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王妃,疯批王爷又吃醋了》 第1章 好汉饶命 宁知念缓缓睁开眼,暗无天日。 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哪,吓得她小腿一抽。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霉味,令人作呕。 双手被人吊绑着,白皙的皮肤已经渗出圈圈红印。 回忆一下涌入,她被绑了!还被人蒙着眼。 宁知念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在看赛龙舟…然后…努力回想之余,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宁知念立马装死,心脏砰砰的跳。 “主子,人在这。”一个男声响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知念心里已经求了八百遍佛祖了,我一生行善积德,怎么还被绑了!佛祖啊,求你救救我。 慌张间,只感觉一只大手把她的脸掰正,好粗暴!宁知念紧张的嘤咛出声。 “醒了?” 一把被人扯掉蒙眼的布条,宁知念微微的张开眼。 光线昏暗,她什么都看不清,努力想让自己恢复视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面具,纯黑色,什么都没有,面具下男人的眸子黑如深渊,令人发怵。 宁知念忍住尖叫的欲望,咽了咽口水,没有吱声,难道这是祖母为了惩罚她想出的招? 似乎是对面前女子的反应诧异,或许又是惊于她的美貌,面具下的男人好像愣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就恢复原状。 远处的面具男瞧了瞧,有些怜惜:这么美的一张皮,可惜了,一会儿就没了。 男人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精致的小脸,纤瘦的腰肢,白皙的皮肤,还有…饱满的双峰。嗯,不错,就是他要找的敌国奸细。 “招。”男人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宁知念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碎了。 哈?招?招什么,宁知念想了半天自己曾经做过的坏事,偷偷去端午游会?偷偷把李管家的拐杖扔上房顶?趁哥哥睡觉偷偷往他脸上画小人儿?还是昨晚偷偷去小厨房把所有桃酥都吃完了…一定是这个! 男人的力道更重了,宁知念痛到惊呼。 “招招招,我都招,我错了!我不该昨天去小厨房把桃酥全吃了!饶了我!祖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宁知念闭着眼睛着急的说。 “我还招!我不该贪玩继续去看游会!没办法,美女太多了,我想看!” “噗。”远处的面具男没有忍住,笑出声。 不过看到男人的视线杀过来,立马低头不作声。 男人轻嗤一声,似乎不为所动。 宁知念感觉到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但面前的男人气势依然强大,压的她根本喘不过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宁知念被男人一只手拽起来,像拎个小兔子一样,她终于站起来了,腿脚发麻,有些颤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你可知,人生生被挖去眼睛,还能活多久?”男人慢慢悠悠转身,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然后拿过一把尖钩朝她走来。 直到现在宁知念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审讯室,四周遍布血腥味,黏腻潮湿的墙壁,有着暗色的痕迹,还有一面墙,布满奇形怪状的刑具…难道这些人不是祖母的人? “啊…啊……大人…少侠…好汉…饶命啊!这一定是有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知念细细柔柔的声音传来,她突然吓到腿软,开始挣扎,可惜自己还被吊着,坐不到地下,眼角开始渗出泪花。 男人拿着尖钩抵上她的脖颈,凌乱的衣服,雪白的肌肤,轻轻一划就会出一道血痕,男人突然戏谑的对她吐了口气,淡淡清香味… 被这口气吹的更清醒,宁知念更加清醒,眼泪和断了线一样止不住。 “呜…我错了,我不该把李管家的拐杖扔上天,不该趁兄长睡觉画他脸,不该吃桃酥,不该偷偷以兄长的身份回复其他女子写给他的情书…不该…” “闭嘴。”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经到极限,令人窒息的声音传来。 “不要啊…呜呜呜呜呜,兄长救我,爹爹救我……” 男人一把扼住少女的喉咙,狠狠掐住,宁知念感觉自己都快要走马灯了,喘不上气。 这细脖子,轻轻一掐就会断。 男人拿着尖钩,马上要划向少女眼睛的瞬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咳咳。”第三个人的声音传来。 男人循声而看,松开了手。 宁知念随着惯性下落,精神状态此时已经恍惚,恢复呼吸的她下意识张着嘴剧烈咳嗽。 只见男人咂了下嘴,随手把刑具一扔,不耐烦的走出去。 之后宁知念就再也没听到声音了,一时间黑屋中只剩少女嘤嘤的抽泣声,宁知念心想,这回真的闯祸了。 ——屋外 “抓错人了?”男人冷俊的脸抽搐了一下。 “是…赤影已经抓到真的奸细,她什么都招了。”对方回答。 “那这女子,避免日后节外生枝,不如…”一旁的侍卫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 短暂的沉寂后。 “放人。” “是…” …… 宁知念被蒙着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怎么被人扔上马背,怎么被扔到湖边,怎么回家。 “倒了大霉啊!”宁知念扯开蒙着的眼睛,虚弱的蹲下来抱紧身体。 “这下好了,命差点没了,回家等着领板子。”宁知念欲哭无泪,自己不过是跑出来看赛龙舟,和丫鬟走失,怎的落的如此下场,太阳落山前还没回到家,呜呜呜,这回彻底完了,得让祖母揍死。 宁知念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沾满灰,脖子上还有一大道血印,手腕还全是触目惊心的红痕,彻底破防了! 正当宁知念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 “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吓死奴婢了,你要万一有个闪失,我掉几个脑袋都掉不完啊。”丫鬟采月向她跑来。 宁知念像是见到救世主,哇的一声哭出来。“采月————————” 采月看到宁知念一副惨状,吓了个哆嗦。“小姐…你…” 宁知念抱着采月好一会,哆哆嗦嗦的,然后抹干泪,平静下来。 “没事,我贪玩,一不小心掉到沟里了,还被野猫挠了,所幸没啥大事。走,咱们回家。” 采月有些吓傻了,自己家掌上明珠的宝贝小姐怎么成这样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脑袋都要没了。 宁知念才不会说她经历什么了,要不然别说嫁人,先被父亲和祖母还有哥哥打死了。 采月搀着宁知念开始往回走。 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全部被不远处马车上的人看在眼里。 此时的马车上,男人的目光暗下来,脸轻轻抽搐了一下。 - 几个时辰前。 “小姐,您慢点!”丫鬟采月喘着大气,跟在一个女子后面慢跑。 “采月,你平时吃的饭都到哪去了,快点!” 宁知念双手提着淡粉色裙摆,兴冲冲的沿着湖畔跑在前面,哪有半点贵女的样子。今天可是端午节,赛龙舟的大日子,再不快点就赶不上比赛了。 采月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实在是跑不动了! 小姐看着瘦弱,就是不知道哪来的劲,少爷要是知道小姐又乱跑,又要责怪她了。 第2章 端午游会 宁知念今年刚满十五,是当朝威武大将军宁远的嫡女,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宁洵,长她四岁,参军两年,刚率军从前线打了场大胜仗,荣耀回京。 平定了边疆战乱,皇帝赞赏他年少有为,继承了宁大将军的有勇有谋,封为辅国将军,一时间,宁府威风的不行。 “终于到了!”,岸边的有利地形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宁知念有些吃瘪,但还是选了处不错的观赏位。 “采月,我选的位置好!”宁知念得意的说。 却没有等来回复,左顾右盼后才发现,自己的丫鬟又被自己甩丢了,她早已习以为常。 看着周围流动的人群,宁知念搓搓手,“一会应该就能找到我了。” 这是宁知念回到京安的第五个月。 宁知念的生母林氏,在她十一岁那年,因为肺痨撒手人寰,林母一生温柔贤淑,出身不低,宁府上下都很悲痛。 宁家世代家风严苛,宁远也只娶了林母一人,无其他妻妾外室,这在当年也是难能可贵的佳话,可惜天不假年。 宁知念的外祖父林太师因丧女之痛,年迈体衰,不胜职务繁重,遂谢恩退隐,以安享晚年。 宁大将军宁远手握不小兵权,此前战功赫赫,威武沙场,是两朝重臣,即便人到中年,也不愿退居二线,享受荣华富贵。 更别说林母走后悲痛欲绝,仍然请旨训兵,很少回京。自己的大儿子也愿意继承衣钵,继续为景国效劳。 宁家可谓是世代功勋,受圣上重视,宁知念的出身可以说有头有脸。 平日宁府的吃穿用度自是不会差,皇帝还时不时的赏金银珠宝,日子算得上优渥。 可能是因为哥哥实在太过优秀,世人反倒不太记得,宁远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而宁知念和宁洵在林母病逝两年后,宁父苦于要继续出兵,两个孩子无人照料,就将二人送往江南老家养了两年,那年宁知念十三,哥哥十七。 因为早产的原因,宁知念身子骨稍微弱点,加上江南养人,水土好,老家宁老夫人在,也不用操心。 也就在江南呆了短短两年,宁远就把宁老太太接回京安养老了,毕竟将军的孩子还得回将军府养着。宁洵也是刚到江南没多久,便去参军了。 宁家如今回京,也不过几个月。但宁知念也因为这两年在江南,还有幼时曾和父亲随军的缘故,少了几分京城贵女的娇气。 外加上宁知念最讨厌参加贵女聚会,左右就两个字—没趣。 每次偷偷出府玩,宁知念总是乔装打扮,根本看不出是个大小姐,到最后更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眼瞅小姑娘及笄之年,越长越开,继承了林母那份美貌,实在生的漂亮,皮肤娇嫩若脂,就是性子稍微野了一点,但被宁老太太训的也算得上知书达理。 - 京安太平湖上。 随着一声鼓响,龙舟在水面上巍然威武,龙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形,舟身彩绘着各种吉祥图案,光彩夺目。 划桨手挽着桨,节奏明快地划动着,激起阵阵浪花。沿途观众们挥舞着手中的彩旗,高声呐喊助威,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今天是端午节,京城人都盛装打扮,庆祝喜庆的节日,宁知念也小小的打扮了一下,粉色的绸缎裙裾轻盈飘逸,裙摆轻舞间仿佛粉色花瓣飘落,头发只用一个白玉簪子轻挽,整个人都水灵的不得了,一点都不俗气。 宁知念看着入迷,和旁边的人一起大喊叫好,殊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 此时不远处— 京安着名的酒楼—仙酒居,顶楼的雅间小台可以将整个湖面尽收眼底,上面站着几个一看就是贵公子样貌的人,各个手拿扇子饮酒作乐。 “沈兄快与我一赌!今日哪队能赢,我赌一百两压黑旗队。”说话的是季尚书的小儿子季临。 “季大少爷,赌钱多没意思,能不能赌点别的。”沈太傅的二孙子沈子威晃着小酒,吊儿郎当的说道。 “哦?沈兄想赌什么。”季临来了兴致。 “看见前面柳树下面的小妞了吗?”沈子威饶有兴致的盯着一个女子的背影,曼妙身姿,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在人群中与众不同。 季临随着沈子威的视线看去,露出叹服模样:“沈兄果然是沈兄,好眼光啊,这怎么个赌法。”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和隔壁安静的雅间截然不同,而这间屋子,视野更为开阔。 悠悠放下茶杯,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这沈季两位公子真是雅兴。” 说话的男人,面庞线条分明,眉宇间尽显英气,身姿挺拔,一袭墨色长袍,气势逼人。 “不过是官家子弟爱玩些罢了。”坐在对面的男人回道。 对面这位,少了些阳刚之气,反而多了一丝阴柔之美,一身紫衣,手持玉扇,皮肤白皙细腻,比一些女子还媚。这便是当今三皇子,封为宣王的景昱。 和他说话的,正是五皇子昭王—景玄。 当今景国已立国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朝景帝已是第三代继承,太子为二皇子—景晟。 可这太子的文韬武略实在是太过普通,甚至是平庸,朝内朝外意见不一,众说纷纭,奈何其生母皇后的势力太过强大,太子之位撼动不得。 “此次太子去雁州治水之事,搞出一堆烂摊子,父皇大怒,罚他在东宫禁足,连这端午节都没让放出来,阿玄,你怎么打算的。” 景昱用指腹磨着玉扇,若有所思。 “二哥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相信不久后便能再的圣宠,早日恢复往日荣光。”景玄淡淡的说道,幽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波澜。 南方涝灾,景帝给太子一个去雁州治水的机会,办好了,算是在政治生涯上添上一笔浓墨,未曾想太子拿着先人早已写好的答案,不仅没做到及格,反而把周边的几个郡县都给淹了,外加地方官员腐败,克扣了不少工程银两,皇帝得到消息后大怒,一下气的昏厥,三日没上早朝。 最后还是派了几个得力老臣才把此事摆平。太子之平庸,众人都看在眼里。 景昱噗嗤笑了一声,开始打趣:“昨个儿听母妃说,皇后想要给太子再选两个侧妃,正从官贵中挑着人选,这京城的小姐们可是正当百花齐放,结果母妃反而又开始催起我了,我的好五弟呢,你可有了好人选?” 这人人都传三皇子景昱生的妖娆,不近女色,怕是喜好龙阳。 五皇子虽说也不近女色,为人处事狠辣,上可带军,下可治国,人人都称之为冷面阎王,却长的实在是飒气凛然,不少名贵想要攀附,都被拒之门外。 传闻某个不知死活的大臣设局把自己女儿送给昭王,不曾想还回来的是尸体,自己的仕途也断没了。 景玄淡淡开口:“没兴趣。” 这时,侍卫悄声进门,俯身对景玄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 景玄起身一口喝完茶,对着对面自己这风流倜傥的三哥开口:“差不多了,好戏开场。” 景玄和景昱出门时,还能听到隔壁的公子哥们酒过三巡,开着下面小姐们的荤笑话。 第3章 游会被抓 此刻外面的龙舟赛正达最后高潮,桨手们满头大汗、争先恐后,鼓点越敲越密,围观的百姓呐喊助威,最后一下,胜负已分。 现场一片哗然,开始了端午的游会环节,人们高歌载舞的庆祝,盛世一片繁华。 宁知念也跟着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今年红旗队能赢。” 在游会中央的舞台上,舞女们随着奏乐起舞,婀娜多姿。 正当所有人围着舞台欢呼时,没有人注意到的暗处,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暗卫捂嘴迷晕拖走。 没错,正是景玄的人。 此次他受圣上嘱托,暗中护卫端午游会顺利举行,因为根据线人举报,隔壁的闵国派了细作来京,想搅浑水,专门趁着举国欢庆、放假人多的时机趁机偷袭,坏了景国的大日子,这种时候,景国绝不能有闪失。 昭王景玄是众皇子中办事最麻利的,自然负责此次重任。 —暗处 “主子,名单上的人基本拿下,还有一女子不知身处何处。” “什么特征?”景玄背着手看着被绑的众人,都已被蒙面捆好。 赤山拿出一幅画像:“皮肤白皙,四肢纤瘦,喜着粉衣,眼神勾人,这些人都叫她月娘,应该是重要的接头人,目前还没露头,正在派人寻着。” 赤山继续汇报:“只知道她会出现在舞台旁,给手势后下令行动。” 景玄凝视着画像,仔细端详:“继续蹲守。” 此时的游会。 人们还在熙熙攘攘,宁知念被人群推着走,怎么也找不到采月。 完了完了,彻底和采月失散了。宁知念有些慌乱,好,自己确实贪玩,还想继续看游会。 今日本就是求了好久祖母才能出来玩的,说好看完赛龙舟就回府,要是被祖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游会上失散,回去又得被家法伺候。 结果自己一摸兜,身上唯一带了一点的盘缠也被人摸走了,可恶啊,还想用来买最爱吃的糖人儿呢。 正当宁知念慌乱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舞台周围,看着舞台上婀娜的异域美女们跳舞,宁知念一下忘了所有烦心事。 嘿嘿嘿美女…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打扰一下,这位姑娘…” 宁知念转身一看,两个略带酒气,穿着上等面料,腰间挂着玉佩,一看就是名贵人家的公子哥,站在她面前。 季临和沈子威在宁知念回头的一刻,被惊艳到了。眼前的女子,外表出水芙蓉,额间的碎发并没有显得凌乱,反而衬的女孩儿有一丝妩媚,脸颊上透出的淡淡粉色,好像能掐出水。 女孩粉嫩的小嘴开口。“二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二人本是来打赌宁知念的长相,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恍惚了许久,四个耳根子都红了,这京城贵女他们都看了个遍,从来没遇到这么出挑的容貌。 沈子威最先缓过神,手里拿着一个荷包,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宁知念说,“姑娘方才被扒手摸了荷包,恰巧被我们看到,已经抓起来送去衙门了。” 宁知念看到熟悉的荷包,突然一惊,连忙道谢。 “我是沈太傅的孙子沈子威,他是季尚书的小儿子季临。”沈子威介绍道。“敢问姑娘芳名。” 宁知念脑海里过了一下,听闻这沈家的小嫡孙沈子威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哪个酒楼都有他,嗯,纨绔子弟…也罢也罢。这季临倒是没怎么听过,似乎以前身体不太好。 “多谢沈公子,季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名唤宁知念。” 二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姓宁的官贵,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哪家有姓宁的姑娘,难不成是谁家的庶女? 可眼前的女子身着不俗,面料也是上等,腕上还有个白玉镯子,更衬着皮肤白皙,沈子威心想,如果是庶女那更容易到手。 “姑娘怎么出来没个随行丫鬟。”季临问道。 宁知念眼神飘忽,敷衍道,:“我让她去帮我买东西了。” 沈子威立刻说:“姑娘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我们去旁边的弯月阁坐一坐,等你丫鬟来找你。” 宁知念内心道:不好,被缠上了。 这要是传出去,本小姐名节不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谢谢二位公子的好意,眼下时间差不多了,家风较严,我该走了,方才和丫鬟约好在前面见面,就不多麻烦二位公子了。”宁知念微微低头,含蓄地说道。 不等二人继续挽留,宁知念继续开口:“改日有机会让家兄登门道谢,告辞。” 说完,宁知念就开溜了,留下两人凌乱。等等,她也没说她是哪家的啊! 宁知念自顾自的快走,只想赶紧闪人去找采月,方才从两个人还荷包她就知道,自己的荷包被谁拿了,这么拙劣的技巧制造机会,当本姑娘是傻的吗,还好没暴露自己,否则祖母的戒尺… 想到这,宁知念打了个寒颤,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子了。 宁知念一看路不对,刚想着往回走到大路,结果一回头,颈部被人重击,渐渐失去知觉。 只是在最后一刻,听到有人说。“就是她,带走!” 想起事情的全部经过,宁知念彻底不淡定了,完全想不到自己是什么原因被掳走的。 第4章 哪来的女眷 太阳刚落山,宁知念本以为回到家,等待她的是腥风血雨,没想到苍天有眼,原来是祖母今日端午去庙里祈福上香,准备住在庙里,今夜不回来了。 而哥哥刚从宫中处理完事务回家,并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这么久。 宁知念失踪不到两时辰,这期间,采月一边怕回家被打死,一边满世界的找自己小姐,但又已经习惯小姐经常偷跑没影,过段时间又自己回来,但这次见到自家小姐这般狼狈模样,悬着的心差点死了。 回到屋里,宁知念松了口气,把下人都赶走,泡在温水里,身上的酸痛传来,这一身的青紫,可不能被下人看见。 委屈的眼泪一下遍布全脸。 宁知念一口气栽到水里,水面浮出泡泡,冷静过后,宁知念开始复盘。 努力回想今天的种种场景,绑走她的人是谁,只记得恍惚间,看见他腰间别着的玉佩露出,上面刻着什么字。 那囚室装备齐全,一般人家不会具备,莫非是官府人员… 宁知念左右纠结,这个事到底要不要和哥哥说,但是一旦说了,自己这辈子都出不了门了,而且哥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是谁,到时候传开,自己更是没脸见人了。 忍,自己作的,哭着也要忍下去。 宁知念抹去眼角的泪珠,想到了母亲走的那年,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记忆中的脸都要变得模糊,旁人都骗她妈妈去修仙了,那为什么哥哥要哭的撕心裂肺,宁知念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家,恍恍惚惚。 父亲常年出征,陪她的日子更是越来越少,宁知念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很浓烈的依赖感,长大懂事后还会责怪他,相反,被祖母一手带大,跟祖母更为亲近。 哥哥从小就很宠她,小小年纪心怀志气,要参军时家中百般阻挠,甚至和父亲大吵一架,最后拗不过少年的一腔热血,但好在平安。 宁知念撕着玫瑰花瓣,继续想着,今天家中能有这番光景,全是父亲和哥哥用命拼来的,自己只是沾了他们的光。 可宁知念从小就不甘心自己是个弱小女子,也想干一番大事业,奈何祖母非常传统,认为女子家就应该温文尔雅,相夫教子,可她不想像母亲那样,一辈子在家中把持家务,最后操劳过度还早早离去。 往日祖母的教诲,宁知念也是听一半出一半,好在她嘴甜会哄人,老太太也以为自己把这个不省心的孙女驯服了,没曾想宁知念骨子里就是一身反骨。 在江南那段时期更是放飞自我,一不留神就会上房揭瓦,宁老太太气的拿着鸡毛掸子对着在墙上的孙子孙女大骂:“宁知念!你哥哥是男孩子随便翻墙,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再这样下去,日后怎么嫁人!” 