰到伙房里,煮了一些红鸡蛋。 祁钰望着锅里的十余个鸡蛋发出疑问,“媳妇儿,你煮这么多鸡蛋作甚?” 可他不知道的是,何止这十余个。 楚韫瑾还吩咐了伙夫煮了几万个鸡蛋,给全体将士每人都分发一个红鸡蛋。 楚韫瑾边摆弄着鸡蛋,边同祁钰解释,“今日是珩儿、晔儿还有华儿的周岁生辰,西楚在生辰时是要食鸡蛋的,咱们既然无法陪他们做周岁礼,就煮些鸡蛋算是做周岁!” 祁钰一听,心中便有些难受,“瑾儿,对不起。” 楚韫瑾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祁钰,“阿钰何出此言?” “如果为夫能早点打下北陵,或许还能回去陪珩儿他们过周岁礼。”祁钰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愧疚。 楚韫瑾看着祁钰满是愧疚之色的眼眸,笑着说道,“怎能怪阿钰呢!北陵是我想要打的,该说抱歉的亦是我。” 祁钰取来一个托盘走至楚韫瑾的右侧,“我的媳妇儿不会有错。” 楚韫瑾会心一笑,将锅中的鸡蛋捞起,放到托盘中,“我的夫君亦不会有错。” 整个伙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们如同一对平凡小夫妻一般,一起烹饪膳食。 可幸福总是如此的短暂,煞风景的人,这年头尤其的多。 祁钰远远便看见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朝他们奔跑而来,他皱了皱眉,这家伙去了趟丰州,回来连轻功都不会了吗? 青云及时刹住脚步,俯身拱手一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楚韫瑾调侃道,“青云,何事让你如此匆忙,竟使你忘记自己会轻功了这回事儿了?” 祁钰捂嘴偷笑,媳妇儿问出了他最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问题。 “回太子妃的话,那个那个……”青云开始变得有些结巴。 “那个什么,你倒是快说?”楚韫瑾看着如此着急的青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云瞥了祁钰一眼,忙收回视线,看向楚韫瑾说道,“那个那个天世子来了,想见太子妃。” 祁钰看着青云,端着托盘的双手,轻轻抖了一下,心中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支配着。 楚韫瑾早已料到送凌馨儿过去会是这个结果,她转头看向祁钰。 只一眼,便看穿了祁钰内心的想法。 她扶了扶额,无奈一笑。 心想这人咋这么烦,不是说了永世不再相见了。 她拿过祁钰手中的托盘,放置桌案之上。 随后,牵起祁钰的右手,对着祁钰明媚一笑,“太子哥哥、夫君,可愿陪瑾儿走一趟?” 祁钰微微低下头,望向那只被楚韫瑾紧握的右手,自嘲一笑,他到底是不相信他的瑾儿还是不相信自己? 抬起头便看见楚韫瑾犹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瞬间驱散了他内心的所有的恐惧。 他眸光深邃,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 嘴角勾起微扬,“为夫乐意之至。” “青云,带路。”楚韫瑾潇洒肆意的声音响起,好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此时,在南祁皇宫,南祁皇后的凤梧殿。主殿内的中央位置的地面之上,铺着一块块大大的红绸布。 色泽光丽灿烂,状如天上之云彩,一看就知这是上好的云锦布。 红绸布之上皆摆放着玉玺、文房四宝、尺子、算盘、三字经、长笛、剪刀、葫芦、金元宝等抓周所需要的物品。 秦嬷嬷蹲下身子,一一将物品重新归置整齐,香凝从旁协助。 三位奶娘抱着三位小皇孙在旁等候,今日他们都穿着一身绣着一个“卍”字的红色锦袍,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 他们全身上下都是肉嘟嘟的,小脸蛋也是红扑扑的,着实可爱得紧。 祁珩如今的模样与祁钰倒是如出一辙,可他却不苟言笑,神情皆是严肃稳重,眸光深邃如繁星,不似周岁的孩童。 而祁晔和祁雯华早就按耐不住,一直要往地上扑。 南祁皇后坐于主位之上,她的大腿上坐着二岁多的楚沫。 “皇祖母,皇祖父怎么还没来?”现在的楚沫口齿清晰,表达能力极强,由南祁皇后亲自启蒙。 南祁皇后拍了拍楚沫的小手,安抚道,“沫儿,乖,你皇祖父早朝结束便会回来。” “沫儿,皇祖父回来了。”一道豪迈而爽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殿内的宫人纷纷跪地叩拜南祁帝,还未等南祁帝让他们平身。 南祁皇后都没反应过来,楚沫就从他的腿上跳下来。 此刻,已经冲到南祁帝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在撒着娇。 “皇祖父,沫儿好想您。”南祁帝抱起已至他膝盖位置的楚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皇祖父也想沫儿了。”语罢,南祁帝亲了亲楚沫的小脸颊。 因楚沫的身子不好,自祁钰和楚韫瑾离开南祁后,他便一直由南祁皇后亲自照顾,夜晚都是睡在南祁帝后的中间。 即便如此,楚沫还是特别依赖南祁帝。 南祁皇后望着在殿门口如此腻歪的一大一小,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南祁帝抱着楚沫走到南祁皇后的左侧坐下,才看到还匍匐在地的一众宫人,忙清了清嗓子,“都平身!” 得到命令的宫人,皆松了一口气,才从地上站起来。 南祁皇后看向秦嬷嬷问道,“秦嬷嬷都准备妥当了吗?” 秦嬷嬷手作揖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都准备妥当了。” 南祁皇后点了点头,转身对南祁帝说道,“陛下,钰儿和瑾儿不日便要返回,今日就做个抓周礼,待他们回来,再去宗庙祭拜祖宗!” “都听爱妻的。”南祁帝怎敢对南祁皇后的安排有异议呢! 南祁皇后吩咐道,“既如此,便开始!” 只见,三位奶娘依照长幼顺序,从左至右将三位小皇孙放在云锦布的中间位置。 祁珩还是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雷厉风行地爬到玉玺的跟前,不带一丝犹豫的捧起玉玺,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怀中。 祁晔则是在整个云锦布中爬了一圈,最后拿起文房四宝中的毛笔,比划了一会儿了,又执起长笛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祁雯华爬都懒得爬,掌心朝下,按在地面之上,慢慢地起身,满脸都是欣喜,晃晃悠悠地朝着金元宝而去,一手捧起金元宝,又一手抓起金元宝左侧的算盘。 南祁帝后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想起祁钰在抓周的时候,祁钰当时是把抓周物品统统都抓了个遍的。 南祁帝靠近南祁皇后的耳边,小声嘀咕道,“果然如钦天监所测,珩儿是帝王之相。” 南祁皇后脸色淡淡,并不感到惊讶,还有点羡慕地说道,“咱们钰儿很快就可以享福了。” 一场简单的抓周礼结束,众人皆已心知肚明。 酉时时,太子东宫崇德殿还会大摆小皇孙的周岁宴,宴请朝臣。 祁钰和楚韫瑾携手来到楚韫曦的营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楚韫曦与天承珏的争吵声。 他们驻足在营帐门口,出于好奇,还是决定听下墙角。 楚韫曦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天承珏,你可知无令离开军营可是死罪?” 天承珏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瑾儿很久了?” 楚韫曦并未言语,天承珏轻笑道,“楚韫曦我同你一起长大,你们找到了瑾儿,却不愿同我说……” 还未等天承珏说完,楚韫瑾便带着祁钰走进营帐内,“及笄那日,我便同你说了,此生永不相见。” 听见那日思夜想的声音,天承珏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却瞧见那寤寐思之的人儿,与另一名男子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他的眼中覆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悲伤。 可眼前的人儿,神情淡漠,察觉不出她的一丝怜惜。 “瑾儿,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天承珏悲怆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营帐。 楚韫瑾冷哼一声,“天承珏,如今你竟还有脸同我说这些?究竟是谁挟军功要与我退婚的?” 天承珏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抬起头仰视着楚韫瑾,眼泪不断地滑过脸颊,“瑾儿,这婚我不退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祁钰紧了紧握着楚韫瑾的手,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却不敢多瞧楚韫瑾一眼。 楚韫瑾明显感觉祁钰的不安,转头看向祁钰,方才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涌起了阵阵的心疼,她的阿钰为何还是如此不自信? 楚韫瑾敛了眼中的厉色,对着祁钰柔声唤道,“夫君。” 听到楚韫瑾的深情呼唤,祁钰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回望着她,“媳妇儿,何事?” 楚韫瑾刚想让他们都出去,她想跟天承珏好好谈谈。 楚韫瑜带着盛姝娢赶来,看到在地上跪着的天承珏,龙颜大怒,“天承珏,朕命你立即返回丰州。” 天承珏却仍然跪于地上,一动不动。 楚韫瑾抚着祁钰的脸颊,带着征求意见的口吻说道,“夫君,可否同四哥他们一同出去,我同世子谈谈?” 祁钰深怔愣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了楚韫瑾的手,退出了营帐。 无论何时,天承珏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而能够解决此事的人,也只有他的瑾儿了。 他必须要相信她的瑾儿,必须要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楚韫瑜、盛姝娢和楚韫曦见祁钰都退出了营帐,也不好在此逗留,便跟着走出营帐。 待营帐内只剩下天承珏与楚韫瑾时,楚韫瑾抬步走至天承珏的跟前。 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天承珏。 天承珏一把将楚韫瑾拥在了怀中,“瑾儿,对不起,对不起……” 楚韫瑾没有反抗,一动不动地被天承珏抱着,“天承珏,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想要瑾儿。”天承珏却依旧执拗,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楚韫瑾退出了天承珏的怀抱,扶着他的胳膊,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冰凉刺骨,“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你爱他吗?”天承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问出了他不敢问出的问题。 “嗯,我爱他,亦如他爱我那般。”楚韫瑾眼神坚定,给人一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瑾儿,这一切对我来说不公平,你知我是中蛊了啊!才会将我们那七年忘记的,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就算瑾儿和离了都没有关系,楚韫瑾,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站在营帐外的几人皆听到了天承珏的嘶吼,祁钰望着营帐的门帘,双拳紧紧握着,眼神迸射出嗜血的杀意。 楚韫瑜抓着他的手哄道,“钰儿,冷静。” 营帐内,天承珏哭得让楚韫瑾实在是有些头疼,她竟不知天承珏那么能哭。 楚韫瑾揉了一下太阳穴,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逐渐放得平缓,“珏哥哥,你知道吗?如果你意志坚定,蛊虫就不会把你蛊惑,归根结底,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曾经有无数次我都想要亲手把你杀死,倘若你不与我退婚,我哥哥嫂嫂就不会身首异处,我的侄儿亦不会早产落下哮症,直至现在都不能回到西楚。 我知从小你待我极好,可我们之间却始终夹着一个凌馨儿,你们在军中的那五年我相信也是极其幸福的。 如今的我,却也感激你的退婚,是你的不爱,让我遇到了此生挚爱。 他宠我入骨,他身为南祁的太子,却能允我一生只娶一妻,他甚至愿意为我夺了这北陵的江山。 是他的爱化解了我心中对你的恨,珏哥哥,我现在亦不恨你了,在我心中已经被他的爱填满了,再也装不下旁的人了。” 第7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三餐四季共黄昏 转而,天承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是他难以言喻的凄苦,内心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着。 脸色苍白如纸,一口鲜血涌上了他的心头,随即喷涌而出,弄脏了前襟。 天承珏抹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抚着胸口,踏着沉重的步伐,往营帐外走去。 于他而言,这每一步都是无比的煎熬,可又能如何? 在即将到达营帐门口时,他驻足停留,背对着楚韫瑾,眼底一片猩红,“瑾儿,倘若有一天他负了你,请你记得还有我依然在爱着你、等着你。” 言尽,天承珏便走出了营帐。 楚韫瑾望着天承珏的背影,微叹了口气,也走出了营帐。 祁钰眸光中带着威压,对着天承珏愤然地说道,“天世子,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此生吾唯爱吾妻。” 话落,便径直地向着楚韫瑾大步走去。 行至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生怕自己的稀世珍宝被人瞧见了一般。 楚韫瑾伸出双手环住了祁钰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让他能安心些。 天承珏单膝跪地,低下头,抱拳对着楚韫瑜说道,“末将擅离军营,求皇上降罪。” 盛姝娢实在是不太方便干预西楚的内政,可如若真的降罪于这位天世子,此事就不算是彻底了结,这坏人她是非做不可了。 于是,她上前走了两步,站到楚韫瑜的身侧,“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楚韫瑜转头望向盛姝娢,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盛姝娢目光从楚韫瑜的身上离开,低头看了一眼天承珏,转而向着拥抱在一起那对夫妻望去,“天世子,人生朝暮几十年,弹指间便飞灰湮灭,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本就薄如蝉翼,与其抱着一个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不如放手,扬了它。 遗憾是人生常态,坦然接受遗憾亦是一种释怀。” 盛姝娢将目光重新落在楚韫瑜的身上,语气柔和,却又带着几分俏皮地说道,“陛下,虽姝娢与天世子并不相识,但今日却想替天世子求个情。 结善缘、种善因、得善果,善缘便是陛下不降罪,善因就是陛下心有朝臣,这善果亦是彼此心中不再有怨怼。” 此事归根结底,错不全在天承珏一人,他也是被人算计利用。 再加上他幡然醒悟后,也曾尽自己所能去弥补过。 楚韫瑜本就不愿降罪于天承珏,只是碍于帝王威仪,不好直接赦免。 盛姝娢自幼便在帝王身侧长大,哪能不知楚韫瑜的心思,就寻了个台阶让他下,就看眼前的这位西楚帝下不下了。 楚韫瑜哪敢不下,于是沉声开口道,“镇北大将军天承珏听令。”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天承珏思索着盛姝娢的一番话,就未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楚韫曦看天承珏那模样,便知他在发呆,连忙喊道,“承珏,承珏,承珏……” 天承珏的思绪被楚韫曦的声音拉回,忙抬头望向他。 楚韫曦气绝,就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陛下在喊你呢!” “末将在。”天承珏赶忙回道。 楚韫瑜都决定赦免他了,自然也不会再同他计较这点小事,“看在皇后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命你即刻返回丰州军营,待五皇子到达北陵后,你便协助他共同治理北陵。” “末将领旨。”语罢,天承珏便起身。 转头就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的哀苦却不似方才那般强烈,可心口的位置还是疼痛不止,他只能强力掩饰着内心的不适。 盛姝娢无语,这庚帖都还没换呢!就被封了个皇后。 楚韫曦想着还有些话必须与天承珏解释清楚,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便拉着他回了营帐。 祁钰拉着楚韫瑾的小手,返回伙房去拿楚韫瑾煮的那些红鸡蛋,他可没忘今日可是他们三个孩儿的周岁生辰。 盛姝娢瞧着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人也都散了,想起她还有红鸡蛋没吃,便抬步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 看着盛姝娢渐渐远去的背影,楚韫瑜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的未来皇后是生气了吗?忙追了上去,“姝儿,等等我。” 闻声后,盛姝娢驻足等候。 一晃眼,楚韫瑜便出现在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盛姝娢眺望着远方,却是一脸淡然,她也该解决她与楚韫瑜之间存在的问题了。 “楚韫瑜,我自出生时,就肩负起东盛与北陵的这段仇恨。 父皇继位的十余年里,皇室都只有我一个孩子。 守护东盛,便是我此生唯一的使命。 故我及笄后,就入了军营,我从未想过嫁人生子,与谁相守一生。 入了军营后,我才知父皇从小是将我往女皇的方向培养的,即便是后来胞弟出生后也是依旧如此。 因我是女子,如若未有军功傍身,恐难以服众,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于是,我拼尽全力,征战了五年才为东盛夺回被北陵侵占二十多年的三城。 可你也见到了,我浑身皆是伤。 在祁钰计划攻打北陵时,我不知自己会不会战死沙场,而我又从未眷恋过皇位,父皇知我心意,亦未再逼迫我继位。 楚韫瑜,我从未相信过一见钟情,可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便认定了你。 只是,我也见过父皇为了皇权稳定,广纳嫔妃,可他却从未让除了母后以外的嫔妃怀孕生子。 你与祁钰亦是不同,南祁自立朝起,就未有后宫之说。 祁钰自然不会再设后宫,而你已是西楚的帝王,西楚也未曾有过不设后宫的先例。 我盛姝娢既认定了你楚韫瑜,就会此生唯你楚韫瑜一人。 可如若你楚韫瑜此生无法唯我盛姝娢一人,就趁着这段情还未深入骨髓,适可而止! 我亦不会像天世子那般死缠烂打同你不死不休,也不会像瑾儿那般有位等待了她十二年的良人,毕竟我在东盛无人敢娶。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继承皇位,纳几位皇夫传宗接代。” 盛姝娢话落,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步便要继续向前走去,姿势那叫一个潇洒恣意。 嘴里还念叨了一句,“楚韫瑜,再过两日我便启程返回东盛,你再仔细想想!”语罢,盛姝娢还将右手高高举起,摆了摆。 听到盛姝娢的这番言语,楚韫瑜的眼睛瞪得溜圆,身体猛然一震,内心掀起波澜,怔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四哥。”慕楠星听说妹妹的旧情人来了,就想来关心一下,谁知一来还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楚韫瑜听到慕楠星带着兴奋的声音,才转头看着他。 慕楠星被这犀利的眼神一瞧,忙收回贱兮兮的表情,换上一副语重心长地模样说道,“四哥,我这表姐啊!虽胸有丘壑万千,心有繁花似锦,却目光所至皆是你呀!” ‘虽胸有丘壑万千,心有繁花似锦,却目光所至皆是你。’楚韫瑜在心中反复思量这句话,突然对慕楠星改观了许多。 于是,他向慕楠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星儿,为何你的姑父不设后宫?” 慕楠星心想着这西楚的皇帝都向他请教,他不说出一番道理出来怎么行,“四哥,虽我不懂情爱之事,但是民间那些话本子不是写了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三餐四季共黄昏。 四哥可以大胆地想想,是不是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三妻四妾共黄昏,想想都头疼得厉害啊!” 楚韫瑜再次赞赏地点了点头,“星儿言之有理。” 见楚韫瑜还杵在原地,慕楠星蹙了蹙眉,“四哥,还不赶快去找表姐?”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韫瑜忙向慕楠星告辞,往盛姝娢的营帐跑去。 慕楠星扶了扶额,跑起来不累吗?施展轻功不比这跑步快? 人在着急的时候,有时连轻功这件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比如青云。 慕楠星见楚韫瑜已跑远,便去寻他的八哥师父去了。 此时,在祁钰和楚韫瑾的营帐内。 两人坐在桌前,祁钰坐在楚韫瑾的身侧,一手托着下颚,正认真欣赏着在剥着鸡蛋的媳妇儿。 “媳妇儿,你真好看!”祁钰声音听起来竟带着几分痴迷,眼神自然不用多说了。 “阿钰。”楚韫瑾将剥好的鸡蛋递到祁钰的面前,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叫太子哥哥。”祁钰看都没看一眼那个鸡蛋,继续盯着楚韫瑾看。 “好,太子哥哥,吃鸡蛋!”楚韫瑾又将鸡蛋鸡蛋往前递了一些,直接放在祁钰的唇边。 “媳妇儿,我不想吃鸡蛋,我想吃你。”祁钰拿过了楚韫瑾手中的鸡蛋,又放回了盘中。 一把将楚韫瑾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内侧,单手环住她的腰间。 一个欺身向前,吻住了楚韫瑾的唇瓣。 楚韫瑾自知此刻如若不立即安慰眼前这受伤的美人儿,怕是会难受好几天。 双手自觉地攀上祁钰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祁钰感受到楚韫瑾的回应,就将人打横抱起,来至床榻。 期间,双唇却依旧还是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曾分开。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喘着粗气平躺在榻上。 楚韫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想到方才祁钰疯狂地索求,不似以前那样的温柔。 心中的升起了一阵阵的心疼,突然祁钰一个侧身将她抱住。 “媳妇儿,对不起,弄疼你了!”祁钰蹭着楚韫瑾的脸颊,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 随即,楚韫瑾伸出右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手中却是一片湿润。 她猛地睁开双眼,侧身看向祁钰。 “阿,太子哥哥,你怎么哭了?”楚韫瑾本习惯喊‘阿钰’,想到祁钰喜欢‘太子哥哥’这个称谓,便立即改口。 “媳妇儿,我好害怕你不要我了。”祁钰紧抿着嘴唇,泪眼婆娑,好委屈! 楚韫瑾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钰,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地说道,“时至今日,阿钰竟不知瑾儿有多爱你。” 祁钰见媳妇儿生气了,便有些着急了,“媳妇儿,媳妇儿,我……” 当然楚韫瑾也没有真的生气,也能理解祁钰的感受。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那双抚在她腹部的手说道,“阿钰,我们再生个女儿!” 祁钰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坐起身,“媳妇儿,你说什么?” 楚韫瑾随即起身,想着逗逗祁钰,“没听清就算了。” 祁钰开始耍赖,“媳妇儿,你再说一次嘛!为夫没有听清嘛。” 楚韫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抚上祁钰的胸膛,一个用力,将人推倒在榻上,一个欺身上前,“夫君,我说我们再生个女儿可好?” “可是媳妇儿会疼。”祁钰将头别至一边,不敢看向楚韫瑾,生怕自己又会忍不住。 “为夫君亦是甘之如饴。”语罢,两道身影又紧紧贴合在一起。 慕楠星慢悠悠走进楚韫曦的营帐,姿态竟还有几分嘚瑟,许是因为做了一件好事!“八哥,我们今日去皇城看看!” 闻声望去,天承珏瞬间怔愣住,大概是他太过于牵挂瑾儿了,现在就连看个男子都觉得是瑾儿。 慕楠星注意到天承珏脸色的变化,想必眼前这位男子就是他妹妹的前未婚夫天承珏了! 瞧天承珏一直盯着慕楠星看,楚韫曦便知他将他误认为瑾儿了,忙起身,走至慕楠星的面前,挡住了天承珏的视线。 “今日好友来访,八哥不能陪你了。”也不知何时起,楚韫曦对慕楠星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娇纵。 慕楠星也不恼,越过楚韫曦,走至天承珏的跟前,俯下身子,与天承珏四目相对。 心中不由得感慨道,啧啧,这世间美好的人儿,他的妹妹还染指了不少啊! 天承珏不知慕楠星为何眼中会带着惋惜之情,可是她真的跟瑾儿长得一模一样,她真的不是瑾儿吗? 突然,天承珏一个起身,将慕楠星抱在了怀中,口里还一直念叨着,“瑾儿,瑾儿……” 第77章 她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 营帐内,慕楠星被天承珏紧紧抱在怀里。 慕楠星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不似楚韫曦和天承珏都是常年习武,自然没有他们高大。 此时,窝在天承珏的怀中的他,倒是显得小鸟依人了些。 “世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出发了吗?”慕楠星听到青云的声音,这才想起来他想去北陵皇城。 他便让青云准备好了,就到楚韫曦的营帐内寻他。 青云走进营帐,便看到了这一幕,瞬间石化在原地,画面太美,实在是没有胆子看。 楚韫曦也没料到天承珏会有如此的举动,脸色一沉,忙将慕楠星从天承珏的怀中拉出来,放在自己的身后。 “承珏,这是瑾儿异父异母的亲生哥哥,慕楠星,不是瑾儿。”楚韫曦清了清嗓子,想要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可是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异父异母的亲生哥哥? 慕楠星欲哭无泪,简直要发疯,他刚刚竟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哦,他不是瑾儿吗?”天承珏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整个人也好似失去了生气。 “不过就是一个楚韫瑾吗?她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你还这般恋恋不忘?”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从楚韫曦的身后飘了出来。 只见,慕楠星从楚韫曦的身后走出来,伸出双手抓着天承珏的臂膀继续说道,“别垂头丧气了,你可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要以事业为重,岂能这般儿女情长?我们孤芳自赏不好吗?” 天承珏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身反骨的男孩,黯淡无光的双眼,逐渐覆上了一层柔光。 慕楠星怎会看不见天承珏眼神的变化,别说,这天承珏还真的是挺好看的。 楚韫曦忽感情况不妙,忙开口说道,“好了,楠星,休要胡说八道了,八哥现在就陪你去皇城。” “好,青云,咱们走了。”慕楠星随即便放开了天承珏,“承珏兄,保重。” 青云深深地瞧了慕楠星一眼,要不是他现在要陪世子去皇城,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跑去告诉他们太子妃,他方才的所见所闻。 “承珏,你快回去丰州!恕不远送。”楚韫曦说完,便带着慕楠星和青云离开了营帐。 天承珏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慕楠星的身上,直至身影淡出他的视线,才敛了敛思绪走出营帐。 盛姝娢在自己的营帐内,脱掉了外衣,准备要给自己换药。 她今日感觉自己的伤口好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伸出左手刚好也能够得着。 楚韫瑜进来后,便看到她在给自己换药。 这女人怎就不能喊他帮忙一下呢?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盛姝娢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楚韫瑜来了,也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大声尖叫之类的,还是继续给自己上药。 楚韫瑜有些恼火,“你是不会喊我帮你上药吗?” 盛姝娢转过头,看向楚韫瑜,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地说道,“既然都看到我在上药了,你就不能赶快来帮忙?” 男子都是这么笨的吗?那么没有眼力见的吗? 经盛姝娢的提醒后,楚韫瑜这才拿起桌上的药瓶,开始帮她上药。 “姝儿,我想好了,过两日便和你回东盛,与你父皇商议咱们的婚事。”楚韫瑜边帮盛姝娢包扎伤口,边说道。 盛姝娢没有言语,见楚韫瑜帮她把伤口包扎好,便站起身,与他四目相望。 楚韫瑜此时望着只穿着一件裹胸的盛姝娢,心猿意马。 只见,盛姝娢拉起楚韫瑜的手抚在她左胸前的一道伤疤处,这是她第一次征战时,被敌军用长枪砍伤留下的。 这道大概有十五公分那么长,宛如一条粉色的小蛇蜿蜒在她的胸前,狰狞可怖。 楚韫瑜抚上伤疤后,身体不由得一颤。 感觉到楚韫瑜的异动,盛姝娢抬眼看向他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恐怖?” 楚韫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是正常男人,被盛姝娢这样一撩拨,哪还能镇定自若? 他一把甩开了盛姝娢的手,“盛姝娢,你会后悔的。” 盛姝娢想问后悔什么,还未问出口,就被楚韫瑜压至身下。 随即,一个热烈而炽热的吻落在了盛姝娢的唇上,楚韫瑜抓着她的双手举至头顶位置。 这个吻是盛姝娢始料未及的,盛姝娢活到二十,第一次被亲吻,却不懂如何回应,所以她只能被动接受这个吻。 虽未回应,却也没有反抗。 楚韫瑜在这一吻渐渐地恢复了理智,清醒过后,害怕盛姝娢受到惊吓,便离开了盛姝娢的唇瓣。 他起身坐在榻上,喘着粗气,“盛姝娢,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语罢,伸手扯过挂于衣架之上的红色衣袍,轻轻盖在了盛姝娢的身上,便站起身,退出了营帐。 盛姝娢拾起身上的衣袍,坐起身,双手揣着衣袍,眼神之中竟是一片迷茫。 楚韫瑜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便在打坐调息,他要用内力来压制体内那股熊熊燃烧的欲火。 床笫之事,打小他便作为储君在培养,自然是懂得的,只是他不愿伤害了盛姝娢。 北陵皇城内,遍地的狼藉早已被清理干净。 前几日前还是千疮百孔的皇宫,此时焕然一新。 他们三人立于明德殿的殿门口,往殿内看去,令人不由得想起三月二十七的景象。“八哥,咱们以后要住在这皇宫吗?”慕楠星看着这偌大的皇宫,心中竟有些期待。 不知从何时起,慕楠星对楚韫曦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不是八哥师父,而是八哥。 慕楠星跟在他的身边已有近两年的时间,在这段时日里,他们除了睡觉,几乎无时无刻都待在一处。 还有就是那段不得不将他送回南祁的日子,分开过一次。 他一直都知晓慕楠星一些与他相像的行为举止,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大家安心。 因为,在他面前的,慕楠星从未伪装过。 楚韫曦问道,“楠星,你想回南祁吗?” 慕楠星思索了片刻,“八哥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楚韫曦一脸迷茫,他没想到慕楠星会如此回答。 “实话就是不想回去,假话就是想回去。”慕楠星跨步走进殿内,仿佛看到了他以后在此举着笏板上朝的模样。 楚韫曦也紧随其后进入殿内,看着眼前的慕楠星东瞧瞧西瞧瞧的模样,竟有一瞬间晃了神。 “如若楠星不愿住在皇宫,我们便寻一处府邸居住,左右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慕楠星抬步走向了高位,“皇宫多好,又大又宽敞,咱们以后就住这里了,不过这个匾额我不喜欢。”他指了指头顶的匾额继续说道,“咱们就换成‘克己奉公’。” 楚韫曦欣然一笑,“那就听楠星的。” 站在殿外的青云,实在是心急如焚,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现在的他是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们太子妃,只是里头的两位祖宗还不愿意出来。 接近申时,楚韫瑾才从榻上醒来,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早已没有了温度。 “媳妇儿,你醒了吗?”祁钰单手拿着一个托盘,刚掀开门帘,便看到床榻之上蠕动的身影。 楚韫瑾发出一道慵懒的声音,“你去哪里了?” “怕你醒来饿了,让伙房去准备汤面了。”祁钰将托盘放于桌案之上,又取来纱裙,便走到榻边坐下。 他习惯性地伸出双手,将楚韫瑾从榻上扶起,帮她套上纱裙。 待一切都穿戴整齐,楚韫瑾才彻底清醒。 简单地洗漱过后,祁钰便带着她坐在的桌前。 “太子哥哥,你喂我。”对于楚韫瑾的撒娇,祁钰还是很受用的。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面条放在汤勺之中,一口一口地喂着楚韫瑾。 吃饱喝足后,祁钰才开始用膳。 楚韫瑾便双手撑着下颚,观赏美男用膳。 只见,祁钰的举止优雅,每个动作都透露出一股高贵的气息,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用完膳,祁钰拉着楚韫瑾到帐外散步、消食。 片刻之后,一道青色的身影朝他们跑来,一看便知是那傻里傻气的青云。 楚韫瑾心里想着清晨青云这样匆忙跑来时说天承珏来了,下午再次这样匆忙跑来,肯定是又有谁来了。 她心中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道,“这次是谁来了?” 青云脸不红心不跳地摆了摆手,“不是,太子妃,有个趣事要不要听?” 楚韫瑾听到‘趣事’二字,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十分感兴趣的表情,“快说快说。” 祁钰见媳妇儿这个迫不及待地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青云开始讲述着上午他在楚韫曦营帐里看到的情景,从天承珏怎么抱着慕楠星,再到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的,事无巨细地阐述了一遍。 楚韫瑾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兴奋,再到震惊,最后直接垮下了小脸。 祁钰知道楚韫瑾想到了何事,便沉声对青云吩咐道,“青云,此事就此揭过,如若让本宫知道还有第七个人知道,你便自刎谢罪!” 第七个人?那前面六个人是谁,青云刚想问出口,抬头便看见他们的太子殿下冷若冰霜的目光,忙回道,“是,属下遵命。” 因与楚韫瑾共享了此事,青云就觉得心理负担减少了,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俯身抱拳一礼,便告退了。 “阿……钰……”楚韫瑾声音带着颤抖地唤道。 “嗯?”祁钰瞧她脸色有些苍白,眼底都是担忧。 楚韫瑾调整了一下状态,“阿钰,你说楚韫曦会不会是喜欢哥哥?” 一时之间,祁钰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皱了皱眉头。 楚韫瑾以为他是默认了,便又问道,“天承珏是不是因哥哥与我长得相似,移情别恋了?” 祁钰第一次觉得媳妇儿问的问题实在是好难好难,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是亦或者不是? 楚韫瑾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又说道,“楚韫曦和天承珏都喜欢慕楠星怎么办?可是慕楠星只有一个怎么办?” 祁钰赶忙伸手捂住了媳妇儿的嘴巴,生怕媳妇儿再爆出什么惊天话语,“媳妇儿,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回去。” 连拖带拽的,祁钰终于将楚韫瑾带回了营帐。 此时的楚韫瑾坐在榻上,早已是心乱如麻,双手都有些颤抖。 “媳妇儿,你怎么了?”祁钰伸手揽过楚韫瑾的臂膀,将她紧紧抱住,试图用拥抱缓解媳妇儿的害怕。 楚韫瑾耷拉着脑袋,眼睑不自觉地垂下,毫无生气地说道,“我不管了,他们三个爱咋地就咋地!” 祁钰劝慰道,“媳妇儿,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有些感情不是我们否认,就不存在的。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人,也有喜欢的权利。 倘若我们一直横加干涉、阻扰,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就让他们三人顺其自然!兴许是我们的错觉。” “阿钰,说得对,顺其自然亦是最好的。”不过,信息量太大,她还是得缓缓。 她将头侧靠在祁钰的胸膛之上,听着祁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盛姝娢穿好衣袍,便离开营帐去寻楚韫瑜。 她只身来到楚韫瑜的营帐,才发现他闭着眼睛,在榻上打坐调息。 她随意寻了一处落座,刚好坐在楚韫瑜的正对面。 看着楚韫瑜潮红的脸色逐渐白皙起来,想起了楚韫瑜离开时的神态。 她瞪大了双眼,瞬间明白了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撩拨他。 而他却在极力控制,害怕会伤害到她,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暖流。 楚韫瑜调息了片刻,整个人总算是归于平静,他睁开双目,便看到盛姝娢满是愧疚地看着自己。 楚韫瑜依旧盘坐在榻上,开口问道,“姝儿,你怎么来了?” 盛姝娢闻言,便起身来至榻边坐下。 满是心疼地伸出双手环上楚韫瑜的腰间将他抱住,头靠在了他的身上,“阿瑜,对不起,我错了。” 第78章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同我们回南祁? 四月初一,立夏后的第三日。 北陵地处北边,一到夏季,反倒是气候得宜,并不会令人感到炎热。 东盛距北陵最近,东盛帝安排的州府悉数抵达东盛占领的北陵十城任职。 盛姝娢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带领余下的八万大军返回东盛。 来的时候是三十万大军,留下二十万在十城中驻守,也折损了近二万的兵力。 此次,随行的还有西楚帝楚韫瑜。 北陵华都城门外,几人依依惜别。 盛姝娢身穿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铠甲泛着亮光。 “姐姐,保重!”慕楠星率先开口与盛姝娢道别。 盛姝娢面带微笑回道,“楠星,东盛与北陵相邻,无趣时可来东盛寻姐姐玩。” “姐姐,南祁与东盛也不远,有空姐姐亦可到南祁寻我,我南祁风景秀丽,四季如夏。”楚韫瑾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在祁钰眼中却是特别好看。 “好,来日方长,各位保重。”盛姝娢抱拳一礼,好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做派。 她一脚踏上马镫,翻身上了马背。 楚韫瑜则是被她安排在马车里坐着,她可不想楚韫瑜那张脸在一路上招摇过市。 只听见,盛姝娢一声令下,东盛大军开始踏上归途。 东盛、南祁、西楚历经近十个月的时间,成功占领北陵三十一座城池,从此北陵进入三国同治时期。 西楚王朝于四月初二颁布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封楚韫炘为北陵王,赐北陵云州、通州、齐州、万州、上州等二十城为封地。 这是楚韫瑜同祁钰商议后的最终结果,祁钰的原话是这十城既给了西楚,便只能由西楚管辖,南祁并无道理干涉西楚内政,自然慕楠星就不能留在北陵。 楚韫曦当然非常感谢他四哥英明神武的决定,比起管理几座城池,他更愿意上阵杀敌。 只是,慕楠星住进皇城,成为楚韫曦的肱股之臣的美梦就此破碎。 祁钰便允诺慕楠星,待他日后登基为帝,定会封他做个异姓王爷。 在南祁可是没有王爷的,就连异姓王爷都没有,慕楠星自然是相当满意祁钰的想法。 南祁大军于四月初五,由褚羽墨带领余下的兵力先行返回南祁。 虽说不干涉西楚内政,但是出于对家人的关爱,祁钰还是在北陵多逗留十余日,辅佐楚韫曦处理余下的事宜。 因为有些事情倘若等到楚韫炘过来再行处理,就会为时已晚。 楚韫瑾也不知她的五哥何时会抵达华都,心中对三个孩儿亦是挂念万分。 于是,他们便决定等所有事情都办妥后,择四月十三小满节气,再返回南祁。 祁钰在这十多日里,每日都很忙碌,考核官员、安排岗位、完善制度,就连皇城的布防也重新规划,可以说是做到了面面俱到。 而楚韫瑾则是每日与慕楠星游走在华都的街道,了解一些北陵的风俗人情。 其实,她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在要短时间内,让老百姓们知道将来的北陵王会带他们走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此时,她与慕楠星正坐在街道的一处茶摊中喝着茶。 虽北陵的夏季不似南祁那般炎热,但是这样走来走去,也会感觉热。 只见,茶摊正对面的有一位说书人坐在书案前,讲述着北陵这些年来的暴行,还说东盛、南祁、西楚在攻打城池时,都不会主动伤害老百姓,对受伤的百姓也是尽力救治与补偿。 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倾听,有的还会附和几句,说自己这些年因北陵君主暴政所受的苦楚。 楚韫瑾抿嘴偷笑,靠近慕楠星的耳边小声说道,“哥哥,阿钰的法子可真多。” 慕楠星一听,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他指了指对面的说书人。 楚韫瑾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指向了那些附和的百姓。 慕楠星瞠目结舌,真是对他的表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听见楚韫瑾微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前我总是因为他的外貌,便忽略他的才华,现如今想想,阿钰真的就是神仙下凡。” 慕楠星嘴角抽了抽,夸人就夸人,不能好好夸的吗?“妹妹所言极是,表哥确实是万里挑一。” 他可没有忘记他现在的人设是成熟和稳重,支持,不反驳楚韫瑾才是符合常理。 楚韫瑾想起以前他如若这样夸祁钰,慕楠星定会跟他杠上几句才会罢休。 她深深地瞧了一眼慕楠星,仿佛在他的额头之上看到“无趣”二字,她忙晃了晃脑袋,驱散眼前的不适。 “哥哥。”楚韫瑾看着慕楠星的脸,不知怎地就想起青云同他们说的那些话,就欲言又止。 “何事?”慕楠星满脸皆是疑惑。 “无事。”楚韫瑾想了想,又说道,“就是想喊喊。” 慕楠星“哦”的一声,表示回应,便又将目光落在说书人的身上。 说书人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却不感兴趣了。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便站起身对楚韫瑾说道,“咱们回去!” 楚韫瑾看他兴致突然不高的样子,便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同我们回南祁?” “为何如此问?”慕楠星的眼神有些躲闪。 楚韫瑾心中实在憋闷,这个慕楠星牛头不对马嘴,便没有好气地问道,“哥哥是想一直跟着楚韫曦?” “瑾儿不要一直楚韫曦,楚韫曦的,他毕竟是你的兄长。”慕楠星这会儿倒是开始教育起楚韫瑾了。 楚韫瑾一惊,望向慕楠星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你到底想不想回南祁?” 慕楠星眼睑随即垂下,并没有回答楚韫瑾的问题。 楚韫瑾见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眼眸中漆黑一片,便站起身,手掌往桌上一拍,扬长而去。 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慕楠星赶忙掏出银子,置于桌案之上,抬起脚步,就去追楚韫瑾,嘴里还一直喊着“妹妹……” 身后的一声声‘妹妹’,唤得楚韫瑾没来由的心疼,她顿下脚步,停滞不前。 慕楠星喘息了片刻,伸手去抓楚韫瑾的手腕,才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楚韫瑾为何会生气,内心慌乱不已,便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哥哥并非不想回南祁,而是……” 看着慕楠星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顺着他的意思道,“而是舍不得……” 慕楠星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要脱口而出的‘楚韫曦’三个字,“妹妹休得妄言。” 慕楠星的举动,让楚韫瑾的心彻底凉了,眼泪随即夺眶而出,滴落在慕楠星的手背。 感觉到手背上的湿热,慕楠星定睛一看,眼神又开始躲躲闪闪,“妹妹,哥哥答应你,我们回南祁。” 慕楠星放开了捂着楚韫瑾嘴巴的手,一遍一遍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 楚韫瑾知道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于慕楠星一个人,但是他是武平侯府唯一的一个男孩,是万万不能走上这条路的。 “哥哥薨逝以后,你便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尽管是母后安排,让你成为我的哥哥。 可我依旧感激上天,将你带来我的身边。 虽你是我的表哥,我们亦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南祁你就是我唯一的亲哥哥啊! 你可是咱们武平侯府唯一的嫡子,可是你怎么如此行事? 你们可都是我的亲哥哥呀!” 紧接着,楚韫瑾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慕楠星不知所措,他真的不可以吗? 可他的心中却也感动,原来他在瑾儿的心中如此重要。 “妹妹。”慕楠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楚韫瑾抬眼望向慕楠星的眸子,几乎与自己别无二致,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满是心疼地说道,“哥哥如若与我是姐妹就好了,哥哥对不起。” 在街道上,两人互相抚着对方脸颊的画面还实在是有些怪异。 而这一幕,恰好被来寻他们的祁钰和楚韫曦瞧见。 祁钰目光不善地瞪了身侧的楚韫曦一眼,便朝着楚韫瑾踱步而去,“瑾儿。” 楚韫曦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便抬步跟随在祁钰的身后。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韫瑾的手从慕楠星的脸颊下撤离,转头看着祁钰,眼眶虽然还是红红的,但是眼底的笑意却也藏不住。 “阿钰,你们怎么来了?” “想着明日便要回南祁,都忙完就想出来陪瑾儿逛逛。”祁钰边说边拉开那只放在楚韫瑾脸颊上的手,顺便再瞪那只手的主人一眼。 感受到祁钰冰冷刺骨的眸光,慕楠星忙敛了敛表情,“既如此,表哥陪着妹妹,我回去收拾收拾。” “楠星,我陪你。”楚韫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楠星的身子为之一振,想到楚韫瑾的话,都不敢回头瞧他一眼,脚步一动,便慌忙逃离现场。 楚韫曦不明所以,赶忙跟了上去。 祁钰见楚韫瑾准备跟上去,伸手将人拉住。 楚韫瑾一个转身,落入了祁钰的怀中。 祁钰开口问道,“媳妇儿方才是哭了吗?” 楚韫瑾悻悻地回道,“哥哥舍不得楚韫曦,不想跟我们回南祁。” 祁钰劝道,“媳妇儿,他们的事情咱们不管了,好吗?” 楚韫瑾很是为难地说道,“可是,爹爹和娘亲会伤心的。” 祁钰放开了楚韫瑾,微俯身,眸光带着心疼地看着楚韫瑾的眼睛,“可为夫也不愿看到瑾儿为此事担忧,我相信楠星自有分寸。” 楚韫瑾像个听话的孩子,点了点头。 祁钰瞧她这个模样,心又柔软的几分,便伸手摸了摸那可爱的脑袋瓜,“走!我们去逛逛,明日就要回去了,听说珩儿周岁礼那日抓了玉玺。” 楚韫瑾眼中皆是震惊之色,这南祁帝可真会玩,“父皇把玉玺拿出来给他们抓周?” 祁钰眉眼弯弯,轻抿着唇角,点了点头,“是啊,钦天监司正说珩儿有帝王之相,我看所言非虚。” “这么小哪能看出来。”楚韫瑾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祁钰拉过楚韫瑾的小手,二人相携朝着前方漫步而去。 东盛大军将于四月二十抵达东盛都城燕京的消息,在燕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还有一则消息也在燕京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那便是东盛无人敢娶的长公主从北陵带回了个面首。 据说长公主将那面首养在同行的马车里,两人日日夜夜在马车之中宣淫无度。 燕京的百姓便决定在东盛大军返京那日,到街道上迎接,探探虚实。 此时,东盛大军停步于距离燕京还有一座州府的一片树林里稍作歇息。 楚韫瑜正襟危坐在马车中,亦不像日日夜夜宣淫无度的样子。 天机营传来消息,冷毅正在与他汇报,“九驸马已将北陵的事情处理妥当,择明日与九公主返回南祁。” 这九驸马称呼的自然就是祁钰,楚韫瑜问道,“北陵王何时才能到达华都。” 冷毅如实禀报道,“回陛下,北陵王约莫还有五日才能抵达华都。” “嗯。”楚韫瑜见冷毅禀报完了,却还不退出去,皱了皱眉问道,“还有事?” 冷毅回道,“回陛下,东盛燕京都在盛传长公主养面首的流言。” 楚韫瑜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疑问问道,“朕就是那面首?” 冷毅“嗯”了一声点点头,头都不敢抬起来。 只见,楚韫瑜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你去将长公主唤来,就说朕有事同她商量。” “遵旨。”领了命令的冷毅,着急退出马车。 楚韫瑜微微侧身,看向那道被冷毅掀开又落下的门帘,一手扶着下颚,一手的手指不断地敲击着马车上的小茶几桌面。 片刻之后,盛姝娢掀开马车的门帘,看到的就是楚韫瑜这副妖娆勾人的模样,倒是与面首有几分相似之处。 盛姝娢嘴角上扬,一双眸子明媚动人。 她向前几步,坐在了楚韫瑜的左侧。 楚韫瑜见人来了,从身后将人抱住。 盛姝娢直接被带倒在楚韫瑜的胸膛之上,只见盛姝娢嘴角轻挑,“陛下,这是在履行面首的职责了吗?” 闻言,楚韫瑜灵机一动,直接将人压在自己的身下,“就让朕来好好地服侍皇后。” 第79章 什么?那十城是你的嫁妆? 楚韫瑜与盛姝娢在马车里腻歪了好一会儿,队伍才重新出发。 东盛帝自然也听闻了坊间的传言,可任他如何,都无法相信他最疼爱的女儿会养面首,令皇家蒙羞。 楚韫瑜担心东盛帝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此次出访,便未递交国书。 东盛帝自然不知道百姓口中的‘面首’就是他,也只能静待盛姝娢归来,才能验证谣言是否属实。 翌日,依旧是华都城门外。 楚韫曦来此为祁钰、楚韫瑾还有慕楠星送行,他还要在北陵待到楚韫炘来了才能离开。 相对于楚韫瑜与盛姝娢离开时,依依惜别的画面。 此时,现场的氛围实在是有些诡异,几人面面相觑,都不言语。 从昨日慕楠星与楚韫瑾逛完街,回去就对楚韫曦疏离了不少。 直至现在,慕楠星还在别扭着,哪怕就要分别了,也不愿同他多讲一句话。 总之,楚韫曦的心里就是怪怪的,连他自己都不知个所以然。 楚韫瑾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心中竟不知怎地升起了些许的内疚。 见时辰不早了,祁钰便出声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八哥,就此别过。” “八哥,我们盛京再见。”在慕楠星昨日的教导下,楚韫瑾愿意喊他八哥了。 反倒是楚韫曦有些不太适应,看了一眼慕楠星,忙回道,“你们多保重。” 祁钰扶着楚韫瑾上了马车,青云随即坐上了马夫座。 本来祁钰也给慕楠星安排了马车,慕楠星却坚持要与青山、青河一同骑马。 楚韫瑾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出一个脑袋,对楚韫曦大喊道,“楚韫曦,我会想你的。” 听到楚韫瑾大声喊着‘楚韫曦’三个字,楚韫曦勾唇一笑。 祁钰一行在四月十三这一日,开启回家的旅程。 七日后,四月二十的午时。 燕京的老百姓们已然分立于街道两侧,为东盛大军让出一条通道。 与其说是迎接东盛大军凯旋,还不如说是来看长公主的笑话。 盛姝娢坐于马背之上,身着一身坚固的铁甲熠熠生辉,锐利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威压。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之后才是东盛大军。 当马车进入了众人的视线里,人群之中爆发出了嘈杂声。 有的老百姓替长公主感到惋惜,有的老百姓觉得长公主不争气,甚至有的老百姓觉得她不配再做东盛的长公主。 经过这些时与楚韫瑜的相处,两人的感情升温了不少。 人群中的嘈杂声,自然也传入了马车内。 楚韫瑜听着老百姓们的话语,握紧了双拳。 早知会有这样的传言,他应该递交出使的国书。 盛姝娢行的端坐的正,自然不会同老百姓们解释。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更是毫不在意,因为待她与楚韫瑜完婚后,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此时,东盛帝在正宫门口着急等待,他的左后方站着他的贴身侍卫南冥。 老百姓们的议论声,他自然也是知晓。 算了,只要他的宝贝女儿喜欢,招回来做个驸马也成。 “父皇。”东盛帝想得出神,盛姝娢走到他的面前后,才发觉。 东盛帝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沉声说道,“还不让马车上的人下来。” 盛姝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转身对着马车喊道,“陛下,我父皇想见你。” 在旁人面前,盛姝娢自然不敢直接唤楚韫瑜的名讳。 一声‘陛下’叫得东盛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来的陛下。 车上的楚韫瑜听到盛姝娢的呼唤,掀开车帘,就着马凳下了马车。 只见,男子身材修长,身着华丽的暗紫色锦袍,步履从容,漫下马车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得体有度,犹如画中仙人一般。 男子行至东盛帝的跟前,东盛帝大惊失色,容颜如月,有棱有角,俊目流盼,说眼前之人比女子还要好看都不为过。 朱唇轻启,楚韫瑜对东盛帝抱拳微施一礼,“西楚国君楚韫瑜见过东盛陛下。” 在四国之中,流传着一个关于男子容貌的传说,南祁太子祁钰容颜倾世玲珑天下,西楚国君楚韫瑜颜如天上谪仙落凡尘。 今日一见,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盛姝娢见她父皇如此失态,忙轻唤两声提醒,“父皇,父皇?” 听到盛姝娢的声音,东盛帝缓了缓面上的表情,“西楚国君,不用多礼。” 盛姝娢开口催促道,“父皇,我们别杵在这宫门口了,快些进去!” 约莫过了三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在御书房内落座。 盛姝娢作了一番简单的述职后,便说要回寝宫换身衣裳。 此时,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东盛帝、楚韫瑜,还有东盛帝的近侍曹公公及贴身侍卫南冥。 冷毅并未随着楚韫瑜进宫,只隐在宫外等候。 楚韫瑜抱拳,“此次,西楚出访东盛,亦是临时决定,就未递交国书,还请陛下海涵。” “无妨。”东盛帝摆了摆手,和颜悦色,“朕估摸着也能猜到西楚陛下来访的缘由。” 楚韫瑜笑而不语,既然您老人家都知道了,他自然就不用多费口舌。 就听见东盛帝继续说道,“只是姝儿,是我东盛的战神,朕的皇儿亦还年幼。” “此事陛下就更不用担心了,南祁已将北陵十城赠予我西楚,天下四国亦不会有战事,再者西楚与东盛是亲上加亲。”楚韫瑜说得坦然,身后的南冥才反应过来,西楚此次来访的目的,和亲。 南冥的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太好,看着楚韫瑜的眼神都带着不友好。 楚韫瑜自然是察觉到了南冥的眼神,只是他不会同一个侍卫去计较。 东盛帝面露疑色,“南祁为何将千辛万苦攻打下来的十城赠予西楚?” “现如今南祁的太子妃是我的亲妹妹,南祁便把这十城作为聘礼赠予我西楚。”楚韫瑜自知自己是来求娶盛姝娢的,便不好自称‘朕’。 盛姝娢从御书房外款步走来,“父皇,南祁的太子妃就是安宁郡主的亲生女儿。” 此时的她褪去了一身铠甲,换上一身月白色的丝质长裙,一头乌丝绾成垂髫分肖髻,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只一瞬间,楚韫瑜便晃了神,他这些时日里见到的盛姝娢都是梳着一个利落干净的高马尾,还未见过她穿过女装。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盛姝娢平日就是一身较为接近男儿的装扮,已经有五年未着过女装,今日是特意穿给他看的。 别说楚韫瑜看呆了,东盛帝与南冥亦是如此。 待盛姝娢入座于楚韫瑜的身侧,东盛帝便问道,“姝儿当真要嫁于西楚国君?” 盛姝娢与楚韫瑜对视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东盛帝,眼中充满坚定,“自是真的。” 东盛帝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忧虑,“敢问西楚陛下许我姝儿是何位份?” “自然是帝后之位。” “你父皇会许别国公主作为皇后?” “父皇如今不问朝中之事。” “可自古帝王皆是三宫六院?” 楚韫瑜拉过盛姝娢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眸中尽是宠溺地说道,“自是不能委屈了姝儿,这后宫不设也罢。” 东盛帝对楚韫瑜的三问三答算是结束,他还是颇为满意楚韫瑜的回答。 东盛帝点点头,开始对盛姝娢发问道,“姝儿信吗?” 盛姝娢笑了笑,回道,“父皇,人世间的情感都是很微妙,儿臣第一眼瞧见了陛下,便已认定他是儿臣此生要嫁之人。” 南冥听着盛姝娢的话,望向盛姝娢,心中却是疼痛不已。 “既如此,东盛的官员,父皇不日便撤回,你们西楚自行安排州府管辖。”东盛帝痛心疾首,女大不中留啊! “陛下,这是何意?”楚韫瑜的心中腾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阿瑜,我一会儿同你解释,父皇,儿臣先告退了。”语罢,盛姝娢拉上楚韫瑜的衣袖,退出了御书房。 两人离开了御书房,便朝着盛姝娢的寝宫重华宫走去。 盛姝娢边走边同他解释,就把她出兵攻打北陵前,她父皇要把这十城作为她的嫁妆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什么?那十城是你的嫁妆?”楚韫瑜无奈,到头来,三国联合攻打北陵,西楚成了最大赢家。 盛姝娢嘟了嘟小嘴,解释道,“那会儿,咱们在北陵,祁钰说要把十城作为聘礼。 你的几个弟弟都不愿来这北陵之地,你有些生气,我便不敢同你说了。” 楚韫瑜见她懊恼的模样,心疼不已,忙两人揽入怀中。 “昀儿,就是我的六弟,从出生便没有母妃,临终托付给了安母妃。 昀儿自知寄人篱下,生性敏感,只愿同大哥和九妹亲近。 大哥封王立府后,多次要将他从宫中接去抚养,屡次被父皇拒绝。 大哥离世后,父皇一道圣旨,便退了位。那时不知瑾儿身在何处,昀儿就主动请缨去为大哥守皇陵三年。 昀儿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大哥、九妹生活在一处。 我自然得了却他的心愿。 曦儿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才会对他发火的。” 听着楚韫瑜的解释,盛姝娢心中的委屈少了几分,“可你不是有很多兄弟吗?” 只听见楚韫瑜娓娓道来,“二哥和三哥已封王,都有自己的封地。 三嫂的父亲死于北陵的阴谋,三哥便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不日就会回自己的封地。 二哥准备遣散了后院,回自己的封地生活。 我之前也有封地,是一个地产富饶之地。 现在我封了炘儿,就是五弟做了北陵王。 六弟亦无可能再回西楚,我嫁个妹妹还搭进去一个弟弟。 七弟已被我封为摄政王,现在朝中大小事宜都是他在处理,所以此刻才能立于姝儿的面前。 曦儿的意思是父皇已将皇位给我,他便只想做个大将军,总不能好的都给我们两兄弟占了。” 这些信息量有些大,她有些消化不了,原来这后宫嫔妃多,子女多,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得到的庇护越多,平衡的也就更多。 忙说道,“咱们还是去用午膳!你这些话可比饭菜难消化多了。” “那姝儿是要安排我住于何处?” 盛姝娢从楚韫瑜的怀中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楚韫瑜一脸坏笑道,“本公主的‘面首’自然是养在本公主的重华宫。” 楚韫瑜满意地点点头,“都听姝儿的。” 话音刚落,便在盛姝娢的朱唇之上轻啄了一口。 盛姝娢的双臂搭在楚韫瑜的脖颈处,与他四目相对,“自古红颜多祸水,没想到蓝颜亦是如此。” 楚韫瑜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嘴角一勾,“那姝儿可愿一笑为蓝颜?” “瑾儿时常对祁钰说的那句怎么说来着。”盛姝娢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路过的宫人,纷纷掩面逃离,这长公主都将这‘面首’养到皇宫里来了。 此时,坐在马车上、枕着祁钰的大腿睡觉的楚韫瑾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祁钰奇怪,这大热天的,方才不是说热吗?怎么还打起了喷嚏。 楚韫瑾坐起身,睡意全无,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说本太子妃的坏话?” 祁钰瞧她双手叉腰,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喜笑颜开地哄道,“谁敢说本宫太子妃的坏话,本宫就灭他九族。” “啊?不用不用。”楚韫瑾忙摆了摆手,“没有如此严重,几句坏话还是说得起的。” 祁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本宫的太子妃旁人可说不得。” 青云坐在马夫座上,细细回想着自己曾经是否说过太子妃的坏话,脸色骤变,他好像还真的说过太子妃的坏话,拉着缰绳的双手都不利索了。 随即,马车偏离了直行的轨道,分别向左、向左晃悠了好几次下。 马车内,随着楚韫瑾的一声惨叫,她重重地摔在车厢的木板上。 方才她才睡醒,本来就顾着和祁钰聊天,没有坐稳,这才会摔下去。 祁钰赶忙喊了句,“停车。” 一把捞起坐在木板上的楚韫瑾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给她揉着。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马车里向外传来,“青云,你要是不会驾马车,你就回暗卫营里再学学。” 闻声后,慕楠星、青山和青河忙调转方向过来查看。 慕楠星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青云看着慕楠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这下九族真的保不住了。 第80章 凤昭昭 慕楠星跃下马背,直接进入车厢,查看情况。 却看到楚韫瑾坐在祁钰的大腿上,祁钰一手还在给她揉着额头。 顿时,觉得眼睛刺痛非常,但是上都上来了,总得问个明白。 于是乎,他语气略带关切地开口道,“妹妹这是受伤了吗?” 外面的青云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太子妃受伤了?心里生起愧疚,方才不该胡思乱想的。 楚韫瑾扯下那只还在揉着额头的手,对着慕楠星说道,“哥哥,我无碍,只是从座位上摔下来了。” 手被撤下来后,慕楠星赫然看见她额间红了一片。 他腾地一下掀开车帘,“青云,你到底会不会驾驶马车?青山你来驾驶,你给本世子滚去骑马。” 说完,还踹了青云一脚,人直接被他踹下马车。 青云委屈,但又确实是他没驾驶好马车,才让太子妃受伤的。 其实慕楠星看似对青云很凶,还踹了一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际上他是在帮青云解围。 以他表哥对楚韫瑾的保护程度,别说磕伤了额头,掉根发丝都要唯你是问。 青山随即下了马,路过青云时,还瞪了他一眼,毕竟楚韫瑾才是他的主子。 等慕楠星从马车上下来后,他便坐上了马夫座。 “这小子现在倒是会开始心疼下属了。”马车里,祁钰不屑的声音响起。 楚韫瑾故作撒娇地说道,“夫君莫要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一听媳妇儿说会不好看,他忙收起了生气的表情。 归途中的一段小插曲,也让楚韫瑾养了小半个月,乌青才彻底消失。 这日,他们按照以往的惯例,路过一座城池,便逗留几日去军营中,慰问那些留在北陵驻守的南祁将士。 有杀敌立军功的,按照先前定下的规矩,都已逐一晋升。 慰问无非就是发些银钱作为慰问金,将士们倒也欢喜。 楚韫炘也在四月十八抵达了北陵华都,百姓都对这位新任的北陵王充满了好奇。 纷纷在街道上等候,想要一睹北陵王的风采。 只听见,人群好几道声音中传来。 “听说这北陵王是西楚帝的亲弟弟,应该会和西楚帝一样好看!” “这可不定,西楚帝这样貌在四国之中,除了南祁太子可以与之媲美,别无他人。” “西楚皇家的基因不会太差,你们看镇国大将军就知道,他也是西楚帝的亲弟弟。” “北陵王的辇车进城了!!!” 随着一声高呼,众人都把视线看向城门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辆由八匹骏马共同驾驶的大马辇,车上有一座华丽的亭子,亭高约一米左右。 四周有四根红色的柱子支撑,亭子周围的木板涂着红漆,且用丝带缠绕。 亭子的前面是对开门,供辇上之人出入,每扇门高五尺多,宽两尺多。 亭子的外围有十二扇红黄相接色的帘子,此时左右两侧的帘子全部敞开,用几根丝带固定住。 楚韫炘端坐在辇车的正中间位置,闭目养神,听着周遭繁杂的声音,依旧没有成为‘北陵王’的真实感。 什么北陵王,哪有做他的皇子舒服啊? 可是皇命不可违,特别还是四哥的命令,他更不敢违。 “我就说北陵王定也是长得极好的。” “北陵王、北陵王、北陵王……”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使楚韫炘不得不睁开双眼,他扫视了一圈。 “啊,北陵王真的好好看,你们快看那双眼睛啊!” “北陵王看我!!!” 人群中的几名女子最为疯狂,楚韫炘剑眉微蹙,这待遇他真心是第一次享受,瞬间有些受宠若惊。 凤昭昭今日刚抵达燕都,便看到北陵王进城的这一幕。 她此时位于街道的左侧,就是那几名疯狂女子的中间。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人群中特别引人注目。 这是楚韫炘从未见过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波光粼粼的湖水,仿佛可以映射出人的倒影。 认真一瞧,你们就可以发现她就是楚韫瑾在颍川州府见到的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 没错,她并非北陵人,是西楚颍川人。 她此番来北陵华都,是为了寻亲而来,具体说是为了寻找她的哥哥。 前些年,她的哥哥心善救了他们镇上首富落水的女儿。 而后首富之女宋燕儿百般纠缠,说一定要嫁给她哥哥。 她哥哥自然是不愿,便说要去盛京从军。 至今已经两年了,还未曾归家,连封家书都没有来过,后来听说西楚与北陵起了战事。 父母觉得哥哥凶多吉少,便为她寻的一户高门大户做小妾。 她都还未及笄,怎可嫁人,还是会小妾,只能有样学样离家出走了。 一路向北,沿途打听,才知哥哥跟随西楚大军来了这北陵的华都。 可华都这么大,她要从何找起,哥哥又会在哪里? 如果哥哥真的在华都的西楚军营里,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位新封的北陵王找到他? 可是她又要怎么接近这个北陵王呢? 可是,上天如若要安排有缘之人相遇、相识,定是会给他们制造机会。 只见,楚韫炘的辇车行至她的眼前。 那几名疯狂的女子早已蠢蠢欲动,直接冲向了辇车。 凤昭昭感觉两侧犹如两阵风卷过,本来她就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的,被这么刮过去,直接摔倒在地。 一直在看她的楚韫炘当然也瞧见了这个情况,眼见后方的人还要再往前,马上就要践踏到她的身上。 楚韫炘身子一纵,飞至凤昭昭的眼前。 一把拉起摔在地上的凤昭昭,搂着她的腰身,身影轻轻一晃,便稳稳定定地坐在了辇车里。 辇车依旧前行着,辇车外围的士兵,横执起长矛,将冲过来的人群推了回去。 动作太快,以至于凤昭昭都未曾反应过来。 整个身子好像僵硬住了,眼睛注视着前方,凤昭昭一动都不敢动。 楚韫炘勾唇,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别怕,已经安全了。” “谢……谢……北陵王。”凤昭昭明显就是很紧张,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能不紧张吗?身侧之人可是北陵王啊!一朝的王爷啊! 楚韫炘看着她那死死拽着裙摆的双手,想到这小姑娘定是惊魂未定,于是乎,又继续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凤……昭昭。”凤昭昭的手心里全湿了,额间也覆上了一层薄汗。 楚韫炘也搞不懂为何凤昭昭会如此紧张害怕,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的昭吗?” 凤昭昭点了点头,回道,“是。” 一直处在情绪高度紧绷的状态,加上方才又受到惊吓,凤昭昭直接晕了过去。 楚韫炘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没让她滑到辇车践踏的木板上。 凤昭昭头枕在楚韫炘的胳膊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吓晕?本王是有多可怕?” 只能先行带进宫,再让太医诊治了。 掏出胸口处一方手帕,在额头轻轻擦拭着。 身后的嘈杂声渐行渐远,楚韫炘一行也到达了北陵皇城宫门口。 如今,在北陵最高的统治者便是这北陵王,楚韫炘自然走的是正宫门。 楚韫曦率封地四品以上的官员已恭候多时,他看着越行越近的辇车,心中满是喜悦,终于可以回西楚了。 “末将、微臣参见北陵王。”楚韫曦带着一众官员跪地叩拜楚韫炘。 随着楚韫炘的一声“平身”,众官员纷纷起身。 随后,楚韫炘抱着凤昭昭缓步下了辇车。 楚韫曦刚起身,就看到他五哥手中抱着一位小姑娘,不止他看到了,一众官员都看到了。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约莫十四的样子,此时她的眼睛紧闭着,脸色有些苍白。 楚韫曦忙上前两步,“五皇兄,这是五皇嫂吗?” 五哥不是不成婚的吗?怎地突然开窍了? “八弟,休要开玩笑,这是五哥在街道上救的一位小姑娘,你去宣太医给她诊治一下。” 楚韫曦一听,简直难以置信,他五哥有这么好心吗?还会救人于水火? 看楚韫曦如此神态,便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了,赶忙唤了句,“曦儿。” 楚韫曦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既如此,臣弟立即安排,凤统领,你带王爷先行移步永和宫的偏殿歇息。” 有一位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抱拳俯身一礼说道,“是,属下领命,王爷,请。” 楚韫炘点了点头,抱着凤昭昭往前走去。 路过被称为凤统领的男子时,低着头的凤统领刚好看见了小姑娘的容貌。 凤统领随即脱口而出,“昭昭?” 楚韫炘驻足,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凤统领,“你认识她?” 凤统领,原名凤嵘,十八岁在盛京从的军,一身武功不俗,在此次西楚与北陵为数不多的交战中杀敌无数,立下军功。 楚韫曦是个惜才之人,便与祁钰说了凤嵘的事情。 北陵虽有二十城池已是西楚疆土,但百姓生活习性并不相同,习惯的律法自然也不同。 祁钰同楚韫瑜建议一个国家实行两种管理模式,所以楚韫炘的这个北陵王,相当于皇帝,只是北陵成为了西楚的附属国。 正是用人之际,偌大的皇宫也需要禁卫军。 经过楚韫曦与祁钰两人的商议,便破格提拔凤嵘为正二品禁卫军的统领,主要负责北陵皇宫和北陵王的安全防护,同时管理禁卫军。 “是末将的胞妹。”凤统领也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只是昭昭为何会来北陵?是来寻他吗? 都怪他怕那宋燕儿知道他的消息,便不敢往家中去信。 “哦。”楚韫炘立即来了兴趣,“你先带本王去永和宫!其他事情你再同本王详细说说。” “请王爷上辇车,速度会快些。”楚韫炘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就上了辇车。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永和宫的偏殿。 楚韫炘将人放在偏殿的床榻上,太医院张院首已在偏殿的门外候着。 张院首原先是跟随西楚大军的军医,谁知道战争一结束,他就被安排在北陵皇宫任太医院院首一职。 虽然是院首,但是太医院初建立,只有他一位太医,所以就演变成皇宫内的任何病痛他都得出手医治。 楚韫炘对着凤统领吩咐道,“让太医进来诊治!” “是。”得了命令,凤统领立即退出偏殿去请张院首。 待他重新进入偏殿,楚韫炘便同他又退出了偏殿,留张院首一人诊治。 左右不过是被吓晕,应该并无大碍。 他们一同来到永和宫的正殿,楚韫炘刚在主位上入座,楚韫曦就来了。 楚韫曦一来就很自觉地坐在主位左下方的第一个位置,宫人便送来了茶水。 楚韫炘见人都到齐,就让凤统领交代,“现在凤统领可以同本王说了。” 凤统领躬身说道,“末将与家妹都是颍川州府人士,天瑜年初,末将在护城池中,救下了故意落水的当地首富之女宋燕儿,自此末将的噩梦就此开始,宋燕儿一直逼迫末将要娶了她,后来末将得知救过她的何止末将一人,她日日都跳那护城河,期待有人救了她娶了她,为避免惨遭宋燕儿毒手,末将便与几个好友逃离颍川至盛京从军。” 楚韫炘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条护城河是在颍川的侯安县府吗?” “正是。” “五哥为何知晓那条护城河是在侯安县府?” 这其中难道还有他楚韫曦不知道的故事? 楚韫炘笑道,“四哥曾经颁过一道圣旨,便是封这护城河。” 楚韫曦不解他四哥为何还要特地颁一道圣旨封护城河,不过就是一条护城河而已。 只听见楚韫炘继续说道,“八弟一定很好奇为何四哥还要特此颁旨封一条小县城的护城河,后来我去了解一下,才知是瑾儿让四哥封的,原因就是这宋家女天天跳这护城河,惹恼了她,以四哥那种宠妹狂魔的性子,二话不说就给封了。” 楚韫曦汗颜,四哥对瑾儿还是太过于娇纵。 楚韫炘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触及到了他的原则性问题了。 “可瑾儿封这护城河为了星儿啊!” “楠星?” 第81章 凤昭昭拜师 听到慕楠星的名字,好像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在他的心中亦不是那么重要了。 楚韫炘接着道,“星儿就是如同凤统领这般,被这宋家之女算计了,胡搅蛮缠的硬是要让星儿娶了她,武平侯一封书信上到了四哥那处,才有了封护城河这事。” 世界真奇妙,凤统领听完,心中哗然,没想到这九公主甚是有趣,封护城河这种的招数都给她想出来了。 楚韫曦淡淡地来了句,“封得好!” 楚韫炘上下打量了楚韫曦一眼,似乎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在偏殿守候的宫人来报,说凤昭昭醒来了,三人忙抬步赶去。 凤昭昭睁开双眼,就看到这金碧辉煌的装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现如今身在何处。 摸了摸发晕的脑袋,坐起身,“多谢太……太医”应该是这样称呼的没错,“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就……” 张院首不知怎地就觉得这小姑娘挺可爱的,不如“就做老夫的徒弟。” “啊?”凤昭昭一脸茫然看向张院首。 眼下太医院就他一人,不如收个徒弟,如此就不会无聊,“小姑娘不愿意?” 凤昭昭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能学习到医术,定是极好的。” “那便拜师!”话落,张院首利落地撩了撩下摆,坐到下方的位置。 凤昭昭忙下床,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就跪了下来,“徒儿凤昭昭拜见师父。” 张院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凤昭昭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拜师礼也算完成,凤昭昭还跪在地上,三人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张院首看到北陵王与八皇子都来了,便起身扶起凤昭昭,“昭儿,乖,今后师父定会好好教导你。” “多谢师父。”凤昭昭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是她这样不就是可以留在华都寻找哥哥了吗? 顿时开心不已,望着张院首的眼中都多了几分崇拜。 她的这双眸子真是好看得紧,晶莹剔透的,毫无杂质,令楚韫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张院首,凤姑娘的情况如何?”楚韫炘最是懒得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主题。 张院首躬身拱手一礼道,“回北陵王的话,老臣的这徒儿并无大碍,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多吃点饭就行。” 听到北陵王三个字,凤昭昭才知北陵王在自己左侧一米开外,许是方才在拜师并未察觉到北陵王的到来,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头转都不敢转一下。 “既如此,就去备膳!”楚韫炘摆摆手,便大步离开了偏殿。 “凤统领,本皇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就与你妹妹在这边叙叙旧。”楚韫曦拍了拍凤统领的肩膀,便退出偏殿。 张院首也猜到了这凤统领与他小徒儿的关系,跟在楚韫曦的身后也离开了偏殿。 凤统领上前几步,轻唤了一声,“昭昭。” “哥哥。”凤昭昭低下头,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把他看得那叫一个心疼,“昭昭是来华都寻哥哥吗?” 凤昭昭点头,“那你可以同哥哥说为什么要来寻哥哥?” 凤昭昭便把他离家后,杳无音信,父母要将她嫁给一家高门大户做小妾的事情同凤统领说了一遍。 凤统领气愤不已,对那对父母真是一丝感情都荡然无存了,想当初也是一直让他娶了宋燕儿。 凤统领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昭昭别怕,以后哥哥保护你。” 两兄妹又聊了片刻,宫人端来了膳食。 北陵王的‘备膳’真的不是随口说说的,凤统领的心中一阵感动,“妹妹,你快些吃饭!哥哥现在是北陵皇宫的禁卫军统领,还有一些事情要忙,等会儿哥哥便来看你。” “嗯嗯,哥哥有公务便去忙!”凤昭昭一直都是挺善解人意的。 凤统领离开了偏殿,去往御书房的方向。 这段时日他一直住在宫内的禁苑里,就是禁卫军的宿舍,反正他独自一人,住哪儿都一样。 现如今不同了,凤昭昭来了,他只能拿着他仅有的几百两俸禄,在宫外购置一处宅子。 可是,购置宅子哪能那么快,只能让北陵王先通融通融,让凤昭昭在宫中住几日。 张院首方才在御书房,已经同北陵王说了他收凤昭昭为徒的事情了,也为凤昭昭找好了住处。 那便是住太医院里,现在太医院只有他一个太医,只有几个按时过来洒扫的宫人,也没有旁人了。 楚韫炘自然是不同,不然将一个小姑娘放在他的后宫,会坏了人家的名声。 她都已经这么怕他,如果还让她住在后宫里,她非得原地殒命不可。 “启禀王爷,凤统领求见。”刘公公进来禀报道。 刘公公是照顾楚韫炘长大的近侍,此次来北陵任职,楚韫炘便只带了他一人。 楚韫炘知道凤统领来所为何事,就直接让他进来了。 “末将参见王爷。”凤统领俯身深施了一礼说道。 “凤统领想必是为了令妹住处一事而来的?”楚韫炘的开门见山实在太对凤统领的味了。 凤统领道,“王爷英明。” “方才太医院的张院首同本王已经商议好了,令妹现如今已是他的徒弟,便暂居太医院!” 现在虽然他们统治着北陵,也不能保证没有异心的北陵人,总归住在宫外是不安全的。 “谢王爷,为我们兄妹考虑如此周全。”凤统领说完,就便跪在地上,对楚韫炘就是一拜。 “凤统领不用多礼,无事便下去!”凤统领起身便退出了御书房。 见人走远,楚韫炘才卸下一身的伪装,瘫靠在椅背上,具体说还是龙椅。 楚韫炘真是没有想到他一位王爷还能坐上这龙椅,百思不得其解后,楚韫曦才说北陵王其实就是北陵皇。 他感觉自己被他们欺骗了,他还以为是来做个王爷的,碍于天威只能应下。 谁知他四哥和祁钰还能搞一出什么一个国家两种管理模式的治国政策,真心服气了。 刘公公知他从小便无拘无束惯了,一直都想等到弱冠封王立府后就做个闲散王爷。 谁知三国联盟,划分了这北陵的江山。 虽他从小自由惯了,但作为皇子,即便没有像楚韫瑜那般按照储君培养,也是学了不少治国之术的,又是太上皇亲自教导的。 于是乎,刘公公笑了笑,走到楚韫炘的左侧。 劝道,“陛下既然将这北陵的江山交到殿下的手中,自然是相当信任殿下的,殿下浑浑噩噩一生,便是蹉跎岁月,老奴觉得方才的殿下极好。” 楚韫炘想了想,又重新坐好,拿起桌上的奏折,倒是开始有模有样了。 刘公公知楚韫炘是听进去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忙吩咐人去准备茶水,他就在一旁伺候着。 东盛在五月初一这日,向全国颁布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西楚皇帝楚韫瑜奏本请求与东盛长公主和亲,朕如今思虑再三,本着与西楚王朝结世代友好之想,同意请奏,将朕与皇后之爱女,东盛王朝长公主盛姝娢配于西楚帝楚韫瑜,为西楚皇后,从今后东盛与西楚世代友好。 东盛送亲礼队由朕之幼子盛陌寒带领,连同朕之亲赐皇室嫁妆珠宝、金银、绸缎、古董数百箱,圣泽二十年十月十日由燕京出发,预计十一月上旬即可到西楚盛京,婚期定于十一月二十日,和亲典礼完成后,送亲大队人马原路返回燕京,望西楚皇帝楚韫瑜与东盛长公主盛姝娢琴瑟和弦,共谱一代联姻佳话。 钦此!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东盛无人敢娶的长公主盛姝娢,桃李之年了,竟被西楚皇帝以皇后之位迎娶。 燕京的百姓无一不惊叹,才知那不是长公主养的‘面首’,是西楚皇帝。 同样,在西楚也下了同样的圣旨,昭告天下,并且还在圣旨上写明此生唯东盛长公主盛姝娢一妻,不设后宫。 这是楚韫瑜在为盛姝娢保证,也是他在让天下人都来监督他所作的承诺。 楚韫瑜迎娶盛姝娢为后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现如今的西楚太后、非楚韫瑜生母的耳中。 西楚太后林沛茵本是想将自己的侄女林熙禾许配给楚韫瑜为后。 如今,她的计划被打乱,不仅皇后之位没了,自己的侄女却连个皇贵妃都捞不上,只能去紫宸宫找太上皇。 此时的太上皇,一心都扑在楚然的身上,哪里心思理睬她。 黎初雪又怀孕了,怀孕前三月最是凶险。楚韫宸不放心,便将楚然送到太上皇这边养上几个月。 楚韫风得知自己的母后干了如此愚蠢之事,便急急忙忙前往紫宸宫。 一来到紫宸宫,就听到父皇母后的争吵声,还有楚然的抽泣声。 他赶忙进入正殿,从太上皇的手中接过楚然,轻声安抚着。 楚韫风忿忿地说道,“母后,您莫忘了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四弟有自己的决断,儿臣劝你不要干涉。” 太上皇已经忍了她很多年,当初那腌臜的手段,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顾及风儿的颜面他从不提起,才让这个林沛茵如今越发有恃无恐,连瑜儿的婚事都想干涉。 楚韫驰进入正殿后,便看到几人大眼瞪大眼、一脸气愤的模样,摇了摇头。 太后道,“自古儿女成婚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哀家是皇帝的母后,自然有权利干涉他的婚姻。” “难不成这皇后之位还可以承袭,还必须是林家人不可?”楚韫风深知他那表妹的脾性,表面端得一副温婉贤良,实际上娇纵蛮横,怎堪为一国之母。 太后冷哼道,“咱们皇家已经有一位不尊礼数、自作主张的公主和亲了,皇帝的婚事自应当哀家做主。” “母后,慎言,以免遭来祸端。”楚韫风气绝,这话要是让祁钰听了那还得了。 “姐姐莫不是忘了哀家才是皇帝生母。”一道温和的女声从殿外传来,只见来人由一名宫女搀扶着缓步走进殿内。 来人便是楚韫瑜的生母,长春宫的魏太后。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个生母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蹦跶个什么劲儿。 “萱儿可对这婚事有何异议?”魏婷萱是魏太后的本名,自打她进宫,太上皇便喊她萱儿。 这位魏太后,是太上皇继安贵妃后,最喜欢的一位嫔妃,否则也不会与她生了两个孩子。 “臣妾觉得此段姻缘甚好,并无异议。”他的儿子都有二十有二,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她自是喜闻乐见。 太上皇满意地说道,“既然瑜儿的母后都无异议了,大家都散了!” “儿臣送母后回宫。”楚韫风把孩子递给了楚韫驰,便要上前搀扶着西楚太后往外走。 西楚太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气呼呼地走了。 见西楚太后离去,魏太后道,“太上皇,只是这不设后宫,皇家子嗣恐会单薄。” 太上皇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韫风说道,“风儿,这绵延皇家子嗣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楚韫驰轻笑出声,“父皇所言极是,二哥加油!” 二哥那么多侍妾,一年抱三不是梦。 太上皇继续道,“驰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楚韫驰身体一僵,忙把楚然交到魏太后的手中,“父皇、魏母后,儿臣还要替四哥批阅奏折,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拱手一礼,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风儿的后院现如今有几位侍妾了?”魏太后对楚韫风的风流韵事也略有耳闻,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太上皇要把这个绵延皇家子嗣的重担交给他,自然要多一句。 楚韫风一脸尴尬,不知要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也忘记了,只要觉得好看的,都一个个纳进府,“额……” “然儿,你是不是很想要很多很多的小弟弟小妹妹啊?”魏太后摸着楚然的小脑袋瓜,继续拱火。 楚然看了一眼他二叔,软软糯糯地道,“是。” 而后咯咯咯地笑出声,随后殿内除了楚韫风,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82章 王爷是个好人 这时候,祁钰一行人已经走了有一十九天。 因为每城都逗留慰问的关系,他们才走了五城。 依照这个马程,还得花上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南祁境内。 来的时候赶着进入战场,一般白日里都在行走,夜里休整,就会比较快。 压在楚韫瑾身上的痛,不可能因为报了仇就完全消散。 这种伤痛,也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某一处,不会再轻易地拿出来与众人看了。 如今的她就是要尽力做到好好生活,如哥嫂所愿。 即便现在北陵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了,有时候还会感觉这犹如一场梦。 二年多的时间里,改变了太多人和事。 回到南祁后,他们也该准备带楚沫回西楚的事宜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着襄州城出发,这是他们走的第六座城池。 进入五月后,越靠近南祁,天气也愈发的热。 楚韫瑾在马车里也坐不住了,尽管穿着丝质的薄纱裙还是觉着热。 傍晚时分,日头不毒时,她就会和青山一同坐在马夫座上吹吹风。 有时还会跟慕楠星一起骑骑马,祁钰也不拦着,她开心就行。 等沫儿回西楚治好病,带着六哥回到南祁,他们一家人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在襄州,他们并没有逗留太多的时间,慰问完将士,住上一夜便离开了。 楚韫瑾深知这些将士都是为了她,才会背井离乡。 但在不久之后,待她的四哥作好部署后,他们南祁就会从北陵撤军。 在东盛燕京的皇宫御书房内,东盛帝与楚韫瑜正在签订北陵十城的赠予协议。 协议签订起,东盛攻打下的北陵十城彻彻底底是西楚的了。 目前,北陵除了南疆还在南祁境内,其他三十城就彻底属于西楚。 身在北陵皇宫的楚韫炘还不知道,他已经从北陵王升级成北陵皇。 楚韫瑜:真是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要是被楚韫炘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肯定会说你行你上。 从他来东盛起,与盛陌寒这位未来的小舅子相处得极好,每日都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为他授课。 授课内容包含治国之道、军事技能、经济管理,几乎是倾囊相授了。 这是东盛帝提出的要求,东盛不是没有太傅教他课业。 但毕竟这么有实战经验的人就摆在面前,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西楚在四国之列长期位居第二位,必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但这期间,那个叫南冥的侍卫,多次来找他麻烦,与他过不去。 楚韫瑜:这东盛的贴身侍卫都这么闲的吗? 南冥喜欢盛姝娢很久了,他基本不是靠猜的,这就是明摆着的。 可他作为一国之君怎会与一位侍卫计较,于是冷毅就进宫了。 就是好巧不巧,南冥连冷毅都打不过,更别提是他了。 冷毅毕竟是天机营的暗卫出身,都是在刀尖上淌过血的,否则亦无法成为他的贴身侍卫。 说起来,冷毅下手也极有分寸,一般不会伤害在南冥的显眼位置,但也能让他疼上好几天。 不过,楚韫瑜真的是心累了,可他又不能同盛姝娢说这些事。 此时,他刚教授完课业,从盛陌寒的寝宫出来。 这南冥又找上门了,他都懒得理会,做了天机营特有的手势,冷毅便出现了。 南冥见冷毅就想跑,可是一想到长公主要嫁给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真是替长公主觉得不值。 冷毅也不愿与这种弱鸡再就继续纠缠,便同楚韫瑜建议道,“陛下,要不您还是亲自动手,让他心服口服。” 楚韫瑜瞪了冷毅一眼道,“朕不屑。” 冷毅故作一副苦大情深地表情道,“陛下,您就当可怜可怜属下!属下真的累了,与这种人打太没挑战性,还不如让我回天机营回炉重造。” 南冥听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到脸色铁青。 方才课业还有一道题,盛陌寒不太明白,想着姐夫应该还未走远,就赶紧追出来问问。 谁知一听,聪慧如他,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何事。 他记事起,就知道南冥喜欢姐姐。 姐姐的眼中无高低贵贱之分,喜欢的话,哪怕是乞丐都会召来做驸马。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南冥,也同他说了很多次,可这南冥最是偏执,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看来南冥找了他姐夫挑战过很多次,可姐夫就是不屑同他比试,只能让自己的贴身侍卫代他出战。 也对,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如若一直同一位侍卫计较,便会失了气度。 姐夫的武功也是很厉害的,估计怕把南冥打废了! 他毕竟是父皇的贴身侍卫,打废了肯定不行。 所以姐夫还有一个方面的考虑,就是怕把南冥打废,可见姐夫的武功在冷毅之上。 冷毅教剑术时,他就亲身感受过冷毅的剑术有多厉害。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夫不仅人长得好,武功也好。 但你要说南冥武功差,也不全然是,不然他也做不了东盛帝的贴身侍卫。 只是这强手中更有强手,能人中还有能人。 南冥有点好的,就是坚持不懈,伤好点就来挑衅楚韫瑜。 盛陌寒看这三个人一直僵持不下,忙召来身旁的近侍奉贤,让他去重华宫请姐姐来一趟。 “咳咳……”盛陌寒一个故意的咳嗽声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南冥忙俯身拱手一礼,“属下参见二皇子殿下。” “南冥你不在父皇身边当差,跑本皇子这阳华宫作甚?”说话的口气,完全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这……”南冥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他先看不惯西楚帝,才来寻他的麻烦。 盛陌寒眼神开始变得冰冷,“需要本皇子帮你说吗?你心悦本皇子的皇姐,但是皇姐要与西楚的皇帝和亲,你就心生不满,觉得姐夫软弱可欺配不上皇姐,便一直来寻他麻烦?” “属下不敢。”南冥把头低得更低了,双眼一直直视着地面,有种被拆穿的窘迫感。 “姐夫,我们不同他计较,我还有一道题不太明白,请姐夫替我解答。”面对楚韫瑜,盛陌寒浑身的冷冽尽数散去,又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楚韫瑜点点头“嗯。”了一声,便随着盛陌寒返回阳华宫。 盛姝娢在重华宫里,估摸着时辰等候楚韫瑜回来用午膳。 只是,今日都这个时辰了,怎还未回来。 她只好带着宫人前去阳华宫,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在途中,便遇到了盛陌寒的近侍奉贤。 “参见长公主。”奉贤忙行礼道。 “奉贤你是来寻本公主的?” 奉贤点了点头,把在阳华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盛姝娢。 对于此事,她是全然不知,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与奉贤一同赶往阳华宫。 算起来,凤昭昭在太医院待了也有近十日的时间。 她从小在医术方面并未有所涉入,但是天赋极高,记忆力惊人,三两天就能熟读一本医书,现在已经读了三本。 张院首对这个徒弟实在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发誓一定要把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还要同她一起光耀这太医院的门楣。 这日,楚韫炘处理好一些政务,就出来闲逛,不知不觉竟逛到了太医院这边。 想想,自从凤昭昭搬去太医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想到此,他轻抿嘴唇,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也不知现在的凤昭昭还会不会怕他。 一脚迈进太医院,小姑娘正在内院捣鼓着药材。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充足,凤昭昭就想着把药材搬出来晒一晒、晾一晾、通通风。 张院首并不在太医院,出宫去买药材了。 楚韫炘就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来来回回搬着笸萝,又一个个地放置在晒药架。 小姑娘忙忙碌碌的,并未发现他的到来。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身影,他的心中荡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在恍惚间,一个笸萝没有放置好,朝着凤昭昭砸过来。 凤昭昭蹲下身子,正在拾掇着药材,并未发现头顶晒药架上的笸萝要倒下来。 楚韫炘忙施展轻功,来到凤昭昭的身边,伸手将她拉到一边。 晒药架上的笸萝重重砸在地面,声响之大,惊得凤昭昭躲在了楚韫炘的怀中。 踏实的怀抱,淡淡的檀木香,让她的心情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抬头便看到一张精雕玉琢过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能不心动,痴痴地看着那张脸,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少女情窦初开,脸瞬间红到耳根,忙退出怀抱。 凤昭昭头垂下,俯身一礼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闻言,楚韫炘才回过神,方才眼前的小姑娘,竟迷了他的眼、扰了他的心。 楚韫炘摆了摆衣袖道,“无需客气。” 小姑娘的身子却直不起来了,“怎么了?你害怕本王?” “怎会,王爷两次救臣女于危难,王爷是个大好人,臣女怎会害怕。”说着不害怕,头却不敢抬起来。 楚韫炘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到他的身后,抬起晒药架。 蹲下身子,拾起洒落一地的药材,重新放回笸萝里。 凤昭昭瞧着他的方向,不自觉地转过身,就看到了这一幕。 开始懊恼自己为何要怕他?明明是这么文质彬彬、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 眼带愧疚地也蹲下身来,跟他一起捡药材。 片刻之后,药材被拾掇好,楚韫炘又重新将笸萝置于晒药之上。 “多谢王爷。”凤昭昭不知道要说啥,便又开始道谢。 “你今日忙吗?”凤昭昭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尽是不解,“不忙的话,可愿陪本王走走。” 凤昭昭点了点头道,“好。” 说出口后,才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可是望着眼前的人,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得到应允后,楚韫炘的喜悦之情怎么都藏不住,拉起她的衣袖便朝着太医院外走去。 二人几息间,便来到了宫门口,楚韫炘吩咐守门的侍卫牵来了一匹马。 楚韫炘抱着凤昭昭跃上了马背,就朝着宫外疾驰。 凤昭昭害怕得闭上了双眼道,“王爷,慢一些,我害怕。” 听到怀中的人儿说害怕,楚韫炘随即放慢了速度。 可是这速度何止是放慢,同人走路一般,一步一个脚印。 虽然慢,可也让凤昭昭能好好欣赏华都的景色。 此时,已接近傍晚,天边被晚霞渲染出一片红。 不由得让凤昭昭想起侯安县城护城河上的日落时分,也是这样的一番美景。 只是那护城河被皇上下令封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韫炘听见她在叹气问道,“怎么了?” 凤昭昭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可惜道,“臣女想到家乡的护城河,日落时也能看到这番景象,只是后来护城河被封了。”她可不敢说是被皇上封的,毕竟那可是身后之人的亲哥哥。 “如今宋家之女还没嫁出去吗?” 凤昭昭马上来了兴致,“王爷,怎会知晓此事?难道护城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封的?” 楚韫炘勾唇一笑道,“因为她觊觎本王妹夫的美貌,九公主便下令封了。” 凤昭昭嘴里念叨着“九公主”,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绝美的脸庞,那个男子的容貌确实是世上绝育仅有的,而与他一起的姑娘也绝非凡品,也是这姑娘出现后,护城河才被封了,那么一切都说通了,“九驸马的容貌定是仙人之姿。” “哦,你还见过?”听到小姑娘夸祁钰的容貌,虽然是事实,但就是感觉嘴里有股酸味。 凤昭昭悻悻地说道,“护城河被封的前些日子里,我在桥上见到一位样貌极好的姑娘救了宋家之女,那宋家之女非得说是与姑娘同行的公子救的,那时哥哥刚去从军不就,我心中有怨气,便出言告知真相,可是也是因为我这张嘴,宋家便来说了一门亲事,让我嫁给宋家二房的为妾,我自然是不愿意,便逃了出来。” 楚韫炘才知她是逃婚,顿时心疼不已,很想去摸摸眼前那颗小脑袋瓜安慰安慰,可又怕吓到她,手就僵在了半空。 第83章 宁做低门妻,不做高门妾 犹豫了片刻,手还是附在了凤昭昭的小脑袋瓜,轻揉了几下,而后放开道,“往后,你大可以放心留在宫里,本王保证无人再敢逼迫于你。” 闻言,凤昭昭双手紧紧抓着马儿的鬃毛,心中甚是感动,很想回头看看身后之人的表情,可还是没有勇气。 “谢谢王爷。”双眼早已储满了泪水,声音发着颤。 “你我无需客气。”楚韫炘哪里会不知背着自己的小姑娘快哭了,只是他又能做什么? 他拉起缰绳,加快了些许速度,就来到了华都外城。 触目皆是金灿灿的油菜花,这是楚韫炘来华都时发现的一大片油菜花田。 三月至六月是油花菜的花季,此时开得正茂盛。 楚韫炘跃下马背后,立即伸手去接凤昭昭。 不假思索,凤昭昭伸手回握住那只递在半空的手,右脚离开马镫,整个人跌落在楚韫炘的怀中。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耳边只有微风拂过油菜花的声响。 凤昭昭实在是被憋得有些不能呼吸了,为了活命,只能开口道,“王爷抱得太紧了,我快……快不能呼吸啦!” 楚韫炘眼中含笑,不舍地放开了小姑娘。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凤昭昭,已经跑向了那片油菜花田。 小姑娘在层层叠叠的油菜花田中,肆意地奔跑着。 凤昭昭转过身,对楚韫炘招了招手道,“王爷快来!” 夕阳西落,余晖洒在小姑娘的身上,楚韫炘将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会是他的王妃吗? 东盛。 盛姝娢来到阳华宫的时候并未看到南冥的身影,只有从阳华宫里走出来的楚韫瑜。 在赶来的路上,她都想好要怎么对付南冥了,敢来找她的夫君麻烦,肯定是不想活了。 盛姝娢埋怨道,“为何不同我说?” “不过是个侍卫,无妨。”楚韫瑜淡淡地说了句。 盛姝娢提议道,“我们先回西楚!届时我再与送嫁队伍汇合。” 想到南冥最是偏执,就算现在把他揍了一顿,但继续待在东盛,他依旧会日日来纠缠,还不如尽早远离。 楚韫瑜虽心中欢喜,但是理智尚存,“你父皇会同意?” “自及笄后,我便也不在皇宫里居住了,父皇早已习惯。”盛姝娢劝道。 “好。”其实,他在东盛也待不了几日了,西楚的事还真能放下不成,只是他自是不舍同盛姝娢分开。 他的姑娘怕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才会给他了一个台阶,他便下了。 “我们回去用午膳。”盛姝娢拉过他的手,回了重华宫。 自回到北陵皇宫,凤昭昭就开始魂不守舍,看医书都不似前些时日那样认真。 凤昭昭坐在内院正对着太医院门口的石阶上,望着太医院的门口。 张院首就以为她是在等她的哥哥凤统领,便没有上前打扰。 直至楚韫炘出现在太医院门口,凤昭昭眼睛瞬间闪过一道亮光。 只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般地出现在楚韫炘的眼前,着实把身后随行的刘公公吓了一跳,手中的食盒差一点就滑落了。 刘公公上下打量着凤昭昭,一双眼睛确实如楚韫炘所言,好看得紧,令人都移不开眼,难怪殿下会动心。 再看看两人的眼中,皆只看得见彼此。 刘公公笑道,“凤医女,还不赶快拜见王爷。” “无妨。”楚韫炘摆了摆衣袖,无所谓道。 “臣女参见王爷。”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凤昭昭心中通透得很。 “刘公公,将点心拿给凤医女。”楚韫炘道,眼神却还是停留在凤昭昭的身上。 刘公公将点心递到凤昭昭手中后,楚韫炘开口道,“我还有政事要忙,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还不忘揉一下凤昭昭的脑袋瓜。 凤昭昭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楚韫炘离开,心里犹被浇了一层蜂蜜似的,甜甜的。 张院首看着她手中的食盒,也没有多问,应该是凤统领送过来的。 一连几日,凤昭昭依旧是魂不守舍,有时甚至还会发出几声痴笑声。 张院首看她这副模样,一位医者的职责病就犯了,马上为她请了平安脉。 无碍,便是害了相思病。 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来同他抢徒儿,如若他知道是谁,定是要讨个说法。 五月初五,东盛举行了端午宫宴,与其说是宫宴,不如说是家宴。 参加家宴的,只有东盛帝的皇后,十来位嫔妃,还有盛姝娢、盛陌寒,楚韫瑜作为未来的‘驸马’,自然也在列席之中。 今日,盛姝娢身着一件青蓝色的丝质襦裙,衣身上几处云纹绣花倒是别致,腰间系着一条细长的月牙白色腰带,与襦裙相得益彰。 一头青丝挽成髻,斜插碧玉簪,耳垂翠玉耳坠,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眼若秋波,美不胜收。 楚韫瑜则是一身绛紫色四团龙龙袍,两肩绣日月,熠熠生辉,坐实了谪仙的美名。 南冥傲娇地别过头,双拳握得紧紧的,心中甚是不悦。 盛姝娢领着楚韫瑜拜见了东盛帝后,就入座在东盛帝左侧的位置。 待盛陌寒与各宫嫔妃都落座后,家宴就开始了。 一道道精美的佳肴,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膳桌,长度大约有三四张八仙桌并在一起那么长。 端午节嘛,当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端午粽。 五月初六,楚韫瑜就要带着盛姝娢前往西楚。 家宴一结束,他们二人随着东盛帝后来到东盛皇后的寝宫长秋宫。 小坐了片刻,二人就开始向东盛帝后拜别。 东盛帝后皆未反对,这个女儿从小就把东盛扛在自己的肩上,为东盛牺牲了太多,如今天下太平,是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出了长秋宫,就看见南冥背靠在左侧的石狮子身上正等着他们。 盛姝娢想要上前呵斥南冥,手却被楚韫瑜拉住。 楚韫瑜对她摇了摇头,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睑,另一只手驱动着体中的内力,聚集到手中。 想着用几成内力的时候,空中飘来一句话“陛下,三成就行,否则会出人命。” 楚韫瑜觉得两成足矣,便挥掌击向南冥。 有时盲目自信是会导致判断失误的,三成内力能有多厉害。 如楚韫瑜所料,南冥并没有躲闪。 口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传来噬骨的疼痛,南冥抚着胸口,双膝跪地。 楚韫瑜撤开附在盛姝娢脸的手,冷笑一声道,“朕不屑同你计较,是因为将你打败轻而易举。” 待他们二人离开,冷毅落在了南冥的跟前。 扶起还在怔愣的南冥,语气地说道,“知道叶柳生吗?” 南冥眼睛瞪得溜圆,冷毅继续道,“我们陛下虽未拜在他的门下,可我们八皇子是他的关门弟子,自然也少不了了他的指点,我都打不过我们陛下。” 南冥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早说?” 冷毅笑道,“你也没问啊!而你一个侍卫肖想什么长公主,脑子有病!” 南冥被冷毅气得险些心梗,“你别说了。” 说完,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东盛帝知道此事后,只说了一句“活该。” 让南冥先去向西楚帝道歉,再自行去内务府领罚,这事也算是了结了。 而在北陵皇宫的凤昭昭今日起了个大早,她准备一道家乡小吃给哥哥和北陵王送过去。 端午节前夕,颍川州府一带正是梅雨季节,雨会接连下个一二月,老百姓靠天吃饭,春夏之交,天不赏脸,据说是天空出现了\"漏洞\"所致。 人们祈求老天爷赏点阳光,让农作物有个好收成,便会仿效女娲氏炼石补天的做法,会做一种叫做麦堆的面食,来堵住天空的漏洞,因此就有了\"煎堆补天\"的民俗。 其实,这道小吃也是挺简单的,就是把糯米粉、白糖、清水放在一个大碗中搅拌成糊状,锅中烧热后倒入适量的油,再把糊糊倒进锅中煎成饼状,再起锅。 凤昭昭做了二十多张,分成了五份,师父一份、哥哥一份、王爷一份、刘公公一份,当然还有自己一份。 将自己的那份用披篱盖好,再把其中一份端去给师父,跟师父说要去给哥哥送一份,手提着两个食盒就走出了太医院。 也不知道颍川还有没有在下雨,反正华都的天气甚好。 因禁苑距离太医院较近,凤昭昭便先去了禁苑。 来到禁苑,哥哥不在,经询问后,才知哥哥已经出苑去巡视了,便把食盒搁置在哥哥的房中。 估摸着王爷也快下早朝了,就朝着御书房走去。 这时,楚韫炘正在等御膳房的宫人送凤昭昭的点心过来。 在这个间隙,他都会先批阅一两个奏折。 刘公公立于御书房的右侧,见到凤医女来了就想进去通报一声。 凤昭昭忙叫住他,将从食盒中拿出一盘麦堆对刘公公介绍道,“今日恰逢端午,小女做了些面食,请公公尝尝。” 刘公公捧着盘子,顿感沉甸甸的,眼中有些湿润,忙说着,“谢谢凤医女。” 凤昭昭与刘公公寒暄了几句,就独自一人进到御书房。 楚韫炘平时除了刘公公一人贴身侍候,均不喜旁人在侧,此时的御书房只有他一人在埋头翻阅奏折。 听到脚步声,楚韫炘头都没有抬起问道,“昭昭的点心送来了是吗?” 凤昭昭顿了顿,抬眼看着专心致志的楚韫炘,并未出声打扰。 楚韫炘没有得到回应,抬头看向门外,才发现凤昭昭立于殿中,目光灼灼地在看着自己。 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起身来至凤昭昭的跟前,“你怎么了来了?” “王爷不欢喜昭昭来?”凤昭昭故意反问道。 “怎会?昭昭来,我自是欢喜的。”楚韫炘边说边拉着凤昭昭来到御书房的偏殿。 这处偏殿是楚韫炘平时处理完政务,小憩的地方。 凤昭昭从食盒中拿出麦堆摆放在合欢桌的桌面之上,“这是臣女做的,请王爷品尝。” 话落,将一双筷子递到楚韫炘的手中。 接过筷子,楚韫炘毫不犹豫地夹起一块麦堆就吃了起来。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给他做的膳食,别说,味道还真不错,甜而不腻,面饼软软糯糯的。 凤昭昭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大快朵颐着,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 楚韫炘咽下一口麦堆后,问道,“昭昭,你怎么不吃?” 凤昭昭拿出手帕,伸手想要擦拭他嘴角的油渍,却觉得有些不妥,手就僵在了半空中,“王爷不是让御膳房准备了臣女的点心,臣女要是吃了,岂不是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楚韫炘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往自己的嘴角擦了几下,鬼使神差道,“昭昭与我成亲可好?” 凤昭昭忙抽回手,眼睑垂下,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王爷莫要同昭昭开玩笑了,王爷是皇子、北陵王,昭昭只是一介草民,与王爷有云泥之别。” 当一切没有被点破的时候,凤昭昭可以一个人沉浸在自己喜欢楚韫炘的世界里,不被打扰。 甚至还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楚韫炘对她的好,可是被点破后,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就会瞬间把她侵蚀,令她无地自容。 楚韫炘可怜巴巴地说道,“昭昭喜欢我吗?”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否则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御书房内。 见她不言语,楚韫炘又说道,“昭昭,这些时日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情意吗?” 感受,自然是感受到了,可是“宁做低门妻,不做高门妾,否则昭昭亦不会逃离至此,昭昭的身份连个侧妃之位都配不上。” “我楚韫炘娶你凤昭昭自然是以正妃之位。”楚韫炘的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态度。 闻言,凤昭昭抬起眼眸,对上楚韫炘的视线,睫毛轻轻颤动着,眼中噙满了泪水,有感动的、有喜悦的、有震惊的、有害怕的、有彷徨的。 正妃之位吗?即便他同意,皇帝陛下会同意吗?他的父亲母亲会同意吗? 思及此,凤昭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势而下。 刘公公站在偏殿门口,微叹了口气,殿下今有二十,一直住在皇宫里,连个通房都没有,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 确实身份会是个阻碍,但是陛下似乎不太管皇子们的婚事,可凤医女不是凤统领的亲妹妹吗?