宁知念起在墙上对着下面的祖母做着鬼脸:“略略略,我不嫁人了!我才不要嫁人。” 想到这,宁知念还忍不住笑出声。 回到京安,祖母每逢让她去参加贵女们的聚会,宁知念就带着哭腔开始扮演。“祖母,呜呜呜,你也是知道的,安安今天头疼~不想出门。” 祖母心知肚明这个小孙女的想法,却抵不住这撒娇,每次推脱,后来也就不去了。 安安是她的乳名,是娘亲给她取的,因为宁知念是早产,娘亲希望她一生平安。 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豪门贵女的聚会,那可谓是群魔乱舞… 宁知念是这么形容的:女孩子们对诗弹琴,公子哥们互相评议,表面看起来和谐,背地全是斗争,一会欺负这家女,一会嘲笑那家男,头疼! 琴棋书画,她不是不会,祖母全都教着,只是她更感兴趣经商。 宁知念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年代,商人是最低等的,商人头脑那么灵活,哪里不好了。 可这些权贵,哪家门下没有几门产业几家店铺,哼,都是虚伪。 沐浴完起身,宁知念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身体,擦拭完药膏就去睡了。 这晚她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见那个男人掐着她,挖了她的眼,对着她说去死,她怎么求饶,他都不放过他,直到最后,解开她的衣服…… — 另一边 盯着宁知念和丫鬟离开的身影,挂着昭王牌匾的贵轿中,景玄脸色极差。 “赤山。” 闻声的侍卫在轿外低头看向窗内。 “自己去领罚。”男人语气平淡。 “是。”名叫赤山的男人抱拳离开。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不会出差池的自己竟然绑错了人。奈何这女子和他们的线索实在是太过相符…就连王爷自己都没有看出来。 旁边的赤影幸灾乐祸到,“嘿嘿,某人的屁股要开花喽。” 昭王亲自定的规矩,犯错者,一律先打十大板。 回府的路上,虽说这次围剿算是成功,细作几乎都没有得逞的,游会也顺利结束,但景玄的脸还是无比的臭。 看见景昱在对面忍俊不禁,火是没地方发。 “三哥,再笑,回自己王府。”景玄冷着脸。 “好好好,玄儿,只是…三哥一想到这小丫头受刑时说的话,实在是好笑。”景昱想到这,笑的更是欢了,眼间尽是戏谑。 景玄按了按眉间,对窗外说:“这宁将军府上什么时候跑出个女眷。” 宁洵刚领完赏,受了封,现在正是朝中的红人儿。 在外骑马的赤影俯身回答:“主子,属下简单调查一番,这位确实是宁大将军的嫡女,宁洵将军一母同胞的妹妹。好像是早些年间去过江南一段日子,而后又回的京城。” 见车内没有反应,赤影继续问,“主子就这么把她放了,会不会…” 景玄又打开画像,缓缓开口:“这事没这么简单,继续查,不要走漏风声。” 景昱也仔细揣摩了一下画像,确实有七八分神似。 而这月娘,景昱和景玄也亲眼看了,反倒和这画像只有五分相似。 “这宁家的兵权确实不容小觑…”景昱收起所有表情,凤眼轻闭,淡淡说道。 景玄未开口,眼下只有沉思… 景昱景玄二人的母妃并非一人,景昱的母妃舒贵妃,出身和众多妃嫔相比不算很好,景昱自小性格随性,对立储之事从不感冒,离储君之位渐远。但经商头脑甚好,封王后暗自经营数百家铺子,是个隐藏在皇族的大老板。 而昭王景玄,恰恰相反。母妃出身不凡,是尊贵的皇贵妃,母家极为殷实,景玄从小便生得帝王气息,高冷孤僻,不轻易与人交往,文武双全,一副冷面阎王爷的样子,也比较得圣心。京城大小总传他更适合立为储君,但皇帝早已立了皇后亲儿子—二皇子景晟为太子。 皇子共四人,景昱二十一,比景玄年长一岁,自小只与景玄玩,也是景玄身边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活着的四个皇子中,最小的七皇子景佑,年仅十岁,最不受宠,因为是景帝酒后宠幸宫女生下来的,算是皇家耻辱。 回府后。 “赤风!备冷水。”男人大步迈回寝殿。 赤风连忙照做。 - 第二日,宁府。 宁知念从噩梦中惊醒,满头虚汗。 “小姐是梦魇了吗?”采月听到声音进来查看。 看见宁知念散落黑发下,脖颈间隐隐约约的红印,采月有些犹豫了,虽说小姐平日爱动,身上总是有些小伤,这次会不会有点太严重了… 宁知念缓过神,敲敲脑袋。 “没事…你先出去,今天不用你伺候。还有!昨天的事一定要保密。” 把采月赶出去后,宁知念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身上的红痕,虽说比昨日淡了不少,可是一看还是能看出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别让本小姐知道你是谁,宁知念暗骂,虽说昨日捡了条小命,脸却丢尽了。 宁知念努力回想着那日的记忆,那个玉佩的形状,上面的字,实在是模糊,就怪自己没看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知念默默给自己鼓气,随后开始翻找衣柜,嗯,炎炎夏日,她准备,穿的严严实实的… 恢复活力,宁知念前往正厅吃早饭。 正在吃包子的宁洵看到妹妹一副过冬的打扮,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脸黑线。 “安安,你这是什么打扮,还有,脸上的粉都有一尺厚了。” 宁知念撇撇嘴。“怎么,包子都抵不上你的嘴,这京城现在流行这样的打扮,你不懂。” 宁洵露出鄙夷的神情,继续吃包子,然后又顿了顿。 “莫非是,我们安安有了心仪的男子—”宁洵假装凑近宁知念。 宁知念躲开,却故做撒娇道:“我的好将军哥哥,与其想我,不如赶紧给我找个漂亮嫂嫂~” “那不行,兄长我必须先把你嫁了,才有心情讨老婆。” “好好好,你就这么想让我嫁人!”宁知念嘟着嘴质问道。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俩兄妹叽叽喳喳,吵的我头疼。”宁老太太闻声过来。 “祖母~~”宁知念跑去搀上祖母,撒娇道。 “你这是什么打扮,酷暑时期,也不怕闷出痱子。”宁老太太打量着这个调皮的孙女。 “祖母平日最怕安安着了风寒,这不安安听话,穿的厚点。”宁知念赶紧开始圆话。“祖母昨日在庙里住的可好?” “好,当然好,没你在我身边烦我。” 宁老太太虽然嘴巴毒,心里却把这两个宝贝孙儿当心肝宠。 第5章 再遇旧人 这几日端午放假,举国休息三天,宁洵也不用去处理公务。 吃过饭,宁洵突然想到什么,偏头问了问旁边的妹妹。 “这月十七,皇上要为此次平乱设宴庆祝,还要加上之前的几次喜事一遍庆祝,我自是必须得去,父亲如今还没回来,这次皇上允我带上家属,你想不想去?” 这次是国宴,被邀请的大多数是皇亲国戚和一些当朝要官,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宁知念算是沾着父亲和哥哥的光,才得以有机会能入宫。 这月十七,还有十几日。宁知念听后还没开口,宁老太太就赶紧说。“皇上说不准要赐个好婚事,洵儿也大了,明年就及冠,是时候成家了,趁着哥哥现在风光,安安也能谋个好亲事。” “祖母你就放一百个心,再说我还不想让外面那群臭小子看我家安安。”宁洵看着宁知念说。 宁知念瘪着嘴,她才不要嫁人。 “左行之那小子肯定也去,说来我俩上次见面还是在我回来复命那日。”宁洵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 哥哥说的左行之,是户部尚书左成的嫡子,自小就与哥哥一同玩到大,从毛头小子,也一举长大成为风度翩翩的君子了。 通过科举一举成名后,现在已经提拔到大理寺卿了,正三品,仕途无限光明,备受期待,皇帝也称赞其办事的能力。 比如前不久京安中数月未被破案的连环杀人案,左行之上任第一个月就将凶手捉拿归案,证据确凿,本来百姓们人心惶惶,到现在对朝廷赞不绝口,左行之当即就被皇帝封了赏。 而哥哥一战成名,封为辅国将军,等级也属于三品。 至于为什么特别提到他,也是因为宁知念小时候一口一个行之哥哥叫出来的哥哥,宁知念确实对他有些好感。 “左家那小子也确实不错。”宁老太太肯定道。 “我去还不行嘛。哥哥如今这么威风,我也得去沾沾光。”宁知念想来也许久没见过左行之了,虽说她很讨厌宫里,但这次倚仗哥哥的功劳,自是骄傲。父亲还没回来,哥哥就一个人去多孤单。 若是能探出些昨日被绑的线索,那更好。 吃完早饭,宁洵说要出去会友,宁老太太本叫宁知念继续温习书本,怎料一个转身,这小人儿立马没影了。 宁知念回房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最后选择戴个面纱。 “小姐,您身上的摔伤还没好,今天不休息吗?”采月看见自家小姐这架势,又是要出门。 “今日还有正经事,若祖母问起,记得帮我圆。”宁知念简单收拾了下,偷偷从后门溜了。 采月:谁懂我的苦! 宁知念今日一身素衣,带着面纱,发髻也是最普通的,一个最简单没出阁少女的样式,首饰只带着娘亲留给她的白玉镯子,被她带的又润又亮 今天出门,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调查京安的刺绣市场。 宁知念一直对经商颇有兴趣,两年前在江南青州老家时,从一个卖杂货的小贩手上买下一本经商之道的书籍,拿回去后随便看看,没想到还上瘾了。 因为怕被祖母发现,宁知念每晚睡前偷偷拿出来读,别的姑娘家都讨论话本子,宁知念那会就已经想当大老板了。 久而久之,书本都被翻的破破烂烂。 这些年家里颇为富裕,但大多数都是宁父的俸禄和赏银,其余的产业几乎没有,林母出嫁时母家陪的几家商铺,林母走后无人照料,宁老太一人也管不过来,索性又让林家的人接手了。 宁知念现如今长大了,也攒下些银两,可铺子也都给林家还去了,要想经商,凭她一个小女子,也确实难。 那时在江南,宁知念便感受到了江南刺绣的魅力,这种手艺功夫,在别处哪能寻得见,江南知名的刺绣品每年光皇宫就供不应求,在北方的京安,那更是稀罕。 回京安后,宁知念也观察过,虽说也有上等绣房,但这整个京安也找不到几处像江南刺绣那么精妙的工艺,尤其是一些图案,年轻女子穿上更为秀气。 若是能把江南制作好的成衣或者图案,拿到京安来卖,或者找绣娘学习,再来京安产出,那岂不是更方便。 宁知念脑海慢慢盘算,来了京安第一处知名的纺织坊—织锦阁。 刚进去,宁知念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琳琅满目,不愧是京安第一织坊,什么好料子都有,店里的客人也是满满当当。 民间相传这家铺子背后是皇家掌柜,所以才全是好货。 “敢问姑娘贵姓,可是来选料子做新衣裳?”一个年长的女招待过来,轻轻打量了她一番。 “是的,免贵姓宁,来看看料子。”对方的打量都落入宁知念的眼里,也是,这织锦阁布料上呈,价格自然不低,随便一件成衣可能都是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 女招待本看见眼前的少女身着素衣,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勿入了,却瞟见了她手上的玉镯,内心一喜。 “好好好,宁小姐跟我来,叫我潘娘就好,这边有咱们店最新到的一批料,绣样也是格外精细。”潘娘领着宁知念来到一片区域,开始介绍。 宁知念看着潘娘摆出来的料子,确实好,但和店内其他比,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上面的图案和样式,实在是千篇一律,出挑不了,左看右看,也没眼前一亮的。 潘娘又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姑娘,虽遮的严严实实,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纤瘦不失丰满的身材,不知是哪个贵府家的千金,从来没见过,就是穿的太素了,这贵女里挑都挑不出来一个。 “宁小姐身材这么好,皮肤也水嫩,不如选这几个,豆沙绿,芙蓉粉,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几款。” 宁知念点点头,却说:“潘娘可还有其他更好点的料子?” 潘娘微微一顿,眼下的料子就已经是店内价格偏高一些的,这小姑娘除了这镯子,也看不出是能买得起高价的。 宁知念感受到她的质疑,面纱下的嘴轻轻一勾,拿出鼓鼓的荷包垫了垫。“潘娘放心,尽管拿。” 潘娘一看,立马会意:“失敬失敬,宁小姐这边请。” 接连看了几款高等料,宁知念有底了,这京安最好的料子都聚在这,也没一个新鲜能入她眼的款式,这下就有把握了,江南那绣工一进京城,绝对掀起热浪。 宁知念口才伶俐,还套了半天潘娘的话,这布料进货到制作成衣,外加改工的流程,都想办法套了个遍,宁知念甚至还能想到几个效率更高的办法。 等选好几个料,要去结算,潘娘开口:“宁小姐住在哪,等衣服做好了送到贵府。” 宁知念自然的说,:“不用了潘娘,料子我直接让人拿走,不用做衣服。” 潘娘答应。实在是奇怪,这小丫头当真是与众不同,往常来的贵女,无一不是高调行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份,可面前的小姑娘却低调行事,而且也没个丫鬟下人,怕不是只是富商女,不是什么官府之人。 满意的等着他们打包,宁知念摘掉面纱,坐在歇客区喝茶。 只见一席淡绿色纱裙闯入视野,抬头一瞧身形和容貌,面前的女生竟然如此眼熟。 感受到目光,绿裙的主人偏头一看,两眼对视。 “安安!” “嫣儿!” 两个女子同时叫出声,引得店里的人短暂的瞧过来。 宁知念起身,绿裙女生也向她快步走来,二人相拥。 “一别数年,你回京都不来找我,可是忘了我!”名叫嫣儿的女生责怪的语气说道。 “我这不是被祖母管教的严,最近才肯放我出来。”宁知念眼角微微湿润,回答道。 眼前的女子名叫左明嫣,正是左行之的亲妹妹,二人上面还有个长姐,已经出嫁。宁知念曾与左明嫣玩的最好,去了江南时也有书信往来,只是回京后便没了联系。 “谁信我都不信你,宁府能圈的住你嘛,只不过不想参加那些聚会找的借口。”左明嫣轻抹眼角。 一别二三年,她们都成了及笄的大姑娘了,面前曾经淘气的野丫头,现在也长的亭亭玉立。 “宁洵哥哥现在好威风,整个京安传遍了他的英勇事迹。”左明嫣夸赞着。 “外人觉着威风,只有家人最担心。”宁知念微微低头,这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二人又聊了一会近况,就听见一个沉稳男声传来。 “嫣儿,衣服可取好了。” 二人随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着米色长袍,俊秀的男人踏入店门,映入眼帘。 店内识人的店员纷纷行礼:“左大人。” 越过人群,左行之朝着她俩的方向来。 “哥哥今日休假,陪我来取衣服,可是等急了。”左明嫣朝着宁知念笑了笑。 男人走到跟前儿,宁知念才微微从发愣中回神,印象中还有些瘦弱的行之哥哥,已经一表人才,双肩挺拔,有着成熟的举止。 “等了好一会,还以为怎么了。”左行之有些皱眉,和妹妹搭话,转头和宁知念对视。 “见过左大人。”宁知念勾着嘴角,对司行之行了个礼。 司明嫣举着帕子偷偷一笑,安安可真会装。 “免礼。”左行之从她身上略过,没认出她,以为只是妹妹的朋友。 “噗。”左明嫣彻底笑出声,“哥哥,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左行之听了妹妹的话,又看向宁知念,然后猛然一顿。 “难道是…安安?” 宁知念也有点憋不住笑了,给他一个笑容。“一别三年,行之哥哥不记得我啦?” 左行之顿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怎么都与印象中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求爬树的小疯丫头对不上号,真是女大十八变,左行之耳尖微微一红。 第6章 青梅竹马 不远处打包的潘娘心念,这和左大人兄妹如此亲近,来者看来也不差。 三人熟络起来后,决定换个地方坐一坐。 来到酒楼雅间,左明嫣和宁知念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左行之看着她二人,嘴角淡淡含笑。 那年事发突然,林母走后,宁洵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站在宁府门口远远看去,十五岁的宁洵搂着十一岁的宁知念跪在灵堂前,一言不发。 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年,一时间变的沉默寡言,宁知念原本水汪汪的大眼,也黯然失色。 之后他们去了江南,左行之便和他断了联系,而后便听说,他要去参军。想必也是为了发泄。 那两年边境本就不太平,战场上刀枪无眼,他总向父亲打探,听到父亲说平安,他也便放心。 如今自己步入仕途,宁洵也荣耀回京,成了名将。好像,才只过了四年。 思绪拉回现实,左行之才意识到自己放空了,只见面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自己笑。 “行之哥哥当年殿试第一名的成绩我可是在江南都听到了。”宁知念见他走神,和他搭话。 “左不过是笔墨纸砚,还是阿洵比我厉害。”左行之回道。 “安安你知道吗,现在京安的好多家名门贵女都抢着想嫁给阿洵哥哥。”左明嫣突然激动地说。 宁知念吃着糕点的手一顿,她知道,她岂止知道,她还模仿哥哥的语气给贵女们回信。 宁知念当初看到那些信可真叫肉麻呀,都想不到是出自贵女之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哎,不过我未来的嫂嫂一定得是个美女。”宁知念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嘟着嘴说。 左行之看见她这副模样,笑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 这时,左行之的手下进来传话,片刻后,左行之就以公务之事为由,先走了。 左行之走后,左明嫣无奈的摆摆手。 “哥哥平日的工作就是这么忙,休息日都要被叫走。” “那行之哥哥,一定也有很多追求的人。”宁知念继续上一个话题。 “安安,你也是知道的,哥哥从小就是个大木头,来者全拒,我都替他愁。”左明嫣故作夸张的摇头,自家的哥哥,算是没救了。 “不过,家里最近倒是为哥哥选了几个良配。”左明嫣想了想,补充道。 宁知念听到这句话后,似是有点失落,自己为啥要失落,自己也不太懂。 这些显然没有被左明嫣察觉到,“安安,你刚回来,还对京安这几年不太了解。” 宁知念点点头。 “眼下及笄,你可也有了心仪的男子?”左明嫣看向她。 宁知念歪了歪头,只有刚才那副身影浮现在眼前,随后摇头,“你这么问,你可是有?” 左明嫣听完,小脸微微泛红。“我们女儿家,终究逃不过父母之言。” 宁知念竖起八卦的耳朵,“那你可心悦于他?” 左明嫣含笑,扭捏地说:“家里安排了几次见面,我觉得他挺好的,但也说不上很喜欢,可能还不太熟。” 宁知念深吸一口气,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祖母虽嘴上说着要她嫁人,至今还没硬安排见谁。 “那他呢?他怎么想的。”宁知念继续问。 “他…他送了我个簪子。”左明嫣红着脸继续说,“你可曾听说季尚书的儿子季临?” 宁知念本来静静听着她讲,可听到后面的话,宁知念可就静不下来了。 季临!昨日还和那纨绔子弟沈子威一起设计搭讪自己,花天酒地,今天他就成你口中的好人了。 左明嫣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不过他还挺老实的,季家也一直严管,所以我母亲才选的他。” 宁知念此时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但又不能直接和眼下刚重逢的好友说实话。 只能继续说,“还是再相处相处,先不要着急。” 左明嫣同意的点点头。 和左明嫣又聊了一个时辰,她们各自回家了。 回了家的宁知念,大躺在床上发呆。 今日办成很多事,和旧友也相逢,可是胸口闷闷的。 身上的伤涂了药膏,过了一天后淡了许多,宁知念扯着帕子。 儿时,她最期待左家二人来府上玩,她期待那个文邹邹的少年,有时候甚至羡慕左明嫣,因为他的哥哥比自己的哥哥温柔。 宁洵故意捉弄自己,把自己弄哭的时候,左行之总是过来摸摸她的头,“安安不哭,我帮你报仇。” 随后左行之装腔作势,拿着话本子砸宁洵,逗的她哈哈乐,又哭又笑。 再后来,他二人一同去上学堂,下学时左行之总是给她带回来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和她说:“这是奖励给安安的糖葫芦。” 想到这些,宁知念竟然发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这是什么感觉?! —宫内,皇后殿 “娘娘,眼下皇上还在为胜仗高兴着,不出几日就会放了太子殿下,相信不久后殿下就会重得圣宠。” 景国皇后在贵妃榻上扶额,这不争气的儿子可是愁死她了,听着眼下给自己捏腿的宫女说完,微微松了口气。 “过几日上朝,我叫沈太傅好好给太子美言几句,这事就算过去了。”景后边说,边吃了颗上等的葡萄。“太子近日在干什么,禁足有没有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回娘娘,太子日日苦读圣书,半刻不敢歇着,娘娘就放心。”宫女巧言巧语的回答。 “那就好。” 这次治水这么好的机会,事先也早已打点好了一切,怎么还是会出了差池。 景后突然睁眼,“景玄近日什么动向。” “回娘娘,昭王从月初就开始报病,对外说是着了风寒,夜夜咳血到半夜,圣上不过怜悯他,停了几日早朝。”宫女缓缓陈述道,“不过昭王府出了名的口风紧,也问不出太多。” 景后又放松下紧绷的身体,“他最好是,不过本宫母仪天下,慈悲为怀,给他府上送去些补品,跟他说本宫担心他。” “是,娘娘大度。” - 昭王府 “主子,这是全部整理好的供词。”赤风将一摞纸放在桌上。 “嗯。”景玄低头看着书卷,没有抬头,应了一声。 赤风出门后,松了口气。 主子这二日心情极差,稍微一不留神就要挨罚。 而后大老远就看见赤山面露难色,一瘸一拐的走着。 赤风,赤山,赤影,赤雨。他们四个是昭王的贴身侍卫,景玄亲自从精军挑出来的血滴子,又严格栽培过,各个都是挑尖的高手。 昭王景玄向来对自己要求极高,每日严于律己,自小晨起练剑习武,丝毫没有皇子的娇生惯养。 赤风回忆起,那日若不是亲眼看见景玄以一己之力破万军的勇谋,自己怎会和其他几人死心塌地追随景玄。 赤风看见赤山刚受完罚的样子,这要是给普通人,十板子下去人早残了,伴君如伴虎。 书房内的景玄,仔细核对这几日的信息,若有所思。 抬头望了一眼被大张旗鼓送来的补品,景玄微微勾唇。 这个月父皇要大办庆功宴,不少人要进宫,太子那边已经略有迹象要解了禁足,治水一事便又会过去,他依旧是东宫的太子,皇后这么一来,又是春风得意。 不过,不急。 第7章 不如,偷哥哥的! 又过了几日,人们陆陆续续复工,一切恢复正常。 祖母这几日不放她,成天学习深闺礼仪。 走路姿态要端正优雅,幅度不能太大,吃饭时要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宁知念一边应付,心思一边飘着。 眼下虽看到了商机,可碍于自己没手艺,怎么才能把江南绣娘的功夫带到京里呢。 自己虽会简单缝补,小荷包小挂坠信手拈来,但和正经绣工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采月看着每天神神秘秘的小姐,这几日倒是不出门了,反而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原来在江南的时日,宁知念就已经把当地绣娘们在缝制前制作的一些草图搞到了手,搞不到的,就自己临摹,外加自己的绘画能力不低,儿时没少被称赞艺术天赋。 就这样,接连几日,宁知念画了满满一桌的绣样,画不好就重来,有一点不对就下一个,终于,有些图案经过她的改良,变得更新颖。 宁知念活动着脖颈,舒展筋骨,这些绣图,全部都是她这几天的心血。现在就差有能力的绣工,把图案实现了。 眼角微微发青,宁知念打着哈欠推开书房的门。 采月端着酸梅汤过来,这几日天气愈发闷热,树上的知了都热的不想叫了。 宁知念坐在小院的树荫下,喝着酸梅汤,微微出神:“采月,你可知京城除了织锦阁,还有哪家的绣艺精妙?” 采月想了想,“奴婢还真有所不知。小姐是想做新衣裳了?” 前几日刚拿回几匹布料,采月就有点摸不到头脑,府上的吃穿从不差,小姐向来也不喜高调华丽的服饰,怎的突然爱美了,难不成有了心仪的男子。 宁老夫人每次请人来给小姐做衣裳,小姐都不太感兴趣,每次就挑朴素的料子。 宁知念垂眼,自己刚回京安不久,不社交肯定是不行了,不然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问了左明嫣,她平日也只是在织锦阁做衣服,其余的也不了解。 看来,这京女聚会,是必去不可。 若是能和商人直接打交道,那更来的好。 宁知念有些抓狂,这世道,女子要遵守三从四德,干什么事都不方便,身为女子之身,干什么都不行,烦啊! 宁知念吹着酸梅汤,看见碗中映像的自己。 既然女人不行,那为啥不能变成男人,天才!我简直是天才!宁知念突然站起来朝屋内走去。 采月在一旁看见小姐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喜怒无常,这可当真是生啥病了。 过了一会,又看见宁知念匆匆往宁洵的厢房跑。 宁知念回去翻了衣柜,想了想自己也没有男装,那只好…偷哥哥的! 哥哥年少时的旧衣有不少,上次祖母提到,好像也都搬回来了。 宁知念抬头看了看太阳,这会儿宁洵应该还从宫里回不来。 哥哥还未成家,自是依旧住在府上,宁知念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向宁洵的屋子,便瞧见他最得力的手下程路刚从门口出来。 宁知念迅速找墙掩蔽起来,今日亲眼看见哥哥出门,程路怎么没跟着。 今日哥哥出门,府上的侍卫都在院外执勤,暗中瞧着程路走远,宁知念左顾右盼后,蹑手蹑脚进了偏房的寝室。 嗖嗖嗖,宁知念打开了宁洵放旧衣的箱子,开始找。 “这件…好像是哥哥十四五那会的衣服,没见哥哥穿过几次,嗯,大小也差不多,还是崭新的,就是稍微松了点。” 挨个比划了几下,宁知念选了个最合适的,满意的拿布包起来,迅速把现场的痕迹清理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拿了根男性束发簪,然后又蹑手蹑脚,满意的离开。 回到屋子,宁知念狂笑了一阵后,开始打扮起了自己。 换好衣服后,宁知念对着镜子把头发梳起来,扎了一个最寻常的男性发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宁知念的嘴角忍不住抽动。 这时,采月正好推开门进来,差点吓死,以为是有贼人闯入,嘴巴大张了半天,才发现,面前的竟然是自家小姐。 “小…小姐,你这是。”采月对眼前的小祖宗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采月,怎么样,是不是,非常,英俊。”宁知念故意压低声线,模仿男性说话。“以后,你就叫我二少爷。” “……”采月捂着嘴,笑的身体开始颤抖,眼角泛出泪光,感觉肚子上的筋都抽着疼了。“小姐,啊不,二少爷,您这是要演哪出。” 宁知念也憋着笑,不行,得赶紧适应,不然容易在外面破功。 主仆二人笑了半天后才平静下来。 得知宁知念要靠这副装扮出门,采月心想,这要是被老夫人发现,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采月,你别说这男性的发型真是舒适,也不用戴太多的发簪,一根就够了。”宁知念对着镜子整理发型,采月帮她整理衣服。 “就是这束胸,好勒啊!”宁知念抱怨道,把她正在发育的两个柔软用布缠了半天,别提有多憋了。 “小姐,你这衣裳是从哪来的,怎看着有点眼熟,不会是…大少爷的。”采月看着这身青衣问。 “反正是哥哥早些年的旧衣,都穿不了了,我拿来用也无妨。”宁知念理直气壮的说。 “不过小姐换上男装,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像个谁家的秀气小公子,就是这肩头还是有点宽大,奴婢一会儿拿针线去给您改一改。”采月比划着。 “采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宁知念一下就喜笑颜开。 “小姐可千万别被老夫人和少爷发现了。” “放心,我太熟练了!”宁知念拍拍胸脯,一副男子气势。 采月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家的小姐,不宠着能怎么办呢。 第二日,宁知念就顺利靠着这身行头,悄悄从墙翻出去了。 昨夜又练了一晚上男性举止和说话语气,宁知念顿时信心满满。 第8章 找到苏绣 宁知念出门,这次要去南边的市场看看,那边位置属于旧区,房屋建筑都上了年头,京里的土着和一些旧贵族聚集的多,但是很红火。 那边有一些集中的店铺都是有关制衣的,宁知念想去碰碰运气,调查调查。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宁知念还带了个斗笠,手上拿了把扇子,叫了个车夫就去了。 到了南边,市井气息一下就扑面而来,街边全是小摊儿,卖什么的都有,馄饨香、包子香闻起来让人流口水,还有捏糖人的,耍杂技的。 街上也没什么人注意他,宁知念暗喜,这简直不要太爽!真想当一辈子男人。 今日来的路上,宁知念还给自己想了个人设:陈九,家里是做瓷器买卖的富商,出来给家里没出阁的妹妹做衣裳。 宁知念摇着扇子,欣赏着街边的热闹,看见制衣店就进里面转转,别提有多顺畅。 哎,这世人抛去名利,男女的差别对待才是最根本的。 逛了半天,已是午时,没什么太大收获,肚子倒是先咕噜起来,宁知念决定先填饱肚子,随便找了个馄饨摊儿坐下来。 碰巧旁边一桌是两个正休息的官兵在吃饭。 “哎,你可否听说了,端午节那几日,又有闽国奸细混进来了。”官兵一说道。 “可不是,但上头意思,已经清除了,也轮不到咱们管。”官兵二拿手扇着风,热的直擦汗。 “听说,这次昭王抓了一堆细作,那天我瞧见押送犯人去大牢,这些人混在人群里根本分辨不出,其中还有几个知名的舞娘。” 官兵一摇了摇头,又压了压声线:“那受完刑的惨象,看着都…有几个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人样。” “那也是细作活该,不过那可是昭王,没有他审不出的东西,老吴有一次派去帮忙,回来冒了好几天虚汗。” 官兵二砸砸嘴,喝了口汤,继续说:“听说有的犯人嘴硬,用刑的人怎么审都没用,昭王一来…不到一会就全招了,还使劲求饶。后来老吴进去收拾的,听说半张脸皮都没了,是生生扒下来的。” 官兵一听后挠挠脸,连连咂舌,随即起身离开。 宁知念离的虽然不远,但听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隐约听到几个骇人的词,还有些反胃,但是又联想到端午那日的经历,宁知念想了想,抓自己的一定是官府之人,权力也不小,如果自己真有罪,他们也不会放人。 只是宁知念有些担忧,要是和哥哥扯上关系就麻烦了,宁洵如今正在舆论风口上,仕途刚迈开步子,这事绝不能轻易乱传,拖哥哥后腿。 休息片刻,宁知念继续起身准备去下一家铺子。 若是把生意能做起来,宁府如果未来有什么差池,也有兜底的东西。 身为将军府的嫡女,宁知念理应衣食无忧、安稳享乐,怎会有这般想法。 也许也是因为林母当年走后,宁府短暂陷入萧条,父亲常年驻扎带军,宁知念儿时也随军出行过,从小就感受过战争的生离死别,后来哥哥上了战场,她的心慌变得愈发严重,府上只有她和祖母二人相依为命。 自己也读过不少史书,什么抄家的流放的全凭天子一句话,虽说女子不能读太多书,宁知念这些还都是偷偷学的呢。 如今祖母老了,身子骨越发不好,她也及笄成人,变得懂事,自是不愿祖母再为家事担忧,好安享晚年,她要担起这份大梁。 兜兜转转一圈,宁知念将整片市场的门头还有经营方式基本熟悉了一遍,也一直观察着街上女性的衣着。 如今景国和周边小国比起来,自是发达,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很高,街上的大部分人都很体面。 转的差不多要打算回府时,宁知念注意到了街头最深处有个不起眼的小店,门头一看就有些年份,已经褪色,仔细一瞧,上面写着几个词:制衣、修补、剪裁。 宁知念打量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抱希望的敲门。 这个店不大,但也不算小,前面的人流也都不会向这边走,如此衰败的场景,生意肯定不怎么好。 半晌,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看就上了年岁的妇人,就是,好像是个瞎子。 “你好,老妇看不见,请问是来修补衣裳的吗。” 宁知念顿了顿,本想离开,便听到后面传来个女孩的声音。 “娘,可是有客人来了,我来招待。” 随即便有个女孩闯入视线,打开门邀她进去。 “这位公子,可是有衣服要修补?您里边请。” 在女孩的邀请下,宁知念选择进了屋。 只是刚进去,一种反差感映入眼帘。宁知念本以为里面会很破败,但瞧了瞧,只是装潢非常旧了,但收拾的很干净,家具和搭建的木头一看就上了年份,比那江南祖母家还要再老一点。 接着,宁知念就迅速的被墙上的一些挂品吸引,有些图案的纹样她再熟悉不过了,是苏绣! “这些是谁绣的?”宁知念指了指墙上,有些惊喜。 “公子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左边那头是我娘前些年绣的。”姑娘拿下了几个样布,介绍了一下 “京中没几家人会苏绣,你们这是从哪学的?”宁知念看了看面前的少女,穿着粗布做的衣裳,头发也简单用布包着,却盖不住那双有神的大眼。 “公子好眼光,我娘就是江南人,远嫁来了京安,在这开了几十年苏绣铺子” 宁知念看向坐着的老妇人,有些佩服,在那时远嫁可不常见。 “公子瞧着不像住在这边,可是在找些什么?我看看知不知道。”少女热切的招待着眼前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点不太合身,但材料上乘,定是富贵人家。 “叫我陈九就好,我家小妹有年去了江南买了几身苏绣衣裳,结果回京后不小心将上面绣样刮花,奈何找遍全城也没几家会这种样式的,今日路过你家,碰了个巧。” 宁知念又打量了几番面前的布料,继续问,“这些若是你娘前几年绣的,那现在是不是也绣不了了。” 面前的姑娘一下就来了劲,“陈公子,我可是把我娘所有手艺都传承下来了,哝,这边是我绣的,您看看。” 说完便拿了几件图案给她。 宁知念瞧了瞧,确实是新绣的,虽说她娘绣艺老练,图案却过时,但这个姑娘绣的是最近流行的样式。宁知念大喜,这不正是她要找的人。 “太好了,那我明日将衣服送来,看看能不能修复。”,内心窃喜,宁知念点头,算了下时间,自己也该走了。 姑娘点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宁知念走时问了一句。 “我叫方盈,叫我阿盈就好。”方盈真挚的眼神,让宁知念感觉内心一片舒坦。 “好,阿盈姑娘,明日见。” - 从铺子出来,宁知念的步子都变得轻快,嘴里时不时哼着小曲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到了手艺人,就能将自己的样图全都绣出来了。 随手拦了个车夫,宁知念美滋滋的打道回府。 此时,街的另一边…看着宁知念上车,宁洵双手抱胸。好你个安安,偷偷出府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不说,这副打扮是什么模样! “程路,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安安。”宁洵顶着马车的方向,问一旁的程路。 程路有些无奈,“许是将军认错了。” 宁洵抽抽嘴角。“这衣裳是我十三那年穿的,还有这死丫头的脸,我能认错?我记得这衣服被祖母收在箱底准备拿去捐了,怎的在她身上。” 程路说了昨日瞧见宁知念进了宁洵的屋子。 “宁—知—念。”宁洵听完,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 今日下值,他和程路来南边办事完,刚找了个酒楼准备吃饭,就瞟见楼下馄饨摊儿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开始宁洵还以为看错了,打眼一瞧,这衣服越看越熟悉,这不是自己十三那年娘亲给自己买的,直到穿衣服的人露出白净的小脸喝了口馄饨汤,宁洵这才反应过来。 自家的小妹,一副男装,撇着大腿,粗犷的喝着汤,穿的是…自己儿时的衣服! 匆匆吃完饭,二人便一直跟着宁知念后面。 叹了口气,宁洵继续问。“上次的事查的怎样了,可有进展?” 程路回道:“京里眼线多,属下不敢张扬,皇城脚下口风都当紧,不好查。只听说前两日昭王又审了几个奸细。只是,那头是口风是最紧的,属下也只查到些琐碎,不敢往深打听,怕被人注意。” 宁洵皱紧眉头,那日宁知念早上反常的举动,怎能逃得了他的眼,推搡间就瞅到了白皙皮肤上用粉都遮不住的红痕,眼角的红分明是哭过,手腕还有隐隐约约的勒痕。 小丫头骗的了祖母,可骗不了他。 他纵横沙场,这些他怎能不清楚代表什么?奈何当着祖母的面,没有声张,出了门便叫程路去查。 只是妹妹的举动太过反常,为什么要瞒着她?若真是遭遇不测,妹妹为何还能安全地站在眼前。 宁洵才反应过来,两年没怎么见的妹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事都和他说了。 眼下自己是朝中的眼中钉,行事都需要万分小心,不可轻举妄动,这京安,水太深。 “派人跟着她,每天都跟我汇报动向。”宁洵说完,和程路消失在街头。 第9章 昭王亲自送封礼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太子便被解了禁足,恢复了原来所有职位。 这几日,宁府又热闹了起来,原来是皇帝赏赐的封礼要到了,被派来送礼的不是别人,正是昭王景玄。 前几日就得到通知,宁老夫人一直做准备,这当今五皇子,大名鼎鼎的昭王亲自来送封礼,宁府上下开始忙起来。 宁知念撇撇嘴,这几日又不能出门了,那日的第二天宁知念就带着曾经的旧衣和样图去找了方盈,和她聊了许久,结果越聊越投机。 宁知念知道了方盈的母亲原是江南的一个小绣娘,方父是小商人,去江南时结识方母,方母也毅然和方父回了京安,和家中断绝了关系。 怎知没过几年太平日子,方父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她们母女二人,和这一间铺子。方母便重拾旧艺,靠着这双手将方盈养大,结果却熬瞎了双眼。 宁知念看着这对苦命人,又联想到了自己,可自己到底还是富贵人家,不幸中却有着万幸。 方盈的巧手,没两下就将宁知念弄坏的图案补好,还更加精致。宁知念大喜,将自己画的图案给她,留了银子,便说过几日等她绣好再来。 方盈心里疑惑,但能赚到钱便也没多想,按宁知念说的做。而宁知念这边因为封礼的事,也好几日不能出门。 眼下眼快要到庆功宴的日子,为了进宫,宁老夫人开始给她讲宫里的事。 宁知念给祖母按着肩,听祖母念叨,这昭王景玄身世显赫,原本是朝野内外公认的太子人选,可立储那日,二皇子景晟却上位。 景玄自小苦读圣书,宫里的太傅太师们都对其才华赞不绝口,在军事领域更是有着突出的才能,孙子兵法运用的也是淋漓尽致,十五时便能率军出征,实战中出谋划策。 连宁父都夸过他。“五皇子,天降奇才也。” 宁知念想着,父亲向来一丝不苟,为人严厉,哥哥小时候刻苦练武,勤奋背书,都没被父亲怎么夸赞过。幼时自己也进过宫,见过几个皇子,对他却没什么印象。 这昭王景玄,不过也就是哥哥这般年纪,能有多厉害。 太子一立,群臣也不敢再议论,支持景玄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皇后势力根深蒂固,这储君之位怕是要永远捏在皇后手里了。 宁老夫人继续讲,景玄却表现出对立储不在意,收起了所有锋芒,反倒当王爷后对朝廷尽心尽力,声称愿辅佐太子,当他的左膀右臂,为景国效力。皇帝听后龙心大悦,称皇贵妃教导有方,给他生了这么优秀的儿子。自此,也没有人再敢提这些事了。 皇家之事,表面看起来一片祥和,一旦踏入,便是深渊。宁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安安,找门当户对的权贵人家就行,皇家,咱们宁府就不攀了。” 自古为保军权,将军的女儿大多会和皇家联姻。 宁知念无比赞同,皇家的麻烦可不止一点半点,她这么喜欢自由的人,才不要去。 “只是这几位皇子都到了婚嫁年龄,除了太子娶了宰相的嫡女为太子妃,这昭王和宣王却迟迟未娶。”宁老夫人喃喃道。 宁知念好奇,“祖母,这宣王怎么不见你提。” 宁老夫人瞅了瞅宁知念这张水嫩的小脸,宁知念从来没耐心听她念叨这些,怎的今日问起来了。 “宣王景昱的母妃舒贵妃,她母家被弹劾过贪污,宣王的位子算是坐到头了。” 宁老夫人喝了口茶,声音降低:“不过这景昱一直远离这纷争,日夜潇洒,加上景玄又那么优秀,哪还有他什么事。倒是生的俊美,总是有传言说他喜好龙阳,但嚼舌根的人都被拔了舌头吊到城门,现在也没人敢议论了。” 宁知念想,这宣王真有说的那般媚? “就剩最小的七皇子景佑,一直被养在太后膝下,一直被世人遗忘。” 七皇子的事,自己也隐约听说过,皇室为了掩盖丑闻,说七皇子的生母是病逝的,实际上那个宫女在生完七皇子后就被杀了。 皇家的乱,真是越讲越浑,宁知念心想,自己才不要牵扯其中。 “安安,你生的漂亮,容易被盯上,到时候进宫,一定要多加注意,万分小心,分得清孰轻孰重,跟在哥哥身边就好。”宁老妇人严肃的叮嘱道,“这昭王殿下也不是吃素的,过几日他来,千万别失了分寸。” 宁知念点头,“知道了祖母,孙儿谨遵教诲。” 那日后,宁洵本想抓采月过来询问一番,还是怕打草惊蛇,便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暗暗观察宁知念。 自己这几日也很忙,精力属实有限。父亲写信过来问了些近况,宁洵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只有宁洵自己心里清楚,这次他从鬼门关走回来,用了多大力气。 他们驻扎的阵营本隐蔽的很好,为何闵军能轻易攻来;拿着情报带军进攻却被反将一计,瞬间士兵折损半百,若不是自己自小跟父亲学武,能力较强,怕是早葬身于无人荒野了。 程路便是他从军时的战友,过命的交情。 此次回京,宁洵也要查一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因为那日,他亲眼看见,有人想对他放冷箭。 - 送封礼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一些以往之交的大臣们也前来送礼道贺。 这日一早,送礼的队伍就来了,实属高调。 宁府众人纷纷在门口站着等待,今日宁知念也穿的比较正式,浅鹅黄的裙子,衬的她有几分俏皮,宁洵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不过一会便听到了声音。一支由骏马拉着,装载着礼物的车队壮观而庄严地抵达了宁府。 队伍由数十名身披锦袍的侍卫护着,手持着旗帜和兵器,步伐整齐,气势威严,引得百姓围观驻足,纷纷来贺喜。 跟随其后的是一排排精致的马车,车身雕饰精美,车厢内装载着各样金银财宝、珍贵宝石和华美丝绸。 车队中间,一辆华丽的御座马车矗立在其中,车顶覆盖着华丽的绣龙锦缎。 车队停下,一只精致的黑色金丝靴从马车伸出,随后一身墨色长袍闯入大家视线,景玄身姿优雅从容的从马车下来。 众人纷纷下跪。“参见昭王殿下。” “免礼。”平淡却很威严的声音传来,宁知念虽低着头,却也能感受到这份气势的压迫。 “宁家接旨。”昭王从随行公公的手里接下圣旨,宁家纷纷叩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宁洵,才德兼备,智勇双全,英勇善战,护国有功。为表彰其卓越贡献,特加封为辅国大将军,并赐予金印紫绶,以表彰忠勇与贤能。此外,特赐田产百顷、府邸一所、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加封之事,闻之甚善,朕心甚慰。愿其再接再厉,不辜负朕之期望,继续为国家、人民谋福利,为江山社稷添砖加瓦。钦此。” “谢皇上恩典,愿天佑我大景帝国,国泰民安!”众人磕头,宁洵接过圣旨和金印紫绶。 “恭喜宁将军,可以起来了。”景玄开口。 众人纷纷站起来,宁老夫人和宁洵请景玄进府入座。 各路高官达贵立刻上前祝贺,宁洵连连招待,宁知念也跟着答谢,忙不过来。 加上众大臣送的礼物,都快堆成小山。宁知念嘴角一抽,自己的生意要是做起来,开到猴年马月才能赚这么多,虽然风光,但这些都是靠哥哥的命换来的。 可惜父亲未归,看不到哥哥如此风光。还有娘亲,一定为哥哥自豪。 左府也派了左行之前来送礼,左明嫣也跟着过来了。 府上宾客络绎不绝,宁知念忙的晕头转向,转身看见正殿内,景玄坐在椅子上喝茶,和哥哥交谈着。 传言说的真没错,当真是生的俊,就是这幅清冷的气势,像是要冻死人,宁知念有些出神的看着景玄,宁知念自认为哥哥有着武将的威武,而左行之是一种文人书生气,满腹经纶,但景玄,那副皇家威严的模样,隔着大老远,就会被镇吓到,当真形容不出来。 视线交汇,景玄感觉到视线看去,那双深邃的眼神和自己接触的瞬间,宁知念心脏漏了一拍,立马低下头,跑去别处帮忙。 男人的嘴角有一抹别人看不出的弧度。 宁知念不知怎的,脸一下通红,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心脏砰砰,赶紧躲在一旁平复。 “安安,真是恭喜呀!阿洵哥哥可太威风了。” 闻声看去,左行之和左嫣然向她走来。 似是察觉到宁知念有些急促,左行之开口问:“可是累了?” 宁知念露出笑摇摇头,“行之哥哥你们也来了,府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左行之点点头,对着左嫣然说,“你在这陪安安,我去和昭王殿下打声招呼。” 二人看着左行之离去的背影,左明嫣嘻嘻的拉着宁知念去帮忙。 宾客来的差不多后,宁府开始宴席。 第10章 完了,他全都看见了 又经过繁琐的流程后,宁家开始大摆宴席,宁府上下忙里忙外。 宁洵和左行之,还有一些高官和景玄坐一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宁洵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一切。 而自己这桌更热闹,热闹的头大。季临和沈子威也来了,二人看见宁知念的那一刻便面面相觑,不知说了些什么。 宁知念微微点头示意,看见旁边的左明嫣小脸有些泛红。 在场的还有好几家名门贵女,这次前来,无一不是想结识宁洵。国公府赵太后的曾外孙女赵晴、郑太保的孙女郑芸芸、礼部尚书的小女儿魏筱,还有沈子威的妹妹沈瑶,沈太傅的小孙女,几乎全是一品官员后代。 哥哥当真是好福气,不过,还因为有那个男人在,不止如此,想了想,左行之也是个香饽饽,难怪这些平时不熟络的人,今天全都扎堆在此了。 那日宁洵回京复命,一袭铠甲荣光,红色斗篷随风摇曳,城门刚一打开,早就蹲守的百姓们、还有闺中贵女们,全都看呆了眼。 少年英气十足骑在马背,一瞬间,成为了全部焦点,后来贵女们都回家哭着求这份姻缘。 那日只有宁知念默默站在人群里,红了眼。若娘亲还在,一定会为他骄傲,那时候的宁知念早就明白,宁府的一切都是哥哥和父亲用命拼来的,她被养在深闺,而父兄在战场厮杀,她从来没资格做什么娇气的大小姐,她只想家人平安。 如今哥哥风光,伴君如伴虎,半点差池不能出。所以,她从不倚仗父兄的光荣,抛头露面。 