凤统领可是这正二品的禁卫军统领啊!乃是官眷,算是高门大户,凤医女将来也会成为太医院的太医,还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吗? 还是刘公公通透些,忙抬步跑进偏殿,要把这一分析告诉他们,免得两人继续伤怀。 第84章 赐婚 刘公公来到偏殿,就看到两个人四目相对、相对无言的模样,是又急又喘。 凤昭昭怕刘公公瞧见,忙抚去眼角的泪痕。 楚韫炘也敛了敛神色,看向刘公公问道,“刘公公何事?” 刘公公喘着粗气道,“殿下,恕老奴无礼多言一句,这凤医女不就是朝廷正二品官员的家眷吗?不也是高门大户?”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楚韫炘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昭昭可愿嫁我?” 凤昭昭一下子羞红了脸,“王爷,昭昭还没及笄呢!” 说完,凤昭昭便起身,跑没了踪影。 楚韫炘怔愣住,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刘公公道,“殿下,不给陛下去封信?” “何意?”楚韫炘不解道。 刘公公看他一脸木讷的模样,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傻,“求道赐婚圣旨啊!殿下的婚事不得陛下做主?” “刘公公你真棒!”话音还未落,楚韫炘就着急地向着御书房跑去。 这一日,祁钰他们行到了第八座城池雍州,再走两城便能到达南祁境内。 慕楠星愈发地沉默寡言了,有时甚至还闷闷不乐的。 楚韫瑾好几次想同他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总是欲言又止。 此时,他们刚慰问完雍州大营的将士,在营帐中稍作休息,再过半个时辰再重新启程。 慕楠星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了几个粽子,跑进营帐内,就直接塞到了楚韫瑾的手中。 “哥哥,这是?”楚韫瑾抱着几个粽子满是疑问,今天要吃粽子?莫非今日是? “今日是端午节,应该吃粽子。”慕楠星摸了摸后脑勺,尴尬一笑。 “哦,谢谢哥哥。”楚韫瑾甚是欢喜,就知道哥哥还是疼她的,“哥哥,你也吃。” “我吃过了,你们吃!”语罢,慕楠星又跑了出去。 祁钰从屏风后走出来,便看到抱着几个粽子一脸茫然的楚韫瑾。 想着得宽慰下媳妇儿,便来了句,“楠星没有生你的气,他依旧还是很在意你的。” 楚韫瑾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粽子,眼神里带着愧疚地问道,“阿钰,我是不是做错了?” 祁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将她手中的粽子搁置到桌上,拉起她的双手道,“此事无法论对错,瑾儿要放宽心些。” 楚韫瑾本能地点了点头,却未再多言语,心中的苦涩更甚了几分。 原先想着哥哥是武平侯府唯一的孩子,哪怕四哥同意此事,也万万不能够。 她在作为武平侯府郡主的同时,她更是西楚的九公主,西楚皇家怎能行如此对不起武平侯府之事。 可是,人的心一旦动了,便是覆水难收。 八哥自小在江湖长大,虽成熟稳重,但有些气概却是世家子弟不曾拥有的。 于哥哥而言,八哥不仅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有哥哥渴望得到的。 所以无法论对错,有的就是深思熟虑后的可为和不可为罢了。 翌日,楚韫瑜带着盛姝娢出发回西楚,盛陌寒来送他们。 十二岁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逗笑了楚韫瑜和盛姝娢。 这么一个真性情的皇子,不由得让楚韫瑜想起他在十二岁时就已经接管了天机营。 自小就为了继位而准备,便就很少哭了。 其实,他刚开始接管天机营时,有的暗卫对他也是不服气的,皆认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懂得如何去管理暗卫营。 可他毕竟是皇子,暗卫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但还是有个别暗卫总是没事找事,就如同南冥一般。 他对暗卫们都很冷淡,只有冷毅愿意靠近他。 那时的冷毅也才十一岁,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头。 后来,他发现冷毅在剑术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便专心地训练他。 再后来,冷毅就离开了暗卫营,做了他的贴身侍卫。 楚韫瑜伸开双臂,抱了抱盛陌寒,安慰道,“父皇可不会让一个小哭包送嫁哦!” 盛陌寒一听,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姐夫,不要告诉父皇。” 盛姝娢上前揉了揉盛陌寒的脑袋瓜,“姐姐在西楚等着陌儿。” 今日是冷毅驾驶马车,其他天机营的暗卫隐在暗处保护。 盛姝娢独行惯了,又是将军,便没有让重华宫的宫人与她同行。 只让盛陌寒送嫁时,再把重华宫的宫人全部带到西楚。 楚韫瑜与盛姝娢一同坐上了马车,冷毅道,“二皇子,西楚再见了!” 盛陌寒眼中含泪叫了声,抱拳一礼,“师父,保重!” 冷毅一愣,车上的楚韫瑜淡淡地来了句,“你小子出息了。” 盛姝娢笑了笑,看来弟弟很认可这位冷侍卫。 “那师父在西楚等着。”话音一落,冷毅便驾着马离开了。 从东盛到西楚,需要经过北陵,楚韫瑜前几日就用游隼传信于楚韫曦。 让他在北陵多待几日等他们,再一同回西楚,楚韫曦并没有将这件事同楚韫炘说。 再过三日,凤昭昭便要及笄了,楚韫炘的信件都还没到达西楚盛京。 楚韫瑜走了半个月,就抵达了北陵华都。 当他们三人出现在北陵皇宫时,楚韫炘还在太医院帮凤昭昭捣鼓药材。 楚韫曦没有派人去通传,对他四哥就是一顿抱怨,说他五哥天天都不理他,得空了就往太医院跑。 楚韫瑜听说后,便让楚韫曦领着他们二人来到太医院。 来到太医院的门口,便看见了方才说的那一幕。 他的五弟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再看看他身旁的女子,具体不能说是女子,是个小姑娘,一看就还没及笄。 楚韫瑜:原来五弟是喜欢小女孩! 楚韫瑜拉起盛姝娢的手,抬脚跨过了门槛,径直往内院走去,故意大声来了句,“炘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韫炘身子一晃,从药材中将头缓缓抬起,是……是……四哥。 “臣拜见皇上。”楚韫炘拉着身旁的凤昭昭,往地上就是一跪,头磕得极其认真。 “平身!”楚韫瑜挥了挥衣袖,嘴角压着笑。 楚韫炘又拉着凤昭昭慌忙起身,四哥应该不会以为他不务正业的?心中顿时没了底气。 院中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了。 凤昭昭听到北陵王喊的是皇上,自起身后头就不敢抬起,身子还不自觉地往楚韫炘的身后躲了躲。 盛姝娢将小姑娘的动作尽收眼底,笑着对楚韫瑜说道,“陛下不给我介绍一下?” 楚韫瑜哦的一声假装回过神,“这是朕的五弟,如今的北陵王,盛韫炘。” “姝娢见过北陵王。”盛姝娢俯身道。 楚韫炘看他们紧紧拉着的手,应该就是四皇嫂了,忙抱拳一礼,“应该是弟弟见过四嫂。” 对于楚韫炘没有再加‘臣’和‘皇’的见礼,楚韫瑜深感满意。 楚韫瑜眼带笑意看向被楚韫炘挡着半个身子的凤昭昭说到,“炘儿,不同四哥介绍介绍?” 楚韫炘拉着凤昭昭往地上又是扑通一跪,“弟弟与凤姑娘两情相悦,求四哥赐婚。” 楚韫瑜灵机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赐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楚韫炘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忙问道,“只是……” 楚韫瑜面露为难之色,“只是你四嫂带着北陵十城与西楚和亲,朕想着管二十城也是管,管三十城也是管,不知弟弟意下如何?” 楚韫炘瞠目结舌,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臣定不辱使命。” 楚韫瑜会心一笑道,“今有我西楚五皇子楚韫炘自幼聪慧敏达,学识渊博,品性谦和,乃我西楚之骄傲。兹闻北陵禁卫军统领之嫡妹凤昭昭容貌端正,德行高洁之美。特许配为北陵王为正妃,朕以为二人相配,必能相敬相爱,共同辅佐朕治理天下,为万民造福,待钦天监测算吉日完婚,令天下知晓。朕祝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享太平。” 楚韫炘忙磕头谢恩,凤昭昭明显是受到了惊吓,身子颤颤巍巍地也跟着磕头谢恩。 盛姝娢放开楚韫瑜的手,上前两步扶起了凤昭昭,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道,“昭昭与我今后便是妯娌了。” 凤昭昭闻言,才敢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方才没敢看他们的容貌,现在一看,嘴巴比脑子还快,“是神仙姐姐吗?” 楚韫瑜笑道,“这丫头说话倒是和瑾儿有几分相似。” 听到陛下爽朗的笑声,凤昭昭便鼓起勇气看了楚韫瑜一眼,惊叹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神仙都到这太医院来了?” “哈哈哈哈哈……”此起彼伏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太医院。 吓得正在撰写医书的张院首,从正堂里跑出来一探究竟。 楚韫曦就纳闷了,明明是让他四哥来教训一下天天都在谈情说爱、儿女情长的五哥,怎么还赐上婚了? 得到了赐婚,盛韫炘整日别提有多开心,更是全力开展工作,比如本来一日只能批阅十份奏折,如今一日批阅二十份也不在话下。 凤昭昭则是陪着盛姝娢在北陵华都的街道上闲逛,一直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别提有多么动听了。 很快便到了凤昭昭及笄的这一日,凤统领早早就送来了自己煮的鸡蛋和鸭蛋,就去巡视了。 楚韫炘还未下早朝,这些天的早朝,楚韫瑜都在旁听。 虽说楚韫炘是赶鸭子上架,但在处理事务时却是有节有度,甚至做到多措并举,在农业、工业等方面更是全盘统筹到位,扭转了北陵长期在暴政统治下的惨败局面,切实有效推进了北陵稳步有效的发展。 祁钰当时在北陵着重于整顿官场,而楚韫炘则是狠抓民生,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五弟没有让他失望。 对于如今的楚韫炘来说,再管理东盛打下的那十城亦不是什么难事。 还未成婚,不好大操大办,也没有夫家准备及笄礼的先例。 楚韫炘昨日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一席桌面,邀请四哥四嫂、八弟还有凤统领,为凤昭昭庆祝及笄礼。 为了让凤昭昭有个娘家,方便日后出嫁,他还给凤统领赐了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 下完早朝,楚韫瑜和楚韫炘提了一些建议,楚韫炘都虚心接受,一一进行记录。 两人商议至午时,御膳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便一同前往太医院。 盛姝娢这两天同凤昭昭一起玩,也认识了不少药材,这会儿又同凤昭昭在太医院。 楚韫曦前日就去了军营,要点一些将士,同他回西楚。 楚韫炘昨日就让人去军营里通知他了,他便说有空就会回来,眼看都午时,还未回来。 楚韫炘突然来了句,“四哥,谢谢你。” 楚韫瑜闻言,脚步顿了顿,“炘儿是指赐婚之事吗?” “不止,自来到这北陵后,才发现我并非一无是处。”楚韫炘激动道。 楚韫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弟弟们向来优秀。”感觉似乎又有些不恰当,忙补充道,“哥哥们也同样优秀。” 楚韫瑜与楚韫炘同时想到楚韫风,相视一笑,二哥也不是不优秀,只是美人误事,看来后院那些美人,得等着瑾儿回去解决了。 楚韫瑜突然想到什么,正了正色,“炘儿,这边的事务处理好,就要回西楚参加皇兄的大婚,昀儿还有半年就能回来了。” “四哥真的同意昀儿去南祁吗?”公主和亲,还陪嫁皇子的,也没听说过,但是昀儿太可怜了。 楚韫瑜微叹了口气道,“此事自是不妥,我明日便回西楚,开始着手大嫂入皇陵的事宜。” 提起大嫂,两人的心沉了沉,楚韫炘道,“恐怕侯府那边不好说,三年了才入皇陵。” “哎,我会让你三嫂同你四嫂走一趟侯府解释清楚。”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太医院。 楚韫炘道,“四哥,今日是昭昭的及笄日,我们先不谈这些了。” 楚韫瑜点了点头,收起神态,走进太医院,楚韫炘也紧跟其后。 看来这对妯娌相处得极好,白日里都待在一处,遍地都是欢声笑语的。 第85章 给韩太妃洗脑 西楚。 楚韫驰收到了两封书信,一封是从东盛传来的,另一封也是北陵。 一份告知婚期,让礼部筹办大婚事宜。 一份请求赐婚,他定睛一看,心道五哥可以啊!去了一趟北陵,媳妇儿也有着落了。 只是这凤家姑娘,虽是这禁卫军统领的妹妹,但是这种新晋官员,在朝中毫无根基,又是武将出身,一向最看重门第的韩母妃定是瞧不上的。 正在忧心时,礼部尚书明大人就来了。 明大人俯身拱拱手道,“微臣参见摄政王。” “明大人来了啊!坐!”楚韫驰眉头紧皱道。 明大人瞧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忙问道,“摄政王是有忧心之事?” 楚韫驰定了定色道,“陛下与东盛长公主的婚事定于十一月二十日,明大人可来得及筹备?” 明大人笑道,“微臣自陛下继位以来,便一直在筹备着。” 楚韫驰夸赞道,“还是明大人高瞻远瞩。”想到信中还有提起东盛长公主是带着十城和亲的,便又补充道,“长公主是带着北陵十城和亲,这大婚定要隆重盛大些。” 明大人一听,心中骇然,这东盛还真是豪横,“这么说,如今北陵除了南疆,其余都是我西楚国土?” 楚韫驰继续吩咐道,“陛下过些时日,便会带着长公主先回来,明大人切勿怠慢了。” 在养心殿内,楚韫驰与明大人商议至午时才结束。 楚韫驰想着今日午膳答应母妃要一起用的,便匆匆忙忙往惠凌宫赶去。 楚韫驰的生母是太上皇的凌妃,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如今不过才三十有四就做了太妃。 凌太妃一向为人温良敦厚,对安贵妃一直敬重有加。 安贵妃薨亡后,照顾过楚韫瑾一年。 眼看着午时了,楚韫驰还未来,凌太妃便由凝霜姑姑搀扶着在宫门口等候。 凌霜姑姑是楚韫驰的乳母,戒断后,便做了凌太妃的贴身宫女,如今是惠凌宫的掌事姑姑。 好在并没有等候多久,楚韫驰便赶到了惠凌宫。 远远就看见母妃在宫门口等待自己,楚韫驰心头一暖,喊道,“母妃。” 楚韫驰上前搀扶凌太妃,凝霜姑姑顺势退到一旁,满怀愧疚地说道,“母妃,今日收到四哥的书信,耽误了一些时辰。” 凌太妃浑是不在意地说道,“驰儿如今帮着你四哥管理着西楚,定是会忙一些,母妃多等一会儿,也无碍。” “母妃,儿臣……”楚韫驰面露为难之色,殊不知这婚事要不要下旨? 凌太妃满是心疼地说道,“驰儿可是有处理不好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惠凌宫的正殿。 楚韫驰扶着凌太妃入座,随后自己也在凌太妃的身侧落座。 合欢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因天热,凉得慢。 楚韫驰在吃穿用度上一向崇尚节俭,饭够吃就行。 凝霜姑姑将一盅莲子桂花羹端至楚韫驰的跟前,便打开盅盖边说道,“娘娘知摄政王最是喜爱甜食,特命奴婢炖的莲子桂花羹。” “谢谢母妃,谢谢姑姑。”楚韫驰突然却想到了五哥求的赐婚的圣旨,拿起瓢羹却迟迟未动。 凌太妃和凝霜姑姑瞧他连最喜爱的甜食也不愿吃了,知他心中定有烦心事。 凌太妃看了一眼站在楚韫驰身侧的凝霜姑姑,会意后,凝霜姑姑立马屏退了殿中的其他人。 此时,殿内只剩下凌太妃、楚韫驰还有凝霜姑姑。 楚韫驰是凝霜姑姑带大的,犹如亲生母亲一般,自然不用退下。 凌太妃见凝霜姑姑关了殿门后,眼露关切地问道,“驰儿,是有啥烦心事吗?” 楚韫驰叹了一口气说道,“五哥也传了一封书信回来,五哥有了心仪的姑娘,想要求一道赐婚圣旨,只是……” 凌太妃接着楚韫驰的话匣子说道,“只是这姑娘可能不是你韩母妃喜欢的姑娘?” 真是知子莫若母,楚韫驰继续道,“这姑娘是刚提拔上来的禁卫军统领的嫡妹,因在西楚与北陵交战时,立了军功才被提拔,原就是一普通士兵。” “炘儿喜欢的姑娘,必是好的,礼仪什么的可以提前请教养嬷嬷教一下就好,只是不懂规矩是好教,驰儿最担心的就是你韩母妃的门第之见。”凌太妃说得头头是道。 “奴婢有一主意,摄政王愿闻其详。”方才,凝霜姑姑听着两母子的话,脑子就没有停止转动过。 楚韫驰往凝霜姑姑投去了个不吝赐教的眼神。 凝霜姑姑继续道,“韩太妃有门第之见,但韩尚书并无门第之见,尚书大人最是疼爱北陵王,摄政王可以将此事交与尚书大人处理。” 楚韫驰觉得凝霜姑姑的建议相当中肯,韩外祖父定能成为五哥的一道助力。 午膳过后,楚韫驰命人备好马车,便往吏部尚书府驶去。 想到自己的外祖父与韩外祖父是至交好友,便让驾车的太监先去兵部尚书府接上外祖父,一同前往吏部尚书府。 北陵。 楚韫瑜、盛姝娢、楚韫驰和凤昭昭来到御书房的偏殿,各自入座后。 凤统领才抽出空闲时间来赴宴,毕恭毕敬地行完礼后,又诚惶诚恐地坐下。 凤统领感觉今日祖坟定是冒了青烟,才会让他和妹妹同西楚的皇上、北陵王,还有东盛长公主一同用这午膳。 可这一切好像是托了妹妹的福,与祖坟毫无关系可言。 御膳房准备的及笄席面,自然讲究的是排面,美不美味并不重要,美不美观才是至关重要。 用的食材都是极好,自然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就是没有多好吃而已。 不过也是北陵王的一片心意,凤昭昭自是欢喜的。 凤昭昭欢喜了,其他人当然就不重要。 楚韫驰看着凤昭昭欢喜,他便跟着欢喜。 不过,楚韫瑜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待他回到西楚后,一定要派一个大厨过来,否则这五弟万一有一天撂担子不干了,那该怎么办。 盛姝娢虽贵为公主,可她自及笄后便行军打仗,对吃食更是不会讲究,有时候能吃上几块光饼就不错了,对于眼前的膳食,她甚是满意。 凤统领全程都在小心翼翼用膳,时不时看着自家妹妹,北陵王全程都在给妹妹布菜,体贴入微,羡煞旁人。 旁人只有他一人,在座的都是成双成对。 西楚。 刚用完午膳,准备午休的吏部尚书韩大人,听到门房来报,摄政王与兵部尚书凌大人来访。 刚躺上床榻的韩大人忙坐起身,重新穿戴整齐后,才来到了正堂。 楚韫驰忙起身拱手道,“驰儿见过韩外祖父。” 西楚皇家这几位皇子说起来还挺可爱的,对于太上皇几位嫔妃的母家,都会自降身份,自认为外孙,尊称外祖父、外祖母,为了区别开,就加上了姓氏。 韩老夫人听说摄政王来了,也兴冲冲地赶来,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楚韫驰了。 虽不是亲外祖母,但是从小就喊到大的,自然比一般人家亲厚得多。 楚韫驰还没重新入座,见到韩老夫人,忙又上前行礼,“小七见过韩外祖母。” 因楚韫驰排行第七,韩老夫人从小便喊他小七。 韩老夫人忙上前扶起楚韫驰,“小七今日怎么得空来尚书府了?” 楚韫驰笑着哄道,“小七自然是想韩外祖母了。” 韩老夫人却不听出几分真心,这小七从小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楚韫驰扶着韩老夫人在右侧的位置坐下,待众人落座后。 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到韩大人的手中,而后又甚是乖巧坐到了韩老夫人的一边。 在来的路上,楚韫驰已经将此事详细地告诉了自己的外祖父。 韩大人打开书信一看,面上瞬间露出喜色,激动地拍了下桌面,“好啊,我们炘儿要成婚了。” 韩老夫人一听,赶忙上前抢过书信,定睛一看,也露出了笑容。 当然,她是妇人,自然比较含蓄,并没有像他家老爷子那么激动。 不过,她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被娇宠长大的女儿,甚是头疼得紧,便猜到了小七的来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楚韫驰轻唤了声,“韩外祖母?” “无碍,小五喜欢的,就是个好的,你韩外祖父自然会去说服你韩母妃,是?老爷子。”她可不想去淌这个浑水,那个女儿她多见一面都觉得头疼。 楚韫驰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韩大人叫道,“韩外祖父。”声音显得十分的乖巧懂事。 右主位的凌大人见自己的外孙儿说话从未这般乖巧,便开口道,“老韩,这件事就由你出面,别叫孩子们为难。” 意思就是这是你的亲外孙儿,你就得管。 韩大人只能连连点头,应允道,“为了炘儿,老夫只能跟那孽女再较量了一番了。” 这时,尚书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听说摄政王莅临尚书府,便送来了酸梅汤。 韩大人除了育有韩太妃一女,还有两个儿子,都是韩太妃的弟弟。 韩大人的长子便是西楚京郊大营的副将韩毓凡,从二品的大将军,此次交战也是立了军功的,回到西楚后,必是加官进爵。 次子韩毓英从文,才情横溢,是国子监从三品的祭酒,主要负责掌管西楚的教育,二皇子楚韫风就是他的得意门生。 只听见韩大夫人笑着说道,“夏日暑气最是重,凌大人和驰儿喝些酸梅汤去去暑气。” “大舅母、小舅母。”楚韫驰忙叫道。 饮完酸梅汤,他们就如何说服韩太妃,深入研究了一番。 最终一致决定还是由韩大人开头对韩太妃进行洗脑,倘若不成功,再让韩老夫人进行二次洗脑,以此类推,再由两位舅母登场,轮番轰炸,就看韩太妃能不能招架得住了。 韩太妃年轻时自视甚高,除了西楚国君谁都不愿意嫁,直至二十六岁还未嫁,韩大人便拉了老脸,去向天景帝求赐婚。 天景帝想纳一个也是纳,纳两个也是纳,才会帮太上皇纳了四部尚书的嫡女为妃。 但那时的太上皇也才二十五,韩太妃比太上皇还年长一岁。 怀上楚韫炘后,太上皇就再也没有碰过韩太妃。 现在都四十有六了,思想依旧是迂腐顽固,是除了西楚太后,最不受宠的嫔妃,因为年纪就摆在那里。 她与魏太后、德太妃、良太妃和凌太妃都是同时入宫的。 魏太后品貌出众,最得太上皇宠爱,最早生下四皇子,如今的西楚帝。 楚韫瑜在三岁时,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自然就作为储君在培养。 母凭子贵,魏太后曾经的盛宠与安贵妃不分伯仲。 但是韩太妃还有一点好的就是从来也不会争宠,对几个皇子公主都是极好的,生完楚韫炘后就一直吃斋念佛。 楚韫宁薨逝时,她哭到几次昏厥,宣了好几次太医。 太上皇因为此事还来看过她好几回,两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大皇子是西楚皇家每个人的意难平,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楚韫驰头疼的事情接踵而至。 数十日后,西楚太后知道东盛长公主带着北陵十城和亲西楚,而且全部由楚韫炘一人管理。 那北陵王就是北陵皇,自知自己的侄女林熙禾是无法成为西楚皇后,就打起了楚韫炘的主意。 本来在韩大人他们的连番轰炸下,韩太妃还是不肯松口。 在知道西楚太后的意图后,自己还亲自跑了一趟养心殿找到楚韫驰,说她同意这门亲事。 其实,楚韫驰早就收到了他四哥的再一次来信,说他在北陵已经为楚韫炘和凤昭昭赐婚了,可以让钦天监测算吉日。 这次,西楚太后不敢去闹腾太上皇了,因为上次她的歇斯底里把楚然吓得不轻。 楚韫宸知道后,也不怕落个不孝之名,依旧是找上了她,警告她如若还有下次,才不会顾及她什么太后的身份。 不闹腾太上皇,便只能闹腾楚韫驰。 现如今的楚韫驰每日除了开展日常政务工作外,还得应付西楚太后。 这不,他刚下完早朝,西楚太后又准时来养心殿报到了。 第86章 回到南祁 楚韫驰在心里凄凉地哀嚎道,四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楚韫风刚开始还来管几次,后来逐渐力不从心,就不再来了。 韩太妃自同意了楚韫炘和凤昭昭的婚事后,本就不喜与西楚太后过多周旋,索性就不管了,继续吃她的斋、念她的佛。 此时的楚韫驰,真是孤苦无依,一个人在战斗。 他自己每日都有一大堆奏折要处理,还要分出一部精力来应付西楚太后。 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林熙禾那样的,五哥要是会看上,早就娶进府中,一个太后做到这份上真是自讨没趣。 虽楚韫驰心中是如此想的,但面上却还是一脸温和。 “母后,您在我这儿闹腾也没有用了,四哥的赐婚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楚韫驰明知这样的话会惹怒西楚太后,但是这一连几天,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只见西楚太后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欺负我啊!” 楚韫驰大吃一惊,敢情今日的战术是哭?又不是自己亲娘,就算是自己的亲娘,这一哭,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烦躁。 思考得认真,手不知不觉地一用力,直接捏碎了手中握着的茶杯,渗了一手的水。 身后的黄公公忙上前查看楚韫驰的手,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水渍,没有出血,可吓死他了。 但是他还是大叫了一声,拿起一方手帕塞在了楚韫驰的手里,对着殿外大喊道,“摄政王受伤了,快宣太医。” 闻言,楚韫驰立马领会了黄公公的意思,故作出抱歉的样子对西楚太后道,“母后,抱歉,手受伤了,没办法奉陪了。” 西楚太后瞧了一眼楚韫驰的手,距离有些远,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捏碎茶杯,她是亲眼所见的。 “那驰儿好好养伤,母后先回去了。” 西楚太后离开后,太医院的郑太医随后赶到。 在黄公公的威逼利诱下,郑太医还是勉为其难地给楚韫驰做了一番包扎,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黄公公还让郑太医要把楚韫驰因为西楚太后受伤的消息,无意间的传播出去。 楚韫驰受伤的消息很快在整个皇宫传开了,连久不出紫宸宫的太上皇也知道了此事。 思索了片刻,便知是楚韫驰耍的小心机,捏碎一只茶杯还不至于会让手受伤。 太上皇正愁着没借口惩治西楚太后,这下子好了,算是逮到了机会。 他忿忿地跑到西楚太后的寝宫,对着西楚太后就是一顿痛斥。 回到紫宸宫后,亲自提笔拟了一道圣旨,让李公公赶紧跑一趟丞相府去颁旨。 这几日,林熙禾一直在丞相府等着姑母的好消息。 她本就中意五皇子,姑母说要把她许配给皇上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情不愿。 转念一想,那可是皇位之位,一国之母,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便觉得也不是不能答应。 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很清楚自己同东盛的长公主是无法相比。 听闻摄政王有意给五皇子赐婚,但对象却不是自己,她就急了。 于是,她就进宫一个劲儿撺掇自己的姑母,让姑母一定要帮她,否则她就去死。 西楚太后一向是个没主意,一听她要自尽,她说什么便都一一应下,才会有这些时日的闹剧。 日复一日地翘首期盼,终于等到了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还是太上皇身边的李公公亲自来的。 她忙吩咐婢女为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还特地戴上姑母送她的银烧蓝嵌珍珠宝石头面,才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来到丞相府的正堂。 瞧了一眼,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父叔母,还有她的四个庶妹、叔父家的两位嫡子都在场。 见主角来了,李公公忙高声喊道,“丞相府接旨。” 丞相府一众俯身下拜,“臣、臣妇、臣女接旨。” 只有林熙禾的脊背挺得直直,一副傲睨一切的姿态。 林夫人赶忙拉了拉女儿的袖子,让她赶紧俯身。 李公公将林熙禾的行为尽收眼底,眼里含笑,却不达眼底。 收回视线,他将圣旨打开,乍一看,嘴角抽了抽,这圣旨也太敷衍了! 他赶忙清了清嗓子道“传太上皇旨意,今后林家女不得嫁入西楚皇室。” 而后,将圣旨甩在了林丞相的手中,就转身离开了丞相府。 林丞相狠狠地瞪了林熙禾一眼,气呼呼离开了正堂。 林老夫人不明所以,由下人扶着赶紧追上林丞相。 四个庶妹之前再不济还能嫁个皇子当个妾室,运气好点还能抬个侧妃之位。 现在是什么都不可能了,林熙禾这些时日一直往皇宫跑,太上皇为何有这样的旨意,她们四人岂会猜不出她办了何事。 本来这个长姐待她们就不好,现在她们四人对她更是无比痛恨。 离开正堂时,还不忘给长姐投去一记淬了毒的眼刀子。 丞相府的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大房没有儿子,二夫人却生了两个嫡子,没有女儿,将来肯定是要继承丞相府这偌大的家业。 还好太上皇的旨意并无祸及他们二房,长子林熙彦与二皇子同是国子监韩祭酒的学生,是今年二月会试的会元,还要参加七月的初殿试。 因西楚帝不在京中,原定于四月举行的初殿试,才会择七月举行。 他还要回去温书,向几位长辈告辞后,就离开了正堂。 而二房的次子,刚过了院式,还要准备八月的秋闱,时间紧迫,便也不在正堂多逗留了。 二房的二夫人是个精明的,也不会去看大房的笑话,拉着二爷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丞相虽然生气,冷静下来后,想想也不是全无办法,同样的计谋可以用一次,便可以用第二次。 北陵。 凤府进行了五六日的修葺,还有七八日的布置,总算是可以入住了。 但楚韫炘就舍不得凤昭昭搬去凤府了,正好凤昭昭也没有这个打算。 主要是她在跟着张院首学习医术,张院首也不让她回凤府居住。 楚韫炘就命人将先前楚韫瑜和盛姝娢,还有自己赠予凤昭昭的及笄礼物先送回凤府。 他们三人还是比较务实的,赠送的大部分都是家具。 被赐婚后,凤昭昭每日忙完师父安排的事情后,就往御书房跑。 时不时还会做一些点心送过来,御膳房准备的点心,楚韫炘也不爱吃了。 楚韫炘在批阅奏折,她就在一旁看医书。 只要一抬头,楚韫炘就能看到他心爱的姑娘,就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自然是无法言喻的。 有时,两人眼神不经意交织在一起,他们都会深情地注视着对方好长一段时间。 刘公公就会咳嗽几声提醒这两位不务正业的主子,他们才恋恋不舍移开了目光。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南祁的夏季比别处都要热上几分,祁钰和青山几人打小就习惯了,自然就受得住。 可楚韫瑾就不同,她在南祁待的时间本身就短,耐受力就比较低。 在楚韫瑾每日“热热热”的叫唤中,他们于五月二十五的这一日,终于回到了南祁京都。 一年又十日,他们离开南祁总共三百七十五日。 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景色,楚韫瑾也不再喊热了,只想快点见到他们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只是,他们毕竟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虽路上也有歇息、沐浴,但总归不如太子府。 楚韫瑾竟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发臭,不行,她必须先回太子府沐浴更衣,否则会熏到自己的孩子们。 一年多没回来了,府中的下人见到他们甚是激动,都忘记了行礼。 楚韫瑾本就不是一个注重虚礼的人,一回到桂华苑,见到久违的苏嬷嬷,立马让她安排沐浴。 一个时辰之后,楚韫瑾神清气爽地出现在祁钰的眼前。 “媳妇儿,好香。”祁钰拉着楚韫瑾的手,眸光炽热如同烈日。 楚韫瑾岂会不知道祁钰的想法,但现在可不是时候,“阿钰也香,我们赶快进宫!” 语落,反握住祁钰的左手,拽着他,就朝着府门口走去。 祁钰突然想起还有慕楠星这号人物,问道,“不等下你哥哥吗?” 说到哥哥,她才想起来,娘亲如今应该是住在凤梧宫和母后一起照顾孩子们,刚想让门房去通知一下世子。 就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朝他们缓缓而来,每一步都迈得潇洒恣意,那般淡然自若,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楚韫瑾瞟了一眼自己的衣裙,桃红色的丝质衣裙,衣摆和袖口上绣有许多月牙色的精致花纹,反倒是略显俗气了些。 再看看自己的夫君,一袭月牙色的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身形纤长,眉眼如画,眸光温柔,说不出的天潢贵胄。 瞬间,楚韫瑾觉得自己要回去换身襦裙,不能被这两个爷们比下去。 可是,哪里会俗气,不过是她多虑些。 祁钰见她的眼神来回漂移,大概也能猜到七八分,嘴角轻咧道,“媳妇儿,今日真好看!” 楚韫瑾一听,抬起的左脚又缩了回来,阿钰觉得好看,那定是好看的,重新换身衣服的念头瞬间就因为祁钰的一句话抛到九霄云外去。 见自己的媳妇儿不再纠结,搂过她的腰身,就跃上了马背。 慕楠星见状,一脚踏上马镫,也赶紧上了马。 两匹马几乎是并行着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微风拂过脸颊,楚韫瑾只觉得舒爽。 他们通过正宫门,直接骑马去了凤梧宫。 下了马,楚韫瑾最先往正殿跑去,她在这一个月里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画面,是何等感人肺腑,声泪俱下。 只是当她一脚跨进正殿时,就顿住了,她的太阳穴就开始疼了起来。 楚沫在前头跑着,刚学会走路的祁晔和祁雯华在他的身后屁颠屁颠地追着。 三个嬷嬷也在旁边追着,生怕三个孩子摔倒。 只有祁珩一脸淡然地坐在主位上,身侧还坐着南祁皇后,右下座坐着的是武平侯夫人。 南祁皇后和武平侯夫人的表情无异,嘴角挂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祁珩最先发现了他们三人,稳稳当当跳下主位来到他们三人的跟前,盯着祁钰和楚韫瑾看了许久。 南祁皇后这才发现祁珩不在旁边,忙抬头到处寻找,目光飘到殿门口的位置就看到祁珩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双膝朝地,俯身对着他祁钰和楚韫瑾就是一拜。 母性使然,楚韫瑾一下子便红了眼眶,她缓缓地蹲下身子,扶起了地上的小人儿,将他抱入怀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珩儿,珩儿……” 南祁皇后和武平侯夫人看到这一幕,眼角瞬间就湿润了。 祁珩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父母。 这一点,让祁钰和慕楠星都大为震惊。 阔别了一年,慕楠星长高了不少,武平侯夫人愣愣地看着他。 慕楠星径直走到武平侯夫人的跟前,便跪了下来,喊了句,“母亲。” 一句久违的‘母亲’,令武平侯夫人眼眶中的泪水落了下来,伸出双手不断抚摸着慕楠星的脸颊。 武平侯夫人声泪俱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星儿长大了。” 慕楠星在不知不觉中,眼眶也跟着红了。 楚沫已经二周岁六个多月了,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引起他注意的事物会比祁晔和祁雯华多。 在看到祁钰后,楚沫咧开了嘴,张开双手就朝着祁钰跑去,嘴里一直喊着,“爹爹……” 没想到一年没有见了,楚沫最先记得的还是祁钰。 听着楚沫的呼唤,祁钰忙俯下来身子,将楚沫一把抱了起来,脸贴着脸蹭了又蹭,“沫儿,爹爹好想你。” 楚沫泪眼汪汪道,“沫儿和弟弟们都可想爹爹和娘亲了。” 楚韫瑾抱着祁珩站起身,往左几步,摸了摸楚沫的小脑袋瓜道,“娘亲也很想沫儿。” 祁晔和祁雯华还在地上小跑着,似乎在殿门口处,那重逢的喜悦与自己并无关一样。 楚韫瑾着实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会那么调皮,自然也没有想到祁珩会那么成熟。 第87章 久别重逢 祁钰见两个孩子完全将他们夫妻俩无视,将楚沫交给了身侧的嬷嬷。 向着两个孩子走去,一只手拎起一个。 南祁皇后忙紧张地喊道,“钰儿,轻点,轻点。” 祁钰紧了紧眉看着南祁皇后问道,“晔儿和华儿一直如此顽劣吗?” 南祁皇后假怒道,“他们还小,顽劣也实属正常。” 方才,慕楠星与武平侯夫人久别重逢的美好画面,让她艳羡不已。 心想着与儿子也能好好上演一场母子情深的感人场面,没想到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不过知子莫若母,孩子从小便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自然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除非面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苦守十多年,终得偿所愿,作为母亲也不会真的同孩子置气。 楚韫瑾板起脸,略有一丝不悦地看着祁钰说道,“阿钰,他们才多大,母后是担心晔儿和华儿会受伤了。” 感觉到媳妇儿生气了,忙地将两个孩子放回地面,重新将两个孩子抱起,还是一手一个。 楚韫瑾一手拉着楚沫,一手拉着祁珩要往南祁皇后的方向走去,见祁钰还怔愣在原地,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还不赶紧过来。” 祁钰抱着两个孩子,匆匆走到他们母子三人的左侧。 楚韫瑾再次赠送祁钰一记眼刀子,“跟上我!” 两人带着四个孩子,走到正殿的中央位置停下。 只见楚韫瑾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身子前倾,俯身就是一拜,“母后、娘亲,您们辛苦了!” 祁钰见媳妇儿如此,连忙将两个孩子放在地面,双膝落地,也是一拜。 南祁皇后心头一紧,眼中泛着泪光,抬步走下高位。 武平侯夫人也随即撇下了慕楠星,往楚韫瑾的方向而去。 南祁皇后和武平侯夫人伸出双手将楚韫瑾扶起,还是儿媳妇懂事。 武平侯夫人见南祁皇后没有去扶祁钰,就知道她在赌气,放开楚韫瑾的手,又去伸手将祁钰扶起,“钰儿,也起来,莫要跪着了。” 祁钰满眼感动,还是舅母疼他,不对,母后也疼他,方才是他过分了些。 几人刚一落座,南祁帝就匆忙赶来。 见南祁帝来了,楚韫瑾坐起身,又要跪下行礼。 南祁帝赶忙出声制止,“瑾儿,一路舟车劳顿,无需行这些虚礼,快入座。” 楚韫瑾闻言甚是感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随后,南祁皇后就吩咐嬷嬷们将四个孩子带下去用下午的点心,再让孩子们休息。 现在,正殿就只剩下南祁帝后、祁钰夫妇、武平侯夫人和慕楠星。 在正殿伺候的宫人上完茶点后,香凝就领着他们都退下了。 楚韫瑾见爹爹没有来,便看向武平侯夫人问道,“娘亲,爹爹去哪儿了?” 武平侯夫人眸光一片柔和地解释道,“褚将军前些时日不是带着一部分南祁军回来了吗?京郊大营指挥使身体抱恙,陛下就安排你爹爹去京郊大营做一些善后的工作,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楚韫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南祁帝悠悠地开口说道,“西楚和东盛那边皆传来消息说西楚国君与东盛长公主择于十一月二十大婚,父皇想着你们自然是要回去参加的,只是……” 见南祁帝在沉思,众人也不言语,只听见南祁帝若有所思地说道,“想必你们也要带着沫儿与宁亲王妃的棺木回去,只是西楚和南祁都有一个风俗,你们需在大婚前一月将宁亲王妃送入皇陵,否则无法参加大婚。” “那我们必须在十月二十前抵达西楚皇陵,只是沫儿的身子……”说到此,祁钰的眼中闪过些许的忧虑。 南祁帝见不得儿子这副表情,忙安慰道,“钰儿放心,沫儿现在极少发病,父皇会命胡太医随你们一同前往。入皇陵的事宜,还需你们同西楚国君商议一番。” “沫儿回西楚后,就会留在西楚吗?”即便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南祁皇后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确认一番。 宁亲王妃病殁不久,她就将不到半岁的楚沫接到凤梧宫里养着。 一开始是可怜这孩子早产落下病,父母皆已薨殁,唯一的姑姑根本无法抚养他。 可这两年多的日夜相伴,与其说是将楚沫当成孙儿,还不如说是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祁钰小的时候,她都没有夜夜陪他入睡过。 众人的心沉了沉,楚韫瑾更是心酸,她现在也是母亲,怎会不理解母后的心情,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沫儿毕竟是大哥大嫂留于这世上仅存的血脉,父皇自然是希望他回去承袭王位。 这件事,她做不了主,也不知沫儿需要治疗多长的时间。 武平侯夫人笑道,“小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沫儿的病一定得治,至于留在西楚还是回南祁,我们到时不如问问沫儿的意见,沫儿与你自是最亲厚的,钰儿小时候你都没有这般养着。” 一句“自是最亲厚的”宽慰了南祁皇后的心,面上的愁云算是舒展了些。 他们也不再聊这些事,慕楠星见状,转移了话题。 向南祁帝后、武平侯夫人讲述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 还特别讲了楚韫瑾只凭一己之力,抚琴击退北陵数万将士的精彩时刻,当然他自动忽略了受重伤的部分。 但是南祁帝是何许人也,立马就猜到楚韫瑾因此还受过重伤。 在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听他的皇爷爷说一些奇能异士的故事,其中就有能人用琴音在顷刻之间震碎他人的心脉,还可以用来感化他人、提振队伍士气等,但抚琴者也会因此丧命。 南祁帝想到西楚与北陵数十年的恩怨,最后可能要用他儿媳妇的命来了结。 他瞬间不寒而栗,想必两个孩子都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还好只是几万将士,如若是数十万将士,肯定当场就毙命了。 好在如今四国太平,不过还是得寻个机会同钰儿讲一讲这其中的利害之处,以后万万是不能再使用这琴术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夜幕悄悄降临了,星光闪烁,洒满人间。 御膳房备好的晚膳也传至了凤梧宫,四个孩子也睡醒了。 晚膳后,祁钰带着楚韫瑾回到了东宫,孩子们依旧还是留在凤梧宫。 两人再次手牵着手在梧桐树下漫步,夏日里的梧桐树还是会长出非常茂盛的叶子。叶子呈掌状复叶,由几片小叶组成,颜色为翠绿色,虽不是秋日的金黄色那般醒目,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楚韫瑾不禁感慨道,“阿钰,我们像不像一对成亲了几十年的老夫妻?” 祁钰顿了顿,笑道,“我们何止要做几十年的夫妻,我们下辈子还要再做夫妻,不止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 楚韫瑾闻言,咧开嘴笑道,“你可真是贪心,前世的三千次回眸才换来一世的擦肩而过,那阿钰今生也要再多努力努力了。” “这怎么会是贪心呢?只是想与吾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一个心愿罢了。”祁钰话音刚落,眼中便闪过一丝黠光,“是该多努力努力了。” 还没等楚韫瑾体会话中的含义,就被祁钰拉着往东宫跑去。 跑了几步,甚是慢了,便单手搂过楚韫瑾的腰身,腾空跃起,几息间,就回到了东宫的承德殿。 楚韫瑾刚想喊一句“阿钰”,就被祁钰欺身向前,压在了身上。 脑子一下子炸开,醍醐灌顶,才领悟方才祁钰说的努力努力说何意了。 刚想张口抱怨两句,嘴巴就被封住了。 楚韫瑾如今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帷幔轻轻落下,两人折腾至下半夜。 楚韫瑾早已是筋疲力尽,平躺在床榻之上,无语望天。 都不知道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而祁钰却还是一副没有满足的模样。 楚韫瑾往祁钰的身边靠了靠,拉起祁钰那只离自己最近的胳膊,躺进了臂弯里。 缓缓地闭上双眼,楚韫瑾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努力努力,马上就能下辈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楚韫瑾快被你折腾死了。 明日的腰酸背痛肯定是少不了,可你小子却还没有满足。 一团火焰窝在楚韫瑾的胸口愤怒燃烧着,她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祁钰喘着粗气靠在床头,满头大汗的,身体却毫无疲惫感可言。 手却又不自觉地在楚韫瑾的手上游走,祁钰又要了楚韫瑾一次。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人才心满意足地睡下,具体说是祁钰心满意足的睡下,楚韫瑾是心怀不满地进入梦乡。 夫妻二人睡到了傍晚,都无人来打扰。 祁钰先从榻上醒来,发现天已黑。 抱着还在熟睡的媳妇儿,进入了浴堂。 进入浴池后,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楚韫瑾觉得有些舒服。 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便看到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脸的主人手里拿着秽巾,帮她擦拭着每一寸肌肤。 顿时,她的神经紧绷,身体止不住抖了抖,因为祁钰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祁钰每次在榻上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惊得她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人,忙说道,“我可以自己洗的。” 争夺了一会儿,楚韫瑾还是拗不过祁钰,最终只能认命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 所幸,祁钰没有再折腾她,而是真的是在帮她沐浴。 两人都拾掇整齐后,才去了崇德殿用膳。 楚韫瑾忍着身体的不适感,终于把膳用完了。 此时已经是戌时二刻,想必孩子们也快入睡了,就没有再前往凤梧宫。 祁钰吩咐秦嬷嬷去凤梧宫说一声,便带着楚韫瑾回了承德殿。 楚韫瑾一回到承德殿就去躺在床榻上,怎么也不愿动弹,可是睡了一天,也不困。 只能保持仰卧的姿势,祁钰凑了过来。 她忙侧身,往靠墙的位置躲了躲。 祁钰幽怨地来了句,“媳妇儿……” 楚韫瑾将锦被拉过头顶,一句话也不想同祁钰多说。 祁钰见媳妇儿不愿意理睬自己,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寝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楚韫瑾觉着奇怪,怎么祁钰喊了一声就不喊。 忙掀开锦被,转身去瞧一瞧怎么回事。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脸,楚韫瑾抿了抿唇,“谁欺负你了?” “媳妇儿都不理我了。”听祁钰说话的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好了,陪我再躺一会儿。”楚韫瑾往祁钰的怀里拱了拱。 祁钰伸手揉了揉楚韫瑾发酸的腰,这个按摩如及时雨,拯救了楚韫瑾。 随即,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楚韫瑾竟不知不觉在祁钰的怀中又睡着了。 祁钰见媳妇儿睡着了,实在是太无聊,一会儿戳戳她的脸颊,一会儿亲亲她的额头,一会儿又抓着她的手把玩着。 翌日。 南祁的太子开始上朝了,宠妻狂魔开始认真工作后,就没有南祁帝什么事。 朝臣们提的建议,但凡是不合理的,不中听的,不合他的意,送了一张冷脸后,他通通给你驳回。 祁钰久不上朝,依旧是战斗力不减,朝臣们实在是招架不住。 但是太子驳回的条目,又是有理有据的。 有几位朝臣心生不满,就开始弹劾他将打下的北陵十城,无条件赠与西楚之事。 祁钰淡淡地来了句,“那是本宫与西楚和亲时,下的聘礼,岂有反悔的道理。” 语罢,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天和殿。 南祁帝实在是头疼,便喊了句“退朝”,也跟着离开了天和殿。 殿内的朝臣,开始面面相觑。 早有听闻东盛长公主带着北陵十城与西楚国君,所以宠妻狂魔是不再专宠武平郡主一人?要与西楚和亲? 几位家中有闺女的大臣,开始蠢蠢欲动着,早就忘了南祁皇室‘一夫一妻’的传统。 满脑子的都是嫁给太子,哪怕是侧妃,将来也是后宫嫔妃。 可是,方才祁钰说的明明是本宫与西楚和亲时下的聘礼,不是将与西楚和亲。 第88章 祁珩去京郊大营 祁钰回到承德殿,就坐在茶桌边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甚是不悦。 楚韫瑾梳洗打扮后,掀开帘子,从内室走出来,就看见祁钰眉头紧锁,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祁钰在她面前鲜少会展露这样的情绪,她的心中难免会有些心疼。 于是她走到茶桌边,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祁钰的手中,柔声哄道,“我的太子哥哥是有何烦心事吗?” 太子哥哥,祁钰一听,全身好似被闪电击中,腾地一下起身。 将茶杯随意搁置在桌面之上,茶杯晃悠了几下,才立稳。 上前两步,来至楚韫瑾的面前,伸出双臂将楚韫瑾的腰身环抱住。 一个腾空抱起,楚韫瑾的双脚瞬间离地。 她也不觉着害怕,抬起眸子,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 “想听媳妇儿再喊一次‘太子哥哥’。”祁钰眸中温柔,乐得嘴角一直向上扬起。 楚韫瑾眉角含着淡淡地笑意道,“那太子哥哥可以将瑾儿放下了吗?” 祁钰将楚韫瑾放回地面,俯身向前附在她的耳边,语气里盛满爱意地说道,“媳妇儿,我爱你。” 感受到祁钰强烈而炽热的浓浓爱意,楚韫瑾心头一热,似有一股暖流席卷着全身。 眸中的亮光渐渐加深,似星河欲转千帆舞。 楚韫瑾拉着祁钰重新落座在茶桌边,握着他的手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为何不开心吗?” 祁钰便把方才在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同楚韫瑾叙述了一番。 楚韫瑾听完,脸色沉了沉,她极少会过问朝堂之事。 听着祁钰毫不避讳的坦诚相告,楚韫瑾的内心泛起一阵阵的感动。 可终归她是他国公主,平时可以给他一些建议,却不能大肆编排朝中众臣,只好安慰道,“阿钰,不要同他们置气,生气会长出许多皱纹的。” 祁钰伸手刮了刮楚韫瑾的鼻尖,宠溺一笑道,“不生气也会长出皱纹的。” 这时,寝殿的门被叩响,秦嬷嬷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太子妃,早膳已备好,请移步崇德殿。” 祁钰站起身,故作生气地问道,“怎还未用早膳?” 楚韫瑾也跟着站起身,双手抱住祁钰的胳膊说道,“想等阿钰下朝再一起用。” 祁钰捏了下楚韫瑾的脸颊道,“今后,饿了就自己先去用,有时下朝没有那么早。” 楚韫瑾不服气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跟个老妈子似的。” 夫妻俩相携着前往崇德殿用早膳,也是两人回来后的第一次早膳,至于为何是第一次,楚韫瑾并不想去回忆。 早膳过后,两人去了凤梧宫看望孩子们。前日,慕楠星离宫时,武平侯夫人就跟着他一起回了武平侯府。 此时,胡太医在偏殿为楚沫推拿。 祁珩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祁晔和祁雯华还是闹腾得厉害,嬷嬷赶紧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今日,他们还要去京郊大营慰问,与南祁皇后闲聊片刻后,便带着祁珩和照顾他的春燕嬷嬷一同去了京郊大营。 青山驾驶祁钰和楚韫瑾坐的马车,后方还跟着祁珩和春燕嬷嬷乘坐的马车,而驾驶马车的是青河,青云坐在他身侧的马夫座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青云已经不配再拥有驾驶马车的资格了,这倒也落个轻松。 这是祁珩第一次出宫,或许他并不懂何为出宫。 一路上,他都没有表现得特别开心的样子,对一切都是淡淡的。 马车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京郊大营。 祁珩毕竟还是个周岁大的孩子,刚出宫门没有多久,便睡着了。 他们到达京郊大营时,已接近午时末。 大部分将士们都在休息,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将士在轮岗巡视。 下了马车,祁珩就睡醒了,到了陌生的地方,他的眸光不再是淡然,两只眼珠子不停转动着。 听到门营将士的通报,武平侯与褚羽墨赶来迎接。 武平侯前些时日听褚羽墨说楚韫瑾在与北陵交战时,受了重伤,将养了好些时日才好。 待他们来到门营处,武平侯与褚羽墨忙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小皇孙殿下。” 祁钰淡淡地来了句,“不用多礼。” 武平侯缓缓地直起身,就盯着楚韫瑾上下打量。 楚韫瑾回望着武平侯的目光,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一年多没有见到的爹爹就在眼前,她福了福身道,“女儿见过爹爹。” 抬眸的瞬间,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武平侯忙走到楚韫瑾的跟前,将她扶起,抚去了她眼角的泪痕,满是心疼地道,“瑾儿,莫要流泪,回来便好。” 父女俩嘘寒问暖了一番,才舍得进入京郊大营。 武平侯领着楚韫瑾在前头带路,祁钰单手抱着祁珩,青云他们三人和春燕嬷嬷赶忙抬步跟上。 武平侯吩咐伙房备了一桌午膳,还备一碗清淡的面条给祁珩。 用过午膳的武平侯,接过祁钰怀中的祁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春燕嬷嬷一口一口地喂着,祁珩甚是乖巧伶俐,吃起饭来也甚是让人省心省力。 午膳过后,在武平侯和褚羽墨的陪同下,他们开始了慰问工作。 从北陵先撤回的二十万大军,对楚韫瑾并不陌生。 有好一些楚韫瑾还能喊出名字,甚至相熟。 路过时,还能唠上几句。 武平侯这几日已经拟好的一份提任的名单,要送往兵部,都是些在北陵之战中立过军功的将士。 褚羽墨也将受伤、战亡的将士名单呈给兵部,还有一份需要受奖的将士名单,就待户部发放慰问金和奖金了。 他们准备在京郊大营滞留一夜,翌日再回皇宫。 西楚。 楚韫瑜和盛姝娢在五月二十六的亥时一刻才到达盛京,楚韫曦骑着马在前头引路。 此时,盛京已经宵禁,路上的行人虽寥寥无几,却灯火通明。 盛姝娢感觉这坐马车比骑马还累,靠在楚韫瑜的肩头昏昏欲睡着,迷迷糊糊地嘴里还不忘问着,“阿瑜,到了吗?” 楚韫瑜知道她身子乏累,入西楚后便一直想下去骑马,他都没有同意。 他们还未成婚,这样跟着她回西楚已有不妥,再让她一直暴露在人前,会毁了她的清誉。 楚韫瑜伸手拨开她的额前的几缕碎发,安抚道,“姝儿夜深了,你先睡下。” 盛姝娢未再言语,直接将头枕在楚韫瑜的大腿上,双腿卷曲着抬上坐垫,很快便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正宫门口。 宫门在酉时一刻就落了钥,冷毅跳下马车,拍响了宫门。 宫门口的侍卫稍稍打开一个门缝,便看到了冷毅,马上要行礼。 冷毅忙制止他,随即往后指了指。 侍卫放眼望去,就看到身骑高头大马的八皇子楚韫曦,还有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侍卫见状后,立马同另外一位侍卫将两扇厚重的宫门打开,此时能走正宫门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他们进入皇宫后,楚韫曦就跟楚韫瑜告退,回了自己的晨曦宫。 冷毅则是驾着马车,前往甘泉宫。 甘泉宫是楚韫瑜继位后才搬过来居住的,实际上,他平时比较常在御书房的偏殿休息。 可毕竟是皇帝的寝宫,宫内依旧是灯火闪耀,如同白昼。 马车一路通过甘泉宫宫门,无人敢阻。 甘泉宫的宫人听到动静,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双膝跪地,俯身趴于地面,头都不敢抬起,因为他们知道皇上回来了。 马车行至主殿的门口,楚韫瑜抱着盛姝娢就漫下了马车。 一声不合时宜的“恭迎陛下回宫”的声音,将盛姝娢吵醒。 盛姝娢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靠在楚韫瑜的怀中,余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 楚韫瑜脸色阴沉,显然是因为他们将盛姝娢吵醒,恼怒不已。 正在要大声呵斥,盛姝娢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撅着小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发火。 收到盛姝娢眼神之中传来的信号,楚韫瑜只好就此作罢,抱着人儿大步地往自己寝殿走去。 翌日。 宫人进来要伺候盛姝娢洗漱,盛姝娢却还在酣睡。 内室里均匀的呼吸声,让殿内的众人实在是不敢靠近。 西楚太后娘娘也不知从何得知一名女子歇在了甘泉宫,就派身旁的得力嬷嬷王嬷嬷过来请去叙话。 其实,盛姝娢在听到开门声就醒了,只是在装睡,想看看她们想作甚。 等了许久,又不见她们有所动静,便坐起身喊道,“来人。” 昨晚,就在寝殿里伺候的明惠姑姑上前几步,手里捧着一套新的襦裙,躬身立于帘外说道,“殿下,奴婢在。” 明惠姑姑其实是长春宫魏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昨个连夜被楚韫瑜叫来伺候盛姝娢的。 盛姝娢吩咐道,“明惠姑姑你一人进来,帮本公主更衣。” 得了命令的明惠姑姑应了一声“是”,就掀开帘子进入内室。 盛姝娢这才从床榻上下来,明惠姑姑便把刚准备好的襦裙套在了她的身上,湖蓝色的长裙似湖水般荡漾着微光,腰间轻裹着同色系的细纱,勾勒出她纤细曼妙的腰身,如同微风拂柳般柔软。 明惠姑姑吩咐宫女端来一盆清水,水中还有一些桂花的花瓣,盛姝娢洗漱完都感觉自己的脸上散发着桂花的香气。 而后,又拿出了从长春宫带来的妆奁,毕竟此处是皇帝的寝宫,楚韫瑜从未宠幸过哪位女子,就未添置梳妆镜台。 不过,楚韫瑜今早离开时,已经让明惠姑姑去准备了。 明惠姑姑给她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百合髻,头插一只金黄色的凤钗,钗上还有镶嵌着一颗白而透亮的珍珠,倒是为这只金钗增添了几分灵气。 “殿下,是否传膳?”明惠姑姑边帮盛姝娢戴着耳坠边问道。 盛姝娢心想着同楚韫瑜一起用膳便问道,“陛下,下朝了吗?” 在寝殿门口的王嬷嬷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便闯入寝殿,对着盛姝娢毫不客气地说道,“太后娘娘请姑娘前去叙话。” “太后娘娘?”盛姝娢满脸疑惑地看向明惠姑姑。 明惠姑姑忙俯身回道,“是长秋宫的太后娘娘。” 长秋宫的太后娘娘就是原先的皇后,不是阿瑜的生母,“太后娘娘寻我何事?” 王嬷嬷理直气壮道,“太后娘娘听闻昨夜姑娘宿在了甘泉宫,陛下还未立后,这后宫之事暂且还是由太后娘娘主理,特命老奴来请姑娘前去问话。” 盛姝娢一听,满是嫌弃地开口道,“不去。” 明显这甘泉宫里有西楚太后的人,否则她昨夜才到,今日便有长秋宫的人找上门。 简单的两个字,王嬷嬷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盛姝娢。 那可是太后娘娘,谁不得敬她三分,这姑娘怕是疯了。 王嬷嬷冲上前去,伸手要去教训盛姝娢。 盛姝娢手中已经运起了内力,准备在王嬷嬷快碰触到她的时候,就一掌拍过去。 明惠姑姑没有注意到盛姝娢的动作,她只知道这巴掌打下去,这和亲怕是不成了,还会伤了两国的和气。 她忙向右跨了几步,挡在盛姝娢的身前。 只听见“啪”的一声,王嬷嬷一巴掌重重甩在明惠姑姑的右脸上。 盛姝娢眸中一片猩红,挥出一掌朝着王嬷嬷打去,直接把王嬷嬷打出殿外,随即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王嬷嬷吐出一口鲜血,被带来的两个长秋宫的宫女扶着离开了甘泉宫。 盛姝娢俯下身,看着明惠姑姑的脸颊,清晰可见的一个巴掌印,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要她硬生生咽下这个屈辱,也绝无可能。 如果她拿着剑直接杀去长秋宫,吓一吓那个老太婆,她的气是解了,可是她的阿瑜就会难做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甘泉宫的一个小公公送来药膏。 盛姝娢拿过小公公手里的药膏,拉着明惠姑姑坐到了茶桌边,打开药膏,就要涂到她的脸上。 明惠姑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道,“殿下,还是奴婢自己来!” 盛姝娢淡淡地说了句,“无碍,本公主以前也经常受伤,上个药多简单的事。” 其实,明惠姑姑昨夜伺候她沐浴就看到她身上的一些伤疤,自从西楚要与东盛和亲,明惠姑姑就听说了她的一些事情。 如今,瞧她这么淡然地说出来,明惠姑姑感到鼻头一酸,眼中略感酸涩。 盛姝娢虽擦着药,但还是在想着怎么出了这口气,突然眼前一亮,对着明惠姑姑问道,“太上皇的寝宫在哪里?” 第89章 跪紫宸宫,告状 明惠姑姑领着盛姝娢来到了紫宸宫,立于宫门口,盛姝娢还特地抬头确认了好几遍。 虽然盛姝娢从未见过这位西楚的太上皇,可不知为何看着“紫宸宫”这三个大字就莫名的安心。 明惠姑姑欲上前想要让门口的宫人进去通报,盛姝娢忙伸手拉住她,“姑姑,我们不进去。” 正当明惠姑姑还在纳闷之际,盛姝娢扑通一声就是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坚毅有力,如同她往日里要上战场打仗一般。 门口的宫人见一个绝美的女子跪在宫门口,忙上前询问情况,才知女子是要与西楚和亲的东盛长公主。 怎能让东盛长公主跪于此,宫人匆匆跑去告知李公公。 在盛姝娢跪下时,明惠姑姑就猜到她要作甚,确实是个好办法,便没有阻止。 李公公听闻此事后,震惊不已,赶紧向太上皇禀告了。 太上皇马不停蹄地往宫门口赶,当他见到跪在地上的盛姝娢时,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安心玥。 不禁地在心中感慨道,原来东盛女子的眼神皆是如此的坚韧而无所畏惧。 盛姝娢见身穿着龙袍的太上皇来了,心不由得下一喜,但是脸色却不改,“求姑父为侄女做主。” 声音是何其的悲壮,盛姝娢不叫父皇,她要从安心玥姑母那处论,不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是以侄女的身份来的。 太上皇微叹了口气道,“进来说话。” 盛姝娢粲然一笑,她是个见好就收的,明惠姑姑忙将她扶起,便跟在太上皇的身后进了紫宸宫。 主殿内,宫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盛姝娢坐在右下座的位置,才想起自己还未用早膳,看着眼前的点心倒是有些饿了。 但此时,不是填饱肚子的时候,还是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太上皇笑道,“你倒是与你姑母有几分相似。” 盛姝娢也不谦虚,“那是自然,姑母是姝娢最崇拜之人,也是姝娢的榜样。” 太上皇怔愣了片刻后,说道,“说说!朕该怎么给你做什么主。” “今日侄女刚起身,早膳还未用,长秋宫的嬷嬷便要带侄女去问话,可是侄女昨夜子时才到的,怎么长秋宫的太后娘娘就知侄女宿在甘泉宫,侄女自然是不去的,嬷嬷便伸手要掌嘴,幸好明惠姑姑帮侄女挡了一下,不然姑父瞧瞧。”说到此,盛姝娢就一把将站在身后的明惠姑姑拉到太上皇能看到的位置。 太上皇瞥了明惠姑姑一眼,确实是个懂规矩的,还知要替主子挡下。 长秋宫那位真是不消停啊!太上皇心情甚是不悦,想必又是哪位无法无天的陪嫁王嬷嬷,连一国公主都想掌掴,真是活得太久太腻歪了。 太上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道,“老李,摆驾长秋宫。”又对盛姝娢吩咐道,“丫头回去等消息,姑父给你做主去。” 盛姝娢看了眼茶桌上的点心,眼含不舍。 太上皇一眼便看穿了盛姝娢的小心思,忙对着身侧站着的李公公说道,“老李,想必长公主还未用早膳,你赶紧命人给她准备些点心带回去。” 李公公得了令,就让紫宸宫的膳房赶紧去准备。 还未等点心准备好,太上皇就坐上了御辇同李公公前往长秋宫。 楚韫瑜下了早朝,迫不及待地回到甘泉宫,却未见到盛姝娢的身影,唤来宫人询问。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即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他的甘泉宫里有西楚太后的奸细。 事不宜迟,他召来冷毅处理此事。 安排妥帖后,便起身要去紫宸宫接回盛姝娢。 刚走到殿外,盛姝娢带着明惠姑姑就回来了,明惠姑姑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两层食盒。 盛姝娢一眼便瞧见了朝她而来的楚韫瑜,随即笑颜逐开地喊道,“阿瑜。” 楚韫瑜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将盛姝娢抱在了怀里,“傻瓜,受了委屈怎么不去寻我?” 盛姝娢带着俏皮的口吻道,“想我堂堂东盛战神,被嬷嬷打个耳光什么的,就要哭天抢地找夫君做主,可不就辱没了本战神的威名。” 楚韫瑜放开了盛姝娢,拉着她的手进入正殿,“那战神大人,怎就没有持剑杀去长秋宫呢?” 闻言,盛姝娢噗嗤一笑,“你怎知我最初的想法呢!我真的是很想去长秋宫一刀砍死他们的。” 楚韫瑜勾唇一笑道,“你是我媳妇儿,我岂会不知?” 盛姝娢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不同你贫嘴了,我好饿。” 楚韫瑜敲了下盛姝娢的额头道,“不能先用完早膳,再去寻父皇吗?”随即带着赞赏地说道,“不过你倒也机智,还知道去找父皇。”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偏殿的合欢桌边落座,明惠姑姑把从紫宸宫带回来的点心,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长秋宫内就没有那么和谐了,方才太医已经来给王嬷嬷诊治过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是下不了榻的。 西楚太后怒火滔天,将主殿内随手能碰到的物件,统统砸了个遍。 长秋宫的宫人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起。 一个丫头片子竟敢对她的陪嫁嬷嬷动手,简直是反了天。 正想着要亲自走一趟甘泉宫,给她点颜色瞧瞧,就听见殿门外传来一声“太上皇驾到。” 太上皇一进殿,看到满地狼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满地问道,“林沛茵你又在发什么疯?”? 听到太上皇直呼她的名讳,她心中突然觉得委屈要分,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回道,“陛下,臣妾冤枉啊!是甘泉宫那个小贱人将王嬷嬷打伤,太医……” 西楚太后还未说完,“啪”的一声,太上皇直接挥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西楚太后的脸上,大声怒道,“满口污言秽语,你可知那是何人?” 西楚太后捂着发痛的脸颊,故作柔弱地盯着太上皇说道,“何人又如何!瑜儿不是要与东盛长公主和亲吗?怎么一回来就按耐不住了?” 太上皇一个巴掌再次甩到西楚太后的脸上,“简直不知廉耻,传朕旨意,即日起太后禁足于长秋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王嬷嬷罪大恶极,无故羞辱并掌掴东盛长公主,重杖五十大板。” 说完,太上皇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西楚太后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太上皇离开的背影。 林家女不得嫁入皇家,这道旨意犹如一根刺深深扎在了她的心上。 听见她在甘泉宫的内应来禀报,便觉着是不该错失的良机,得抓紧把人喊过来折辱一番才能痛快。 哪能想到那女子就是东盛长公主,其实只要她能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番,定能猜到。 可如今为时已晚,禁足于这长秋宫,同将她打入冷宫又有何区别。 西楚太后正色道,“秋雨。” 名为秋雨的宫女,听到西楚太后的召唤,瑟瑟发抖地跪趴着来到西楚太后的跟前。 西楚太后瞪了她一眼,“还不把哀家扶起来?” 秋雨这才慌慌张张地伸出双手将她扶起,西楚太后站起来后,作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去传信给林丞相,让他来一趟长秋宫。” 秋雨应了声“是”,刻不容缓地跑去传信。 魏太后知晓盛姝娢被长秋宫的王嬷嬷故意刁难后,被凝霜姑姑搀扶着,火急火燎地赶往甘泉宫。 盛姝娢完全没有料到和未来婆母的第一次见面竟会是如此,本来她还想今日用过早膳后,就让明惠姑姑带着她去长春宫拜访一下未来的婆母。 魏太后一进去偏殿后,就抓着盛姝娢的双手,仔细端详着,她是怕王嬷嬷真的伤了盛姝娢。 盛姝娢见魏太后双眸之中皆是担忧之色,反握住魏太后的手,宽慰道,“太后娘娘,姝娢无碍,是明惠姑姑受伤了。” 闻言后,魏太后才转头看向明惠姑姑,说道,“明惠该赏,皇帝。” 楚韫瑜附和道,“母后言之有理,那便赏黄金百两!” 明惠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恐怕她是被打懵了?替殿下挨一记耳光,竟能得黄金百两的赏赐,这可真划算,忙跪地谢恩道,“谢陛下,谢太后娘娘,谢殿下。” 赏赐结束后,盛姝娢正式拜见了未来的婆母,礼数很是周全,魏太后颇为满意。 婆媳俩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楚韫瑜什么事。 魏太后真诚地说道,“瑜儿,如今你和姝儿还未成婚,姝儿住在这甘泉宫恐有不妥,母后想让姝儿去长春宫居住,你意下如何?” 楚韫瑜思索了片刻,看向盛姝娢问道,“姝儿觉得呢?” 盛姝娢感动不已,知道魏太后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可是她想去姑母的宫中居住,她想离姑母近一些。 盛姝娢起身,俯身一礼道,“谢谢太后娘娘的好意,姝儿想去姑母的宫中居住。” 魏太后不解地问道,“姑母?” 楚韫瑜回道,“是安母妃,安母妃同东盛国君是表姐弟。” 魏太后这才知晓盛姝娢竟是安心玥的侄女,难怪方才初见时,总觉着熟悉,原是在她身上看见了安姐姐的影子,哽咽道,“真好,是安姐姐的侄女。” 不禁想起了往事,天景二十七年六月时,她才及笄不到一个月。 天景帝驾崩,一道圣旨,她竟成了新帝的贤妃。 刚入宫时,她日日以泪洗面,对这道圣旨极其的不满,可她又无法反抗。 那时,还是新帝的太上皇,因为她的惧怕和不顺从,从未招她侍寝。 渐渐地,整个皇宫都知她不受宠,一些眼高于顶的宫人便会来欺负她,因为主子受宠了,她们宫人的日子才会好过。 有一次,她被一位宫人欺辱,恰好被路过的安姐姐瞧见,安姐姐便一剑将那宫人了结了。 自那以后,无人再敢欺辱于她。 安姐姐也会时常到她的寝宫开导她,教她一些在宫中的生存之道。 她逐渐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既无法与命运抗争,也不是逆来顺受,就是顺其自然,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过强,后来她就获得太上皇了的宠爱,生下了楚韫瑜。 魏太后对这门亲事,更加满意了,看着盛姝娢的眼中便多了几分慈母般的宠爱。 午膳后,魏太后才回了长春宫,楚韫瑜便回了养心殿忙政事。 魏太后还特地将原先在安宁宫伺候的两位还未离宫的宫女送回安宁宫伺候盛姝娢。 明惠姑姑把今日就准备好的一些襦裙收拾妥当后,便要同盛姝娢,还有四季、铃兰两位姑姑一同回了安宁宫。 从甘泉宫到安宁宫的还是有些距离的,明惠姑姑想命人抬辇轿送盛姝娢过去。 可她盛姝娢是名武将,做什么辇轿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于是乎,她拒绝了明惠姑姑的好意,在四季和铃兰的引领下,便大步朝着安宁宫的方向迈去。 可就是好巧不巧,去安宁宫竟然要路过长秋宫。 她们刚走到长秋宫,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从长秋宫里走出来。 明惠姑姑忙上前凑到盛姝娢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这是太后娘娘的父亲,林丞相。” 盛姝娢抬眸与林丞相对视了一眼,林丞相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知眼前的女子就是西楚将来的皇后,东盛的长公主盛姝娢。 林丞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道,“老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方才,林丞相眼中的不屑,盛姝娢可是瞧着真切,只见她嘴角一勾,一副要气死你,但你又不能奈我何地说道,“这后宫怎会有外男?” 林丞相气竭,明明她身侧的宫女都有提醒他是谁了,她还特地多此一问。 林丞相缓缓地直起脊背说道,“老臣是长秋宫太后的父亲。” 盛姝娢“哦”的一声,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明惠姑姑说道,“明惠姑姑,你可知,在我们东盛啊!即便是我外祖父,也是不能随意地进出我母后寝宫的。” 第90章 媳妇儿,为夫下次也可以帮你挠背的 林丞相一听,眼中迸射出了熊熊的怒火和浓浓的恨意,好似彼此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 而盛姝娢恍若没有瞧见了一般,神情淡漠地来了句“我们走”,便从林丞相的左侧越过,拂袖而去。 她并非是一个喜于逞口舌之快的人,只是他都贵为一国丞相了,年纪也可做她的祖父了,可是见到孙辈之人,竟毫无半点舔犊之情,而是带着轻蔑,实在是令人费解。 明惠姑姑也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但方才瞧见林丞相那眼神,她还是有必要提醒盛姝娢一番,“殿下,恕奴婢多言,思虑再三,有几句话还是得告知。” 盛姝娢淡淡地回道,“姑姑不妨直言。” 明惠姑姑继续道,“林丞相有一嫡孙女,名为林熙禾,先前长秋宫的太后娘娘有意将她指给陛下为后。在陛下没有遇见殿下前,都未曾有过成婚的打算,长秋宫太后自然也不敢提,后来陛下要与殿下和亲的消息传回西楚,陛下还向天下人承诺不设后宫,只娶一妻,太后娘娘便去紫宸宫闹了几回,均无果。” 盛姝娢顿了顿,问道,“原是如此,太上皇可曾对丞相府下过其他旨意?” 明惠姑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怎会如此聪慧,一点就通,“殿下带着北陵十城来和亲,太后娘娘便没了底气,其实这林小姐从小就爱慕北陵王,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这主意自然就打到北陵王那处,最后太上皇就下了一道‘林家女不得嫁入皇家’的旨意,方才殿下去跪紫宸宫,新的旨意马上就下来了,林丞相并非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殿下要多加小心。” 盛姝娢面色从容道,“多谢姑姑提醒。” 虽她从未见过林熙禾,但她这一番操作,确实是不敢恭维。 突然,她想起了那位眼睛如珍珠一般明亮的姑娘,幸亏是赐婚于北陵王,否则像昭昭这样纯净明媚的女子,在这盛京之中求存恐怕也是举步维艰。 直至到达安宁宫门口,她们都未再言语,看到久违的宫门,四季兴奋地喊道,“殿下,到了。” 朱漆色的宫门紧闭,毫无生气,瞧上一眼竟还有些凄凉。 门口看守的两个小太监听见动静,才从瞌睡中清醒。 一阵微风拂过,桂花树上的花瓣随风飘落至盛姝娢的眼前,似在欢迎她的到来。 她抬起手,摊开手掌心,想要接住那些飘洒的花瓣。 四季和铃兰上前一同推开那道厚重的宫门,一眼望去,就看到几棵桂花树环绕在花园的四周。 盛姝娢抬步跨过门槛,缓缓进入桂花树的包围圈,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和祥和。 脚踏着青石砖,通过了花园,就来至正殿,明惠姑姑紧跟其后。 正殿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必经常有人来此处打扫,皇家对姑母倒是敬重。 她从未见过这位姑母,姑母一直活在父皇的讲述中,也活在了自己的心中。 姑母在西北的军营中长大,自小随着舅姥爷学习骑马、射箭、武术,父皇说她勇敢、坚毅,浑身上下自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十三岁就能披甲上阵,是东盛第一位女将军。 盛姝娢呼唤道,“四季、铃兰。” 四季和铃兰上前几步福了福身,盛姝娢问道,“安宁宫是否设有安贵妃的灵位。” 铃兰再次俯身一礼道,“请殿下随奴婢来。” 盛姝娢随着四季和铃兰往主位的方向走去,绕过主位,来至主位后一道紧闭的门前,这道门的颜色似乎比主殿内的梁柱颜色新一些。 铃兰忙解释道,“殿下,这道门是为了在主殿内安放贵妃的灵位后命人增设的。” 难怪方才她会觉得这主殿面积有些狭小,原来主殿后还有一方安息地。 四季和铃兰推门而入,分别点亮屋内左右两侧烛架之上的蜡烛。 烛光轻轻摇曳着,屋内瞬间大亮。 香案之上放着一个牌位,镌刻着“爱妻安心玥之灵位”八个金色的字。 牌位后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女子一身铠甲,右手持着一柄长剑,面容姣好,英姿飒爽。 香台上还有四炷才刚燃尽的香,铃兰执起香案上的四炷香,就着白烛点燃,递到盛姝娢的手边。 铃兰红着眼眶,哽咽道,“殿下,娘娘已在此等了娘家人许久。” 娘家人,盛姝娢片刻怔愣后,接过铃兰手中的香,跪于蒲团之上,“姑母,我是姝娢,是您的表弟盛泽麟之女。” 盛姝娢眼中含泪,却不知同姑母言语些什么。 铃兰道,“殿下,同娘娘说说东盛那三城之事!” 盛姝娢恍然大悟,语气坚定道,“姑母,姝娢带领安家军已将被占领侵占的三城全数夺回,如今还攻下了北陵十城。” 四季和铃兰打小就伺候在安贵妃的身边,其实在安贵妃在临终前的两年,南祁的武平侯夫人寻来时,她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东盛之事。 只是困于这后宫之中,她已不再是东盛的安宁郡主,是西楚皇家的安贵妃,是西楚大皇子与九公主的母亲。 可是在她和她父王手中失去东盛三城的痛苦和遗憾,却一点一点地在剥夺她生的斗志。 她甚至还未能与她这世间唯一的亲生妹妹相认,就撒手人寰。 铃兰的泪水也哗哗落了下来,带着哭声说道,“娘娘在临终前最遗憾的便是东盛失去的那三城和安亲王的战死,如今娘娘终于可以安息了。” 四季掩面痛哭,安宁宫许多宫女在二十五便离宫嫁人了,她和铃兰一直守在这皇宫里,就是一直在等着东盛的娘家人寻来。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或许是上天眷顾,让贵妃娘娘的侄女成了西楚的皇后,以后他们定会尽心尽力伺奉好皇后娘娘。 南祁。 昨夜祁珩是同祁钰和楚韫瑾同睡一张榻上的,祁珩在卯时一刻就醒了。 祁钰感觉到有一团小东西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警惕性睁开双眼,却看到祁珩正看着他。 他伸手抚摸着祁珩的毛绒绒的小脑袋瓜说道,“珩儿,不再多睡会儿吗?” 祁珩也不说话,望着他的眼神中尽是一片纯净和懵懂。 “想哥哥和弟弟们了?”祁钰胡乱猜着。 祁珩终于有了反应,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是。” 楚韫瑾也被吵醒了,侧过身,看了眼父子俩,又闭上了眼睛问道,“你们父子俩不睡觉?在对看什么?” 对看?祁钰闻言,不禁失笑,“珩儿想哥哥和弟弟们了,想回宫。” 楚韫瑾伸手探进去祁珩的后背,毫无章法地轻挠了几下祁珩的后背。 后背传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祁珩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祁钰满眼惊讶地转头看向楚韫瑾,“珩儿怎么又睡着了?” 楚韫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说道,“母妃离世后,凌母妃照顾了我一年,就是七哥的母妃,她在我夜里闹腾时,总是这样挠着我的背。” 祁钰一脸坏笑道,“媳妇儿,为夫下次也可以帮你挠背的。” 楚韫瑾抽出手,不用看都知道祁钰在想些什么,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钰,还是再睡一个回笼觉。 祁钰却睡不着了,满眼委屈地看着楚韫瑾的后背,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想伸手去抱抱媳妇儿,可是祁珩又压在他的身上,使他没法动弹,只好作罢。 就带着这样的情绪,不知不觉中竟也睡着了。 已是巳时,祁钰的营帐还没动静,春燕嬷嬷心急如焚地在营帐外来回踱步,小皇孙殿下这么晚还未用早膳,会不会饿坏了?可她又不敢进去打扰。 守在营帐外的青云、青山和青河,看着春燕嬷嬷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头也不知觉地跟着摆动着。 路过巡逻的将士,皆投来看“傻子”的目光,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最终,春燕嬷嬷好似下定了决心,步伐坚毅地走到营帐门口。 春燕嬷嬷没有伺候过祁钰,自然不清楚祁钰的秉性。 青云赶忙问道,“嬷嬷,你想作甚?” 春燕面露难色,还带着着急,“已经巳时一刻,小皇孙还未用早膳,会对脾胃不好。” 青云抓了抓后脑勺,问道,“小皇孙平日内几时起?” 春燕嬷嬷眼睛不离营帐回道,“卯时一刻。” 小孩子都这么早起的吗?青云也不太懂。此时,青山和青河都在看着他,示意他去叫醒帐内还在熟睡的人儿。 祁钰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张开了眼睛,发现祁珩还在自己的身上趴着,小心翼翼将他放回榻上。 蹑手蹑脚地起身下榻更衣,简单洗漱后,才掀开营帐的门帘,甚是不悦地看着营帐门口的四人。 春燕嬷嬷看见祁钰出来了,福了福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青云他们三人也忙作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心里慌得不行。 “你们在吵吵嚷嚷些什么?”祁钰的语气带着几分威仪。 春燕嬷嬷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已是巳时,奴婢怕小皇孙饿了。” 祁钰微蹙了蹙眉,说道,“小皇孙还未起。” “啊?”春燕嬷嬷简直无法相信,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在睡吗? 青云想到方才春燕嬷嬷说会伤了脾胃,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方才,嬷嬷说小皇孙都是卯时一刻便起,唯恐小皇孙不按时用膳会伤了脾胃。” 祁钰听了青云的话 ,面色稍缓,“嬷嬷,稍等,本宫去瞧瞧小皇孙起了吗?” 话音一落,转身掀开帘子,绕过屏风,就看见楚韫瑾满头大汗地在给祁珩穿衣服,似乎已经穿了好久,但是一件都没套上去。 因为她从未给小孩子穿过衣服,小孩子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她怕一用力就给掰折了,所以她都极为小心翼翼的。 祁钰走过来,坐在榻边,抓过楚韫瑾的双手,柔声安慰道,“媳妇儿,我们还是交给嬷嬷来穿好嘛?” 楚韫瑾紧抿着唇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随即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帐外喊道,“春燕嬷嬷,进来。” 春燕嬷嬷听到楚韫瑾的呼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提起裙摆,赶忙跑进去,站在屏风外,俯身一礼道,“奴婢在。” “进来伺候小皇孙更衣。”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春燕嬷嬷绕过屏风,干净利落帮祁珩穿好衣服,看得楚韫瑾目瞪口呆。 而祁钰则是取下屏风上挂着的楚韫瑾的襦裙,套在了她的身上。 穿戴整齐后,赶忙伸手帮她拢了拢下巴,楚韫瑾这才回过神来。 春燕嬷嬷用余光瞥见了太子殿下亲自帮太子妃穿衣的画面,心道宠妻狂魔的称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回去定要和自己的姐妹们说道说道。 春燕嬷嬷从床榻上抱起祁珩起身说道,“奴婢先行一步,带小皇孙去用早膳。” 祁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春燕嬷嬷退出帐外,祁钰从身后将楚韫瑾搂在怀中,十指相扣,低下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从祁钰鼻中呼出的热气,弄得楚韫瑾脖颈有些发痒。 “阿钰……” “叫太子哥哥。” 楚韫瑾伸手拍了下祁钰的脑袋说道,“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祁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楚韫瑾听出了祁钰的异样情绪,道“太子哥哥,是发生何事了吗?” “媳妇儿,方才为何不理为夫?” “方才是何时?” “为夫说帮你挠背时。” 只见,楚韫瑾一张脸羞得通红,转而是一掌拍在祁钰的脑门,“你赶紧闭嘴!” 祁钰带着哭腔说道,“媳妇儿,你为何一直打为夫,头好晕好晕。” 语罢,祁钰放开了楚韫瑾,揉着自己的额头,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楚韫瑾一听,心道不好,忙转身查看祁钰的伤势,她就纳闷了,方才她是不小心使用了内力吗? 可是祁钰却挡着不让瞧,她只好凑近一些,伸手去掰开祁钰的手,两人开始争执着,一个要看,一个不给看。 祁钰手一放开,楚韫瑾脚步一个踉跄跌在了祁钰的怀中。 祁钰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退后两步,顺势倒在榻上。 楚韫瑾双手抵在祁钰的胸膛之上,两人四目相对,深沉的爱意在眸中辗转千回。 第91章 二哥好 楚韫瑾的眸光往上挪动,朝着祁钰的脑门看去,一片白皙无瑕,方才她就没有使多大的力气,根本就不会受伤,顿时火气就冒了上来。 祁钰见楚韫瑾神情有些不对,怯生生地喊了句,“媳妇儿。” 楚韫瑾别过头,不去看祁钰,也不吭声,随即就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 祁钰哪里肯,再一次可怜兮兮地喊道,“媳妇儿。” 两次可怜兮兮的呼唤,楚韫瑾确实就心疼了,将头轻轻地靠在祁钰的胸膛之上,嘴里呢喃了句,“阿钰。” “嗯。”祁钰看不见楚韫瑾的表情,只能随声附和着。 两人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缄口无言。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后,一声咕咕声从楚韫瑾的肚子里传出。 祁钰才抱着楚韫瑾站起身,自顾自出去吩咐青云传膳。 在京郊大营用完了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后的一餐饭,他们便回了皇宫。 本以为南祁与西楚和亲的圣旨很快就会颁布下来,可是朝臣们一连等了好几日,南祁帝都未有这方面的意思。 太子依旧是我行我素,想上朝便来,不想上朝便不来,朝臣也早已习惯,也不敢多言。 只是朝臣们皆不明所以,府中有女儿且到了适婚年纪的,却尚未有婚配的官员们心中难免开始担忧。 六月初六的那日,祁钰收到来自西楚的回信。 信中却只有短短一句话,钦天监择十月十二入皇陵。 楚韫瑾用力攥紧了宣纸,指尖都泛了白。要想在十月十二顺利到达西楚皇陵,至少要花费一个半月的时间。 他们在八月底就要出发,运送棺木到西楚的路程远、任务重,需好好筹谋一番。 “青山。” 楚韫瑾的声音一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青山拱手一礼道,“主子,属下在。” 楚韫瑾随即吩咐道,“你去趟武平侯府,通知世子进宫。” 领了命的青山,三息间就消失在太极殿的偏殿内。 祁钰眉头紧锁看着楚韫瑾问道,“瑾儿,其实我们可以同舅父舅母一同回西楚的。” 楚韫瑾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声音中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可以吗?” 青山来武平侯府请慕楠星进宫,武平侯夫妇听说是要商议将雪倾云的棺木送回西楚的事宜,便跟着慕楠星一起进了宫。 御书房内。 南祁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左下座分别是祁钰、武平侯还有慕楠星。 南祁皇后、楚韫瑾和武平侯夫人则是落座在右下方的位置。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众人皆把目光投向南祁帝,等待他作出最后的决断。 只见他神色严峻,眉头紧蹙,似乎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先前三国联合攻占北陵,如今四国之中还有不少对侵占北陵有微词的百姓,朕建议三国联合发一份公告,向天下人阐明宁亲王府满府被灭的情况,瑾儿也是时候恢复西楚公主的身份了,今后三国便有了和亲互相牵制着,亦能堵住朝中悠悠众口。宁亲王妃回西楚,才不用遮遮掩掩的,也算是对西楚永安侯府的一个交代。” 南祁帝的建议全部都在为楚韫瑾考虑,二年前她不同意楚韫风他们回西楚时,将雪倾云的棺木运走,永安侯府只知道女儿病殁,可是却不知女儿的尸身葬于何处? 楚韫瑾起身走到御书房的中央位置,对着南祁帝就是一跪,双手交叠在一起,将头磕向地面。 楚韫瑾低着头,泪水在眼里打转,却不肯让它落下,“父皇为儿媳考虑至此,儿媳不甚感激,是儿媳自作主张将大嫂葬于南祁的这个错我会认,儿媳回西楚后定向永安侯府请罪。” 南祁帝落在楚韫瑾身上的眸光里皆是心疼,要训斥她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祁钰站起身,往前几步,拽起地上的楚韫瑾,双手抚上她的脸颊,用大拇指不断擦拭着她从眼角涌出的泪水。 武平侯夫妇自然心疼不已,南祁皇后与慕楠星对视了一眼,慕楠星缓缓地站起身,一手放在身后道,一脸深沉地说道,“既如此,待我们接近盛京时,妹妹可先行一步到永安侯府请罪,再到城外相迎。” 南祁皇后扶了扶额,不过是一年多未见这孩子是越发的稳重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楚韫瑾瞬间被慕楠星的行为逗笑,噗嗤一声说道,“哥哥是越发的深沉了。” 最后,他们商议择八月二十五前往西楚,只带楚沫,三胞胎留在南祁,继续由南祁皇后照顾。 西楚。 楚韫风已多日未进宫,连早朝都是告假,听说他母后羞辱了东盛长公主,他真是无颜面对他的四弟。 要不是今日四弟宣他入宫,他万万不会踏出别苑一步。 没错,他如今为了躲避后院那些姬妾,不在自己的府邸居住,而是住到了自己在外城的一处私人别苑里。 养心殿内。 楚韫瑜与楚韫驰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自楚韫瑜回来后,楚韫驰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许多,原来‘一把手’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承担的责任实在是太多太多。 不过,四哥也是在替他们这些兄弟承担,所以他也暗下决定,今后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四哥,多替四哥分忧。 思索间,楚韫风已踏进养心殿,看着眼神空洞的楚韫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虽西楚皇室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臣节不可废,俨然躬身一礼道,“参见陛下。” 楚韫瑜摆了摆手说道,“二哥请座。” 楚韫驰这才回过神来,用一种“二哥你何时来的”表情看向楚韫风。 楚韫风落座后,勾唇一笑道,“七弟方才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了吗?” 楚韫驰尴尬一笑,不接楚韫风的调侃道,“二哥,听说你近些时日都住在外城的别苑里?” 楚韫风叹了一口气,也不接楚韫驰的茬,“四弟唤二哥来所谓何事?” 楚韫瑜还想看一下两人的互怼来调剂调剂,谁知两人谁也不愿接谁的话,“哦,想让二哥同曦儿跑一趟南祁,护送大嫂的棺木回来。” 楚韫风一听,方才的垂头丧气烟消云散,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定不辱使命。” 楚韫驰翻了个白眼,答得倒是迅速。 楚韫瑜笑了笑,抬眸间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款步而来,身体就很自动地站起来,漫下台阶,抬步往那道红色身影的方向而去。 楚韫瑜拉起盛姝娢的手,言笑晏晏道,“你怎么来了?” 盛姝娢含情脉脉地说道,“想来问问阿瑜,我可否出宫走走?” 楚韫瑜道,“那我去换身衣服,再陪你去。” 盛姝娢转头看向楚韫驰,一脸抱歉地说道,“那就要辛苦七弟了。” 楚韫驰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道,“不辛苦,不辛苦。”其实,心里早已经泣不成声。 余光瞥见了楚韫风,忙问道,“这是二哥吗?” 楚韫瑜点了点头,盛姝娢一脸和煦地说了声“二哥好”,也算是打了招呼。 楚韫风有些无颜面对盛姝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眼神还是有些躲躲闪闪道,“弟妹好,我母后的事情对不住了。” 太上皇已经下旨将西楚太后禁足在长秋宫,盛姝娢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本也不打算再提起此事,免得伤了他们之间的和气。 可楚韫风突然来这么一句,弄得她反倒是有些尴尬了,讪讪地说道,“二哥见外了。” 楚韫瑜回甘泉宫更衣,盛姝娢就在御书房中等候。 盛姝娢也不扭捏,入座后就继续和楚韫风寒暄。 楚韫驰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也不发表言论,因为他们是真的在寒暄,说的话,令他尴尬到都没有多言一句的冲动。 北陵。 在楚韫炘兢兢业业地忙碌两月后,北陵的一切事务都步入正轨。 楚韫炘也开始变得清闲许多,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陪凤昭昭。 凤昭昭的医术有了小小的进展,张院首今日就安排她独自出宫采买药材。 楚韫炘担心她有危险,死活都要跟着。 凤昭昭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其实,采买药材并非一件易事,师父虽然早已摸排过燕都的所有药房,知道哪家比较可信,但是师父并没有打算告诉她,是要让她自己去分辨,也算是一种考验。 楚韫炘和凤昭昭跑了燕都最繁华的主街道的几家比较出名的药房,看了几株人参,品相不好,还有几种最普通的祛风散寒的药材,感觉都是以次充好,皆是不满意。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家茶楼的二楼俯视着燕都的街道。 楚韫炘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凤昭昭的面前说道,“小昭儿,喝杯茶水润润喉。” 凤昭昭低着头,双手捧起茶杯摩挲着,心情甚是不佳,连语气都有些几分无精打采道,“师父交代的任务,今日恐怕是无法完成了。” 楚韫炘起身坐到凤昭昭的身旁,用掌心揉搓着她的头顶哄道,“你师父制定的时间不是三天吗?” 经楚韫炘的提醒,凤昭昭才想起师父指定的期限是三天,顿时看向楚韫炘的眸中淬满深深的笑意,甜甜地叫道,“炘哥哥,你也喝。” 顺手就将自己的茶杯递到楚韫炘的嘴边,楚韫炘也没有嫌弃,就让凤昭昭喂着。 喝了两三口,口口嘴唇都碰到了凤昭昭的小手。 楚韫炘面上装作淡然,实际上内心早已是燥热难耐。 在茶楼休息了片刻,又吃了一点茶点,两人手牵着手又往隔壁的街道去。 楚韫炘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他们,但是每次一转到什么也没有发现,可他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凤昭昭会害怕,也不能同她说。 只能死死拽住凤昭昭,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给弄丢了。 天机营隐在暗处保护他们的五名暗卫,早就察觉主子的异样,已经有两人去搜寻可疑人员。 在隔壁的街道,凤昭昭终于买到了几样品质上好的药材,而且还比主街道的价钱便宜许多。 凤昭昭顿时感觉步伐都轻盈了许多,拉着楚韫炘买了许多北陵独有的小吃点心,才心满意足地坐上马车回了皇宫。 一回到皇宫,天机营的暗卫就现身在他们的眼前,楚韫炘便知有情况发生,就借口有政务要忙,将凤昭昭送回太医院,没有再多逗留就离开了。 凤昭昭知道楚韫炘作为北陵王,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事,不会多问,亦从不会耍小家子气缠着楚韫炘。 御书房内。 楚韫炘神色严肃地端坐在龙椅上,听着天机营的暗卫汇报情况。 冷安道,“主子,方才尾随主子的人已经抓获,那两人不堪重用,一审便全都招了,乃是颍川派来寻王妃的,说是要……”说到重点,他抬眸看了楚韫炘一眼。 “要抓王妃回去?”楚韫炘看冷安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 “是。”冷安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楚韫炘一手撑着脸庞,一手摩挲着空气,面上充满了戏谑,“只有两人吗?” 不得不说,楚韫炘是懂得抓问题关键的,冷安哆哆嗦嗦地回道,“属下再去问一下。” 楚韫炘也没有生气,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问,“你让冷夜安排人去颍川看看,本王不想王妃被这些蠢事困扰。” 冷安领了命,慌忙逃离御书房,还好主子没有生气,竟然连重点问题都忘记问。 五日后,东盛、南祁、西楚和北陵皆向各个州府颁布一则公告。 公告里阐明宁亲王府一百零六人命丧梧桐林的真相,还道明武平侯郡主的真实身份,还有宁亲王王妃葬于南祁,择于八月二十八回西楚的概况一一写明。 此则公告在四国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朝廷皆有安排人员假扮百姓,操控舆论的方向。 原先对三国联合侵略北陵,还颇为微词的百姓,在公告与舆论双重加持下,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毕竟那是一国王爷,北陵狼子野心,也算是自食恶果。 第92章 七夕宫宴 南祁。 时间很快就来到七月初七,七夕节的这一日。 许是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午间时分,南祁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雨过天晴,湛蓝的天空被方才的雨水冲刷后,纯净而清澈。 祁钰和楚韫瑾在京都的城门外,等候楚韫风与楚韫曦。 城门外也聚集了不少百姓,在驻足观看。 此次,楚韫风和楚韫曦出使南祁,是按照规制递交了国书的,换句话说,是完全符合程序的,京都百姓也都知晓的。 自楚韫瑾大婚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二哥,也不知她二哥的后院散了没。 正当楚韫瑾还在胡思乱想间,西楚使团抵达京都城门外。 楚韫瑾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冲着队伍放声喊道,“二哥、八哥。” 楚韫风听到楚韫瑾的呼唤声,脚步一顿,左脚踩在踏凳,右脚踩在马夫座。 楚韫曦刚跃下马背,还未站定。 楚韫瑾就兴冲冲地朝着他跑来,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中。 脚下一个踉跄,两人险些摔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韫曦抱住楚韫瑾腾地向上跃起。 得亏是他轻功好,否则兄妹抱在一起摔倒的画面,定会在京都城中广为流传。 三息间,两人落在了祁钰的跟前。 祁钰赶忙伸手将楚韫瑾拉回来,把人圈在自己的身边,礼部尚书正看着呢! 楚韫曦也全然不在意,眼神不自觉地向着祁钰的身后探了探,好似在寻找什么。 “二哥呢?二哥……”楚韫瑾还在喊着。 楚韫风迎着他们,一步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楚韫瑾瞬间就脱离了祁钰的掌控,一个闪身就来到楚韫风的跟前,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还好楚韫风有所防备,稳稳地将人接住,“瑾儿,莫要调皮。”话语虽是责备,但语气却是十足的宠溺。 祁钰上前几步,无奈一笑道,“咱们先入宫!傍晚还有宫宴。” 楚韫瑾这才心甘情愿地退出楚韫风的怀抱,“对对对,先进宫。” 祁钰翻身上马,伸手要去拽楚韫瑾,却发现人不见了,回头看了眼,才发现她拉着楚韫风的胳膊,在往马车的方向,心情顿时不太美妙。 楚韫曦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上扬,就着马镫上了马背,“别看了,走!” 祁钰努努嘴,拉着缰绳,调转马的方向,与楚韫曦并排行进着。 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南祁皇宫进发,楚韫曦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开口问道,“怎么没看见楠星?” 祁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好媳妇儿不在这处,不然听到八哥如此问,定是会胡思乱想。 不想让楚韫曦发现端倪,祁钰只能胡诌道,“楠星在帮母后准备宫宴。” 楚韫曦“哦”的一声,也没有怀疑,就专心骑着马,不再言语。 祁钰松了一口气,又转头幽怨看着后方的马车。 楚韫瑾正与楚韫风品着茗,聊着天,“二哥的后院之事都解决好了吗?” 楚韫风一口茶差点喷出,咳了几声,才稍缓过来。 楚韫瑾看她二哥这副状态,就知道王府中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未送走。 楚韫风有些难为情地道,“其实二哥从未碰过她们,她们一半以上是母后安排的,有几位是我瞧着人家姑娘好看才纳进府的。” “可是,二哥你如此行事,是会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楚韫瑾也没有客气,直指问题的严重性。 楚韫风自己也深知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上回听了楚韫瑾的建议后,回去后就开始着手操办此事,只是她们都不愿意离开。 “二哥本想着给些银子就将她们都打发了,可是她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开。” 楚韫瑾粲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在王府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丫鬟和婆子伺候,要是我也不想离开啊!” 楚韫风闻言,面上露出慌乱之色,“那瑾儿,二哥该如何是好?” 楚韫瑾伸手拍了拍楚韫风的肩膀,投去一个让楚韫风安心的眼神,“二哥放心,等瑾儿回去处理。” 看着楚韫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楚韫风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西楚出使南祁,恰逢七夕,街道上有不少的男男女女结伴同行。 楚韫瑾掀开车帘,“二哥,你看。” 楚韫风顺着楚韫瑾的方向望去,看到许多男女相携同行。 楚韫瑾接着道,“南祁尊崇一夫一妻,虽条例未有明确的规定,但他们在心中早已达成了默契,那种此生只爱一人、心中只此一人的感觉,特别的美好。我相信二哥定能得偿所愿。” 这也是楚韫瑾对她的每位哥哥最好的希冀,当眼神不小心落在楚韫曦的身上,楚韫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本以为哥哥今日会同他们到城门外迎接八哥的,如今哥哥也开始避嫌,可越是避嫌,她才越是担心。 如果彼此之间皆是坦荡,又何苦选择避嫌? 在楚韫瑾踌躇难安时,队伍停在南祁皇宫的宫门口。 南祁为西楚的两位皇子打开了正宫门,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慕楠星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来正宫门口迎一迎,毕竟他在楚韫曦的身边待了两年之久,有些情意不能有,有些情意依旧存在。 当楚韫曦看着立于正宫门前的慕楠星,方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抬脚跃下了马背,快步行至慕楠星的跟前,忍不住上下打量。 两人眸光不经意对视的那一瞬间,慕楠星感觉自己呼吸一滞,胸口提着的一口气一直上不来,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八哥,好久不见。” 他自认为得体,可楚韫曦何等锐利精明之人,这笑落在他的眼中还是带着少许的慌乱,“好久不见。” 两人皆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就未再言语。 祁钰站在马车旁,显然是在等候楚韫瑾。 慕楠星的余光瞥见楚韫风正扶着楚韫瑾漫下马车,忙从楚韫曦的左侧越过,几步间就来到楚韫风的面前,拱手一礼道,“楠星见过二哥。” 楚韫风转头看到慕楠星笑道,“楠星是越发稳重了。” 楚韫瑾望了眼前方不远处那个怔愣的背影,显然两人是见过。 楚韫瑾连忙说道,“父皇还在御书房内等着呢,咱们还是赶紧进宫!” 他们五人徒步走到了御书房,楚韫风和楚韫曦向南祁帝见礼后,刚落座好。 南祁皇后就抱着祁雯华,身后还跟着武平侯。只见武平侯一手抱着祁晔、一手牵着楚沫,武平侯夫人则是拉着祁珩的小手,紧跟其后随着他们进入御书房。 看到四个孩子,楚韫风和楚韫曦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之前祁钰在信中就有提到祁珩同他生得一模一样。 所以,楚韫风一眼就将祁珩认了出来,他一脸兴奋地走到祁珩的跟前,蹲下身子,抚摸着祁珩的小脑瓜子道,“这一定是珩儿。” 是非常肯定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慕楠星也往前几步,作为一眼就能辨认出三胞胎的舅舅,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对着楚韫风说道,“那二哥可以看出晔儿和华儿吗?” 而此时已经抱着楚沫的楚韫曦闻言,转头望向慕楠星,眸中浮上了深深的笑意。 只有楚韫瑾注意到了他的眸光,那是她在她的八哥身上不曾见到过的,她原以为会被眼前的这一幕刺痛,可她的心中却生出的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挪开目光看向祁钰,嘴角轻轻上扬,笑容里不带一丝愁绪。 祁钰搂过她的肩膀,略微俯下身子,附在她的耳边说道,“瑾儿,无需庸人自扰之。”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惹得楚韫瑾的耳朵有些发红,她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楚韫风盯着祁晔和祁雯华看了好久好久,却还是没能将他们辨认清楚。 武平侯夫人指着武平侯怀中的祁晔莞尔一笑道,“晔儿的右眼角有颗红痣,而华儿是没有的。” 短暂的相聚后,众人各自回到寝宫梳洗更衣,准备参加傍晚的七夕宫宴。 七夕,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南祁皇家每年都会在这一日,举行七夕宫宴,意在让南祁朝臣府中的子女觅一段良缘。 以往的七夕宫宴,祁钰是不参加的。 祁钰未成婚前,心中只藏着楚韫瑾一人,没有心思参加。 成婚后,有了楚韫瑾,自然更不可能参加。 若不是两位舅哥今日从西楚远道而来,他要相陪,否则这会儿应该和媳妇儿在宫外美美的幽会。 一抹晚霞映天边,七夕宫宴拉开序幕。 今年的七夕宫宴特地选在御花园内举行,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均可携家中的适婚子女参加。 经过午间那场大雨的洗礼,御花园中的花草树木的花瓣和枝叶上还挂着不少的露珠,好在大雨过后,就是晴空万里,在太阳的暴晒之下,青石地砖已经干透。 晚风吹拂,为夏日的夜里带来丝丝的凉意。 御花园内摆放着金丝楠木制成的小酒桌共计一百二十八张,桌案之上是精致的瓜果点心和美酒佳肴。 随着一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南祁帝携着南祁皇后出现在御花园内,他们成婚已有二十一载,却从不吝啬在众人面前秀着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紧接着第二声高喊“太子、太子妃驾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第一次参加七夕宫宴的祁钰和楚韫瑾,十指相扣,深情相对。 在南祁众朝臣及家眷的注目之下,他们缓步走上高位。 南祁帝一声令下后,舞姬踏着轻盈的脚步款款来至御花园的中央位置,宫宴正式开始。 楚韫风和楚韫曦坐于主位下方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武平侯夫妇、慕楠星落座在右手边的位置,楚韫曦正好同慕楠星来了个面对面。 慕楠星神色淡淡看着中央位置的那些舞姬,时不时小酌一口,低头抬眸间都未曾看过楚韫曦一眼。 楚韫曦也是恍若无人般地望着慕楠星,连楚韫风都察觉出了几分不寻常,想着等宫宴结束再去问问楚韫瑾,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坐在主位左前方位置的楚韫瑾,向来对宫宴提不起多大兴致,大家都在看着舞姬表演,而她的一双眼睛一直在楚韫曦和慕楠星的身上来回切换。 祁钰右手杵着下颚,姿态是说不出来的慵懒妖娆,观察着媳妇儿的一举一动,这眼珠子怕是转动了八百次。 伸出左手拨了拨媳妇儿额间的发丝,楚韫瑾一转眸,才发现祁钰正在用一种看着猎物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这种眼神她实在是熟悉不过了,左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的衣领捏了捏,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祁钰哑然失笑,轻点了下楚韫瑾的鼻尖,“媳妇儿,莫要胡思乱想。” 楚韫瑾伸出右手捂住祁钰的双眼,悻悻地说道,“祁钰,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祁钰没有扒开楚韫瑾的手,反而是勾唇一笑道,“这样的眼神是什么眼神?” “如~狼~似~虎。”楚韫瑾一字一顿的说道。 祁钰抓着楚韫瑾那只覆盖在自己眼睑的小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往前凑了凑,“是这样如狼似虎吗?” 在他们的打闹间,舞姬退场,迎来了世家贵女们的表演环节。 熟悉的琴声响起,楚韫瑾转头望向中央位置的人儿,竟是丞相府的林娉婷,两年未见,从何处觅的琴谱? 楚韫曦脸色忽变,转头看向楚韫瑾,眸中甚是疑惑。 楚韫瑾回视着楚韫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一场宫宴下来,楚韫瑾的心思全在那抚琴的林娉婷身上,虽然她弹错了好几处,但是一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 她把目光从林娉婷的身上挪开,望向楚韫曦,才发现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楚韫曦极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情绪。 按理说,这曲子的琴谱应该在苍山的密室之中,怎会出现在南祁? 第93章 真相 宫宴一结束,原本热闹非凡的御花园瞬间冷清了下来。 南祁帝后已经离开了御花园,他们回寝宫休息去了。 而朝臣们也纷纷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府邸。 祁钰拉着心事重重的楚韫瑾走在回东宫的青石路上,楚韫风和楚韫曦紧跟其后。 四人心里都很清楚,此处并不是适合交谈的地方,于是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他们的双脚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驱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回到东宫已是亥时,祁钰命青云和青河在门口守着,他们便进了太极殿的书房。 此时,书房那扇紧闭着的门,将内外两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祁钰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楚韫瑾,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担忧之色。 楚韫瑾那双剑眉微微皱起,“方才林娉婷抚的是我的曲子。” 楚韫风和祁钰听到这句话后,他们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楚韫风虽然并不知晓楚韫瑾的琴技到底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层次,但他也略有耳闻,自己这位妹妹在琴艺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和造诣。 在北陵,祁钰虽未亲眼目睹楚韫瑾在击退北陵军所弹奏的曲子,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当时楚韫瑾是几乎耗尽了内力,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才能将北陵五万将士击退。“她抚的曲子同你在北陵使用的曲子相同吗?” 楚韫瑾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不尽相同,她好几处都是弹错的,可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本就是不同的曲子。” 祁钰敛了敛神色安慰道,“瑾儿,莫要担心,我会安排青河去探查一番。” 楚韫曦缓缓地站起身,朝着楚韫瑾走去,他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常年习武的双手,长出了厚厚的茧子。 茧子弄得楚韫瑾有些疼,但却是她的八哥第一次对她如此这样做,顿时就舍不得将他的手拨开。 通过楚韫曦的眸子,仿佛能瞧见他心中的痛楚一般,“还记得你八岁那年,第一回在师父面前展露琴艺,师父甚是不喜,咱们却不知原由。