虽说众人的焦点都放在景玄与宁洵身上,但现在吃饭时才反应过来,这宁知念生的可真是清水芙蓉。 日日夜夜在府上娇养的贵女们都有点甘拜下风,白皙透嫩的皮肤,樱桃般饱满的小嘴,睫毛纤长,眼睛水汪汪的,女子看了都怜爱,别说有多勾魂了。 赵晴是如今亲近太后,因为这些年能说会道又攀上了这位曾姑奶奶,甚是骄傲张扬。算来算去,这昭王等人还是她的表兄。赵晴盯着宁知念那张脸,虽然有些不悦,但一想到宁洵,若先和他妹妹交好,这宁洵不轻轻松松成为掌中之物。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所有爱慕宁洵的女子都这么想。 宁知念本以为小姐们会和她争香斗艳,宁知念还偷偷温习了一些诗词琴赋,生怕别人打她个措手不及,没想到… “知念妹妹,你刚回京安还不熟悉,若是想出去转转,可以来国公府找我。”赵晴率先开口,也是现场年纪最大的,再过半年就要十七,一直对婚事挑三拣四,迟迟未嫁,这次面对宁洵,想必也是来赌的。 沈瑶也开口:“宁小姐也可以找我。” “是呀宁小姐,往日我们经常聚在一起,你也一起来。”郑太保的孙女郑芸芸也立马开口。“昨儿个父亲又得了一宝贝珊瑚,下次把大家都叫进家里欣赏。” “郑妹妹家稀奇玩意就是多,每次去都能瞧见新花样,什么奇珍异宝都能见到。”赵晴扫了一眼郑芸芸,那些个东西谁家没有,就你当个宝,现在郑太保马上退居,看你还能威风多久。 宁知念连忙说好,又见礼部尚书的小女儿魏筱莫名其妙的说:“宁妹妹,你这皮肤怎的这般水灵,江南这般养人吗?” 魏筱刚说完,赵晴和郑芸芸还有沈瑶便立马低下头,用手帕掩嘴。 宁知念内心有些淡淡无语,往日便听左明嫣说过这京女最得意自己生于京中,对地方的偏见甚大,怎瞧得上江南。井底之蛙,要么是嫌偏远地区落后荒凉,要么是嫌身份低贱。殊不知大好的美景都错过了。 可如今为了谄媚哥哥和自己,还要昧着心夸出来。 “各位姐妹的热情,知念谢过了。左不过是离开两年,去江南养养身子,若是哪位姐妹想去游玩,避避暑气,知念也可领着姐妹们去。”宁知念开口说道。 这时,众多贵女不怎么说话了,这未出阁的娇女们,别说去江南了,出个门都费劲。定是心中觉得她粗俗随便,武将的女儿就这般开放。 左明嫣倒是开口了,:“那太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去。早就听说江南美景,天上人间,天下苏杭。真想有机会去看看。” 二人相视一笑。 又听贵女们左右逢源了一阵,宁知念借口出来透风,靠在花园的石墙上闭目养神。 “宁小姐。” 听见沈子威的声音传出,宁知念有点绝望地睁开眼,方才席间就对她目不斜视,半分贵公子的气势都没有,现在又找到机会来找她。 “宁小姐可还记得我。”沈子威笑眯着眼,开口问,走路有些晃悠。 宁知念扫了一眼他,身型微胖,鼻子旁还有一颗大痣,双眼臃肿,只有条缝,才刚满十八就有了大肚子,实属油腻。 “当然记得,还未来得及感谢公子那日出手相救。”宁知念滴水不漏的回答道,沈子威的酒气传来,宁知念有些皱眉。 沈子威背着手哈哈一乐,“宁小姐竟然记得,无妨无妨,只是举手之劳。那日宁小姐走的急,怎的不说一声是将军府的,日后也好来往。” “家中规矩众多,就没声张,沈公子说笑了。”宁知念被酒气熏得有些反胃,开始往后退,沈子威现在已经有些半醉,自己实在是不好脱身,若是被别人瞧见,那可说不清。 言语间,沈子威越走越靠前,想要伸手。“宁小姐,我见到你第一次就喜欢上你了。不如你跟了我,我去求祖父让你嫁给我。” 这时,宁知念已退无可退,立马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正当沈子威臃肿的身躯要附上来时,宁知念一个蹲身从一旁撤出,没等沈子威回身,一记肘击劈下,沈子威当场晕死在草丛。 宁知念的胳膊有些吃痛,甩了甩手,张着嘴狰狞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胳膊痛死了!好久没用这招,你这死肥男被本小姐打晕,是你的福气。 宁知念眼看无人,立马开溜,走的时候还不忘踢了一脚沈子威,看他还有没有意识。 刚想拐出屏风,自己就撞上了一座肉山。 宁知念碰到鼻子,闭着眼吃痛,“哎哟。” 回过神来抬头,宁知念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景玄正低头看她,好似有一些戏谑,却面无表情。 对上那副眸子,宁知念呆住了。 景玄…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景玄,大名鼎鼎的昭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都看见了? 宁知念方才在席间也免不了喝了些小酒,这会儿酒劲上来,脸上还泛着红晕,有些晕乎乎的。 席间吃饭,宁知念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朝哥哥那一桌瞟去,那个男人,正襟危坐的在主座,不苟言笑,却一点不失风度。 “昭…昭王殿下,臣女参见昭王殿下,方才臣女没注意,失礼了。”宁知念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后面是这个石头做的大屏风,从别的视角看,眼下自己正被昭王堵在墙上。 早就说这屏风碍事想拆了,现在宁知念更有了想徒手碎大石的冲动,欲哭无泪。 宁知念和他对视,面前的男人竟然一点表情没有,丝毫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他不开口,宁知念为了缓解尴尬,继续说。“昭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前面那边有几片砖松动了,殿下还是不要去好,免得受伤。” 宁知念吞了吞口水,眼前的男人比她高了足足一头,甚至比哥哥还要高一点点。 景玄看着她,方才的一切自是被他瞧见。自己也是席间出来躲酒,没想到刚一进花园就撞见沈子威对着宁知念耍酒疯,自己本想就这么看着,看看这小姑娘多大的本事,也一点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觉着无聊,刚想转身走,就听见沈子威一声惨叫的倒下了,一看,这小姑娘居然把一头沈子威击倒了。 哦?有意思。 还有,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这么久,宁知念却不知死活的一直看着他,用她那双—勾人的眼。 和那日一样。 “宁小姐是怕本王过去后,撞见沈太傅的小孙子正倒在花园里吗。”男人终于开口。 但宁知念听后,绝望的闭眼。 完了,他全都看见了。 第11章 熟悉的感觉 宁知念心里有些绝望,脑海中甚至想好了被抓去官府坐牢,尔后哥哥的大好前程被毁。 有些不死心,宁知念说:“臣女只是为了自保。” “自不自保本王不知道,本王只知道自己看见沈太傅的孙子被人击倒,不省人事。”景玄微微抬头,继续缓缓说道,“你可知,依据大景利律,故意伤害官府子弟,该当何罪?” 宁知念心下一紧,这话什么意思,他都误会些什么了?难道误会是自己蓄意谋害官府子弟? 拿捏不了对方的意思,宁知念有些不知所措,想起祖母的话,面前的男人太过危险。 “大景利律,故意伤害他人者,无论大小,当斩。”宁知念说完,却丝毫不畏惧的抬头,对上他那双眼。 “但臣女无罪。”宁知念定定的说,她在赌,在赌他信她。 景玄轻轻眯眼。 一只手突然扼住宁知念的脸,宁知念顿时一慌,原本隐忍的泪珠喷涌而出,顺势滑过脸颊,落在他的大手上,有些热。 怎的还落泪,景玄以为她不怕,原来是装的。 若是往日,他定是嫌弃的移开手然后擦拭,这次却没嫌弃她。 这小脸,一只手就可以捏碎。景玄好似着了魔,就想看她这般落泪,泪眼婆娑,然后哭着求他放了自己。 “宁小姐的小聪明太过明显,当心日后引火上身。” 留下一句话,景玄扭头就走了。 宁知念一人在微风中凌乱,刚才的感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虽然还有点晕,但整理好衣服和妆容,宁知念回到酒席。 “知念妹妹怎的走了这么久?可是不舒服?”赵晴见她回来,立马开口。 “劳晴姐姐挂心,知念方才回来的路上被祖母叫去库房找了瓶好酒,这才耽搁了。”宁知念没有撒谎,她刚才出去,确实也干了这么一件事。 “原来如此,我们还挺担心的。”赵晴打量了宁知念一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哥哥怎的也不见了这么久。”沈瑶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沈子威的身影。 “沈公子方才喝的挺多,说不准是迷路了。”赵晴还不忘嘲讽。她那肥头大耳的哥哥,实在是不堪入目。 宁知念心虚的向正席的位子上看去,他也回来了,依旧是面不改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宁知念说不慌,那能是真的吗,只是景玄走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一会,吵闹的宴席上就传来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花园里倒了个人,不知道是谁。” 原本吵吵闹闹的交谈声立马没了,众人纷纷看向汇报的下人,沈瑶紧张的站起来。 宁洵听闻皱眉:“乱叫什么,当心扰了昭王殿下。” 左行之在一旁开口,他作为大理寺卿,自是不会坐视不理。“你且详细说一下发生什么了?” 下人一五一十的说来。 景玄淡淡开口,“宁将军大喜之日,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也不太好,去看看便知。” 于是,众人来到花园,便看见沈子威倒在草丛里,沈瑶连忙上前,叫着哥哥。 “哥哥若是出了什么事,祖父定不会轻易饶。眼下这是谁要害兄长,求大人们做主啊。”沈瑶说着,两眼泪汪汪,跪地的姿势稍微有些夸张。 宁洵眉头有些轻皱,这沈太傅的孙子在我宁府出事可不好办,立马给了程路一个眼神,程路心领神会的离开。 左行之招了招手,两旁的下人将有些沉重的沈子威翻身。 只见沈子威两眼一翻,面色苍白,没有知觉,呼吸微弱。 左行之有些皱眉,按照以往经验,这是被人敲晕了的状态,再看到后脖颈的泛红,更加确信,但他没有吱声。 宁知念袖子下的手攥紧,指甲抠着肉生疼,看了眼景玄,他依旧是面色平淡。其余众人在一旁看着好戏。 不一会,府上的医生来了,点了些草药在沈子威鼻下闻了闻,沈子威立刻大口喘气,而后便传来阵阵鼾声。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小姐们捂着嘴偷乐,半天这沈子威,是喝了烂醉,倒在了草丛,当真是出了个大洋相。 沈瑶此时的脸色铁青,今天是丢尽了人!尴尬的站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府医点完草药,又轻轻拍了拍沈子威的脸,沈子威立刻回神清醒,睁开眼。 一睁眼看到众人围观,沈子威吓的坐起身,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只记得方才在花园,跟宁知念说话,而后就没了知觉,现在只觉得后颈生疼,酒也醒了八分。 “沈公子,身体可还无恙?” 沈子威顺着目光,景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夏天的大中午,沈子威却忍不住打了寒战。 “昭昭王殿下,我没事,我没事。”沈子威被扶起来,神色慌张。 “沈公子方才晕厥,光天化日之下,可是有人害了你?若是府上的人,本将军定不会轻饶。”宁洵开口,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沈子威看着众人,一下看到了宁知念,才把刚才的事想起了七八分,刚哆哆嗦嗦想开口,又瞟见景玄的眼神。 心里猜忌,宁知念一弱女子,怎会轻易把自己放倒,说出去谁信,若是是有人来施救击昏自己,自己的举止岂不是全被暴露,眼下众人都看着,不敢乱说。 沈子威立马低下头,“王爷、宁将军见笑了,子威喝多了出来解手,许是酒劲上来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看笑话,默默等着景玄二人开口。 景玄背着手,目光凛冽,“沈公子娇贵,若是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还出了什么意外,就是让本王下不来台,本王可担待不起。” 沈子威立马跪下,连连说不敢,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谁敢让昭王下不来台啊。 景玄抖了抖袖子,手上的玉珠一响,用最轻松的语气开口:“明日早朝见了沈太傅,本王自是要亲自问问太傅平日怎么教的沈公子,还能不能继续当这太傅了。” 沈子威和沈瑶跪着连连磕头求昭王息怒。 景玄转身对宁洵说。“今日既已礼成,本王也是将父皇所托之事办完,还有要事,你们继续,本王走了。” 宁洵见状行礼:“劳驾王爷亲临,臣感激不尽,宁府大喜之日,也是臣看管不周,还好沈公子相安无事,多有纰漏,叨扰了王爷,请王爷海涵。臣去送殿下。” 回去的马车上,景玄依靠着闭目养神,心想,本王一向不喜欠人人情,上次误抓,这次姑且算本王还你个人情,以后两不相欠。 几位大人走后,剩下的人都松了口气,今日亲眼见到景玄的气场,众小姐更是不敢再近半分。 赵晴还不忘继续落井下石,对着跪着的二人冷嘲热讽。 只有宁知念,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他没说出来,自己赌赢了,那岂不是也证明他见到了全程?后面那几句,好似严责了沈子威。 昭王…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12章 哥哥误会你了 第二天,宁知念就听到消息,沈太傅大怒,将沈子威大打了一顿,罚抄家训一万遍,不抄完不能出门,这回可丢了大脸,沈瑶也不好过,因为这桩丑事,原本有意向定亲的公子见她那日失礼,也都远离了。 不过这些事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府上的人搬着礼物,宁知念瞧着这些,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愣愣发呆。 宁洵却突然把她叫过去,语气一反常态的严肃。“安安。” 宁知念回神,不知所云的走过去。 “沈家公子的事,你可知情?”宁洵问道。 “哥哥说什么呢,那沈子威的事昨日不是已经解决了。”宁知念没想到哥哥会问她,有些心虚。 “你还和我撒谎。”宁洵语气突然有些严厉。 宁知念有些委屈,哥哥啥时候这么凶过她。 “昨天祖母让你找完酒后,你去了哪?我问了明嫣,说你走了好久。” 宁知念嘟着嘴,“我去上茅房还不行嘛。” “府医和我说了,沈子威分明是被人击晕的。这沈家的人若是在咱们府上出了意外…罢了,现在这梁子也已经结下了。”宁洵的语气稍微缓和,但还是很严肃。 “他被击倒又如何,哥哥是觉着我把他击晕了吗?”宁知念委屈的撇过头。 “安安!可是哥哥平日骄纵惯了你?”宁洵厉声,却没问她偷偷出门的事。 宁知念摆正头,缓缓开口。“昨日我去花园醒酒,沈子威醉醺醺的找我搭讪,说了没两句,便想扑过来轻薄我。”说完,还轻轻抽了气。 “若不是妹妹躲闪及时,用哥哥教我的防身术,安安这会儿说不定…”宁知念越想越委屈,眼睛开始注水,楚楚可怜。 “可有此事?你怎么不和哥哥说!”宁洵听完气立马上来。“这沈子威是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吗,安安,你可受了伤?” 宁知念摇摇头,眼角渗着泪花。“哥哥平日日理万机,安安不敢耽误哥哥,这事瞒着,也是怕连累哥哥。” 宁洵搂过宁知念,心疼地说,“是哥哥错怪安安了,放心,沈家的事哥哥会处理,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宁知念平复了一下心情,立马恢复了常态,还给哥哥学起了自己当时的样子。 “哥哥,我这招怎么样,快准狠,一招下去,他就晕了。” 宁洵看后笑了笑,心里却一沉,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动安安。 宁知念这几天也累的够呛,中午又去睡了半个时辰。 下午便听到正厅有声音,哥哥好像在招待什么人。 在小门后偷瞄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举止优雅的男子正品着茶,和哥哥说笑。 宁洵瞟见某人的裙摆露出来,便对着前面的的方向说。“别躲了,出来。” 背对她的男子也转头看去,宁知念露出一颗脑袋,然后脸上浮出惊喜的表情。 “小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宁知念向男子走去。 坐着的正是林太师的小儿子—林澈,二十二,今年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而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官员。林太师四十那年得的宝贝儿子,林母和他差了接近二十岁。宁知念出生时,他才七岁。 打小她就不服,得管个小屁孩叫舅舅。 “今日才回来,就是没赶上昨日阿洵的宴席。”林澈看着自己的小侄女,很是温柔。 宁知念回京时,就是他接的。 “昨儿个还问哥哥,没想到今天小舅舅你就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宁知念开心的撒娇道,然后对着林澈眨巴眼睛,不知暗示些什么。 林澈刮了下宁知念的小鼻子:“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桂花糕了。知道你喜欢吃南方那边的特产,这不,这次虽走的急,还给你带了些糕点回来。”林澈指了指带来的袋子。 宁知念欣喜地跑去拆开,她馋了好久了,回京都吃不到。“就知道小舅舅对我最好了。” 宁洵扶额,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宁知念在一旁吃着糕点,聊了一小会儿家常,便识趣的走了。 见宁知念一走,林澈开口宁洵:“阿洵,昨日可还顺利?” 宁洵点点头。“一切顺利,只是出了点幺蛾子,但没掀起什么事端。” 林澈刚回京,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沈子威,就是沈固的二儿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动安安。”想起来宁洵的眉头都皱。 “怎么回事?安安可有事?”林澈立马皱眉。 宁洵简单陈述了一遍,林澈听到无事才松口气。 “这沈子威出了名的风流纨绔,竟没想到这般逾矩。昭王什么反应?”,林澈问。 “一如往常,只是走时特意提起要第二天告诉沈太傅,不知何意,按道理,他一般不轻易表态。”宁洵说出来,想请林澈分析,他们共事时间要长。“今日早朝汇报,专门提了一嘴,皇上很是不悦。” 林澈听后放下茶,景玄的城府,他是见识过的,有此举动必有反常。 “你可曾察觉什么?”林澈看向思考的宁洵。 “未曾,从我回京复命起,除去此事,顺利的意外,但我总是有些惶恐。”宁洵看向林澈。“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安安。” 林澈点点头说:“姐夫可曾说何时回来?” 宁洵摇摇头:“父亲的意思,先不回,还要继续坐阵。过几日庆功宴,皇上要顺便加上之前的几个事一起庆祝,此次人数繁多,但宫里却安静的不正常。” 又继续说:“我准备把霍以安叫回来。” 林澈暗了暗眼神:“宫里宫外我都帮你盯着,眼下你情况特殊,该避嫌的一定要避,及时与我送信联系。” 宁洵点头,“麻烦小舅了。” — 宁知念算了算日子,是时候去取方盈绣好的样布了。 第二天一早,宁知念就来了南区。 还没进绣坊的巷子,宁知念就听见一阵躁动,心想不对劲,立刻上前,就看见两个身穿衙门服饰的官兵和方盈争执。 “这月的税再交不齐!铺子直接充公!现在你跟我走,等钱交齐了就放了你。”官兵拉扯着方盈,要带她走。 方盈挣扎着大喊:“放开我!银子我会想办法给你的。” 此时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哎,这方家也是苦命人。” “是啊是啊,可惜方婆娘也熬瞎了眼,我看这铺子是要不了了。” 宁知念赶忙越过人群上前。“住手!” 官兵看了看他,呵斥道:“大胆,敢阻拦官府办事?活腻歪了。” 宁知念不理睬他的话,将方盈拦到身后说:“没关系,交给我。” “你方才说,税钱交齐了就不会再来?”宁知念开口。 “是啊,这家拖欠了将近三个月,早就该没收房产了。”官兵将长枪戳了戳地,翻了个白眼。 “欠的钱,我来交。说,多少银子。”宁知念没被吓到。 官兵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三十两银子。” 宁知念皱眉,这么贵?这小店别说三个月,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何来这么高的税钱。 宁知念皱眉,开口问道:“按大景国的税法,是按照营收缴纳税钱的,这绣坊三个月的营收左不过连十两银子都不到,何来三十两的税?” 官兵立马又戳了戳长枪。“哪来那么多废话,交不上就跟我走!” 宁知念蹙眉,看了眼街头的百姓已经散去,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堂堂京安,天子脚下,竟然也有如此嚣张之人? 不等宁知念发愣,两个官兵立马推开她准备动手。 宁知念见状,立马说,“我交!不过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这些够不够?明日我再补齐,今日先放了她。“ 宁知念递给官兵一个小包,官兵掂了掂,和另一个官兵相视一笑。“算你走运,明日我再来,记得带好。” 等官兵走后,宁知念将方盈带进屋子。 方盈立刻和方母抱头痛哭,随即二人跪下要给宁知念磕头。 “陈公子,今日救命之恩,方盈感激不尽,只是公子为何要出手相救,这些银子,方盈万是还不起啊。”方盈跪着流泪。 宁知念赶快将二人扶起。 方盈抽泣着说:“陈公子,若是你不介意,纳我为小妾也行,方盈愿一生为陈公子效劳。” 宁知念微微扯了下嘴角。“先别哭了,快和我讲讲,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13章 勉强收了你当小弟 方盈连忙给宁知念倒上水,叹了口气:“南区算旧城,京里大多数权贵也陆续搬离,留下的全是寻常百姓家。前两年管辖这片区域的京畿(ji)官被提拔到其他地方,然后就来了个叫李邢的,自称是太子的亲戚,拿着这个旗号压榨南区的税收,根本没人敢上报得罪。” 一直沉默的方娘开口:“去年隔壁卖肉的陈老头气不过,偷偷去都察院举报,结果…没几日,陈家肉铺就没了,听说陈老头在回家的路上就被…”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街上其他铺子都如此?” “都如此,除了几家官府和权贵的铺子。有条件的人家都早早搬离,剩下只有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把血汗钱都交了。”方盈两手不停抹泪。 宁知念沉思,当今不敢相信这是在京安,往年在江南小镇倒是听过这样的事,如今皇城内外,朝中竟无半点知晓吗? 宁知念动了动眼睛,这其中的水太深了。 “陈公子还是别为了我们趟这趟浑水了。”方盈又开口。 “怎的,你去了大牢,方娘怎么办?铺子怎么办?”宁知念被哭声吵得不耐烦,叹了口气,开始左右踱步。 方盈被说的低下头,不知所措。 宁知念停步。“东西呢?绣好了吗?” 方盈点点头,跑着去拿回来给她看。 宁知念看着绣样,脸上的阴霾散了散,不愧是苏绣技艺,就是妙,配上她做的样式,当真是出彩。 随后宁知念将布收起来,对着方盈说。“税钱的问题你先不用担心,我来解决,眼下你继续做生意,把剩下几个样子接着打出来。” 方盈不敢怠慢,频频点头。“公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回到家,无心继续欣赏绣品。 宁知念在屋里左右打转,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抛去自己生意成本问题,也根本做不到抛弃方家母女二人。 叹了口气,宁知念瘫在摇椅上,眼前却不知不觉浮现了…景玄的身影。 宁知念不是傻子,太子和景玄虽为兄弟,可皇家的事怎可用百姓的说法去揣摩,可如果自己去求景玄,他又凭什么帮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拿父亲和哥哥的名号乱用。 不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那更是自寻死路。 不过,也从未听说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出现过这种情况。 宁知念泄气的摊开手。 — 昭王府。 “主子,今日七皇子那边,出了点差池。”已经恢复好伤的赤山复工,行事更为严谨了。 正在看书的景玄挑挑眉,“何事。” “七皇子今日下学后,在后园溺水,被太监发现才捞出来。”赤山手上正在为景玄研墨。 “敢在太后眼皮底下动手的,能有几个。佑儿怎么样了?”景玄合上书。 “太后殿口风紧,情况不明,施太医早去了,现在还没出来。”赤山摆好墨台,汇报道。 “施韦乘在就没什么事,继续盯着。”景玄垂下眼皮,摸了摸紫檀木座椅的把手。 “太后近来可好?本王有些许时日没去请安了。” “宫里人说,自打长公主出嫁后,太后膝下无人陪着,有些郁郁寡欢,几个嫔妃去了也被撵出来,又叫了几个贵女作伴,也不满意。”赤山回复道。 长公主景秀,封号云平公主,皇后之女,时年十八,一年前被送往契丹和亲,永不可能归国。皇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谁叫皇帝膝下,除长公主之外,再无女儿。 舒贵妃曾也诞下一女,可惜没满月就夭折,之后的嫔妃再生女都无一存活,仅有长公主一人存活至今,皇宫中流言四起。 “送去个口信,皇孙惦记着她,不忙了去请安。”景玄拿起笔蘸墨,开始写信,随后将信给赤山。“送给三哥,叫赤影进来。“ “是。”,赤山离开,赤影进门。 “探的如何?”景玄背对着赤影,看着面前的书架,修长的指尖轻扫书籍。 “回主子,属下派人从江南瀛州打探回来了,有几条您肯定感兴趣。”赤影清了清嗓,“宁小姐在江南的有点时日,并不在宁府老宅,反而在当地瀛山上的一座仙居里。” 景玄有些感兴趣,“继续说。” “当地人传闻,瀛山有一道法很厉害的仙人住在山上,不知和宁小姐去的,是否是一个地方。还有…属下一不小心查到,当年林氏之死,好像另有蹊跷。” 景玄盘手上的玉珠一停,看向赤影。 — 宁知念这几日还在为方盈之事愁眉苦脸,后面补了银子,官兵也再未骚扰,可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后面只会愈发得寸进尺。 宁知念甚至思考要不要将铺子转移的事了。 采月在一旁干着急,小姐近日愈发神秘,瞒着心事。 这时,下人突然传话,说宁洵叫她。 宁知念没多想,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去了正厅。 只见宁洵和程路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人。 “将军大人,这路途遥远,差点累死下官了,能不能让小厨房多做点好吃的。”一个爽朗的少年音传来。 “你小子,还用不用我教你什么叫规矩了。”宁洵掐着面前少年的耳朵。 “哎哎哎疼疼疼,我不敢了,程将军你快救救…………我。”被宁洵扭着耳朵的少年,看到宁知念脸的一瞬间,忘了说话,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都掉了。 宁洵放开少年,只见少年一副铠甲傍身,墨发高扎飘逸,一只耳朵还别着朱砂耳饰,面容清秀。 少年顿时脸色通红,别开脸,然后扭捏的说道:“将军…才短短几日不见,你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了。”刚说完,耳朵又被宁洵拧上。“哎疼疼疼。” 一旁的程路淡淡摇头。 “霍以安,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谁。”宁洵咬牙切齿的放开霍以安。 宁知念有些无语的盯着少年,霍以安慢慢别过头,仔细瞧了两下,然后大叫:“宁姐姐!原来是你!你怎么变成美女姐姐了。” “霍以安,难为父亲愿意留你在北线陪他。”宁知念给了一个无语的眼神。“还有,别叫我姐姐,我只比你早出生半年,才不是你姐姐呢。” 霍以安原本是宁大将军最得意的副将霍建之子,可一场西北战役永远夺去了他的生命,仅留下八岁的儿子霍以安。 宁大将军二话不说将霍以安留在身边,当亲儿子养,习武练剑,自小也算是与宁知念等人一起长大的,后来随宁洵一起去了前线。 巧的是,宁知念小名叫安安,霍以安也有这个字,宁知念小的时候还不让霍以安叫这个名字,说安字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霍以安挠着头,脸上有些泛红,还故意地说:“长幼尊卑,大一天我都得叫你姐姐,宁姐姐~~” 宁洵看着这两个弟妹,无奈的摇摇头。 “所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父亲嫌你烦把你打发走了。”众人回了厅内,宁知念问。 “义父很喜欢我的好不好,不信你问洵哥路哥,我在军营里吃苦耐劳、勤奋锻炼,再说,这次是洵哥叫我回来的。”霍以安骄傲的说,还不忘抬起胳膊给宁知念展示肌肉。 “这次把以安叫回来,让他跟着你。”宁洵慢悠悠开口。 “跟我?”宁知念回头看看霍以安,霍以安微笑着眨巴眨巴眼。 “我如今公事愈发繁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若是出门去哪,就把他带上。”宁洵不理会宁知念的疑问,继续开口。 “宁姐姐,你就放心,要是有人敢惹你,我就—嗖嗖嗖,三下五除二给他揍扁。”霍以安继续比划着。 宁知念一脸黑线,眼下自己清静的生活算是没了。 “那好,本小姐勉勉强强收了你做小弟,也好让哥哥不担心。”宁知念想了想,如今自己一人行动确实有些风险,多个人也不错,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会被汇报给哥哥了。 “嘿嘿,宁姐姐,我刚回京安,有好多想吃的想玩的,你要带我去转转哦。”霍以安开心的说。 第14章 救下舞娘 皇宫,太后殿。 七皇子已相安无事,恢复正常起居。 “皇后近日越来越放肆了。”太后拍桌,气愤道。 在旁边侍奉太后多年的李嬷嬷不敢吱声。 “哀家还没死呢,就忍不住对佑儿下手了。”太后用力盘着手里的佛珠,这个皇后近日嚣张的有些过分。 “好在七皇子没事,太后您别气坏了身子。”李嬷嬷开口。 “哎…小秀儿走后她就跟着了魔一样,真不知还能做出什么。”太后在贵妃榻上,扶额看着前面花瓶里盛开的百合叹气。 老嬷嬷看见太后日夜叹气的模样,不免心伤。“太后娘娘,切勿忧思过度,当心伤了身。” 自打景秀公主和亲后这一年,太后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因为景秀是她一手带大的。皇后因为景秀的联姻之事,内心伤痛却不敢对着皇帝发火,这自古联姻,公主就这个作用了,她想违背都难。 后宫多年,只有景秀公主一个公主,这在历代也是不多见的。从古至今的皇宫,公主都要多过于皇子,偏偏这代实属蹊跷。 太后也早就请了钦天监看过,连山上的道士都请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感叹。 太后垂眼,眼角渗出泪花:“也不知道我的小秀儿,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那荒凉之地,她怎么受的住。” 嬷嬷上前给太后擦泪,“太后放心,咱们景国在背后撑着,契丹可不敢亏待了公主,送回来的家书也说了,都挺好的,让太后放心。” 太后摇摇头,这些都是哄人的假话,那荒漠苦寒之地,再好能有景国好? “太子都成家一年了,太子妃肚子还没个动静,景昱景玄又不肯娶妻,真是气死哀家了,到现在都没有曾皇孙给我抱。” 眼瞧着不能这样下去,嬷嬷又开口:“奴婢再叫几个大臣家的女儿来陪陪太后您。” “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吵的哀家实在是头疼。” 李嬷嬷若有所思,也没再开口。 — 从地牢回府的景玄沐浴完,擦拭着身体。 身上沾一点血都要洗澡,把衣服扔了,多年来的习惯。 屏风后,阳光透过窗户打到男人精壮的胸肌上,发梢的水滴沿着睫毛滑到脖颈,再流往小腹,皮肤细腻,小麦色透着青色凸起的血管,松垮的绸缎浴袍下隐隐透着结实的腹肌。 景玄来到书案前,一手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一手拿起桌上的信,鼻息间轻哼一声。 三日前。 宁知念从左明嫣那里得知织锦阁要办一场周年庆,到时候要展出几十种上等绸缎,只有消费等级达标的贵客才可以用邀请函去参加,京里的小姐们都迫不及待的要去欣赏。 宁知念这几日也没闲着,又画了不少款式,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也不再局限于图案花样上,反倒对女装的便携度也做起了调整,连屋子里都摆上了木桩制成的人体架子,上面用上次在织锦阁买的布做出造型。 “小姐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奴婢都自愧不如。” 采月看着宁知念忙碌的样子,忍不住的夸赞。 “这还差着远呢,这次织锦阁的活动我正好不能错过机会学习。”宁知念摆弄着布料。 下午,宁知念便和左明嫣相约去了织锦阁。 只见织锦阁门前鞭炮齐鸣,两个舞狮在门前跟着鼓声起舞,好生热闹。 二人拿着邀请函,捂着耳朵从旁边进去,其实宁知念以往的消费是拿不到邀请函的,但左明嫣有富余的,便给了她。 大厅里已经布置好舞台,下面的宾客正在陆续进场。 “听说今天把春仙楼的头牌舞娘—巧娘请来了,真是期待啊。”左明嫣偷偷和宁知念说悄悄话。 “这可是下了本,听说巧娘演出一次价格不菲。”宁知念也放低声音和左明嫣耳语起来。 “今天可是要一饱眼福了,你看,好多公子都来了。”左明嫣偷偷指了几个方向。“今天据说还有几个官爷来捧场。” 宁知念想了想,这织锦阁应该确实如传闻所言,后面是皇家的势力。 “话说,你和季家那公子怎样了?”宁知念想起来上次在宁府,后来就没怎么注意到这个人了。 左明嫣听后眼神有些黯淡,“本说差不多就要定亲了,但上次沈子威那事后,哥哥知道了季临与他私下交好,便不太让我与他来往了。” “若季公子不是和沈子威同流合污呢,你自己感觉着如何?”宁知念想了想之前,这季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说不准是被沈子威骗了。 “他从那之后也不与沈子威来往了,再说他一副书生样,为人也谦逊,我不觉着差。哥哥要求高,说等他今年科举后再定夺。”左明嫣吐了吐气。 宁知念点点头,活动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这时,主持的潘娘打了打锣,众人安静下来,只见舞台中央已经有个红色丝绸搭建的帐纱,里面站着一个蒙面的女子,一袭红衣,手上拿着团扇。 “感谢各位贵客今日来捧场…”潘娘说了一段繁杂的开头词,台下便有人按耐不住催促:“快点,就等着巧娘子开场呢。” “各位客官别急,下面有请春仙楼的头牌舞娘—巧娘,为大家跳上一曲。”潘娘言毕,台下众人纷纷欢呼鼓掌。 随着音乐的响起,帐纱慢慢掀开,巧娘妖娆的身姿随着音乐开始起舞,夸张大胆的服饰勾人眼球,暴露在空气中纤细的腰肢有节奏的扭动。 宁知念生平最爱看的就是美女了,这样的场面,都要看的流口水了。 台下的官员公子们更是目不转睛,眼睛都瞪直了。听说这巧娘只卖艺不卖身,舞姿动人,多少人为之倾倒,去春月楼消费满额,才能有幸看上巧娘一舞。 一曲终,巧娘摘下面纱,露出妩媚的脸蛋,在场的男人纷纷鼓掌欢呼,宁知念也跟着鼓掌,不愧是头牌,这样媚人的舞姿,哪个男人能顶住。 巧娘下场后,众人的情绪也跟着波动,纷纷表示没看够,潘娘让各位客官不要急,活动结束后巧娘还会再舞一曲。 说着,便开始今日的重头戏,也是在场的千金们和宁知念所关注的服装展示。 大约两刻后,到了中场休息,织锦阁的小二们开始上茶歇,宁知念得空要去净房。 刚从净房出来,便听到一个女子叫喊的声音。 “王大人,快放开妾身,妾身要叫人了。” 宁知念奇怪,往前走几步才发现织锦阁楼上还有雅间,打眼一瞧,走廊上正是刚才的跳舞的巧娘,前面还有个中年男人正在拉扯着她进屋。 “巧娘姑娘,别装了,舞娘不就是干这个的。”王大人笑眼眯眯的摸着巧娘,把她往怀里拽。“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妾身一向卖艺不卖身,王大人自重,救命啊—”巧娘急着挣扎。 宁知念立刻小跑上楼,“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强抢民女?” 王大人闻声,立刻咒骂到:“你管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监狱提督,当今太子妃的小舅子,滚,当心要你小命。” 宁知念不管他说话,上前拉过巧娘,巧娘按照惯性推开王大人,到了宁知念这边,但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宁知念却没有注意到。 “你个臭丫头,敢坏老子好事。”王大人又要顺势去抢巧娘。 “快跑!”宁知念拉着巧娘的手就开始跑,这人们都在殿前红火,后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才被这王大人看中机会。 宁知念拉着巧娘一路大跑,趁着拐角处的盲区,二人顺势躲到一个雅间,随后便听到王大人骂骂咧咧跑过去的声音。 二人蹲着,这才泄了气,开始大口地喘着气。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巧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巧娘眼睛泛红的对着宁知念说。 宁知念这才近距离的观察到面前的女孩,这就是头牌的样貌吗,当今是绝色,还有这嫩出水的手,吹弹可破的皮肤,宁知念好奇的打量着。 “没关系,举手之劳。我叫宁知念,你你就叫巧娘吗?方才你的舞也太美了,我在台下都看呆了。”宁知念笑呵呵的对巧娘说。 巧娘腼腆着脸,但脸色有些不佳,“宁姑娘就唤我巧娘就好,宁姑娘真是飒气,那王大人纠缠了我好久,若是没有宁姑娘,我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宁知念以为巧娘是被吓到了,看着她点点头。 巧娘微微探头,看见外面没了人影。“宁姑娘,王大人应该已经走了,我该准备上场了,今日之恩,巧娘永记。” 宁知念也看了看,外面确实没人了,便和巧娘告别。“好,那你注意安全。” 巧娘应声,随后蹑手蹑脚的出门。 宁知念有些沾沾自喜,今天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当真是厉害。 随后,宁知念也观察了一下外面,准备回去,结果前脚刚迈出雅间的门,王大人突然从旁边窜出。 宁知念吓得大叫。 “的,让我逮到你了,把巧娘放了,那就你来。”王大人油腻的手抓向宁知念。 宁知念慌乱下开始挣脱,却怎么都甩不开,力量实在悬殊。 宁知念被逼着后退,正当王大人另一只手挥起,马上要打到宁知念时,宁知念一脚踩空,便要向后倒去。 第15章 舍不得离开本王怀里? 随着身体的失衡,宁知念下意识闭上眼,等待身体的疼痛传来。 ‘啪’一声,原本还死死抓在宁知念胳膊上的手撒开。 随后宁知念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道扑鼻传来。 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感,只见面前的王大人已经倒下,而自己正在某个人的怀里,贴的很紧,还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脏在跳动。 宁知念为了保持好平衡,一只手下意识的向后抓,却抓到一只大手,很热,甚至还有些烫,上面有一层厚茧,自己的小手就这么放在他的手心。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 “刚才什么动静,快上去看看。”两个店里的卫兵正在从下面赶来。 没等宁知念想要开口,一双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面前已经昏死的王大人则被一个黑影拖走。 而自己被人拖进身后的包厢。 一时间,宁知念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而后发现包厢的窗帘早被人放下,这里一片昏暗无比。 宁知念被人从后面抱着,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好像还掐了一下她。绷直的身体不敢再乱动,只剩一双大眼惊吓的左右看着,而她感觉自己的耳根处传来热热的吐气,实在是痒。 门外传来交谈声,“奇了怪了,没人啊。” “许是装修的伙计。巧娘的舞要开始了,下去。” 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抓着自己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唔…”宁知念哼唧着,温热的吐气已经让她燥热难耐,随后感觉到嘴上的手放松,可以说话了。 “好汉…少侠…饶命……”宁知念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开口。 感受到身后人似乎在笑,又没什么声音。 随后便传来一个让宁知念崩溃的声音。 “宁小姐这么喜欢帮人,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宁知念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个爆炸的声音。 完了,是他,景玄。 彻底被松开,宁知念僵硬的身体动弹不得。 “怎么?舍不得离开本王的怀里?”声音再度袭来。 宁知念飞快前进一步,然后,像个木偶一样转身,没有抬头都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表情。 “咳…那个…昭王殿下。”宁知念不敢抬头,两只手扯在前面,说话声音和麻雀一样小。 随后传来敲门声,宁知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又往景玄前凑,然后又意识到什么,又往旁边一闪。 赤风推开门,“殿下,已经处理好了。” 赤风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昭王殿下表情怪异,似乎在笑,旁边还有个低着头扣着手的宁知念,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后,赤风去将窗帘拉开。 阳光洒进来,宁知念下意识用手遮眼。 恢复好视线,面前的包厢,竟然意外的豪华。 只见景玄已大步流星的向内走去,而后坐在椅子上。 赤风倒完茶识趣的关门离开,屋内又剩二人。 宁知念依旧不敢抬眼,“殿下,谢谢殿下出手相救。”说完,总感觉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 “我…我不叨扰殿下了。”说完就想往外走。 “想走?”景玄的声音像利剑一般射中宁知念,宁知念顿住。 自己为什么总这么倒霉,怎么自己出糗时总能遇见他!宁知念心里暗骂,随后鼓起勇气转身,视线和他交汇。 男人叠着腿坐在红木椅上,背着阳光,柔和的光线洒在他身上,身上黑色绸缎的金丝雕饰折射出来,显得十分奢华,却不张扬。 他依旧是一副猜不透想法的表情,宁知念咬着下嘴唇,一副犯错的样子。“殿下,可还有事?” “过来。” 见宁知念不动,景玄又立刻说道。 “怎么,本王又不会吃人。” 宁知念已经被刚才二人亲密的举动羞的脸通红,到底是还未出阁的女孩。 “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屋不太合适,若是被人瞧见了,知念无地自容,殿下能不能放我一马,改日…改日我重谢殿下。”宁知念低下头,迟迟不肯上前。 此时,织锦阁顶楼的豪华厢房内—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巧娘跪在地上,神色有些慌张。 “罢了,事情也算完成,到底发生什么了。”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只见宣王景昱站在暗窗前,这是一个可以俯视整个织锦阁的角度。 “按照计划,赤风等人马上就会来抓住他,不料一个姑娘突然出来把属下救了。”巧娘跪着,继续低着头。 景昱微微皱眉,收起玉扇而后转身出门。“你且回去把事情办完,不要露出马脚。” “是。”巧娘目送眼前的人离开,露出不甘心的眼神。 这边屋内,景玄还没有放过宁知念的意思。 此时的景玄已起身,俯视着她,步步靠近。 宁知念下意识的往后退,感觉心脏压抑不住的狂跳,现在甚至有想从后面窗户跳下去的心。 随后贴近门时,宁知念推开门想跑。 刚一出去就被走来的景昱碰见,赤风立刻拦下宁知念。 宁知念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进退两难,还有些抽泣。 景昱看到面前低头局促的小人儿,和屋内那一向冷冰冰却露着一丝戏谑表情的弟弟,一时间好像懂了些什么。 片刻,景玄给了赤风一个眼神,赤风让开路。 宁知念见状,头也不回的提着裙子跑下楼。 看着宁知念离开的背影,景玄的脸更臭了,景昱忍俊不禁,展开玉扇和景玄进了屋。 一进门的景玄就没好气的坐下,景昱看了眼赤风,随后在景玄旁坐下。 “王乙呢。”景玄问赤风,语气有一丝不悦。 “已经派人秘密押回密室了。” 景昱瞧见自己弟弟第一次因为个女子而生气,属实意外。 “王乙落网,接下来就是李邢等人。”景昱不紧不慢的喝上茶。“这东宫近日也不太平,昨天又往乱葬岗扔了个婢女。” 闭目养神的景玄淡淡开口。“这有什么可提的。” “暗杰把人挖出来了,一尸两命。” 暗杰是景昱的手下。 本闭着眼的景玄睁开了眼,“消息可准?” “安插的眼线说,那位夜夜请人承欢,颇有姿色的婢女无一幸免。” 第16章 夫人是中毒身亡 “下面差不多要散了,咱们也撤。”景昱起身看了看窗外。“这宁家的小姐,你打算怎么处理?” 景玄看着手上的玉珠,眼神微眯:“先留着看。” 慌忙回到大厅,宁知念蹑手蹑脚的落座,这时巧娘的舞刚开始。 左明嫣见她回来,连忙附耳问到,“怎去了这么久,可有事?后面又展示了好几款新料子,你都没看上。” 宁知念看了看台上正在跳舞的巧娘,对左明嫣摇摇头,“没事,中午多喝了些酸梅汤,有点闹肚子。” 楼上,景玄瞧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宁知念,转身从暗道离开。 马车上。 “你打算怎么处理王乙。”景昱问道。 景玄轻轻摇头:“按原计划,让他吃点苦头就放了。“ 景玄继续分析,“王乙只是个棋子,对他们来说有他没他都不重要。但地牢上次越狱的几个奸细怎么逃的,背后的人还没有线索,这回就来一招引蛇出洞。” “可这次计划外的人…东宫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前线做阵的那位,也不是好惹的,我担心事情比预想的牵扯要多。”