其实,师父曾让我阻止你练琴,他说西楚与北陵的恩怨,不应由你一个小姑娘来承担,我当时不明所以。直至有一回,我回宫过年,偶然听到父皇与大哥在争吵,才知你练琴是为了有朝一日上战场为西楚复仇,起初我并不知西楚同北陵有何深仇大恨,父皇向咱们阐明他的过往后,我才恍然大悟。可是,你的琴技早已是普天之下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境界。所以大哥将你带离盛京,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你与天承珏退婚,而是想要保护你。失去大哥后,父皇对北陵的恨意似乎转嫁到你的身上,他却淡了许多。后来,你说要嫁给祁钰,我甚是欢喜。我知晓你势必要为大哥大嫂的死向北陵宣战,你要做什么,祁钰便会为你做什么,所以我也有了私心,想要让你好好活下去的私心。有了南祁的助力,我以为你上战场便不用使用琴技,谁知你会为东盛而战。瑾儿,你可知那时若不止五万将士,你是会死的啊!”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扎进了祁钰的内心,所以他祁钰捧在心尖上宠着的人儿,竟是他们西楚向北陵复仇的工具,他是有多愚蠢才同意她上东盛的战场。 楚韫风抚了抚眼角的泪滴,他竟不知自己何时落下了泪。 楚韫曦眸中的凄苦更甚了几分,原以为楚韫瑾会痛哭流涕,“哪怕终有一日,会死在战场之上,我楚韫瑾亦是无悔,只是……”她悲哀的眸光落在了祁钰的身上,“只是会舍不得……”我的阿钰。 “只是会舍不得”六个字却再一次重重地砸在祁钰的心上,他凄然一笑,他永远是他的妻最无法割舍的,这便足矣。 直至亥时末,祁钰和楚韫瑾才回到崇德殿,而楚韫风和楚韫曦则是住在承德殿的客寝。 寝殿内,楚韫瑾坐于梳妆台前,拆着头上那些繁琐的发饰,一头乌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看着手中握着的金黄色凤凰步摇,眸光呆滞,思绪翻涌,俨然是三岁时父皇赠予她的生辰礼,父皇真的舍得让她为了西楚去赴死吗? 祁钰换好了寝衣,不紧不慢地走至楚韫瑾的身后,一手抚上那头长发,一手执起台案的檀木梳,一下一下梳着。 “阿钰。”祁钰的手顿了顿,看向铜镜的楚韫瑾,楚韫瑾继续问道,“你会为某些事,让珩儿他们去赴死吗?” 祁钰不曾有一丝的犹豫,就脱口而出道,“不会。” 简短的两个字,是最有分量的两个字,楚韫瑾嘴角微微咧开,荡起一个笑容,笑容里竟还有几分释怀的意味。 楚韫瑾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身利落的转身,脚尖向上踮起,伸出手臂搂住了祁钰的脖颈,却还是只能仰着头才能看到祁钰,“阿钰,我真的真的真的好爱你。” 只是那么一瞬间,祁钰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点点,恍若晨曦初现,却抵过沧海桑田。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楚韫瑾对他说‘我爱你’,还是两年前。 他低下头凑近楚韫瑾,双唇轻轻地附上她的唇瓣,双手不经意地滑向腰间。 眼睑垂下的刹那间,眸中的泪点滴下,滑落至楚韫瑾的脸颊。 感觉到一丝丝的湿热感,楚韫瑾的鼻尖发酸,眼眶泛着红。 她竟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他们的嘴唇紧密贴合在一起,好似要把彼此吞噬入腹、融入骨血才肯罢休。 一吻终了,两唇分离,心中还有余波在荡漾着。 祁钰紧紧地将楚韫瑾揽入怀中,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靠在祁钰的怀抱中,楚韫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满足感,眸光潋滟,嘴角泛着笑意。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上。 屋内,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此刻,时间若是停滞不前,亦不会觉着可惜。 幔帐缓缓落下,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日出时分,天边刚泛起一层鱼肚白。 此时,祁钰身穿一件月牙白的四爪龙袍,外罩一层银灰色云纹对襟坎肩,长发束冠。 瞧了一眼榻上还在熟睡的人儿,他便转身朝着寝殿外大步走去。 天和殿内,朝臣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整齐有序站立于自己的位置。 祁钰仰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伐进入大殿,路过林丞相时,还特地多看了他几眼,看得他脊背有些发凉。 慕楠星瞧了一眼来人,今日也不知吹了什么风,都把这尊‘大佛’吹到天和殿了。 自从回到南祁后,他可是一次早朝都没有落下,不是因为他多热衷于朝堂之事,只是有些无聊,就当打发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下近期南祁发生的一些事情。 七夕宫宴刚结束,今日早朝的主要议程便是赐婚。 南祁帝坐在高位上,给昨日看对眼的公子小姐们赐婚。 赐完婚,就退了朝,祁钰和慕楠星跟着南祁帝去了御书房。 祁钰将昨夜他们四人的谈话同南祁帝说了一遍。 南祁帝没有表现得多震惊,显然他早就知晓。 而慕楠星就不同了,紧握着双拳,眸里淬满了寒意。 南祁帝看向祁钰淡淡地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身,不知其痛。” 祁钰还在认真思索着南祁帝的话,慕楠星便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气急败坏地说道,“无论怎样,都不能利用妹妹。” 果然,这孩子先前都在装深沉,如今才是真性情,南祁帝好笑地看着慕楠星说道,“星儿终于回来了啊!” 祁钰抿嘴偷笑,慕楠星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有些激动了,忙收起表情,坐了回去,眼珠子转了转,闭而不语。 “钰儿,还是先去调查曲谱之事!”南祁帝沉思了片刻后,对着慕楠星说道,“星儿,即日起你就去陪西楚的两位皇子,不用来上早朝了。” 两人领了命,便退出了御书房。 前往东宫的路上,慕楠星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好几次想要跟祁钰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祁钰也察觉出慕楠星的异样,开口道,“你有何事,就说出来,别扭扭捏捏的。” 慕楠星微叹了口气,望着东宫的方向,拉着祁钰到了一处亭子里,瞧着四下无人,才鼓起了所有勇气对着祁钰说道,“表哥,我喜欢八哥。” 话音一落,已经做好接受训斥准备的慕楠星,收到的却是祁钰的一脸淡然。 慕楠星怯生生地问道,“表哥,你不生气?” 祁钰摇了摇头道,“起初知道的时候是有些生气,如今气也消了。” “啊?”慕楠星眼睛瞪得溜圆,起初?那就是已经知道了好长时间,突然发现原来小丑竟是自己,“那我该如何是好?” 祁钰顿了顿,无比认真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八哥也喜欢你?” 慕楠星闻言,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怔怔地看着祁钰,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楠星啊楠星,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你更是一件难得的事。但是,表哥和瑾儿的态度是不反对,但也不支持,顺其自然就好,你可明白?”不反对是因为尊重他们,不支持是因为尊重武平侯夫妇。 慕楠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哥,对不起。” 祁钰笑道,“走,你妹妹还等着我们用早膳呢!” 许是祁钰同他谈过,慕楠星的心情不似方才那么沉重,浑身都有了力气,走起路来都步步生风。 回到东宫,他们直接去了崇德殿。 膳厅里,楚家三兄妹已经落座在合欢桌前,等着祁钰回来一起用早膳。 楚韫瑾抓着楚韫风的袖子,眼中闪着金光调侃道,“二哥,昨夜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 楚韫风故作一副认真思考的姿态,笑着说道,“倒是有几位瞧着挺好看的。” 楚韫瑾放开楚韫风的衣袖,翻了个大白眼,“二哥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你这有点多。” 楚韫风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袖口,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二哥逗你的。” 楚韫曦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来了兴致打趣道“二哥,你府中到底有几房小妾?”以往他对兄长们的私事是从不打听的。 楚韫风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楚韫曦,一脸沉重地说道,“曦儿马上也要封王立府了,要不二哥送几位小妾到你的府上?也算是二哥的一番心意。” 楚韫曦刚想说不用,抬眸间,却瞧见了呆呆杵在厅外看着他的慕楠星。 心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没来由觉着烦躁,渐渐地还生出几许悔意,都怪他不该对二哥的私事起了兴致。 祁钰恍若无睹,对着门口的宫人吩咐道,“传膳!” 宫人领了命令,就去膳房通知传膳。 而后祁钰抬步跨过门槛,走到楚韫瑾的身旁入座,“楠星是来当门神的吗?” “阿钰,莫要调侃哥哥。”楚韫瑾起身来到慕楠星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袖摆,笑得一副贼兮兮的样子说道,“哥哥随我进来。” 慕楠星这才回过神来,任由着楚韫瑾拉拽着进入膳厅。 楚韫瑾又将他按座在楚韫曦身边的位置,才回到祁钰的右侧落座。 片刻无言后,合欢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祁钰和楚韫瑾随便用了点,就如同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慌忙逃离膳厅。 临走前,还不忘捎带上楚韫风。 方才膳厅内的气氛尴尬得差点让人窒息,三人一远离膳厅,不约而同地大呼出一口气。 楚韫风佯装生气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曦儿是不是喜……” 还未等他说完,楚韫瑾的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祁钰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后,缓缓地开口说道,“二哥,此地不适合说话。” 楚韫瑾跟个小偷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才说道,“我们出宫去。” 第94章 青云的桃花开了 膳厅里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环绕在两人的周身。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楚韫曦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犹然记得四月十三那日,慕楠星离开北陵,连同他道别都不愿,心中的酸涩就如同一把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有没有一种可能,八哥也喜欢你?”突然,慕楠星的耳边回荡着祁钰方才同他言语的话。他努力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放下手中的碗筷,慕楠星猛然起身说道,“八哥,我吃饱了,你慢点用。” 语罢,慕楠星便急急忙忙地跑出膳厅。 楚韫曦怔愣了一下,看着慕楠星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失落一阵阵向他袭来。 他本想借这次机会和慕楠星好好谈谈,却没想到他如此决绝。 难道慕楠星对他只有兄弟之情,没有其他情愫? 楚韫曦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他太一厢情愿了。 他缓缓站起身,也走出了膳厅。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伸手遮挡。 楚韫曦回到自己的寝殿,心情愈发沉重。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慕楠星坦诚相待,弄清楚彼此的心意。 可是弄清楚了心意,又能如何? 他们可以在一起吗? 而慌忙逃离的慕楠星,独自出了宫,也是心乱如麻。 他不断地回想着楚韫曦看着自己的眼神。 难道八哥真的对自己有那种感情? 慕楠星的心里乱作一团,眼中的哀伤更甚了几分。 就算是那种感情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在一起? 慕楠星漫无目的地走在京都的街道上,思绪纷乱。 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于是上前挑选了起来。 摊主热情地介绍着各种面具,慕楠星随手拿起一个面具,遮住了面容。 他只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仿佛能够隐藏起自己的烦恼。 楚韫瑾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转身朝着三尺外的祁钰和楚韫风喊道,“二哥,阿钰你们快点跟上。” 话音刚落,一个转身,祁钰还没来得及将“小心”喊出口,楚韫瑾便一头撞上了慕楠星。 冰糖葫芦啪嚓落地,楚韫瑾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子,撇了撇嘴。 慕楠星摘下脸上的面具,看着眼前的楚韫瑾,微微皱眉。“妹妹,对不起。” 楚韫瑾一脸委屈地看着慕楠星,“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八哥呢?” 听到楚韫瑾询问八哥的去向,慕楠星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挤出一丝微笑,故作镇定地说道:“八哥有事,我先出来走走。” 楚韫瑾点点头,并未多想。 这时,慕楠星注意到一旁的祁钰和楚韫风,脸色忽变,他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急忙喊道,“二哥,表哥。” 祁钰与楚韫风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选择不拆穿。 这时,楚韫瑾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糖葫芦,又看了看慕楠星,再看看地上的糖葫芦,又看看慕楠星。 慕楠星一目了然,“哥哥再给你买一串。” 楚韫瑾本想说“好”,可看到慕楠星哀伤的眼神,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祁钰说道,“我要阿钰给我买。” 祁钰宠溺一笑,带着楚韫瑾来到小摊前,重新挑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楚韫瑾。 “谢谢阿钰!”楚韫瑾开心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嗯,真甜!” 看着楚韫瑾满足的样子,祁钰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行人在街道上一边走着,有说有笑。 慕楠星静静地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情越发低落。 他看着楚韫瑾和祁钰亲密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慕楠星想起了曾经和楚韫曦在一起的时光,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而行,谈笑风生。 然而是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切才会变得不同。 慕楠星黯然神伤地垂下眼眸,不知不觉中,竟然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慕世子?” “嗯?”慕楠星回过神来,发现喊他的是一位女子,还有些面熟。 看到慕楠星迷茫的眼神,林娉婷便知慕楠星不知她是何人? 林娉婷俯身一礼道,“臣女见过世子,臣女乃是丞相府中的林娉婷。” 楚韫瑾发现慕楠星落了单,急急忙忙往回跑,却看见了林娉婷。 林娉婷也瞧见了她,忙福了福身,“臣女见过太子妃。” 楚韫瑾看着她,想问问琴谱之事,又觉着自己贸然询问的话,会打草惊蛇,转而化作一句,“无需多礼。” 本以为林娉婷就是那种名门世家里教育 出大家闺秀,谁知她突然换上一个崇拜的眼神对着楚韫瑾说道,“太子妃,听说你在战场弹奏一首曲子,就击退了北陵五万大军,是真的吗?” 楚韫瑾微微蹙眉,“你是从何知晓的?”她突然想起青云那个大嘴巴,定是他在军中大肆宣扬的。 林娉婷如实交代道,“臣女的义兄是京郊大营的副将褚羽墨,他同臣女讲的。” 好!楚韫瑾扶额,是她错怪了青云。 楚韫瑾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那你昨日在宫宴弹奏的曲子,可知是谁的曲子?” “是太子妃的呀!”语罢,林娉婷垂下了头,伸手抚了下耳朵,一副娇羞状。 楚韫瑾努力回想着那日,同她一起去南州的只有青云和青山,还有一旁的慕楠星,眼神自然就飘到了慕楠星身上。 慕楠星才想起昨日宫宴林娉婷弹奏的曲目,难怪会觉得熟悉。 但是,楚韫瑾的眼神是何意?怀疑他? 见楚韫瑾没有接话,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林娉婷忙解释道,“是臣女缠着青云侍卫哼的,臣女只是照着曲调又改动了一些。” 楚韫瑾这才打消了疑虑,“原来如此。”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你认识青云?” 林娉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子妃,您能不能帮帮臣女?” 祁钰和楚韫风见楚韫瑾迟迟未返回,便过来寻她们。 青山也不知从何处跃下,对着楚韫瑾耳语了几句,便消失了。 “你先起来,我们寻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楚韫瑾扶起林娉婷,而后看向了祁钰。 祁钰立马就领会了媳妇儿的意思,领着他们来到了清风茶馆。 一行人上了二楼,祁钰专属的包厢。 进了包厢后,林娉婷再次跪地,“求太子妃,帮帮臣女。” 楚韫瑾想起青山的话,连忙扶起她,“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娉婷泪如雨下,“青云侍卫在臣女小的时候救过臣女一次,自此臣女便对他芳心暗许,只是父亲不同意。” “因为他只是一名侍卫吗?”方才青山同她说的就是青云曾救过林娉婷,楚韫瑾是完全没有想到青云还有这段际遇。 林娉婷点点头,“但是臣女并不在意这些,臣女此生非青云哥哥不嫁。” 楚韫瑾拉着林娉婷坐在茶桌边,众人也才跟着落座,“太子殿下,知道此事?” 在外人面前,楚韫瑾真是给了祁钰十足的体面,但是祁钰一向也不关心下属的私事,“听说他救过一位姑娘,不知他救的是丞相府的林小姐。” 楚韫瑾接着问道,“那太子殿下的侍卫是否可以成婚?” “自然是可以。”按道理来说,青云是从暗卫营出来的,暗卫是不能成婚的。 但是他媳妇儿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如果他说不可以,晚上就不了榻。 楚韫瑾继续发问,“那青云是否有官阶在身?” “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正二品。”青云是他的贴身侍卫,官阶自然不会太低。 楚韫瑾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做了一个愉快的决定,“夫君,待会回宫,麻烦您到父皇跟前求一道赐婚圣旨。” 楚韫风和慕楠星皆是一头雾水,这就决定了?有没有人问过青云的意见? 祁钰想说要不想问问青云,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看来媳妇儿这媒是保定了。 “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说话间,林娉婷又要跪下,楚韫瑾赶紧将人扶住。 “留着明天接旨的时候跪!” 此时,在东宫的青云还不知道他就这么被安排出去了。 送走了林娉婷,楚韫瑾让青山去通知青河不必再查。 林娉婷只凭着曲调,谱出的曲子不足为惧,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媒人。 一行人回到东宫,楚韫瑾马不停蹄地让人找来青云。 祁钰则是去凤梧宫找南祁帝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后,按照楚韫瑾的嘱咐,带着四个孩子回了东宫。 太极殿的书房内,楚韫瑾一脸严肃地看着青云,她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青云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是你将我的曲子分享给丞相府的林小姐?”楚韫瑾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云低头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里清楚,这首曲子是太子妃的必杀技。 如今却被自己不慎泄露出去,实在是罪不可赦。 楚韫瑾见青云不说话,故作一副恼怒的姿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 “青云,你应该知道这首曲子的杀伤力,如若不是危机时刻我从未想过要将它示人,更别说分享给别人了。” 虽然她没有责怪青云,且朝臣们也不知那是何曲子,但此事青云确实做得不妥,现在对他严厉些,也算是给他长长记性!免得婚后吃亏。 青云噗通一声猛地跪了下来,膝盖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低着头,语气诚恳地说道:“太子妃,属下深知自己犯下大错,恳请您责罚。属下愿承担一切罪责,绝无怨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楚韫瑾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起来!” 青云怀疑自己听错了,方才太子妃是在笑吗?忙确认性地喊了句,“太子妃?” 楚韫瑾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你起来跟我说说,你跟林娉婷是怎么回事?” “啊?”青云不明白为何太子妃突然问起林娉婷的事情,但还是照实说道,“她小的时候,有一回进宫参加宫宴,贪玩掉下御花园的荷花池里,是属下救了她。后来,她总是找机会寻我玩。” 哦,原来还是英雄救美的故事,楚韫瑾也不再多想,便问道,“那你可想过娶她?” 青云眼中带着一丝惋惜道,“自然是想的,只是属下是暗卫,不能成婚。再说如果能成婚,也高攀不起丞相府的嫡小姐。” 楚韫瑾慢慢地站起身子来,轻轻地拍了拍青云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传递出一种深深的鼓励,“放心!你们太子殿下已经亲自去为你求赐婚圣旨了,聘礼你也无需担心,本太子妃自会为你准备,绝对让你风风光光地将林娉婷娶进门,进门,太子府隔壁的宅子就不错,明日你出宫一趟将隔壁宅子买下来,就当作你们太子殿下送你的新婚贺礼。” 青云泪如泉涌、涕泗横流,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即使他的手中紧紧握着祁钰为他求来的赐婚圣旨,那明黄色的绸缎和鲜红的印章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但他仍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的手指颤抖着,轻轻触摸着圣旨上的字迹,感受着那细腻的纹理和沉甸甸的重量。 每一个字、每一笔画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无法质疑其真实性。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啊!他做梦都想将她娶回家的姑娘啊! 青河从暗卫营回来,听说了此事,他强烈要求明日要去丞相府宣旨,他要看看林丞相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谁让丞相大人一直瞧不上他们暗卫营第一高手的。 还好青云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不同他计较,不然丞相大人早就死了千百回。 第95章 楚韫瑾转变态度 翌日。 林丞相上完早朝后,就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丞相府。 他刚踏进府邸大门,便见林公公和青河匆匆赶来。 两人神色庄重,林公公手持圣旨,显然是专程前来宣读圣谕的。 林丞相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赶忙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道:“劳烦两位大人亲自跑一趟,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林公公微微一笑,语气平缓地说道:“林丞相不必紧张,咱家只是奉命行事。皇上有旨,请林丞相和林小姐接旨!” 林娉婷知道今日林公公会来丞相府宣读圣旨,于是便早早地起床开始梳妆打扮。 用过早膳后,就带着丫鬟翠儿来到正堂里候着。 林丞相看了一眼一旁满面春风似桃花的林娉婷,心中的不安更甚。 林公公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丞相府有一嫡女,名曰林娉婷。其容貌清丽脱俗,倾国倾城;气质高雅出尘,宛如仙人下凡;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实乃世间罕见之奇女子,堪称国之瑰宝。 朕心甚悦,特此赐婚于太子太保青云,愿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着礼部择定良辰吉日,举行盛大婚礼,以彰朕恩。 钦此!” 林丞相跪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林公公手中的圣旨。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圣旨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终于,林丞相紧紧握住了圣旨,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使得圣旨的边缘有些湿润。 他感受着圣旨上细腻的纹理和沉甸甸的质感,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丞相府的嫡小姐怎可嫁于一名侍卫? 然今时,圣谕既出,已无法挽回。 青河如愿以偿地看到林丞相的窘态后,便和宣完旨的林公公离开了丞相府。 林丞相看着两人离去后,才将圣旨随意甩到的林娉婷的怀中。 林娉婷忙伸出双臂将圣旨抱住,看着父亲失望的眼神,心里有欢喜也有几分忧愁,怯生生地喊道,“父亲……” 林丞相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颗心跳动得愈发剧烈,似乎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重重甩出一句,“以后莫要后悔。”便拂袖离开了正堂。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南祁帝突然就赐婚了,宫宴之上并无不妥之处啊! 北陵。 楚韫炘让天机营一连查了数日,才擒获了自颍川州府而来之人共计十人。 这十人,楚韫炘统统交于凤统领亲自来审讯。 凤统领领命后,便将这十人分别关押审问。 然而,这些人嘴硬得很,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凤统领见状,决定改变策略。 他命人找来了各种刑具,摆在这些人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们若是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中一人看着眼前的刑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凤统领眼神一冷,挥手让手下人动手。 一时间,惨呼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在凤统领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统领脸色一变,立刻停止了审讯,带着人赶往皇宫的太医院。 太医院内,乱作了一团,凤昭昭脸色苍白如同白纸,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楚韫炘神情紧张地坐在榻边,一下一下抚摸着凤昭昭的小脸,满脸疲惫,眼下一片乌黑,显然有好几天未曾好好歇息了。 张院首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汇报道,“王爷,昭昭她是中毒了。”张院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中毒?怎么会中毒?”楚韫炘眉头紧皱,自上而下地释放着冷意。 “老臣也不知晓,不过按照昭昭这几日的症状推断,像是中了蛊毒。估摸着下了也有十日有余了。”张院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韫炘打断。 “此毒你可能解?”楚韫炘冷冷地说道。 张院首用宽大的衣袖在额前又抚了一把,“此毒只有南祁皇室的秘药能解。” “冷安。”楚韫炘对着屋外大声吼道。 “属下在。”冷安立即出现在屋内抱拳道。 “给九公主去一封信,让她安排可靠之人将药送来。”楚韫炘沉声吩咐道。 事不宜迟,冷安赶忙退下去给楚韫瑾传信。 “另外,此事还有蹊跷,需得好调调查一番。”一旁的凤统领神色冷峻地开口道。 楚韫炘点了点头,看向双眼紧闭的凤昭昭道,“嗯,交给你去办,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然而,有一件事情令楚韫炘感到困惑不已。 南疆明明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被南祁成功收入囊中,因为是武平侯亲自率兵为他的九妹打下的,南祁便没舍得将它作为聘礼赠予西楚。 他依稀记得很清楚,当初武平侯可是毫不留情地将那个识蛊的村落里的所有人都斩尽杀绝了的。 可为什么时隔一年之后,南疆竟然又再次掀起波澜、卷土重来呢? 看来,当时肯定还是有漏网之鱼没有被清除干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说还有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或者阴谋吗? 楚韫炘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能尽快查清楚其中缘由并加以解决,恐怕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他的眉头不由得紧锁。 他实在不放心再将凤昭昭一人留在太医院内,心中暗自思忖道:“若是将她独自留在这里,万一再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决定,要亲自带着凤昭昭离开太医院。 只见他紧紧地握住凤昭昭的手,温柔地对她说:“小昭儿,本王觉得还是由我来亲自照顾你更为妥当些。这样一来,本王也能更放心一些。至于张院首,你每日到御书房去为王妃把脉!” 说完这些话后,楚韫炘便小心翼翼地抱起还在昏迷的凤昭昭起身,离开了太医院。 三日后,南祁。 祁钰将楚韫炘从北陵送来的书信交到楚韫瑾的手上,楚韫瑾接过书信,打开一看,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楚韫风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着急地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楚韫瑾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楚韫风接过书信,楚韫曦也凑过来看。 只见,楚韫风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竟然对昭昭下手。” 见楚韫风如此激动,楚韫瑾问道,“这昭昭是谁?” 信中只提到一位名为凤昭昭的女子身中蛊毒,北陵王让祁钰他们派员将解药送到北陵,并未提到其他。 只能说,冷安是个会抓重点的。 其实,他完全是没有想过九公主不知凤昭昭是何许人也。 楚韫风心中带着疑惑说道,“昭昭就是你的五皇嫂,你四哥未曾与你们说过吗”? 楚韫瑾转眸看向祁钰,她知道祁钰一直与她四哥都有书信往来。 祁钰摇了摇头,四哥在书信中从未提到过五哥找了媳妇儿的事情。 楚韫风看着楚韫曦,沉凝道:“这事,曦儿最是清楚,当时赐婚时,他是瞧见的。” 楚韫曦对此事略知一二,毕竟赐婚时,他确实也在现场,想了想就开口道,“昭昭是五哥刚到北陵时救下的一位姑娘,谁知竟是凤嵘凤统领的妹妹。” 凤嵘的职务是祁钰安排,所以他自然也知晓凤统领,“那这凤统领的妹妹为何会出现在北陵?” 楚韫曦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昭昭你们夫妻二人应该也认识。” 祁钰和楚韫瑾同时向楚韫曦投去不解的目光,只听见楚韫曦一脸淡然地继续道,“凤统领他是颍川人士,瑾儿你可还记得你让四哥封了侯安县护城河之事?” 楚韫瑾点了点头,示意她八哥继续说下去。 “据昭昭说当时你救了一位故意跳下护城河的姑娘,那姑娘说是钰儿救的,昭昭那会儿因为气愤凤统领救下跳护城河的宋家之女,而后离家到盛京从军,所以才从旁提醒宋家之女之事。” 楚韫瑾闻言,心下一惊,脑子想起了那位明眸皓齿的姑娘,忙问道,“昭昭的眼睛是特别好看?” 楚韫曦回忆了一下,凤昭昭那双眼睛确实非比寻常,有种清澈见底的美感,“确实好看。” 他鲜少认同女子的美貌,即便是楚韫瑾也不例外,然而凤昭昭的那双眼眸,却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出众的。 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的缘分,既已赐婚,凤昭昭便就是她的五嫂嫂,那人肯定是要救的。 “阿钰……”楚韫瑾轻轻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祁钰身上,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祁钰回望着楚韫瑾,那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宠溺之情,“瑾儿,我这就去取药。” 时间紧迫,路途遥远,如果再安排暗卫将药送到北陵恐会来不及。 他们四人最终决定还是由日行万里的游隼直接将药带到北陵,虽然冒险,但是最快。 楚韫瑾命人取来针线和一些布料,布料还都是防水的。 只见那细细的针线就像有了灵性一般,在她的手中如同精灵般上下翻飞、左右穿梭着。 三盏茶的功夫过去,一个精美的小香囊便做好了。 祁钰将盒子打开,取出盒子中的药,递给楚韫瑾。 楚韫瑾将药小心翼翼地放进小香囊中,以防下雨,在外层又缝了一层防水的牛皮。 做成牛皮袋的样子,牛皮袋上缝了两条结实的绳子,他们四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在无论他们如何拉扯都不会掉后,祁钰唤来另外一只游隼,将牛皮袋挂在游隼的脖颈处。 楚韫瑾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双手捧起游隼说道,“去,送去北陵,送到我五哥的手中。” 游隼沉稳地煽动了几下翅膀,便朝着北陵的方向疾驰而去。 祁钰又唤来青河,让他安排暗卫营的两位暗卫将另外一份解药送往北陵。 做了两手准备后,他们四人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书房外传来青云的声音,“见过世子爷。” 楚韫瑾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韫曦,随即对着他们三人说道,“我去同哥哥谈谈,你们别跟出来。” 语罢,楚韫瑾打开门,拉着杵在门口的慕楠星,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地漫步在廊道之上。 楚韫瑾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之人身上,轻声开口询问道:“哥哥,你是想要出宫去呢?还是愿意陪着瑾儿在这御花园里四处走走,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景致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带着一丝期待和撒娇的语气,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好啊!哥哥什么都听妹妹的。”慕楠星望着眼前俏皮可爱的楚韫瑾,声音之中不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娇纵,哪怕会把眼前之人宠坏,他亦是甘之如饴。 楚韫瑾一把抓住慕楠星的袖子,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脚步轻快地朝着宫门走去。 楚韫瑾身轻如燕,俊丽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慕楠星的目光则始终落在楚韫瑾的身上,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疑惑、有担忧,还有一丝淡淡的期待。 楚韫瑾吩咐宫门口的侍卫去东宫,告知祁钰一声,免得他们在宫内找不到人会担心。 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楚韫瑾的手始终紧紧地拽住慕楠星衣袖里那只手缓缓行进着。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生怕楚韫瑾会松手一般。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美好而宁静的画面。 然而,楚韫瑾的内心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敏锐地察觉到慕楠星手上逐渐加大的力度,不禁心中一软,柔声开口安慰道:“哥哥莫要惊慌。”声音犹如天籁般婉转悠扬,仿佛能够抚平一切不安与恐惧。 就在刚才,她那原本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从今往后,哪怕哥哥会受尽世人的耻笑,瑾儿也会一如既往地同哥哥站在一处。” 第96章 风昭昭没事了 慕楠星闻言,脚步顿了顿,内心感动不已,看着楚韫瑾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慕楠星轻声说道:“妹妹,谢谢你!”说完,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楚韫瑾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慕楠星,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哥哥,定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在街道上开始闲逛起来,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慕楠星和楚韫瑾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在围着一个小摊。 他们好奇地走上前去,发现是一个卖桂花糕的小摊。 慕楠星和楚韫瑾挤进人群,看到摊主正在热情地招揽客人。 “新鲜出炉的桂花糕,香甜可口,快来尝尝!” 楚韫瑾闻着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慕楠星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买了一块桂花糕递给她。 “谢谢哥哥!”楚韫瑾开心地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满足地笑了。 两人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继续逛街。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了绚丽的晚霞。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慕楠星看了看天色,说道。 “好。”楚韫瑾点点头,和慕楠星一起踏上了回宫的路。 在他们离宫后,祁钰、楚韫风和楚韫曦就北陵再次出现蛊毒,展开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楚韫曦一脸严肃地建议道,“我觉得还是得去找武平侯再详细问问南疆之事,你们意下如何?” “我同意。”楚韫风附和道,“此事必须查清楚。” 祁钰表情凝重,“蛊毒一事关系重大,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商议已定,决定前往武平侯府拜访,询问有关南疆的具体情况。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武平侯府,武平侯夫人见他们来了,都特别开心。 赶忙将他们请进正堂,众人寒暄片刻后,便进入了正题。 “舅舅,南疆蛊毒重现北陵,此事非同小可。”祁钰开门见山地道,“还请舅舅将先前剿灭识蛊村落的情况尽数告知。” 武平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把他当时剿村的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楚韫风眉头紧皱,“如此看来,这蛊毒确实诡异。那些村民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武平侯沉思了片刻应道,“那些尸体都是焚烧的,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楚韫曦追问。 武平侯叹了口气,“只是当时只是屠了那些懂蛊术的,大部分的老幼妇孺我们都放过了,如今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逃脱了。” “这样啊……”祁钰陷入沉思,“那就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若真是如此,那此人的目的何在?”楚韫风提出疑问。 “应该是要夺回北陵。”楚韫曦提醒道,“蛊毒既已现身北陵,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嗯。”祁钰赞同地点头,“我们需尽快找出应对之法,以保北陵平安。” 四人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加派人手调查蛊毒的来源,并暗中监视可能与蛊毒有关的人和势力。 与此同时,楚韫瑾与慕楠星刚走到宫门口,便听说他们三人去了武平侯府。 慕楠星对楚韫瑾说道,“妹妹自打从北陵回来,你还不曾回过娘家,要不你跟我回去,晚膳在侯府用,可好?” “好呀,哥哥。”楚韫瑾欣然答应。 到了侯府,楚韫瑾先是好好地拜见了武平侯夫妇。 祁钰见媳妇儿来了,给他们使了眼色,便没有再说起蛊毒之事。 不得不对武平侯夫人夸赞道,晚膳安排的菜肴,再一次综合了每一个的口味,楚韫瑾特别的满意,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晚膳。 饭后,祁钰带着他们兄妹三人回了东宫。 一回到东宫,他们就各自回了寝殿歇下。 只有祁钰去了太极殿的书房,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蛊毒之事传信告诉楚韫瑜一声,还好楚韫炘的那只游隼还在。 他把事情的始末扼要地写在了纸条上,卷成细筒状绑在了游隼的腿上。 “去。”祁钰轻轻拍了拍游隼的脑袋,放飞了它。游隼振翅高飞,消失在了夜空中。 祁钰看着它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楚韫瑜能够收到消息并及时采取措施。 毕竟,蛊毒之危胁迫在眉睫,容不得有半点疏忽。 忙完后,祁钰回到寝殿后就进了澡堂洗漱。 洗漱好,躺到榻上,才发现楚韫瑾还未入睡。 他们躺在榻上,楚韫瑾跟他说着今天在宫外的所见所闻。 “今天的桂花糕真好吃。”楚韫瑾回味着口中的甜蜜。 “桂花糕?”祁钰侧过身来,一手杵着脑袋,看着楚韫瑾微笑问道。 “我和哥哥今天去宫外,发现一个小摊的桂花糕味道还不错,下次我带你去尝尝。”楚韫瑾眼中透着期待。 “为夫现在就想尝尝。”话音未落,祁钰就一个欺身向前吻住了楚韫瑾的唇瓣。 祁钰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楚韫瑾有些惊讶,但她并未反抗。 她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祁钰的亲吻。 祁钰的舌头轻轻撬开楚韫瑾的牙关,探索着她的口腔。 他品尝着楚韫瑾口中的甜蜜,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良久,祁钰才缓缓松开楚韫瑾的唇。 楚韫瑾的脸颊泛着红晕,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你……” “瑾儿的味道,比桂花糕更甜。”祁钰轻笑道,眼中满是宠溺。 楚韫瑾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却充满了幸福。 帷幔缓缓落下,将宽敞的寝殿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帐内一片旖旎,春光无限好。 柔软的床榻之上上,薄纱轻扬,似有若无地遮住了那对紧紧相拥的身影。 祁钰绝世的面容带着一丝沉醉,强健的臂弯紧紧搂着怀中楚韫瑾纤细的腰肢,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楚韫瑾娇俏的脸上泛着红晕,如桃花般娇艳欲滴,微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与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为这美好的场景而欢呼。 在这片旖旎的春光中,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筋疲力尽,相拥而眠,沉浸在彼此的幸福之中。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他们的爱情愈发深厚。 三日后,北陵。 一只游隼落在了冷安的肩头,这只游隼一看就不是他们的那只,看方向应该是从南祁飞来的。 冷安把游隼从肩头取下,拨开身上的羽毛,可以清晰看到天机营在游隼身上标识的编号。 果然不是他们那一只,他甚是有趣地端详着这只游隼,脖颈处竟还挂着一个小牛皮袋。 他伸手立即将它脖颈处的牛皮袋解下,轻轻捏了捏,似乎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边思量着,边转身走进了御书房。 “主子,是南祁的回信。” 闻声后,坐在书案前正在闭目养神的楚韫炘睁开了双眼。 这几日,他都住在御书房,凤昭昭被他安置在御书房的偏殿内。 这样他就可以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照顾凤昭昭。 他瞧了一眼冷安手中拿着的物件儿,投去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 冷安上前几步,在找牛皮袋放置于书案上。 楚韫炘毫不犹豫就打开了牛皮袋,脸上随即浮上一层喜悦之色。 不禁感慨道,“我们瑾儿真是聪明。” 冷安还在纳闷中,楚韫炘已经起身,向着偏殿的方向大步走去。 与此同时,张院首面露忧愁地正在偏殿内给凤昭昭施针。 凤昭昭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还能撑几天。 “张院首,你看看。”楚韫炘愉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院首取下银针,转身看向楚韫炘, 楚韫炘打开手中白色的锦布,一颗黑得发亮的药丸就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张院首接过药丸,神情满是激动,又凑近闻了闻,一双眼睛随即明亮了起来。 他拿出银针,刮了一点在口中细细品尝着,兴奋地叫道,“确实是南祁治疗蛊毒的秘药。” 闻言后,大家皆是松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赶紧给昭昭服下。”张院首直接把药丸放置茶杯之中,再倒了一些水进去,将它慢慢化开。 楚韫炘扶起凤昭昭,让她背靠在自己的身上张院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药水喂去凤昭昭的口中。 服过药的凤昭昭,才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有悠悠转醒的迹象。 张院首忙上前把脉,一手搭上脉搏,一手抚上那撮黑中带着一些白的胡子,连连点头,“南祁皇室对蛊毒之术研究甚是透彻,老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凤昭昭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的胸腔里。 她猛地朝着地上吐出一口黑血,就见一只黑色的虫子在黑血中不断扭动着身体。 张院首见状,忙甩出一把药粉,小黑虫挣扎了几下,便化为虚无。 偏殿内忙上前,跪地清理。 “炘哥哥。”凤昭昭的虚弱的声音响起,楚韫炘赶忙将人抱住。 “小昭儿,你真是吓死我了。”楚韫炘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仿佛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重新找回了失去的东西。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凤昭昭强打起精神,退出了楚韫炘的怀抱,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楚韫炘心疼地看着她,“你刚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 张院首也在一旁附和道:“昭昭,你体内的蛊虫虽已除去,但身体仍很虚弱,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凤昭昭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听师父的话的,还有炘哥哥的。” 紧接着,张院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非常识趣地主动走出了偏殿,并顺手带上了房门,把整个空间都让给了他们两个人。 此时,偏殿内只剩楚韫炘和凤昭昭。 楚韫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和喜悦,他心急如焚地张开双臂,一把将眼前之人紧紧地拥入怀中。 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他用力抱紧,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凤昭昭靠在楚韫炘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 感觉怀中人突然没有了动静,楚韫炘神色一凛,忙伸手探了探凤昭昭的鼻息,发现怀中的人儿只是睡着了,竟不知不觉地吐出一口气。 他将凤昭昭轻轻放在榻上,“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楚韫炘则守在她的榻边,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 许是因为这段时日身体都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让他难以睁开眼睛。 整个人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完全无法抵挡这股强烈的困倦感,身体逐渐松弛了下来,竟一头趴在了榻边睡着了。 与此同时,西楚。 楚韫瑜接过冷毅递过来的纸条,摊开卷着的纸条仔细阅读。 看完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楚韫瑜喃喃自语道,“蛊毒竟然再次现世,看来北陵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他站起身来,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之策。 “必须尽快抓到这些漏网之鱼,否则北陵将会出现危机。”楚韫瑜暗自下定决心。 他立刻召集了楚韫宸和楚韫驰,商讨应对之策。 “四哥,我们可以加大搜索的力度,派出更多的密探,一定要把这些人找出来。”楚韫驰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提议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加强各个州府的排查力度,一个村一个乡都不能放过,此次绝不能姑息。”楚韫宸赶忙补充道。 楚韫瑜点了点头,“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另外,蛊毒应对之法,三哥可还记得。” 楚韫宸点点头,随后在书案上写上一张药房。 楚韫宸和楚韫驰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布置任务。 楚韫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朕一定要守护好四国的安宁。” 第97章 祁雯华出事了 次日清晨,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穿过窗棂的缝隙,洒在了偏殿的地面上。 凤昭昭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沉浸在睡梦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越来越明亮,渐渐地照在了她的脸上。 温暖的感觉让凤昭昭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 她眨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这时,她才注意到趴在榻边沉睡的楚韫炘,她的心头不由得一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宁静与舒适。 凤昭昭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的清新空气,死而复生的她,心中充满了对新一天的期待。 凤昭昭轻轻推了推楚韫炘,轻声唤道:“炘哥哥,醒醒。” 楚韫炘嘟囔了一声,转了方向继续睡着。 凤昭昭见状,不禁轻笑出声,扯了一件斗篷披在楚韫炘的身上。 她随即起身穿了件衣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晨的微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意。 凤昭昭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待到梳洗完毕后,凤昭昭决定去御书房外的花园走走。 她走出偏殿,沿着小径向着花园踱步而去。 看到了花园中的各种鲜花绽放得如锦如缎,美不胜收。 凤昭昭漫步其中,心情愉悦。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了一个宫女正蹲在花丛旁暗自垂泪。 凤昭昭上前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为何在此哭泣?” 宫女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奴婢该死,惊扰了王妃娘娘。 奴婢只是想到家中生病的母亲,心中难过。” 凤昭昭心生怜悯,安慰道:“不必害怕,我不会怪罪你的。若是你家中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宫女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她心想,如今她重获新生,定要好好珍惜每一天,同时也要多关心身边的人。 凤昭昭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在花园中散步。 与此同时,楚韫炘在榻边悠悠转醒过来,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尤其是腰部,更是酸麻难耐,仿佛被人用大锤狠狠地砸过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向前摸索着,试图在寻找一些东西,但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突然间,他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像触电般弹起,仿佛一个受惊的小孩子。 “小昭儿,小昭儿……”他试图地喊叫了几声,声音听起来就是急促难安。 凤昭昭散完步,一脚踏进御书房的偏殿,便听到楚韫炘急促的叫唤声,她连忙加快了步伐,一下子扑到楚韫炘怀中。 “炘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凤昭昭看着楚韫炘如此着急的模样,柔声询问道。 楚韫炘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凤昭昭,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醒来找不到你,太害怕了。” 凤昭昭心头一软,轻抚着他的脸庞,安慰道:“炘哥哥,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楚韫炘点点头,将凤昭昭拥入怀中。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张院首的声音:“殿下,我来为昭昭诊脉!” 楚韫炘和凤昭昭迅速分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楚韫炘和凤昭昭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幸福。 张院首隔着丝巾为凤昭昭诊脉,许久之后,他面露喜色,跪地叩头道:“昭昭余毒全清,好好养几日便无碍了。” 楚韫炘大喜,立刻命人赏赐了张院首。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凤昭昭,眼中满是关切。 凤昭昭亦是满心欢喜,她定要更加珍惜生命,才不会辜负眼前之人的一片深情。 南祁。 清晨,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祁钰结束了繁忙的早朝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返回东宫。 当他轻轻推开门时,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楚韫瑾身上。 她的睡姿十分恬静,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祁钰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柔情。 他不忍心打扰她的美梦,决定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祁钰轻轻地走到榻边,坐下来,默默地注视着楚韫瑾。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他想知道她梦见了什么,是否与自己有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钰没有丝毫不耐烦。 他愿意陪伴她,守护她,直到她自然醒来。 在这宁静的时刻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渐渐地,楚韫瑾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祁钰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期待着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终于,楚韫瑾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祁钰坐在床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祁钰微笑着回应道:“是的,我回来了。看你睡得那么香甜,就没忍心叫醒你。” 楚韫瑾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说道:“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暖。 祁钰搀扶着她起身,动作轻柔而又谨慎,仿佛手中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关切和柔情。 待到她站稳后,他才轻轻地松开手,但眼神仍未离开她半刻。 祁钰慢慢地帮她整理着衣衫,动作优雅而自然。 她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肩上,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刚刚穿戴整齐的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令人心动不已。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祁钰皱了皱眉,牵着楚韫瑾的手走出内室,来至殿门前。 伸手将门打开,“何事如此慌张?”祁钰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 “启禀太子殿下,凤梧宫来报,找不到雯华小皇孙。”来人恭敬地说道。 两人闻言心中一紧,祁钰马上下令道,“派人四处去找,一定要找到小皇孙。”他的脸色阴沉,忧心忡忡。 楚韫瑾也顾不上用早膳,紧了紧被祁钰拉着的手,“我们赶快去凤梧宫。” 两人快速走出寝殿,祁钰轻轻地揽上楚韫瑾纤细的腰身,然后脚下用力一蹬,身体便腾空而起。 他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一只飞翔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 随着他的跃起,楚韫瑾也被带着一同飞了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如同两颗流星般闪耀着光芒。 祁钰的轻功造诣极高,他带着楚韫瑾在空中飞行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在祁钰的带领下,他们穿越了宫廷中的亭台楼阁、花园水池,最终降落在凤梧宫的正殿门口。 两人丝毫没有犹豫,就跨步走进殿内。 此时,南祁皇后正忧心忡忡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殿外的方向,终于把他们盼来了。 “母后,怎么回事儿?”楚韫瑾轻声询问道。 南祁皇后赶忙迎上去,“瑾儿,你们可来了。今早母后去看华儿,就发现华儿不见了。” 楚韫瑾忙问道,“奶娘呢?” 南祁皇后面露担忧之色,“奶娘也不知所踪。” 祁钰突感不妙,一股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但还是宽慰道:“母后莫急,儿臣已派人四下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音未落,一名侍卫匆匆赶来禀报:“殿下,在后花园发现了雯华小皇孙的鞋子。” 众人心中一沉,后花园地形复杂,万一华儿有个三长两短…… 祁钰当机立断,“我去看看。”说完便施展轻功向后花园掠去。 楚韫瑾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后花园。 在一处假山后面,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祁雯华和照顾他的奶娘。 奶娘浑身是伤,却紧紧地将祁雯华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祁钰伸手探了探奶娘的鼻息,对楚韫瑾摇了摇头。 楚韫瑾的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见祁钰再次伸手探了探祁雯华脉象,“还有呼吸,快送回宫,请太医诊治。” 一行人急忙赶回凤梧宫,太医们早已等候多时。 经过一番诊断,太医松了口气,“小皇孙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南祁皇后担心地看着祁钰和楚韫瑾,“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小皇孙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祁钰和楚韫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韫瑾心疼至极,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和关切。 她轻轻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祁雯华拥入怀中,“华儿无事了,母亲在。” 她的拥抱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力,让祁雯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这个怀抱里,祁雯华瞬间安静下来。 楚韫瑾紧紧抱住祁雯华,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她,免受任何伤害。 而祁雯华则静静地依偎在她怀里,感受着来自母亲的体温和气息,心中满是幸福和满足。 楚韫瑾陪了祁雯华好一会儿,他才睡着,将他轻轻放回榻上。 跟南祁皇后耳语了几句,她便起身走出内室。 此刻,祁钰正在听着御林军统领杨鄞的汇报,“杨统领是说有人尾随了小皇孙?” “是的,殿下。据属下调查,应该是奶娘熟识的人,一开始有两人的脚印,一深一浅的,显然两人有所交谈,而后两人应是起了争执,那人就将奶娘重伤,奶娘的致命一击是在背部,根据微臣的推断,他的目标不是小皇孙,就是奶娘,因为微臣只发现了奶娘逃跑的踪迹。”杨鄞拱手回道。 祁钰眉头紧皱,“查一下,平时奶娘都与什么人来往,特别是会武功的侍卫,先从凤梧宫的侍卫查起!” “是!”杨鄞领命退下。 楚韫瑾走过来,轻声说道:“阿钰,我们还是将苏嬷嬷和郝佳接来凤梧宫!其他人我不放心,如今刘文颇为建树,就在宫中给他寻份差事!”楚韫瑾一脸担忧。 祁钰点了点头,对着身侧的青云说道,“青云,太子妃说的话,可听清楚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青云领了命也退出殿外。 祁钰对青河吩咐道,“青河,从暗卫营里调拨八名功夫底子好一些的暗卫,一日分两班轮流保护四位小皇孙。” “是。”青河也领命退下。 事情很快就被杨鄞调查出来了,原来是奶娘同自己手下的一名侍卫有染,那名侍卫是负责凤梧宫守卫的。 这一发现让杨鄞震惊不已,是自己御下不严,自己带领的侍卫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小皇孙的奶娘私通,他是睡一百次觉都没想过啊! 经过一番深入调查,杨鄞逐渐了解到了更多细节。 原来,奶娘和那名侍卫早就暗中勾结,他们利用职务之便,经常在凤梧宫内私会。 而奶娘后来觉得自己不应该不甘寂寞,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她的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宫廷的规矩,更是对自己丈夫的不忠。 便想同该名侍卫进行彻底的了断,两人才会相约在凤梧宫的后花园,而奶娘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带上了祁雯华。 谁知侍卫会不同意,并恼羞成怒失手将奶娘打死,这也是奶娘万万没有想到的。 奶娘发现情况不对,才会躲到假山后面,还好她对祁雯华还是有些感情,所以才会将他护在怀中。 杨鄞在彻查此事的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些其他问题。 部分侍卫与宫女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这种风气在宫廷中悄然蔓延。 祁钰得知后,决定对宫廷内部进行一次整顿。 他严惩了所有涉及不正当关系的侍卫和宫女,并加强了对宫廷纪律的管理。 此后,宫廷内的风气得到了明显改善,侍卫们也更加尽职尽责。 最终与奶娘私通的侍卫被南祁帝下令处死,刘文进宫接替他的职位。 苏嬷嬷、郝佳则是被安排到凤梧宫照看三位小皇孙,而郝佳的孩子刘书成了楚沫的伴读。 第98章 武平侯夫人有了身孕 北陵。 凤统领用了令人发指、惨无人道的手段,共同审讯了那十名要把凤昭昭抓回颍川的刺客。 在凤统领的严刑拷打下,刺客们的意志逐渐崩溃。 他们开始互相指责、推卸责任,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然而,凤统领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继续用各种酷刑折磨着这些刺客,让他们在极度的痛苦中煎熬。 最终,刺客们供出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和计划,便是侯安县首富宋家。 最为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十人中竟然有两位蛊师,而他们实际上并非是来抓捕凤昭昭的。 凤昭昭的蛊毒是在其挑选药材时,因手指接触到药材,方才侵入体内的。 原来凤昭昭的双亲欲将其嫁入的那户人家,乃是宋家的旁支。 宋家的这支旁支极其推崇蛊术,秘密培养了很多蛊师。 先前武平侯攻下南疆,在三国境内大肆查处蛊师,他们都躲了起来,逃过了一劫。 这次,他们看到楚韫炘和凤昭昭的赐婚圣旨,原本要纳凤昭昭为妾的旁支家主便坐不住了。 凤统领得知真相后,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楚韫炘。 他立即传信给楚韫瑜彻查宋家,绝不姑息。 与此同时,凤昭昭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整个四国境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从最基层的村庄开始,一直延伸到各个州府,各级官员们紧密合作,展开了一场全面而细致的排查行动,目标就是那些神秘而危险的蛊师。 每个村庄都被严密监控起来,村民们被逐一询问有关蛊师的线索和信息。 村长和村官们积极配合,组织人员挨家挨户地走访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嫌疑人。 与此同时,各州府也加大了监管力度,派遣专门的队伍深入县城和乡村,搜集情报并进行排查。 这场排查行动如同一张大网,逐渐收紧,不给蛊师丝毫逃脱的机会。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地方豪强,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压力。 人们纷纷提供线索,希望能够早日清除这些潜在的威胁,恢复国家的安宁。 而官府则根据收集到的线索顺藤摸瓜,逐步锁定了一些可疑人物,并对他们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在这个过程中,各种传闻和谣言也不胫而走。 有人说蛊师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操纵人心;有人则担心自己会被误认成蛊师而遭受冤屈。 然而,官方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不被外界干扰,坚定地推进着排查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线索被发现,蛊师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出来。 但要想彻底铲除这些祸害,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智慧。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每个人都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共同守护四国的和平与安宁。 最终,经过严密地排查之后,一共有一百二十九名蛊师被查了出来。 这些蛊师们平日里隐藏得极深、极好,他们就像一群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时刻准备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也会面临这样的结局——那就是死亡! 西楚的颍川州府抓获的蛊师数量,远超其他州府,甚至是远超其他三国。 之后,四国联合发布了一道震撼人心的命令:处死一百二十九名蛊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激烈战斗和不懈努力,这场针对蛊师的肃清行动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七夕宫宴的下一个宫宴便是备受期待的中秋宫宴。 这个传统佳节承载着人们对团圆和幸福的美好祈愿,南祁皇宫内外弥漫着浓厚的节日气氛。 华丽的宫殿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璀璨的灯光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宫女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角落,精心布置着宴席场地,确保一切都井井有条。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美酒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朝臣们身着华美的服饰,闪耀着珠光宝气,纷纷涌入宫殿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 他们彼此寒暄问候,谈笑风生,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歌舞表演精彩纷呈,乐声悠扬动听,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在这个欢乐的时刻里,肃蛊行动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沉浸在温馨的团聚氛围之中。 大家共同举杯,祝愿南祁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 中秋宫宴不仅是一场美食盛宴,更是一次增进亲情、友情和君臣关系的重要社交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秋宫宴逐渐进入尾声。 突然!只听得“砰”地一声,武平侯夫人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然就此晕厥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有人惊呼出声,有人手忙脚乱地试图搀扶起武平侯,还有人满脸惊愕,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楚韫瑾心急如焚地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呼喊道:“娘——亲!”她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响亮,在空气中回荡不止。 与此同时,她的脚步也像是离弦之箭一样迅猛,飞一般地冲向了武平侯夫人所在的位置。 武平侯一脸紧张地半蹲着身子,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武平侯夫人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他紧紧地搂住她那柔软的身躯,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武平侯夫人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她那苍白的面容让人心疼不已。 祁钰和慕楠星都面色凝重地往这边快步走来,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关切之情。 祁钰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微抿着,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 而慕楠星则双手紧握,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武平侯夫人的身上。 随着他们越靠越近,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担忧之色越发浓重,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让他们无法喘息。 他们的步伐显得有些仓促,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太医见此情景,心中一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来,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武平侯夫人的手腕处,为其仔细地诊起脉来。 他的神情异常专注,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之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过了一会儿,胡太医缓缓放下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夫人这是……” 胡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急坏了在场的一众人,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意思就是让他快点说,胡太医瞧了一众人的神情,特别是武平侯那强烈的目光,他尴尬地说道,“夫人这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气息有些紊乱,老臣开几副保胎药服用几日即可。” 说罢,他就站起身,下去开药方了。 武平侯一听,心中大喜,他激动地看向武平侯夫人,眼中满是欣喜。 南祁皇后忙说道,“宫宴结束,武平侯将夫人先带去凤梧宫休息。” 武平侯小心翼翼地将武平侯夫人抱起,向着凤梧宫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楚韫瑾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拉着祁钰的衣角,盼望着弟弟或妹妹的降生。 宫廷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大家都为武平侯夫人的身孕而感到高兴。 南祁赏赐了许多珍贵的补品给侯府,以示关怀。 慕楠星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楚韫曦身上,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难道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不成? 自从上次楚韫瑾改变态度,表示愿意和同他站在一处之后,慕楠星心中那股执念愈发强烈起来。 他深知人生苦短,如果不能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那么这样的日子将会充满无尽的遗憾与痛苦。 但是共度余生的前提,还是要知道对方的心意,是否也同他一样。 于是,他鼓起勇气,主动找到楚韫曦,毫不保留地表达出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爱意。 楚韫曦听完慕楠星的表白,心疼不已,本应该是他要先向慕楠星表明心意,可却让他先开了口。 慕楠星见他低头不语,心中却涌起复杂的情感,以为是自己想错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脸面面对楚韫曦了。 在慕楠星要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楚韫曦忙伸手将人拉住,郑重地问道:“星儿,你可确定与我携手相伴此生?哪怕未来会受尽世人的耻笑和父母的冷眼相待?” 慕楠星羞涩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撼动的坚躲在角落偷看的祁钰、楚韫瑾和楚韫风的三人,心中定光芒。 楚韫曦欣喜若狂,他紧紧握住了慕楠星的手,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躲在角落偷看的祁钰、楚韫瑾和楚韫风三人,心思各异。 祁钰本以为最难接受的楚韫瑾,却是一副很感动的样子,看来之前是他多虑了。 而楚韫风本就是饱读诗书,但也并非全是圣贤之书的,他的接受能力其实是三人之中最强的,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八弟和慕楠星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 此时的他们都知道,还有一场更大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 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是方才胡太医说武平侯夫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无疑是老天爷在给他们助力,让他们的挑战的胜算更大。 楚韫瑾真是觉得比自己有了身孕还要令她觉得开心,祁钰亦是如此。 南祁皇后让武平侯夫妇在凤梧宫休息一日,翌日再回府。 慕楠星自然只能留在宫内,可他不能住在凤梧宫。 于是,他就跟着楚韫曦回了东宫。 一回到东宫,楚韫曦就拉着慕楠星去了自己的寝殿。 祁钰扶了扶额,屏退了客殿伺候的宫人们后,就拉着楚韫瑾回了他们的寝殿。 楚韫风看了一眼,都是成双成对的,还有些羡慕,但也只能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楚韫曦关上殿门,就把慕楠星逼到墙角,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双唇,疯狂吻了起来,动作实在是笨拙和生涩,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慕楠星之前从未跟人家亲吻过,自然也是不懂,再加上他是完全被吓住了,就只能任由楚韫曦吻着,没有给与任何的回应。 可就是这样,也足够让楚韫曦激动不已。 就在慕楠星刚学会了如何回应他,叩门声响起。 慕楠星想要逃离楚韫曦的唇瓣,可是楚韫曦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用腹语问了句,“何事?” “启禀八皇子,太子殿下命膳房备了一桌酒菜,说是今夜您要去世子对饮一番。” 楚韫曦离开慕楠星的唇瓣,嘴角一勾,心想着祁钰想得倒是周到,还知道掩人耳目,他身子微微往前一些,附在慕楠星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去开门。” 说罢,便退出内室,在几息间他便用内力散去了一身的旖旎气息,去开门了。 宫人们进来上菜,并未发现殿内有任何的异常,在桌上摆放好酒菜,就退出了殿内,还怕他们被打扰,识趣一般地帮他们贴心将门带上。 另一边的祁钰和楚韫瑾的寝殿内,也同样摆了一桌酒菜。 祁钰拉着刚沐浴好的楚韫瑾从内室走了出来,将人按坐在桌边,自己也在她的身侧落座。 这时,祁钰才定睛一看,楚韫瑾竟在心衣外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玲珑有致的曲线,一览无余。 祁钰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在沸腾着,但还是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楚韫瑾的眼前,“瑾儿。”声音里都带着些许的暧昧。 楚韫瑾盯着祁钰手中的酒杯,眸光一亮,兴奋不已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十分豪气地来了句,“好酒。” 楚韫瑾三杯酒下肚,双颊泛起红霞,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祁钰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神仙哥哥,你又来了?”楚韫瑾的声音带着醉意。 祁钰得逞地笑了笑,凑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道:“是啊,神仙哥哥来与你共赴巫山云雨了。” 第99章 离别的愁绪 楚韫瑾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她推开祁钰,许是醉了,手上已是使不上多少力气了,反倒是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嘿嘿一笑地说道:“神仙……哥哥。” 楚韫瑾的小动作,让祁钰更是血液喷张,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她。 楚韫瑾能感觉到祁钰炽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让她的心跳加速。 “瑾儿……”祁钰轻唤着她的名字,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楚韫瑾也没有挣扎,任由祁钰亲吻着她。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暧昧的氛围。不知过了多久,祁钰才缓缓松开了楚韫瑾。 楚韫瑾的嘴唇微微红肿,眼神迷离,显得更加迷人。 祁钰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再次低头吻了下去。这一次,他的吻更加热烈,仿佛要将楚韫瑾融化在他的怀里。 翌日。 楚韫瑾浑身酸痛地从床榻之上醒来,完全不记得昨夜之事,坐起身来,拍了拍还在晕乎乎的脑袋瓜。 她慢慢地从榻上站起来,扶着腰,然后轻轻地下了榻。 她迈着诡异的步伐走向浴堂,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自己摔了。 祁钰下完早朝,回到东宫承德殿的寝殿,一推门而入,就看到楚韫瑾这副姿态,两人同时一顿,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略微复杂。 突然,楚韫瑾瘪了瘪嘴,一双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哀怨与嗔怒。 她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凝视着祁钰,仿佛在跟祁钰传达某种信息。 那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黯淡无光,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不满。 祁钰见状,忙往前疾走了几步,一把将楚韫瑾拦腰抱起。 当他们一同走进澡堂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瞬间让她楚韫瑾感到非常舒适。 祁钰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水池边,轻轻地将手伸进水中,感受着水的温度。 水温恰到好处,他眸光温柔地脱去楚韫瑾的寝衣,扶着她踏入水池中。 她闭上眼睛,完全没有理会祁钰。 楚韫瑾静静地享受着泡澡的舒适,祁钰则在一旁默默地为她擦洗身子。 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待到楚韫瑾洗完澡后,祁钰拿来一条柔软的秽巾,将她包裹起来,抱回了房间。 祁钰打开衣柜,仔细地翻找着。 他的目光扫过一件件精美的衣裳,最终停留在了一件月牙白色的襦裙上。 这件襦裙的颜色清新淡雅,就像天边的弯月一般,给人一种温柔宁静的感觉。 祁钰小心翼翼地将襦裙取出,轻轻地展开它。 裙子的质地柔软光滑,仿佛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微风的轻抚。他把襦裙放在床上,然后走到了她的身边。 祁钰微笑着,轻轻地为她穿上襦裙。 紧接着,他细心地系好腰带,整理好领口和袖口。 当襦裙完全穿好后,她祁钰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和爱恋,然后轻轻地将她抱起来,他慢慢地走到了梳妆台前,小心地将楚韫瑾放下来,让她坐在凳子上。 接着,祁钰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内力,汇聚于手掌之中。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楚韫瑾的头上,感受着她的发丝。内力缓缓流动, 透过他的掌心,传递到楚韫瑾的头发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韫瑾的头发逐渐变得干燥而温暖。 祁钰专注地运用着内力,仔细地将每一根发丝都吹干。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楚韫瑾身上,眼中充满了深情和温柔。 在这个过程中,祁钰没有丝毫的急躁或不耐烦。 他用心地呵护着楚韫瑾,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当楚韫瑾的头发完全干透后,祁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微笑着说:“好了,已经干了。” 楚韫瑾抬起头来,看着祁钰,眼中闪烁着的只有爱意,仿佛从未有过不满。 她知道,祁钰为了帮她吹干头发,花费了不少心力。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格外温馨和甜蜜。 他们的目光交汇,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深深的爱意 这种默契和亲密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坚固,也让他们的心更加贴近。 两人脚步轻盈,相携着前往崇德殿的膳厅用早膳。 此时,膳厅里坐着三个男人,楚韫风、楚韫曦还有慕楠星。 在跨入门槛时,他们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在用过早膳后,他们五人一同漫步在崇德殿前的花园中。 楚韫瑾微微仰起头,感受着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她的心情格外舒畅。 “二哥,我五嫂嫂已经痊愈了?”楚韫瑾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楚韫风停下脚步,微笑道:“你应该问钰儿,我可没有带那游隼来南祁。” “四哥是有很多游隼吗?”楚韫瑾倒吸一口凉气,游隼日行万里,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训练的?为何他们人手一只? 祁钰也不清楚,于是他看向了楚韫曦。 接收到祁钰的信号,楚韫曦想了想,接道,“我们确实是人手一只,钰儿的那只游隼是你们第一次回盛京,四哥赠予他的。” 楚韫瑾那双深邃而惊讶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祁钰,她记得那一次是四哥同阿钰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就已经这么相信阿钰了吗?这一发现让她震惊不已。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四哥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如此信任你了?”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似乎对这个认知感到十分惊讶。 祁钰感受到了楚韫瑾目光中的压力,但他并没有退缩或回避。 他挺直了身子,迎上楚韫瑾的视线,脸上露出坦然的神情。 在短暂的沉默后,祁钰笑着开口道:“是的,四哥一直以来都对我有着特殊的信任。”语气里还捎带上几分傲娇。 “应该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四哥了解钰儿的为人和能力,他深知钰儿绝不会轻易做出任何有害于大局之事,况且钰儿待你可谓是全心全意、关怀备至。”楚韫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信任之情,仿佛对于这番言论有着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对祁钰亦是如此。 楚韫瑾听了楚韫曦的解释,心下就是一暖,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 她深深地明白,信任是需要彼此深入了解并且拥有共同经历才能建立起来的,而祁钰和四哥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同于一般人。 “好啦,不说这些了,方才我收到了五哥从北陵传来的消息,说五嫂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够完全康复。想必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动身了,按照计划,他们会在颍川州府那里跟我们会合。”祁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摸了一下楚韫瑾的小脑袋瓜,语气十分悠闲自在。 “他们为何要绕路去颍川?”楚韫瑾此话一出,随即恍然大悟般说道,“五哥难道还要去颍川提亲吗?” 祁钰冲着楚韫瑾点点头,然后宠溺一笑继续说道,“提亲更为妥帖,所以我们过几日要先出发去邻西,迁坟需要举行一些仪式,礼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楚韫瑾心中感慨万千,这次迁坟对于她、亦或者整个西楚皇室来说意义非凡。 祁钰轻握住楚韫瑾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数日后,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在凤梧宫那宏伟壮丽的正殿之中,一群人围聚一堂,离别的愁绪在整个殿中弥漫着,使得气氛无比的凝重。 南祁皇后身披华丽的凤袍,怀中紧紧抱着楚沫,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令人心碎不已。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动容,眼里都是一片通红。 楚沫静静地躺在南祁皇后的怀中,伸出小手一直擦拭着皇祖母脸上的泪水,可是皇祖母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直夺眶而出,他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完。 楚韫瑾没有忍住,泪水也是啪嗒啪嗒地不断往外冒,她怎会不知道这两年多以来母后对沫儿的付出。 祁钰则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母后。 突然,楚韫风拉着楚韫曦和楚韫瑾起身,三兄妹就径直走到正殿的中央。 只见,他们三人动作整齐一致,同时撩开衣袍的下摆,双膝跪地,掌心置于地面,三个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这是他们三兄妹先前就商量好的,在他们的心中,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南祁皇后、整个南祁皇室对楚沫的照顾。 楚韫风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道,“南祁皇后,乃是整个南祁皇室对沫儿的照顾,我西楚皇室将世世代代铭记于心。” 南祁皇后的泪水还挂在脸颊,她抱着楚沫缓缓起身,由南祁帝扶着走下主位。 “都起来,孩子们!”她把楚沫交到楚韫风的手中,“风王爷,待沫儿治好了病,定要让沫儿回到南祁,看看皇祖母。” 南祁皇后有太多太多的不舍,这是她自襁褓时便亲自教养的孩子。 她深知楚沫这一回西楚,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西楚皇室只是迫不得已,否则怎会将宁亲王唯一的孩子一直寄养在南祁呢! 南祁帝眼中含泪,上前亲了亲楚沫的脸颊后,才满是不舍的分开。 祁钰和楚韫瑾轻抚着三个孩子的小脑袋瓜,郑重地告诉他们,待此事了结,便会陪伴他们成长,一家五口将会一辈子安稳幸福地生活下去。 向南祁帝后辞行后,一行人就出了皇宫,坐上了前往邻西城的马车。 楚韫风、楚韫曦和慕楠星身骑骏马在队伍的前头引路,青云、青山和青风,他们三人紧随其后。 天机营随行的五十名暗卫都隐匿在暗处,保护他们。 青河要负责暗卫营的事情,就只能留在南祁。 青风是暗卫营里武功排名前三的高手,此次特地调来保护他们的。 虽然青风在暗卫营的身手排名只是前三,但长相绝对是排名第一的。 楚韫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做青风的暗卫,平时接触最多青云、青山和青河也是长得不错,但是青风这种相貌,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要不是他那好大威猛的身材,楚韫瑾都要以为他是位姑娘了,长得比她都好看,简直就是妖孽啊! 祁钰和楚韫瑾同坐一辆马车,而武平侯夫妇乘坐一辆马车。 楚沫和胡太医,苏嬷嬷还有苏嬷嬷的青沐一辆马车,都是为了照顾他。 别看青沐在暗卫营只训练了两年,好在他平时勤奋刻苦,现在对付几个侍卫也是绰绰有余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祁钰这次破格让林娉婷与他们同行,青云还可以时不时陪她坐坐马车,青山和青风别提有多羡慕了,也想赶紧找个媳妇儿。 三日后,一行人抵达邻西的皇家别苑。 礼部的官员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一进入别苑,就着急地向祁钰汇报邻西山上的情况。 五日前邻西城的府衙已经派员去封山了,现在邻西山是只出不进,待到仪式结束才会解封。 按照钦天监的安排,在起棺前需要对雪倾云进行为期三日的超度。 而起棺的日子就是八月二十八的辰时,所以他们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深夜,祁钰和楚韫瑾在别苑的庭院中散步。 月光如水,映照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明日就要上山了。”楚韫瑾轻轻说道。 祁钰握起她的手,“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楚韫瑾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她知道此行并非易事,那么大的棺木要运回西楚,真的是要劳心劳力。 想到此,她不禁心生愧疚之意。 满是愧疚地抬头看着祁钰,楚韫瑾还是开口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嫂嫂葬在南祁的。” 祁钰摇了摇头,柔声安慰道,“那种情况,你也是身不由己。”一把将楚韫瑾揽入怀中,轻声说道:“瑾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两人相拥在一起,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第100章 宁亲王妃终于回了封地 一夜悄然无声过去,太阳缓缓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清新的微风从窗外吹来,轻轻拂过脸颊,为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鲜花的香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就在此刻,他们这一群人已然站立在了邻山西侧半山腰之处。 每个人都穿着一身洁白素净的衣衫,仿佛与这山间的清幽之气融为一体。 然而,唯有楚沫的头上还缠绕着一根白色的麻布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麻布条随风飘扬,仿佛在诉说着大家心中无尽的哀伤和思念。 在这静谧的山林之间,他们宛如一群超凡脱俗的仙人,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时刻到来。 道士们手持三清铃,口中念着神经的祭文,在哐哐当当的敲打声中,天机营的暗卫们已经把绳索固定在棺木上,绳索的上端还绑上了长条状的木头,便于等下抬起。 众人手持四柱清香,跪拜雪倾云。 武平侯夫人的眼睛如同两汪清泉,不断地涌出泪水,她抱来楚沫,蹲在雪倾云的墓碑前,抓着他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文字,小声地嘀咕道,“沫儿,这是你的母妃,我们今日要将她回西楚了。” 母妃是什么?是母亲的意思吗?楚沫在心里想着,但是看到外祖母哭成这样,他也好伤心,怎么办? 楚韫瑾紧抿着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中闪烁的泪光还是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悲伤,她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寻找什么支撑,然后轻轻滑过眼角,拭去那滚烫的泪水,“沫儿,给你的母妃磕四个响头!” 楚沫看起来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按照着楚韫瑾的吩咐,在雪倾云的坟前磕了四个响头。 只见楚韫风、楚韫曦、祁钰、慕楠星、青云、青山和青风,还有天机营的暗卫总共十人同时出手,将木条置于自己的右肩处,他们各自施展出自己最为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同一条巨龙一般腾空而起,径直冲向那口巨大的棺木。 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棺木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并逐渐脱离地面,向着空中缓缓升起。 棺木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却给人一种沉稳而坚定的感觉,仿佛它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使命和责任。 在棺木上升的过程中,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木,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终于,棺木完全升离地面,悬停在半空中。 在这十人齐心协力之下,棺木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一辆奢华无比的平板车上。 楚韫风、楚韫曦、祁钰还有慕楠星一同行动起来,他们迅速取来了遮雨的布料,动作轻柔而细致地将整个棺木严严实实地盖住。 为了确保布料不会轻易滑落,他们还巧妙地利用绳子将其牢牢固定住。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引人泪目。 楚韫曦和慕楠星随即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平板车上的马夫座上。他们的动作轻盈而矫健,仿佛两位武林高手一般。 与此同时,楚韫风那撕心裂肺的高吼声传来:\"大嫂,我们回家了!\" 这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邻西山,引得众人泛起一阵阵的心酸,竟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或登上马车,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表情,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他们默默无语地驱赶着马匹,缓缓朝着西楚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只听得见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阵轻微的沙尘。 他们心中都怀揣着各自的哀伤,但又不能倾诉出来,只能将这份沉重深埋心底。 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 楚韫瑾趴在车窗边,望着渐渐远去的邻西山,还是觉得两年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一般。 她想起了雪倾云温柔的笑容,以及大哥楚韫宁温润如玉的模样。 祁钰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肩膀,安慰道:“瑾儿,别难过。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楚韫瑾点了点头,眼泪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一个退后,她就扑向祁钰的怀中,“阿钰,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祁钰伸手搂住楚韫瑾的臂膀,用完美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手指还不断在摩挲着,仿佛在给她输送能量。 楚韫瑾靠在祁钰的怀里,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沫儿,他还那么小,他的病也不知何时能治好?” 祁钰安慰道:“瑾儿,沫儿留在西楚是必然的,等他长大了,我们在慢慢同大讲这些事情。” 楚韫瑾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对了,阿钰,这次回去之后,你真的同意我把六哥接到南祁吗?” 祁钰低头思考了片刻,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先问问六哥的意见?” 楚韫瑾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六哥可能也不愿意同我们回南祁。” 两人相互依偎着,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会一起面对。 按照先前计划的,他们第一站到达的就是南境,他们只能去南境的军营。 楚韫曦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去攻打北陵后,于天逸就被封为从三品的镇南大将军驻守南境。 于天逸特地安排一个营帐,专门设了一个灵堂来安置雪倾云的棺木。 夜幕降临,灵堂内烛火摇曳。 将士们不约而同地来到雪倾云的棺木前祭拜,他们面色凝重,都对这位身死在异乡的亲王妃寄予深深的同情和哀思。 祭拜完毕,于天逸走到楚韫瑾面前,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公主,好久不见。”因为上次楚韫瑾路过南境,他没能将公主认出来,此次再见面就显得很尴尬了。 楚韫曦走过来拍了拍于天逸的肩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道,“天逸的眼神一向不太好。” 于天逸没有好气地瞥了楚韫曦一眼,“要不是公主出声给你送分,你们在南境第一次见面,你不也没有认出来。” 这时,慕楠星也凑了过来,抱拳一礼说道,“于大哥,好久不见。” 于天逸豪爽地搂过慕楠星的脖子,“楠星小兄弟,不要学八皇子了,稳重很闷的。” 慕楠星被于天逸搂得哈哈大笑,妥妥好兄弟的模样,可看在楚韫曦的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忙拉过慕楠星,剑眉微蹙道,“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韫瑾与祁钰对视了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随后,楚韫瑾一行人在于天逸的安排下住进了营地。 翌日,休整一晚的他们,还是继续朝着下一个途径地——永宁郡出发。 他们带着棺木,一路上只能在部队行军打仗,在荒郊野外驻扎休整。 五日后,就是九月初五的辰时,他们到达了永宁郡。 天机营的暗卫,两日前就来永宁郡府报信,说宁亲王妃的棺木要回盛京,会路径永宁郡,让他们设个灵堂安置下眼泪。 永宁郡府的陈管家一听此事,便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今日,他率领着众多府兵早早地就在城门外守候,等待他们郡府的当家主母到来 这是主母首次回到自己的封地,同时也是最后一次,不同寻常。 因此,陈管家深知这次迎接任务的重要性,他精心安排了一切细节,绝不能有丝毫怠慢或疏漏之处。 前两日,永宁郡府得到消息后,就在永宁郡大肆宣扬王妃的棺木会途经封地的消息。 封地的百姓们也早已知晓宁亲王府一行人在回封地时所遭遇的一切,所以今日百姓们都自发地来到街上,迎接这位封地的王妃,郡府的府衙官兵早早的便来维持秩序。 祁钰和楚韫瑾今天和楚韫风一样,都是骑着一匹高大威猛、毛色光亮的骏马,在前方引领着队伍前进。 而与众不同的是,祁钰竟然将楚沫抱在怀中,一同坐在马背上。 只见祁钰身形挺拔如松,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帅气非凡。 他双手紧紧抱住楚沫娇小的身躯,让他稳坐于自己身前。 而楚沫则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地依偎在祁钰宽阔的胸膛上,时不时来一句,“爹爹,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里?” 祁钰耐心十足,每一次的作答皆是认真严谨。 快要抵达城门口的时候,陈管家和郡府的那些府兵纷纷跪了下来,表示对来人的敬意。 他们整齐划一地双膝跪地,动作迅速而又庄重,仿佛训练有素一般。 每个人都低着头,眼中噙满了泪水,都不敢抬头直视前方。 只听见他们齐声喊道,“恭迎王妃回府。” 声音激昂高亢,让人听了汗毛直竖起。 楚韫瑾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动不已。她下马走到陈管家身边,扶起他,“陈叔,快快请起。” 陈管家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公主,老奴终于把您和王妃盼回来了。” 楚韫瑾点点头,“劳烦陈叔了。” 这时,楚沫指着城门上永宁郡的三个大字问道,“爹爹,这是我们的家吗?” 祁钰摸摸他的头,“是的,是我们的家。” 陈管家抬眸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楚韫瑾见状,忙小声同陈管家说道,“陈叔,那是大哥的孩子——楚沫,身后那位是我夫君,南祁的太子祁钰,世子如今养在我们的名下,在南祁他叫做祁沫,沫儿现在还小,以后我们会同他慢慢讲。” 陈管家瞬间就明白了祁钰和楚韫瑾的用心良苦,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躬身一礼道,“风王、公主,我们先进城!” 进城后,放眼望去,街道两侧跪满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他们身着朴素的衣裳,面容上洋溢着敬畏之情。 这些百姓们双膝跪地,整齐划一地排列着,犹如一片人海般壮观。 他们的口中不断高呼着:“恭迎王妃回封地!”声音响彻整个永安郡,仿佛要将这喜悦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真诚而坚定的神情。 这些老百姓们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着对宁亲王妃的敬意和欢迎。 他们或许并不富有,但内心充满了善良。 楚韫瑾深受感动,她下马走向人群,试图扶起一位老人,“老人家,快快请起。” 老人执意不肯起身,“公主,我们得知王妃遇难的消息后,悲痛万分。