景昱的神情已看不出半点往日的随意。 见景玄不开口,片刻后,景昱皱眉:“难道你想…宁远宁洵可是父皇的人,这番是否冒险。” 景玄看向窗外,晦暗的眼神下看不出任何心思。“这事我自有定夺。” - 和左明嫣分别后回到家,宁知念立马忧心忡忡的回了卧房,缩在床上发呆。 方才撞见的人,一袭紫衣,手持玉扇,定是宣王景昱了,自己却就这么跑了。 还有那个男人,回忆起当时的细节,自己还好像被吃了豆腐。 可是今日这二人为何在民间的织坊?大厅时却没瞧见影子。若是景玄一早看见自己救人,那为何又这么凑巧,在她需要帮助时出现,难不成… 想到这的宁知念跑到了宁府的祠堂,跪在林母的牌位前默默祈祷,她一迷茫就会来到这,感到安心。 自己十一岁那年,林母出事后的第三天,宁父当时仍在前线,得知噩耗后连夜赶回京安,却只见一张冰冷的尸体。 小小一只的宁知念半夜惊醒,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雷声,自己害怕着想去找哥哥,误打误撞来了宁父的书房,刚听到爹爹的声音想要跑进去找他。 却没曾想听到爹爹和别人交谈的内容,是有关娘亲的,便躲在圆柱后面偷偷听着。 “江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宁父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和无力。 “将军,夫人虽有旧病在身,常年咳嗽,这几月风寒不见好,但…但不至于丢了性命。老夫每日给夫人把脉,脉象都很平稳,那日告丧,管家托我来看,夫人面色发紫,口含淤血…这分明是…毒发的样子。”说话的宁知念当然认识,是常年在府上为娘亲治病的江老大夫。 “将军未归,老夫即便有九成的把握也不敢乱说。” 此时一声惊雷,雨开始变大。宁父从窗户往外探,没有发现蹲在柱子后边的小身影。 里面沉默了许久,传来宁父压抑的声音:“林大夫,本将军有事托付于你,这事切记守口如瓶,更不要告诉洵儿和安安,对外,就说夫人患了肺痨无力回天。” “将军言重,老夫定当守口如瓶。” 宁知念不敢听下去,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随着大雨就往回屋跑,回去后,她就发了三天烧,醒来自己的娘亲便已下葬。 这事似乎只有哥哥不知道,那之后父亲也很少提起,宁府上下更是不敢多言半句,年少的宁知念也不知道父亲为何选择隐瞒而不彻查。 清泪划过宁知念的脸庞,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宁知念两手紧握。“娘亲,安安一定为你报仇。” 方盈那边,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弃。 再过几日便要进宫,上次被赵晴拉着去公湖坐船,得知了太后和景秀公主的事,想让她出出主意。 既然赵晴是赵太后的远亲,国公府娇生惯养的嫡女,她既心悦哥哥,自己何不利用这手资源。 太后这一枝若是攀上,自己便也能多一份路子找到是谁杀了娘亲。听闻太后喜怒无常,难伺候得很,自己也不知能不能入了她老人家的眼。 太后夜夜忧思不能寐,太医院都没得办法,皇宫的吃穿用度都是最顶尖的,太后又什么都不缺。 看向刺绣的样布,自己这一招虽险,若能成功…宁知念又稍微攥紧了手,要想找凶手,必须要依仗一棵大树。 复盘之后,此次回京,无一人可信。 当年与宁家交好的几家,她都不敢相信,毕竟谁都有可能是伸出毒手的人。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宁知念脸上早已褪去了全部天真与稚气。 第17章 南区救人 这几日宁洵忙的很少回府,霍以安回来后天天吵着宁知念带他出去玩,少年背着剑,跨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晃悠 宁知念被晃的眼疼,不耐烦的开口:“父亲最近可还好?” 霍以安叼着小草说,“好得很,义父现在身子板还硬朗,日日训兵,也不见累。” 宁知念正坐在小凳上,看着经商类的书籍,不看他。 霍以安塞的满嘴糕点,在军营里哪能吃得到这些好吃的。 “宁姐姐,你怎么看这些书呀,往日我听说,女孩子们最喜欢看那话本子之类的。”霍以安疑惑道。 宁知念抬抬眼皮:“你怎的还知道那些?可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霍以安立马红了脸,连忙摇手。 宁知念轻笑,真是青涩少年郎,随后瞥见他已经布满茧的手心。 “你在军营可还习惯?累不累?” 霍以安硬硬的摇了摇头,“我喜欢剑、喜欢刀枪,尤其是看见义父和洵哥那么飒,更不觉得累。” 似是想到什么,宁知念开口:“一年前昭王殿下那场渝水战役,你可在?” 霍以安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想了想:“宁姐姐怎的提起这个了,那阵委派调兵,我确实从义父那边调走支援了。” 霍以安想起那场战役,立马继续说道:“那次我军正面赴敌被围抄,援军不断,众多老将愁了半天,都没了办法,昭王殿下看了看地图就推断出援军会从哪方偷袭,立生一计,带人从另一边绕过,打了对面措手不及!” 想到后面,霍以安还激动的拍了下手,赞叹半天。 宁知念听着他讲的传神,这昭王的才华与威望真不是虚头巴脑,想到那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宁姐姐,你不会看上昭王殿下了。”霍以安讲着讲着,突然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宁知念立马开口:“别瞎说,封礼那日见到,想起来了而已。” 霍以安听后舒了口气,摸了摸胸脯:“吓死我了。” 宁知念看见他的模样,觉得夸张。 “宁姐姐,惹谁也不要惹了昭王。”霍以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别说别的,周边的小国和那契丹,除了几位名将之外,都对殿下敬让三分。因为昭王殿下最善利用人心之弱,加上才智多谋,每逢出手都会打的别人措手不及。” 宁知念听后咽了咽口水,自己之前算虎口脱险了。 “平日里训兵的样子就已经够恐怖了,你说嫁给他的女子得有多惨…”霍以安连糕点都吃不下去了。 “好了,瞧你那夸张的样子,那日我见了,也没觉得有你说的这么吓人,都是吃米吃面的人。”宁知念杵着下巴,用书扇扇风。 霍以安则露出一个‘你不懂’的表情。 进宫前的最后一天,宁知念带着霍以安来了南区,少年一路叽叽喳喳的,比她还要活泼。 “宁姐姐,什么东西要跑南区这么远买。”霍以安今日穿着青蓝色便服,右耳上的朱砂耳坠依旧显眼,悠哉悠哉的跟在宁知念屁股后面。 宁知念今日穿着女装,就没去方盈那,反而是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当小弟要有当小弟的样子,不要问东问西。”宁知念不理他,看似毫无意义的闲逛。 霍以安扁扁嘴,自己可是个小将军,在军营里别人见到还要叫一声霍将军呢,在宁知念这里就变成了小弟。 走着走着宁知念就发现了目标,熟悉的两个官兵在一家杂货铺门口抓人。 “以安,想不想吃馄饨。”宁知念无厘头的冒出一句。 “想想想!”霍以安一听露了个笑,虎牙都露出来了。 这馄饨摊就是个很好的观察点,二人落座后,宁知念便静静听着。 斜对面。 “快点的,还差二十两银子,交还是不交,不交跟老子回衙门。” “官兵大人行行好,再宽恕几天,这几日生意不好做啊。” “哪那么多废话,带走带走,你们是家属是,三日内交不齐,铺子充公。” 几人的争吵声很大,却没人停下,也没人敢管,着实反常。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宁知念的拳头有些微微攥紧,对皇室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霍以安两下就吃完一大碗馄饨,才瞧见面前的人没给自己点,疑惑地看向她。 “宁姐姐,你怎的不吃,没胃口吗?“ 霍以安擦擦嘴,顺着宁知念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时的官兵已经走了,街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任凭一个无辜的人被官兵带走。 “以安,吃饱了吗?”宁知念神色凝重,开口。 霍以安打了个饱嗝,幸福的揉了揉肚子。“吃饱了,可太饱了。” “走。” 说罢,宁知念就拉着一头雾水的霍以安走了。 二人跟着官兵走的方向,直到四下没什么人了,霍以安这才明白宁知念在干什么。 “宁姐姐,咱们这样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宁知念在墙角偷看,霍以安俯身在她后面,小声说道。 “嘘。”宁知念静静跟着,二人不久后就来到一片废弃的楼群。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这两个官兵并没有把人带去官府,反而私藏在荒废的土屋,然后再去要挟其他人继续交钱。 宁知念和霍以安在墙外后面藏着,就听到两个官兵开始说。 “李大人的意思,别叫他死了,悠着点来,明日去把钱要上就把人放了。”官兵一放下人,在墙角撒尿。 “这儿现在安全着,平日根本没人会来。今日收了五十两银子,咱们不如就报三十两,剩下的你我二人分了。”官兵二掂着手里的银子。 “你不想活啦?李大人要是知道了,咱俩小命都没了。”官兵一立刻呵斥。“银子给我,一会就得给李大人交差,快走。” 听见二人走了,宁知念看向霍以安。 霍以安摇摇头,“宁姐姐,这事咱们得问问洵哥,还有…这京中事宜,也不是咱们能管的。” 宁知念眨眨眼,却不甘心,有些丧气。 “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可以先把里面的人放了。”霍以安摸了摸下巴。“虽然不知道宁姐姐你为啥要帮他们,但总归不能见死不救。” 宁知念吸了口气,沮丧的要离开。 “可是把他放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下场更惨,没办法了,我们先回去。”宁知念忍住了,忍住了一切会给哥哥带来麻烦的事。 其他人,也不抱希望了。 霍以安偏头,看着宁知念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宁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霍以安比宁知念高了一头,低头瞅着宁知念的鼻尖。 “只是前几日认识的一对可怜母女也被如此对待,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刚打算离开,霍以安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立马把宁知念拉到身后。 “怎么了?”宁知念轻声问。 “嘘。”霍以安比了个手势,宁知念立马捂上嘴,躲在他身后。“有人来了。” 二人躲在屋子一旁的小巷里,霍以安微微探出头,然后眉头一皱,转身对宁知念低声说。 “宁姐姐,是刚才其中一个官兵,好像还拿着刀,不会是来灭口的。” 宁知念皱眉,方才不是说不会让他死。 “不管了,先救人要紧。”宁知念有些着急,要万一里面的人被杀了,自己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动。”霍以安留下一句话,便顺着墙角过去。 “以安你要小心啊。” 宁知念紧张的躲在巷子里,手心都出了汗。 只听见两声打斗声,片刻后,霍以安回到巷子。“宁姐姐没事了,出来。” 见霍以安没受伤,宁知念松了口气,二人来到破院内。 只见官兵昏迷,两手被绳子捆住住,而被抓的中年男人已晕了过去。 “还好我来得及时,这官兵的刀马上就刺穿他了。”霍以安拍拍手,叉着腰。 宁知念蹲下检查了一下被抓的的男人。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堆人的声音。 霍以安心想糟了,立马要抓起宁知念跳墙。 只见赤风一脚把门踹开,手拿着剑大喊一声:“昭王府办案!都不许动。”,随后一群侍卫包围了进来。 霍以安见状,立马把宁知念护在身后,立刻拔出剑。 “宁小姐?”赤风见状,立刻把剑收起来。然后跟周围的侍卫下令,将剑收起来。 “赤风?”霍以安收起剑。 “霍小将军回京了?”赤风礼貌的行礼,而后命人把官兵绑走,其他人开始搜屋。 “我奉命来捉拿这两个官兵,此人便是其中一个,二位为何在此?”赤风问道,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宁知念。 宁知念有些心虚,没有开口。 霍以安一手抓着剑把回到:“我陪宁姐姐来南区买东西,碰巧遇到这行凶现场,路见不平罢了。” “那赤风谢过霍小将军,帮了我一个大忙,没别的事不打扰二位了。”赤风拱手相送。 宁知念却问了一句,“那另一个抓到了吗?” 赤风一顿,“回宁小姐,方才路上已经抓到了。” 宁知念听后微微点头,“辛苦了。” 二人随后离开。 第18章 那就玩的更大一些 回府后的宁知念心有余悸,但立刻想起了,自己写给景玄的信。 他看了?所以来帮自己? 那日自己仓皇逃走不告而别,若不回应,宁知念又怕惹到他,惹到景玄,自己也是在刀尖上试探,眼下自己也不能轻易去昭王府,便托人给他去了封信。 没时间多想,明日就要进宫,宁老太太替宁知念准备了礼服,又嘱咐了一堆礼仪细节,宁知念磨的耳根子都疼。 自己一没有嫁人,二没有名分,能参加国宴全靠倚仗父兄。 “安安,你那琵琶和琴温习的怎么样了,手都生了?还有跳舞,平日何时见你练过。”宁老太太不放心的问道。 “祖母,我都温习过了,没有问题的,再说宫里又不缺会唱歌的会跳舞的。”宁知念对着铜镜比划着礼服,这是宁老太太新给她做的。 “你这孩子说的哪门子话,那国宴求之不得的事,当然都想求机会表现了。”宁老太太本来在给她整理衣服的手打了她一下。 宁知念缩缩头,从小时候进过一两次宫后,之后再也没去过,上一次进宫还是母亲在的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 “祖母,我能有今天,全是靠爹爹和哥哥拼命来的,安安也不敢怠慢。”宁知念有些低沉。 “你娘若还在,肯定会为你们骄傲的。”宁老太太的眼睛微微湿润,这小孙女平时除了爱玩一点,很少添过麻烦,懂事得很。 - 晚上,宁洵忙到深夜回来,宁知念给他热了粥。 不出意外,宁洵问了她南区的事。 二人在餐厅,宁洵一边喝粥,一边问她。“以安和我说了,你怎的管了官府的事?眼下要进宫了,可别马虎。” “对不起哥哥,别责怪以安,都是我要跟去的。”宁知念态度非常诚恳的认错。 “那你没什么想和哥哥说的?”宁洵累了一天有些疲惫,看向妹妹的眼神却是温柔。 宁知念咬了咬唇,低头扯着帕子:“我不该偷你衣服穿出门,还有,不该管我不该管的事。” 宁知念怎么不知道哥哥想问的是什么,想来他也知道了七八成,才派霍以安回来保护她。 “你想做衣服的事哥哥知道了,也去了那铺子看过,哥知道你聪明,想干的事有很多,但是遇到麻烦为什么不来找哥哥?” 宁知念被哥哥的话戳到了心脏,眼里泛了雾气,“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宁洵放下粥,露出严肃却耐心的表情,“妹妹的事能是麻烦的事吗?你若是出了意外,那才是麻烦。” “南区算旧区,那的规矩咱们不熟,我派人私下打听了一下,里面的水太深,此次还牵扯昭王,不是咱们能搅和的。” 听完宁洵的话,宁知念点头。“哥哥说的对,安安谨遵教诲。” “以后有事就来和哥哥商量,别自己憋着,若谁欺负你,哥去给你揍他,祖母那头我帮你担着。” 宁知念点头,“哥哥为我操心,我也不想给哥哥添乱,前线如果忙,哥哥可以让以安回去的,我不乱跑就是了,不必为了我耽误以安。”宁知念继续说,小脸都有些红了。 “以安的事你不必操心,现下比较太平,我把他调回来自有我意,他在这边的军营也同样有用。哥哥知道江南那两年自由惯了,这宁府关不住你,想出门就出,让以安保护你就好。” 宁洵伸手摸了摸宁知念的小脑袋,又掐了掐她的小脸儿:“进宫这三日,切记不要乱跑,跟好哥哥和程路。” 宁知念立刻点头。 - 昭王府。 “不出主子意料,这次计划很成功,眼下李邢应该慌了,等宫宴后便可收网。”赤风汇报着,这几日其他三人被派去做别的任务,目前就他一直跟着景玄。 “王乙屁滚尿流的回去之后就派人四处打探消息,似乎还没发现什么,但后面的人仍没露出水面,李邢那边赃款的位置也基本确定。而宁府的那位,也在主子的预想范围之内。就等后续的收网了。” 景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本王许久没与皇兄叙旧了,明日宫宴要好好问候一下。” ‘予女幸蒙救援,铭感五内。京城风云,殿下仗义,犹光照乾坤。若日后殿下有所需,予女定当不遗余力,以报昭王大恩’ 桌上那封信,是宁知念送来的。 景玄不以为然,想报答他?用什么来报?这次李邢之事只是碰巧又撞到了本王的计划,你不会以为是本王愿意出手助你。 那副身影又在脑海浮现,景玄有些烦躁,以往女人不过是浮云,而宁知念他还有用,不得不与之周旋,不过倒也有点意思,这小兔子装的楚楚可怜,腰肢柔软纤细,轻轻一动就能掐出水,还算好玩儿。 既然想玩,那就玩的更大一些。 第19章 原来是他 进宫这日到了,这次只有程路和采月跟着二人。 进宫程序繁琐,查的严紧,四人终于顺利入宫,跟着老太监来了要住的殿房。 “宁大人,宁小姐,翠宁园的荷花正开着,二位若是休息好,可以前去观赏,这几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老奴,奴才不打扰,先下去了。”老太监说完便走了。 此时左行之也找了过来,要叫上宁洵说些事,看了眼宁知念,温柔一笑。 “安安许久没进宫,可还记得小时候的宫宴上,咱们三人偷偷跑去竹园玩的事。” 宁知念点点头,开怀一笑:“当然记得,那日还下着雪,身上穿的衣服还厚厚的,我还摔了一大跤,然后咱们在竹园打雪仗…好像还遇到了皇子,就是忘了是谁。” 宁洵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回去以后就被父亲罚了三板。”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宁知念便回了自己屋。 自己和哥哥住的屋子不过一前一后,宫里规矩森严,也不能随意走动,但来的路上看见这华丽奢侈的场面,还是有些忍不住惊叹。 采月帮宁知念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激动的说。“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进宫,真是太壮观了。还有,方才那个就是太监啊,奴婢也是第一次见。” 宁知念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我也只在幼时来过一两次。” “这宾客住的屋子就如此华丽,不知后宫娘娘们住的椒房殿得多奢华。” “进了宫就不要乱说话了,当心隔墙有耳。”宁知念做出’嘘‘的动作。 采月点点头,“奴婢记住了。那小姐要去方才太监说的翠宁园吗?” “先不急,赵晴说晚些时间要来找我一起去。”宁知念坐在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今日穿了一身青蓝色的绫罗长裙,裙身绣有金线勾勒的云鹤图案,头饰方面,她选用了与裙装相呼应的青蓝色发簪,簪身是精致的银质,顶端镶有一颗晶莹剔透的青玉。此外,还佩戴了几件配对的首饰,却不过于张扬。 赵晴没过一会儿便来了,这几日她在宫里住了好几天陪着赵太后,也就是自己的姑奶奶。 太后是自己祖父的姐姐,按理说这辈分的亲戚算下来好像有点远,但太后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景文帝,一个是端亲王爷,都没什么女儿,看着太后的孙女出嫁后,这赵晴作为远亲抓住机会,才能进宫陪伴太后。 只见赵晴身着一袭橘色绸裙,头饰张扬华丽,整个人散发着娇气和高调。 “宁妹妹,在宫里可还习惯?”赵晴掐着嗓音,扭着身子就进来了,她自己不过在宫里也没待几天。 “劳晴姐姐挂心,我都还习惯。”宁知念迎上,和赵晴打招呼。 “宁将军呢?怎么没见?”赵晴看见屋里没人,有些失落。 “哥哥方才去忙了。”宁知念看出赵晴的心思。 赵晴失落的哦了一声,“上次和妹妹说的,妹妹可有主意了?姑奶奶近日愈发忧愁了,怎么做都不能让她开心。” 宁知念表现出无奈,回复道:“妹妹也没什么主意。” 赵晴脸色有些忧愁,自己若是在姑奶奶那立功讨喜,别说宁洵,更好的婚事都能捞着。 “妹妹来宫里不容易,我带妹妹去转转。”赵晴收回失落,和宁知念说道。 “劳烦姐姐了。” 宁知念随着赵晴便出去了,这一路就听着赵晴介绍,好像她很熟一样。 “这翠宁园的荷花,仅此皇宫特有的品种,外面都种不得,尤其是到了夜间,色泽更为鲜润,还有着别样的清香。” 二人来到翠宁园,就见赵晴指着湖里的荷花。 宁知念一点不失礼节的应和着。 “宁将军若是也能一同来赏花就好了,宁妹妹,你不妨给我讲讲你和将军的故事。” 宁知念抬眼看了看她,扯着微笑,说了一些家长里短不足挂齿的小事,赵晴听的有滋有味。 相处下来,这赵晴虽然张扬了些,但是心眼子不算坏,自己不能左右,看哥哥喜不喜欢。 二人聊着,赵晴便被太后宫里的人叫走了,说是太后午睡醒了,叫她去伺候着。 现下就剩宁知念和采月,继续沿着湖边欣赏。 “这宫里的花园日日有人精心伺候着,奴婢觉着江南都比不过这番美景。”采月在一旁说。 “但我还是更喜欢江南一点。”宁知念想到这,有些怀念。 “小姐快看,前面好像是白鹅,还有好多小鹅,好可爱啊。”采月突然兴奋的宁知念说。 “真的哎,好可爱。”宁知念原本有些担忧的小脸立马转晴。 “这样的白鹅也很少能在宫外看见,估计也是宫里特育的品种。”采月分析着。 宁知念见四下没人,挥着帕子,想引起白鹅注意,还时不时踮着脚尖跳一跳,嘴里还‘嘬嘬嘬’的叫着。 然后俯身在水边,用手轻抚水面,凉飕飕地。从旁人视角看,宁知念一袭青衣随微风飘荡,墨发披散,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衬的格外美,说是佳人美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幕,被经过的景玄和太子景晟见到了。瞧见这一幕,景晟拦住旁边准备开口通报的太监,几人就这么静静的瞧着眼前这幅绝色。 眼前的小人儿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自顾自着逗着小鹅,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此时一旁的合欢花随风飘下,她便伸手去接。 不远处的景晟饶有兴趣的开口,“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孤怎么没见过。” 一旁的太监开口,“回殿下,这是宁远大将军的嫡女,名唤宁知念,许是提前入宫参加明日的庆功宴。” “宁知念,可出阁了?”景晟摸了摸下巴,打量着。 “回殿下,还没有。” 景玄抬抬眼,“皇兄位高权重,见过的美人还少?当心皇嫂吃醋了。” 景晟听闻笑了一声,“孤只娶了一妻,侧妃之位却还空着。这天下的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更何况孤贵为太子。”最后的一句格外清晰,故意强调出来。 侧妃虽没有,通房却是一堆。 景玄立马附和,但脸上依旧是面淡如水,察觉不出任何情绪,“皇兄贵为太子,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何况个女人。” 景晟听后大喜,露出得意的表情,抬手示意旁边的太监。 太监立刻大声喊道:“太子殿下驾到,昭王殿下驾到。” 宁知念闻声立刻起身转头,然后提着裙子走上前,蹲下行礼。 “臣女宁知念参见太子殿下、昭王殿下,方才在水边嬉戏,臣女失礼了。”宁知念声音柔柔的,被旁人听去,甚是勾人,再看那白皙貌美的脸,当真是精致。 方才不远就能感受到女子的美貌,这走近了一瞧,景晟不免有些失神,如此绝色,他阅女无数,其中都没几个能比拟的。 “起来。” 景晟的目光炽热,宁知念有些紧张。碰到昭王不说,怎么连太子都碰见了。 对上景玄的目光,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开心。自打上次织锦阁一事,二人并未再见。 “宁洵将军威武战场,孤怎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妹妹?”景晟的目光打量着,丝毫不避嫌。 “太子殿下过誉了。”宁知念脸颊微红,桃花一样的眼睛低着,不敢抬起来,落在景玄眼里,却是在勾人。 几人周旋了几句,便有人来通报,皇上传太子过去,景晟有些不悦,刚和美人儿聊起来,又叫他去做甚。 二人行礼送走太子后,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见景玄不走,赤风等人知趣的退后,不让旁人靠近这里,而采月也被景玄的气场吓的不行,宁知念便让她去一旁等着。 彼时,幽静的小路只有二人。 “怎么,宁小姐是看上了皇兄的侧妃之位了?” 被景玄没头没脑的话给愣住,宁知念的眉头有些皱起。“昭王殿下说笑了,太子身居高位,怎是臣女敢觊觎的。” 景玄却上前几步,不等宁知念反应,一把将宁知念拦腰接过,惩罚式的在她腰上一掐,宁知念大惊,这可是在皇宫,他要做什么。 宁知念双手抵在景玄胸前。“王爷,皇宫森严,您这么做不好。” 宁知念没想到景玄会这么放肆,他们认识才不过数日。 景玄不管她挣扎,低头耳语,磁性的声音听的人痒痒,熟悉的味道又传入宁知念的鼻腔。“宁小姐在信里可答应的好好的,本王帮了你几次,要怎么报答我?” 宁知念撇开头,“王爷先放开我,要是被人瞧见,知念的清誉不保。” 景玄放开他,男人的手从身上离开,宁知念似乎觉得有些不舍。 “若是被人瞧见,本王定会给宁小姐一个交代。正好本王至今未娶,向父皇求个婚事,他老人家定当是开心的不得了。”景玄含笑看着面前有些慌乱的小人儿,开口说道。 “你…”宁知念被气到,“婚姻大事,王爷不要乱开玩笑。” “你在质疑本王?本王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封你做个侧室。” 景玄的话被宁知念听后,宁知念气的甚至磨了磨牙,哪来的登徒子,这就是别人口中高贵的王爷,在她看来就是个大混蛋。 “我与王爷素来无冤无仇,王爷为何要这般欺负我。”宁知念没好气的抬头看他,他怎么这么高,自己连气势都没有。 景玄背着手,淡淡开口:“本王暂不提沈子威一事,也不提多管南区官兵一事,再不提从织锦阁救你一事。但本王若是告诉宁小姐一件事,宁小姐一定会感兴趣。” 宁知念一脸黑线,这能叫不提吗。 “王爷清正廉洁,知念相信王爷不会继续愚弄臣女。”宁知念扭过头不看他,不怕死的继续回怼。 景玄勾唇,走上前去。 宁知念立刻闭上眼,微微缩了缩脖子,低头在她旁边耳语一番,热气弄的她好痒。 就在他说完后,宁知念瞬间睁开眼,僵直了身子,久久不做声,随后脸红的像个桃,想说些什么,脑子直接一片空白。 景玄回身,勾起一抹笑,不等面前的小人儿反应,潇洒转身离去。 只留宁知念一人,和一地的落花,而她的额头早已渗出密密汗珠,藏在袖子下的手不停颤抖。 他,原来是他! 那日端午游会,就是他绑了自己… 宁知念楞在原地,气鼓鼓的跺了一下脚。“景玄!你给我等着!” 第20章 假山救人 采月搀着心神不宁的宁知念准备回去。 刚走到一半,便听到似假山后面有个人在哭泣的声音。 四下无人,采月拉了拉宁知念小声说:“小姐,宫里咱们不熟,直接走。” 宁知念也点点头,宫里这是非之地,就当没听到的好。 “呜呜…呜呜呜…” 随着哭声越来越大,听起来还像是孩子的声音,宁知念有些于心不忍。“这翠宁园中怎么还有小男孩的哭声。” 宁知念决定上前查看。 从假山绕过,便看到一个身着不错的小男孩,捂着流血的头,蹲坐在地上。 宁知念见状立刻上前,“这位小公子,你是哪家的?怎的受伤了?采月,快去叫人。” 采月也有些慌乱,还是听话的照做了,有点担心小姐。 “呜呜呜,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小男孩哭叫着,宁知念又打眼一瞧,这个年纪,这服装扮,又在这皇宫中,除了那位七皇子之外,还能有谁。 宁知念拿帕子捂着他的头,帮他止血,而后温声细语地说道:“我叫宁知念,你可以叫我宁姐姐,你告诉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轻贱自己?” 男孩闻声后哽咽,“我想娘亲,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我,都想害我,都说我是灾星。” 宁知念将小男孩搂过,温柔的轻抚他,就算男孩的血弄脏了衣裳,她也不嫌弃:“你若是生气、难过、又轻贱自己,那岂不是更如他们愿?为何不强大起来,然后去收拾他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男孩在宁知念怀里抽泣,“可是…可是我还小。” “那就更有机会呀,你现在就好好读书,长大一点再练武,学的一身技艺,路还很长,慢慢来好不好。”宁知念拍着他的背,“你为何会在此受伤?” “我的宫人都不知道去哪,然后突然有人把我拖到假山上,然后推下来了。”男孩说完更加委屈了。 宁知念听后身子一顿,这皇宫中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毒害皇子?就算再不受宠的皇子,怎么敢这么干。 “佑儿!”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宁知念随声看去。 紫衣玉扇,这是宣王景昱。 男人皱眉,当即要上前。 景佑从宁知念怀里探出,随后大喊:“二哥,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景昱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采月也带着人来了,太医立刻为景佑包扎。 见景佑没事,景昱宁知念来到一旁,宁知念立刻行礼。“见过宣王殿下,上次在织锦阁,臣女受惊逃离而失礼,望殿下海涵。” “起来。”景昱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舒展,看着眼前衣衫被血渍染红,还沾染了泥土,怎么哪都能碰见这个女子。“你且详细说一下。” 宁知念只把如何遇见景佑和救他的事讲了,其余的事没说。 景昱听后脸色立马深沉,有些阴郁,言语间尽显威胁:“宁小姐,之前的事本王过往不咎,但这皇宫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宁小姐是聪明人。” 宁知念立刻俯身行礼,“知念知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知念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听过见过。” 景昱的脸立马又转变成往日的笑脸,“宁小姐弄脏了衣裳,便去换,改日本王叫人再去给你送一身,作为答谢。” 宁知念点点头,“臣女先行告退。” — 回寝后,采月给宁知念更衣。 “小姐,您没事,这裙子小姐还怪喜欢的,就这么花了。” “没事,今日的事不要与哥哥说,别叫他担心。”宁知念神情严肃,嘱托着采月,采月会意。 “记住,今日所见所闻,全都打碎了给我咽到肚子里,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否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采月更努力的点头。 “我交代你的事办了吗?”换完衣服,宁知念盯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办好了,您叫奴婢准备的,奴婢全都带上了。只是,咱们该怎么把这些送给太后。” 宁知念沉思,表情凝重:“我今日和赵晴说自己没办法,若是让她知道我私自把东西送去,她定是不能罢休。我若告诉她,这些法子便是她的了。” 二人沉默,想不出什么办法。 “太后殿最为森严,若是能托宫女进去就好了,只是,咱们该怎么找。”采月继续想着。 “眼下,只能等明日宫宴,看看有没有机会,如若不然,只能再找赵晴了。” 宁知念目光一沉,进宫果然凶险,第一日便出了这么多事。 第21章 宫宴 第二天,大明殿。 主殿前,通往大明殿的石阶上铺了红毯,引领着宾客走向宴会的主场地。沿途的树木上挂满了彩灯和流苏,随风轻轻摇曳,宁知念身着礼服,跟在宁洵身后入殿。 殿中央摆放着金碧辉煌的龙椅,为皇帝的御座,周围摆放着供文武百官参加宴会时使用的座椅,按照官职高低有序排列。 众人纷纷落座,景玄在最靠前的位置,宁知念坐在对面靠后,却正好能看见他,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假山一事。 今天来了不少人,都是皇亲国戚和各个朝中要臣。 待所有人落座后,随着总管太监的通报声,众人纷纷下跪拜服。 只见太后先出场落座,而后皇帝与皇后出场,这回,皇贵妃也来了,现场众人跪拜后,等着皇上的指示。 “众爱卿,平身。”皇帝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透露出无可争议的权威。 在这种威严面前,朝臣们低头臣服,无人敢于直视,整个大殿在他的存在下显得异常肃静,空气中仿佛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压力,这是对皇权绝对尊重和服从的直接展现。 众人纷纷起身落座。 宁知念不动声色的轻轻抬眼一望,纱帘后面的人,那个龙椅上的男人,还有一旁的太后,以及皇后,无一不显露着皇室的尊贵和威严,她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这副气势已经足够令人生畏。 还有景玄的生母皇贵妃,真真是美,竟然看不出一点老态。 待皇帝发表完祝词后,一旁的太监立刻开口大声道: “吉时已到,开宴。” 等到宫女们纷纷开始上菜,礼乐响起,舞女进来跳舞时,宁知念才缓缓松了口气,这种氛围,真是太窒息了。 宁知念还在为景玄的话与太后之事若有所思,这时其他人已经在向皇上美言祝酒,皇上听闻各方喜事,龙颜大悦。 很快,便轮到宁洵和宁知念。 兄妹两人事前早已演练配合多遍,这次也是依旧顺利。 敬完酒,龙椅上的皇帝挑挑眉。 “大将军的小女儿,倒是不怎么见,竟长这么大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宁知念,只见宁知念端庄有礼的行礼,举止得体,“回圣上,臣女幼时身体欠佳,便不怎么见人。” “嗯,上前来。”有些出乎所料,皇帝居然叫她过去。 “传宁远之女宁知念上前。”太监传到。 宁洵明显有些紧张,随后众人便看着宁知念步态从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上前,跪下。 此时的两边,是太子,还有景玄与景昱,以及七皇子景佑。 “抬起头来。”龙椅上的男人发话。 景玄扫了眼前面跪着的宁知念,暗暗和景昱对视一眼,又看了眼紧张的宁洵,视线回到眼前的酒杯。 宁知念一直呈跪姿低着头,听到命令后缓缓起身,抬起头,眼神向上看了一眼龙座上的人,这个距离,加上帐纱,她看不清什么,也没有直视皇帝。 景帝打量了一眼,倚在龙椅上,手里盘着佛珠。 在一旁的皇后轻轻瞟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殿内,没有一个人不是替宁知念捏把汗的。 “嗯,果真如传言一样,宁远真是好福气,儿子如此优秀,女儿也生的貌美。”半晌,景帝开口。 宁知念立马拜谢,“谢圣上赞誉。” 景帝威严的语气继续说:“你父亲和兄长,都是景国的英雄,如今边境太平下来,也了了朕一心愿。就是宁将军还守在前线,没时间回来看看你们。” 宁洵此时紧张的就快将手中的酒杯捏碎,想起身去解围,一旁的左行之在桌下用手按住他,朝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宁知念听后,嘴角呈标准微笑,举起双手磕了一头,而后言语清晰,字字铿锵:“陛下圣明,对臣女父亲与兄长的赞誉,臣女深感荣耀与自豪。家族之荣光,不过是小节,真正重要的是国家的安危与民族的兴衰。宁家全家都深知,家事虽小,国事为重。若无国,何来家?因此,不论是兄长还是我,都愿意将个人的荣誉与得失置于国家的利益之下。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即是所有人最大的心愿。” 而后第二次磕头,“父亲与兄长的功绩,离不开陛下的英明领导和天下臣民的支持。作为家眷,臣女深知背后的艰辛与牺牲。今日,在这样光荣的时刻,臣女代表父兄及家族,向陛下表达最深的谢意。” 最后磕了第三头:“宁家上下将永远铭记陛下的恩德,继续致力于国家的和平与繁荣。愿天佑大景。” 皇帝听后立刻大悦,当即挥手。“赏!” 大笑两声后,又继续说:“贤妹之言,朕甚感欣慰。尔兄之勇,尔之贤,皆为朝廷之福。朕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及全天下的臣民都能效仿宁家之力,为国家贡献力量。朕也希望看到更多像宁家这样的忠诚之人,共同守护我景国。” 众人纷纷起身拜服附和:“圣上英明,天佑我景国。” 随后便开始宴席,宁知念回座后,宁洵松了一大口气。“我的小妹这般优秀,当兄长的真是高兴的不行。” 景玄更是注意到太子眼中藏不住的感兴趣。 彼时,宁知念一炮而红,彻底从无人记忆,到人尽皆知的将门嫡女。 景玄拿起酒杯,淡淡一笑,有意思。 左行之在一旁也敬佩万分,“安安眼下要变成大红人了。” 宁知念莞尔一笑。殊不知这是她背后准备多久的各种方案的其中之一,还好自己挑灯夜读,竟然没有半点卡壳。 过后的宴席中又经历了一些繁琐的过程,皇帝与皇后们便都走了,此时大殿里只剩文武百官在互相寒暄。 来给宁洵敬酒寒暄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二人忙的不可开交。 第22章 宁洵的伤 宫宴接近尾声。 二人都喝了不少酒,但宁知念还算清醒。 左行之和程路架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宁洵去了休息的宫殿,宁知念焦急的在后面跟着。 哥哥喝了不少酒,也替她挡了不少酒,这段时间本就还没休息过来,现如今又是烂醉,宁知念有些发慌。 二人把宁洵放在床上,宁知念趁着哥哥还有些意识,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 “安安…安安…”宁洵有一嘴没一嘴的念着。 刚喝完醒酒汤,宁洵就失去意识地躺下,而后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宁知念给宁洵擦拭的时候,宁洵的袖口被挽了上去,刚露出手腕,宁知念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猛然一撩,将整个袖子掀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从手腕延伸到小臂,小麦肤色精壮的手臂上有一道冗长狰狞的疤痕,裸露在空气中,像是一支长在人肉上的花,宁知念一惊,慌忙凑上去看,这疤,很新… 意识到了什么,宁知念好似发疯一样解开哥哥上身的扣子,而后就看见,整个胸膛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有新有旧,即便不看背面,也能知道是什么样子。 宁知念一下就红了眼,猛然转头看向左行之。 左行之也一脸惊愕,“我也不知道,阿洵从未和我说过。” 二人立马看向站在一旁的程路,程路下意识躲过她的眼神。 宁知念焦急的问:“程将军,这是怎么来的,哥哥怎从未提起过。” 程路有些不知所措,将军再三叮嘱过的,不要和他们说。 见程路不开口,宁知念立马开口:“我是哥哥的亲妹妹,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程将军,哥哥到底…”宁知念已经有些哽咽。 程路见她这样,又看了眼一脸严肃,同样渴求答案的左行之,咬了咬牙,缓缓开口。 “那些时日我军中了埋伏,将士们折损大半,士气低落,眼看敌军袭来,将军为了保护兄弟们,即便身负重伤也要殊死搏斗,最后硬生生撑到宁大将军的支援赶来,最后被敌军装死的士兵偷袭,当场…晕了过去,好在抢救及时,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就是…回营后,发了三天三夜的烧,满嘴都念叨着您的名字。” 程路别过头描述着,双拳攥紧,也有些红了眼。宁知念听到前面时就已泪如雨下,程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低着头冲出门。 左行之呆呆的望着床上睡着香甜的男人,自己在京中潇洒自在,最难的事不过就是背背文书,而自己的好兄弟在前线战场,每天都徘徊在生死线…一时间他情绪复杂。 程路咬着牙给宁洵掖住被子,二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左行之出来,看见宁知念站在门口。 宁知念抬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掉,她怎么能不心疼,从哥哥要参军那天起,自己便日日做噩梦,梦见他和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走了,只剩自己。 小的时候,宁知念就总能碰见林母偷偷藏起来哭,那时候她还不理解,现在她真的懂了,懂这种滋味! 什么嘉赏,什么大义,什么富贵,她都不想要,她只想要父兄平安。 左行之走过去,轻轻靠近他,没想到宁知念顺势靠近他的怀里,左行之身形一僵,双手不知放在何处。 宁知念靠入结实的臂弯,哭的更凶了,不断抽泣,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和小时候一样,每当她哭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永远是左行之,永远是他在安慰她,叫她别哭。 只是这一次,左行之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伸手为她摘去落在头上的花瓣,只能由着她靠着。 这一切,都被在远处二楼的景玄看在眼里。景昱悠悠靠近,依旧是把玩着那把玉扇。 “大理寺卿左行之,事情更有意思了。”景昱观察了一下自己这面无表情的弟弟。“假山之事,你已经知道了。” “你在,皇后都敢动手,真不知佑儿往日过的什么日子。”景玄面色严峻的说。“皇祖母那边没有表态?” “并无,她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把佑儿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遍,之前的全部处死了,不知那位会是什么反应。”景昱迎着小风,看着皇宫墙墙围栏的风景。“只是这小丫头当真是不能小瞧,救了佑儿不说,方才在殿上,这藏在闺阁的娇女,竟然能有这般口才。” 景玄冷哼一声,“都是些小把戏。” 轻轻眯眼,景玄转身走了。景昱停在风中,留下一抹笑,随后也转身离去。 心情逐渐平静,意识到了什么的宁知念立马从左行之怀里离开,把眼泪擦干。 少女的馨香淡去,左行之感觉到身下一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而后又是那般温柔的开口。 “晚上还有烟火会,现在把眼睛哭肿了,还怎么见人。阿洵现在不还平平安安地在你眼前。” 宁知念点点头,而后仰起头来挤出一个微笑,夹杂着鼻音说:“我知道,谢谢你,行之哥哥。” 左行之看着她进门的背影,又不免心疼起来。自家妹妹自小有爹娘疼有哥哥爱,从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己又何尝不是? 而阿洵,爹爹常年出兵,娘亲一人带着他俩,而后年幼丧母,又去参军,生死出入。再看安安…更是难受。 左行之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不知多少保护欲,想永远抱住那个小身影,让她有个依靠,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刚进门,宁知念就看见程路给宁洵擦拭着,宁知念双眼还发红,脸上也有一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程路说。 “程将军,方才是我太着急了,语气可能有些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你和哥哥一起出生入死,护哥哥周全,我还得谢谢你。” 程路立马行了个礼,“小姐言重,程某不敢当,方才也能理解,将军也时常和程某讲到您,您是他一直以来的寄托。” 宁知念看向哥哥,微笑着点点头。 程路看着她的背影,终于理解了自家将军,发着重烧,也要喊自家妹妹的名字。这样识大体有内涵的女子,他还没在京城见过几个。 第23章 惹到我,算是惹到棉花了 醒酒汤起了作用,宁洵渐渐苏醒,顶着头疼,警觉的打量四周,想起什么,又放下了戒备,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此时程路端着醒酒汤进来,“将军醒了,现在还未到巳时,前面正要举行烟火会。” 宁洵接过醒酒汤灌下,拍了拍脑袋,“安安呢?” “宁小姐回宴席后去看烟火会了,将军不用担心,左大人跟着。” 宁洵点点头,放心后清醒了一会。 程路有些难言,不知怎么开口。 “你有什么话要说?”宁洵奇怪的看他。 “属下办事欠妥…宁小姐和左大人方才瞧见了将军身上的疤,便都知道了。”程路说着。 宁洵听后,长呼一口气。“罢了,去烟火会。” - 此时,众人在城墙上等着烟火大会。 宁知念在左行之一旁,脸有些微微发烫,借着微风才稍微清醒一点,才想到了刚才的场景。 其实刚才回到席间,宁知念又不得已喝了些酒,现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行之哥哥,方才…我有点醉了,你不要嫌弃我。”宁知念有些试探的开口。 左行之依然是那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说什么呢,我怎会嫌弃。” 宁知念低着头,扯着帕子,不知在瞎想什么,左行之一直只把自己当妹妹看待,自己瞎期待什么。 其他人过来和左行之寒暄。 宁知念有些郁闷,抵在墙头,从前面了望,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整片京安的繁华。沿着墙头走,拐到另一侧,又是另一片繁华的风景,就是下面被围着,四四方方。 鼻息间呼出的全是酒气,宁知念都有点嫌弃自己,不过能闻到风带来的花香,倒是安神。 自己还有点不够高,得踮着脚尖才能支在墙头。 “宁小姐方才真是好口才,本王倒还要谢谢你救了佑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知念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看向来到自己身旁的男人,自己还很头晕,用头枕着手,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景玄在夜色中,那副眸子,更是看不出什么。 也没看他,继续支着头,此时的她脑袋真的很乱,什么都朦朦胧胧的,“混蛋,就会欺负我,你惹了我…当心我…” 景玄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小人,开口:“如何?” 