今日能迎王妃回家,是我们永安郡百姓的福分呐!” 楚韫瑾眼含热泪,向众人深鞠一躬,“感谢大家!”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中,队伍缓缓前行。 王府内已经布置好了灵堂,楚韫瑾带着楚沫走进灵堂,给他讲述了永安郡府的故事,不管他懂得与否,她依旧耐心同他讲。 楚沫听完后,懂事地跪在灵前,给雪倾云上了四炷香。 接下来的几天,楚韫瑾一行人在永宁郡休息整顿。 期间,她去拜访了封地的官员,也了解了一下永宁郡的情况。 这里的人们都很善良淳朴,对雪倾云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哀悼。 离开永宁郡的时候,百姓们也自发地前来送行,楚韫瑾看着这些热情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如果大哥大嫂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这里的一切。 城门外,楚韫瑾诚恳地说道,“陈叔,郡府以后还是要麻烦你多照看了。” “公主哪里的话,都是老奴应该做的。”陈管家深深地看了楚沫一眼,再说道,“小世子长大后会回封地吗?” 楚韫瑾淡淡地笑了,“会的。” 他们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归途,他们的心情略显沉重。 尽管远离了永宁郡,但那里的百姓和温暖的回忆仍萦绕在心间。 一路上,楚沫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小小的脸上若有所思。 他似乎在努力理解着这一切,还有娘亲不断让他跪拜磕头的那位王妃。 日落时分,车队抵达了一座小镇,疲惫的他们决定在此歇脚。 楚韫瑾带着楚沫走进一家客栈,点了些简单的饭菜。 在用餐时,楚韫瑾注意到楚沫一直盯着窗外的夕阳,便轻轻问道:“沫儿,在想什么呢?” 楚沫回过神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娘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护我们。” 楚韫瑾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啊,沫儿真懂事。” 夜晚,楚韫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不禁想起了雪倾云,那个和她一起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温柔美丽大方的女子。 从儿时起,她们就宛如亲姐妹一般亲密无间。 雪倾云温柔善良、聪慧伶俐,总是默默地守护着她,给予她无尽的关怀和支持。 回忆起那些曾经共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雪倾云始终陪伴在她身旁,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们一起玩耍、学习、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度过了许多美好而难忘的时光。 然而,命运却无情地将她们分开。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默默地思念着远方的嫂嫂,泪水悄悄浸湿了枕头,而在她身侧的祁钰,亦是同样无眠,他心疼着楚韫瑾。 第101章 五次伏击,楚韫瑾心累了 祁钰缓缓地转过身子,目光落在楚韫瑾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之上。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之人,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怜惜,仿佛能够透过那单薄的身躯看到隐藏在其中的无尽悲伤和痛苦。 他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腰身上,感受着那份柔软和温暖。 然后,他慢慢地将身子往前凑近一些,让自己与楚韫瑾的后背紧紧贴合在一起。 楚韫瑾微微一震,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温度。 那股温暖如同春天的阳光,渐渐驱散了她内心的阴霾。 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在这一刻,她就想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虑,只愿沉浸在这份宁静和温馨之中。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他们离开南境,继续前往下一个州府——南阳州府。 一行人行了五日,直接抵达南阳县城。 南阳县城的知府,是他们的老朋友侯明元,一早便得到消息的他,卯时末便来到城门外恭候。 真是时过境迁啊!世事难料,命运无常,谁能想到如今站在南祁太子身旁的那位清丽动人的女子,竟然就是当年西楚失踪已久的九公主呢?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想当初,他三元及第,问鼎春闱状元。在京中就曾听闻九公主的一些“光荣”事迹,那时便想一睹这位九公主的芳名。 然而,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她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失去了踪迹。 众人皆以为这位美丽的公主已经香消玉殒,或者流落在外,从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谁曾想,她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且还成为了南祁太子的太子妃。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呢?想必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曲折和心酸苦楚! 侯明元见到楚韫风等人,赶忙上前一一施礼。 楚韫风下马,笑着扶起侯明元,“侯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侯明元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风王竟然会亲自下马搀扶自己!他及第时,也曾有幸见过他一面,要知道,楚韫风可是西楚最为出众的人物之一啊!他的才情堪称西楚第一,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经史子集,无一不精通。 这样的才华横溢之人,自然成为了众多读书人顶礼膜拜和敬仰的对象。 而如今,这位传奇般的人物竟然如此亲近地对待自己,这让侯明元感到无比荣幸和激动。 “托殿下的福,一切安好。”侯明元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小厮端着一个木盘走上前来,上面放着几封信。 “殿下,这是京城送来的书信,还请侯爷过目。”楚韫风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看完后,他将信递给楚韫瑾。 “看来丞相府不太安分呐。”楚韫瑾看完信,眉头微皱。 “这样,反正离盛京也不远了,你和钰儿先骑马赶回盛京!” 祁钰低声道:“既如此,瑾儿我们还是尽快赶回盛京。” 楚韫瑾点了点头,“阿钰所言甚是。我们即刻就动身返回京城。” 说完,他搂过楚韫瑾的腰身翻身跃上马背,快速向京城的方向奔去,青云和林娉婷耳语了几句,并同青山、青风骑马紧随而去。 楚韫风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暗自祈祷。 他转身对楚韫曦说道:“曦儿,还需要派天机营的暗卫与他们同行吗?” 楚韫曦摇了摇头,笑着应道:“那青云的武功可不比我弱。” 楚韫风一脸惊奇地看向楚韫曦,青云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傻憨憨啊?这怎么可能?“真的?” 楚韫曦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径直回到马夫座上。 随后,楚韫风带领其他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思绪万千。外祖父是要玩哪一出?难道这个后位对林家来说真的是非要不可的吗? 他也担心楚韫瑾和祁钰的安危,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地到达京城。 楚韫瑜在信中提到,父皇明令禁止林家女子嫁入皇室,但却并未言明不准林家女子踏入宫廷。 如此一来,便让那位狡黠多智、心机深沉的丞相大人抓住了可乘之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将目光投向了她的七哥。 七哥是摄政王,地位仅次于皇帝。 而丞相等人此番算计,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若是能与七哥联姻,对于林家而言,无疑是攀附上了一棵大树,今后在朝堂之上也必然会更有底气。 然而,对于七哥来说,这桩婚事或许并非他心中所愿。 毕竟,婚姻之事关乎一生幸福,又岂能被他人轻易摆布?想到此处,楚韫瑾不禁为七哥担忧起来。 还有一点令人费解的是,既然四哥已经洞察了他们的计划,为何还要让他们先回去呢? 这其中透露着一股诡异,但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现实。 毕竟四哥的心思深不可测,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目的。 也许四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这些人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也许四哥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也许四哥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一举将他们全部击溃…… 无论如何,四哥的决定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和谋略。 而他们需要的就是紧跟四哥的步伐,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来了。”祁钰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就向他们袭来,目测有二十余人。 青云见状立马跃下马背,拔剑出鞘,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祁钰和楚韫瑾则在一旁观战,青山和青风也是纹丝不动,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还不够青云玩的。 突然,一名黑衣人趁他们不注意,袭向了马背上的他们。 只见楚韫瑾鬼魅一笑,身子腾空跃起,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刺向了黑衣人。 没过多久,黑衣人便全部倒下了。 楚韫瑾利落地回到马背之上,祁钰眸中含笑,关切地问道:“你没事?” 楚韫瑾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不太好玩。” 青山翻身下马,查看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标记。“殿下,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顺利回京。” 祁钰皱了皱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上路。” 于是,两人再次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两波暗杀,才顺利到达颍川州府。 楚韫瑾难免生出几分忧心,就忍不住问祁钰,“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祁钰安慰道,“放心,八哥可是西楚的第一高手,这些小喽啰还不够他一个人玩的,而且……”祁钰突然嘴角勾出一抹邪笑,附在楚韫瑾的耳边缓缓说道,“天机营至少有五十名暗卫一直跟着。” 楚韫瑾眼睛随即瞪得溜圆,她知道天机营有暗卫跟着,可她并不知道有多少名暗卫跟着,或许二哥告诉过他! 夜里,他们在一家客栈落脚。楚韫瑾沐浴后,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夜晚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庞。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楚韫瑾警觉地回头,只见祁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他轻轻地替她擦拭着头发。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祁钰迅速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张望。 “怎么回事?”楚韫瑾紧张地问道。 “像是有客人在争吵。”祁钰皱起眉头,“我去看看。”他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一走出房门,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道锐利无比的剑芒便如闪电般朝他疾驰而来!然而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身形只是微微一侧,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楼下也传来阵阵打斗之声。稍微瞥了一眼,原来是青云、青山和青风三人正在与一群神秘的黑衣人激烈交锋!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青云他们也绝非等闲之辈,手中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双方难分胜负。 祁钰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看着这些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身形一闪,加入了战局。 只见他剑法凌厉,每一招都蕴含着巨大的威力,黑衣人在他的攻击下纷纷倒地。 不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 青云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全部杀死。特地留了个活口,提到祁钰面前,语气闷闷地拱手道:“殿下,我已经敲掉了他藏在牙齿的毒药了!” 祁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次派出来的竟然是死士? “先不管这些了,你把人送去颍川州府的府衙,让北陵王明日来审一审。青山,你负责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祁钰转身走进房间。 这时,客栈的掌柜才从柜台中冒出一个头,青山随即走了过去,将两个金条扔在柜面上,“你们清理一下!” 客栈的掌柜一脸谄媚地拿起金条,就招呼三个店里的伙计屁颠屁颠地收拾尸体去了。 楚韫瑾看到祁钰进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没受伤?” 祁钰摇摇头,“没事,不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韫瑾皱起眉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丞相府的人,只是没料到我们先行了一步。” 祁钰坐下来,疑声道:“丞相府?他们是要阻止大嫂的棺木入皇陵吗?” 楚韫瑾叹了一口气,看向祁钰,轻声道:“西楚的丞相,其实就是二哥的外祖父,我们也跟着称呼一声林外祖父,丞相府有一位嫡小姐,还有两位庶出的小姐,那位嫡小姐,我接触比较多,她生性刁蛮任性,我小的时候在她身上吃过好几次亏,所以我年年有一段时间不在京中,她打小就喜欢五哥,但是林外祖父想要她嫁给四哥,林家女就能世世代代成为皇后,我听二哥说父皇断了丞相府的后路,今后都不许林家女嫁入皇家,林外祖父定是恼羞成怒了,才会对我们下此狠手。” 祁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瑾儿,不要担心了,杀手再来,我们再杀便是。”只能等明日和楚韫炘汇合了,再来审了。 楚韫瑾靠在祁钰的怀里,微微点头。第二天清晨,他们继续赶路。 途中,楚韫瑾发现前方有一处茶摊,便提议休息片刻。 两人坐下后,摊主热情地为他们送上茶水。 她看着摊主的姿态,突然心生一股厌恶,不由得看向祁钰。 祁钰也在看着她,眉头紧锁着。 楚韫瑾忽觉不妙,只见她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摊主。 摊主躲开了攻击,露出了真面目。 随即,十几名从四面八方跑出来,站在他们的眼前。 “杀。”摊主一声令下。 杀手们就向他们迎面扑来,青云还没回来,他们缠斗了许久,都难以分出胜负。 只见他们时而拳来脚往,时而剑拔弩张,时而身形闪烁,时而气势磅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看来这波杀手的身手会比上一波的杀手是还要好上一些。 就在这时,一支箭射穿了摊主的喉咙。 楚韫瑾和祁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位身穿黑色战袍的男子,身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之上,是有说出来的天潢贵胄的气质。 男子走向他们,楚韫瑾惊喜地喊道:“五哥!” 原来,是楚韫炘带着天机营的暗卫赶来了。 楚韫炘在颍川州府的府衙内,等了他们许久,都不见他们来,心里实在是担心得紧,就想亲自出来迎一迎,得亏是他出来迎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上前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松了口气:“幸好来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看着死去的摊主,眼神冰冷:“敢动本王的妹妹和妹夫,丞相府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第102章 回盛京 此时此刻,凤昭昭心急如焚,犹如一只在狂奔的鹿,在颍川州府的府衙内焦急地踱来踱去。 昨日夜里,约莫亥时一刻,青云亲自送来一名刺客过来,说是要交给楚韫炘亲自审问。 楚韫炘与她说青云是南祁太子祁钰的贴身侍卫,青云就说从南阳前往颍川的路上,他们已经遭遇了五波的刺杀。 自那时起,凤昭昭的内心便无法平静,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一夜无眠,终于熬到了天亮。 然而,楚韫炘却突然告诉她,自己需要前去接应他的九皇妹和妹夫。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就慌乱的凤昭昭更加不知所措。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疑虑,仿佛一片沉重的乌云笼罩着她的心灵。她不知道这次前行是否会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每一个念头都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惧。她原本渴望跟随他一同前往,但内心深处却又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深知自己的武功并不出色,如果贸然跟去,恐怕只会成为他的累赘,给他带来更多的困扰和麻烦。 于是,她默默地决定留在府衙内,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远方,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他的身影。 每一刻的等待都变得漫长而煎熬,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然而,她明白这是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的安全,让他能够专注于面对前方的危险。 在府衙内,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她相信他有着坚强的意志和过人的智慧,一定能够成功带回她的九皇妹和妹夫。 当那道熟悉的墨蓝色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的眼眸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瞬间蓄满了泪水。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 她脚步匆匆,仿佛要将这三步并成一步,朝着堂外飞奔而去。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似乎要跳出胸膛一般。 终于,她来到了堂外,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轻轻地啜泣着。每一滴泪水都饱含着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委屈,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都倾诉出来。 楚韫炘紧紧地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柔软与温暖。他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怜爱,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试图安慰她那颗受到惊吓的心灵。 在这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韫瑾与祁钰对视了一眼,瞬间感觉略为尴尬。 他们尴尬的眼神落在了青山的眼里,青山真是纳闷,他们还好意思尴尬?他们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好吗? 祁钰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要不我们进去说话?” 凤昭昭这才注意到楚韫炘的身后还有其他人,忙退出楚韫炘的怀抱,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扯出一个明媚动人的微笑对着楚韫瑾和祁钰福了福身道,“臣女见过九公主、太子殿下。” 楚韫瑾哪敢受未来五嫂嫂的礼,赶忙伸手将人扶起,“五嫂嫂,无需多礼。” 凤昭昭微微抬头,那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眸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惊人的光彩。她的的眼神清澈而明亮,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当她注视着你时,你会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的目光所点亮。 楚韫瑾感觉自己仿佛喝了一两的美酒,竟有些微醺。 见过礼后,他们也不再寒暄,就进了府衙的内堂。 待众人都落座后,楚韫炘便开口问道:“说说你们遇刺的具体情况。”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担忧。 “我们一路上遇到了五波刺客,他们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祁钰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楚韫炘转头看向楚韫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你们可知道这些刺客是何人派来的?” 楚韫瑾和祁钰相视一眼,然后齐声回答道:“是丞相府。”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毕竟这种腌臜之事,不宜大肆喧哗。 听到这个答案,楚韫炘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丞相府……居然是丞相府! 他心中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就想到林外祖父的孙女——林熙禾,难道此事是因自己而起? 随即,脸上覆上一层颓败之色,他看了一眼凤昭昭,有些心虚。 凤昭昭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炘哥哥有事瞒着我?” 楚韫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心虚。 他嘴唇微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仿佛害怕自己会说错话一样。 而另一边的楚韫瑾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祁钰忙握住她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悠着点,毕竟人艰不拆。 楚韫瑾敛起表情,一脸严肃地对着楚韫炘说道,“五哥还是同五嫂嫂说一下丞相府的事情!” 楚韫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凤昭昭的眼睛,缓缓说道:“丞相府的嫡小姐林熙禾自小便对我有意。” 凤昭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冷冽。 楚韫炘连忙解释道:“不过我从未喜欢过她。” 凤昭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她看着楚韫炘,说道:“我相信你。” 楚韫炘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楚韫瑾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昨日夜里送来的刺客呢?青云在哪里?在睡觉吗?算了,让他好好睡!” 楚韫炘也站起身,“钰儿,你同我去审审那个刺客,瑾儿你陪陪你五嫂嫂。” 楚韫炘和祁钰来到关押刺客的牢房,刺客被绑在椅子上,神情憔悴。 “说,你们还有多少人?”楚韫炘冷漠地看着刺客。 刺客心下大惊,眼神充满不解与惊恐,这不符合讯问程序啊?不应该是先问谁指使你们的吗? 楚韫炘眼神一冷,带着几分戏谑,“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先问你谁指使你的?” 他挥手示意,下属们立刻上前用刑。 刺客一脸不可思议,他也没说不回答啊?怎么就上刑了?这程序不对啊! 刺客还在纠结时,衙役的鞭子已经甩在了他的身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 祁钰在一旁观看着,也觉得楚韫炘的讯问有些跳脱,完全没有按照规定的程序进行讯问,但是隐约中又透露着一股诡异。 可是,就是这么跳脱,还真的像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般,刺客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我说,我说,是丞相府的嫡小姐。” 啊?不是林外祖父吗?楚韫炘略微震惊,他看向祁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是府兵还是暗卫?”楚韫炘继续问道。 刺客犹豫了一下,“我们有府兵也有暗卫,还有一部分死士。” “没想到这位林小姐还挺有钱的。”祁钰插话道。 然而,楚韫炘却假装严厉地呵斥道:“钰儿,这不是重点!” 祁钰笑笑,也不理会楚韫炘。 “你们计划何时再动手?”楚韫炘接着盘问。 “等……等林小姐的信号。”刺客的声音越发虚弱。 楚韫炘的眉头紧皱,“看来她还没有放弃。” 这时,一名衙役匆忙跑来,在楚韫炘耳边低语几句。 楚韫炘的脸色变得凝重,他看向祁钰,“我们必须马上回盛京。” “这边怎么办?”祁钰问道。 “反正都知道幕后主使之人就杀了呗。”楚韫炘说得云淡风轻,把刺客吓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祁钰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牢房,边走边问道,“五哥在颍川的事情可都办妥?” “有钱好办事啊!”楚韫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五哥就不怕把他们的胃口养大?”祁钰觉得不容乐观,还不如直接打服了,祁钰都没发现自己有点像自己的媳妇儿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楚韫炘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他自然不会只给钱这么简单,但毕竟又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也只能派人好好看着,防止他们作妖。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林熙禾得知行动失败,气得摔碎了茶杯。 “一群废物!”林熙禾怒骂道,五次伏击他们依旧是完好无损,这个九公主从小就与她作对,祖父的计划不容有失。 来禀报的黑衣人,则在一旁拱手劝道:“小姐莫急,咱们还有机会。” “机会?找机会杀了楚韫瑾还有那凤昭昭。”林熙禾咬牙切齿地说。 这几日,楚韫驰一直待在养心殿处理奏折,连早朝都很少上,也不去她母妃那边用膳,可以说吃喝拉撒睡都在养心殿了,就是怕防不胜防,最终遭了林熙禾的毒手。 可丞相府那边好似没有了动静一般,四哥不是说林熙禾要对他?算了,还是听话点,乖乖等九妹回来处理! 在另一边,楚韫炘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盛京。 马蹄声响彻整个官道,扬起滚滚烟尘,仿佛是一支勇往直前的铁骑军队,向着目的地进发。 他们进城之后,并没有减缓速度,反而一鼓作气,骑着马一路狂奔到了宫门口才停下。 此时,四周静谧无声,门前空无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人出来迎接他们,楚韫炘和楚韫瑾心底划过一丝失落。 楚韫炘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当他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时,楚韫宸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朝他们款步而来。 楚韫宸面带微笑,人未到声先到,“炘儿、瑾儿,欢迎你们回来!” 楚韫瑾已经迫不及待,迈开步子,准备往楚韫宸的方向跑去,嘴里还不忘喊着,“三哥,三哥。” 看起来甚是激动,祁钰知道她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只是楚韫宸怀中还抱着个小女娃,如果媳妇儿这样莽莽撞撞跑过去,小女娃是会受伤的。 祁钰忙出声提醒道,“瑾儿,有小孩子,莫要激动。” 楚韫瑾赶紧刹住脚,慢慢走到楚韫宸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女娃,“这就是小侄女,好可爱啊!” 楚韫宸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快来抱抱。” 楚韫瑾伸出手,轻轻地抱过小女娃。小女娃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楚韫瑾,不哭也不闹。 “三哥,这小家伙真乖。”楚韫瑾忍不住亲了亲小女娃的脸蛋。 “哈哈,她可调皮了。”楚韫宸一脸宠溺地看着小女娃。 楚韫炘走上前,看着自己的妹妹和侄女,心中涌动着一股温馨的情感。 “我们进去,四哥还在等着呢。”楚韫宸说着,转身走进宫门。 楚韫炘拉起凤昭昭的小手,祁钰见状,连忙也拉起楚韫瑾的小手跟在后面,青云、青山和青风紧随其后,一起进入了皇宫。 他们几人来到养心殿,楚韫瑜还未下早朝,楚韫驰则是在偏殿里用早膳。 楚韫瑾在接近养心殿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跑进去,她想尽快确认一下七哥是不是安然无恙。 祁钰只觉得手上一空,身旁的人咣当一下就不见了,心中甚是郁闷,但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往养心殿走去。 楚韫瑾一进入养心殿,就看到几名宫人正在打扫,未发现楚韫驰的身影,心中骇然不止,不见七哥?四哥说现在连早朝都不让七哥上了,怕他惨遭毒手,所以七哥如今在何处?难道已经被?不行啊,她可是马不停蹄,都没去梳洗,就立即策马赶来的。 第103章 去永安侯府请罪 林熙禾把自己所有的杀手都调派去伏击楚韫瑾,而对于楚韫风所带领的送棺队伍,则完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楚韫曦作为西楚第一高手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以至于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地去触碰这个霉头。 要知道,在江湖之中,楚韫曦的剑法出神入化、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几乎无人能敌。 曾经有多少自命不凡的武林高手想要挑战楚韫曦,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些人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林熙禾自然不会傻到去主动送人头。 他宁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付楚韫瑾身上,也绝对不想去招惹楚韫曦。 养心殿的偏殿内,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没有外界的喧嚣和干扰,只有一片宁静与安详。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楚韫驰身上,给他那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光彩。 他身着一袭玄色蟒袍,坐在餐桌前,正优雅地享用着丰盛的早膳。 然而,正殿内一阵轻微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敏锐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向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 脚步轻盈而坚定,来到了正殿门口。他停下脚步,与楚韫瑾四目相对。 楚韫瑾在他的脸上扫视了一下,眸光落在了他的嘴角,微叹了口气,还是向着楚韫驰走去。 只瞧见楚韫瑾慢慢地将右手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捏住嘴角边的碎屑,然后轻轻地把它拿下来扔掉。 接着,她微微撅起嘴来,似乎有些不满和懊恼地嘟囔道:“哎呀,我的好哥哥啊!您可是咱们西楚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大人呢,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呀?” 听到这话,楚韫驰不禁咧开嘴巴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但那其中却饱含着对妹妹深深的宠溺之情。 他轻声回应道:“嘿嘿,七哥这不也是急着想快点出来见见咱家可爱的小瑾儿嘛!所以才没有顾得上那么多。” 楚韫瑾斜睨了他一眼,就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围着楚韫驰转圈圈。 楚韫驰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道,“瑾儿,你这是作甚?” “看看七哥有没有惨遭那林熙禾的毒手?”楚韫瑾随口回道。 楚韫驰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后根,“妹妹莫要打趣我了,那林熙禾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怎会是我的对手。”楚韫驰心虚地笑了笑。 楚韫瑾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七哥啦!不过,这次林熙禾可是下了血本,居然派出了那么多杀手,看来他是真的急了。” “嗯,此次他未能得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楚韫驰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放心,七哥!有我在呢,谁也别想伤害你!”楚韫瑾拍着胸脯说道。 楚韫驰心中一暖,摸了摸楚韫瑾的头发,“谢谢瑾儿,有你在身边,我安心多了。” “嘻嘻,我们可是兄妹,谢什么呀!对了,七哥,你就一直躲在养心殿吗?”楚韫瑾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狡黠,仿佛藏着什么坏心思似的。 楚韫驰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今日的瑾儿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让人摸不透她究竟是在担心自己呢,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而站在远处的祁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尤其是当他看到楚韫瑾擦拭嘴角的动作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自己今天尚未用过膳,但不知为何,此刻却突然感觉口中泛起一股酸意。 而楚韫瑾还在沉浸在调侃她七哥当中,完全不知祁钰何时已经来至她的身旁,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的幽怨。 楚韫炘笑得一脸温和,心中甚是欣慰,拉着凤昭昭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充满朝气、活力四射的九妹。 在他的感染下,凤昭昭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温暖的笑意。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喜悦所触动。这抹笑意如同春日早晨的阳光,柔和而温暖,散发着一种宁静和欣慰的气息。 这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只需一个微笑便能传递彼此的心境。 突然间,一阵高亢的“皇上驾到”声响起,犹如一道惊雷般划破了此时的安逸祥和。 听到这声音,那六个人立刻整齐地跪在地上,动作十分迅速而又恭敬。 楚然也不例外,虽然有些生疏,但还是模仿着大人们的样子跪下来,那模样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臣弟拜见陛下。” “臣妹拜见陛下。” “妹婿拜见陛下。” “臣女拜见陛下。” 楚韫瑜睨了一下身边的小云子,轻轻挥了挥手,口中说道:“都起来,不必多礼。”若不是因为苏公公身体抱恙无法来跟前伺候,自己又怎么会带这么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过来。 小云子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陛下眼中的一丝不悦,急忙垂下头去,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四哥!”随着这句话出口,楚韫瑾已经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扑进了楚韫瑜的怀抱里,“我好想你呀!” 祁钰见状,心中几乎要崩溃了,他暗自叹息,自家媳妇每次见到她哥哥都会情不自禁地扑过去,这样的习惯实在让人头疼啊,而且非常不好,这一定要跟她谈一下,好好地谈。 楚韫瑜轻轻地张开双臂,将怀中的人紧紧拥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但又充满了宠溺。 楚韫瑾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 楚韫瑜轻声说道:“瑾儿,四哥也好想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思念。 楚韫瑾抬起头,看着楚韫瑜的眼睛,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淡淡一笑,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坚定,说道:“四哥,我要去永安侯府请罪。” 楚韫瑜轻轻地抚摸着楚韫瑾的头发,仿佛在安慰她,“四哥陪你去。” 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腻,让楚韫瑾感到无比的安心。 楚韫瑾微微摇了摇头,退出楚韫瑜的怀抱道,“不,我要自己去。” 祁钰一听,心中掠过些许的慌乱,他怎么忍心让她自己去,眸光温柔,语气坚定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我同你去。” 楚韫瑾看向祁钰,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她点了点头,拉住祁钰的手,“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灿若星河。 楚韫瑜看着他们紧握的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同去。永安侯府那边,朕会提前打个招呼。” 楚韫瑾和祁钰跪地谢恩。 “多谢陛下。” 他们说话间,盛姝娢和明惠姑姑一同来到养心殿。 远远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盛姝娢不禁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他们。 待走近些,她才看清众人的面容,心生欢喜,有的微笑着,有的低语着,仿佛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盛姝娢和明惠姑姑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楚韫瑾在起身间,不经意地抬起眼眸,视线恰好与她交汇,甜甜地唤了声“姐姐。” 祁钰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她紧紧地抓住楚韫瑾的手,不肯有丝毫放松。 楚韫瑾转眸看向祁钰,并没有不悦,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紧接着,这一群人犹如一阵疾风般涌入了养心殿的偏殿之中。 他们的步伐矫健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 每个人都显得沉稳内敛、神色凝重,似乎对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充满责任感。 进入偏殿后,他们迅速散开,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他们都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场内最崇敬之人的身上,神情专注而认真。 楚韫瑜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稳稳地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 他剑眉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愤怒。 只见他紧握着扶手,缓缓挺直身躯,正了正神色后开口道:“真未曾料到啊!这林熙禾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她竟敢不顾及律法和道义,屡次三番派遣杀手欲将瑾儿置于死地!实在可恶至极!” 说话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充满了对林熙禾所作所为的愤恨与斥责。 “四哥息怒,”楚韫瑾轻声说道,“瑾儿没有那么弱的。” 楚韫瑜看向楚韫瑾,面色稍缓,调侃道道:“就你那功夫?”他转头看向祁钰,“我看都是钰儿在保护你?” 祁钰笑道,“都是青云动的比较多。” “哦,青云侍卫与朕的八弟身手比如何?”楚韫瑜问道。 “回陛下,微臣未同八皇子比试过,不过微臣有信心,应该是不相上下。”青云挠挠头,尴尬地回道。 楚韫瑜觉得青云甚是有趣,不自觉地投去赞赏的目光,随后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商讨如何应对林熙禾,各位有何看法?” 众人纷纷发言,提出诸多建议。实则,楚韫瑜心中已有定论。最终,他综合众人意见,决定搜集一些林熙禾雇佣杀手的证据,以律法严惩之,方为妥当之举。 用完早膳后,众人略作商议。尽管心中有些顾虑,但为了表示足够的诚意,最终还是决定与楚韫瑾一同前往永安侯府。 而另一边,楚然则已被楚韫宸送往紫宸宫交由太上皇照料。 于是,一行人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永安侯府的路途。 楚韫宸还特地回了一趟王府,简单地同黎初雪说了此事。 听闻后,黎初雪表示也要一同前往,好在她现在胎也坐稳了,楚韫宸便没有拦着。 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只有车轮滚滚向前的声音,祁钰一直紧紧握住楚韫瑾的手。 这一次,楚韫瑜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摆出御驾,不以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来压制永安侯府,给与了最大的尊重。 然而心中却不禁有些担忧,如果不提前通知永安侯府一声,恐怕他们会有些猝不及防,到时候若是再心生怨怼,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是他们皇家有愧于永安侯府。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先派遣冷毅前去永安侯府通风报信比较妥当些。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永安侯府有所准备,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同时也能显示出皇家对永安侯府的重视程度以及对永安侯府的尊重之意,免得被旁人落下话柄,说自己不懂礼数、没有教养之类的闲话。如此甚好! 原本按照楚韫瑾的想法,她应该是一下马车便直接跪在府门前负荆请罪才对,毕竟这事她应该要负全部责任。 然而,就在她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之际,迎接她的却是一片哗然与反对之声,如此一跪,岂不是明摆着逼迫永安侯府非得宽恕于她不可?这等行径,会让人难以接受的。 楚韫瑾思考片刻,觉得大家说得不无道理。 于是她改变了计划,决定以平常心面对永安侯府的人。 众人走进永安侯府,只见侯府众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永安侯夫妇看到楚韫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心疼。 楚韫瑾走到他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晚辈楚韫瑾,特来向侯爷和夫人请罪。” 永安侯连忙扶起她,说道:“公主言重了,这并非公主的过错。” 双方寒暄一番后,进入正堂落座。 楚韫瑾并没有丝毫要坐下的意思,她径直走到了永安侯夫妇二人身前,毫无犹豫就跪了下来。 只见她将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以一种极其庄重而又严肃的姿态,用自己的额头一次又一次地重重撞击着坚硬的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磕头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向永安侯夫妇表达着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歉意和懊悔。 她的动作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犹豫或退缩之意,她深知只有这样才能求得永安侯夫妇的原谅。 第104章 雪倾岚 祁钰心中一阵刺痛,看着跪在地上的楚韫瑾,他知道自己是心疼了,那可是自己的媳妇儿啊! 而另一边,永安侯夫人虽然并不认识眼前这位面容英俊、气质非凡的男子,但他那如火焰般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楚韫瑾的身上,令人是难以忽视的,想必他就是九公主的夫君!那位南祁皇室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她静静地坐着,目光凝视着跪着的楚韫瑾,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思绪渐渐飘远。 她们曾经经历了女儿病逝的巨大痛苦,那是一段黑暗而沉重的时光。 然而,时间渐渐治愈了她们内心的创伤,她们逐渐对女儿的离去释怀。 现在,看着楚韫瑾,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柔的怜悯。 她心想,是时候起身扶起她了,给予她一些关怀和安慰。她轻轻地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走向楚韫瑾。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会不敢起身。 她弯下腰,轻柔地握住楚韫瑾的双手,感受着他的体温。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仿佛在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女儿。她轻轻地扶起他的身子,让她站起身, 在这一刻,她默默地传递着一份母爱和关怀,尽管这并非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希望能给予楚韫瑾一些安慰,让她在痛苦中找到一丝温暖和依靠。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温柔,她知道,尽管失去了女儿,但她们仍然可以用爱去关心和帮助他人。这个九公主,或许也需要她们的关怀的。 “公主。”永安侯夫人哽咽道。 “夫人……”楚韫瑾声音沙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永安侯夫人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手,“孩子,想哭就哭,别憋着。” 楚韫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永安侯夫人怀中失声痛哭。 永安侯夫人叹了口气,轻抚着楚韫瑾的后背,“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 待楚韫瑾情绪稍微稳定后,永安侯夫人轻声说道,“孩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以后切莫再自责了。” “母亲。”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从堂外传来。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婀娜、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缓缓步入大堂之中。 她的每一步都显得轻盈而优雅,仿佛步步生莲一般;她的面容姣好,清丽脱俗,宛如仙子下凡,更令人惊讶的是其容貌竟与雪倾云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那双眼眸闪烁着睿智和机敏的光芒,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岚儿,还不快过来拜见皇上”只见永安侯夫人满脸笑容地朝着雪倾岚招了招手,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疼爱。 雪倾岚闻言,心中有些发怵,这是她第一次拜见皇上,但她还是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皇上面前,双膝跪地,低头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之礼:“臣女雪倾岚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韫瑜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雪倾岚谢过皇恩后,才缓缓抬起头来,但又快速低下头去,果然皇帝都自带威严,不怒自威。哪怕是她这种从小在江湖中长大的儿女,也会心生敬畏。 在永安侯夫人的依次介绍下,雪倾岚又向在场的众人一一行礼问安。 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言行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永安侯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介绍道:“云儿的小妹,其年方八岁之时,便被送至晖山修习武艺。直至云儿走失杳无音讯之后,方才返回府邸之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无奈。 众人听闻她八岁就去晖山学武,脸上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楚韫驰,竟然情不自禁地多次将目光投向雪倾岚,只见她端庄娴静、仪态万方,宛如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名门淑女一般,丝毫瞧不出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习武之人。 而雪倾岚自小就习武,感官自然敏锐,瞬间便觉察到来自楚韫驰那直白而炽热的凝视。 于是,她轻轻抬起双眸,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 然而,当目光交汇的刹那,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开始努力回忆母亲刚才所做的介绍。噢!这位男子乃是西楚地位尊崇的摄政王啊! 想当初,雪倾岚久居晖山之上,一心专注于武道修行,对于京城里的种种事情毫无兴致可言。 因此,她对皇室内部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仅仅知晓自己的长姐嫁入了皇家,成为大皇子的正妃,但就连那场盛大的婚礼,她都未曾亲自下山出席。 此刻,楚韫驰注意到雪倾岚面露不悦之色,顿时意识到自己如此肆无忌惮地注视一个女子实在有些失礼,忙撇开了目光。 雪倾岚看着眼前之人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她轻轻地转过头去,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一般。然而,就在她转头的瞬间,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 这个摄政王啊!还挺好玩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因为她想逗逗他了。 时近正午时分,日头高悬于空,炽热无比,考虑到此时已不适宜继续叨扰永安侯府,众人只得匆匆辞别离去。 在用完一顿丰盛的宫廷午餐之后,楚韫瑾便携着祁钰,还有青云、青山和青风一同回到宁王府,在盛京的这段日子他们不想住在皇宫,更不想去其他哥哥的府邸居住,便只能住在宁王府。 此前,楚韫瑜已着人将宁王府收拾妥当,并安排了诸多信得过的宫人入府侍奉。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谈笑风生,从永安侯府出来,楚韫瑾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出长长的影子,仿佛将这一刻定格成永恒。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之意,但仍无法驱散夏日的炎热气息。然而,对于楚韫瑾和祁钰来说,彼此间的陪伴与交流便是最好的慰藉。 不知不觉间,宁王府已然在望。远远望去,府邸气势恢宏,飞檐斗拱,彰显着尊贵与威严。走进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点缀其间,美不胜收。这里是楚韫瑾生活成长之地,也是她心灵的归宿。 回到熟悉的环境,楚韫瑾心情愉悦,府内的宫人一一向他们行礼问安。 她与祁钰漫步于庭院之中,欣赏着园内的美景,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与惬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西斜,天边泛起一抹绚丽的晚霞。 楚韫瑾与祁钰相对而立,目光交汇处,满是对彼此的深情爱意。 是夜,万籁俱寂。 屋内灯火渐熄,黑暗笼罩四周,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洒在地上。 榻上,两人紧紧相拥,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鸳鸯,共同进入甜美的梦乡。 而此时此刻,青山依然坚守岗位,默默地守护着楚韫瑾。 他悄然隐匿于暗处,不被任何人察觉。 这一次,他选择藏身于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深夜时分,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夏日蝉鸣,再无其他声响打破这份静谧。 然而,对于青山这样敏锐的暗卫来说,即使是最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不仅能够听到寝内那对夫妻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还能感受到他们内心深处的安宁与满足。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青山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用自己的力量扞卫着主人的安全。 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尽管四周平静无事,但他知道,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只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悄然落入庭院之中。 他们身穿着漆黑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 这些不速之客行动敏捷、悄无声息,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之人。 寝内,祁钰突然间睁大双眼,原本紧闭的双眉紧紧皱起。 他迅速从榻上坐起身子,动作利落地穿上衣服。 整理完毕后,他俯下身来,轻柔地在楚韫瑾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卧寝。 楚韫瑾见状,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并以口型示意道:\"留活口。\" 显然,楚韫瑾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她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定要将那几人捉拿送至丞相府邸,让丞相府给她一个解释。 此刻,她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仿佛在向外界宣告着自己的决心与勇气。 祁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如同幽灵一般融入黑夜之中。 青山也从屋顶上跃下,来到祁钰身边。 外面的黑衣人察觉到有人出来,立刻警戒起来。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祁钰便如闪电般出手,瞬间击倒了几名黑衣人。 其余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施展出看家本领,企图反击。 但祁钰的身手矫健,招式凌厉,没过多久,这些黑衣人便全部倒地不起。 府中的侍卫听到动静慌忙跑来,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从听到动静到进来,也没有花一炷香的时间啊!怎么这么快的? “将他们带走,先让他们睡到明日再说!”祁钰低声吩咐道。 青山心想主子可真善良,还让睡到明日的意思就是喂些软筋散,领了命,就带着几名侍卫将黑衣人押走。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化解,楚韫瑾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她的阿钰在,她永远都会感到安心。 祁钰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卧寝之内,只见寝内烛光闪烁,一片宁静祥和之气扑面而来,仿佛方才寝外的那场厮杀从未有过。 他进入内室,目光落在床榻之上,却发现楚韫瑾还未歇息,显然是重新燃起的烛火在等他。 楚韫瑾静静地坐在床边,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侧,微微飘动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那美丽动人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婉约,让祁钰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祁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躁动。 他慢慢走到楚韫瑾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外头已无事,睡。” 楚韫瑾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祁钰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轻声说道:“嗯,等你回来才会安心。” 祁钰感动地伸出手将楚韫瑾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睡!” 楚韫瑾靠在祁钰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浓烈的爱意脸上洋溢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宁静的夜晚悄然流逝,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仿佛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银纱。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和轻柔的呼吸声。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世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有言语交流,只有心灵的默契与交融。 他们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时光。 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思绪也逐渐飘远。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他们相拥而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他们缓缓睁开双眼,相视一笑。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今日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处理。 首先,他需要审查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其次,带着黑衣人去丞相府邸兴师问罪。 最后,最重要的是跟林熙禾吵上一顿,不,最好是打上一架,这才符合她九公主的人设。 当她梳洗完毕,踏出卧寝的那一刻,一名宫人匆匆赶来,恭敬地禀报:“永安侯府的二小姐雪倾岚求见。” 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带她去偏厅,我随后就到。”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抬步走向客厅,她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雪倾岚的来意。 偏厅内,雪倾岚端坐在椅子上,气质高雅,美丽动人。 她见到她的到来,起身行礼,微笑着说道:“参见公主。” 她微笑点头,示意雪倾岚坐下,两人相对而坐,茶香四溢。 雪倾岚轻启朱唇,柔声说道:“今日前来,是想要听听公主说说姐姐。” 第105章 去丞相府问罪 楚韫瑾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整个人宛如被抽走灵魂一般,毫无生气可言,仿佛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和方向,就连面前的人也无法吸引她丝毫的注意力。 此刻的她,思绪早已如同一匹脱缰野马,肆意狂奔,又仿佛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渐渐地飘向了遥远的过去,脑海中开始不断闪现出一连串的回忆画面。 雪倾岚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楚韫瑾,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之感。她原本期待着能够从楚韫瑾口中了解更多关于长姐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似乎希望渺茫。 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地说道:“臣女自八岁起便离开家门,前往晖山学习武艺,此后每年与长姐相聚的时光寥寥无几,甚至有时长达一年都难以见面。长姐成婚之后所经历的种种事情,臣女更是一无所知。在此,恳请公主殿下不吝赐教,将长姐的情况告知于我,臣女定当感激涕零。”说罢,雪倾岚俯身跪地,低头抱拳,表示诚意。 楚韫瑾回过神来,起身来至雪倾岚的跟前,将她扶起后,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滴,语气无尽温和地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雪倾岚一脸疑惑看着楚韫瑾,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很诚恳地回道,“十六了。” “那你便唤我一声姐姐!”楚韫瑾拍了拍雪倾岚的手说道。 “姐姐……”雪倾岚轻声唤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楚韫瑾微笑着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嫂嫂是这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与哥哥很恩爱,哥哥曾经对她发誓此生只娶她一人,所以我们宁王府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成婚一年后,她便有了身孕……” 楚韫瑾跟雪倾岚说她被承宣王府世子退婚,而后宁王府举府前往封地,却在途中遭遇刺杀,哥哥不幸身亡,嫂嫂受到惊吓早产,无奈之下她们只得一路向南逃至南祁,然而来到南祁,嫂子却因过度忧虑思念最终身患重病无法医治离开了人世。 雪倾岚握紧了拳头,愤怒涌上心头,“可恶!!” 曾经,她的长姐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知书达理的气质。她的一颦一笑,宛如春日里的微风,温暖而和煦;她的言谈举止,恰似山间的清泉,纯净而优雅。然而,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却早已不在人世,令人惋惜。 楚韫瑾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灭了七夜殿、占领了北陵,也算是报了仇,可是……”可是哥哥嫂嫂却再也回不来了。 雪倾岚听着,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可怜的长姐……” 楚韫瑾轻轻地拍打着雪倾岚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宽慰。她轻声说道:“相信我,他们一定在某个美好的地方,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我们也要坚强起来,继续前行,让他们感到骄傲。” 雪倾岚微微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咬嘴唇。 楚韫瑾见状,再次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她在对雪倾岚说,同样也是在跟自己说。 雪倾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振作起来。 楚韫瑾微笑着说:“那就好,我们都要好好的,为了哥哥和嫂嫂,也为了我们自己。”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找到了彼此内心深处的慰藉。 候在门外的青山,一直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屋内两人交谈结束。 终于,当他看到两人似乎已经谈论得差不多时,轻声喊道:“太子妃。” 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楚韫瑾听到青山的呼喊后,缓缓地用手抚摸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她轻轻转过头,目光投向门口站着的青山,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之意,问道:“何事?” 青山恭敬地拱了拱手,回答道:“太子殿下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仿佛在向楚韫瑾传达一个重要的信息。 楚韫瑾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眸看着身旁的岚儿说:“岚儿妹妹,你先回去。姐姐有要事需要前往丞相府一趟。” 雪倾岚看着楚韫瑾,眼中流露出关切和担忧的神情,但她也知道此时应该识趣地不多做阻拦,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同姐姐一同前往丞相府! 楚韫瑾看了一眼门外的青山,再看看雪倾岚,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清澈动人,此刻正注视着自己,正在等待她的回应。 楚韫瑾与雪倾岚对视片刻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应允了。 府邸中的侍卫们齐心协力地将昨晚潜入丞相府企图行刺的一众黑衣人全部五花大绑起来,并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像丢麻袋一样扔到了一辆破旧不堪、满是尘土的平板车上。 这些黑衣人就这样一个紧挨着一个堆叠在一起,毫无反抗之力。 有些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也只能无奈地忍受着;另一些则紧闭双眼,仿佛已经认命。 整个场面异常混乱且滑稽可笑,让人不禁感叹这些刺客实在太过狼狈不堪。 雪倾岚挽着楚韫瑾的手臂走出宁王府,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然而,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因为她深知楚韫瑾定会在途中向她解释这一切。 楚韫瑾感受到了雪倾岚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紧了紧握着雪倾岚的手,仿佛在告诉她无需担忧。 楚韫瑾快步走向祁钰,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轻声说道:“阿钰,岚儿妹妹决定同我们一起前往丞相府。” 祁钰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的目光投向楚韫瑾身旁的雪倾岚,似乎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随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他感觉到了雪倾岚的武功在楚韫瑾之上,且他也感觉出雪倾岚对他的媳妇儿是完全没有恶意的,她的眸光清明,而且长在江湖,最是讲义气。 也罢,京中多个武功高强之人陪在媳妇儿身侧,他亦可放心不少。 楚韫瑾和祁钰相视一笑,他们心中都明白,岚儿妹妹的加入将会使这次前往丞相府的行程更加有趣和充实。 坐在马车里,雪倾岚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地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楚韫瑾微笑着解释道:“昨夜丞相府命那些人到府中行刺,幸好被及时发现,这些便是抓到的刺客。” 雪倾岚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这丞相府为何要如此?” 楚韫瑾再次开口,将他们回京路上所经历的事情一一道来:原来他们在回京途中竟然遭遇了来自丞相府精心策划的五次暗杀行动! 要知道雪倾岚可是从小就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历经风雨成长起来的人,但听到在一个州府就经历五波刺杀,也让她的头皮止不住的发麻,看来她以后应该要多多注意丞相府了。 他们刚抵达丞相府门前,那一车的黑衣人便如货物般被卸下,重重地堆放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口。 这一场面引起了路过京城百姓们的好奇,纷纷停下脚步围观。 此时,丞相府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敞开,一位身着华服、身姿挺拔的老者迈步而出。他面庞肃穆,神情庄重,丝毫不见年逾六甲之人应有的老态龙钟之相——这位老者便是当朝权重位高的丞相大人。 林丞相一眼望见楚韫瑾一行人,急忙迎上前去施礼问候。 楚韫瑾亦礼数周到地还礼,并简明扼要地阐明了来意。丞相听完之后,面色瞬间变得凝重异常,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堆横七竖八躺在府门口的黑衣人身躯之上,眉头始终紧蹙未舒。 紧接着,他连忙下令让手下人将这些受伤的黑衣人抬入府内正堂,然后热情地邀请楚韫瑾等人一同进入府内详细商议此事。 “林外祖父,请您将林熙禾姑娘请出来一见!”楚韫瑾一脸严肃地走进正堂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截了当地对坐在正位上的老人说道。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说完这句话后,楚韫瑾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应。 整个正堂内一片寂静,只有她那沉稳有力的话语还回荡在空气之中。 听到楚韫瑾的问话,林丞相依旧是面色不改,语气从容地反问道,“公主,怎就笃定这是熙禾派过去的?”语罢,还是命人去将林熙禾请出来。 楚韫瑾嘴角一勾,轻笑出声,“林外祖父这些年当真对熙禾是纵容得这般无度了?连亲王公主都敢刺杀了?” 她一向最是敬重这些外祖父,要不是此次真是把她惹毛了,她绝不会踏足这丞相府半步的。 片刻,林熙禾匆匆走进正堂,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楚韫瑾身上,随即又扫了一眼其他人,最后才向林丞相行礼。 “拜见九公主。”林熙禾福了福身,眸光却是转向了林丞相。 林丞相看着孙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微微摇头,示意林熙禾站到一旁。 楚韫瑾看着林熙禾,冷声道:“林熙禾,本公主从不想与你为敌,你为何要派人刺杀本公主和本公主的夫君?” 林熙禾脸色一变,听到楚韫瑾说夫君,才转头看向楚韫瑾身旁的男子,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但很快便收敛神色说道,“公主此话从何说起?我从未派人刺杀您和五皇子殿下啊!” 此话一出,楚韫瑾冷笑一声,“本公主可没有提到五皇子,你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林丞相一脸不争气看着林熙禾,忍不住叹气,这孙女是真心的蠢啊! 林熙禾心中骇然,都怪九公主身旁的男子惊艳到她了,她连忙摇头,“这其中定然有误会,我绝对没有派人做这种事!” 楚韫瑾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你觉得你现在狡辩还有用吗?” 林熙禾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说道:“或许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想要陷害我!” 祁钰转头看向坐于正位之上的林丞相,拱手一礼沉声说道,“望林丞相能给本宫及本宫的太子妃一个交代。” 南祁太子都发话了,林丞相深知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了,但自身的气度依然保持着,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瞪了林熙禾一眼,“孽障,还不快如实招来!” 林熙禾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祖父,真的不是我做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冤枉我……” 楚韫瑾冷哼一声,“不是你做的?那这些刺客为何要供出你的名字?” 林熙禾顿时哑口无言,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刺客,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这时,一位家丁跑进来,在林丞相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丞相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看了看林熙禾,又看了看楚韫瑾,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主,老朽管教无妨,让这逆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惭愧。老朽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公主一个交代。”林丞相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老血即将喷涌而出,但还在极力克制着。 祁钰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希望林丞相能够早日查清真相,还本宫一个公道。” 说完,祁钰便带着楚韫瑾和雪倾岚离开了丞相府。 楚韫瑾一行人离开丞相府后,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 楚韫瑾的心情依旧沉重,她倚靠在车窗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雪倾岚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姐姐,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丞相大人会查明真相的。” 楚韫瑾微微点头,“嗯,我也希望如此。”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补充道,“只是咱们西楚的丞相大人也不干净啊!” 祁钰握住楚韫瑾的手,“放心,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楚韫瑾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谢谢你,阿钰。” 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三人各怀心事。 第106章 沈老谷主前往颍川救治楚沫 时间来到了九月十六这一天,楚韫风所率领的负责护送雪倾云棺木的队伍,已经在南阳州府停留了整整六天之久。 而导致他们停滞不前的原因竟然是楚沫毫无征兆地发了哮症。 武平侯夫人一直守着这位小外孙,眼下一片漆黑,可以看出她好几日未曾合眼了。 楚韫风百感交集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没想到原本控制得当的楚沫,会突然哮症复发,还如此的严重。 所幸他们的时间充裕,到十月十二直接将雪倾云送去皇陵即可。 “殿下,要不我们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陛下禀报此处的情况。”一旁的侍卫提议道。 楚韫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事态紧急,直接用游隼传信!看能不能先把沈老谷主请来医治,我们就在颍川汇合。”他看向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渐促的楚沫,心中满是忧虑。 随后,他坐到武平侯夫人身边,轻声安慰道:“姨母不必太过忧心,沫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一番安慰后,紧接着又是一番劝说,武平侯夫人才不舍地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韫风日夜守在楚沫床边,悉心照料。 而雪倾云的棺木则暂时被安置在附近的寺庙中,等待后续的安排。 在盛京焦急地等待了数日之后,楚韫瑾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她每天都会前往盛京城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远方,期待着能看到二哥他们的身影出现,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几日里,楚韫瑾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她心中不停地猜测着二哥他们可能遇到的情况,担心他们是否遭遇了危险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每当有行人经过城门口时,楚韫瑾总是会紧紧盯着他们,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关于二哥的线索。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任何关于二哥他们的消息传回盛京。 突然,在九月十八的这一日,她刚起身准备用早膳,宫里的公公来宁王府宣他们入宫,说陛下要见他们。 楚韫瑾心想一定是二哥他们有消息了,便拽着祁钰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楚韫瑾和祁钰匆匆赶到宫中,拜见楚韫瑜。 他一脸严肃,告诉他们沫儿突然发了病,让他们去请沈谷主在颍川州府会合,为楚沫诊治。 楚韫瑾心痛如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因为天承珏的缘故,她和沈老谷主也算是相识已久。 细说起来,她跟沈老谷主的儿子沈文韬更为熟悉些。 想到此处,她下定决心要亲自前往神医谷,请沈老谷主出山为沫儿治病。 这一路上,楚韫瑾的心情异常沉重,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想到沈老谷主那不苟言笑的脸,脑子就一阵阵地疼。 在她年幼之时,天承珏时常会带着她前往那神秘而又幽静的神医谷,去找寻沈文韬一同嬉戏玩耍。 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每次来到这里,她都感到无比兴奋和愉悦,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他们一起漫步在山间小道上,欣赏着沿途美丽的风景;一起探索山谷中的秘密洞穴,寻找隐藏其中的奇珍异宝;一起品尝着神医谷里独特的草药茶,感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与美好。 在这个过程中,天承珏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保护着她不受任何伤害。 他一直都尽到了未婚夫婿的责任,给予了她无尽的关爱和温暖。 而沈文韬则用他渊博的学识和风趣幽默的谈吐,让她在欢乐中学习到了许多有用的知识和技能。 他们之间的友谊也变得越来越深厚,成为了彼此最亲密的伙伴。 这段美好的回忆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底,成为了她生命中难以磨灭的一部分。即使岁月流逝,物是人非,那份纯真的友情永远不会被她遗忘。 但是,因她幼时顽劣,又恃宠而骄,沈老谷主的思想比较顽固,自然是无法接受的,总是让她公主要有公主样,公主样到底是什么样?她至今都不曾悟透。 可如今为了沫儿的病情,她心里尽管害怕,但已顾不得那么多。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说服沈老谷主出手相助。 行程漫长而艰辛,楚韫瑾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能顺利见到沈老谷主,并得到他的应允。 每一步都让她感到无比紧张,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然而,一想到沫儿痛苦的模样,她便咬紧牙关,继续坚定地向前迈进。 终于,楚韫瑾和祁钰抵达了神医谷。 谷中云雾缭绕,环境清幽,宛如仙境。 楚韫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向着谷主居住的小屋走去。 叩门声响,房门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眼前。 楚韫瑾见状不敢怠慢,急忙躬身施礼,态度恭谨而又谦逊,口中颇为有礼地道:“瑾儿见过沈爷爷。”她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之感,显然是家教极好之人才能有的礼数。 沈老谷主心头猛地一颤,双眼直直地盯着楚韫瑾,他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依然保持着严肃和冷峻,但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个往日里调皮捣蛋、不拘小节的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礼数了呢?或许是因为她这两年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一股莫名的心疼涌上心头,但他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微微躬身,恭敬地拱手作揖说道:“老夫拜见九公主。” 楚韫瑾顿时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以前,沈爷爷从来不会这样称呼她,一直都是亲昵地叫她“臭丫头”。 难道是因为天承珏的缘故,导致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变得生疏起来了吗?就在她发愣的一刹那间,屋内突然传出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男性嗓音:“老沈,外面是谁啊?” 楚韫瑾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祁钰的手,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一些。 那个声音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心底,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祁钰感觉到楚韫瑾的紧张,一丝心疼浮在眼底,想必是与屋内声音的主人有关系。 老谷主侧身闪开,让楚韫瑾能瞧得真切些,口中轻言:“你那前儿媳?”他的声音似一阵轻风,飘然而至。 承宣王闻听此言,面色一惊,赶忙起身,向着楚韫瑾恭敬地拜见。 “天伯父不用多礼。”楚韫瑾虚扶了一把道。 瞬间,整个场面越发的尴尬。 祁钰仔细打量着承宣王,那面容与天承珏有七八分相似,想必此人就是天承珏的父亲了。 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沉默不语,眼神交汇间透露出一丝尴尬。 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似乎都在等待着有人先开口。 有的人微微皱起眉头,嘴唇轻抿;有的人眼神游离,不时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还有的人低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整个场面安静得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沉默,像是一片无形的重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令人感到无比尴尬的时候,一个身影如同救世主般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是沈文韬到了! 他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只因为他刚刚听说了楚韫瑾来到神医谷的消息——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一想到能再次见到这位可爱的小妹妹,沈文韬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飞奔而来,嘴里还一直喊着,“瑾儿……” 这道男声让祁钰没来由地觉得厌烦,楚韫瑾反倒是松了口气,她方才慌乱不已的心有了逐渐趋向安定,她猛然站起身,对着门口的人喊道,“沈大哥。” “瑾儿,好久不见!”沈文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韫瑾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啦!” 祁钰忽觉太阳穴发疼,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楚韫瑾羞涩地笑了笑,“是啊,沈大哥,我们确实好久没见了。” 她看了看沈老谷主和承宣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说明来意,“沈爷爷,天伯父,我这次来是想请沈爷爷去救救我的侄儿,宁王的遗腹子。他突发哮症,情况很危急。” 沈老谷主听过之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老夫可以随你们走一趟,但能否治好令侄的病,还要看他的造化。”楚韫瑾闻言,心中大喜,连连道谢。 三人当即启程,赶赴颍川州府。 一路上,楚韫瑾向沈老谷主详细讲述了楚沫的症状,沈老谷主不时询问几句,神色越发凝重。 六日后,他们到达颍川州府,沈文韬也跟着来了。 沈老谷主立刻为楚沫进行诊治,他施展精湛的医术,仔细观察楚沫的症状,号脉听诊、银针刺穴、调配药方。 众人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也不敢出声,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几天后,在沈老谷主的精心治疗下,楚沫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 楚韫瑾感激涕零,对沈老谷主更加敬重。 随着楚沫的病情稳定,楚韫瑾也松了一口气。 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下定决心先留在颖川州府,待楚沫完全恢复平静和稳定下来。,他们这行人再返回盛京那个繁华喧嚣之地。 而祁钰则展现出了一个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好父亲形象。 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楚沫,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情感关怀,都做到了事无巨细。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让楚沫感受到了那份深沉而又温暖的亲情力量。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沈老谷主对他一直冷眼相待,甚至可以说是从他们初次相见时起,便未曾给他任何好脸色看。 每次见到他,沈老谷主总是板着一张脸,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与他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天承珏所导致的,然而此时此刻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对沈老谷主有所求,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抱怨什么,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并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深埋心底独自承担下来。 他的媳妇儿自然是心疼他的,怎会眼睁睁看到他承受着这样的委屈与痛苦。 然而,她并不能够直接去找那位沈老谷主,去解除其中存在的误会。 在这种情况下,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寻找一个突破口——那就是沈老谷主的儿子沈文韬。 或许通过与沈文韬的交流沟通,可以间接地让沈老谷主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并消除彼此之间的误解。 于是,趁着有一次沈老谷主在为楚沫行针时,她找上了沈文韬。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楚韫瑾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同时拟好了开场白,结果她刚要开口,沈文韬却先开口问道,“瑾儿是因为同承珏怄气才嫁于南祁太子吗?”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楚韫瑾错愕了许久,她完全没有想到沈文韬竟是这样想的,摆了摆手回道,“这倒不至于。” 沈文韬认为楚韫瑾是心虚了,才会思忖那么久,“不至于吗?”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他紧紧地盯着楚韫瑾,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 在他看来,楚韫瑾的沉默和思忖时间过长,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不至于吗?”沈文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疑惑,他实在想不通,楚韫瑾为何会如此纠结。 楚韫瑾感受到了沈文韬的目光,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努力敛起了自己的神色。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回答道,“沈大哥是觉得我的夫君不好吗?我方才只是在思考问题,并非心虚。” 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诚,仿佛在向沈文韬传递着一个信息——他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然而,沈文韬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显然不相信楚韫瑾的解释。 楚韫瑾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我楚韫瑾选的夫君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 楚韫瑾挺直了身躯,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有沉甸甸的分量,当她说道“我楚韫瑾选的夫君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时,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毋庸置疑的气势,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微微上扬的下巴和挺直的肩膀展现出她的骄傲和自尊,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自己嫁给了这天下最好的夫君。 第107章 雪倾云入西楚皇陵安葬 庭院内,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仿佛大自然正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而此刻,一句如同惊雷般的话语\"这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却重重地砸在了沈文韬的心头,让他不禁感到一阵震撼。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刺破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唤起了无尽的思绪和情感波澜。 楚韫瑾的双眼猛然间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闪烁不息的繁星般璀璨夺目。 那明亮的光辉之中,仿佛蕴藏着无尽深邃的情感,宛如汹涌澎湃的爱河,让人在不经意间为之震撼动容。 它既像是对世界的洞悉与洞察,又似是对心爱之人的深情告白;既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又充满了温柔缱绻的眷恋。 只听见楚韫瑾那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的夫君乃是南祁王朝最为尊崇华贵之人,太子殿下。他身份显赫,尊荣无比;其容颜更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每当他笑起来时,便如同春花绽放,令人心醉神迷,无法自拔。 如此绝世风姿,实乃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 在南祁皇宫外的太子府之中,有一座专属于主母的院落,被称作“桂华苑”。 这座院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让人陶醉其中。 而他知晓我对桂花情有独钟,他就在那庭院内,亲自动手种下了一棵又一棵的桂花树。 岁月如梭,年复一年,他始终坚持不懈地栽种着,整整持续了十二个春秋。 不仅如此,就连在太子东宫内,也同样遍布着他精心栽培的桂花树。 南祁四季如夏,这些桂花树上一直会绽放出繁星般璀璨的花朵,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片花海之中,美不胜收。 初至南祁,人生地不熟,沫儿第一次发病,让我猝不及防。 就在我茫然无措之际,是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我的手,给予我力量和支持。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而我也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当嫂嫂不幸离世时,也是他挺身而出,一手包办了所有繁琐的后事事宜。 他井井有条地安排一切,让嫂嫂得以安息。 那时的我悲痛欲绝,但因为有他在身边默默支持,我才能够坚强面对。 得知哥哥即将发丧的消息后,他二话不说,带着我日夜兼程赶回盛京,只为送哥哥最后一程。 一路上风尘仆仆,然而他始终没有半句怨言。 回到南祁后,为了帮我报仇雪恨,他不惜隐瞒我与沫儿的真实身份,更是将沫儿视为亲生儿子般疼爱有加。 甚至,我们还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结为夫妻。 新婚燕尔不过一月有余,我竟然怀上了三胞胎!这个好消息令他欣喜若狂,以至于连早朝都无心前往,整日守在府邸陪伴着我。 而在我临盆之际,他更是不顾传统禁忌,执意进入产房,全程陪伴在我身旁。 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勇气? 孩子们尚未满周岁,他为了我就率领着三十万雄师出征北陵,我与她夫妻一体,历经数场激战终于攻克北陵十座城池。 凯旋归来后,他竟毫不吝啬地将这片广袤的土地当作聘礼献给西楚。 这样有情有义、智勇双全的男子汉,确实担得起“天下第一好男儿”的赞誉!” 随着她的话语继续,那光芒愈发耀眼,谈起一个人,眼中有光,那就是爱了!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的眼神会变得明亮而充满光芒。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突然在你眼中闪耀。 沈文韬在楚韫瑾的眼中读懂了这层深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苦笑道,“原来,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两年前,阿珏带着你兄长来神医谷求医,而又马不停蹄前往永安郡去寻你,我以为阿珏对你自是最情根深种,如今看来竟一点也比不上这位南祁的太子。是沈大哥狭隘了。” 楚韫瑾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天承珏在我年幼失去母亲的时候,曾经陪伴过我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光是真实的。然而,他后来不幸中了蛊毒,导致他忘却了我,这同样也是不争的事实。” 沈文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追问道:“竟然是因为中了蛊毒才会这样吗?那真是太遗憾了……”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意外。 楚韫瑾缓缓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仿佛要把所有的过去都掸去一般。 然后,她抬头望向远方,语气依旧是淡然,“不过,真正坚强的人,是不会轻易被蛊毒所左右的。他们内心的信念和意志力足以抵御任何外界的干扰。只是,他没有做到。” 话音落下,楚韫瑾毅然转身离去,她离去的背影,竟瞧不到有一丝的遗憾和不甘,因为不爱了,亦不会有遗憾和不甘。 此时,庭院内只剩下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而隐在暗处保护楚韫瑾的青山,自然而然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他默默地记住了每一个字,然后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了他的太子殿下祁钰。 当祁钰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的。 他的妻子向来不轻易向别人表达她对他的爱,即使是对他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在过去的两年里也非常罕见。 然而,今天他的妻子却因为知道了他最近所受到的委屈和冷眼,就毫不犹豫地去找那个人理论了一番,为他争取应有的公道。 这份深沉的爱让他无比的感动,就如同一股温暖的洪流,将他紧紧包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深爱的妻子同样深爱着他。 也许是楚韫瑾苦口婆心的规劝起到作用,沈老谷主对于祁钰的态度发生明显转变,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淡和疏离。 实际上,沈老谷主内心十分矛盾挣扎。 不久前得知自己疼爱有加的“臭丫头”竟然嫁给南祁国的太子殿下后,便立刻派人暗中调查祁钰此人究竟如何。 然而要想探听他人品性好坏并非易事,但关于其相貌倒是众说纷纭、广泛传播开来。 在沈老谷主传统守旧观念里,长相过于出众之人往往头脑不够灵光。 当沈文韬逐字逐句转达楚韫瑾所言时,沈老谷主张大嘴巴震惊不已,仿佛能够吞下一整个水煮蛋一般。 至此,他对那位南祁太子原本单薄片面的印象瞬间被颠覆,取而代之的则是崭新且全面的认知,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才华与美貌并重之人存在啊! 如此看来,臭丫头倒是得遇良人。 楚沫在颍川州府将养至十月初一,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痊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按照沈老谷主的原话,就是至少得在神医谷住上一年半载的。 眼看着距离十月十二日进入皇陵的日子越来越近,出发前,他们心中早已有所预感,知道楚沫必定会在此期间突发哮症,他们才会选择在八月二十八日这天提前动身,且命胡太医一同随行。 时至今日,众人不得不开始商讨接下来前往盛京的相关事宜。 要知道,雪倾云已经在这附近的寺庙里“居住”了整整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以来,寺庙中的僧侣们每天都会虔诚地诵经,以此来为她超度祈福。 值得庆幸的是,从颍川出发后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盛京。 而且,皇陵位于盛京城外,这样一来,行程安排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宽裕。 然而,路途上可能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所以如果能够尽早启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们最终决定于十月初二正式踏上前往西楚皇陵之路。 十月初二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给人们带来了一丝温暖。 一行人准备完毕,马车驶出颍川州府的府衙,向着盛京的方向前进。 这次,祁钰坚决让楚沫与他们同坐一辆马车,不然他实在是不放心。 一路上。楚韫瑾和祁钰紧握彼此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他们希望这一路上能够顺利,可以安全抵达皇陵。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 楚韫瑾偶尔会回头看看安静沉睡的沫儿,心中充满了母爱。 夜幕降临,他们就找一家寺庙休息。 尽管路途疲惫,但祁钰还是默默守护在沫儿身边,不肯离开半步。 如此反复,一到天黑,他们就投宿寺庙,五日后才走出颍川州府。 随着与皇陵的距离逐渐缩短,楚韫瑾的心情变得越来越难以平静,好在楚沫没有再发病,如此看来,沈爷爷的神医之名亦不是浪得虚名的。 队伍继续前行,离盛京越近,楚韫瑾的内心在十月初八这日,越发的忐忑。 一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祁钰上前询问,得知前方道路被山体滑坡所阻,无法通行。 “看来只能绕道而行了。”祁钰看着地图沉思道。 于是,他们不得不改变路线,寻找其他通往盛京的道路。 然而,这条路难行,行进速度变得缓慢。 夜幕再次降临,他们决定披星戴月继续前行,已经十月初八了,一刻都不能再耽误了。 终于在十月十一日的子时,他们顺利抵达了皇陵。 楚韫瑜安排楚韫宸来接待他们的,楚韫宸带领他们进入皇陵外围的殿宇歇息,雪倾云的棺木就停灵于正殿内,依旧是焚香,皮十二个时辰不间断。 第二天,祭祀仪式开始前,因着按照皇后规制入葬,楚韫瑜便率着文武百官来到皇陵的祭台,永安侯府作为宁亲王妃母家,自然也在其列,包括雪倾岚。 雪倾云是长嫂,受得住西楚皇家楚韫瑾这一辈及下一辈所有人的跪拜,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跪着的。 入葬仪式,由钦天监监正主持,礼部主办。 礼部的明大人办事自是稳妥,早早就将一切准备好。 此时,钦天监监正正在朗读祭文,众人神情肃穆,皆是一脸的哀痛,后方的官员其实是听不清祭文的。 仪式结束,楚家的几位兄弟齐心抬棺进入皇陵。 楚韫瑾抱着楚沫,脚步沉重地缓缓走进皇陵的地宫。 她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着,心中充满了对六哥楚韫昀的牵挂。 当她终于看到那一抹瘦到脱相的身影时,心中不禁一痛。 楚韫昀的身影显得如此憔悴和虚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击倒。 他的衣衫素净,面容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哀伤。 楚韫瑾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地抱着楚沫,走近楚韫昀。 她感受到他的消瘦和无力,轻轻地呼唤着六哥,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关切。 楚韫昀缓缓转过头,目光与楚韫瑾相遇。 他们的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楚韫昀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妹妹的疼爱和对命运的无奈。 楚韫瑾忍着心痛,转头看着雪倾云被放置在楚韫宁棺木旁的宝床上。 随后,监正举行另外一个仪式。 仪式结束,所有人退出地宫。 楚韫瑾将楚沫交到了祁钰手中,她的手伸出来,似乎想要抓住楚韫昀的手。 但楚韫昀心中一紧,担心祁钰会产生误会,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楚韫瑾的手。 楚韫瑾的手抓了个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看得楚韫昀那叫一个心痛难耐。 祁钰望着眼前的楚韫昀,着实也是受到了几分惊吓,怎会瘦成如此?与两年前初见时,老了不止十岁,两鬓竟有几缕白发。 留下的皇子们不知他们在作甚,走近一看,眼眶全都红了,眼泪随即不争气地跟着落下,这个滋味谁懂? 第108章 六皇子回宫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结,好似时间都停止了流淌。 喧闹的人群散去后,只剩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楚韫昀的身上。 楚韫昀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须臾,楚韫昀的喉咙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痒意,仿佛有一只小手在轻轻搔抓。 他微微皱起眉头,试图抑制住这阵咳嗽的冲动,但那股痒意却越来越强烈,像是在喉咙深处点燃了一团火。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咳嗽声也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胸口一阵剧痛,脸色也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 楚韫昀紧紧捂住嘴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痛苦的光芒,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咳嗽却像是一只无法驯服的野马,在他的身体里肆虐。 终于,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楚韫昀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楚韫瑾的眸光从楚韫昀的身上缓缓地移开,仿佛带着一种决然和坚定。 她的步伐平稳而有力,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楚韫瑜走去。 当她来到楚韫瑜的面前时,她毫不迟疑地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她静静地凝视着楚韫瑜,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传达着内心的情感。 在她的眼中,有愧疚、有感激,也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紧紧地握住拳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并调整好思路。 然后,她用坚定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孝期已满,请四哥下旨让六哥离开皇陵!” 按照传统习俗,守孝需要三年时间,但实际上只要守满二十四个月便已足够。 这意味着漫长的守孝期已经结束,然而她的六哥却依然将自己囚禁在皇陵之中,不愿踏出一步。 楚韫瑜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他不下旨强行命令六弟离开皇陵,那么这守孝之事恐怕就没有尽头了。 于是,他目光坚定地说道:“如今孝期已满,朕特此下令,命你立刻跟随我们一同离开皇陵!”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一道无法违抗的圣旨。 有了陛下的命令,他明白自己已无法再逃避,默默地跟随着众人,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他们一行人走出了皇陵的地宫。 马车上,楚韫昀木然地坐着,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对生命的热情。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似乎对未来已不再抱有任何希冀。 由此可见,这两年多来,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与折磨之中。 内心的折磨让他的面容变得憔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苦。 他的手紧紧抓住马车的扶手,指节发白,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与无力。 楚韫瑾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来,但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中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悲痛和无奈。 终于,她还是缓缓张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六哥……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份量。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楚韫瑾的眼神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哀伤,她微微皱起眉头,仿佛能看到六哥在皇陵中的孤独身影。 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她仿佛置身于皇陵之中,感受到了他的悲凉和哀苦。 祁钰伸手环住她的臂膀,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心疼,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楚韫瑾脑海中的画面在不断转动。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在这沉默的时刻,祁钰轻轻地拍了拍楚韫瑾的肩膀,给予她一丝温暖的力量。 他的陪伴让她感到一丝慰藉,她渐渐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目光与祁钰交汇在一起。 楚韫昀伸手轻轻地拭去瑾儿的泪水,温柔地说道:“瑾儿,无需抱歉,是六哥的选择。”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才回到皇宫。 楚韫昀一下马车,便见太上皇牵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娃站在宫门口等待着。 那小女娃身着一袭嫩绿色的锦衣,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发髻,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太上皇一眼望见了形如枯槁的六儿子,心中一痛,急忙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楚韫昀的手,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昀儿啊,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楚韫昀听了这话,依旧低头不语,亦不敢与太上皇对视。 太上皇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平安归来,便是甚好。” 言罢,他又转头看向楚韫瑾,吩咐道:“瑾儿,你先带你六哥去洗漱一番,再好好歇息。” 楚韫瑾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引领着楚韫昀朝着宫内走去。 除了祁钰外,其余众人都没有跟随着一同前行。 一路上,楚韫昀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 楚韫瑾心中感到十分难过,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他。 三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终于抵达了昀和宫,楚韫昀如往常住在此处一样完成了洗漱后,便带着满身的疲惫躺在了床上。 楚韫瑾和祁钰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他渐渐进入梦乡。 望着楚韫昀那憔悴而又无助的面容,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心疼与不舍。 楚韫瑾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一定要帮助自己的六哥解开心结。 祁钰也在心中默默发誓,要陪伴瑾儿,竭尽全力帮助楚韫昀度过难关。 在熟睡之际,楚韫瑜下令让太医院的赵院首前来替楚韫昀诊脉。 赵院首接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带着自己的医箱赶往楚韫昀的昀和宫。 进入寝宫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楚韫昀床边,轻轻地伸出手,搭在楚韫昀的手腕上开始诊断病情。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赵院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他并没有在寝殿内多做停留,而是立刻起身前往养心殿向陛下复命。 楚韫瑾看赵院首如此行色匆匆,恐吵醒六哥,便也没有上前拦着多问。 一路上,他步伐匆忙,心情显得尤为的沉重。 因为他知道,这次楚韫昀的病情可能并不简单,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恐怕会非常严重。 而作为太医院的院首,他必须要把真实情况告诉陛下,以便陛下能够做出正确的决策。 养心殿内,只有楚韫瑜这位皇帝和她未来的皇后盛姝娢。 此时,楚韫瑜坐在龙椅上,听着眼前的赵院首禀报楚韫昀的病情。 太医面色凝重,低头说道:“启禀陛下,六殿下思虑过重,导致身子亏空,人才会身体日渐消瘦。” 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起了那消瘦单薄的身躯,心中不由得一阵担忧。 他的六弟自小就没了母妃,人就多愁善感了些,在这皇宫更是如履薄冰。 “可有医治之法?”楚韫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太医恭敬地回答:“陛下,心病还须心药医。六殿下需要放松心情,调养身体。微臣会开一些安神的药方,同时,也建议殿下多外出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缓解思虑过度的症状。” 皇帝点了点头,他明白太医的建议。 思虑过重不仅会损害身体,也会危及他的性命。 “传朕旨意,即日起赵院首负责调养六殿下的身体,直至痊愈。”楚韫瑜下达了命令。 赵院首颔首后,便慢慢地退出了养心殿。 过了一会儿,楚韫瑜对着殿外轻声喊道:“冷毅。” 话音刚落,冷毅便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了养心殿内。由于他深得陛下信任,早已被免去了跪拜之礼,因此他只是拱手作揖,向楚韫瑜行了个简单的礼:“参见陛下。” 楚韫瑜微微点头,然后语气平静地吩咐道:“你去仔细调查一下这两年多来六殿下在皇陵的情况。”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收到。”冷毅退出养心殿,一个纵身就消失不见了。 “阿瑜,不知可否与我讲讲六弟之事?”盛姝娢美眸轻抬,樱唇微启,轻声向着楚韫瑜问道。 楚韫瑜听到盛姝娢的问话,转头望向她,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说来话长……”楚韫瑜轻叹一声,将楚韫昀因大哥之死而郁结于心,自此封闭自我的事情娓娓道来。 盛姝娢听完,不禁为之动容,“想不到六弟与大哥的感情竟如此深厚。”她美目流转,若有所思。 楚韫瑜轻声叹息道:“毕竟六弟是大哥养大的,对大哥自然依赖得紧。” 盛姝娢轻点螓首,表示赞同,脑子却陷入了沉思。 盛姝娢思考片刻,抬头对楚韫瑜说道:“阿瑜,我有一法子,或可一试。” “哦?什么法子?”楚韫瑜好奇地问道。 盛姝娢微笑着说:“六弟心结难解,何不让他多与亲友相处,感受亲情温暖,或许有助于他恢复。” 楚韫瑜点点头,“此法甚好。只是……”他略微皱眉,“六弟性子孤僻,怕是不易亲近。” 盛姝娢提议道:“我们可以时常聚在一起,尽量不让他一个人有独处的时候,具体事宜,我还需找瑾儿商量商量。” 事不宜迟,盛姝娢来到昀和宫寻找楚韫瑾,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她。 “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只是六哥他……”楚韫瑾有些担心。 “放心,有大家的关心和照顾,相信六弟会慢慢好起来的。”盛姝娢安慰道。 夜幕悄然降临,万籁俱寂。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楚韫瑾和祁钰静静地躺在隔壁的偏殿里。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淡淡的银辉,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楚韫瑾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的内心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翻来覆去,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祁钰则静静地躺在一旁,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尽管四周一片安静,但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突然之间,一声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如同一股冲击波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昀和宫。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 那叫声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宁静的夜空;又似一阵狂风,席卷过每一个角落。 它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不散,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楚韫瑾和祁钰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动作整齐划一地披上各自的斗篷。 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传递着无尽的力量和信任。 随后,他们毫不犹豫地一同朝着楚韫昀的寝殿飞奔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他们的步伐坚定而迅速,仿佛要冲破一切阻碍。 当他们接近楚韫昀的寝殿时,心中的紧张和期待愈发强烈。 寝殿的大门敞开着,他们抬步进入寝殿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被寝殿内的景象所震惊,楚韫瑾和祁钰的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榻边。 楚韫昀的四肢像触电一般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他的手时而紧紧握拳,时而又痛苦地张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始终无法如愿。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尖锐而刺耳的叫声,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怨灵呼喊。 在赵院首的示意下,两名宫人紧紧按住楚韫昀的身体,试图让他无法动弹。 楚韫昀依旧是奋力挣扎着,两名宫人显然已有些吃力。 祁钰见状,忙俯身将内力灌输至双手按住了楚韫昀的肩膀。 楚韫瑾一脸严肃,高声喊道:“来人!速去请陛下到昀和宫来一趟!”声音在宫殿中回荡,传达着紧急的气氛。 宫殿内一片紧张,众人屏息以待,期待着陛下的到来。 而楚韫昀则在祁钰的压制下,身子渐渐无法动弹。 第109章 皇陵真相 赵院首瞄准时机,往楚韫昀的身上扎了几处。 楚韫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整个人又沉沉地睡去。 赵院首见状,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针法有效。 两名宫人默默地松开了楚韫昀的手臂,然后退到了右侧,低着头候着。 楚韫瑾的嘴唇紧紧抿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来抑制内心的悲痛。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眼中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硬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无声的哭泣,反倒更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与哀伤。 祁钰一转身便看到这样的楚韫瑾,心下就是一痛,他不顾旁人,大步上前,迅速伸出四肢,将楚韫瑾紧紧地抱在怀中。 楚韫瑾似乎有些惊讶,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轻轻靠在祁钰的胸前继续无声地抽泣着。 祁钰低声安慰道:“瑾儿,别哭了,六哥会没事的。”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和温柔。 楚韫瑾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祁钰,“我好怕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 祁钰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会的,赵院首医术高明,六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这时,赵院首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公主,六殿下已无大碍,老臣会在药方里再添加一味安神的中药,往后他夜里也能安睡些。” 楚韫瑾听后,感激地看了赵院首一眼,“敢问赵院首,为何我六皇兄会梦魇?” 赵院首惋惜地瞧了躺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的楚韫昀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在的,先前老臣见六殿下虽哀伤了一些,但身体也是好的,老臣大胆猜想六殿下守孝期间应该是发生一些会令他恐惧之事。” 谈话间,楚韫瑜已经来到了寝殿门口,恰好听到了赵院首的话语声,于是他便接口说道:“下午朕已命令冷毅前去调查此事了。” 赵院首听到楚韫瑜的声音,连忙向着楚韫瑜行了一礼。 楚韫瑜轻轻地摆了摆手,动作优雅而自然,示意赵院首不必多礼。 随后,他径直迈步向前,直接走向了楚韫昀的床榻边,面对着楚韫昀坐下。 定睛一看,心中的痛楚就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一般,无情地、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那股疼痛,仿佛要将整个身体撕裂开来,让人无法忍受。 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被这无尽的苦涩所填满,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找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此刻,他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楚韫昀的眉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舒缓对方紧蹙的眉头。 手指间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却又带着一丝丝凉意,让人心生怜悯之情。 “瑾儿,明日将你六哥带回宁王府!四哥会安排太医去府上为他治疗。” 瑾儿微微颔首,她明白四哥的好意。 对于六哥来说,宁王府,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地方。 曾经府内,有他最敬爱的兄长。 然而,如今的宁王府对他来说,已不再是那个充满憧憬的地方,而是一座承载着伤痛的牢笼,敬爱的兄长早已不在。 楚韫瑾叹了口气,和祁钰转身回到房间。 楚韫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回望过去的岁月,他的六弟活得太苦太苦了。 他转头对赵院首吩咐道:“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六殿下。” 赵院首恭敬地答道:“陛下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楚韫瑜在床榻边坐了许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该去上早朝了,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对身旁的宫人说道,“好好照顾六殿下。” 说完,他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寝宫。 清晨,楚韫瑾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一切后,便来到了楚韫昀的寝殿。 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楚韫昀,楚韫瑾的心中满是不舍。 她轻轻地叫醒了他,“六哥,我们回家了。” 楚韫昀睁开眼睛,眼神中还有些迷茫,但当他看到楚韫瑾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好。” 在回宁王府的路上,楚韫昀一直沉默不语。 楚韫瑾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六哥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平复内心的创伤。 冷毅调查的速度很快,在楚韫瑜下完早朝后,已经候在养心殿外等待,他从皇陵带回了一名浑身是伤的小太监。 他们被楚韫瑜一同宣进殿内,小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向楚韫瑜禀报楚韫昀在皇陵守孝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小太监满脸泪痕,哽咽着说道:“六殿下他生性善良、宽厚仁慈。 刚到皇陵的时候,整天整夜地为宁亲王诵经祈福,几乎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时间久了,皇陵里的大多数侍卫和宫人们纷纷猜测,六殿下一定是不得宠,所以才会被派遣来守皇陵。 按常理来讲,六殿下根本没必要为兄长守孝啊! 看守皇陵的生活枯燥乏味,六殿下慢慢成为了那些人消遣娱乐的对象。 起初,他们只是用言语侮辱六殿下,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竟然发展到动手殴打,甚至……”小太监越说越激动,最后泣不成声。 听到此,楚韫瑜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迅速传遍全身,使得楚韫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指紧紧揪住衣角,掌心开始出汗,双腿也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无比愤怒,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发疯。 楚韫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然而,那股愤怒的情绪却如影随形,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作为西楚的皇帝,他第一次如此的失态,甚至什么,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只听见小太监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奴才曾多次想要回宫向陛下禀报这里的真实情况,可皇陵的侍卫却严守门禁,半步也不许我们离开皇陵。 于是,可怜的六殿下就被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韫瑜听完小太监的话,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无法想象自己那位温柔善良的弟弟竟遭受如此非人待遇,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他要杀人。 “冷毅,这件事情就交给天机营去办,任何与之相关联的人或物,一个都不能留下!哪怕只是有一点蛛丝马迹的牵扯,也绝不能放过!”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冷毅领命后,便着手处理此事。 天机营的行动力果然名不虚传,短短数日,所有参与欺凌楚韫昀的人都被揪了出来。 斩首示众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是处死皇陵内所有人,漠视了六皇子被欺凌的人,其心当诛;欺辱六皇子的人,更该死! 这道旨意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让朝臣们都震惊不已。 可那些看守皇陵的人都心知肚明,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和怨言。 而那些看守皇陵的侍卫们更是心如死灰,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他们的家族曾经或许拥有过辉煌和荣耀,但现在却因为这道旨意而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林丞相作为代表,带领着这群孩子们的父母一同前往太上皇的宫殿。 他们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具体何事,仅仅用看守不力的罪名,他们就不服。 林丞相一行人跪在下首,叩头恳求太上皇开恩。 这是楚韫瑜继位后第一次处死这么多人,太上皇不明缘由,便没有应承他们什么。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处死的全部都是看守皇陵的侍卫,皇陵肯定与楚韫昀脱不了关系。 于是,他屏退了众人,宣了楚韫瑜到紫宸殿问清楚情况。 楚韫瑜将皇陵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上皇,太上皇听后既心疼又气愤。 “我的昀儿啊!父皇错了。”太上皇老泪纵横。 楚韫瑜连忙跪下,“儿臣有罪,未能保护好六弟。” 太上皇扶起楚韫瑜,“这并非你的过错。那群守卫如此胆大妄为,确实该死,一个都不能留。” 解决了皇陵的事,太上皇决定亲自去宁王府看望楚韫昀。 太上皇来到宁王府,见到了比回来还更加精神不济的楚韫昀,心疼得直掉眼泪。 楚韫昀赶忙下床行礼,太上皇扶住他,让他不必多礼。 两人聊了很久,太上皇嘱咐楚韫昀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楚韫昀点头答应,他知道,太上皇一直很疼爱他,这次来看望他,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送走太上皇后,楚韫昀便不再言语。 皇陵的守卫被斩首的那日,已经是他住进宁王府的第十五日。 在宁王府休养了半月有余,此间他皆配合治疗,依时服药、用膳,人也不复初归时那般消瘦了。 楚韫瑾带他去了刑场,他端坐在马车里,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目光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楚韫昀看着眼前的断头台,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这些人罪有应得。 马车缓缓驶过刑场,楚韫昀放下了帘子,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六哥,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楚韫瑾轻声说道。 楚韫昀微微点头,他相信妹妹,也相信自己。 楚韫瑾扶着楚韫昀刚跨进府门的门槛,身后就传来一道轻快的女声。 “姐姐。” 楚韫瑾和楚韫昀转头,寻声望去。 雪倾岚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裙,随风飘动,身影如同雪花般轻盈,仿佛带着冬天的气息。 她的容颜清丽脱俗,宛如仙子降临凡间。 长发如瀑,轻轻拂过她纤细的肩头,眼神中透着温柔与坚毅。 当她走近他们时,楚韫昀的目光被她吸引,一时间竟晃了心神,失了理智。 “姐姐,我刚从晖山回来,给你带了些礼物,望姐姐不要嫌弃。”说话间,雪倾岚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使人如沐浴在春风中一般,那微微上翘的眉眼,也添了几许的温柔。 楚韫瑾微笑着接过礼物,“谢谢岚儿。” 雪倾岚的目光转向楚韫昀,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这位俊俏的哥哥是谁啊?” 楚韫瑾看向楚韫昀,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六皇兄,楚韫昀。” 雪倾岚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六皇子。” 一抹温和的笑容,眼角弯成了月牙状,“免礼。”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令人心弦微动。 楚韫昀的脸上露出雪倾岚抬起头,与楚韫昀对视的瞬间,她的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怎么会有人笑的时候眉眼是弯弯的呢?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却看得楚韫昀的脸颊发红仿佛跟熟透的苹果一般。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声音。 楚韫昀的脸红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耳根都微微发红。他试图掩饰自己的窘境,忙要低下头来。 雪倾岚一看,心里觉得还没看够呢!手忙脚乱地伸手抚上楚韫昀的脸颊,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冰凉的小手触碰滚烫的皮肤,瞬间,一股凉意传遍他的全身,与滚烫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使得楚韫昀不禁颤抖了一下,雪倾岚连忙收回手,懊恼地解释道,“六殿下,臣女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觉得六殿下笑起来特别好看,才会情不自禁、情难自控……” 雪倾岚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急促地一个转身,慌忙逃离现场。 楚韫昀目光追随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口腾起了一丝长久不曾有过的暖意。 第110章 出发神医谷 楚韫瑾顺着楚韫昀的目光望去,笑而不语,只是搀扶着他来到府内的膳厅之中,祁钰已经在等着他们一同用午膳了。 自从雪倾云被安葬于皇陵之后,武平侯夫妇、楚韫曦以及慕楠星便一直陪伴着楚沫在神医谷接受治疗。 由于需要陪同楚韫昀在宁王府接受医治,楚韫瑾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未能与他们相见了。 这段时间以来,楚韫瑾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们,可是六哥更是需要她的陪伴。 沫儿,楚韫瑾暗自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沫儿是大哥的孩子,她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雀跃,像是在策划着什么。 她轻咬嘴唇,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接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祁钰一直在给她布菜,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楚韫瑾夹起一块鱼肉,轻轻放在楚韫昀的碗中,然后抬头看着楚韫昀,轻声问道:“六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转些呢?” 楚韫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并感谢妹妹的关心。 楚韫瑾又转过头来,看向祁钰,娇声说道:“阿钰,我好想沫儿啊。” 祁钰听到这句话,立刻抬起头,与楚韫瑾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和温柔,轻声回答道:“我也很想念沫儿呢。” 楚韫瑾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接着提议道:“六哥,阿钰,要不我们一起去神医谷住一段时间。那里风景优美,环境宜人,对养病也很有好处哦。” 祁钰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六哥,我们一起去!” 楚韫瑾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还略带撒娇地对楚韫昀说:“六哥,你说好不好嘛?”那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楚韫昀看着楚韫瑾和祁钰,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他知道他们是真心关心他,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神医谷住一段时间。”楚韫昀微笑着答应了。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三人最终决定就在今日傍晚时分立刻启程赶往神医谷。 之所以会选择在傍晚这个时间点出发,其实也是有其深意所在的。 毕竟,她们需要给雪倾岚留出足够的时间来做相应的准备。 紧接着,楚韫瑾当机立断,迅速派遣身边的侍从快马加鞭赶往永安侯府,并让他们给雪倾岚带去了一则重要的口信。 至于雪倾岚到底是否愿意一同前往神医谷,那就完全取决于她自己的意愿和选择了。 用过美味可口的午膳之后,她迫不及待地拉起祁钰的手,兴高采烈地开始着手整理和准备各种出行必备的行囊。 楚韫瑾和祁钰忙前忙后,将所需物品收拾妥当,他们这两年出行,早就习惯了亲力亲为。 而另一边,楚韫昀则在自己的寝卧内看书,他的行囊自然有人帮他准备。 眼见太阳渐渐向西山落下,天空中的彩霞绽放出美丽的色彩,雪倾岚还未至,楚韫瑾的心中难免失落,难道是她会错意了吗? 楚韫瑾左脚刚踏上马夫座,还未进入马车的车厢,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她的身形顿了顿,脸上露出会心的一笑。 那笑容中透着一丝惊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声音的出现。 她利落地转过身,目光落在声音的主人身上,眼中闪烁着光芒。 而那声音的主人,正站在不远处,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目光灼灼与楚韫昀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盛开的桃花;她的发丝随风飘动,衣袂飘飘,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与美丽。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映照出彼此精雕细琢的面容,嘴角的微笑如春风般温暖。 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期待,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为他们而定格。 在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一切都变得如此宁静而美好。 夕阳西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驶出了盛京内城。 马车内,楚韫瑾难掩兴奋之情,不停地与祁钰交谈着。 “阿钰,你方才瞧见六哥与岚儿的眼神了没?” 祁钰略微迟疑,似乎在回忆刚才的场景,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索,轻声说道:“我倒是没有特别留意他们的眼神,但六哥和岚儿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楚韫瑾微皱着眉头,仿佛在努力捕捉那瞬间的印象,“我只记得六哥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关怀,而岚儿的眼神则显得有些复杂,像是夹杂着欣赏,反正说不准确。”她边说边轻轻摇头,似乎对自己的描述并不太确定。 “不过,也许那只是我的感觉罢了。眼神这种东西很难准确解读,其中的含义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楚韫瑾最后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 她似乎对于六哥和岚儿之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中不禁好奇万分。 他们两个人究竟会不会产生别样的情愫?不过两人整体氛围看起来还是很美好的。 而且,他们刚刚一起上了后面的马车,不知道在那里面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谈呢? 一想到这些,楚韫瑾的心跳就开始加速,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之色。 她忍不住想象着他们在马车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们会互相倾诉衷肠,或者分享一些秘密。 这种未知的期待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她突然恨不得自己也置身于那辆马车之中。 不过很快她的话风一转,“终于可以见到沫儿了,不知道他身子如何了”楚韫瑾的眼中闪烁着母爱的光芒。 祁钰并不知楚韫瑾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揽过楚韫瑾的细腰,柔声附和道,“是啊,小家伙肯定想死我们了。” 耳边传来一阵酥麻,仿佛有人用手指在轻轻挠着她的耳垂,身子不由得一阵轻微的震颤。 祁钰继续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呵气着,温热而轻柔的气息触碰着肌肤,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 酥麻感逐渐变强,仿佛有无数小蚂蚁在耳旁爬行,任意地啃噬着,让人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楚韫瑾想要摆脱这种奇怪而又美妙的感觉,她的头却不听使唤地转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的额头突然碰到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祁钰的嘴唇! 这一碰触让楚韫瑾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祁钰的嘴唇犹如羽毛般轻盈地拂过她的额头,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随着这轻柔的触碰,一股电流瞬间传遍了楚韫瑾的全身,让她的心不由自主漏掉了半拍。 嘴唇并未停止移动,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如春风拂面般轻柔而温暖。 每一次的接触都像是一场细腻的探索,让楚韫瑾的肌肤渐渐泛起一层羞涩的红晕。 当祁钰的嘴唇抵达她的下巴时,他稍稍停驻了片刻,似乎在感受着她那微微颤动的紧张情绪。 然后,他再次启程,向着最终的目标前进——楚韫瑾的唇瓣。 终于,他们的双唇相遇了。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祁钰的嘴唇轻轻地覆盖在楚韫瑾的唇上,没有过多的激情与冲动,只有那份真挚而深沉的情感在默默传递着。 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在属于他们两人的甜蜜世界里。 他们的嘴唇相互交织、缠绵,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在这个美妙的时刻里,他们共同体验着爱情带来的无尽幸福与满足。 后方的马车内,气氛显得格外拘谨。 楚韫昀与雪倾岚相对而坐,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楚韫昀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他端坐着,双手微微握拳,显得有些紧张。 他的目光不时地投向雪倾岚,但当两人的目光偶然交汇时,他又会迅速低下头,似乎有些害羞。 雪倾岚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她的美丽如同冰雪般纯洁。 她的裙摆轻轻拂过马车的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双手放在双膝上,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和六殿下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上,而马车内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偶尔会轻声交谈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他们似乎都在努力寻找着话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种拘谨的氛围,让人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忐忑和犹豫。 一路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神医谷。 楚韫瑾捋了捋些许凌乱的鬓角,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却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了。 祁钰搀扶着她走下马车,动作轻柔无比,仿佛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他们的身后,雪倾岚也轻轻地扶着楚韫昀下了车。 此时,在入谷处,楚韫曦和慕楠星已经等待多时了。 当楚韫瑾看到他们时,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富可敌国的宝藏。 她迫不及待地挣脱了祁钰的束缚,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速地奔向他们。 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八哥,哥哥!”楚韫瑾兴奋地喊道。 楚韫曦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对于楚韫瑾如此热情的迎接方式,他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站在楚韫曦身旁的慕楠星,则面露微笑,静静地看着楚韫瑾,眼神中满是宠溺之情。 另一边,雪倾岚和楚韫昀也终于站稳了脚跟。 雪倾岚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地理了理楚韫昀身上的斗篷。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楚韫昀感受着雪倾岚的关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一名女子在意的感觉让他格外感动。 雪倾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楚韫昀,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缓缓走来。 待到他们终于走到了众人面前的时候,雪倾岚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僵硬住了,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就不受控制般地脱口而出:“曦师兄,你不在苍山好好修炼,跑到这里来养老吗?” 雪倾岚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妥,但已经说出口的话又怎能轻易收回呢? 她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同时也偷偷观察着那位被她称为“曦师兄”的男子的反应。 楚韫曦循声望去,看着她扶着六哥的手,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岚师妹,还是一如既往地操心。”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过是晖山之人而已,有何资格来管苍山之事? 雪倾岚又岂会听不懂楚韫曦话中的含意,但这位师兄同样也一直对她多加管束,甚至连晖山的事务都要横加干预。 因此,她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曦师兄恐怕尚不知晓?柳师父已然将苍山当作聘礼赠予我的师父了,从此以后,你们苍山之事,我们晖山自是有权过问。” “什么?”楚韫曦的面庞上罕见地掠过一抹惊惶失措,仿佛遭逢电击般呆立当场。 昨日他收到师父的书信,信中仅提及让他返回苍山一趟,并无只字片语提到成亲之事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师父故意隐瞒此事不成?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呢……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令他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雪倾岚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心里没来由得觉得痛快,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自己的胜利,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怼曦师兄胜利,回到晖山,她定是大肆宣扬一番。 楚韫曦的脸色变得阴沉,他死死地盯着雪倾岚,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不能相信师父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将苍山送给了别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不可能!”楚韫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雪倾岚冷笑一声,“这是两位老人家的决定,你若有疑问,大可亲自去问你师父老人家。” 楚韫曦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现在与雪倾岚争论并无意义。 他转眸看着楚韫昀,瞧着雪倾岚搭在他六哥手臂的手有些刺眼,便说道,“六哥,我来扶你。” 第111章 楚韫昀见到楚沫 在场的几个人见到他们二人之间如此剑拔弩张,都不禁互相对视起来,脸上露出好奇和疑惑的神情。 此时,楚韫曦迅速地走到楚韫昀身边,代替了原本搀扶着他的雪倾岚。 而雪倾岚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她有武功傍身,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一旁的慕楠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的目光转向楚韫曦,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出一丝不悦,他狠狠地瞪了楚韫曦一眼,对楚韫曦的行为表示幼稚。 接收到慕楠星眼神发出的不满的信号后,楚韫曦心中骇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过分了。 他不禁暗自纳闷,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喜欢和这位师妹斗嘴呢? 一旁的楚韫瑾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出来调解一下气氛了。 于是,她假装生气地嗔怪道:“好啦好啦,都进去再说!” 话音一落,楚韫瑾就一把抓住祁钰的手,不由分说地往神医谷里面走去。 此时夜色漆黑如墨,谷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看着楚韫瑾和祁钰的身影在这迷幻的景色中渐渐远去,慕楠星睨了一眼楚韫曦,然后急忙把他拉到身边,对着楚韫昀抱拳一礼道,“楠星见过六哥。” 雪倾岚看着楚韫昀成功地从楚韫曦的“魔掌”中逃脱出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她轻轻地伸出手,再次扶住了楚韫昀的胳膊。 感觉到雪倾岚的触碰,楚韫昀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的眉毛微微弯曲,形成了一个月牙状的弧度,紧接着,一个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 楚韫昀上前拍了拍慕楠星的肩膀道,“楠星无需多礼,这段时日我时常听瑾儿提起你,谢谢你替我们尽了哥哥的责任,往后瑾儿还是要多多拜托武平侯侯府。” 慕楠星神情激动,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六哥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 在一番热络的寒暄之后,他们才缓缓走进了神医谷。 夜色下,被灯火点亮的神医谷别有一番景色,此时谷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更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溪边怪石嶙峋,景色宜人。 慕楠星等人沿着小溪漫步,一边欣赏着谷中的美景,一边交谈着,心情格外舒畅,仿佛方才楚韫曦与雪倾岚的拌嘴不复存在了一般。 楚韫瑾知道沫儿睡着了,就决定先去拜见沈老谷主,她领着祁钰在神医谷转悠了一圈,才来到一间草堂前,一位沈老谷主正在门前指挥着几位徒弟收拾药材。 楚韫瑾上前施礼道:“沈爷爷,我们来了。” 沈老谷主看了两人一眼,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屋。 屋内布置简洁,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卷。 两人落座后,楚韫瑾向沈老谷主说道:“沈爷爷,我六哥的病情您大概也知晓,是否还有痊愈的可能?” 楚韫瑾故意先他们进去神医谷,就是要跟沈老谷主探讨一下楚韫昀的病情。 沈老谷主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六殿下这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明日你让他单独来找我一趟。” 楚韫瑾连忙回道:“好,瑾儿明白。” 楚韫瑾和祁钰离开草堂后,在院子里遇到了慕楠星一行人。 “你们聊完了?”慕楠星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嗯,沈老谷主说让六哥明天单独去找他。”楚韫瑾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 “那就好。”慕楠星轻应一声,随后转头看向祁钰,微笑着邀请道:“表哥,不如我们一起逛逛这神医谷。” “好啊。”祁钰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欣然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刚才已经逛过了神医谷,只是不知道慕楠星此刻为何又提出这个建议。 他暗自思忖着,也许慕楠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同他商量,最好是重要的事情。 楚韫瑾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与祁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她走到楚韫昀的身边,与雪倾云一同搀扶着楚韫昀,朝着他落脚的屋子走去,楚韫曦也紧跟其后。 慕楠星带着祁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四周寂静无声。 “表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慕楠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祁钰难得见慕楠星这副模样,心下一紧,忙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想等四哥和姐姐大婚后,就和八哥去苍山,可能今后长期都不会在南祁待着了。”慕楠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祁钰早知如此,脸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开玩笑道,“这异姓王也不想当了吗?” 慕楠星站在那里,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呢喃道:“好可惜啊……”声音中竟透露出几分失落。 祁钰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苦笑。 他看着慕楠星,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做个闲散王爷!” 慕楠星的眼睛猛地一亮,仿佛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曙光。 他兴奋地看着祁钰,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连声道:“表哥的这个建议甚好。” 而另一边已经来到楚韫昀屋子的四人,雪倾岚正在帮楚韫昀整理床铺,只见她动作轻柔、有条不紊地将床上的被褥摊开放平,然后细心地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楚韫昀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落在雪倾岚忙碌的背影上。 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共同经营着这个温馨的小窝。 此刻的场景让楚韫昀不禁生出了想要与雪倾岚相伴一生的愿望,他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着。 这时,楚韫曦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的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了正常。 “六哥,今晚我陪你睡。”楚韫曦笑着说道。 楚韫昀拢了拢思绪,忙点了点头道,“好。” 楚韫曦看了看雪倾岚,又看了看楚韫昀,故意调侃道道:“六哥和岚师妹还挺般配的。” 楚韫昀缓缓抬起双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楚韫曦,心中暗自思忖道:“这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八弟吗?为何此刻竟让我有一种陌生之感。”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和疑虑,仿佛对眼前所见感到十分诧异。 此时,雪倾岚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原本正在整理床铺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 此刻的曦师兄,真是让她陌生。 楚韫昀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轻声说道:“八弟,切莫再取笑六哥了。” 然而,楚韫曦却一脸认真地回应道:“呵呵,弟弟可并未开玩笑啊,此乃肺腑之言。” 楚韫昀心头微微一动,他下意识地看向雪倾岚,恰巧捕捉到她也正悄悄地注视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刹那间,一股莫名的羞涩涌上心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迅速将头转开,不敢再对视一眼。 “罢了,八弟,时候已然不早,咱们还是早些歇息。”楚韫昀强作镇定地说道。 “床铺已整理妥当,六殿下尽可安心歇息。”雪倾岚轻声细语地回答完后,便急忙拉扯着楚韫瑾一同离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屋内,只留下一片寂静。 楚韫曦看着他们离开,心中若有所思。他转头对楚韫昀说:“六哥,你好好休息,我就睡在外头的榻上,有事喊我。”说完,他便转身去了外头。 夜晚,楚韫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雪倾岚的身影,以及楚韫曦的那番话。 他不知道自己对雪倾岚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知道楚韫曦为何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楚韫曦虽然躺在外头,但是习武之人的耳力是极好的,所以楚韫昀的动作他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觉着一阵后悔,早知就不调侃六哥了。 第二日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楚韫昀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吵醒外头的楚韫曦。 穿好衣服后,他蹑手蹑脚地下床,然后轻轻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楚韫曦其实早已醒来,但由于担心楚韫昀会感到尴尬,所以便假装仍在熟睡。 他眯着眼,透过眼缝观察着楚韫昀的一举一动。 楚韫昀走出房间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楚韫曦,见他睡得很沉,便放心地离开了。 此刻,雪倾岚正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朝着楚韫昀款步而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轻盈的步伐如同雪花般柔美。 随着冬天的临近,天气逐渐转凉。 雪倾岚注意到楚韫昀并没有穿上暖和的斗篷,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于是,她加快脚步,拉着楚韫昀的手进了屋内,完全没有理会还在赖床的楚韫曦,嗔怪道,“已经快要入冬了,六殿下身体不好,怎也不穿件斗篷?” 楚韫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碍事,我不觉得冷。” 雪倾岚轻轻叹了口气,把他按坐在桌边,拿出食盒里准备好的热茶,递给楚韫昀,“六殿下漱漱口。” 楚韫昀接过茶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洗漱完毕后,他抬头看着雪倾岚,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岚儿。” 这时,楚韫曦终于装不下去了,他伸了个懒腰,从榻上坐了起来。“六哥,我先去洗漱一下。” 楚韫昀和雪倾岚一起用过早膳后,雪倾岚就去取来了斗篷,为楚韫昀穿戴好后,就扶着楚韫昀去找沈老谷主。 楚韫昀在雪倾岚的搀扶下来到了沈老谷主的草堂前,沈老谷主和徒弟们正准备晒药。 见来人后,眼中透着关切,将人领进屋内落座,就开始仔细检查了楚韫昀的身体状况,“六殿下,昨夜没有歇息好?” 楚韫昀一脸躲闪,不知该如何回答沈老谷主的问题。 沈老谷主毫不在意,若有所思地继续道,“没有歇息好也正常,六殿下你见过宁王那孩子了没?” “还未曾见过。”楚韫昀摇摇头,他不明白沈老谷主为何突然提及宁王的孩子。 沈老谷主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他与宁王长得极其相似。” 楚韫昀心中一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沫儿,他忍不住问道:“敢问谷主,我侄儿在何处?” 沈老谷主凝视着楚韫昀,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待会就会来了。” 楚韫昀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在此处等着吗?” “自然可以。”沈老谷主站起身,朝外边走边说道,“六殿下,我们去看看阳光。” 楚韫昀闻言,不解地看向身旁站着的雪倾岚。 雪倾岚看了一眼窗外,微笑着解释道:“外面阳光正好,六殿下出去走走对身体有益。” 楚韫昀听后,便任由着雪倾岚搀扶着走出屋内。 屋外,阳光洒在地上,映照出一片金黄。楚韫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他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楚韫昀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跑向他。 “是六叔吗?”沫儿在他面前就及时止住了脚步,他听娘亲说六叔身子不好,是万万不能撞到他的。 楚韫昀看着沫儿可爱的脸庞,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大哥,眼眶瞬间就红了。 楚沫见状,紧紧抱住楚韫昀,不肯松手,嘴里一直喊着,“六叔,六叔……” 楚韫昀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沫儿的后脑勺,仿佛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争分夺秒地涌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 武平侯夫人和雪倾岚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被这温馨的场景所吸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亲情的呼唤!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在他们的心中蔓延开来,让他们也沉浸在这份温暖之中。 第112章 雪倾岚被赐婚摄政王 自从楚韫驰见过雪倾岚之后,他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着,让他整日里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之中。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之久,无论是在宫廷中的日常生活还是处理政务时,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楚韫瑜对他的的异常表现感到十分纳闷和疑惑,他曾试图与楚韫驰交流,但每次都只能得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回答。 楚韫驰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而同样感到纳闷的还有楚韫驰的生母凌太妃,当儿子来到她这里用午膳时,凌太妃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看着魂不守舍的儿子,凌太妃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 她知道楚韫驰一向稳重自持,如今这般模样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楚韫驰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雪倾岚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开始频繁地回忆起与雪倾岚初见时的那一刻,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如此清晰而生动。 他渴望再次见到她,了解她更多的故事。 楚韫驰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母妃坦诚相待,他毫不犹豫地走进宫殿,找到了正在刺绣的凌太妃。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内心深处对雪倾岚那份深沉而真挚的感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凌太妃听完之后,脸上先浮现出一丝惊愕,但很快就被欣慰的笑容所取代。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说:“原来我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啊!既然这样,母妃自然会全力支持你的选择。为了让你如愿以偿,母妃这就亲自去请求陛下降下赐婚的圣旨。” 楚韫驰听了这话十分感动,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但他的理智还是在的,因为他还不确定雪倾岚会不会同意。 楚韫驰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他不断地思索着该如何向雪倾岚倾诉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就在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神医谷内,给整个山谷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明亮。 而雪倾岚和楚韫昀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们的身影在草堂前来回穿梭,似乎有着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雪倾岚从小跟着晖山的师父,学了不少的医理,分晒药材是她常做的事情。 他们仔细地将各种珍贵的药材分类摊开,让它们充分吸收阳光的温暖。 雪倾岚专注地挑选着每一株药材,她的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能透过草药看到它们的药性和功效。 一旁的楚韫昀则默默地协助着她,他在神医谷内养了几日,心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只见他动作娴熟,好似常做之事,他将药材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这个宁静的山谷中,他们的配合默契无间。 阳光映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们的汗水滴落在草药上,与草药的香气融为一体。 草堂前弥漫着浓厚的草药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楚韫驰在宫中焦急地等待着母妃的消息。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 终于,一名内侍传来了凌太妃的口信,楚韫瑜同意了赐婚,并安排楚韫炘和凤昭昭陪同他去神医谷宣旨。 楚韫驰心中一阵狂喜,他打听到雪倾岚同九妹在神医谷,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前往神医谷,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雪倾岚。 当他和五哥楚韫炘达神医谷时,眼前所见却让他如遭雷击般心碎欲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雪倾岚竟然正轻柔地帮楚韫昀擦拭着额间不断渗出的汗水。 楚韫昀则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雪倾岚。 而雪倾岚的眼眸中同样闪烁着温柔如水的光芒,那是喜欢吗? 这一幕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箭矢,无情地射穿了楚韫驰的心脏,让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天旋地转起来,他慢了吗? 楚韫炘手握着圣旨与凤昭昭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六叔。”楚沫轻声唤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重,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位长辈的依赖。 楚韫昀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楚沫身上,眼中透着关切。 他的形象或许并不高大,但他的气质却给人一种沉稳和可靠的感觉。 楚沫迈着小巧的步伐走到楚韫昀身旁,伸出一双白嫩如藕节般的小手,轻轻地扯了扯楚韫昀衣袍的下摆。 楚韫昀慢慢地蹲下身来,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生怕惊吓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他的眼神充满了关爱之情,始终保持着与楚沫平视的姿态,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微不至的呵护。 楚沫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凑近楚韫昀的耳朵,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六叔,五叔、五婶婶还有七叔他们来啦!”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紧张,似乎对这几位长辈的到来感到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 楚韫昀听闻此言,立刻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三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三根笔直的标杆。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雪倾岚耳力极好,眼神从楚韫昀的身上挪开,落在他们三人站着的那处。 那三人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还不太熟,便只瞧了一眼就迅速移开。 随即,又深深地福了福身,动作标准而优雅,轻声说道:“臣女拜见五殿下、五皇子妃、七殿下。” 尽管与眼前的几位贵胄并不熟悉,但她深知君臣之别的道理。 作为臣女,无论对方身份贵贱、熟悉与否,都应该保持应有的礼数和尊重。 所以,即使心中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行了这个作揖礼。 楚韫驰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真的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竭尽全力地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痛苦和愤怒情绪。 楚韫炘默默地注视着弟弟那副失魂落魄、茫然无措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深深的叹息。 他瞥了一眼手中那道沉甸甸的圣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启它。 就在这时,楚韫瑾和祁钰恰巧从后山采摘完珍贵的药材归来。 他们一踏进草堂前,便瞧见楚韫炘手中那道格外醒目的圣旨,顿时心生好奇,脱口而出:“五哥,你们这是来宣读圣旨的吗?”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期待。 楚韫炘看了看楚韫驰,又看了看雪倾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擦个汗似乎也不能说明说什么,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展开圣旨宣读起来,算是给七弟争取一次机会! “永安侯府二小姐雪倾岚接旨!”随着楚韫炘这一声高呼,原本还嘈杂喧闹的整个院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雪倾岚站在原地,微微垂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一袭天蓝色的衣裙,身姿婀娜,面容却如冰雪般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听到传旨声,她缓缓抬起头,美眸流转,眼神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漠和疏离。 她静静地看着楚韫炘,没有丝毫惊讶或慌乱,似乎对接旨一事早已习以为常,可这却是她第一次接旨。 然而,在楚韫炘的眼中,雪倾岚的冷静却让他感到一丝诧异。 一般人在接旨时,多少都会有些紧张或激动,但这位永安侯府的二小姐却如此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难怪七弟会倾心。 雪倾岚轻移脚步,绕过晒药架,来到楚韫炘的跟前跪下。 她的动作优雅自然,没有半分拖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阳光照在雪倾岚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长。 她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此刻的她,宛如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寒梅,孤傲而绝美。 伴随着雪倾岚双膝跪地的闷响声,楚韫炘那清冷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听闻永安侯府二小郡主雪倾岚不仅生得端庄秀丽、温婉动人,更是才情出众、品德高尚。如此佳人,实乃我西楚国之幸。特此将其赐婚于摄政王楚韫驰为正妃,以彰其德。望二人此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共同为我西楚国之繁荣昌盛努力。钦此!” 这道圣旨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雪倾岚原本清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她瞪大了双眼,抬起头,满脸惊愕地看向楚韫炘,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赐婚给摄政王楚韫驰,拢共就见过摄政王两次。 楚韫驰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他深深地盯视着跪在地上的雪倾岚,他的心中抱着几许期待,等着雪倾岚接过圣旨。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结果充满了紧张,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仿佛能感受到内心的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楚韫驰的期待越发浓烈。 楚韫瑾眉头紧蹙,眼眸中满是忧虑,她直直地望向楚韫昀,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想法,她怎么也想不到,四哥竟然会下这样的一道赐婚圣旨。 而且按照她对六哥的了解,他向来不争不抢、兄友弟恭,又怎会同七哥争抢,她的眼底凄苦一片。 雪倾岚的目光从楚韫炘身上移开,她低头看着那道鲜艳的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她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直接跪坐在地上,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楚韫昀一眼,因为她根本不清楚楚韫昀的心意,是否与她一样?要不诈一下他? 在短暂的沉默后,雪倾岚咬了咬嘴唇,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出去,准备接过圣旨,动作缓慢笨拙。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圣旨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等等!”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楚韫昀大步走上前来。 他的眼神坚定,直视着楚韫炘,说道:“五哥,这桩婚事恕我不能接受。” 楚韫昀的话如同惊涛骇浪,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不再唯唯诺诺,忤逆了兄长。 楚韫炘皱起眉头,显然也是被楚韫昀的决定吓到,“昀儿,你是真心的吗?” 楚韫昀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是。” 雪倾岚呆呆地看着楚韫昀,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果然如她所料,楚韫昀对她亦是有意。 楚韫驰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握紧双拳,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雪倾岚,你也倾心于我六哥吗?” 楚韫瑾腹诽,七哥怎会如此直接? 雪倾岚一向是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要立刻断了摄政王所有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臣女对六殿下一见倾心,此生非六殿下不嫁。” 江湖儿女,敢说敢爱。 说完,雪倾岚转头看向楚韫昀,眼中满是深情。 楚韫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心中既有羞涩,也有一丝喜悦。他第一次倾心的姑娘,同样倾心于他。 楚韫驰愣住了,他看着楚韫昀和雪倾岚,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痛苦。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楚韫炘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如此,我便如实回禀陛下。这件事就此作罢。”他收起圣旨,拉着凤昭昭转身离开。 楚韫昀扶起雪倾岚,如释重负地两人相视而笑。 楚韫瑾单手撑着头,秀眉紧蹙,脸色有些苍白,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心中暗自叹息,父皇为何不多生几个女儿呢?这些麻烦的事情,如今却只能由她自己解决了。 楚韫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挺直了身子,与祁钰对视了眼,就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向楚韫驰拉起他的袖子就离开了草堂前的院子。 第113章 寻找皇陵的真相 楚韫瑾将她的七哥楚韫驰带到一处偏僻的凉亭里,望着眼前人,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半晌后,楚韫瑾走到楚韫驰的跟前,缓缓蹲下来,双臂交叠枕在他的膝盖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开口道:“七哥看看瑾儿。” 楚韫驰眉头紧皱,面色阴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始终不敢与楚韫瑾对视一眼。 楚韫瑾伸出双手,轻轻抚上楚韫驰的脸颊,用力将他的头转正,让两人的目光交汇。 楚韫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愤怒,喊出了那声:“七哥。”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点燃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楚韫驰眼神闪烁,叹了口气,依旧是不愿正视楚韫瑾。 楚韫瑾看了气愤不已,站起身,双臂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说道,“七哥不是摄政王吗?那就治岚儿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抗旨不遵可是大罪。”楚韫驰终于舍得开口。 “那七哥就去跟六哥抢。”楚韫瑾噘着嘴跺了跺脚。 楚韫驰无奈地摇了摇头,“七哥不敢。” “你是西楚的摄政王,权利仅次于陛下,你可以敢。”楚韫瑾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楚韫驰心头一软,忙站起身,扶着楚韫瑾的双肩转向自己,抬起右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好啦,别哭了,哭得都不漂亮了。我会祝福他们的。” “真的?”楚韫瑾破涕为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韫驰宠溺地摸了摸楚韫瑾的头。 “那拉勾勾。”楚韫瑾伸出左手小指,含泪的眸子特别好看。 楚韫驰笑着勾上她的手指,“好,拉勾勾。” 楚韫瑾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下放心了?”楚韫驰问道。 楚韫瑾用力地点点头:“七哥最好啦!” 楚韫驰的双眸之中,突然掠过一抹狡黠之色,他嘴角轻扬,拖长着语调说道:“既然七哥如此之好,那么瑾儿是否应该……” 楚韫瑾心中一紧,急忙伸出手去,紧紧捂住楚韫驰的嘴巴,满脸惊恐地打断道:“七哥打住!这样挺好” 楚韫驰轻轻拿开楚韫瑾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哈哈,瑾儿不要害怕嘛,七哥只是逗逗你而已啦。难道你还不了解七哥吗?七哥可不是那种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哦!” 楚韫瑾眨了眨眼睛,向楚韫驰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并撅起小嘴嘟囔着:“七哥从小到大不一直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嘛” 楚韫驰听后哭笑不得,抬起手来,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楚韫瑾的小脑袋瓜,故作嗔怒地说:“不许胡说八道!” “嘻嘻,七哥别生气嘛,人家知道错啦。”楚韫瑾拉住楚韫驰的衣袖撒娇。 楚韫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从小就知道心疼六哥。” “难道七哥你就不心疼?”楚韫瑾揽过楚韫驰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好啦,我们回去,不然待会儿六哥该担心了。”楚韫驰顺势拉起楚韫瑾的手往回走。 “嗯嗯,走。”楚韫瑾乖巧地跟着楚韫驰离开了凉亭。 楚韫驰和楚韫瑾一同回到了草堂前的院子,得知楚韫昀回屋去服药了。 担心他们的六哥会胡思乱想,两人便又急急忙忙去找楚韫昀。 来到屋门口,屋门是敞开的,里头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随即变得担忧起来,楚韫瑾握紧了楚韫驰的手,快走了几步进了屋。 楚韫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道:“瑾儿,会没事的。” 此时,楚韫昀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察觉到到他们眼中的担忧,把手帕藏到了身后,忙站起身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六哥,你还好吗?”楚韫瑾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楚韫昀的手,满脸关切地问道。 楚韫昀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我没事,不用担心。” “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楚韫驰站在一旁,轻声附和道。 听到这话,楚韫昀的眼神闪过一丝愧疚,他转过头,看着楚韫驰,声音略微低沉地道,“驰儿,六哥对不起你……”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七弟。 “六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韫驰连忙回应道,“你我兄弟之间,无需说这些。” 楚韫昀微微点头,“无论怎样,谢谢你,驰儿。” 楚韫瑾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哥哥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看到这一幕,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好了,你们都不要这么严肃了。”楚韫瑾笑着说,“六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楚韫昀微笑着答应,“好,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最后,楚韫驰和楚韫瑾叮嘱楚韫昀好生休养,便离开了屋子。 走出来没有多久,楚韫瑾的眼泪便如跟不要钱的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那泪水仿佛无穷无尽,不停地从她眼眶中涌出,让人不禁泛起一阵一阵的心疼。 楚韫驰见状,心中顿时乱作一团。他从未见过瑾儿如此伤心失态,尤其是看到方才六哥慌忙藏起手帕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生疑虑,难道六哥? 他想起先前,四哥要处死那些看守皇陵的侍卫时,他心中便生出了一丝不安。这些侍卫虽然是负责看守皇陵,但他们也是西楚的子民,生命同样应该受到尊重和保护。然而,四哥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执意要将他们处死,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妥。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向四哥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他言辞恳切地说道:“四哥,一个不留,是否太过残忍了些?况且,这样做不仅会伤害到他们的家人,也会引起民众的不满和恐慌啊!” 然而,四哥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还冷笑道:“你这是妇人之仁!这些侍卫就是罪大恶极!必须从重处罚。” 他的内心深处总是若有所思地感到,似乎还有一些他未曾知晓的真相隐藏在某个角落里。 对于四哥不愿透露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发问。 然而,此刻目睹着瑾儿那悲痛欲绝、痛心疾首的神情,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了。 他坚信,这里必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情。 楚韫驰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背,安抚道:“瑾儿,不哭了,六哥会好起来的。” 楚韫瑾泣不成声,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担忧:“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啊!六哥他无论是在昀和宫还是在王府里,每到深夜总是会被梦魇所缠绕。他在梦中痛苦地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可怕的梦境。他不停地大声喊叫,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楚韫驰骇然道:“瑾儿所言属实?” 楚韫瑾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七哥,我总觉得六哥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楚韫驰心头一颤,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但他不想让瑾儿担心,便安慰道:“六哥方才都能与我抢媳妇儿了,会没事的。” 楚韫瑾点点头,靠在楚韫驰的怀里,默默地流泪。 楚韫驰抱紧她,心里发苦,就连瑾儿也不清楚皇陵之事,看来此事不容小觑。 他将楚韫瑾交回到祁钰手中,马鞭一挥,策马离开了神医谷,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只见,他的身影在神医谷的入口处迅速消失,只留下一阵扬起的尘土。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皇宫,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六哥在皇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他不断地抽打马匹,让其加速奔跑。马蹄声响彻在山间小道上,仿佛是他心中焦虑的共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急切。 风在他耳边呼啸,他的衣衫在风中翻飞。他顾不得沿途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快到达皇宫。 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心情越发紧张。 他不管不顾地冲向养心殿,在到达养心殿门口时,脚下竟有些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脚上的力量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使得他的步伐变得不稳定。 这种虚浮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平衡。 他努力想要稳住自己,但那种无力感却如影随形,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拽着他的双脚,要将他绊倒。 “摄政王,您这是?”苏公公见状后忙伸手就要去扶他。 然而,就双手要触碰到他的在那瞬间,楚韫驰的身子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往下坠。 他的身体倾斜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无法自控。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感。 眨眼间,他便如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地倒向地面。 盛姝娢察觉到动静,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健步如飞地跑向楚韫驰。 楚韫瑜眼前一花,只看到一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晃动。 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刚刚还在与他交谈的人儿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个人是凭空消失的一般,只留下楚韫瑜惊愕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余音,但此刻却显得如此空洞。 楚韫瑜环顾四周,才发现盛姝娢已经在殿门口了,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他忙起身跑去。 盛姝娢蹲在地上,宛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她轻柔地伸出手,将楚韫驰抱起。 楚韫驰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 盛姝娢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心疼,她轻声说道:“七弟,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感到温暖和安慰。 盛姝娢轻轻地拍了拍楚韫驰的后背,仿佛在给予他力量和支持。 方才,楚韫炘把圣旨退回来了,就在御案上搁着,她未曾料到这孩子会如此伤心。 楚韫瑜赶到时,看到盛姝娢抱着楚韫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七弟怎么了?”楚韫瑜焦急地问道。 盛姝娢将楚韫驰交给楚韫瑜,楚韫驰伸出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楚韫瑜抱着他的手臂,咬紧牙关拼命地吐出一句话,“六哥在皇陵里发生了什么?”语罢,便昏了过去。 楚韫瑜忙抱着楚韫驰向偏殿走去。 路上,他低头看着昏迷的楚韫驰,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 到了偏殿,楚韫瑜将楚韫驰放在床上。 盛姝娢则是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湿布放在楚韫瑜的手中,让楚韫瑜擦拭他的额头。 擦了一会儿,楚韫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楚韫瑜和盛姝娢,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七弟,你感觉怎么样?”楚韫瑜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楚韫驰坐起身来,“只是有些着急。” 楚韫瑜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刚才晕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楚韫驰看了看盛姝娢,又看了看楚韫瑜,“四哥,你能告诉我,六哥在皇陵里发生的事情吗?”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决心。 楚韫瑜的目光在楚韫驰和盛姝娢之间来回扫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似乎沉甸甸的,承载着他内心的沉重和不安。 随着气息的吸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 紧闭的双眸掩不住他的思索,他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进行一场艰难的对话。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仿佛只能听见那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这个决定也将对他说实在的太难了。 盛姝娢眼神坚定,朱唇轻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宫人都退下,不必守在门口。”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宫人们纷纷低头遵命,默默地退出了宫殿,殿门也被紧紧关闭。 待殿门关闭后,盛姝娢轻轻地握住了楚韫瑜的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和示意。她的目光流转,似乎在默默传递着某种信息,而楚韫瑜也默契地读懂了她的眼神,说,便说了罢。 第113章 寻找皇陵的真相 楚韫瑾将她的七哥楚韫驰带到一处偏僻的凉亭里,望着眼前人,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半晌后,楚韫瑾走到楚韫驰的跟前,缓缓蹲下来,双臂交叠枕在他的膝盖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开口道:“七哥看看瑾儿。” 楚韫驰眉头紧皱,面色阴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始终不敢与楚韫瑾对视一眼。 楚韫瑾伸出双手,轻轻抚上楚韫驰的脸颊,用力将他的头转正,让两人的目光交汇。 楚韫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愤怒,喊出了那声:“七哥。”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点燃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楚韫驰眼神闪烁,叹了口气,依旧是不愿正视楚韫瑾。 楚韫瑾看了气愤不已,站起身,双臂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说道,“七哥不是摄政王吗?那就治岚儿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抗旨不遵可是大罪。”楚韫驰终于舍得开口。 “那七哥就去跟六哥抢。”楚韫瑾噘着嘴跺了跺脚。 楚韫驰无奈地摇了摇头,“七哥不敢。” “你是西楚的摄政王,权利仅次于陛下,你可以敢。”楚韫瑾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楚韫驰心头一软,忙站起身,扶着楚韫瑾的双肩转向自己,抬起右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好啦,别哭了,哭得都不漂亮了。我会祝福他们的。” “真的?”楚韫瑾破涕为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韫驰宠溺地摸了摸楚韫瑾的头。 “那拉勾勾。”楚韫瑾伸出左手小指,含泪的眸子特别好看。 楚韫驰笑着勾上她的手指,“好,拉勾勾。” 楚韫瑾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下放心了?”楚韫驰问道。 楚韫瑾用力地点点头:“七哥最好啦!” 楚韫驰的双眸之中,突然掠过一抹狡黠之色,他嘴角轻扬,拖长着语调说道:“既然七哥如此之好,那么瑾儿是否应该……” 楚韫瑾心中一紧,急忙伸出手去,紧紧捂住楚韫驰的嘴巴,满脸惊恐地打断道:“七哥打住!这样挺好” 楚韫驰轻轻拿开楚韫瑾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哈哈,瑾儿不要害怕嘛,七哥只是逗逗你而已啦。难道你还不了解七哥吗?七哥可不是那种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哦!” 楚韫瑾眨了眨眼睛,向楚韫驰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并撅起小嘴嘟囔着:“七哥从小到大不一直都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嘛” 楚韫驰听后哭笑不得,抬起手来,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楚韫瑾的小脑袋瓜,故作嗔怒地说:“不许胡说八道!” “嘻嘻,七哥别生气嘛,人家知道错啦。”楚韫瑾拉住楚韫驰的衣袖撒娇。 楚韫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从小就知道心疼六哥。” “难道七哥你就不心疼?”楚韫瑾揽过楚韫驰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好啦,我们回去,不然待会儿六哥该担心了。”楚韫驰顺势拉起楚韫瑾的手往回走。 “嗯嗯,走。”楚韫瑾乖巧地跟着楚韫驰离开了凉亭。 楚韫驰和楚韫瑾一同回到了草堂前的院子,得知楚韫昀回屋去服药了。 担心他们的六哥会胡思乱想,两人便又急急忙忙去找楚韫昀。 来到屋门口,屋门是敞开的,里头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随即变得担忧起来,楚韫瑾握紧了楚韫驰的手,快走了几步进了屋。 楚韫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道:“瑾儿,会没事的。” 此时,楚韫昀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察觉到到他们眼中的担忧,把手帕藏到了身后,忙站起身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六哥,你还好吗?”楚韫瑾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楚韫昀的手,满脸关切地问道。 楚韫昀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我没事,不用担心。” “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楚韫驰站在一旁,轻声附和道。 听到这话,楚韫昀的眼神闪过一丝愧疚,他转过头,看着楚韫驰,声音略微低沉地道,“驰儿,六哥对不起你……”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七弟。 “六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韫驰连忙回应道,“你我兄弟之间,无需说这些。” 楚韫昀微微点头,“无论怎样,谢谢你,驰儿。” 楚韫瑾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哥哥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看到这一幕,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好了,你们都不要这么严肃了。”楚韫瑾笑着说,“六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楚韫昀微笑着答应,“好,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最后,楚韫驰和楚韫瑾叮嘱楚韫昀好生休养,便离开了屋子。 走出来没有多久,楚韫瑾的眼泪便如跟不要钱的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那泪水仿佛无穷无尽,不停地从她眼眶中涌出,让人不禁泛起一阵一阵的心疼。 楚韫驰见状,心中顿时乱作一团。他从未见过瑾儿如此伤心失态,尤其是看到方才六哥慌忙藏起手帕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生疑虑,难道六哥? 他想起先前,四哥要处死那些看守皇陵的侍卫时,他心中便生出了一丝不安。这些侍卫虽然是负责看守皇陵,但他们也是西楚的子民,生命同样应该受到尊重和保护。然而,四哥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执意要将他们处死,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妥。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向四哥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他言辞恳切地说道:“四哥,一个不留,是否太过残忍了些?况且,这样做不仅会伤害到他们的家人,也会引起民众的不满和恐慌啊!” 然而,四哥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还冷笑道:“你这是妇人之仁!这些侍卫就是罪大恶极!必须从重处罚。” 他的内心深处总是若有所思地感到,似乎还有一些他未曾知晓的真相隐藏在某个角落里。 对于四哥不愿透露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发问。 然而,此刻目睹着瑾儿那悲痛欲绝、痛心疾首的神情,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了。 他坚信,这里必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情。 楚韫驰轻轻拍了拍楚韫瑾的背,安抚道:“瑾儿,不哭了,六哥会好起来的。” 楚韫瑾泣不成声,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担忧:“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啊!六哥他无论是在昀和宫还是在王府里,每到深夜总是会被梦魇所缠绕。他在梦中痛苦地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可怕的梦境。他不停地大声喊叫,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楚韫驰骇然道:“瑾儿所言属实?” 楚韫瑾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七哥,我总觉得六哥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楚韫驰心头一颤,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但他不想让瑾儿担心,便安慰道:“六哥方才都能与我抢媳妇儿了,会没事的。” 楚韫瑾点点头,靠在楚韫驰的怀里,默默地流泪。 楚韫驰抱紧她,心里发苦,就连瑾儿也不清楚皇陵之事,看来此事不容小觑。 他将楚韫瑾交回到祁钰手中,马鞭一挥,策马离开了神医谷,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只见,他的身影在神医谷的入口处迅速消失,只留下一阵扬起的尘土。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皇宫,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六哥在皇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他不断地抽打马匹,让其加速奔跑。马蹄声响彻在山间小道上,仿佛是他心中焦虑的共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急切。 风在他耳边呼啸,他的衣衫在风中翻飞。他顾不得沿途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快到达皇宫。 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心情越发紧张。 他不管不顾地冲向养心殿,在到达养心殿门口时,脚下竟有些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脚上的力量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使得他的步伐变得不稳定。 这种虚浮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平衡。 他努力想要稳住自己,但那种无力感却如影随形,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拽着他的双脚,要将他绊倒。 “摄政王,您这是?”苏公公见状后忙伸手就要去扶他。 然而,就双手要触碰到他的在那瞬间,楚韫驰的身子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往下坠。 他的身体倾斜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无法自控。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感。 眨眼间,他便如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地倒向地面。 盛姝娢察觉到动静,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健步如飞地跑向楚韫驰。 楚韫瑜眼前一花,只看到一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晃动。 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刚刚还在与他交谈的人儿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个人是凭空消失的一般,只留下楚韫瑜惊愕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余音,但此刻却显得如此空洞。 楚韫瑜环顾四周,才发现盛姝娢已经在殿门口了,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他忙起身跑去。 盛姝娢蹲在地上,宛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她轻柔地伸出手,将楚韫驰抱起。 楚韫驰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 盛姝娢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心疼,她轻声说道:“七弟,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感到温暖和安慰。 盛姝娢轻轻地拍了拍楚韫驰的后背,仿佛在给予他力量和支持。 方才,楚韫炘把圣旨退回来了,就在御案上搁着,她未曾料到这孩子会如此伤心。 楚韫瑜赶到时,看到盛姝娢抱着楚韫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七弟怎么了?”楚韫瑜焦急地问道。 盛姝娢将楚韫驰交给楚韫瑜,楚韫驰伸出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楚韫瑜抱着他的手臂,咬紧牙关拼命地吐出一句话,“六哥在皇陵里发生了什么?”语罢,便昏了过去。 楚韫瑜忙抱着楚韫驰向偏殿走去。 路上,他低头看着昏迷的楚韫驰,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 到了偏殿,楚韫瑜将楚韫驰放在床上。 盛姝娢则是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湿布放在楚韫瑜的手中,让楚韫瑜擦拭他的额头。 擦了一会儿,楚韫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楚韫瑜和盛姝娢,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七弟,你感觉怎么样?”楚韫瑜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楚韫驰坐起身来,“只是有些着急。” 楚韫瑜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刚才晕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楚韫驰看了看盛姝娢,又看了看楚韫瑜,“四哥,你能告诉我,六哥在皇陵里发生的事情吗?”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决心。 楚韫瑜的目光在楚韫驰和盛姝娢之间来回扫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似乎沉甸甸的,承载着他内心的沉重和不安。 随着气息的吸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 紧闭的双眸掩不住他的思索,他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进行一场艰难的对话。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仿佛只能听见那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这个决定也将对他说实在的太难了。 盛姝娢眼神坚定,朱唇轻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宫人都退下,不必守在门口。”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宫人们纷纷低头遵命,默默地退出了宫殿,殿门也被紧紧关闭。 待殿门关闭后,盛姝娢轻轻地握住了楚韫瑜的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和示意。她的目光流转,似乎在默默传递着某种信息,而楚韫瑜也默契地读懂了她的眼神,说,便说了罢。 第114章 良母妃的死因 良久,楚韫瑜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他的眼眶渐渐泛起红色,像是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 平日里威严的神情此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让人不禁为之一颤。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伤,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描述,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滴滴泪水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心酸,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苦的写照。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凝重的氛围,让人窒息,却又无法逃离。 盛姝娢静静地坐在一边,烛光照在她姣好的脸上,映出她那美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 尽管先前楚韫瑜早已跟她说了此事,但再一次提及,还是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无情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闭上了眼睛,试图抵挡这无尽的痛苦。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一阵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用力得关节都泛白,那细微的颤抖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楚韫驰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愕,他的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四哥的描述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头晕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原本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一空。 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六哥的噩梦之中。 “怎么会这样六哥他会不会……”楚韫驰喃喃自语道,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盛姝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面对现实。当务之急,是要让六弟快些好起来。” 楚韫瑜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凝重地说道:“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昀儿。”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希望,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盛姝娢闻言,眼睛突然一亮,急忙追问道:“雪二小姐是否了解六弟的真实状况呢?”她的语气中带着期待,希望越倾岚能够帮助到楚韫昀。 然而,楚韫驰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有些慌张,他连忙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担心她一旦知晓六哥的病情真相,便会心生嫌弃之情……”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盛姝娢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顾虑。但是,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可是,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将实情告知她。说不定,她恰恰就是治愈六弟心灵创伤的那剂良药啊……”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心情都异常沉重。 他们都明白,这个决定关乎着楚韫昀的未来,必须慎重考虑。 翌日。 楚韫瑜结束早朝之后,马不停蹄地接上盛姝娢,一同骑着马向神医谷疾驰而去。这一夜以来,他们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前往神医谷说明情况。 当他们抵达楚韫昀的住处时,惊讶地发现他的精神状态竟然有了明显的改善。 原本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他,此刻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机。 楚韫瑜和盛姝娢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欢喜。 或许,雪倾岚真的是他的药。 看到楚韫昀的好转,楚韫瑜和盛姝娢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臣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雪倾岚微笑行礼。 楚韫瑜走上前,感激地看着雪倾岚,“平身。” 楚韫昀正要起身作揖,一个手掌已经攀在他的肩上,将他按坐了回去,“昀儿,无需多礼。” 盛姝娢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雪二小姐,不知道能否带我在这神医谷中转一转呢?” “当然可以!”雪倾岚心领神会,她知晓楚韫昀和楚韫瑜两兄弟有话要说,于是欣然应允。 随后,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并顺手将门轻轻关上。 “四哥,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楚韫昀的语气中虽带着一丝担忧,但声音却是比先前响亮了不少。 楚韫瑜那双温润的眼眸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弟弟,他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怎么会呢?我们昀儿变得越发勇敢了,四哥很欣慰。”说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哄小孩般般轻柔地抚摸着楚韫昀的头顶。 望着四哥那宠溺无比的眸光,楚韫昀感到无比安心,但同时也让他心中的疑惑越发强烈起来。 终于,楚韫昀忍不住开口问道:\"四哥,我一直想知道,关于我母妃当年的离世,是否存在什么蹊跷之处呢?\"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不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很久,每次想起母亲的离去,他都会感到心痛难耐。 楚韫瑜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楚韫昀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昀儿,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母妃的死确实有些奇怪,但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 说到这里,楚韫瑜停住了话语,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良母妃薨时,他已经三岁有余。自出生之时起,他便被当作未来的储君悉心培养着。 因良母妃有着京中第一才女的盛名,他断奶后,待在良母妃的宫中居多,虽然那些记忆模糊,但良母妃分娩时惊险万分的场景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难以忘怀。 他依然记得那个寒风刺骨、冰雪交加的冬天,那时的他不过才刚刚满三周岁而已。 据母妃的说法,良母妃当时离预产期还有整整三个月。 就在那天,他结束了在国子监的学业准备放学。祭酒大人所教授的其中一道题目太过深奥难懂,于是他并没有直接返回母妃的寝宫,而是决定先前往良母妃那里寻求帮助。因为平日里每当遇到难题时,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去向良母妃请教。 良母妃虽然身怀六甲,但她那敏锐的身体却丝毫不受影响。 当他刚刚踏入宫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宫殿内一片混乱,宫女和太监们四处奔逃,鸡飞狗跳。 他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加快脚步,寝殿门紧闭,里面传来阵阵惊呼声。 他用力推开房门,只见良母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下早已是一片嫣红,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可寝殿内却未有一名宫人上前伺候,好在他那会儿是个小孩,并未有过多人的注意到他的到来。 \"母妃!您怎么了?\" 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床边,紧紧握住母妃的手。 良母妃颤抖着嘴唇,声音微弱地说道:\"有有人想要谋害母妃\" 听闻此言,他身体猛地一抖,然后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来。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仿佛有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来不及多想,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纵身一跃,躲到了房间里那张巨大的床榻后面。 他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隐藏得更好些。透过床榻后的帷幔,他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只闻一阵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母妃和一名太医模样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一群在良母妃宫中伺候的宫人。 待到安母妃进入内室,众人才看清她一脸怒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对着宫人们就是一顿斥责,情况危急万分,但宫中众人却无一人前来救助,直到安母妃带着太医赶到,他们才出现。 安母妃大发雷霆之后,宫人们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涌入,跪满一地,战战兢兢地低头不语。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的安母妃发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震惊不已——只见那名太医在良母妃的身上迅速扎了几处穴位,片刻之间,良母妃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苏醒过来。 不过,由于腹痛难忍,良母妃险些再度昏厥过去。好在太医及时出手,又是一番忙碌,那时他还小,就见一位老婆子灌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给良母妃。 几个时辰后,良母妃便生下了昀儿。 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良母妃分娩前所说的那句“有人想要谋害母妃”。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这件事愈发执着。待到他十岁那年,成功接管了天机营。 他便暗中派遣人手,全力追查良母妃的真正死因。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调查进展缓慢,长时间毫无头绪。 但他并未气馁,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定能揭开真相。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努力,终于在一次偶然的线索中,让事情开始有了一些眉目,矛头全部指向了母后和丞相府。 可他却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了,那时,朝廷之中确实急需像丞相这样有雄才大略的人来辅佐父皇。 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丞相的才能和智慧对于国家的稳定和发展至关重要,如果因为一些私人恩怨而轻易处置丞相,可能会给整个国家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加上母后也是极其疼爱昀儿,他选择了忍耐,将心中的不满深埋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现在会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 楚韫昀紧紧盯着四哥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然而,深思的四哥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湖水,让人无法窥视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让楚韫昀感到一阵失落,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查明真相的决心。 楚韫瑜拍了拍楚韫昀的肩膀,安慰道:“昀儿,我知道你对母妃的死心存疑虑。但这件事牵连甚广,需要从长计议。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交给四哥。” 楚韫昀点了点头,他知道四哥的能力,也相信他会查出真相。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楚韫瑜转头查看,是盛姝娢和雪倾岚回来了。 盛姝娢看着屋内的两人,微笑着说:“你们聊完了吗?” 楚韫瑜起身对雪倾岚说:“雪二小姐,昀儿就拜托你了。” 雪倾岚看了眼楚韫昀,羞涩地低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韫瑜此行的目的,是要来问问昀儿同不同意将皇陵的事情告诉雪倾岚,可好像他就光顾着沉思了,完全忘记了此行的初衷。 他尴尬地看向了自己的媳妇儿,盛姝娢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对楚韫昀和雪倾岚说道,“我们去看看瑾儿,待会儿一起用午膳。” 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楚韫瑜,动作干脆利落。楚韫瑜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地被她带着转身,一同退出了屋内。 楚韫瑜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阳光瞬间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他们的眼前,声音急切地喊了声,“主子。” 楚韫瑜鲜少看到冷毅会如此急躁,心中暗道不好,忙问道,“出了何事?” 冷毅躬身抱拳道,“太后在早朝时就宣了北陵王妃入宫,北陵王下完早朝回王府,才知道此事,又匆忙返回皇宫,可是太后却说北陵王妃已经离开长秋宫。” 第114章 良母妃的死因 良久,楚韫瑜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他的眼眶渐渐泛起红色,像是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 平日里威严的神情此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让人不禁为之一颤。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伤,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描述,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滴滴泪水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心酸,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苦的写照。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凝重的氛围,让人窒息,却又无法逃离。 盛姝娢静静地坐在一边,烛光照在她姣好的脸上,映出她那美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 尽管先前楚韫瑜早已跟她说了此事,但再一次提及,还是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无情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闭上了眼睛,试图抵挡这无尽的痛苦。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一阵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用力得关节都泛白,那细微的颤抖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楚韫驰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愕,他的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四哥的描述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头晕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原本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一空。 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六哥的噩梦之中。 “怎么会这样六哥他会不会……”楚韫驰喃喃自语道,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盛姝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面对现实。当务之急,是要让六弟快些好起来。” 楚韫瑜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凝重地说道:“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昀儿。”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希望,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盛姝娢闻言,眼睛突然一亮,急忙追问道:“雪二小姐是否了解六弟的真实状况呢?”她的语气中带着期待,希望越倾岚能够帮助到楚韫昀。 然而,楚韫驰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有些慌张,他连忙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担心她一旦知晓六哥的病情真相,便会心生嫌弃之情……”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盛姝娢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顾虑。但是,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可是,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将实情告知她。说不定,她恰恰就是治愈六弟心灵创伤的那剂良药啊……”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心情都异常沉重。 他们都明白,这个决定关乎着楚韫昀的未来,必须慎重考虑。 翌日。 楚韫瑜结束早朝之后,马不停蹄地接上盛姝娢,一同骑着马向神医谷疾驰而去。这一夜以来,他们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前往神医谷说明情况。 当他们抵达楚韫昀的住处时,惊讶地发现他的精神状态竟然有了明显的改善。 原本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他,此刻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机。 楚韫瑜和盛姝娢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欢喜。 或许,雪倾岚真的是他的药。 看到楚韫昀的好转,楚韫瑜和盛姝娢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臣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雪倾岚微笑行礼。 楚韫瑜走上前,感激地看着雪倾岚,“平身。” 楚韫昀正要起身作揖,一个手掌已经攀在他的肩上,将他按坐了回去,“昀儿,无需多礼。” 盛姝娢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雪二小姐,不知道能否带我在这神医谷中转一转呢?” “当然可以!”雪倾岚心领神会,她知晓楚韫昀和楚韫瑜两兄弟有话要说,于是欣然应允。 随后,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并顺手将门轻轻关上。 “四哥,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楚韫昀的语气中虽带着一丝担忧,但声音却是比先前响亮了不少。 楚韫瑜那双温润的眼眸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弟弟,他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怎么会呢?我们昀儿变得越发勇敢了,四哥很欣慰。”说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哄小孩般般轻柔地抚摸着楚韫昀的头顶。 望着四哥那宠溺无比的眸光,楚韫昀感到无比安心,但同时也让他心中的疑惑越发强烈起来。 终于,楚韫昀忍不住开口问道:\"四哥,我一直想知道,关于我母妃当年的离世,是否存在什么蹊跷之处呢?\"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不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很久,每次想起母亲的离去,他都会感到心痛难耐。 楚韫瑜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楚韫昀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昀儿,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母妃的死确实有些奇怪,但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 说到这里,楚韫瑜停住了话语,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良母妃薨时,他已经三岁有余。自出生之时起,他便被当作未来的储君悉心培养着。 因良母妃有着京中第一才女的盛名,他断奶后,待在良母妃的宫中居多,虽然那些记忆模糊,但良母妃分娩时惊险万分的场景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难以忘怀。 他依然记得那个寒风刺骨、冰雪交加的冬天,那时的他不过才刚刚满三周岁而已。 据母妃的说法,良母妃当时离预产期还有整整三个月。 就在那天,他结束了在国子监的学业准备放学。祭酒大人所教授的其中一道题目太过深奥难懂,于是他并没有直接返回母妃的寝宫,而是决定先前往良母妃那里寻求帮助。因为平日里每当遇到难题时,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去向良母妃请教。 良母妃虽然身怀六甲,但她那敏锐的身体却丝毫不受影响。 当他刚刚踏入宫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宫殿内一片混乱,宫女和太监们四处奔逃,鸡飞狗跳。 他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加快脚步,寝殿门紧闭,里面传来阵阵惊呼声。 他用力推开房门,只见良母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下早已是一片嫣红,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可寝殿内却未有一名宫人上前伺候,好在他那会儿是个小孩,并未有过多人的注意到他的到来。 \"母妃!您怎么了?\" 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床边,紧紧握住母妃的手。 良母妃颤抖着嘴唇,声音微弱地说道:\"有有人想要谋害母妃\" 听闻此言,他身体猛地一抖,然后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来。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仿佛有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来不及多想,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纵身一跃,躲到了房间里那张巨大的床榻后面。 他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隐藏得更好些。透过床榻后的帷幔,他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只闻一阵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母妃和一名太医模样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一群在良母妃宫中伺候的宫人。 待到安母妃进入内室,众人才看清她一脸怒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对着宫人们就是一顿斥责,情况危急万分,但宫中众人却无一人前来救助,直到安母妃带着太医赶到,他们才出现。 安母妃大发雷霆之后,宫人们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涌入,跪满一地,战战兢兢地低头不语。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的安母妃发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震惊不已——只见那名太医在良母妃的身上迅速扎了几处穴位,片刻之间,良母妃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苏醒过来。 不过,由于腹痛难忍,良母妃险些再度昏厥过去。好在太医及时出手,又是一番忙碌,那时他还小,就见一位老婆子灌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给良母妃。 几个时辰后,良母妃便生下了昀儿。 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良母妃分娩前所说的那句“有人想要谋害母妃”。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这件事愈发执着。待到他十岁那年,成功接管了天机营。 他便暗中派遣人手,全力追查良母妃的真正死因。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调查进展缓慢,长时间毫无头绪。 但他并未气馁,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定能揭开真相。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努力,终于在一次偶然的线索中,让事情开始有了一些眉目,矛头全部指向了母后和丞相府。 可他却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了,那时,朝廷之中确实急需像丞相这样有雄才大略的人来辅佐父皇。 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丞相的才能和智慧对于国家的稳定和发展至关重要,如果因为一些私人恩怨而轻易处置丞相,可能会给整个国家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加上母后也是极其疼爱昀儿,他选择了忍耐,将心中的不满深埋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现在会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 楚韫昀紧紧盯着四哥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然而,深思的四哥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湖水,让人无法窥视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让楚韫昀感到一阵失落,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查明真相的决心。 楚韫瑜拍了拍楚韫昀的肩膀,安慰道:“昀儿,我知道你对母妃的死心存疑虑。但这件事牵连甚广,需要从长计议。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交给四哥。” 楚韫昀点了点头,他知道四哥的能力,也相信他会查出真相。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楚韫瑜转头查看,是盛姝娢和雪倾岚回来了。 盛姝娢看着屋内的两人,微笑着说:“你们聊完了吗?” 楚韫瑜起身对雪倾岚说:“雪二小姐,昀儿就拜托你了。” 雪倾岚看了眼楚韫昀,羞涩地低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韫瑜此行的目的,是要来问问昀儿同不同意将皇陵的事情告诉雪倾岚,可好像他就光顾着沉思了,完全忘记了此行的初衷。 他尴尬地看向了自己的媳妇儿,盛姝娢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对楚韫昀和雪倾岚说道,“我们去看看瑾儿,待会儿一起用午膳。” 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楚韫瑜,动作干脆利落。楚韫瑜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地被她带着转身,一同退出了屋内。 楚韫瑜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阳光瞬间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他们的眼前,声音急切地喊了声,“主子。” 楚韫瑜鲜少看到冷毅会如此急躁,心中暗道不好,忙问道,“出了何事?” 冷毅躬身抱拳道,“太后在早朝时就宣了北陵王妃入宫,北陵王下完早朝回王府,才知道此事,又匆忙返回皇宫,可是太后却说北陵王妃已经离开长秋宫。” 第115章 凤昭昭遇险 “冷毅,你速去一趟风王府,让风王立刻前往长秋宫询问北陵王妃的去向。”楚韫瑜一脸凝重地低声吩咐道。 正当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五嫂嫂失踪了吗?”众人惊愕地转头看去,却见楚韫瑾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们面前,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显然,他们对他的出现毫无察觉。 原来,当得知四哥楚韫瑜前来神医谷后,楚韫瑾迫不及待地将楚沫托付给武平侯夫妇照料,然后匆匆拉上祁钰、楚韫曦以及慕楠星一同赶来。 然而,他们刚刚抵达,冷毅便如鬼魅般瞬间闪现。 冷毅的禀报让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感到无比惊骇,原本他们以为上次前往丞相府已经算是对其发出了严重警告。 但万万没有料到,即使母后已经被禁足,她依旧还能够如此活跃,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众人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继续坐视不理,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到了必须采取主动行动的时候,不能再消极等待下去了。 当下最为紧迫和至关重要的任务便是尽快寻找到凤昭昭,只有找到她,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并展开有效的反击,不然就好像一条龙被人握住了逆鳞一般。 同楚韫昀和雪倾岚大概叙述了一下情况,他们就快马加鞭,如箭离弦般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山谷,骏马奔腾,带起一阵风尘,身影迅速消失在神医谷的尽头。 说来也奇怪,凤昭昭清晨起来,用过早膳之后没多久,便有一名宫人前来通传,说是太后想要见见她。 凤昭昭听后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下了。 她让府中伺候她的丫鬟知若给自己找了一身得体的衣裳换上,知若还给她重新梳理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然后两人便跟着那名宫人一起离开了北陵王府。 一路上,凤昭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后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不过,当她来到长秋宫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 太后见到她之后,也是非常和蔼可亲,对她嘘寒问暖,询问了一些关于她家里面的情况。 面对太后的关心和询问,凤昭昭表现得十分从容自若、进退有度。 她一一回答着太后的问题,语气谦逊有礼,态度恭敬有加。 整个过程中,凤昭昭始终保持着微笑,让人感觉既亲切又不失端庄。 一番交谈过后,凤昭昭带着知若就从长秋宫里离开了。 然而,凤昭昭并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会面背后隐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就在她踏出长秋宫的那一刻,一道黑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黑影身着夜行衣,脚步轻盈,如同幽灵一般。 他紧紧地跟随在凤昭昭和知若身后,却丝毫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凤昭昭和知若沿着回廊慢慢走着,七拐八弯的就离开了皇宫,两人一路上皆是有说有笑。 因他们是坐着宫车进宫的,并没有带王府的马车过来,反正北陵王府离皇宫也不会很远,她们就决定步行回去。 离开皇宫有一段距离了,她们进入一段人烟稀少的路段,不是稀少,可以说是空荡荡的。 忽然,凤昭昭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小姐?”知若疑惑地问道。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凤昭昭皱起眉头说道,此时,她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直在盯着他们,实在是令她不寒而栗。 “也许是您多心了。”知若安慰道。 凤昭昭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小声地对着知若说道,“待会你就跑去求救,我有武功可以抵挡一阵子。” 虽然她有武功傍身,但她还是不想冒险。 于是,她决定加快步伐,要早点回到北陵王府才是正道。 就在这时,黑影出手了。 他如闪电般袭向凤昭昭和知若,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寒光。 凤昭昭一把推开知若,侧身一闪,躲开了攻击。 她拔出腰间的软鞭,与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知若强装淡定,忙跑去求救。 凤昭昭继续挥舞着软鞭,与黑影缠斗在一起。 她招式凌厉,却渐渐处于下风,毕竟她的武功不高,正因为如此,直至现在才发现有人跟踪。 黑影趁机一脚踢向凤昭昭,她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黑影一步步逼近,眼中闪着杀意。 一记掌风劈向了她的脖颈,好,她直接晕倒了。 黑影扛起昏迷的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街道。 知若带着府中侍卫赶到时,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街道,她焦急万分,想着王爷该下完早朝回府了。 于是,她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返回王府。 赶回王府后,发现王爷已经回府,便气喘吁吁地向楚韫炘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韫炘听完之后心急如焚,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然后立即召集手下所有人,吩咐他们全力搜寻凤昭昭的下落。 他暗自懊恼不已,都怪他近日只顾着处理北陵的一些繁琐事务,导致防御有所松懈,这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主要凤昭昭从不出门,要出门也是同他一起,他就没有安排暗卫保护她。 若是他的小昭儿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 与此同时,那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带着凤昭昭穿过一条条幽暗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宅院里。 凤昭昭悠悠转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努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试图挪动身体,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把交背椅上,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凤昭昭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 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凤昭昭的心跳骤然加速。 门缓缓打开,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走到凤昭昭面前,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冷的面孔。 凤昭昭瞪大眼睛,问道,“你是谁?” 林熙禾冷笑一声,甩了凤昭昭一记耳光,眼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哼,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林熙禾。” 凤昭昭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毫无惧色,“你想要如何?” 林熙禾狰狞地笑道:“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五殿下只能是我的。” 凤昭昭呸了一声,“你做梦!” 林熙禾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扇在凤昭昭脸上,“嘴还挺硬!等会儿就让你尝尝更厉害的苦头!”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凤昭昭在厢房里。 凤昭昭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楚韫炘能快点找到她。 长秋宫内,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母后,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从小到大,炘儿对您也是孝顺有加,炘儿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您怎么忍心如此对待炘儿呢?”楚韫风满脸愤怒,他真的快要被这位愚蠢的母后气死了。 太后坐在凤椅上,眼神冷漠而决绝,仿佛没有听楚韫风的质问一般。 楚韫风见自己的母后毫无反应,心中更加痛苦难耐。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母后啊,我求求你告诉我们,昭昭在到底哪里?”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够了!你是嫡子,皇位不去争,如今母后也不为熙禾争那皇后之位了,你知道的,熙禾打小就喜欢你五弟,母后自当成全。” 楚韫风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直直地盯着太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母后啊!儿臣不才,登不了高位。更何况,感情之事岂能勉强?她纵然喜欢五弟,但五弟未必就一定要喜欢她啊!这种逻辑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楚韫风,你竟敢如此放肆!”伴随着太后愤怒的吼声,一个精致的茶盅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半空,重重地砸在了楚韫风的额头上。 瞬间,茶盅碎裂成数片,散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楚韫风的额头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白皙的面庞。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深知眼前这位太后平日里虽然跋扈,但是极其宠爱二皇子的。 然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太后紧接着说道:“哀家的皇儿,自幼便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聪慧,可谓是天赋异禀、学富五车。他的才华横溢,世间罕见,足以独步天下,怎会不配那九五之尊之位?” 此时此刻,楚韫风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容冰冷,任凭鲜血从额头滑落,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 楚韫风看着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母后一意孤行,那就休怪儿臣不孝了。”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 迈出长秋宫门槛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嘴唇早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走了生命的活力。 阳光无情地洒落在他身上,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不适。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二哥!\"楚韫瑾气喘吁吁地跑向了他,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 看着楚韫瑾那张担忧的脸,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母后的儿子!这种情感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在他内心深处激荡着,让他无法平静。 “二哥!你……你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啊!!”楚韫瑾上前扶着楚韫风,声音都在颤抖着,“阿钰,你帮我照顾下二哥,我自己去问母后。” 祁钰“嗯”了一声之后,楚韫瑾便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样,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长秋宫。 长秋宫里的宫人看到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之意。 楚韫瑾气鼓鼓地迈进正殿,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碎瓷片和茶叶残渣,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拳头捏得紧紧的,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似的,“母后,你为什么要伤我二哥?” 刚缓过气的太后,听到楚韫瑾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成婚后的楚韫瑾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像极了安贵妃。 太后的身子陡然一颤,“你……你是谁?” 楚韫瑾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 她大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力量。 来到太后跟前,她的身形挺拔如松,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 她伸出一只手,迅速而准确地扼住了立于太后右侧桂嬷嬷的脖颈。 手指紧紧锁住,力度逐渐加大,桂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楚韫瑾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撼起来:“凤昭昭在哪里?” 她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太后。 太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试图保持威严,厉声道:“楚韫瑾,你竟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无礼!” 然而,楚韫瑾不为所动,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眼看着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陪嫁嬷嬷如今却命悬一线,马上就要命丧楚韫瑾之手,太后毫无生气地吐出七个字,“外城通天巷七号。” 楚韫瑾的手突然松开,桂嬷嬷如释重负,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以后再伤我二哥一次,亦或是伤我所珍视之人,我定踏平你长秋宫。” 楚韫瑾眼神冰冷,带着决绝与不屑,撂下一句狠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长秋宫传递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 长秋宫内,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狠话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第115章 凤昭昭遇险 “冷毅,你速去一趟风王府,让风王立刻前往长秋宫询问北陵王妃的去向。”楚韫瑜一脸凝重地低声吩咐道。 正当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五嫂嫂失踪了吗?”众人惊愕地转头看去,却见楚韫瑾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们面前,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显然,他们对他的出现毫无察觉。 原来,当得知四哥楚韫瑜前来神医谷后,楚韫瑾迫不及待地将楚沫托付给武平侯夫妇照料,然后匆匆拉上祁钰、楚韫曦以及慕楠星一同赶来。 然而,他们刚刚抵达,冷毅便如鬼魅般瞬间闪现。 冷毅的禀报让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感到无比惊骇,原本他们以为上次前往丞相府已经算是对其发出了严重警告。 但万万没有料到,即使母后已经被禁足,她依旧还能够如此活跃,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众人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继续坐视不理,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到了必须采取主动行动的时候,不能再消极等待下去了。 当下最为紧迫和至关重要的任务便是尽快寻找到凤昭昭,只有找到她,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并展开有效的反击,不然就好像一条龙被人握住了逆鳞一般。 同楚韫昀和雪倾岚大概叙述了一下情况,他们就快马加鞭,如箭离弦般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山谷,骏马奔腾,带起一阵风尘,身影迅速消失在神医谷的尽头。 说来也奇怪,凤昭昭清晨起来,用过早膳之后没多久,便有一名宫人前来通传,说是太后想要见见她。 凤昭昭听后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很顺从地应下了。 她让府中伺候她的丫鬟知若给自己找了一身得体的衣裳换上,知若还给她重新梳理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然后两人便跟着那名宫人一起离开了北陵王府。 一路上,凤昭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后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不过,当她来到长秋宫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 太后见到她之后,也是非常和蔼可亲,对她嘘寒问暖,询问了一些关于她家里面的情况。 面对太后的关心和询问,凤昭昭表现得十分从容自若、进退有度。 她一一回答着太后的问题,语气谦逊有礼,态度恭敬有加。 整个过程中,凤昭昭始终保持着微笑,让人感觉既亲切又不失端庄。 一番交谈过后,凤昭昭带着知若就从长秋宫里离开了。 然而,凤昭昭并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会面背后隐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就在她踏出长秋宫的那一刻,一道黑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黑影身着夜行衣,脚步轻盈,如同幽灵一般。 他紧紧地跟随在凤昭昭和知若身后,却丝毫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凤昭昭和知若沿着回廊慢慢走着,七拐八弯的就离开了皇宫,两人一路上皆是有说有笑。 因他们是坐着宫车进宫的,并没有带王府的马车过来,反正北陵王府离皇宫也不会很远,她们就决定步行回去。 离开皇宫有一段距离了,她们进入一段人烟稀少的路段,不是稀少,可以说是空荡荡的。 忽然,凤昭昭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小姐?”知若疑惑地问道。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凤昭昭皱起眉头说道,此时,她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直在盯着他们,实在是令她不寒而栗。 “也许是您多心了。”知若安慰道。 凤昭昭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小声地对着知若说道,“待会你就跑去求救,我有武功可以抵挡一阵子。” 虽然她有武功傍身,但她还是不想冒险。 于是,她决定加快步伐,要早点回到北陵王府才是正道。 就在这时,黑影出手了。 他如闪电般袭向凤昭昭和知若,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寒光。 凤昭昭一把推开知若,侧身一闪,躲开了攻击。 她拔出腰间的软鞭,与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知若强装淡定,忙跑去求救。 凤昭昭继续挥舞着软鞭,与黑影缠斗在一起。 她招式凌厉,却渐渐处于下风,毕竟她的武功不高,正因为如此,直至现在才发现有人跟踪。 黑影趁机一脚踢向凤昭昭,她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黑影一步步逼近,眼中闪着杀意。 一记掌风劈向了她的脖颈,好,她直接晕倒了。 黑影扛起昏迷的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街道。 知若带着府中侍卫赶到时,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街道,她焦急万分,想着王爷该下完早朝回府了。 于是,她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返回王府。 赶回王府后,发现王爷已经回府,便气喘吁吁地向楚韫炘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韫炘听完之后心急如焚,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然后立即召集手下所有人,吩咐他们全力搜寻凤昭昭的下落。 他暗自懊恼不已,都怪他近日只顾着处理北陵的一些繁琐事务,导致防御有所松懈,这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主要凤昭昭从不出门,要出门也是同他一起,他就没有安排暗卫保护她。 若是他的小昭儿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 与此同时,那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带着凤昭昭穿过一条条幽暗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宅院里。 凤昭昭悠悠转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努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试图挪动身体,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把交背椅上,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凤昭昭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 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凤昭昭的心跳骤然加速。 门缓缓打开,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走到凤昭昭面前,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冷的面孔。 凤昭昭瞪大眼睛,问道,“你是谁?” 林熙禾冷笑一声,甩了凤昭昭一记耳光,眼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哼,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林熙禾。” 凤昭昭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毫无惧色,“你想要如何?” 林熙禾狰狞地笑道:“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五殿下只能是我的。” 凤昭昭呸了一声,“你做梦!” 林熙禾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扇在凤昭昭脸上,“嘴还挺硬!等会儿就让你尝尝更厉害的苦头!”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凤昭昭在厢房里。 凤昭昭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楚韫炘能快点找到她。 长秋宫内,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母后,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从小到大,炘儿对您也是孝顺有加,炘儿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您怎么忍心如此对待炘儿呢?”楚韫风满脸愤怒,他真的快要被这位愚蠢的母后气死了。 太后坐在凤椅上,眼神冷漠而决绝,仿佛没有听楚韫风的质问一般。 楚韫风见自己的母后毫无反应,心中更加痛苦难耐。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母后啊,我求求你告诉我们,昭昭在到底哪里?”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够了!你是嫡子,皇位不去争,如今母后也不为熙禾争那皇后之位了,你知道的,熙禾打小就喜欢你五弟,母后自当成全。” 楚韫风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直直地盯着太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母后啊!儿臣不才,登不了高位。更何况,感情之事岂能勉强?她纵然喜欢五弟,但五弟未必就一定要喜欢她啊!这种逻辑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楚韫风,你竟敢如此放肆!”伴随着太后愤怒的吼声,一个精致的茶盅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半空,重重地砸在了楚韫风的额头上。 瞬间,茶盅碎裂成数片,散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楚韫风的额头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白皙的面庞。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深知眼前这位太后平日里虽然跋扈,但是极其宠爱二皇子的。 然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太后紧接着说道:“哀家的皇儿,自幼便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聪慧,可谓是天赋异禀、学富五车。他的才华横溢,世间罕见,足以独步天下,怎会不配那九五之尊之位?” 此时此刻,楚韫风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容冰冷,任凭鲜血从额头滑落,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 楚韫风看着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母后一意孤行,那就休怪儿臣不孝了。”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 迈出长秋宫门槛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嘴唇早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走了生命的活力。 阳光无情地洒落在他身上,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不适。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二哥!\"楚韫瑾气喘吁吁地跑向了他,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 看着楚韫瑾那张担忧的脸,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母后的儿子!这种情感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在他内心深处激荡着,让他无法平静。 “二哥!你……你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啊!!”楚韫瑾上前扶着楚韫风,声音都在颤抖着,“阿钰,你帮我照顾下二哥,我自己去问母后。” 祁钰“嗯”了一声之后,楚韫瑾便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样,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长秋宫。 长秋宫里的宫人看到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之意。 楚韫瑾气鼓鼓地迈进正殿,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碎瓷片和茶叶残渣,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拳头捏得紧紧的,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似的,“母后,你为什么要伤我二哥?” 刚缓过气的太后,听到楚韫瑾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成婚后的楚韫瑾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像极了安贵妃。 太后的身子陡然一颤,“你……你是谁?” 楚韫瑾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 她大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力量。 来到太后跟前,她的身形挺拔如松,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 她伸出一只手,迅速而准确地扼住了立于太后右侧桂嬷嬷的脖颈。 手指紧紧锁住,力度逐渐加大,桂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楚韫瑾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撼起来:“凤昭昭在哪里?” 她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太后。 太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试图保持威严,厉声道:“楚韫瑾,你竟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无礼!” 然而,楚韫瑾不为所动,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眼看着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陪嫁嬷嬷如今却命悬一线,马上就要命丧楚韫瑾之手,太后毫无生气地吐出七个字,“外城通天巷七号。” 楚韫瑾的手突然松开,桂嬷嬷如释重负,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以后再伤我二哥一次,亦或是伤我所珍视之人,我定踏平你长秋宫。” 楚韫瑾眼神冰冷,带着决绝与不屑,撂下一句狠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长秋宫传递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 长秋宫内,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狠话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第116章 大意了 出了长秋宫,楚韫瑾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出气而愉悦,反倒是阴沉着脸。她紧紧地拉着祁钰的手,想了想,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二哥,焦急地说道:\"昭昭在外城,我们要赶紧去救她。\" 祁钰和二哥都感受到了楚韫瑾的紧张与担忧,他们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三人手拉着手,朝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赶去。 知晓了凤昭昭的具体位置,楚韫瑜就迅速作出了部署和安排。 由于楚韫炘还在京中寻找凤昭昭的下落,并未入宫,不过已经安排天机营的暗卫去通知他了,到时外城汇合即可;楚韫风刚被太后砸伤了额头,自然没法带队去;楚韫瑾当然是最想去的,但是哥哥们都在,怎会舍得让她去冒险;这个带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武功高强的楚韫曦身上,八哥要去,慕楠星就要去,慕楠星要去,楚韫瑾就想去,楚韫瑾去了,祁钰自然得跟上。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楚韫曦带队,祁钰、楚韫瑾和慕楠星陪同,天机营五十名暗卫跟随。 营救计划正式开始,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宫门口,暗卫都是隐在暗处的,自然没有看见。 几人纵身一跃,如同飞鸟一般轻盈地落在马背上。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仿佛与马匹融为一体。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骏马嘶鸣着,扬起四蹄,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外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大地与天空之间的奏鸣曲,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几人就来到了外城的通天巷,隐身的暗卫终于出现了。 楚韫曦身手轻盈,跃上宅子的屋顶,观察着宅内的情况,凝神静气感受着宅内的呼吸声,在心里估摸着人数,忍不住皱了皱眉,就这?还不够他玩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是有人质在人家手上的。 而且五哥还没来,总得让五哥表现表现,英雄救美一下。 为了表达对四哥的尊重,展现出皇家北陵王和北陵王妃的重视,他跃下屋顶就作了一番安排。 “一切按计划行事。”他冷静地指挥着。 行动迅速展开,天机营的暗卫们分成五队,三队人马形成包围之势,将整个宅子的出入口处围得水泄不通,狗洞也不放过。 楚韫曦带领五人,祁钰带领五人,楚韫瑾带领五人,慕楠星带领五人,从四面八方的院墙落入院内,毫无声息地解决了看守的黑衣人,加起来就八人,有的暗卫甚至都没动手,更别说带领的小队长,实在是太诡异了。 确认好凤昭昭所在的厢房后,为了防止不能看见的画面被看见,大家还是决定派楚韫瑾自己进去看看。 她上前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落入屋内,动作轻快,甚至未发出一丝声响。 她悄无声息地将窗户带上,营造一种无人闯入的假象。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见凤昭昭被绑在一张交背椅上,嘴巴被塞了一团棉布。 凤昭昭心中一惊,难道说林熙禾又要像之前那样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吗?不!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猛地抬起头来,准备用愤怒的目光回击对方。 可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她却惊讶地发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楚韫瑾。 凤昭昭的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楚楚可怜、满含委屈的表情。 她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泪水。 然而,楚韫瑾在定睛看清凤昭昭的面容后,不禁被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凤昭昭的两侧脸颊布满了青紫交加的淤痕,甚至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冷酷无比,充满了愤怒与怜惜。 楚韫瑾急忙向前迈了两步,伸手将堵住凤昭昭嘴巴的棉布拿走。 楚韫瑾小声问道:“五嫂嫂,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边说边解开着绑着凤昭昭四肢的绳子,顺带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 凤昭昭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楚韫瑾松了口气,“别怕,我来救你了。” 楚韫瑾伸手抓住绳索的结头,轻轻一扯,绳索便如同失去生命力一般瘫软下来,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束缚着凤昭昭的绳索就这样被轻易解开了。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似乎对自己的解绑技术很是满意。 就在楚韫瑾准备扶起凤昭昭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感涌上心头,布满全身。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变得瘫软无力。 与此同时,一股燥热之气从体内涌起,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楚韫瑾眉头紧蹙,努力想要稳住身形,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是那股香味! 没错,就是刚才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奇异香味! 此刻,这股香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楚韫瑾的咽喉,让她无法挣脱。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在这股诡异香气的侵蚀下,楚韫瑾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努力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想要清醒清醒,但仍旧无济于事。 凤昭昭近段时间一直在学习医理,自然有时候会以身试药,这香味竟是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她看出楚韫瑾的异样,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双倍媚药,会死的。 “该死!”凤昭昭低声咒骂道,因为她知道这药是给她下的,只是楚韫瑾来救她,才会吸入。 凤昭昭心里是焦急万分,她得赶快去找南祁太子来救救他可怜的太子妃啊! 于是,她把楚韫瑾扶到床榻坐下,轻声安抚道,“公主,莫怕,我去找太子殿下来救你。” 楚韫瑾“嗯”了的一声,凤昭昭放下帷幔,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开了。 这阵风并没有给楚韫瑾带来一丝一毫的凉意,反而是她的额头像是被水泼过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皮肤里渗出来,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的理智就像那即将落山的夕阳一般,逐渐消散在这夜幕之下。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那华丽的衣裙。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 在这一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贵典雅的公主,而是一个被药物折磨得近乎崩溃的女子。 凤昭昭打开房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祁钰,找祁钰。 可当她刚迈出门槛时,就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一样,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她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正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凤昭昭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这个怀抱,但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法逃脱。 她抬起头,看到了楚韫炘那张帅气的脸,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喜。 楚韫炘见她如此惊慌失措,以为她是在害怕什么,便温柔地开口说道:\"小昭儿,别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凤昭昭安心了不少。 猛地想起屋内中了双重媚药的九公主,一把用力地将楚韫炘推开,“找祁钰太子,救公主。” 在踱步的祁钰闻言,便停下脚步问道,满眼疑问地道,“公主受伤了吗?” 凤昭昭点了点头,“你赶紧进去看看。” 祁钰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厢房,凤昭昭赶忙拉着楚韫炘闪身让出位置,让他可以顺利地跑进去,还贴心帮忙关上房门。 待一切动作完成后,她拍着胸脯,才吐出一口气。 正准备离开时,抬头才看到院内站了好多人,啊,瞬间吓得惊慌失色,虽然她是个未出阁还未经人事的姑娘,但她是大夫。 她踮起脚尖,附在楚韫炘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炘哥哥,让所有人离开,公主中了双重媚药。” 楚韫炘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墨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急忙下令让所有人都撤出院子,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人也立刻遵命行动起来,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楚韫炘与凤昭昭,以及楚韫曦和慕楠星还是决定留在原地,守护着屋内的两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声音突然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楚韫曦拥有深厚的内力,所以他听得最为真切。 随着这阵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内心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思绪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屋内。 祁钰听到声音后,脸色微红,心里有些慌乱地打开帷幔后,还没等到完全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手就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环住了他的脖颈。 “太子哥哥……”一声低吟轻轻响起,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让人的心弦都不禁为之一颤。 这声“太子哥哥”叫得格外缠绵悱恻,其中蕴含的情意更是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祁钰的心底。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清明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渐渐迷离起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之人正仰着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脸上满是惹人怜爱的红晕。 她的嘴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娇嗔。 祁钰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楚韫瑾那柔软的腰身,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俯下头,毫不掩饰地肆意亲吻着她那娇嫩欲滴的嘴唇。 两唇相抵的瞬间,一股电流传遍了楚韫瑾的全身,她的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像一只饥渴难耐的小狼,努力啃食着她的猎物。 此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间炽热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他们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虑,沉浸在这无尽的甜蜜之中。 一个时辰后,床榻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楚韫瑾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边的祁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这场危机,不,这场欢好算是过去了,祁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了起来。 “媳妇儿,我们该起来看好戏了。”祁钰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他抱起床榻上的楚韫瑾,轻轻地为她穿好衣物。 随着衣物一件件穿上,她原本羞涩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看起来也更加精神焕发。 祁钰专注地看着她,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 当最后一件衣服穿好时,祁钰拉着她的小手,微笑着说:“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祁钰,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她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阿钰,是我大意了。” 祁钰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传递出坚定的力量和信念。“无碍,我们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已经无需言语表达。 两人相携着走出屋内,楚韫瑾看了一眼院内的四人,头又悄悄低下。 四人看到二人出来,均松了一口气。 楚韫曦调侃道:“看来药效不错。” 慕楠星白了他一眼,走到楚韫瑾跟前,“妹妹,你没事?” 此话一出口,窘得楚韫瑾更是羞愧难当,忙躲到祁钰的身后。 凤昭昭忙上前一脸愠怒推开那个不识趣的慕楠星,“公主。” 楚韫瑾抬眸看着凤昭昭,心疼道,“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处理?” 凤昭昭那双明眸闪着狡黠的光芒,“这不还要等着林姑娘来验收成果嘛。” 第116章 大意了 出了长秋宫,楚韫瑾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出气而愉悦,反倒是阴沉着脸。她紧紧地拉着祁钰的手,想了想,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二哥,焦急地说道:\"昭昭在外城,我们要赶紧去救她。\" 祁钰和二哥都感受到了楚韫瑾的紧张与担忧,他们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三人手拉着手,朝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赶去。 知晓了凤昭昭的具体位置,楚韫瑜就迅速作出了部署和安排。 由于楚韫炘还在京中寻找凤昭昭的下落,并未入宫,不过已经安排天机营的暗卫去通知他了,到时外城汇合即可;楚韫风刚被太后砸伤了额头,自然没法带队去;楚韫瑾当然是最想去的,但是哥哥们都在,怎会舍得让她去冒险;这个带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武功高强的楚韫曦身上,八哥要去,慕楠星就要去,慕楠星要去,楚韫瑾就想去,楚韫瑾去了,祁钰自然得跟上。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楚韫曦带队,祁钰、楚韫瑾和慕楠星陪同,天机营五十名暗卫跟随。 营救计划正式开始,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宫门口,暗卫都是隐在暗处的,自然没有看见。 几人纵身一跃,如同飞鸟一般轻盈地落在马背上。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仿佛与马匹融为一体。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骏马嘶鸣着,扬起四蹄,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外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大地与天空之间的奏鸣曲,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几人就来到了外城的通天巷,隐身的暗卫终于出现了。 楚韫曦身手轻盈,跃上宅子的屋顶,观察着宅内的情况,凝神静气感受着宅内的呼吸声,在心里估摸着人数,忍不住皱了皱眉,就这?还不够他玩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是有人质在人家手上的。 而且五哥还没来,总得让五哥表现表现,英雄救美一下。 为了表达对四哥的尊重,展现出皇家北陵王和北陵王妃的重视,他跃下屋顶就作了一番安排。 “一切按计划行事。”他冷静地指挥着。 行动迅速展开,天机营的暗卫们分成五队,三队人马形成包围之势,将整个宅子的出入口处围得水泄不通,狗洞也不放过。 楚韫曦带领五人,祁钰带领五人,楚韫瑾带领五人,慕楠星带领五人,从四面八方的院墙落入院内,毫无声息地解决了看守的黑衣人,加起来就八人,有的暗卫甚至都没动手,更别说带领的小队长,实在是太诡异了。 确认好凤昭昭所在的厢房后,为了防止不能看见的画面被看见,大家还是决定派楚韫瑾自己进去看看。 她上前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落入屋内,动作轻快,甚至未发出一丝声响。 她悄无声息地将窗户带上,营造一种无人闯入的假象。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见凤昭昭被绑在一张交背椅上,嘴巴被塞了一团棉布。 凤昭昭心中一惊,难道说林熙禾又要像之前那样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吗?不!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猛地抬起头来,准备用愤怒的目光回击对方。 可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她却惊讶地发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楚韫瑾。 凤昭昭的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楚楚可怜、满含委屈的表情。 她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泪水。 然而,楚韫瑾在定睛看清凤昭昭的面容后,不禁被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凤昭昭的两侧脸颊布满了青紫交加的淤痕,甚至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冷酷无比,充满了愤怒与怜惜。 楚韫瑾急忙向前迈了两步,伸手将堵住凤昭昭嘴巴的棉布拿走。 楚韫瑾小声问道:“五嫂嫂,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边说边解开着绑着凤昭昭四肢的绳子,顺带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 凤昭昭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楚韫瑾松了口气,“别怕,我来救你了。” 楚韫瑾伸手抓住绳索的结头,轻轻一扯,绳索便如同失去生命力一般瘫软下来,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束缚着凤昭昭的绳索就这样被轻易解开了。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似乎对自己的解绑技术很是满意。 就在楚韫瑾准备扶起凤昭昭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感涌上心头,布满全身。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变得瘫软无力。 与此同时,一股燥热之气从体内涌起,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楚韫瑾眉头紧蹙,努力想要稳住身形,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是那股香味! 没错,就是刚才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奇异香味! 此刻,这股香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楚韫瑾的咽喉,让她无法挣脱。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在这股诡异香气的侵蚀下,楚韫瑾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努力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想要清醒清醒,但仍旧无济于事。 凤昭昭近段时间一直在学习医理,自然有时候会以身试药,这香味竟是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她看出楚韫瑾的异样,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双倍媚药,会死的。 “该死!”凤昭昭低声咒骂道,因为她知道这药是给她下的,只是楚韫瑾来救她,才会吸入。 凤昭昭心里是焦急万分,她得赶快去找南祁太子来救救他可怜的太子妃啊! 于是,她把楚韫瑾扶到床榻坐下,轻声安抚道,“公主,莫怕,我去找太子殿下来救你。” 楚韫瑾“嗯”了的一声,凤昭昭放下帷幔,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开了。 这阵风并没有给楚韫瑾带来一丝一毫的凉意,反而是她的额头像是被水泼过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皮肤里渗出来,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的理智就像那即将落山的夕阳一般,逐渐消散在这夜幕之下。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那华丽的衣裙。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 在这一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贵典雅的公主,而是一个被药物折磨得近乎崩溃的女子。 凤昭昭打开房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祁钰,找祁钰。 可当她刚迈出门槛时,就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一样,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她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正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凤昭昭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这个怀抱,但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法逃脱。 她抬起头,看到了楚韫炘那张帅气的脸,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喜。 楚韫炘见她如此惊慌失措,以为她是在害怕什么,便温柔地开口说道:\"小昭儿,别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凤昭昭安心了不少。 猛地想起屋内中了双重媚药的九公主,一把用力地将楚韫炘推开,“找祁钰太子,救公主。” 在踱步的祁钰闻言,便停下脚步问道,满眼疑问地道,“公主受伤了吗?” 凤昭昭点了点头,“你赶紧进去看看。” 祁钰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厢房,凤昭昭赶忙拉着楚韫炘闪身让出位置,让他可以顺利地跑进去,还贴心帮忙关上房门。 待一切动作完成后,她拍着胸脯,才吐出一口气。 正准备离开时,抬头才看到院内站了好多人,啊,瞬间吓得惊慌失色,虽然她是个未出阁还未经人事的姑娘,但她是大夫。 她踮起脚尖,附在楚韫炘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炘哥哥,让所有人离开,公主中了双重媚药。” 楚韫炘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墨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急忙下令让所有人都撤出院子,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人也立刻遵命行动起来,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楚韫炘与凤昭昭,以及楚韫曦和慕楠星还是决定留在原地,守护着屋内的两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声音突然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楚韫曦拥有深厚的内力,所以他听得最为真切。 随着这阵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内心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思绪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屋内。 祁钰听到声音后,脸色微红,心里有些慌乱地打开帷幔后,还没等到完全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手就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环住了他的脖颈。 “太子哥哥……”一声低吟轻轻响起,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让人的心弦都不禁为之一颤。 这声“太子哥哥”叫得格外缠绵悱恻,其中蕴含的情意更是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祁钰的心底。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清明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渐渐迷离起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之人正仰着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脸上满是惹人怜爱的红晕。 她的嘴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娇嗔。 祁钰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楚韫瑾那柔软的腰身,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俯下头,毫不掩饰地肆意亲吻着她那娇嫩欲滴的嘴唇。 两唇相抵的瞬间,一股电流传遍了楚韫瑾的全身,她的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像一只饥渴难耐的小狼,努力啃食着她的猎物。 此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间炽热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他们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虑,沉浸在这无尽的甜蜜之中。 一个时辰后,床榻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楚韫瑾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边的祁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这场危机,不,这场欢好算是过去了,祁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了起来。 “媳妇儿,我们该起来看好戏了。”祁钰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他抱起床榻上的楚韫瑾,轻轻地为她穿好衣物。 随着衣物一件件穿上,她原本羞涩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看起来也更加精神焕发。 祁钰专注地看着她,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 当最后一件衣服穿好时,祁钰拉着她的小手,微笑着说:“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祁钰,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她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阿钰,是我大意了。” 祁钰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传递出坚定的力量和信念。“无碍,我们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已经无需言语表达。 两人相携着走出屋内,楚韫瑾看了一眼院内的四人,头又悄悄低下。 四人看到二人出来,均松了一口气。 楚韫曦调侃道:“看来药效不错。” 慕楠星白了他一眼,走到楚韫瑾跟前,“妹妹,你没事?” 此话一出口,窘得楚韫瑾更是羞愧难当,忙躲到祁钰的身后。 凤昭昭忙上前一脸愠怒推开那个不识趣的慕楠星,“公主。” 楚韫瑾抬眸看着凤昭昭,心疼道,“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处理?” 凤昭昭那双明眸闪着狡黠的光芒,“这不还要等着林姑娘来验收成果嘛。” 第117章 成果不满意 凤昭昭本是不稀罕用什么下三滥的对付人,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公主及时赶到救了她,中了那双重媚药后,她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她决定给林熙禾一点惊喜,不,一点颜色瞧瞧,附在楚韫瑾的耳语了几句,她就拉着楚韫炘进入了厢房。 楚韫曦抬起手作了几个动作,暗卫身形一闪,眨眼间整个宅子内瞬间恢复到他们没有进入时的平静模样。 祁钰搂着楚韫瑾的腰肢,纵身一跃,轻松地跳上屋顶。 楚韫曦与慕楠星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也紧接着飞身跃上屋顶。 凤昭昭走进厢房后,立即让楚韫炘躲到床榻后面,并巧妙地利用帷幔将他的身体掩盖起来。 随后,她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幔并分别从左右两侧重新固定好。 当她定睛看向床铺时,却被眼前凌乱不堪的景象惊呆了,被褥胡乱地摊开着,床单皱巴巴的,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褶皱,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突然想起这不是仿佛,是真的经历过。 她蹬掉了那双有些脏兮兮的绣花鞋,然后爬上那张一片狼藉的床榻之上坐上,人朝外,背靠着墙面。 她的手胡乱地抓起自己的头发,轻轻地拉扯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一些。 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的头发已经变得杂乱无章、蓬松凌乱,但她觉得这还不够。 于是又伸手去拉扯身上的衣裳,让它们显得皱巴巴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缠绵。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时,她慢慢地蜷缩起双腿,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 接着,她开始轻声抽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声。 躲在床榻后方的楚韫炘和隐身在外的一众人,听到这哭声,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真难听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凤昭昭心中一喜,知道是林熙禾来了,她哭得更加凄惨了,还故意将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林熙禾推开门,看到凤昭昭这副模样,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甚至还笑出了声。 她矫揉造作地用手绢捂着走近床榻边,“哈哈哈哈哈,真好,五殿下是我的了。” 凤昭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熙禾,只发出了“呜呜呜呜呜”的哭声。 林熙禾看着眼前凤昭昭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表的喜悦之情。 凤昭昭趁着林熙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迅速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林熙禾的胳膊,用力一拉,再一带。 林熙禾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被凤昭昭带到了床榻上倒下。 还没等林熙禾回过神来,凤昭昭已经抬起了她的一条腿,跨过她的身体,骑坐在她的身上。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林熙禾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凤昭昭已经抬起来手,朝她的脸上左右开弓。 每一巴掌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和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林熙禾的脸打得粉碎。 林熙禾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刺痛,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凤昭昭的嘴上还念念有词地道,“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 楚韫炘从床榻后方走出来,扶了扶额道,“小昭儿,你也别光打耳光啊,你的手会疼。” 凤昭昭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熙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炘哥哥说得对,手真的好疼。”凤昭昭撒着娇,柔声回道。 她立马抬手解下了林熙禾腰间的丝带,将林熙禾的双手绑在了床头,然后又扯下了帐幔上的布条,堵住了她的嘴。 楚韫炘立马转过身去,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想干什么……唔……”林熙禾惊恐地看着他们,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楚韫炘在屋内四处张望着,找到了一面铜镜递给了凤昭昭。 “好好欣赏一下你现在的样子,林熙禾。”凤昭昭接过镜子,对着林熙禾举了起来。 林熙禾看到镜中的自己,满脸红肿,嘴角还流着鲜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再惹我了。”凤昭昭说完,将镜子扔在一旁,带着楚韫炘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熙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进来的是冷毅,是皇上的御前统领冷毅,林熙禾的心拨儿拨儿地凉。 “丞相府二小姐林熙禾涉嫌绑架、殴打北陵王妃,多次派人刺杀九公主,罪证确凿,皇上特命来此缉拿归案。”冷毅的话就犹如一盆凉水往林熙禾的身上泼去,原本那就拨儿拨儿凉的彻底冰封。 冷毅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熙禾,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将她带走。 林熙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拼命挣扎,但无奈双手被缚,口中也被堵着布条,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放……开……我!这……是……误……会!我要见皇上!\"林熙禾绝望地喊道。 但冷毅丝毫不为所动,其实是听不清楚,他冷漠地看着林熙禾被士兵拖出房间。 凤昭昭和楚韫炘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 \"这下她应该得到教训了。\"凤昭昭说道。 楚韫炘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她祖父林丞相那边的反应。\"楚韫炘提醒道。 楚韫瑾轻哼一声:\"他林丞相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能一手遮天。只要我们有证据,就不怕他耍手段。\" “真是可惜了。”楚韫瑾一脸垂头丧气地说道,众人向她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只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没打到她。” 众人皆松了口气,还以为楚韫瑾这是在心疼林熙禾,还好是虚惊一场。 几人从通天巷六号撤退,就回了皇宫去复命。 林熙禾被押入大牢,案件由刑部直接督察侦办。 刑部的尚书柳老大人是良妃的父亲、六皇子楚韫昀的外祖父。 宫门都落锁了,皇上却差人来宣他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柳老大人匆匆赶往宫中,心中暗自揣测皇上此时召见所为何事。 到了养心殿,楚韫瑜赐座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柳外祖父,关于林熙禾的案子,你怎么看?” 私下无人时,楚韫瑜还是习惯性称呼他为外祖父。 柳老大人冁然一笑,拱手道:“回陛下,老臣一定会秉公办理。” 楚韫瑜微微点头,“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案子牵涉到的是丞相府,不得不慎重。” 柳老大人明白楚韫瑜的意思,“陛下放心,老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望着皇上,柳老大人突然想起那守皇陵的外孙,“陛下,昀儿是否回来了?老臣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那孩子了。” 柳老大人膝下仅有良妃一女,那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从小到大,柳老大人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倾尽所有,竭尽所能地培养着她。 在品德和修养方面,柳老大人更是毫不懈怠,不仅亲自传授做人的道理,还请来了京中最有名望的老师来教导她琴棋书画等才艺。 而良妃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和才华。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良妃在文学方面的造诣更是惊人。 她的诗词歌赋常常让人惊叹不已,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女”。 年仅十六岁的她已经声名远扬,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每当有人提起良妃的名字时,无不称赞有加,认为她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名非凡的女子。 然而,世事难料,风云变幻莫测。 就在她还沉浸在幸福和安宁之中时,先皇的一道遗旨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这道遗旨将她带入了宫廷深处,成为了一名妃子。 可命运却对她如此不公,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便如同凋零的花朵一般,香消玉殒,都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孩儿一眼,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尘世。 突然想到了可怜的女儿,柳老大人的也的眼神开始流出凄苦之色。 楚韫瑜顿时就知道他想起了良母妃,不知柳外祖父清不清楚良母妃的死因,遂随口问了一句,“柳外祖父,是否知晓良母妃的真正死因?” 柳老大人怔愣住,他一直都认为女儿当年死得蹊跷,暗中调查了好几年,收集了不少证据,矛头都指向林老丞相。 林老丞相乃是先皇的肱股之臣,他一生也算是忠君爱国、兢兢业业,为国家和百姓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先皇在位期间,林老丞相多次为国家出谋划策,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成为了先皇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的智谋和见识让人敬佩不已,被誉为“国之重臣”。 只是,西楚不同于其他三国,自建国之日起,便设立了两位丞相之位,并未如同其他皇室那般特别区分左右丞相之职。 然而,近年来情况却有所变化。 林老丞相借着年事已高这个油头,逐渐淡出朝堂,甚少干涉朝廷事务。 于是,朝中大权几乎全落入赵丞相手中。 不过,世事难料。 就在一年多以前,赵丞相在朝堂之上公然违背皇上出征北陵的旨意,引发龙颜大怒。 这一举动令他付出了惨痛代价,人如今仍旧囚禁于牢狱之中,并未对其进行任何的惩处,就只是关着。 楚韫瑜见柳老大人若有所思,作出一副防备姿态的模样,为了消除他的戒心,继续道,“当年良母妃,生产前与朕说有人要谋害她。” 柳老大人闻言,犹如秋日里的湖水的双眼含着泪,不自觉抬起双手,颤抖地问道,“其实,老臣当年也是觉着娘娘的死因蹊跷,便暗中调查了一番,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老丞相和太后,可……”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措辞。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颤抖继续说道:“林老丞相乃是先皇的左膀右臂,他的智谋和忠诚无人能及。只是,老臣手中的证据亦是有铁证如山啊!” 楚韫瑜眼神微眯,“不管他是谁,只要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柳老大人心中一震,他看着眼前年轻的皇上,心中暗暗感叹。 他知道,楚韫瑜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清此事。 “陛下,老臣愿倾尽全力,协助陛下查明真相。”柳老大人跪地叩拜。 楚韫瑜扶起柳老大人,“有劳柳外祖父了。”想到方才柳外祖父问起了昀儿,便补充道,“昀儿在神医谷……散心。”昀儿的事情,就不要让他再担心了。 夜已深,楚韫瑜独自站在窗前,凝视着无尽的黑暗。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良母妃的思念和对真相的渴望。 “良母妃,孩儿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楚韫瑜低声自语道。 窗外,风悄然吹过,仿佛在回应他的承诺。 盛姝娢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再过两日,我就出发与东盛的送嫁队伍汇合了,方才瑾儿他们也回来了,已将事情的始末全数告知于我,朝堂之事,终会解决的,你想做的事情便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你自己切莫忧思过重,我是会心疼的。” 楚韫瑜转身将盛姝娢搂入怀中,“嗯,朝堂之事我自会处理。我会安排天机营的暗卫同你一同前往,一切小心。” 盛姝娢点点头,“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楚韫瑜轻抚着盛姝娢的发丝,轻声说道:“等我来娶你。” 盛姝娢紧了紧环住楚韫瑜腰身的手,“嗯,我会等你来的。” 两人相拥而立,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享受着这独属于两人的片刻宁静。 第117章 成果不满意 凤昭昭本是不稀罕用什么下三滥的对付人,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公主及时赶到救了她,中了那双重媚药后,她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她决定给林熙禾一点惊喜,不,一点颜色瞧瞧,附在楚韫瑾的耳语了几句,她就拉着楚韫炘进入了厢房。 楚韫曦抬起手作了几个动作,暗卫身形一闪,眨眼间整个宅子内瞬间恢复到他们没有进入时的平静模样。 祁钰搂着楚韫瑾的腰肢,纵身一跃,轻松地跳上屋顶。 楚韫曦与慕楠星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也紧接着飞身跃上屋顶。 凤昭昭走进厢房后,立即让楚韫炘躲到床榻后面,并巧妙地利用帷幔将他的身体掩盖起来。 随后,她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幔并分别从左右两侧重新固定好。 当她定睛看向床铺时,却被眼前凌乱不堪的景象惊呆了,被褥胡乱地摊开着,床单皱巴巴的,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褶皱,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突然想起这不是仿佛,是真的经历过。 她蹬掉了那双有些脏兮兮的绣花鞋,然后爬上那张一片狼藉的床榻之上坐上,人朝外,背靠着墙面。 她的手胡乱地抓起自己的头发,轻轻地拉扯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一些。 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的头发已经变得杂乱无章、蓬松凌乱,但她觉得这还不够。 于是又伸手去拉扯身上的衣裳,让它们显得皱巴巴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缠绵。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时,她慢慢地蜷缩起双腿,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 接着,她开始轻声抽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声。 躲在床榻后方的楚韫炘和隐身在外的一众人,听到这哭声,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真难听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凤昭昭心中一喜,知道是林熙禾来了,她哭得更加凄惨了,还故意将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林熙禾推开门,看到凤昭昭这副模样,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甚至还笑出了声。 她矫揉造作地用手绢捂着走近床榻边,“哈哈哈哈哈,真好,五殿下是我的了。” 凤昭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熙禾,只发出了“呜呜呜呜呜”的哭声。 林熙禾看着眼前凤昭昭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表的喜悦之情。 凤昭昭趁着林熙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迅速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林熙禾的胳膊,用力一拉,再一带。 林熙禾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被凤昭昭带到了床榻上倒下。 还没等林熙禾回过神来,凤昭昭已经抬起了她的一条腿,跨过她的身体,骑坐在她的身上。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林熙禾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凤昭昭已经抬起来手,朝她的脸上左右开弓。 每一巴掌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和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林熙禾的脸打得粉碎。 林熙禾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刺痛,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凤昭昭的嘴上还念念有词地道,“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 楚韫炘从床榻后方走出来,扶了扶额道,“小昭儿,你也别光打耳光啊,你的手会疼。” 凤昭昭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熙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炘哥哥说得对,手真的好疼。”凤昭昭撒着娇,柔声回道。 她立马抬手解下了林熙禾腰间的丝带,将林熙禾的双手绑在了床头,然后又扯下了帐幔上的布条,堵住了她的嘴。 楚韫炘立马转过身去,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想干什么……唔……”林熙禾惊恐地看着他们,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楚韫炘在屋内四处张望着,找到了一面铜镜递给了凤昭昭。 “好好欣赏一下你现在的样子,林熙禾。”凤昭昭接过镜子,对着林熙禾举了起来。 林熙禾看到镜中的自己,满脸红肿,嘴角还流着鲜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再惹我了。”凤昭昭说完,将镜子扔在一旁,带着楚韫炘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熙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进来的是冷毅,是皇上的御前统领冷毅,林熙禾的心拨儿拨儿地凉。 “丞相府二小姐林熙禾涉嫌绑架、殴打北陵王妃,多次派人刺杀九公主,罪证确凿,皇上特命来此缉拿归案。”冷毅的话就犹如一盆凉水往林熙禾的身上泼去,原本那就拨儿拨儿凉的彻底冰封。 冷毅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熙禾,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将她带走。 林熙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拼命挣扎,但无奈双手被缚,口中也被堵着布条,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放……开……我!这……是……误……会!我要见皇上!\"林熙禾绝望地喊道。 但冷毅丝毫不为所动,其实是听不清楚,他冷漠地看着林熙禾被士兵拖出房间。 凤昭昭和楚韫炘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 \"这下她应该得到教训了。\"凤昭昭说道。 楚韫炘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她祖父林丞相那边的反应。\"楚韫炘提醒道。 楚韫瑾轻哼一声:\"他林丞相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能一手遮天。只要我们有证据,就不怕他耍手段。\" “真是可惜了。”楚韫瑾一脸垂头丧气地说道,众人向她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只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没打到她。” 众人皆松了口气,还以为楚韫瑾这是在心疼林熙禾,还好是虚惊一场。 几人从通天巷六号撤退,就回了皇宫去复命。 林熙禾被押入大牢,案件由刑部直接督察侦办。 刑部的尚书柳老大人是良妃的父亲、六皇子楚韫昀的外祖父。 宫门都落锁了,皇上却差人来宣他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柳老大人匆匆赶往宫中,心中暗自揣测皇上此时召见所为何事。 到了养心殿,楚韫瑜赐座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柳外祖父,关于林熙禾的案子,你怎么看?” 私下无人时,楚韫瑜还是习惯性称呼他为外祖父。 柳老大人冁然一笑,拱手道:“回陛下,老臣一定会秉公办理。” 楚韫瑜微微点头,“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案子牵涉到的是丞相府,不得不慎重。” 柳老大人明白楚韫瑜的意思,“陛下放心,老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望着皇上,柳老大人突然想起那守皇陵的外孙,“陛下,昀儿是否回来了?老臣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那孩子了。” 柳老大人膝下仅有良妃一女,那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从小到大,柳老大人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倾尽所有,竭尽所能地培养着她。 在品德和修养方面,柳老大人更是毫不懈怠,不仅亲自传授做人的道理,还请来了京中最有名望的老师来教导她琴棋书画等才艺。 而良妃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和才华。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良妃在文学方面的造诣更是惊人。 她的诗词歌赋常常让人惊叹不已,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女”。 年仅十六岁的她已经声名远扬,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每当有人提起良妃的名字时,无不称赞有加,认为她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名非凡的女子。 然而,世事难料,风云变幻莫测。 就在她还沉浸在幸福和安宁之中时,先皇的一道遗旨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这道遗旨将她带入了宫廷深处,成为了一名妃子。 可命运却对她如此不公,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便如同凋零的花朵一般,香消玉殒,都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孩儿一眼,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尘世。 突然想到了可怜的女儿,柳老大人的也的眼神开始流出凄苦之色。 楚韫瑜顿时就知道他想起了良母妃,不知柳外祖父清不清楚良母妃的死因,遂随口问了一句,“柳外祖父,是否知晓良母妃的真正死因?” 柳老大人怔愣住,他一直都认为女儿当年死得蹊跷,暗中调查了好几年,收集了不少证据,矛头都指向林老丞相。 林老丞相乃是先皇的肱股之臣,他一生也算是忠君爱国、兢兢业业,为国家和百姓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先皇在位期间,林老丞相多次为国家出谋划策,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成为了先皇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的智谋和见识让人敬佩不已,被誉为“国之重臣”。 只是,西楚不同于其他三国,自建国之日起,便设立了两位丞相之位,并未如同其他皇室那般特别区分左右丞相之职。 然而,近年来情况却有所变化。 林老丞相借着年事已高这个油头,逐渐淡出朝堂,甚少干涉朝廷事务。 于是,朝中大权几乎全落入赵丞相手中。 不过,世事难料。 就在一年多以前,赵丞相在朝堂之上公然违背皇上出征北陵的旨意,引发龙颜大怒。 这一举动令他付出了惨痛代价,人如今仍旧囚禁于牢狱之中,并未对其进行任何的惩处,就只是关着。 楚韫瑜见柳老大人若有所思,作出一副防备姿态的模样,为了消除他的戒心,继续道,“当年良母妃,生产前与朕说有人要谋害她。” 柳老大人闻言,犹如秋日里的湖水的双眼含着泪,不自觉抬起双手,颤抖地问道,“其实,老臣当年也是觉着娘娘的死因蹊跷,便暗中调查了一番,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老丞相和太后,可……”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措辞。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颤抖继续说道:“林老丞相乃是先皇的左膀右臂,他的智谋和忠诚无人能及。只是,老臣手中的证据亦是有铁证如山啊!” 楚韫瑜眼神微眯,“不管他是谁,只要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柳老大人心中一震,他看着眼前年轻的皇上,心中暗暗感叹。 他知道,楚韫瑜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清此事。 “陛下,老臣愿倾尽全力,协助陛下查明真相。”柳老大人跪地叩拜。 楚韫瑜扶起柳老大人,“有劳柳外祖父了。”想到方才柳外祖父问起了昀儿,便补充道,“昀儿在神医谷……散心。”昀儿的事情,就不要让他再担心了。 夜已深,楚韫瑜独自站在窗前,凝视着无尽的黑暗。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良母妃的思念和对真相的渴望。 “良母妃,孩儿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楚韫瑜低声自语道。 窗外,风悄然吹过,仿佛在回应他的承诺。 盛姝娢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再过两日,我就出发与东盛的送嫁队伍汇合了,方才瑾儿他们也回来了,已将事情的始末全数告知于我,朝堂之事,终会解决的,你想做的事情便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你自己切莫忧思过重,我是会心疼的。” 楚韫瑜转身将盛姝娢搂入怀中,“嗯,朝堂之事我自会处理。我会安排天机营的暗卫同你一同前往,一切小心。” 盛姝娢点点头,“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楚韫瑜轻抚着盛姝娢的发丝,轻声说道:“等我来娶你。” 盛姝娢紧了紧环住楚韫瑜腰身的手,“嗯,我会等你来的。” 两人相拥而立,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享受着这独属于两人的片刻宁静。 第118章 梧桐林再次遇袭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入冬后,天气渐渐转凉。 楚韫瑾和祁钰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去神医谷前先回一趟宁王府。 二人离开皇宫就直奔宁王府,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在宁王府中,还有三个他们从西楚带过来的人,青云、林娉婷,还有青风。 自从回到盛京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一直忙碌不停,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们。 但是,她知道青山依旧是隐在暗处,尽职尽责地做名合格的暗卫。 一路上,楚韫瑾斜倚在祁钰肩上,双眼紧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正抓紧时间补觉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宁王府门前。 楚韫瑾仍然沉浸在梦乡之中,丝毫没有想醒来的迹象。 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祁钰,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祁钰无奈之下,只得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横抱着走进王府。 王府内和往日一样,但此刻却显得格外温馨。 祁钰迈着稳健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抱着楚韫瑾回到了卧寝。 他缓缓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然而,楚韫瑾却不肯松开环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 那双手微微用力,似乎在诉说着她对他的依恋之情。 祁钰心中一动,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乖,好好睡!” 他轻轻地掰开楚韫瑾的手指,楚韫瑾却加重了一些力道,脑袋向前仰,嘴唇在祁钰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一吻如羽毛般轻柔,却令祁钰的心泛起丝丝涟漪。 祁钰凝视着楚韫瑾,眼中满是宠溺,轻声笑道:“怎么,还不想松手吗?” 楚韫瑾呢喃着回应,声音模糊不清。 祁钰索性坐在床边,任由楚韫瑾这般依赖着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的温暖。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娉婷端着一盘点心走近,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微红了脸。 她轻声禀报:“太子、太子妃,我做了点心,吃点!” 祁钰点点头,小心地扶起楚韫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耳边呢喃道,“起来吃点!” 楚韫瑾揉了揉睡眼,娇嗔地看了祁钰一眼。 祁钰接过林娉婷手中的盘子,用勺子挖了一块糕点,吹了吹,送到楚韫瑾嘴边。 “啊呜!”楚韫瑾张大嘴巴,一口吞下。“好吃!”她满足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般。 看到楚韫瑾开心的样子,祁钰也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林娉婷,“做得不错。” 林娉婷欣喜地低下头,“谢谢太子殿下夸奖。” “你下去,本宫陪太子妃再歇会儿。”祁钰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祁钰再次开口,“瑾儿,你是不是很累?” 楚韫瑾努努嘴,回道,“是有一些。”谁中了双重媚药不累,算她输。 “那你再睡会儿。”祁钰轻声说道,然后陪着楚韫瑾一起躺下。 楚韫瑾伸出手,揽住祁钰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楚韫瑾低声说道。 祁钰闻言,抱紧了楚韫瑾,“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两人相拥而眠,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楚韫瑾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祁钰,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睡醒了?”祁钰感觉到楚韫瑾的动静,睁开眼睛看着她。 “嗯。”楚韫瑾点了点头,“我们出发去神医谷,六哥还等着呢!” “好,带上青云他们吗?”祁钰起床,在衣柜里重新找了身衣裳为楚韫瑾换上。 “带着。”楚韫瑾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八哥被留在了京中和刑部一同处理丞相府的事情。 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跨上马背,朝着神医谷扬鞭疾驰而去。 刚刚踏出内城城门,进入梧桐林没多久,楚韫瑾心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面色也随之一白,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三年之前,他们辞别盛京城,前往封地之时的情景。 “有人在跟踪咱们。”楚韫瑾压低声音,向身旁的祁钰轻声说道。 “我也有所觉察,且稍安勿躁,看看这些人究竟意欲何为。”祁钰一边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遭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那些尾随之人渐行渐近,来者不善的意图愈发明显。 祁钰与楚韫瑾对视一眼,当下决定主动出击。 刹那间,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影如鬼魅般突兀地涌现,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其中一名黑衣人高声叫嚣:“拿命来!”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利刃已然出鞘。 祁钰、青山和青风皆是动作敏捷地拔剑出鞘,迎上前去,与那帮黑衣人短兵相接,厮杀声顿时此起彼伏。 楚韫瑾转头朝着青云高喊一声:“务必护好娉婷!”旋即身形一展,使出自身绝学,与数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一场激烈无比、惊心动魄的战斗过后,黑衣人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生还。 “阿钰,我好累。”楚韫瑾蹲下身子,目光凝重,若有所思地说道。 祁钰见状,忙上前跟着蹲下身子,仔细察看楚韫瑾的情况,“瑾儿,是不是不舒服?” 楚韫瑾双手紧紧捂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此刻,她的耳边似有一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有无数箭矢正破空而来。 这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她的神经。 心跳也跟着急速加快,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箭矢破空声的越来越强烈,楚韫瑾的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四周充满了危机和杀意。 突然,楚韫瑾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深吸一口气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箭矢破空的声音却依旧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哥哥……”楚韫瑾一声高呼后,双眸一闭,朝着祁钰的方向倒去。 祁钰忙展开双手,接住了楚韫瑾,“瑾儿!”焦急地呼唤着楚韫瑾的名字,“你怎么样了?” 楚韫瑾没有回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微弱。 祁钰抱起楚韫瑾,快速上马,向神医谷飞驰而去。 一路上,祁钰不断地安慰着楚韫瑾,希望她能坚持住。 终于,他们到达了神医谷。 沈老谷主迅速为楚韫瑾诊治,眉头紧锁。 “她昨日中了媚药?”沈老谷主眉头紧锁。 祁钰点了点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沈老谷主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 祁钰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几个时辰后,沈老谷主走出房间,“她已经无碍了,歇息几日就好。” 祁钰松了口气,作揖道,“多谢沈老谷主。” 武平侯夫妇心急火燎地赶来,武平侯夫人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 幸运的是,她除了知道自己怀孕这个事实外,她并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她的步伐依然轻盈,精神状态也相对较好。 楚韫瑾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恢复过来。 她感到自己仿佛从一场漫长而深沉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但身体却异常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制着。 艰难地转动头部,目光慢慢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坐在床榻边的正是武平侯夫人,她的眼中透露出关切与焦急之色。 楚韫瑾试图用干涸的喉咙发出声音,但只发出了一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喊:“娘……亲。” 武平侯夫人听到这声呼唤,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紧紧握住楚韫瑾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说:“瑾儿,你总算醒了。” 楚韫瑾感受到娘亲手中传来的温暖,心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情感。 她努力想抬起手去擦拭娘亲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如同铅块一般沉重,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娘亲,瑾儿没事了,您别难过,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弟弟好吗?” 弟弟?武平侯夫人怔愣了下,才知她问的是腹中的孩儿,“瑾儿放心,娘亲一切都好。” 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祁钰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房间。 当他目光落在楚韫瑾身上时,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情。 武平侯察觉到祁钰似乎有许多话语想要向楚韫瑾倾诉,于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武平侯夫人离开了房间。 祁钰快步走到床榻旁,满含关切地轻声询问:“媳妇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是否还有不适之处?” 楚韫瑾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回答道:“我觉着好了许多,还是丞相府做的吗?” 祁钰双眉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瑾儿不必担忧,八哥已经派遣专人前去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楚韫瑾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喃喃自语道:“待四哥完成大婚之后,我们便赶紧返回南祁!我着实想念孩子们了。” “一切都依你。”祁钰轻柔地抚摸着楚韫瑾的秀发,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楚韫瑾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又沉沉地睡去。 养心殿。 楚韫曦神色匆匆地赶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楚韫瑜禀报。 当他来到楚韫瑜面前时,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四哥,我有要事禀报。”楚韫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紧迫感。 楚韫瑜抬起头,看着楚韫曦,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神情,“发生了何事?” 楚韫曦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楚韫瑾他们在梧桐林遇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韫瑜。 “是否有人受伤?” 楚韫瑜问道,声音平静而沉稳,但内心却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并无人受伤,只是瑾儿突然昏倒了。”楚韫曦面色凝重地道。 “什么?”楚韫瑜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腾地一下从龙椅上起身,满脸都是惊愕和担忧之色。 “可能是昨日中了双重……”楚韫曦犹豫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媚药,导致她身心疲惫、忧心虚弱。” “媚药?谁下的?”楚韫瑜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带着一丝威严和震慑力。 他无法想象有人竟敢对他心爱的妹妹下手,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本来说林熙禾要对五嫂下的,谁知被瑾儿误吸了。”楚韫曦连忙回答道。 楚韫瑜语气带着责怪道,“你今日早朝后并未提媚药之事。” 楚韫曦微叹了口气,“四哥,瑾儿也是要面子的。” 见四哥脸色稍缓,并未再多说什么,,楚韫曦忙分析道,“丞相府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楚韫瑜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四哥,此事还是让我去调查?”楚韫曦提议道。 “去!替我去神医谷看看瑾儿。”楚韫瑜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希望能在他大婚前就将丞相府的事情了结。 楚韫曦领命后,立即着手展开调查。 他搜集线索,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他必须仔细推敲、反复琢磨。 经过三日的努力,他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 原来,自从林熙禾被擒后,林老丞相自知大势已去,当年他策划的一些事情也会随之浮出水面,但他并不甘心。 他决定采取最后的手段,临死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于是,他派遣人手四处探查楚韫瑾和祁钰的行程,并精心策划了这场伏击。 对于楚韫瑾来说,宁王府全府人曾经在梧桐林遇伏,那是她此生无法抹去的伤痛。 而林老丞相深知这一点,所以选择在梧桐林设下埋伏,企图给楚韫瑾致命的一击。 这个计划可谓阴险狡诈,如果成功实施,将会对楚韫瑾造成巨大的打击。 第118章 梧桐林再次遇袭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入冬后,天气渐渐转凉。 楚韫瑾和祁钰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去神医谷前先回一趟宁王府。 二人离开皇宫就直奔宁王府,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在宁王府中,还有三个他们从西楚带过来的人,青云、林娉婷,还有青风。 自从回到盛京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一直忙碌不停,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们。 但是,她知道青山依旧是隐在暗处,尽职尽责地做名合格的暗卫。 一路上,楚韫瑾斜倚在祁钰肩上,双眼紧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正抓紧时间补觉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宁王府门前。 楚韫瑾仍然沉浸在梦乡之中,丝毫没有想醒来的迹象。 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祁钰,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祁钰无奈之下,只得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横抱着走进王府。 王府内和往日一样,但此刻却显得格外温馨。 祁钰迈着稳健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抱着楚韫瑾回到了卧寝。 他缓缓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然而,楚韫瑾却不肯松开环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 那双手微微用力,似乎在诉说着她对他的依恋之情。 祁钰心中一动,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乖,好好睡!” 他轻轻地掰开楚韫瑾的手指,楚韫瑾却加重了一些力道,脑袋向前仰,嘴唇在祁钰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一吻如羽毛般轻柔,却令祁钰的心泛起丝丝涟漪。 祁钰凝视着楚韫瑾,眼中满是宠溺,轻声笑道:“怎么,还不想松手吗?” 楚韫瑾呢喃着回应,声音模糊不清。 祁钰索性坐在床边,任由楚韫瑾这般依赖着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的温暖。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娉婷端着一盘点心走近,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微红了脸。 她轻声禀报:“太子、太子妃,我做了点心,吃点!” 祁钰点点头,小心地扶起楚韫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耳边呢喃道,“起来吃点!” 楚韫瑾揉了揉睡眼,娇嗔地看了祁钰一眼。 祁钰接过林娉婷手中的盘子,用勺子挖了一块糕点,吹了吹,送到楚韫瑾嘴边。 “啊呜!”楚韫瑾张大嘴巴,一口吞下。“好吃!”她满足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般。 看到楚韫瑾开心的样子,祁钰也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林娉婷,“做得不错。” 林娉婷欣喜地低下头,“谢谢太子殿下夸奖。” “你下去,本宫陪太子妃再歇会儿。”祁钰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祁钰再次开口,“瑾儿,你是不是很累?” 楚韫瑾努努嘴,回道,“是有一些。”谁中了双重媚药不累,算她输。 “那你再睡会儿。”祁钰轻声说道,然后陪着楚韫瑾一起躺下。 楚韫瑾伸出手,揽住祁钰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楚韫瑾低声说道。 祁钰闻言,抱紧了楚韫瑾,“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两人相拥而眠,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楚韫瑾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祁钰,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睡醒了?”祁钰感觉到楚韫瑾的动静,睁开眼睛看着她。 “嗯。”楚韫瑾点了点头,“我们出发去神医谷,六哥还等着呢!” “好,带上青云他们吗?”祁钰起床,在衣柜里重新找了身衣裳为楚韫瑾换上。 “带着。”楚韫瑾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八哥被留在了京中和刑部一同处理丞相府的事情。 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跨上马背,朝着神医谷扬鞭疾驰而去。 刚刚踏出内城城门,进入梧桐林没多久,楚韫瑾心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面色也随之一白,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三年之前,他们辞别盛京城,前往封地之时的情景。 “有人在跟踪咱们。”楚韫瑾压低声音,向身旁的祁钰轻声说道。 “我也有所觉察,且稍安勿躁,看看这些人究竟意欲何为。”祁钰一边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遭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那些尾随之人渐行渐近,来者不善的意图愈发明显。 祁钰与楚韫瑾对视一眼,当下决定主动出击。 刹那间,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影如鬼魅般突兀地涌现,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其中一名黑衣人高声叫嚣:“拿命来!”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利刃已然出鞘。 祁钰、青山和青风皆是动作敏捷地拔剑出鞘,迎上前去,与那帮黑衣人短兵相接,厮杀声顿时此起彼伏。 楚韫瑾转头朝着青云高喊一声:“务必护好娉婷!”旋即身形一展,使出自身绝学,与数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一场激烈无比、惊心动魄的战斗过后,黑衣人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生还。 “阿钰,我好累。”楚韫瑾蹲下身子,目光凝重,若有所思地说道。 祁钰见状,忙上前跟着蹲下身子,仔细察看楚韫瑾的情况,“瑾儿,是不是不舒服?” 楚韫瑾双手紧紧捂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此刻,她的耳边似有一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有无数箭矢正破空而来。 这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她的神经。 心跳也跟着急速加快,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箭矢破空声的越来越强烈,楚韫瑾的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四周充满了危机和杀意。 突然,楚韫瑾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深吸一口气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箭矢破空的声音却依旧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哥哥……”楚韫瑾一声高呼后,双眸一闭,朝着祁钰的方向倒去。 祁钰忙展开双手,接住了楚韫瑾,“瑾儿!”焦急地呼唤着楚韫瑾的名字,“你怎么样了?” 楚韫瑾没有回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微弱。 祁钰抱起楚韫瑾,快速上马,向神医谷飞驰而去。 一路上,祁钰不断地安慰着楚韫瑾,希望她能坚持住。 终于,他们到达了神医谷。 沈老谷主迅速为楚韫瑾诊治,眉头紧锁。 “她昨日中了媚药?”沈老谷主眉头紧锁。 祁钰点了点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沈老谷主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 祁钰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几个时辰后,沈老谷主走出房间,“她已经无碍了,歇息几日就好。” 祁钰松了口气,作揖道,“多谢沈老谷主。” 武平侯夫妇心急火燎地赶来,武平侯夫人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 幸运的是,她除了知道自己怀孕这个事实外,她并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她的步伐依然轻盈,精神状态也相对较好。 楚韫瑾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恢复过来。 她感到自己仿佛从一场漫长而深沉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但身体却异常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制着。 艰难地转动头部,目光慢慢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坐在床榻边的正是武平侯夫人,她的眼中透露出关切与焦急之色。 楚韫瑾试图用干涸的喉咙发出声音,但只发出了一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喊:“娘……亲。” 武平侯夫人听到这声呼唤,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紧紧握住楚韫瑾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说:“瑾儿,你总算醒了。” 楚韫瑾感受到娘亲手中传来的温暖,心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情感。 她努力想抬起手去擦拭娘亲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如同铅块一般沉重,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娘亲,瑾儿没事了,您别难过,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弟弟好吗?” 弟弟?武平侯夫人怔愣了下,才知她问的是腹中的孩儿,“瑾儿放心,娘亲一切都好。” 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祁钰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房间。 当他目光落在楚韫瑾身上时,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情。 武平侯察觉到祁钰似乎有许多话语想要向楚韫瑾倾诉,于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武平侯夫人离开了房间。 祁钰快步走到床榻旁,满含关切地轻声询问:“媳妇儿,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是否还有不适之处?” 楚韫瑾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回答道:“我觉着好了许多,还是丞相府做的吗?” 祁钰双眉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瑾儿不必担忧,八哥已经派遣专人前去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楚韫瑾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喃喃自语道:“待四哥完成大婚之后,我们便赶紧返回南祁!我着实想念孩子们了。” “一切都依你。”祁钰轻柔地抚摸着楚韫瑾的秀发,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楚韫瑾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又沉沉地睡去。 养心殿。 楚韫曦神色匆匆地赶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楚韫瑜禀报。 当他来到楚韫瑜面前时,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四哥,我有要事禀报。”楚韫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紧迫感。 楚韫瑜抬起头,看着楚韫曦,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神情,“发生了何事?” 楚韫曦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楚韫瑾他们在梧桐林遇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韫瑜。 “是否有人受伤?” 楚韫瑜问道,声音平静而沉稳,但内心却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并无人受伤,只是瑾儿突然昏倒了。”楚韫曦面色凝重地道。 “什么?”楚韫瑜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腾地一下从龙椅上起身,满脸都是惊愕和担忧之色。 “可能是昨日中了双重……”楚韫曦犹豫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媚药,导致她身心疲惫、忧心虚弱。” “媚药?谁下的?”楚韫瑜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带着一丝威严和震慑力。 他无法想象有人竟敢对他心爱的妹妹下手,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本来说林熙禾要对五嫂下的,谁知被瑾儿误吸了。”楚韫曦连忙回答道。 楚韫瑜语气带着责怪道,“你今日早朝后并未提媚药之事。” 楚韫曦微叹了口气,“四哥,瑾儿也是要面子的。” 见四哥脸色稍缓,并未再多说什么,,楚韫曦忙分析道,“丞相府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楚韫瑜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四哥,此事还是让我去调查?”楚韫曦提议道。 “去!替我去神医谷看看瑾儿。”楚韫瑜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希望能在他大婚前就将丞相府的事情了结。 楚韫曦领命后,立即着手展开调查。 他搜集线索,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他必须仔细推敲、反复琢磨。 经过三日的努力,他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 原来,自从林熙禾被擒后,林老丞相自知大势已去,当年他策划的一些事情也会随之浮出水面,但他并不甘心。 他决定采取最后的手段,临死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于是,他派遣人手四处探查楚韫瑾和祁钰的行程,并精心策划了这场伏击。 对于楚韫瑾来说,宁王府全府人曾经在梧桐林遇伏,那是她此生无法抹去的伤痛。 而林老丞相深知这一点,所以选择在梧桐林设下埋伏,企图给楚韫瑾致命的一击。 这个计划可谓阴险狡诈,如果成功实施,将会对楚韫瑾造成巨大的打击。 第119章 丞相府的结局(上)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盛姝娢就已经离开了盛京。 楚韫瑜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安排了冷毅和五名天机营的暗卫一同护送。 他们一行人就如同一支利箭,直直地向着东盛的方向射去。 楚韫瑜站在皇城的城楼之上,宛如一座雕塑,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天际,才抬步迈着轻快而有力的步伐离开城楼。 养德殿。 除了楚韫昀,其他五位皇子从左到右依次位列于队伍的最前排,文官武官分左右两侧按照品级高低顺序站位。 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的林老丞相,今天居然出现了,这实在是太罕见了! 他那满头白发和满脸皱纹的面容,让人不禁想起他年轻时的风采。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林老丞相此次上朝的目的。 一些官员认为他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帝禀报,而另一些则猜测他只是想看看朝堂上的新变化。 然而,只有林老丞相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次上朝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在经过嫡次孙林熙彦时,脚步顿了顿,神色略显复杂地瞧了他几眼,便径直地走了。 林熙彦,林老丞相嫡次子的长子。 自幼聪慧过人,勤奋好学,才华横溢。 此番参加殿试,更是凭借着卓越的学识和非凡的才智,一举夺魁,成为了当朝状元郎。 新科状元风光无限,很快便被朝廷委以重任,担任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一职。 这一职位责任重大,但林熙彦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 相反,他始终保持着刚正不阿的品质,坚守正义与公正,绝不向权贵低头。 他为人正直,从不曲意逢迎他人。 无论是面对高官显爵还是平民百姓,他都能一视同仁,以理服人。 他那一身浩然正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令人敬畏之余,更多的是由衷的钦佩。 林熙彦的出色,深得皇上的赏识与喜爱,对他寄予了厚望。 随着苏公公高呼一声“皇上驾到”,西楚王朝天瑜二年十一月初五的早朝正式拉开帷幕。 刑部尚书柳老大人手持笏板缓步行至殿中央,一脸严肃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殿内所有朝臣将目光投至在他的身上,林老丞相的心咯噔了一下。 苏公公看了眼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楚韫瑜,扬了扬拂尘道,“准奏。” “丞相府嫡小姐林熙禾七次派人刺杀九公主与九驸马,致九公主身受重伤,如今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定夺。”语罢,便把奏折呈了上去。 苏公公接过折子,递给了楚韫瑜。 七次?在殿内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瞬间转移至林老丞相的身上,有的甚至还望了林熙彦一眼。 林熙彦身姿挺拔,站得笔直,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鄙夷的目光。 楚韫瑜神情专注地盯着左手中的奏折,轻轻伸出右手,将奏折缓缓翻开。 随着奏折的展开,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这薄薄的纸张,洞悉其中的内容。 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手指轻轻摩挲着奏折的边缘,仿佛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看得格外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阅读的深入,楚韫瑜的表情也越发严肃。 他时而微微点头,似乎对其中的观点表示赞同;时而又轻轻摇头,似乎对某些内容存在疑虑。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断,仿佛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终于,他将奏折合上,还给苏公公。 他的眼神如同寒潭一般冰冷,死死地盯着林老丞相,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林丞相,你可知罪?”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林老丞相的身体,探寻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老丞相连忙跪地,“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韫瑜冷哼一声,“欲加之罪?那这上面的证据作何解释?” 柳老大人不紧不慢地从右边的袖口又一次掏出了一份折子,递交给了站在一旁的苏公公。 苏公公毕恭毕敬地接过折子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其呈给了坐在龙椅上的楚韫瑜。 楚韫瑜一脸严肃地看完折子,突然用力一挥,将折子狠狠地甩到了林老丞相的跟前。 那折子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柳老大人神情严肃,眼神坚定地撩开朝服的下摆,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林丞相买通太医,在良太妃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导致良太妃难产致死,这等恶行,天理难容,恳请陛下惩治林丞相。”他的话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出来。 林老丞相捡起地上的奏折,心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楚韫瑜怒拍龙椅扶手,“好一个林丞相,朕念你辅佐两代帝王,劳苦功高,本想留你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人,将林丞相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随即,两名侍卫上前将林老丞相拖了下去。“ “陛下息怒。”众大臣齐声说道。 “此事牵连刑部与大理寺官员家属,臣提议由都察院侦办此案。”摄政王楚韫驰拱手道。 楚韫瑜沉默片刻,“传朕旨意,命刑部柳尚书、大理寺少卿林熙彦和都察院杨院史彻查此案,不得徇私枉法。” 三司会审乃是极为严肃、庄重之审判形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启动。 如今竟启用三司会审,这可是西楚开朝以来首次,足见此案件之重要性与特殊性。 这起案件牵扯到了很多方面,受害者分别是良太妃、九公主以及九驸马。 其中,良太妃身份特殊,乃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如果将此案交由刑部独自审讯,恐怕会有诸多不妥之处。 嫌疑人是林老丞相与其孙女林熙禾,他们是大理寺少卿的祖父和堂妹,由大理寺主理此案,也不妥。 刑部尚书与良太妃之间存在着亲属关系,大理寺少卿与林老丞相、林熙禾之间也存在亲属关系,这难免会让人对审判的公正性产生疑虑。 如此一来,如何确保案件得到公正、客观的审理,便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所以,对于这个案件,或许应该交由其他部门或者中立的第三方来负责调查审理才更为妥当些。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案件得到公平、公正地处理。 所以,最关键的就是都察院。 楚韫瑜自然是信得过柳老大人的,毕竟柳老大人一生都在为国家效力,秉公执法,从未有冤假错案的现象发生过。 同时,楚韫瑜也想给林熙彦一次机会,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非常严重,但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要知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旦被坐实,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楚韫瑜却愿意冒这个险,因为他觉得林熙彦是栋梁之才,假以时日,肯定会有大作为。 作为西楚的国君,他需要像他这样德才兼备的贤能之士来辅佐,开创一番盛世。 楚韫瑜向来十分珍惜人才,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这样的一个人。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臣领旨。”柳老大人拱手道。 “臣领旨。”杨院使出列跪拜道。 “臣领旨。”林熙彦出列跪拜道。 退朝后,林熙彦审阅了刑部尚书递交的所有证据后,就来到大牢。 祖父已经换上了囚服,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林熙彦唤了一声“祖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林老丞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情:“唉……是祖父对不起你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林熙彦默默地端详着眼前这位敬爱的祖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祖父,事已至此,你可曾后悔过?” 林老丞相闭上了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后悔?后悔又何用?从先皇以皇后之位蛊惑时,祖父就失了本心。一步错,步步皆是错。” 林熙彦紧握着拳头,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那为何还要采取第七次刺杀?” 林老丞相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笑容中弥漫着无尽的无奈:“刺杀公主驸马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若祖父不安排第七次刺杀,你姑母岂能活命?” 林熙彦闻言,心如刀绞:“九公主的良苦用心,您为何视若无睹?先前,她将杀手悉数遣至府中,让您给她一个说法,无非是想提醒我们,她手握证据,自小禾儿就总是欺负她,她何时计较过,五次刺杀,她仍顾念您是她的林外祖父。” 林老丞相凝视着林熙彦,眼中闪过一丝痛悔:“彦儿,祖父这条老命不足挂齿,你一定要救救禾儿,她还年轻。” 林熙彦眼神坚定地说道,“祖父,我已无颜面对九公主,此案孙儿定会秉公办理,不愧于心。 ” 林熙彦告别祖父后,心情沉重地走出大牢,回了丞相府。 府内,乱成了一团。 伯母的哭声、喊声,依旧是震耳欲聋,大有不哭死绝不罢休之势。 伯父与父亲端坐在正堂内,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 林熙彦一踏进正堂,伯父便迎了上来问道,“彦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丞相府?” 林熙彦眼神深邃,瞧了一眼伯父后,再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毫无波澜道,“三司会审后,自会有定论。” 话毕,他便回房迅速脱下那身庄重的朝服,换上一身青衣,如飞鸟般策马前往神医谷。 按照四哥的嘱托,楚韫曦在下了早朝,就与慕楠星汇合,一同前往神医谷探望楚韫瑾。 恰好,他们三人在入谷处碰见。 楚韫曦看着林熙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林熙彦会来。 “熙彦是来看瑾儿的?”楚韫曦微笑着问道。 林熙彦点了点头,问道,“瑾儿伤势如何?” “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不过有沈老谷主在,应该没有大碍。”楚韫曦回道。 三人跃下马背,一同进入神医谷。 祁钰扶着楚韫瑾刚在草堂前散完步,正在一处凉亭里歇息。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楚韫昀和雪倾岚依旧在拾掇药材,楚沫则是围着他们二人,不知疲倦地转来转去。 楚韫瑾看着如此欢腾的楚沫,嘴角噙着笑意,她对着楚沫招了招手,轻声唤道,“沫儿,过来歇会儿。” 楚沫听到娘亲的呼唤,立马飞奔过去。“娘亲,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楚沫眨着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楚韫瑾用手绢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这大冬天的还能冒汗,看来身体好了很多,她温柔地笑着说:“好多了,沫儿不用担心。” 楚沫笑着钻进祁钰的怀中,“爹,你抱我歇会儿,娘亲受伤了抱不动我。” 祁钰伸手将楚沫抱坐在自己的左侧大腿之上,又摸了摸楚沫的头回道,“好,爹来抱你。” 这时,楚韫曦、慕楠星林熙彦走了过来。 林熙彦看着楚韫瑾,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躬身抱拳道,“微臣参见九公主。” 听到声音,楚韫瑾才收回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 楚韫瑾怔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想起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彦表哥?” 祁钰闻言,也把目光转到林熙彦的身上,略微皱了皱眉。 一声“彦表哥”,让林熙彦更是羞愧难耐,虽是多年未见,但公主依旧记得儿时的情谊。 “瑾儿。”他便不再称呼她为公主,依旧还是自己那个疼爱的妹妹。 楚韫瑾回以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娇美动人,“听说彦表哥高中了状元,官拜大理寺少卿,可谓是梦想成真,真是可喜可贺。” 林熙彦没有因楚韫瑾的话觉着开心,静默了许久,他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双膝落地,目光中渗着愧疚道,“瑾儿,对不起。” 第119章 丞相府的结局(上)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盛姝娢就已经离开了盛京。 楚韫瑜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安排了冷毅和五名天机营的暗卫一同护送。 他们一行人就如同一支利箭,直直地向着东盛的方向射去。 楚韫瑜站在皇城的城楼之上,宛如一座雕塑,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天际,才抬步迈着轻快而有力的步伐离开城楼。 养德殿。 除了楚韫昀,其他五位皇子从左到右依次位列于队伍的最前排,文官武官分左右两侧按照品级高低顺序站位。 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的林老丞相,今天居然出现了,这实在是太罕见了! 他那满头白发和满脸皱纹的面容,让人不禁想起他年轻时的风采。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林老丞相此次上朝的目的。 一些官员认为他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帝禀报,而另一些则猜测他只是想看看朝堂上的新变化。 然而,只有林老丞相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次上朝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在经过嫡次孙林熙彦时,脚步顿了顿,神色略显复杂地瞧了他几眼,便径直地走了。 林熙彦,林老丞相嫡次子的长子。 自幼聪慧过人,勤奋好学,才华横溢。 此番参加殿试,更是凭借着卓越的学识和非凡的才智,一举夺魁,成为了当朝状元郎。 新科状元风光无限,很快便被朝廷委以重任,担任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一职。 这一职位责任重大,但林熙彦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 相反,他始终保持着刚正不阿的品质,坚守正义与公正,绝不向权贵低头。 他为人正直,从不曲意逢迎他人。 无论是面对高官显爵还是平民百姓,他都能一视同仁,以理服人。 他那一身浩然正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令人敬畏之余,更多的是由衷的钦佩。 林熙彦的出色,深得皇上的赏识与喜爱,对他寄予了厚望。 随着苏公公高呼一声“皇上驾到”,西楚王朝天瑜二年十一月初五的早朝正式拉开帷幕。 刑部尚书柳老大人手持笏板缓步行至殿中央,一脸严肃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殿内所有朝臣将目光投至在他的身上,林老丞相的心咯噔了一下。 苏公公看了眼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楚韫瑜,扬了扬拂尘道,“准奏。” “丞相府嫡小姐林熙禾七次派人刺杀九公主与九驸马,致九公主身受重伤,如今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定夺。”语罢,便把奏折呈了上去。 苏公公接过折子,递给了楚韫瑜。 七次?在殿内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瞬间转移至林老丞相的身上,有的甚至还望了林熙彦一眼。 林熙彦身姿挺拔,站得笔直,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鄙夷的目光。 楚韫瑜神情专注地盯着左手中的奏折,轻轻伸出右手,将奏折缓缓翻开。 随着奏折的展开,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这薄薄的纸张,洞悉其中的内容。 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手指轻轻摩挲着奏折的边缘,仿佛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看得格外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阅读的深入,楚韫瑜的表情也越发严肃。 他时而微微点头,似乎对其中的观点表示赞同;时而又轻轻摇头,似乎对某些内容存在疑虑。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断,仿佛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终于,他将奏折合上,还给苏公公。 他的眼神如同寒潭一般冰冷,死死地盯着林老丞相,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林丞相,你可知罪?”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林老丞相的身体,探寻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老丞相连忙跪地,“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韫瑜冷哼一声,“欲加之罪?那这上面的证据作何解释?” 柳老大人不紧不慢地从右边的袖口又一次掏出了一份折子,递交给了站在一旁的苏公公。 苏公公毕恭毕敬地接过折子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其呈给了坐在龙椅上的楚韫瑜。 楚韫瑜一脸严肃地看完折子,突然用力一挥,将折子狠狠地甩到了林老丞相的跟前。 那折子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柳老大人神情严肃,眼神坚定地撩开朝服的下摆,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林丞相买通太医,在良太妃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导致良太妃难产致死,这等恶行,天理难容,恳请陛下惩治林丞相。”他的话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出来。 林老丞相捡起地上的奏折,心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楚韫瑜怒拍龙椅扶手,“好一个林丞相,朕念你辅佐两代帝王,劳苦功高,本想留你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人,将林丞相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随即,两名侍卫上前将林老丞相拖了下去。“ “陛下息怒。”众大臣齐声说道。 “此事牵连刑部与大理寺官员家属,臣提议由都察院侦办此案。”摄政王楚韫驰拱手道。 楚韫瑜沉默片刻,“传朕旨意,命刑部柳尚书、大理寺少卿林熙彦和都察院杨院史彻查此案,不得徇私枉法。” 三司会审乃是极为严肃、庄重之审判形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启动。 如今竟启用三司会审,这可是西楚开朝以来首次,足见此案件之重要性与特殊性。 这起案件牵扯到了很多方面,受害者分别是良太妃、九公主以及九驸马。 其中,良太妃身份特殊,乃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如果将此案交由刑部独自审讯,恐怕会有诸多不妥之处。 嫌疑人是林老丞相与其孙女林熙禾,他们是大理寺少卿的祖父和堂妹,由大理寺主理此案,也不妥。 刑部尚书与良太妃之间存在着亲属关系,大理寺少卿与林老丞相、林熙禾之间也存在亲属关系,这难免会让人对审判的公正性产生疑虑。 如此一来,如何确保案件得到公正、客观的审理,便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所以,对于这个案件,或许应该交由其他部门或者中立的第三方来负责调查审理才更为妥当些。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案件得到公平、公正地处理。 所以,最关键的就是都察院。 楚韫瑜自然是信得过柳老大人的,毕竟柳老大人一生都在为国家效力,秉公执法,从未有冤假错案的现象发生过。 同时,楚韫瑜也想给林熙彦一次机会,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非常严重,但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要知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旦被坐实,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楚韫瑜却愿意冒这个险,因为他觉得林熙彦是栋梁之才,假以时日,肯定会有大作为。 作为西楚的国君,他需要像他这样德才兼备的贤能之士来辅佐,开创一番盛世。 楚韫瑜向来十分珍惜人才,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这样的一个人。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臣领旨。”柳老大人拱手道。 “臣领旨。”杨院使出列跪拜道。 “臣领旨。”林熙彦出列跪拜道。 退朝后,林熙彦审阅了刑部尚书递交的所有证据后,就来到大牢。 祖父已经换上了囚服,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林熙彦唤了一声“祖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林老丞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情:“唉……是祖父对不起你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林熙彦默默地端详着眼前这位敬爱的祖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祖父,事已至此,你可曾后悔过?” 林老丞相闭上了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后悔?后悔又何用?从先皇以皇后之位蛊惑时,祖父就失了本心。一步错,步步皆是错。” 林熙彦紧握着拳头,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那为何还要采取第七次刺杀?” 林老丞相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笑容中弥漫着无尽的无奈:“刺杀公主驸马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若祖父不安排第七次刺杀,你姑母岂能活命?” 林熙彦闻言,心如刀绞:“九公主的良苦用心,您为何视若无睹?先前,她将杀手悉数遣至府中,让您给她一个说法,无非是想提醒我们,她手握证据,自小禾儿就总是欺负她,她何时计较过,五次刺杀,她仍顾念您是她的林外祖父。” 林老丞相凝视着林熙彦,眼中闪过一丝痛悔:“彦儿,祖父这条老命不足挂齿,你一定要救救禾儿,她还年轻。” 林熙彦眼神坚定地说道,“祖父,我已无颜面对九公主,此案孙儿定会秉公办理,不愧于心。 ” 林熙彦告别祖父后,心情沉重地走出大牢,回了丞相府。 府内,乱成了一团。 伯母的哭声、喊声,依旧是震耳欲聋,大有不哭死绝不罢休之势。 伯父与父亲端坐在正堂内,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 林熙彦一踏进正堂,伯父便迎了上来问道,“彦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丞相府?” 林熙彦眼神深邃,瞧了一眼伯父后,再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毫无波澜道,“三司会审后,自会有定论。” 话毕,他便回房迅速脱下那身庄重的朝服,换上一身青衣,如飞鸟般策马前往神医谷。 按照四哥的嘱托,楚韫曦在下了早朝,就与慕楠星汇合,一同前往神医谷探望楚韫瑾。 恰好,他们三人在入谷处碰见。 楚韫曦看着林熙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林熙彦会来。 “熙彦是来看瑾儿的?”楚韫曦微笑着问道。 林熙彦点了点头,问道,“瑾儿伤势如何?” “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不过有沈老谷主在,应该没有大碍。”楚韫曦回道。 三人跃下马背,一同进入神医谷。 祁钰扶着楚韫瑾刚在草堂前散完步,正在一处凉亭里歇息。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楚韫昀和雪倾岚依旧在拾掇药材,楚沫则是围着他们二人,不知疲倦地转来转去。 楚韫瑾看着如此欢腾的楚沫,嘴角噙着笑意,她对着楚沫招了招手,轻声唤道,“沫儿,过来歇会儿。” 楚沫听到娘亲的呼唤,立马飞奔过去。“娘亲,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楚沫眨着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楚韫瑾用手绢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这大冬天的还能冒汗,看来身体好了很多,她温柔地笑着说:“好多了,沫儿不用担心。” 楚沫笑着钻进祁钰的怀中,“爹,你抱我歇会儿,娘亲受伤了抱不动我。” 祁钰伸手将楚沫抱坐在自己的左侧大腿之上,又摸了摸楚沫的头回道,“好,爹来抱你。” 这时,楚韫曦、慕楠星林熙彦走了过来。 林熙彦看着楚韫瑾,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躬身抱拳道,“微臣参见九公主。” 听到声音,楚韫瑾才收回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 楚韫瑾怔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想起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彦表哥?” 祁钰闻言,也把目光转到林熙彦的身上,略微皱了皱眉。 一声“彦表哥”,让林熙彦更是羞愧难耐,虽是多年未见,但公主依旧记得儿时的情谊。 “瑾儿。”他便不再称呼她为公主,依旧还是自己那个疼爱的妹妹。 楚韫瑾回以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娇美动人,“听说彦表哥高中了状元,官拜大理寺少卿,可谓是梦想成真,真是可喜可贺。” 林熙彦没有因楚韫瑾的话觉着开心,静默了许久,他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双膝落地,目光中渗着愧疚道,“瑾儿,对不起。” 第120章 丞相府的结局(中) 见林熙彦跪在地上,楚韫瑾的目光微微一动,随后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旁的楚韫曦,眼中蕴含深意。 楚韫曦立刻就明白了楚韫瑾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俯下身去,将林熙彦扶了起来。 楚韫曦一脸温和地看着熙彦,轻声说道:“熙彦啊,这所有的一切本来就不是你的过错。三司会审之后,那些犯罪的人也会承受应有的惩罚。”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三司会审?”楚韫瑾狐疑地看着八哥,对这个三司会审,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楚韫曦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三司会审乃是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案件的一种方式,以示公正严明。” 楚韫瑾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哦”,神情显得十分淡漠,仿佛对于这场三司会审并无太多兴致可言。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早已暗自思忖着,想必在这其中定有一些她尚不了解之事。 恰在此时,楚韫昀与雪倾岚一同走来。当听闻三司会审时,楚韫昀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那一天终于要来了。 这一抹光芒还是让楚韫瑾捕捉到了,那此事定是与良母妃有关。 良母妃难产薨逝时,她还未出生,后来她又常常不在盛京,自然对良母妃的亡故不会有太多深究。 然而,此时此刻,这道神秘的光芒却唤起了她内心深处对于良母妃的好奇。 四哥说,良母妃不仅是盛京城的第一才女,而且还是整个国家都赫赫有名的大才女。 她自幼便饱读诗书、博闻强识,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她的文采更是斐然,所作文章往往令人拍案叫绝,就连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儒们也对其赞不绝口。 可以说,在这世间能与良母妃相比肩之人寥寥无几,更别说旁的女子,男子也不行。 “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见众人皆是沉默,慕楠星问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什么三司会审,什么丞相府,他不是很关心,他此时最关心的就是他唯一的妹妹。 楚韫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哥哥不必太过担心。” 慕楠星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你可是我慕楠星唯一的妹妹啊。”说罢,他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楚韫瑾的面前,眼神炽热而关切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通过自己的双眼来确定她是否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没事。 他就这样紧紧地盯着楚韫瑾,看了许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问道:“母亲现在在何处?” 楚韫瑾听了他的问题,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说道:“哥哥现在才想起来问母亲吗?这几日你和八哥去哪里鬼混了?她可是身怀六甲,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和我们一起从南祁来到盛京的啊!” 慕楠星看着面前的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我去看下母亲,你们继续聊着。”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生怕楚韫瑾再说出一些虎狼之词。 楚韫瑾看着慕楠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转过头,却听到六哥楚韫昀突然问道:“此次三司会审,熙彦可有十足的把握?” 林熙彦凝视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愁绪,语气平静地说道:“陛下的良苦用心,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祖父他老人家也并未否认。”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心酸和无奈。 “哎……”楚韫瑾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无奈。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迷茫。 微风吹过,吹拂着她的发丝,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清爽感觉。 楚韫瑾的心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涌上心头。 林外祖父,难道对她不好吗?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地,正因为他曾经也真心实意地疼爱过她,所以当得知那场精心策划的第七次刺杀竟然出自于他的部署时,一股强烈的愤恨之情涌上心头,犹如一团沉甸甸的乌云笼罩着她的心灵,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和压抑。 而更令她痛心疾首的是,这场阴险狡诈的刺杀居然选择在了那片承载着她痛苦回忆的梧桐林中展开,这无疑是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下了一把盐。 每一次回想起那个令人心碎的场景,她的内心都会被无尽的痛苦所吞噬。 那一百零六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的眼前倒下,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尽管报了仇,她还是会痛的。 每当思绪飘回到那片梧桐林,她都能清晰地听到当时他们绝望与无助的呼喊声,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情感的纠葛如同乱麻般缠绕在她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接着,她挺直了身体,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使之看起来更加严肃和坚定。 她紧紧抓住祁钰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点,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找到足够的勇气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想见林外祖父。”楚韫瑾转眸看向林熙彦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祁钰察觉到楚韫瑾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他知道他的媳妇儿要作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手不知不觉中紧了紧。 林熙彦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楚韫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楚韫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好,我安排一下。”林熙彦轻声说道。 几人又闲聊了片刻,林熙彦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神医谷。 他微笑着与众人道别,目光中没有刚到来时的彷徨,甚至多了几分感激。 他的步伐稳健而轻盈,仿佛带着一种释然和坚定。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姿和从容的神情。 林熙彦转身缓缓走向谷口,脚步渐行渐远。,身影在绿树成荫的山谷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视野之中。 山谷中,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在为他送行。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各异。 眼见服药的时辰就要到了,雪倾岚便搀扶着楚韫昀,慢慢地向住处走去,目光始终落在楚韫昀身上,眼中满是爱意。 回屋后,雪倾岚将楚韫昀扶到桌边坐下。 然后,她走到桌子前,拿起那碗已经准备好的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端了过来。 雪倾岚坐在楚韫昀身边,轻轻吹了吹药汤,待温度适宜后,她将勺子递到楚韫昀嘴边,温柔地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楚韫昀微微点头,张开嘴喝下了一勺药。 雪倾岚耐心地等待着,等他咽下去后,又舀起一勺送过去。 就这样,一碗药渐渐见了底。 喝完药后,雪倾岚帮楚韫昀擦了擦嘴角,然后轻声问道:“殿下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韫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雪倾岚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那就好,殿下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陪着您。”说完,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楚韫昀。 另一边,祁钰二话不说,直接将楚韫瑾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地向屋子走去。 回到屋内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在贵妃榻上,让她倚靠着。 紧接着,他动作轻柔地为楚韫瑾盖上了被子,又仔细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旁,并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缓缓地坐在榻边与她相对而坐,眼神温柔且深情地望着她,轻声问道:“瑾儿,林丞相待你可好?” 楚韫瑾眼神闪动,似乎在回忆往昔,“小时候,应该是疼爱过几分!熙禾总爱耍一些小手段让五哥注意她,手段还有些拙劣,她知道五哥疼我,有时候就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一开始林外祖父会怒斥她几句,让她跟我赔礼道歉,我便不与她计较,久而久之她也不曾消停,我就时常去去苍山,来来神医谷,让她找不到我,她就无处折腾。” 祁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满脸都是心疼之色,柔声说道:“那些年,我应该到西楚当质子的。” 楚韫瑾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她看着祁钰,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是四国之首的太子啊,谁敢让你来当质子呢?哪个皇帝会这么想不开?” 祁钰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楚韫瑾说的是事实,但他心中依然有着深深的遗憾和自责。 如果当初他能够来到西楚,或许就能够更好地保护她。 楚韫瑾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祁钰的内心,微微前倾,身子离祁钰更近了一些,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飘来,让祁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祁钰的眼神有些慌乱,他试图躲避楚韫瑾的目光,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楚韫瑾的薄唇轻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慢慢地贴近了祁钰的唇。 祁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受着楚韫瑾的气息,那温暖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渐渐发软。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终于,楚韫瑾的唇轻轻地落在了祁钰的唇上。 那一刻,祁钰只想缴械投降。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楚韫瑾的吻很轻很柔,让祁钰心中充满了感动。 渐渐地,楚韫瑾的吻变得热烈起来,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祁钰的脖颈。 祁钰回应着她的吻,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融为了一体。 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一切,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翌日申时末。 楚韫瑾和祁钰在林熙彦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林老丞相的大理寺大牢中。 踏入大牢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潮湿腐败气味扑鼻而来。 这股气味仿佛是由岁月沉淀而成的腐朽气息,深深地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它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沉重。 林老丞相坐在一间牢房中,双眼紧闭着。 这间牢房阴暗寒凉,只有头顶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牢房的墙壁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地面也是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老丞相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他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囚服,上面沾满了污垢,这与他曾经的华丽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丞相爷,而是一个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囚犯。 在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面铺着粗糙的棉被。 楚韫瑾走进牢房,静静地站在林外祖父面前,眼神中充满了酸楚。 “你来了。”林老丞相突然睁开双眼,声音低沉而浑厚。 “是的,我来了。”楚韫瑾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您还好吗?” 林丞相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我很好。”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你来这里,外祖父很开心。” 楚韫瑾不想再和林老丞相继续虚伪的寒暄下去,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坚定,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我母妃,她不是因病去世的?”她紧紧盯着林老丞相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层伪装看到真相。 林老丞相默默地与楚韫瑾对视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回答道:“不是。”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第120章 丞相府的结局(中) 见林熙彦跪在地上,楚韫瑾的目光微微一动,随后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旁的楚韫曦,眼中蕴含深意。 楚韫曦立刻就明白了楚韫瑾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俯下身去,将林熙彦扶了起来。 楚韫曦一脸温和地看着熙彦,轻声说道:“熙彦啊,这所有的一切本来就不是你的过错。三司会审之后,那些犯罪的人也会承受应有的惩罚。”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三司会审?”楚韫瑾狐疑地看着八哥,对这个三司会审,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楚韫曦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三司会审乃是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案件的一种方式,以示公正严明。” 楚韫瑾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哦”,神情显得十分淡漠,仿佛对于这场三司会审并无太多兴致可言。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早已暗自思忖着,想必在这其中定有一些她尚不了解之事。 恰在此时,楚韫昀与雪倾岚一同走来。当听闻三司会审时,楚韫昀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那一天终于要来了。 这一抹光芒还是让楚韫瑾捕捉到了,那此事定是与良母妃有关。 良母妃难产薨逝时,她还未出生,后来她又常常不在盛京,自然对良母妃的亡故不会有太多深究。 然而,此时此刻,这道神秘的光芒却唤起了她内心深处对于良母妃的好奇。 四哥说,良母妃不仅是盛京城的第一才女,而且还是整个国家都赫赫有名的大才女。 她自幼便饱读诗书、博闻强识,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她的文采更是斐然,所作文章往往令人拍案叫绝,就连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儒们也对其赞不绝口。 可以说,在这世间能与良母妃相比肩之人寥寥无几,更别说旁的女子,男子也不行。 “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见众人皆是沉默,慕楠星问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什么三司会审,什么丞相府,他不是很关心,他此时最关心的就是他唯一的妹妹。 楚韫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哥哥不必太过担心。” 慕楠星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你可是我慕楠星唯一的妹妹啊。”说罢,他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楚韫瑾的面前,眼神炽热而关切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通过自己的双眼来确定她是否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没事。 他就这样紧紧地盯着楚韫瑾,看了许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问道:“母亲现在在何处?” 楚韫瑾听了他的问题,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说道:“哥哥现在才想起来问母亲吗?这几日你和八哥去哪里鬼混了?她可是身怀六甲,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和我们一起从南祁来到盛京的啊!” 慕楠星看着面前的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我去看下母亲,你们继续聊着。”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生怕楚韫瑾再说出一些虎狼之词。 楚韫瑾看着慕楠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转过头,却听到六哥楚韫昀突然问道:“此次三司会审,熙彦可有十足的把握?” 林熙彦凝视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愁绪,语气平静地说道:“陛下的良苦用心,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祖父他老人家也并未否认。”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心酸和无奈。 “哎……”楚韫瑾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无奈。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迷茫。 微风吹过,吹拂着她的发丝,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清爽感觉。 楚韫瑾的心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涌上心头。 林外祖父,难道对她不好吗?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地,正因为他曾经也真心实意地疼爱过她,所以当得知那场精心策划的第七次刺杀竟然出自于他的部署时,一股强烈的愤恨之情涌上心头,犹如一团沉甸甸的乌云笼罩着她的心灵,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和压抑。 而更令她痛心疾首的是,这场阴险狡诈的刺杀居然选择在了那片承载着她痛苦回忆的梧桐林中展开,这无疑是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下了一把盐。 每一次回想起那个令人心碎的场景,她的内心都会被无尽的痛苦所吞噬。 那一百零六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的眼前倒下,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尽管报了仇,她还是会痛的。 每当思绪飘回到那片梧桐林,她都能清晰地听到当时他们绝望与无助的呼喊声,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情感的纠葛如同乱麻般缠绕在她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接着,她挺直了身体,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使之看起来更加严肃和坚定。 她紧紧抓住祁钰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点,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找到足够的勇气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想见林外祖父。”楚韫瑾转眸看向林熙彦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祁钰察觉到楚韫瑾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他知道他的媳妇儿要作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手不知不觉中紧了紧。 林熙彦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楚韫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楚韫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好,我安排一下。”林熙彦轻声说道。 几人又闲聊了片刻,林熙彦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神医谷。 他微笑着与众人道别,目光中没有刚到来时的彷徨,甚至多了几分感激。 他的步伐稳健而轻盈,仿佛带着一种释然和坚定。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姿和从容的神情。 林熙彦转身缓缓走向谷口,脚步渐行渐远。,身影在绿树成荫的山谷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视野之中。 山谷中,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在为他送行。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各异。 眼见服药的时辰就要到了,雪倾岚便搀扶着楚韫昀,慢慢地向住处走去,目光始终落在楚韫昀身上,眼中满是爱意。 回屋后,雪倾岚将楚韫昀扶到桌边坐下。 然后,她走到桌子前,拿起那碗已经准备好的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端了过来。 雪倾岚坐在楚韫昀身边,轻轻吹了吹药汤,待温度适宜后,她将勺子递到楚韫昀嘴边,温柔地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楚韫昀微微点头,张开嘴喝下了一勺药。 雪倾岚耐心地等待着,等他咽下去后,又舀起一勺送过去。 就这样,一碗药渐渐见了底。 喝完药后,雪倾岚帮楚韫昀擦了擦嘴角,然后轻声问道:“殿下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韫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雪倾岚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那就好,殿下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陪着您。”说完,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楚韫昀。 另一边,祁钰二话不说,直接将楚韫瑾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地向屋子走去。 回到屋内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在贵妃榻上,让她倚靠着。 紧接着,他动作轻柔地为楚韫瑾盖上了被子,又仔细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旁,并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缓缓地坐在榻边与她相对而坐,眼神温柔且深情地望着她,轻声问道:“瑾儿,林丞相待你可好?” 楚韫瑾眼神闪动,似乎在回忆往昔,“小时候,应该是疼爱过几分!熙禾总爱耍一些小手段让五哥注意她,手段还有些拙劣,她知道五哥疼我,有时候就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一开始林外祖父会怒斥她几句,让她跟我赔礼道歉,我便不与她计较,久而久之她也不曾消停,我就时常去去苍山,来来神医谷,让她找不到我,她就无处折腾。” 祁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满脸都是心疼之色,柔声说道:“那些年,我应该到西楚当质子的。” 楚韫瑾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她看着祁钰,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是四国之首的太子啊,谁敢让你来当质子呢?哪个皇帝会这么想不开?” 祁钰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楚韫瑾说的是事实,但他心中依然有着深深的遗憾和自责。 如果当初他能够来到西楚,或许就能够更好地保护她。 楚韫瑾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祁钰的内心,微微前倾,身子离祁钰更近了一些,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飘来,让祁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祁钰的眼神有些慌乱,他试图躲避楚韫瑾的目光,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楚韫瑾的薄唇轻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慢慢地贴近了祁钰的唇。 祁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受着楚韫瑾的气息,那温暖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渐渐发软。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终于,楚韫瑾的唇轻轻地落在了祁钰的唇上。 那一刻,祁钰只想缴械投降。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楚韫瑾的吻很轻很柔,让祁钰心中充满了感动。 渐渐地,楚韫瑾的吻变得热烈起来,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祁钰的脖颈。 祁钰回应着她的吻,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融为了一体。 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一切,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翌日申时末。 楚韫瑾和祁钰在林熙彦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林老丞相的大理寺大牢中。 踏入大牢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潮湿腐败气味扑鼻而来。 这股气味仿佛是由岁月沉淀而成的腐朽气息,深深地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它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沉重。 林老丞相坐在一间牢房中,双眼紧闭着。 这间牢房阴暗寒凉,只有头顶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牢房的墙壁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地面也是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老丞相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他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囚服,上面沾满了污垢,这与他曾经的华丽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丞相爷,而是一个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囚犯。 在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面铺着粗糙的棉被。 楚韫瑾走进牢房,静静地站在林外祖父面前,眼神中充满了酸楚。 “你来了。”林老丞相突然睁开双眼,声音低沉而浑厚。 “是的,我来了。”楚韫瑾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您还好吗?” 林丞相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我很好。”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你来这里,外祖父很开心。” 楚韫瑾不想再和林老丞相继续虚伪的寒暄下去,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坚定,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我母妃,她不是因病去世的?”她紧紧盯着林老丞相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层伪装看到真相。 林老丞相默默地与楚韫瑾对视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回答道:“不是。”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第121章 丞相府的结局(下) 楚韫瑾眸中的寒芒更甚了几分,她的眼神如同冰刃一般锋利,仿佛能够穿透一切。 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只听见林老丞相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继续传来,\"小女虽身居皇后之位,但实际上却没有掌握后宫的实权。她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常常向老夫倾诉。老夫实在于心不忍看到她如此痛苦,经过一番打听和寻找,我得知在北陵南疆地区,有很多的蛊师。于是,老夫差人前往北陵的南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蛊师,花费高价购买了蛊虫。拿到蛊虫后,我让小女在安贵太妃的饮食中下毒。这种蛊虫非常小巧而隐蔽,它会悄然无息地吸食安贵太妃的精气神,直到她最终消失。即使是医术高超的太医们,也无法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楚韫瑾听着林老丞相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她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然而她却浑然不觉。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备受尊敬的外祖父,时至今日才知他是如此的卑鄙和残忍。 楚韫瑾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皇后之位也是你们抢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慨,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不错,是老夫同先帝的一场交易。”林老丞相的声音毫无波澜,似乎早已看淡了生死。 楚韫瑾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失望,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祖父多了几分怨恨。 “你们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择手段,不惜伤害无辜之人,简直丧心病狂简直禽兽不如!”楚韫瑾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林老丞相。 祁钰察觉出楚韫瑾的不对劲,心中一紧,目光急切地望向楚韫瑾。 为了让林老丞相可以敞开心扉,他与楚韫瑾是隔开了一些距离的。 他的步伐加快,不顾一切地冲向她。 接近楚韫瑾的瞬间,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楚韫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未从愤恨中回过神来。 祁钰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安抚着她受惊的心灵。 他的拥抱如同一个安全的港湾,让楚韫瑾感到温暖和安慰。 在祁钰的怀抱中,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 祁钰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春风般拂过楚韫瑾的耳畔,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 祖父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林熙彦的心房。 他的脸色苍白,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祖父,您……”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震惊。 楚韫瑾从祁钰的怀中抬起头,看着林老丞相,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祁钰瞪了林老丞相一眼后,拉起楚韫瑾的手,便转身离去。 林熙彦满眼失望地看着林老丞相,“祖父又是为何要谋害良太妃?” 林老丞相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容之中满含着无尽的自嘲意味:“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陛下自幼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其卓越的才能在仅仅三岁之时就已经展露无遗;而柳倾城更是京城中的头号才女,备受世家大族和博学鸿儒们的赞赏。然而,你表哥同样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堪称西楚第一才子,而且还是中宫皇后所生的嫡子,但太上皇却不愿意让嫡子接受她的悉心教导,使得表哥错失了成为储君的机会。” 事到如今,林老丞相已经没什么需要再隐瞒的了,仔细想来这一切实在是滑稽可笑至极。 他苦心孤诣、处心积虑所图谋策划的,皆是为了自家的子孙后代,如同那守护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到头来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祭酒大人拥有举世罕见的惊世之才,一生之中却只收了表哥与我两位弟子,太上皇无愧于表哥,亦于愧对丞相府。”面对这样的祖父,林熙彦感到无比痛心和绝望。 林老丞相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宛如两口枯井般黯淡无光。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在踏入这扇门之前,祖父已经将你们二房一脉从家族谱牒中除名。你们兄弟二人皆有出众的才学,切莫因为我们而受到牵连。” 他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让人不禁心生悲凉。 这位曾经位高权重、备受尊敬的祖父,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和无助。 他深知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也明白这个决定对于二房子孙意味着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在家族利益面前,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二房一脉。 林熙彦听完之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缓缓地弯下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一种决绝的姿态,向林老丞相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磕头都是痛心与无奈的,仿佛要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传递给这位不再德高望重的祖父。 磕完头后,林熙彦慢慢地站起身来,但他并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而,他的背影却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不会轻易改变。 就这样,林熙彦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牢,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了一片寂静和沉思。 楚韫瑾和祁钰走出天牢后,楚韫瑾对祁钰说道:“我想去看看母妃。” 祁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点点头,陪着楚韫瑾一起去了安宁宫。 安宁宫内。 楚韫瑾轻轻地推开了正殿后方那扇不新不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仿佛在诉说着此处的悲凉。 她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了摆在正中央的那个灵位上。 那是她母妃的灵位,上面刻着母妃的名字。 楚韫瑾凝视着灵位,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她想起了母妃在世时对自己的疼爱和关怀,那些温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突然,楚韫瑾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她扑向灵位,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此起彼伏,如泣如诉。 这哭声中包含着无尽的哀伤、思念和痛苦,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楚韫瑾的身体因哭泣而颤抖着,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祁钰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他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和疼惜。 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只有默默陪伴才能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每一滴泪水都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但他并没有阻止她的哭泣,因为他明白,这是她宣泄内心痛苦的一种方式,只有让她尽情释放出来,才能慢慢抚平心灵的创伤。 在这个寂静的时刻里,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她轻声的抽泣。 祁钰紧紧拥抱着她,用温暖的体温传递给她力量与支持。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坚实的依靠,为她挡住一切风雨和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但身体仍在轻轻颤抖着。 祁钰轻轻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楚韫瑾抬起头,眼神中依然闪烁着泪光,但却多了一丝坚定。 她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想回家了。” 祁钰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好,我们回宁王府。” 说完,祁钰将她打横抱起,让她感受到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爱。 楚韫瑾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她找到了宁静和安心。 楚韫瑾和祁钰一同离开了皇宫,在马车上,楚韫瑾依偎在祁钰怀里,神情疲惫。 “对不起,让阿钰担心了。”楚韫瑾轻声说道。 祁钰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额头,“会过去的。” 养心殿内。 一份份口供整齐地放置在那张华丽而庄严的御案之上,每一份都似乎承载着沉甸甸的真相和秘密。 楚韫瑜无力地瘫靠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靠背之上,他的眼神疲惫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与活力。 而在御案的前下方,林熙彦正跪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头低垂着,甚至不敢稍稍抬起,身体因为哀痛而微微颤抖着。 柳老大人和都察院杨院使端端正正地坐在御案右边下方的桌子边,两人神色坦然,泰然自若,林老丞相的口供他们已经仔细翻阅过了,现在只需要等待陛下做出最后的决断即可。 整个殿内之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片死寂。 “按照流程,明日三司会审之后,就立刻执行斩首之刑!”楚韫瑜那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的虚弱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缓缓地响起,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无奈。 他看向苏公公,语气森寒地道:“立刻拟一道废黜太后的旨意出来!从今往后,将她幽禁在长秋宫中,永远都不能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如同寒风一般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苏公公心中一震,知道这是陛下下定了决心,也不敢多劝,只能回道:“遵旨。” 楚韫瑜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好在林老丞相良心未泯,及时将二房摘除,不然这满门抄家,二房定是难逃一死。 与此同时,林熙彦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他知道自己的祖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却无能为力,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责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大理寺门前早已聚集了众多官员。 三司会审即将在此举行,按照规定,七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列席此次审判。 因此案牵涉极广,影响深远,七品以上的官员们几乎全都前来听审。 他们或面色凝重,或低声交谈,心中对林老丞相的罪行已有定论。 公堂之上,气氛肃穆压抑,众臣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尽管大家对于林老丞相的所作所为早已心知肚明,但当他亲自跪在大堂中央,开始一次次地陈述自己的罪状时,众人还是不禁感到胆战心惊。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房。 林老丞相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中,让人无法忽视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随着他的讲述,那些原本模糊的真相渐渐清晰起来,如同拼图一般逐渐完整。 最终,审判的结果毫无悬念,林老丞相满府被判斩立决,只有被逐出族谱的二房得以幸免。 三司会审后,苏公公手持陛下废太后的旨意,面色凝重地朝着长秋宫走去。 他静静地站在长秋宫门前,目光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宫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曾经的荣耀与权威。 手中的旨意沉甸甸的,他深知这道旨意将带来的影响,西楚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废太后之举。 苏公公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叩响了宫门。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长秋宫内的景象。 宫殿内弥漫着一种颓败的氛围,宫女们默默地立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与惶恐。 苏公公踏入宫殿,他的脚步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显示出他内心的沉稳。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屏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秋宫太后手狠手辣,残害……”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们心头的重锤,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苏公公的声音在继续回荡。 他的表情严肃而冷峻,他是皇帝的使者,他的话语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在他的身后,宫女和侍卫们静静地站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敬畏和紧张。 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这凝重的氛围。 宫殿的墙壁上,华丽的装饰和璀璨的灯光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苏公公身上,他的存在让整个宫殿都充满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而长秋宫太后,则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的骄傲和权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苏公公的宣读还在继续,她静静地聆听着苏公公宣读的旨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锤打在她的心上、每一寸肌肤上。 这一刻,长秋宫见证了西楚立朝以来的历史性时刻,也见证了一位太后的兴衰。 第121章 丞相府的结局(下) 楚韫瑾眸中的寒芒更甚了几分,她的眼神如同冰刃一般锋利,仿佛能够穿透一切。 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只听见林老丞相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继续传来,\"小女虽身居皇后之位,但实际上却没有掌握后宫的实权。她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常常向老夫倾诉。老夫实在于心不忍看到她如此痛苦,经过一番打听和寻找,我得知在北陵南疆地区,有很多的蛊师。于是,老夫差人前往北陵的南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蛊师,花费高价购买了蛊虫。拿到蛊虫后,我让小女在安贵太妃的饮食中下毒。这种蛊虫非常小巧而隐蔽,它会悄然无息地吸食安贵太妃的精气神,直到她最终消失。即使是医术高超的太医们,也无法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楚韫瑾听着林老丞相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她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然而她却浑然不觉。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备受尊敬的外祖父,时至今日才知他是如此的卑鄙和残忍。 楚韫瑾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皇后之位也是你们抢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慨,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不错,是老夫同先帝的一场交易。”林老丞相的声音毫无波澜,似乎早已看淡了生死。 楚韫瑾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失望,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祖父多了几分怨恨。 “你们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择手段,不惜伤害无辜之人,简直丧心病狂简直禽兽不如!”楚韫瑾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林老丞相。 祁钰察觉出楚韫瑾的不对劲,心中一紧,目光急切地望向楚韫瑾。 为了让林老丞相可以敞开心扉,他与楚韫瑾是隔开了一些距离的。 他的步伐加快,不顾一切地冲向她。 接近楚韫瑾的瞬间,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楚韫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未从愤恨中回过神来。 祁钰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安抚着她受惊的心灵。 他的拥抱如同一个安全的港湾,让楚韫瑾感到温暖和安慰。 在祁钰的怀抱中,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 祁钰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春风般拂过楚韫瑾的耳畔,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 祖父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林熙彦的心房。 他的脸色苍白,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祖父,您……”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震惊。 楚韫瑾从祁钰的怀中抬起头,看着林老丞相,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祁钰瞪了林老丞相一眼后,拉起楚韫瑾的手,便转身离去。 林熙彦满眼失望地看着林老丞相,“祖父又是为何要谋害良太妃?” 林老丞相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容之中满含着无尽的自嘲意味:“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陛下自幼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其卓越的才能在仅仅三岁之时就已经展露无遗;而柳倾城更是京城中的头号才女,备受世家大族和博学鸿儒们的赞赏。然而,你表哥同样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堪称西楚第一才子,而且还是中宫皇后所生的嫡子,但太上皇却不愿意让嫡子接受她的悉心教导,使得表哥错失了成为储君的机会。” 事到如今,林老丞相已经没什么需要再隐瞒的了,仔细想来这一切实在是滑稽可笑至极。 他苦心孤诣、处心积虑所图谋策划的,皆是为了自家的子孙后代,如同那守护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到头来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祭酒大人拥有举世罕见的惊世之才,一生之中却只收了表哥与我两位弟子,太上皇无愧于表哥,亦于愧对丞相府。”面对这样的祖父,林熙彦感到无比痛心和绝望。 林老丞相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宛如两口枯井般黯淡无光。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在踏入这扇门之前,祖父已经将你们二房一脉从家族谱牒中除名。你们兄弟二人皆有出众的才学,切莫因为我们而受到牵连。” 他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让人不禁心生悲凉。 这位曾经位高权重、备受尊敬的祖父,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和无助。 他深知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也明白这个决定对于二房子孙意味着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在家族利益面前,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二房一脉。 林熙彦听完之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缓缓地弯下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一种决绝的姿态,向林老丞相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磕头都是痛心与无奈的,仿佛要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传递给这位不再德高望重的祖父。 磕完头后,林熙彦慢慢地站起身来,但他并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而,他的背影却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不会轻易改变。 就这样,林熙彦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牢,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了一片寂静和沉思。 楚韫瑾和祁钰走出天牢后,楚韫瑾对祁钰说道:“我想去看看母妃。” 祁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点点头,陪着楚韫瑾一起去了安宁宫。 安宁宫内。 楚韫瑾轻轻地推开了正殿后方那扇不新不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仿佛在诉说着此处的悲凉。 她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了摆在正中央的那个灵位上。 那是她母妃的灵位,上面刻着母妃的名字。 楚韫瑾凝视着灵位,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她想起了母妃在世时对自己的疼爱和关怀,那些温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突然,楚韫瑾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她扑向灵位,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此起彼伏,如泣如诉。 这哭声中包含着无尽的哀伤、思念和痛苦,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楚韫瑾的身体因哭泣而颤抖着,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祁钰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他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和疼惜。 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只有默默陪伴才能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每一滴泪水都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但他并没有阻止她的哭泣,因为他明白,这是她宣泄内心痛苦的一种方式,只有让她尽情释放出来,才能慢慢抚平心灵的创伤。 在这个寂静的时刻里,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她轻声的抽泣。 祁钰紧紧拥抱着她,用温暖的体温传递给她力量与支持。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坚实的依靠,为她挡住一切风雨和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但身体仍在轻轻颤抖着。 祁钰轻轻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楚韫瑾抬起头,眼神中依然闪烁着泪光,但却多了一丝坚定。 她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想回家了。” 祁钰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好,我们回宁王府。” 说完,祁钰将她打横抱起,让她感受到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爱。 楚韫瑾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她找到了宁静和安心。 楚韫瑾和祁钰一同离开了皇宫,在马车上,楚韫瑾依偎在祁钰怀里,神情疲惫。 “对不起,让阿钰担心了。”楚韫瑾轻声说道。 祁钰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额头,“会过去的。” 养心殿内。 一份份口供整齐地放置在那张华丽而庄严的御案之上,每一份都似乎承载着沉甸甸的真相和秘密。 楚韫瑜无力地瘫靠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靠背之上,他的眼神疲惫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与活力。 而在御案的前下方,林熙彦正跪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头低垂着,甚至不敢稍稍抬起,身体因为哀痛而微微颤抖着。 柳老大人和都察院杨院使端端正正地坐在御案右边下方的桌子边,两人神色坦然,泰然自若,林老丞相的口供他们已经仔细翻阅过了,现在只需要等待陛下做出最后的决断即可。 整个殿内之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片死寂。 “按照流程,明日三司会审之后,就立刻执行斩首之刑!”楚韫瑜那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的虚弱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缓缓地响起,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无奈。 他看向苏公公,语气森寒地道:“立刻拟一道废黜太后的旨意出来!从今往后,将她幽禁在长秋宫中,永远都不能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如同寒风一般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苏公公心中一震,知道这是陛下下定了决心,也不敢多劝,只能回道:“遵旨。” 楚韫瑜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好在林老丞相良心未泯,及时将二房摘除,不然这满门抄家,二房定是难逃一死。 与此同时,林熙彦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他知道自己的祖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却无能为力,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责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大理寺门前早已聚集了众多官员。 三司会审即将在此举行,按照规定,七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列席此次审判。 因此案牵涉极广,影响深远,七品以上的官员们几乎全都前来听审。 他们或面色凝重,或低声交谈,心中对林老丞相的罪行已有定论。 公堂之上,气氛肃穆压抑,众臣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尽管大家对于林老丞相的所作所为早已心知肚明,但当他亲自跪在大堂中央,开始一次次地陈述自己的罪状时,众人还是不禁感到胆战心惊。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房。 林老丞相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中,让人无法忽视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随着他的讲述,那些原本模糊的真相渐渐清晰起来,如同拼图一般逐渐完整。 最终,审判的结果毫无悬念,林老丞相满府被判斩立决,只有被逐出族谱的二房得以幸免。 三司会审后,苏公公手持陛下废太后的旨意,面色凝重地朝着长秋宫走去。 他静静地站在长秋宫门前,目光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宫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曾经的荣耀与权威。 手中的旨意沉甸甸的,他深知这道旨意将带来的影响,西楚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废太后之举。 苏公公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叩响了宫门。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长秋宫内的景象。 宫殿内弥漫着一种颓败的氛围,宫女们默默地立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与惶恐。 苏公公踏入宫殿,他的脚步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显示出他内心的沉稳。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屏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秋宫太后手狠手辣,残害……”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们心头的重锤,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苏公公的声音在继续回荡。 他的表情严肃而冷峻,他是皇帝的使者,他的话语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在他的身后,宫女和侍卫们静静地站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敬畏和紧张。 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这凝重的氛围。 宫殿的墙壁上,华丽的装饰和璀璨的灯光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苏公公身上,他的存在让整个宫殿都充满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而长秋宫太后,则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的骄傲和权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苏公公的宣读还在继续,她静静地聆听着苏公公宣读的旨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锤打在她的心上、每一寸肌肤上。 这一刻,长秋宫见证了西楚立朝以来的历史性时刻,也见证了一位太后的兴衰。 第122章 楚韫瑾十八岁生辰 时光飞快,转眼便到了冬月十四日这一天。 大雪纷飞,宛如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肆意翻舞。 这今年的初雪,来得如此突然,毫无预兆。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大雪覆盖了大地,给整个盛京城带来了一片宁静与祥和。 楚韫瑾孤身一人立于宁王府那宽敞而宁静的院落之中,她紧闭双眸,但那长长的睫毛却似乎无法抑制地微微颤动着,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或不安。 此刻的她,宛如一幅静谧而神秘的画卷,让人不禁想要窥探她心中的秘密和故事。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起了楚韫瑾的裙摆和发丝。 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望向府门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惆怅。 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带来丝丝凉意。 楚韫瑾轻轻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此时,一个身影从府门外缓缓走来,那人身形高大挺拔,犹如一座沉稳的山岳。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大氅,那大氅如同墨染一般漆黑,仿佛能够吸纳周围所有的光线。 大氅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仿佛在风中舞动的黑蝶,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他走到楚韫瑾面前,轻声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小心着凉。” 楚韫瑾定睛一看,原来是天承珏。 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但随即又用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将其掩盖得严严实实。 仿佛刚才的那丝疑惑从未出现过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真正的想法。 自北陵一别之后,他们二人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各自安好,再无交集。 此番回京,想必是为了参加四哥的大婚! 只见天承珏微微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解着大氅领子上的带子。 他的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 然而,楚韫瑾却是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平淡如水,轻声说道:\"我不冷。\" 听到这话,天承珏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解着那根带子。 似乎他并没有把楚韫瑾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楚韫瑾是否会拒绝。 就在这时,祁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的手臂上随意地挂着一件鲜艳的红色斗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当他瞥见天承珏时,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漠之情,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媳妇儿,下雪了呢,这外面可冷得很啊!”祁钰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将那件厚实的斗篷披在楚韫瑾的肩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温柔,让人看了心里不禁一暖。 接着,祁钰又细心地系好斗篷的带子,确保它能紧紧地包裹住楚韫瑾,不让一丝寒风有机会钻入。 做完这些后,祁钰才轻轻地牵起楚韫瑾的手,转过身微笑着说道:“天世子,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天承珏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紧握着大氅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那件黑色的大氅便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飘落,最终掉落在雪地之上,大氅上原本沾染的雪花,则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黑色的大氅与白色的雪地形成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大氅内竟然是一件湖蓝色的锦袍,韫瑾的目光落在锦袍上,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天承珏,你穿湖蓝色的衣裳最是好看。”这句话在楚韫瑾的脑中炸开,她死死地盯着锦袍,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对这件锦袍的颜色感到不满或者厌烦。 天承珏的用意她怎么会看不清楚呢?那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的喉咙里瞬间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 天承珏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说道,“瑾儿,生辰快乐。”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楚韫瑾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哼。 她的思绪渐渐飘回到三年前的及笄礼,每一幕都充满了讽刺,她心中亦是明白,他不愿意踏进这府门,并非因为他无情,而是中了蛊毒,身不由己。 楚韫瑾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玉佩,“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她提起裙摆就噔噔噔跑回自己的寝卧,找出了床底下的一个木箱子,把玉佩扔了进去,随后盖上。 抱着木箱子又噔噔噔跑回正堂前的院落,把木箱子递到天承珏的跟前,“这些年,你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现在就全部还给你。” 天承珏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楚韫瑾身上,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慢慢地,他伸出那双颤抖的手,艰难地朝着木箱子伸去。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吃力,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木箱子,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悲伤、困惑和绝望的情感。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声音沙哑而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份量。 “瑾儿……”他艰难地喊着,仿佛这个名字是他最后的一丝力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但又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至于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会让我的夫君过府取回,往后余生,不必再见。”楚韫瑾说完,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祁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楚韫瑾转身走进了屋里。 天承珏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大氅,拍了拍上面的积雪,天承珏缓缓穿上大氅,转身离开了宁王府。 寒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带来阵阵刺痛,但他似乎早已麻木。 他回到承宣王府,走进自己的寝卧。 卧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坐在榻上,凝视着桌上的烛光,思绪万千。 曾经的点点滴滴在他心头浮现,楚韫瑾的一颦一笑,都如同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 往后余生,不必再见。 余音绕耳,痛彻心扉。 “珏儿,你这是怎么了?”承宣王妃听门房通传儿子回府了,便匆匆赶来,一踏进儿子的寝卧,就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母妃,瑾儿她真的不要我了。”天承珏闭上眼睛,眸中的泪水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承宣王妃王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忙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才察觉到儿子竟是哭了,但还是怒斥道,“珏儿,莫要胡言,如今她已是南祁的太子妃,不再是你的瑾儿。” 天承珏瘫坐在地上,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这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如泣如诉,引得府中不少人纷纷驻足张望。 承宣王听到哭声,心中一紧,赶忙循声赶来,却看到天承珏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待承宣王走到天承珏身边,他蹲下身,轻轻地搂住天承珏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孩子,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悲伤?” 天承珏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承宣王,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倾诉出来。 承宣王一边听着,一边摇头,与承宣王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心疼与无奈,却也不知如何安慰。 承宣王还是扶起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珏儿,事已至此,切勿伤心过度。缘分强求不得,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需振作起来,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天承珏抹去眼泪,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父亲所言有理,但心中的痛楚仍难以平息。 正午时分,雪停了。 稀薄的阳光还是穿过云层,稀稀落落地洒在大地上,寒冷的空气中依旧是弥漫着冰雪的气息,雪却是没有一点要化的意思,倒是增添了几分光亮。 楚韫瑾与祁钰才回到府中,方才他们进宫祭拜了安贵太妃,毕竟是她的生辰。 府中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小厮们和丫鬟们忙碌地穿梭于厅堂之间,武平侯夫人则喜笑颜开地坐在正堂内,指挥着众人准备宴席。 厨房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整个府中都弥漫着欢乐和喜庆的氛围,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武平侯夫人见他们终于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起身相迎,步履轻盈地走向门口,眼中满是温柔和关切。 武平侯见状,忙起身搀扶着她过去。 武平侯夫人眸光温柔,\"你们可算回来了,瑾儿,生辰快乐。\" 楚韫瑾微笑着谢过爹爹和娘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进了膳厅。 膳厅里,坐满了人,太上皇、楚韫风、楚韫宸、楚韫瑜、楚韫炘、凤昭昭、楚韫昀、雪倾岚、楚韫驰。 楚韫瑾只觉得眼眶一热,自及笄后,她便不愿再过生辰了,如今看着这么多人,她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午膳时,大家不停地给楚韫瑾夹菜,嘱咐她多吃些。 用过午膳后,大家纷纷拿出自己为楚韫瑾准备的礼物,看着所有人的面容,楚韫瑾心中倍感温暖。 楚韫瑾满载而归地回到寝卧里,看见案几上竟然放着一封信。 她与祁钰对视了一眼,就把礼物放在案几上,遂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天承珏放着的,看来府中的防卫确实有待进一步加强。 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瑾儿,生辰快乐。愿你此生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楚韫瑾把信扔给祁钰,郁闷道,“这天承珏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啊?” 祁钰看了一眼,眸光凛冽,走向楚韫瑾,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带着几分戏谑道,“看来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楚韫瑾伸出双手搂住了祁钰的脖颈,娇嗔道,“阿钰又吃醋了?我与他早已缘尽,你还不放心我吗?” 祁钰收紧双臂,低声道:“我当然信任你,只是这厮着实恼人。” 楚韫瑾靠在祁钰怀里,柔声道:“莫要理会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祁钰动作利落,宛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轻松地将楚韫瑾打横抱起, 怀中的人儿轻盈如羽,于他而言毫无重量。 祁钰将楚韫瑾小心翼翼放置在床榻之上,伸出一只手拿掉了她头上的簪子,长发随即如瀑布般散开,在枕头上铺展开来,如丝般柔顺。 随后,祁钰整个人覆盖在楚韫瑾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和温柔,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噬。 两人的衣裳褪去后,祁钰的气息变得炽热而急促,贴近楚韫瑾的肌肤,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楚韫瑾的心跳加速,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的目光迷离而陶醉,似乎已沉浸在祁钰的热烈之中。 “瑾儿,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该来了?”祁钰低头附在楚韫瑾的耳边低声耳语道。 在楚韫瑾听来,这声音带着极致的魅惑,使人欲罢不能。 楚韫瑾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轻轻抚摸着祁钰的脸颊,柔声回应道,“嗯,我们的女儿定要像你,不,定是像你。” 祁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何?” 楚韫瑾仰头轻轻一吻落在祁钰的唇瓣之上,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浮动,“因为阿钰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男子啊!” “哦,只是这样吗?” 窗外,月光如水,轻轻洒在静谧的雪地上,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屋内,一对有情人层峦交叠,肆意妄为,温馨而甜蜜。 第122章 楚韫瑾十八岁生辰 时光飞快,转眼便到了冬月十四日这一天。 大雪纷飞,宛如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肆意翻舞。 这今年的初雪,来得如此突然,毫无预兆。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大雪覆盖了大地,给整个盛京城带来了一片宁静与祥和。 楚韫瑾孤身一人立于宁王府那宽敞而宁静的院落之中,她紧闭双眸,但那长长的睫毛却似乎无法抑制地微微颤动着,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或不安。 此刻的她,宛如一幅静谧而神秘的画卷,让人不禁想要窥探她心中的秘密和故事。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起了楚韫瑾的裙摆和发丝。 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望向府门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惆怅。 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带来丝丝凉意。 楚韫瑾轻轻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此时,一个身影从府门外缓缓走来,那人身形高大挺拔,犹如一座沉稳的山岳。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大氅,那大氅如同墨染一般漆黑,仿佛能够吸纳周围所有的光线。 大氅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仿佛在风中舞动的黑蝶,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他走到楚韫瑾面前,轻声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小心着凉。” 楚韫瑾定睛一看,原来是天承珏。 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但随即又用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将其掩盖得严严实实。 仿佛刚才的那丝疑惑从未出现过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真正的想法。 自北陵一别之后,他们二人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各自安好,再无交集。 此番回京,想必是为了参加四哥的大婚! 只见天承珏微微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解着大氅领子上的带子。 他的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 然而,楚韫瑾却是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平淡如水,轻声说道:\"我不冷。\" 听到这话,天承珏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解着那根带子。 似乎他并没有把楚韫瑾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楚韫瑾是否会拒绝。 就在这时,祁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的手臂上随意地挂着一件鲜艳的红色斗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当他瞥见天承珏时,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漠之情,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媳妇儿,下雪了呢,这外面可冷得很啊!”祁钰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将那件厚实的斗篷披在楚韫瑾的肩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温柔,让人看了心里不禁一暖。 接着,祁钰又细心地系好斗篷的带子,确保它能紧紧地包裹住楚韫瑾,不让一丝寒风有机会钻入。 做完这些后,祁钰才轻轻地牵起楚韫瑾的手,转过身微笑着说道:“天世子,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天承珏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紧握着大氅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那件黑色的大氅便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飘落,最终掉落在雪地之上,大氅上原本沾染的雪花,则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黑色的大氅与白色的雪地形成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大氅内竟然是一件湖蓝色的锦袍,韫瑾的目光落在锦袍上,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天承珏,你穿湖蓝色的衣裳最是好看。”这句话在楚韫瑾的脑中炸开,她死死地盯着锦袍,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对这件锦袍的颜色感到不满或者厌烦。 天承珏的用意她怎么会看不清楚呢?那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的喉咙里瞬间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 天承珏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说道,“瑾儿,生辰快乐。”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楚韫瑾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哼。 她的思绪渐渐飘回到三年前的及笄礼,每一幕都充满了讽刺,她心中亦是明白,他不愿意踏进这府门,并非因为他无情,而是中了蛊毒,身不由己。 楚韫瑾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玉佩,“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她提起裙摆就噔噔噔跑回自己的寝卧,找出了床底下的一个木箱子,把玉佩扔了进去,随后盖上。 抱着木箱子又噔噔噔跑回正堂前的院落,把木箱子递到天承珏的跟前,“这些年,你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现在就全部还给你。” 天承珏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楚韫瑾身上,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慢慢地,他伸出那双颤抖的手,艰难地朝着木箱子伸去。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吃力,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木箱子,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悲伤、困惑和绝望的情感。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声音沙哑而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份量。 “瑾儿……”他艰难地喊着,仿佛这个名字是他最后的一丝力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但又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至于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会让我的夫君过府取回,往后余生,不必再见。”楚韫瑾说完,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祁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楚韫瑾转身走进了屋里。 天承珏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大氅,拍了拍上面的积雪,天承珏缓缓穿上大氅,转身离开了宁王府。 寒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带来阵阵刺痛,但他似乎早已麻木。 他回到承宣王府,走进自己的寝卧。 卧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坐在榻上,凝视着桌上的烛光,思绪万千。 曾经的点点滴滴在他心头浮现,楚韫瑾的一颦一笑,都如同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 往后余生,不必再见。 余音绕耳,痛彻心扉。 “珏儿,你这是怎么了?”承宣王妃听门房通传儿子回府了,便匆匆赶来,一踏进儿子的寝卧,就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母妃,瑾儿她真的不要我了。”天承珏闭上眼睛,眸中的泪水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承宣王妃王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忙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才察觉到儿子竟是哭了,但还是怒斥道,“珏儿,莫要胡言,如今她已是南祁的太子妃,不再是你的瑾儿。” 天承珏瘫坐在地上,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这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如泣如诉,引得府中不少人纷纷驻足张望。 承宣王听到哭声,心中一紧,赶忙循声赶来,却看到天承珏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待承宣王走到天承珏身边,他蹲下身,轻轻地搂住天承珏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孩子,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悲伤?” 天承珏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承宣王,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倾诉出来。 承宣王一边听着,一边摇头,与承宣王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心疼与无奈,却也不知如何安慰。 承宣王还是扶起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珏儿,事已至此,切勿伤心过度。缘分强求不得,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需振作起来,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天承珏抹去眼泪,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父亲所言有理,但心中的痛楚仍难以平息。 正午时分,雪停了。 稀薄的阳光还是穿过云层,稀稀落落地洒在大地上,寒冷的空气中依旧是弥漫着冰雪的气息,雪却是没有一点要化的意思,倒是增添了几分光亮。 楚韫瑾与祁钰才回到府中,方才他们进宫祭拜了安贵太妃,毕竟是她的生辰。 府中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小厮们和丫鬟们忙碌地穿梭于厅堂之间,武平侯夫人则喜笑颜开地坐在正堂内,指挥着众人准备宴席。 厨房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整个府中都弥漫着欢乐和喜庆的氛围,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武平侯夫人见他们终于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起身相迎,步履轻盈地走向门口,眼中满是温柔和关切。 武平侯见状,忙起身搀扶着她过去。 武平侯夫人眸光温柔,\"你们可算回来了,瑾儿,生辰快乐。\" 楚韫瑾微笑着谢过爹爹和娘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进了膳厅。 膳厅里,坐满了人,太上皇、楚韫风、楚韫宸、楚韫瑜、楚韫炘、凤昭昭、楚韫昀、雪倾岚、楚韫驰。 楚韫瑾只觉得眼眶一热,自及笄后,她便不愿再过生辰了,如今看着这么多人,她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午膳时,大家不停地给楚韫瑾夹菜,嘱咐她多吃些。 用过午膳后,大家纷纷拿出自己为楚韫瑾准备的礼物,看着所有人的面容,楚韫瑾心中倍感温暖。 楚韫瑾满载而归地回到寝卧里,看见案几上竟然放着一封信。 她与祁钰对视了一眼,就把礼物放在案几上,遂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天承珏放着的,看来府中的防卫确实有待进一步加强。 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瑾儿,生辰快乐。愿你此生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楚韫瑾把信扔给祁钰,郁闷道,“这天承珏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啊?” 祁钰看了一眼,眸光凛冽,走向楚韫瑾,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带着几分戏谑道,“看来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楚韫瑾伸出双手搂住了祁钰的脖颈,娇嗔道,“阿钰又吃醋了?我与他早已缘尽,你还不放心我吗?” 祁钰收紧双臂,低声道:“我当然信任你,只是这厮着实恼人。” 楚韫瑾靠在祁钰怀里,柔声道:“莫要理会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祁钰动作利落,宛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轻松地将楚韫瑾打横抱起, 怀中的人儿轻盈如羽,于他而言毫无重量。 祁钰将楚韫瑾小心翼翼放置在床榻之上,伸出一只手拿掉了她头上的簪子,长发随即如瀑布般散开,在枕头上铺展开来,如丝般柔顺。 随后,祁钰整个人覆盖在楚韫瑾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和温柔,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噬。 两人的衣裳褪去后,祁钰的气息变得炽热而急促,贴近楚韫瑾的肌肤,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楚韫瑾的心跳加速,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的目光迷离而陶醉,似乎已沉浸在祁钰的热烈之中。 “瑾儿,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该来了?”祁钰低头附在楚韫瑾的耳边低声耳语道。 在楚韫瑾听来,这声音带着极致的魅惑,使人欲罢不能。 楚韫瑾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轻轻抚摸着祁钰的脸颊,柔声回应道,“嗯,我们的女儿定要像你,不,定是像你。” 祁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何?” 楚韫瑾仰头轻轻一吻落在祁钰的唇瓣之上,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浮动,“因为阿钰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男子啊!” “哦,只是这样吗?” 窗外,月光如水,轻轻洒在静谧的雪地上,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屋内,一对有情人层峦交叠,肆意妄为,温馨而甜蜜。 第123章 大结局(上) 冬月二十,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阳光肆意地洒下来,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竟没有往年冬日的严寒之感。 前几日还厚厚的积雪,在今日也悄悄地融化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干爽。 树枝上的积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似已经在对春天殷殷期盼了。 田野里,麦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翠绿,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经过漫长的旅途,东盛的送嫁队伍终于抵达了盛京的外城。 这支队伍规模庞大,旌旗飘扬,锣鼓喧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送嫁队伍中的宫人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手持各种珍贵的礼品,彰显着东盛王朝的富庶与昌盛。 在外城,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感受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外城门口,早已有大批官员和士兵在此等候。 他们列阵整齐,神情肃穆,恭迎送嫁队伍的到来。 当送嫁队伍缓缓进入城门时,整个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气氛异常热烈。 随着送嫁队伍的进城,盛京的街道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内城的百姓们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商家们也趁机推出各种特色商品,希望能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一位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面容稚嫩的俊美少年,坐于一匹棕色的骏马之上,列在队伍的前方。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无比的黄色蟒袍,这件蟒袍的颜色鲜艳夺目,仿佛是用最上等的丝绸制成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其质地柔软光滑,穿在少年身上,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便是东盛王朝的太子盛陌寒。 街道两旁的楼阁上,也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其中不乏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面带羞涩地朝着盛陌寒投去含情脉脉的目光,心中暗自祈愿着能够得到少年的青睐。 然而,盛陌寒的目光却始终专注于前方,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众人的注视。 他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盛陌寒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稳住了胯下的骏马。 他抬头望向远方,只见内城的城墙越来越近,高耸而坚固,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 在城墙上方,隐约可见守城士兵的身影,他们严密地守卫着这座城市的门户。 盛陌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和使命。 此次前来西楚,他不仅代表了东盛王朝的形象,更承载着两国联姻的重任。 他必须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一切,不辜负众人的期望。 在他的后方是身穿紫色衣衫的护卫队,紧接着是一批打扮得很华丽、身骑骏马的宫女,她们实际上是盛姝娢的女将士们。 再来就是盛姝娢乘坐的檐子,在檐子的前后都悬挂着红色罗纱,镶着金边的扇子遮着,抬檐子的骨架是金铜色,而檐子本身的梁架都是朱红色,顶端以棕叶覆盖,檐身是以金铜色的金属片为装饰,铸成云、凤、花朵等图案。 檐子本身高有五尺多,长八尺,宽四尺多,盛姝娢就乘坐于其中。 四周垂有珠帘,都有彩绣在上面,窗间用白藤编饰。 在檐身之外,还有栏杆,都雕镂了金色的花朵,以及木刻的神仙人物等。 抬檐子的有两队,共十二个人。 在抬竿的前后还有绿丝条的金鱼钩子,用来钩牢檐子。 队伍的后方依然是身着紫色衣衫的护卫队,他们人数大约有二百余人,每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强大而自信的气息。 这些护卫队员们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仿佛身上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们腰间都别着一把锋利的长剑,让人不寒而栗。 从他们的步伐和眼神可以看出,这些护卫队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拥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和顽强的战斗意志。 有这样一支实力强劲的护卫队为送嫁队伍保驾护航,队伍中的人们都感到格外安心。 送嫁队伍继续前行,向着内城的中心驶去。 此时正值午时一刻,太阳高悬在天空正中央,最是成亲的好时候。 盛陌寒带领着送亲队伍,穿过繁华的街巷,来到了气势恢宏的西楚皇宫的正宫门前。 宫内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宫门外两侧立着威武的石狮子,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盛陌寒翻身下马,稳步走向宫门口。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身后的随从们也紧随其后,秩序井然。 走近宫门口,盛陌寒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姐夫,西楚的皇帝楚韫瑜,他穿着一身象征着皇权的金丝流纹的大红袍,红袍上绣着精致的金色龙纹,犹如一条活跃的龙在细腻的丝绸上翻腾。 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大红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 他正负手而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玉般的雕刻模样,完美的眉形更衬他的英气。 谪仙入凡尘,照水凌波处。 盛陌寒上前一步,跪地行礼,高声说道:“东盛太子盛陌寒,拜见西楚陛下。” 楚韫瑜哈哈大笑,连忙伸手扶起盛陌寒,说道:“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 盛陌寒谢过之后,站起身来,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宫门口的众人。 “今有东盛送长公主与西楚和亲,愿两国世代友好!”盛陌寒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响彻了整个宫门口。 随着盛陌寒的话音落下,他转身来到檐子前请下了自己的长姐盛楚娢。 只见,盛姝娢头戴凤冠,镶嵌着无数宝石,金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她的长发披落在肩上,流淌着乌黑光亮,如同夜空中璀璨的银河。 一身嫁衣,用料华贵,做工精细,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凤图案,如同朝霞映照在清澈的湖面,光彩夺目,寓意意着吉祥如意,恩爱永恒。 恰到好处的妆容,让盛姝娢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显华丽典雅,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尽情展现着皇后的风采。 盛陌寒小心翼翼地将长姐那双柔荑般的手轻轻抬起,缓缓地放在了楚韫瑜宽厚的手掌心中。 楚韫瑜微微一怔,随即紧紧握住了盛姝娢的手,仿佛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淌,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彼此凝视的身影。 在场的众人目睹着这一幕,纷纷低声赞叹,为这对佳偶祝福。 楚韫瑜紧紧地握着盛姝娢那的手,他们并肩而行,穿过威严的丹陛,踏上方正的石阶,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沉稳。 此刻,他们宛如两颗闪耀的星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随着脚步的迈近,他们离丹墀越来越近。 丹墀之上,阳光洒下,映照出一片辉煌。 盛姝娢的裙摆随风飘动,宛如盛开的花朵,美不胜收。 而楚韫瑜则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终于,他们站在了丹墀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的人群。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都只为他们而存在。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一道响彻天地之间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这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内力和坚定的信念:“今我楚韫瑜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只娶盛姝娢一妻,绝无二心!我将与她携手共度风雨,不离不弃,相伴终生,共创西楚盛世。我愿倾尽所有,守护她一生平安幸福,绝不设立后宫。” 这誓言如同惊雷一般,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深深地烙印在了盛姝娢的心中。 盛姝娢美丽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晶莹的泪水,她那如同秋水一般的目光,盛满了无穷无尽的深沉爱意,凝视着身侧的楚韫瑜。 天瑜四年二月初九,春寒料峭之际,西楚宸王府内传来一阵欢呼之声,楚韫宸与黎初雪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封为安靖世子,取名楚澈。次年三月中旬,宸王府举府迁往封地宸栩郡长居。 同年五月初六,阳光明媚,花香四溢,北陵王楚韫炘与凤昭昭喜结连理。次年八月初一,正值盛夏时节,凤昭昭产下一子,封安溁世子,取名楚沐。 同年六月二十六,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昀王楚韫昀迎娶永安侯府嫡次女雪倾岚。婚后一月,两人领养宁亲王嫡子楚沫,举府迁至永宁郡。 在楚韫瑜和盛姝娢婚后的第五日,风王府内,昔日的莺歌燕舞已不再。 在楚韫瑾的不懈努力下,一众姬妾们或改嫁,或归家,或另寻出路,王府渐渐恢复了宁静。 楚韫风也请旨离开了盛京,回到封地风凛郡生活。 了结完风王府的事情后,已是腊月初七,祁钰就带着楚韫瑾、青云、林娉婷、青山,还有青风回到南祁。 另一边,武平侯夫妇则是留在西楚,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他们再产下一子,名为慕楠月。 而回到南祁的第一个春节,南祁王朝复朝的第一日,南祁帝就禅位于祁钰。 祁钰接过玉玺和传位诏书,成为了南祁新帝。 改年号,德新。 楚韫瑾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南祁王朝的第一位异国皇后。 德新元年元月十五刚过,南祁帝和南祁皇后留下一封书信,便悄然离开了南祁。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南祁王朝在祁钰的治理下日益繁荣昌盛。 德新二年腊月十三,南祁新帝后的第一个公主降生,名曰祁雯景。 慕楠星得封异姓王,是南祁的头一份。只是,这头一份的异姓王从不理会朝中事务,整日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他在何处。 而远在西楚的盛姝娢也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楚韫瑜喜不自禁,为长子赐名楚洺,次女赐名楚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年过去。 转眼间,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 楚沫德才兼备,卓尔不群;楚然巾帼英雄,英姿勃勃;楚澈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楚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楚洺文才武略,聪慧过人;楚澄国色天香,善解人意。 楚然自十岁起,便回到盛京。如今,四国和平,皆无战事。但她的八叔不知所踪,这护国的大任竟落在她一个女娃身上,才十二岁的她,压力别提有多大。 还有我们粉粉糯糯的小可爱楚洛,她是楚韫昀和雪倾岚的女儿,今年才三岁。 至于,祁钰与楚韫瑾的四个孩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如楚韫瑾所愿,祁雯景同祁钰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女子版的祁钰。 再过了五年,楚沫已至弱冠之年,他回到了盛京。 盛京依旧是繁华如昔,楚沫漫步在街头,心中感慨万千。 他终于回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盛京中,这里并没有承载他太多的过去,有的是可期的未来。 他先去皇陵拜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后来到了宁亲王府。 他凝视着王府的牌匾,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将承袭他的父亲宁亲王的爵位。 知道楚沫在弱冠之年会回来承袭爵位,祁钰把朝中的政务全数交给祁珩,便带着楚韫瑾和祁雯景回到盛京。 为了比楚沫早些日子抵达盛京,他们夫妻俩比他早了半月出发,自然就比他们早月抵达。 此时,他们带着祁雯景刚从早市回来,就看到楚沫牵着楚洛的小手,望着宁亲王府的牌匾怔怔地发呆。 祁钰和楚韫瑾自然是明白他是触景伤情了,而祁雯景就不太能理解了。 于是她便对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背影问道,“哥哥,你们这是作甚?” 听到熟悉的声音,兄妹二人动作一致地转身,而在楚沫的眼中,第一眼看到的人永远只有祁钰,随即嘴角咧开,满眼欢喜地喊道,“爹……” 第123章 大结局(上) 冬月二十,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阳光肆意地洒下来,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竟没有往年冬日的严寒之感。 前几日还厚厚的积雪,在今日也悄悄地融化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干爽。 树枝上的积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似已经在对春天殷殷期盼了。 田野里,麦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翠绿,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经过漫长的旅途,东盛的送嫁队伍终于抵达了盛京的外城。 这支队伍规模庞大,旌旗飘扬,锣鼓喧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送嫁队伍中的宫人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手持各种珍贵的礼品,彰显着东盛王朝的富庶与昌盛。 在外城,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感受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外城门口,早已有大批官员和士兵在此等候。 他们列阵整齐,神情肃穆,恭迎送嫁队伍的到来。 当送嫁队伍缓缓进入城门时,整个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气氛异常热烈。 随着送嫁队伍的进城,盛京的街道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内城的百姓们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商家们也趁机推出各种特色商品,希望能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一位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面容稚嫩的俊美少年,坐于一匹棕色的骏马之上,列在队伍的前方。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无比的黄色蟒袍,这件蟒袍的颜色鲜艳夺目,仿佛是用最上等的丝绸制成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其质地柔软光滑,穿在少年身上,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便是东盛王朝的太子盛陌寒。 街道两旁的楼阁上,也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其中不乏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面带羞涩地朝着盛陌寒投去含情脉脉的目光,心中暗自祈愿着能够得到少年的青睐。 然而,盛陌寒的目光却始终专注于前方,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众人的注视。 他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盛陌寒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稳住了胯下的骏马。 他抬头望向远方,只见内城的城墙越来越近,高耸而坚固,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 在城墙上方,隐约可见守城士兵的身影,他们严密地守卫着这座城市的门户。 盛陌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和使命。 此次前来西楚,他不仅代表了东盛王朝的形象,更承载着两国联姻的重任。 他必须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一切,不辜负众人的期望。 在他的后方是身穿紫色衣衫的护卫队,紧接着是一批打扮得很华丽、身骑骏马的宫女,她们实际上是盛姝娢的女将士们。 再来就是盛姝娢乘坐的檐子,在檐子的前后都悬挂着红色罗纱,镶着金边的扇子遮着,抬檐子的骨架是金铜色,而檐子本身的梁架都是朱红色,顶端以棕叶覆盖,檐身是以金铜色的金属片为装饰,铸成云、凤、花朵等图案。 檐子本身高有五尺多,长八尺,宽四尺多,盛姝娢就乘坐于其中。 四周垂有珠帘,都有彩绣在上面,窗间用白藤编饰。 在檐身之外,还有栏杆,都雕镂了金色的花朵,以及木刻的神仙人物等。 抬檐子的有两队,共十二个人。 在抬竿的前后还有绿丝条的金鱼钩子,用来钩牢檐子。 队伍的后方依然是身着紫色衣衫的护卫队,他们人数大约有二百余人,每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强大而自信的气息。 这些护卫队员们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仿佛身上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们腰间都别着一把锋利的长剑,让人不寒而栗。 从他们的步伐和眼神可以看出,这些护卫队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拥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和顽强的战斗意志。 有这样一支实力强劲的护卫队为送嫁队伍保驾护航,队伍中的人们都感到格外安心。 送嫁队伍继续前行,向着内城的中心驶去。 此时正值午时一刻,太阳高悬在天空正中央,最是成亲的好时候。 盛陌寒带领着送亲队伍,穿过繁华的街巷,来到了气势恢宏的西楚皇宫的正宫门前。 宫内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宫门外两侧立着威武的石狮子,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盛陌寒翻身下马,稳步走向宫门口。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身后的随从们也紧随其后,秩序井然。 走近宫门口,盛陌寒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姐夫,西楚的皇帝楚韫瑜,他穿着一身象征着皇权的金丝流纹的大红袍,红袍上绣着精致的金色龙纹,犹如一条活跃的龙在细腻的丝绸上翻腾。 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大红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 他正负手而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玉般的雕刻模样,完美的眉形更衬他的英气。 谪仙入凡尘,照水凌波处。 盛陌寒上前一步,跪地行礼,高声说道:“东盛太子盛陌寒,拜见西楚陛下。” 楚韫瑜哈哈大笑,连忙伸手扶起盛陌寒,说道:“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 盛陌寒谢过之后,站起身来,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宫门口的众人。 “今有东盛送长公主与西楚和亲,愿两国世代友好!”盛陌寒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响彻了整个宫门口。 随着盛陌寒的话音落下,他转身来到檐子前请下了自己的长姐盛楚娢。 只见,盛姝娢头戴凤冠,镶嵌着无数宝石,金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她的长发披落在肩上,流淌着乌黑光亮,如同夜空中璀璨的银河。 一身嫁衣,用料华贵,做工精细,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凤图案,如同朝霞映照在清澈的湖面,光彩夺目,寓意意着吉祥如意,恩爱永恒。 恰到好处的妆容,让盛姝娢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显华丽典雅,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尽情展现着皇后的风采。 盛陌寒小心翼翼地将长姐那双柔荑般的手轻轻抬起,缓缓地放在了楚韫瑜宽厚的手掌心中。 楚韫瑜微微一怔,随即紧紧握住了盛姝娢的手,仿佛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淌,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彼此凝视的身影。 在场的众人目睹着这一幕,纷纷低声赞叹,为这对佳偶祝福。 楚韫瑜紧紧地握着盛姝娢那的手,他们并肩而行,穿过威严的丹陛,踏上方正的石阶,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沉稳。 此刻,他们宛如两颗闪耀的星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随着脚步的迈近,他们离丹墀越来越近。 丹墀之上,阳光洒下,映照出一片辉煌。 盛姝娢的裙摆随风飘动,宛如盛开的花朵,美不胜收。 而楚韫瑜则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终于,他们站在了丹墀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的人群。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都只为他们而存在。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一道响彻天地之间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这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内力和坚定的信念:“今我楚韫瑜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只娶盛姝娢一妻,绝无二心!我将与她携手共度风雨,不离不弃,相伴终生,共创西楚盛世。我愿倾尽所有,守护她一生平安幸福,绝不设立后宫。” 这誓言如同惊雷一般,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深深地烙印在了盛姝娢的心中。 盛姝娢美丽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晶莹的泪水,她那如同秋水一般的目光,盛满了无穷无尽的深沉爱意,凝视着身侧的楚韫瑜。 天瑜四年二月初九,春寒料峭之际,西楚宸王府内传来一阵欢呼之声,楚韫宸与黎初雪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封为安靖世子,取名楚澈。次年三月中旬,宸王府举府迁往封地宸栩郡长居。 同年五月初六,阳光明媚,花香四溢,北陵王楚韫炘与凤昭昭喜结连理。次年八月初一,正值盛夏时节,凤昭昭产下一子,封安溁世子,取名楚沐。 同年六月二十六,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昀王楚韫昀迎娶永安侯府嫡次女雪倾岚。婚后一月,两人领养宁亲王嫡子楚沫,举府迁至永宁郡。 在楚韫瑜和盛姝娢婚后的第五日,风王府内,昔日的莺歌燕舞已不再。 在楚韫瑾的不懈努力下,一众姬妾们或改嫁,或归家,或另寻出路,王府渐渐恢复了宁静。 楚韫风也请旨离开了盛京,回到封地风凛郡生活。 了结完风王府的事情后,已是腊月初七,祁钰就带着楚韫瑾、青云、林娉婷、青山,还有青风回到南祁。 另一边,武平侯夫妇则是留在西楚,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他们再产下一子,名为慕楠月。 而回到南祁的第一个春节,南祁王朝复朝的第一日,南祁帝就禅位于祁钰。 祁钰接过玉玺和传位诏书,成为了南祁新帝。 改年号,德新。 楚韫瑾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南祁王朝的第一位异国皇后。 德新元年元月十五刚过,南祁帝和南祁皇后留下一封书信,便悄然离开了南祁。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南祁王朝在祁钰的治理下日益繁荣昌盛。 德新二年腊月十三,南祁新帝后的第一个公主降生,名曰祁雯景。 慕楠星得封异姓王,是南祁的头一份。只是,这头一份的异姓王从不理会朝中事务,整日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他在何处。 而远在西楚的盛姝娢也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楚韫瑜喜不自禁,为长子赐名楚洺,次女赐名楚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年过去。 转眼间,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 楚沫德才兼备,卓尔不群;楚然巾帼英雄,英姿勃勃;楚澈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楚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楚洺文才武略,聪慧过人;楚澄国色天香,善解人意。 楚然自十岁起,便回到盛京。如今,四国和平,皆无战事。但她的八叔不知所踪,这护国的大任竟落在她一个女娃身上,才十二岁的她,压力别提有多大。 还有我们粉粉糯糯的小可爱楚洛,她是楚韫昀和雪倾岚的女儿,今年才三岁。 至于,祁钰与楚韫瑾的四个孩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如楚韫瑾所愿,祁雯景同祁钰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女子版的祁钰。 再过了五年,楚沫已至弱冠之年,他回到了盛京。 盛京依旧是繁华如昔,楚沫漫步在街头,心中感慨万千。 他终于回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盛京中,这里并没有承载他太多的过去,有的是可期的未来。 他先去皇陵拜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后来到了宁亲王府。 他凝视着王府的牌匾,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将承袭他的父亲宁亲王的爵位。 知道楚沫在弱冠之年会回来承袭爵位,祁钰把朝中的政务全数交给祁珩,便带着楚韫瑾和祁雯景回到盛京。 为了比楚沫早些日子抵达盛京,他们夫妻俩比他早了半月出发,自然就比他们早月抵达。 此时,他们带着祁雯景刚从早市回来,就看到楚沫牵着楚洛的小手,望着宁亲王府的牌匾怔怔地发呆。 祁钰和楚韫瑾自然是明白他是触景伤情了,而祁雯景就不太能理解了。 于是她便对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背影问道,“哥哥,你们这是作甚?” 听到熟悉的声音,兄妹二人动作一致地转身,而在楚沫的眼中,第一眼看到的人永远只有祁钰,随即嘴角咧开,满眼欢喜地喊道,“爹……” 第124章 大结局(下) 还未等祁钰作出回应,楚韫瑾就抬起右手拍了下在楚沫的脑袋,故作生气地说道,“你是没看见娘亲吗?眼里心里只有你爹。” 楚沫被打得有点懵,他揉了揉额头,嘟囔道:“娘亲自然也是有看到的呀。”说完,便跑向了祁钰。 这番动作完全不似是个二十岁的男子,楚韫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 祁钰笑着摸了摸楚沫的头,关切地问道:“近日可还安好?要回盛京,怎就没回趟南祁告知爹娘?” 楚沫微微颔首,答道:“一切都好,只是洛儿妹妹着急回来。” 祁钰笑了笑,说道,“你六叔和六婶儿可有随你们回来?” 楚沫摇了摇头,一脸失落道,“六叔和六婶儿把洛儿妹妹交付于孩儿,就去游玩了,已经出门三月有余了。四叔让我回来承袭爵位,洛儿妹妹说想然儿妹妹就着急回来了。” 祁雯景一听洛儿妹妹是想念然儿姐姐了,小脸瞬间垮下来,“洛儿妹妹就不想景儿姐姐吗?” 楚洛知道景儿姐姐吃醋,眼睛提溜一转,忙跑到祁雯景的跟前执着她的双手,楚楚可怜道,“洛儿自然也是非常想念景儿姐姐的呀!” 祁雯景一听这话,脸色才由阴转晴,拉起楚洛的手就往府内走去,边走边说,“然儿姐姐可忙了,都没有空搭理咱们。” 楚韫瑾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祁钰,“我们也进去!” “沫儿,走。”祁钰揽过楚沫的肩膀道,心想这小子不过两月未见,竟长高了许多。 在府中用过早膳,楚沫换上亲王的朝服,便随着祁钰和楚韫瑾进宫。 身着亲王朝服的楚沫,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那器宇轩昂的气质,以及眉目之间与已故的宁亲王如出一辙的神态,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这样的楚沫倒是惹得楚韫瑾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又想起了哥哥,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到了宫中,楚沫就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跟随祁钰和楚韫瑾去觐见皇帝。 楚韫瑜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楚沫,犹如看到了逝去多年的大哥,心中甚是满意和欢喜,当即册封他为安宁王,并赐予了府邸。 但是孩子却如倔强的小牛犊一般,坚决要住在宁王府,楚韫瑜自是不会反对。 楚沫一踏出皇宫,便松了一口气。 三人坐在马车上,楚韫瑾为楚沫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楚韫瑾好笑地问道,“沫儿是怕四叔吗?” “没……没啊!”楚沫强装淡定地回道。 “沫儿,以后你就是安宁王了,要像那泰山一般,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祁钰语重心长地说。 “爹,我知道,绝不会让您们失望的。”楚沫的眼神坚定如磐石。 祁钰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嗯,你能这么想,爹就放心了。”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祁钰便带着楚韫瑾母女离开了西楚返回南祁。 成婚二十载的他们,却一如往昔。 直至暮年,两鬓白发,依然如胶似漆,仿佛时间并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痕迹。 他们之间的爱情,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愈发坚固。 他们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南祁的国力再上一个新的台阶,稳居四国首位,且屹立不倒。 (全文完) 第124章 大结局(下) 还未等祁钰作出回应,楚韫瑾就抬起右手拍了下在楚沫的脑袋,故作生气地说道,“你是没看见娘亲吗?眼里心里只有你爹。” 楚沫被打得有点懵,他揉了揉额头,嘟囔道:“娘亲自然也是有看到的呀。”说完,便跑向了祁钰。 这番动作完全不似是个二十岁的男子,楚韫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 祁钰笑着摸了摸楚沫的头,关切地问道:“近日可还安好?要回盛京,怎就没回趟南祁告知爹娘?” 楚沫微微颔首,答道:“一切都好,只是洛儿妹妹着急回来。” 祁钰笑了笑,说道,“你六叔和六婶儿可有随你们回来?” 楚沫摇了摇头,一脸失落道,“六叔和六婶儿把洛儿妹妹交付于孩儿,就去游玩了,已经出门三月有余了。四叔让我回来承袭爵位,洛儿妹妹说想然儿妹妹就着急回来了。” 祁雯景一听洛儿妹妹是想念然儿姐姐了,小脸瞬间垮下来,“洛儿妹妹就不想景儿姐姐吗?” 楚洛知道景儿姐姐吃醋,眼睛提溜一转,忙跑到祁雯景的跟前执着她的双手,楚楚可怜道,“洛儿自然也是非常想念景儿姐姐的呀!” 祁雯景一听这话,脸色才由阴转晴,拉起楚洛的手就往府内走去,边走边说,“然儿姐姐可忙了,都没有空搭理咱们。” 楚韫瑾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祁钰,“我们也进去!” “沫儿,走。”祁钰揽过楚沫的肩膀道,心想这小子不过两月未见,竟长高了许多。 在府中用过早膳,楚沫换上亲王的朝服,便随着祁钰和楚韫瑾进宫。 身着亲王朝服的楚沫,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那器宇轩昂的气质,以及眉目之间与已故的宁亲王如出一辙的神态,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这样的楚沫倒是惹得楚韫瑾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又想起了哥哥,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到了宫中,楚沫就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跟随祁钰和楚韫瑾去觐见皇帝。 楚韫瑜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楚沫,犹如看到了逝去多年的大哥,心中甚是满意和欢喜,当即册封他为安宁王,并赐予了府邸。 但是孩子却如倔强的小牛犊一般,坚决要住在宁王府,楚韫瑜自是不会反对。 楚沫一踏出皇宫,便松了一口气。 三人坐在马车上,楚韫瑾为楚沫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楚韫瑾好笑地问道,“沫儿是怕四叔吗?” “没……没啊!”楚沫强装淡定地回道。 “沫儿,以后你就是安宁王了,要像那泰山一般,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祁钰语重心长地说。 “爹,我知道,绝不会让您们失望的。”楚沫的眼神坚定如磐石。 祁钰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嗯,你能这么想,爹就放心了。”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祁钰便带着楚韫瑾母女离开了西楚返回南祁。 成婚二十载的他们,却一如往昔。 直至暮年,两鬓白发,依然如胶似漆,仿佛时间并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痕迹。 他们之间的爱情,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愈发坚固。 他们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南祁的国力再上一个新的台阶,稳居四国首位,且屹立不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