宁知念低头,此时的她酒劲有些上头,胸有成竹的轻笑一声,拍了拍胸脯,:“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棉花了。” 夜色下,无人察觉的时刻,男人的嘴角上扬。 “安安?”找来的宁洵一转角,便看到了自家妹妹,而后看清后面的人时,眼神一顿,点头微微示意。 宁知念顿时清醒一点,跑向哥哥:“哥哥,你醒来了?难受吗?” 宁洵摇头,给她看手里拿着啥,一个小垫板,然后放在地下。“知道你够不着,这不,踩上来看得清楚。” 扶着高兴的宁知念踩上垫板,此时,烟花正好炸开,宁知念立刻被烟花吸引了过去,全然忘了刚才的事。 宁洵回头,男人早已消失在拐角处。 夜色下,宁洵的脸色也看不清任何。 而后的事,宁知念便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宁知念才知道自己看烟花时就靠着哥哥睡着了,哥哥背着自己回来的。 觉得有些丢人,宁知念扶着自己疼疼的脑袋。 “哥哥背我回来的…可有人看见?”宁知念觉得难为情的抱着头。 “小姐放心,夜深,没什么人能看得清。少爷和左大人把你送回来就走了。”采月给宁知念按了按头。 “行之哥哥也在?!完了,丢死人了。”宁知念彻底缩在被窝里,涨红了脸。 “采月,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宁知念嘤咛了一会儿,掀开被子。 采月笑了笑,“小姐放心,您睡的可香甜了。” 起来沐浴,梳洗打扮后,宁知念去和哥哥吃了早餐。 刚吃完,就有太监过来通传。 “太后口谕,传宁知念。” 二人行完礼,宁洵奇怪太后怎么会认识她,这小妹又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干什么了。 宁知念叫他放心,便给采月一个眼神,然后二人随着太监走了。 今日她穿的格外素净大方,也没有过多的佩戴珠宝,只是低调,却不普通。 太后的宫殿在最深处,要路过好几个妃子的寝宫,她们的一生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围墙里活着,虽富丽堂皇,却没了自由。 又看见好多宫女来来回回的忙碌,这么多人伺候着,怪不得她们能永葆青春。 宁知念暗暗打量着,就这么走到太后殿,还有点累。 随后就到了个格外幽静的宫殿,离那些妃子的寝宫还有段距离,这儿可真适合养老。宁知念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宫女传话,没一会一个姑姑就出来请她进去。 宁知念被领进偏殿内,叩首拜服。 一个慈祥的老人卧在贵妃榻上,看起来和祖母差不多年岁,旁边有个宫女在为她捶腿。 太后打量了宁知念一番,挥手叫旁边的宫女都下去了,只留了一个老嬷嬷在旁边。 “前日就是你在翠宁园救了七皇子?哀家听佑儿回来念叨一天。” “回太后,臣女恰巧经过,并不知所救之人就是七皇子。”宁知念依旧是跪姿,未抬头。 “起来。”赵太后和旁边的老嬷嬷对视一眼。 赵太后简单的问了问几个宁知念家世的问题,宁知念落座后便一一回复。 “你可许了婚约?” “还没有。” 赵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倒是也听晴儿说起过你,听闻你还在江南待过两年?” 宁知念点点头,跟太后说了一些缘由。 “哀家早些年间也去过,那确实养人,苏绣也是出名。” 宁知念一听,顿时有了信心,开始给太后讲起苏绣的起源与故事,好在宁知念讲的栩栩如生,太后和嬷嬷二人听的也有趣儿。 “太后娘娘要是感兴趣,臣女今日对苏绣也颇有研究,下次臣女可以给您瞧瞧臣女设计和绣的样式。” “你还会这些?”太后眼睛亮了亮。 宁知念点点头,“略懂皮毛。” 一不留神,竟在太后殿聊了半个时辰,宁知念还讲了些江南乡间的趣事,逗的太后笑的不行,而后太后说要服药歇息,宁知念便出来了。 宁知念走后,太后舒展了一下身体,“本以为将门之女性格多为泼辣野蛮,这丫头在乡间还待过些时日,竟能有如此学识和教养,真是少见。”太后忍不住说了两句。 嬷嬷面色有些喜悦,“太后您很久都没这般轻松了,若喜欢宁姑娘,就多传她进宫陪着您。” 赵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从太后殿出来,宁知念长舒一口气,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准备的东西暂时还不能送,但今日算是得到了太后的信任。 第24章 她要相亲 回府的路上,宁洵有些担忧的问宁知念。 宁知念笑笑说:“哥哥别担心,太后没有为难我,相反,还挺喜欢我的。” 宁洵不知想了些什么,点点头。 回到府上,和宁老太太汇报了一下这几日的事,宁知念回到床上便睡了一大觉,这几日神经紧绷,真是累坏她了。 进入梦乡前,宁知念还在想着,得去和方盈学苏绣了。 第二日,宁知念起了个大早,开始梳洗打扮,便去吃早饭。 还没走到餐厅,老远便听到宁老太太的笑声。 “哎哟,可把祖母高兴坏了。”宁老太太笑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见到宁知念来,赶紧让她坐下,一口一个宝贝安安的叫着。“快来吃,有你想吃的桃酥。” 宁知念有些莫名其妙地坐下,便看到宁洵一脸不怀好意,霍以安在一旁也跟着乐。 原来是宁洵给宁老太太讲她那日在宫宴的事,还有在看烟花时睡着。 宁洵继续模仿:“‘桃酥…小厨房的桃酥…我要吃桃酥…’我当时背着她,真想扔河里去,好丢人。” 宁知念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学她那晚喝醉的样子,“采月,你骗我,你不是说我什么都没说吗?”宁知念扭头看向采月,发现采月早就一溜烟跑了。 霍以安捂着肚子夸张的大笑。 宁知念用手打他。“霍以安,你敢笑!” “好好好,你们就这么笑我。”宁知念鼓着嘴,拿起盘子里的桃酥吃,嗯,确实好吃。 “祖母听说那晚宫宴的事了,可把祖母骄傲坏了,怪不得昨日有好几家名门都来想说亲。”宁老太太用手帕擦着眼角笑出的泪。 三人同时开口:“说亲?” 宁知念放下桃酥,“说什么亲。” 宁老太太没想到几人的反应这么大,“当然是给你说亲呀,什么礼部尚书的孙子秦二公子、中书侍郎家的季公子、还有几个皇室亲戚的公子,记不过来了。”宁老太太掰着手指头。 宁洵有些不悦,“那祖母答应他们了?” “还没有,这不要仔细挑挑嘛,再说也得安安喜欢才是,所以我答应几个人家,等你回来约时间出去相处相处。” 宁老太太还没说完,宁知念更崩溃了,有些发疯:“祖母,你怎么随便答应了,我还不想嫁人啊。哥哥呢,哥哥怎么没有。霍以安呢,给霍以安也嫁出去。” 宁洵立刻说:“本将军军营的事还忙不过来。” 霍以安则有些莫名的失落,没有吱声。 宁老太太扁扁嘴,“别胡闹,哥哥还没及冠,我才不担心他,再说了,这男儿何时都不愁娶,你这都及笄了数月,我可不得给你开始筹备。” 宁知念顿时连胃口都没有了,她要是现在嫁人了,什么开店的计划什么吃喝玩乐,全都离她而去了。 宁洵淡定的吃着饭,“安安才十五,还小着呢,不着急。” 宁老太太正经的继续说。“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我都答应好了,明日那礼部尚书家的秦二公子就约好了去湖边划船,你好好打扮打扮。” 宁知念立刻小跑到哥哥旁边,撒娇道:“哥哥…哥哥你帮我说句话啊。” 宁洵拿着碗筷,在祖母的注视下开口:“咳…这几日本将军住在军营,不回来了。” 宁知念瞪着眼睛,哥哥居然不管她。 霍以安却开口了,“宁姐姐,我,我跟你去。” 宁老太太立刻拿扇子打了一下霍以安,宁洵见状,立刻继续说,“你和我去军营,歇了几天了,该练练了。” 宁知念仿佛被雷劈中,“你们…我再也不和你们玩了。”说罢转身跑了,边跑还边说:“我要去找爹爹…” - 昭王府。 “说亲?”景玄读着书,听完赤风的汇报,挑挑眉。 “是,近日很多家贵族都去宁府说亲,这几日便开始相亲。”赤风观察着景玄的脸色,那日从翠宁园出来,他是第一次见自己主子脸上有喜悦的表情。 “都有谁?” 被景玄的话更是一愣,赤风如实汇报了一些。“明日似乎就要和礼部尚书家的秦公子在湖边见面。” 景玄背对着他,赤风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 另一边酒楼里,宁洵和左行之喝着茶下棋,有些不悦地问:“礼部尚书家的秦文彦你了解多少?” 左行之一顿,有些摸不到头脑:“秦文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秦老爷子的小孙子,好像落榜了两年,现在不知如何了。” 宁洵挎着脸,祖母什么眼光,落榜的还要安安嫁。 “怎么提起他了。”左行之瞧着宁洵的模样,乐着说。 “祖母要给安安说亲,那日宫宴后,来了一堆求亲的。” 左行之听后,方才笑着的脸没了表情。“那安安可喜欢?” “谁知道,明日两个人就要去那湖边划船,真是没趣。说起来,明嫣似乎定了亲?”宁洵支着头看着楼下的街道。 “原本因为那小子和沈子威走得近,我不叫她来往了,结果前段时间季临中举了,父亲与季家也熟络,这事就定了。”左行之描述着,倒是没什么情绪。 “那你怎么想的。”宁洵看着他,开口。 左行之笑了笑,一副安慰的语气开口:“嫣儿也喜欢他,两情相悦又门当户对,我这个做哥哥的除了为她高兴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舍不得安安?” “不是。嫣儿的话我也是比较放心的。”宁洵有些尴尬的扶着额头,“其实…我是替这秦家公子担心。” 左行之没想到宁洵会如此说,有些诧异。 “我现在都在想…来日要怎么去给秦家道歉了。”宁洵彻底捂住眼,一脸绝望地说。 他的小妹他最了解,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任人宰割。 “这…”左行之扯了扯嘴角,想象了一下后开口:“没这么夸张。” - 宁知念去找左明嫣诉苦,才知道她定了亲,便更是崩溃了,苍天啊,上天一定要这么折磨她这个小女孩吗,最好的朋友也定了亲。 宁知念把左明嫣问了个遍,只见左明嫣红着脸,和她描述着二人之间的细节。 “嫣儿,你就这么嫁人了。我真为你开心。”宁知念心里崩溃着,却还是替她高兴。 “我只是定了亲,还没嫁呢。那你不也赶紧寻个如意郎君?明天去湖边,和人家秦公子好好相处。”左明嫣拉着宁知念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连你也,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嫁人。”宁知念鼓着嘴,嘟嘟囔囔地说。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左明嫣打量了一下宁知念,“说起来,我定亲时,父亲还说要继续给哥哥找亲事,还提到了你。” 宁知念听后,立刻坐起来,有些局促。“啊?我怎么了。” 左明嫣继续说,“当然是说亲了,你这两日的名气可是被传遍了,父亲当然也知道。” “我?我…”宁知念脸上有些泛起红晕。“那行之哥哥怎么说?” “哥哥没说什么,没表态,也没拒绝。”左明嫣挑挑眉,“那你呢,你想不想当我嫂嫂。” 宁知念立刻摆手,脸红彤彤的:“说什么呢你,别瞎说别瞎说。” 左明嫣见这个反应,突然含笑,好像懂了些什么。 晚上回家,左明嫣拦住要去书房的哥哥。 “哥哥,嫣儿有事问你。” 左行之停下脚步,不解的向左明嫣走去。 “咳咳…”左明嫣清了清嗓子,“哥哥,你可心悦安安?” 左行之当即抬起手轻轻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别瞎说,传出去不好。你眼下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 左明嫣捂着脑门儿,“今日我和安安提起说亲之事,安安听到你可是脸都红了。” 左行之本来想走,停下脚步。 “哥哥你要是真喜欢安安,就赶紧表态呀,安安眼下都在相亲了,要万一被其他人抢走怎么办,那些人可都比不上哥哥。” 左行之沉默,对她说回去睡觉后,便去了书房。 左明嫣有些不服的走了。 第25章 轻功水上漂 宁知念本想着第二天逃了相亲,去方盈那学苏绣,但宁老太太今天非逼着宁知念去,不去就禁足她。 自从上次官兵被抓后,自己还不知道南区怎么样了,眼下都过了十来天没去了。 今日可没想特意打扮,奈何宁老太太再三要求,给她搭了一身衣服。 宁知念和采月来了湖边,便又想起端午那日的场景,这个可恶的昭王,不但和自己说了是他绑的自己,还拿着当日逼供的话笑话她。 自己却一点都拿他没有办法,这才是最气的,本就恼火,一想到还要相亲,宁知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来的路上,宁知念便和采月看了半天这秦公子的画像,只能说普普通通,不胖不瘦。 “小姐,怎的在这湖边看了半天,都没有相似的人啊。”采月左右看着。 宁知念本来就生气,更有些无语,“要是敢爽约我,我让哥哥来砍他。” 片刻,一艘渔船慢慢靠近,而后传来一阵萧声,一个少年站在船头,吹着萧缓缓驶到宁知念旁边。 宁知念嘴角微微一抽,有点难听。 “秦某来迟,让宁姑娘久等。”只见秦文彦一个轻功飞过,从船头纵身一跃跳到了岸上,动作夸张,表情浮夸,来到了宁知念的身边。 而这个距离不过几寸,落地时,还有些踉跄。 宁知念使劲忍着脸上想要抽搐的感觉,哪来的猴子。 “秦公子真是好身手。”宁知念装作一脸崇拜的样子。 “一点小伎俩,不足挂齿,秦某不过会些功夫罢了,早些年在武当山进修过,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只见秦文彦展开手上的扇子,有些得意。 宁知念假装露出特别崇拜的眼神。 秦文彦见状更是自信,立刻把萧背在手后,前进两步。“宁姑娘,初次见面,让我来考考你,姑娘可知秦某方才吹的什么曲儿。” 宁知念默默后退两步,“小女子才疏学浅,有所不知。” 秦文彦立生喜悦,特地提高了音调:“宁姑娘久居深闺,不知道也正常。秦某吹的是《高山流水》的萧曲版本。” 秦文彦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曲意,宁知念和采月默默对视一眼。祖母,你给我找的这是什么人… “秦公子多才多艺,小女佩服。”宁知念保持着职业微笑。 二人沿着湖畔走,秦文彦一边扇动着扇子,一边抬手吟咏,洋洋得意地陈述着他即兴创作的诗句,语气中满是对自己才华的自豪。 宁知念特别想一脚给他踹湖里。 湖面上的轻风带来凉爽,水波不兴。看到不远处有几只水鸟悠闲地划水,一个计划就在她心头涌起。 眼珠子转了转,她缓缓移动到秦文彦的身侧,娇滴滴的说道:“秦公子,看那湖中莲花初开,小女甚是喜欢,若是能取来带回去,小女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秦文彦一顿,停下脚步,顺着指引看去,内心暗想,果然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将门女子,就是这脸生的漂亮。 “宁姑娘要是喜欢,秦某叫船夫去取。” 宁知念故意夹着嗓子:“不用麻烦船夫了,秦公子方才轻功过人,这点距离,应该对秦公子不在话下。” 秦文彦没想到宁知念这么说,打眼一量,那莲花的位置离岸上最少两丈宽,自己就算飞也飞不过去,况且刚才那功夫已经是自己的极致。 “咳…宁姑娘可能不懂,这轻功啊,也是有分寸的,不是说去就能去的。”秦文彦有些心虚,却还昂着声调。 宁知念马上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而后又故意疑问地说:“往日见兄长等人习武练轻功,叫什么轻功水上漂,就用这个方法,给我采了好几次莲。可能是秦公子学的门派不一样。” 秦文彦有些挂不住脸,“这点距离…其实秦某也是可以的。”说完便后悔了。 宁知念则刻意拦下他,“秦公子不必了,小女只是随便说说,要万一伤了秦公子可怎么办。”随后,又失望的转过头,一脸失落。 “秦公子不必为了小女冒险的,只是想起从前兄长给小女采莲的样子罢了,那轻功水上漂,实在是厉害。” 采月在一旁开始有些可怜这位秦公子。 秦文彦有些慌神,这么大好的表现机会,自己若是再拒绝,岂不是就证明自己在骗人了。算了,自己确实会一些轻功,只是这么远,还没试过。 搏一搏,抱得美人归,还能在京中吹上几次,秦文彦一咬牙,一个助跑起身,前几步倒是轻盈,结果不到半截,‘扑通一声’,秦文彦直接沉入水中。 采月见状,立马大喊,“落水啦落水啦,救命啊,有人落水啦。”,宁知念则在一旁淡定的摇了摇头,而后也故作夸张的跟着喊。 秦文彦在水中挣扎,不停扑腾,被船夫捞上来的时候,差点失去意识。 此时的军营。 宁洵刚和景玄、景昱对着沙盘商讨完目前军队的部署局势。 三人坐下准备喝茶。 赤风便匆匆进屋,开始禀告。 “殿下,城里传来消息,礼部尚书家的秦文彦公子方才不小心落湖。” “噗咳咳…咳…”听见赤风禀告完,宁洵便呛了一口茶,顶了一口气。 景玄挑挑眉,脸色不错:“怎么回事?人可有事?” 赤风面不改色,继续汇报:“人已经救上来了,差点出了意外。现已回府休息。” 宁洵听完,不动声色的嘘了一口气,恢复原样。 “救人的船夫说,这秦公子与一女子在湖边闲谈,不知怎的便突然冲向湖里,只听见什么采莲什么轻功水上漂。” 景玄摆了摆手,赤风便下去了。 看了眼脸色有点难看的宁洵,景昱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悠开了口,“本王听说这秦家似乎去宁将军府上说了亲,这秦公子可算还好没出事。” 宁洵面露难色,应声附和。 第二日,又是三人,赤风又来报。 “启禀殿下,城里传来消息,中书侍郎家的季公子从马背上摔落,性命垂危。似是与一女子赛马时速度过快,控制不住而跌落。” 第三日。 “启禀殿下,李公子爬树时不小心挂在树上,等了半个时辰才被救下来,直接晕厥未醒。” “这李公子好端端的为何爬树?”景玄摆弄着木质兵人模型,饶有兴趣的继续问。 而旁边的宁洵早已归心似箭,他现在就想把宁知念狠狠胖揍一顿。 “似是为一女子摘桃,摘最顶端的仙桃。” 赤风说完,早已忍耐多时的宁洵,彻底绷不住了。 “这几日未归,城里真是热闹,怎么这么多公子受伤。”景昱开心的吃了口盘里放的桃子,翘着二郎腿。“宁将军,你怎的这几日好像心神不宁?” 宁洵嘴角抽动,“劳殿下担忧,可能是属下没休息好。” - 宁府,正在正厅前跪着的宁知念有些乏了。 自己不过就是让这些公子帮她做点事,怎的都这般娇贵。 结果回了家就被宁老太太家法伺候,在院里跪了半天了。 “臭丫头,非得跟老妇做对是,这回好了,后面的几家都找借口推辞了,怕自己儿子死在你手上。这京安现在都怎么传你的,将来可怎么嫁人。”宁老太太拿戒尺抽了两下宁知念的屁股。 宁知念也没有求饶,就这么跪着。 而后,就是禁足。正好,有时间研究苏绣,还不用去相亲了,自己早就叫人打点好了方盈那边,送来好几匹布料和打样,正愁没时间做。 又给了方盈一些银子,叫方盈开班教苏绣,自己的计划依旧顺利,也不一定局限于衣服,手帕之类的小玩意可以用上。 哥哥这几日都在军营,暂时回不来,小日子别提多美。 第26章 本王想绑谁绑谁 没过几日,皇宫却不太平。 宁知念因为被软禁,外面发生什么她也不太知道,专心搞刺绣。 太后宫中走水,房子差点全烧了,又受惊跌落,扭伤了腰,结果过几日又吃坏了肚子,呕吐不止。 结果没消停两天,皇后的宫里便也频频出岔,先是皇后日日梦魇,然后又是持续高烧不断,怎么治都没用。 一时间皇宫上下惊动,皇帝和太后赶紧叫了钦天监来看。 结果就是后宫两位被天象所克,需要一位八字中火、水相生,金木平衡,西南位,并且未出阁的女子,官贵人家,去山上的广济寺祈福烧香五日,方可破灾。 皇宫里众人立刻调查,寻这么个人,谁先找到就算立了大功。 景玄与景昱也被传召回宫。 皇帝威严的坐在殿内,三个年长的皇子则在一旁陪伴,钦天监监正则在一旁候命。 “这都找了多久,怎么还没找见,西南处那几个大臣家没出阁的女儿不就那些。”皇帝背着手,有些焦头烂额。 太子立刻开口,“父皇消消气,儿臣正派人寻着,这都统计了,因为不能声张所以慢些。” 又过了片刻,一个太监端着几张字条上来,皇帝立刻让一旁待命的钦天监过来看。 众人不说话,静静等着监正算着,半晌,监正将一个字条核对仔细,随后禀告。 “启禀皇上,经老臣一算,宁将军府位处西南,其嫡女年柱甲午,月柱辛亥,日柱壬辰,时柱丁未,四柱五行相生相克均衡,去广济寺祈福诵经五日,方可破后宫之灾。” 刚说完,皇帝眼前就一亮,“快快,去叫宁将军那小女儿去广济寺,不要耽误。” 钦天监则继续拜服禀告,“老臣还未说完,且需一辰时出生的皇子相伴。” 众人一愣,景昱率先开口,“儿臣记得玄儿好像是辰时生的。” 皇帝也想了一下,看向景玄。“确实,玄儿是早上生的,那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办,不要声张。” 景玄拜服,“儿臣遵旨。” 太子却有些慌张,立刻说:“父皇,广济寺儿臣比较熟悉,经常为母后祈福,不如儿臣也跟着去。” 皇上看了看钦天监,监正磕了一头:“恕老臣得罪,太子殿下今年属相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犯冲,恐怕是不宜一同前往。” 皇上有些皱眉,“既然相克,你便也少来后宫走动。都下去,赶紧去办,别叫流言传出去,咳咳咳,朕乏了。” 太子的眼神有一抹晦暗划过,不甘的离开。 回到东宫,景晟直接把书案上的东西全掀翻在地,大发雷霆,下人们纷纷下跪,太子妃也跪着,眼神空洞。 “没用的东西,什么属相相克,钦天监监正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还有,怎的叫景玄把功劳抢去了?” 太子的手下跪着回禀:“殿下息怒,钦天监的监正刚上任,是皇上亲自提拔的,暂时动不得。” 太子拿起砚台就朝一个婢女砸去,结果砸到了太子妃的腿上,太子妃却一声不吭的跪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都是废物!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能让孤在父皇面前表现,来日皇祖母和母后好起来,这便宜又叫他白白捡了!现在满皇宫都传孤相克之事!”太子吼着,从地下捡起匕首,架在了太子妃脖子上。 “孤的太子妃,可有何建议给孤?” 太子妃苏芮缓缓抬起眼皮,抬头和他对视,而后缓缓开口:“太子殿下忘了?广济寺全是我们的人,那宁家小女不过是去烧烧香,若是在寺里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和景玄一起把事做废了,到时候他可就是不祥之人了。而后我们收买钦天监,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广济寺孤去不了了,那景玄要是在那查出什么端倪,孤把你们的脑袋全砍了都来不及。”太子一把掐过刚才没有打中的婢女,婢女立马喘不上气,却不敢求饶。 “还有,近日支持孤的几个大臣怎的总在朝廷上被弹劾?宰相竟然半点帮不上孤。”松开手,婢女倒地,已经没了气息。 “宰相可是母后和孤一手扶持起来的,就这般没用?” “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殿下息怒。”苏芮继续说:“殿下若是不放心,妾身还有一计。”而后抬头靠着太子说了些什么。 太子勾起唇,用刀背在苏芮脸上轻划,和在一旁的手下说:“别叫那女人死了,不然孤还怎么玩儿?” 然后视线转回身下的人:“不愧是孤的女人,想让孤怎么奖励你?” 随后一把将苏芮拽起,略过半点头都不敢抬的众人,扯着她进了卧房,随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 圣上的口谕传来,宁知念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正在一心一意搞着苏绣的宁知念没脾气了,因为相亲的事,本来还被宁老太太拴在家里不能出门,这回直接要去寺庙住下。 这是什么被雷劈的节奏,自己竟然能破了太后与皇后的灾? 由于是保密行动,对外只称宁知念染了风寒在家休息,不方便见人。 景玄到了宁府后门,今日的马车都十分低调,赤风等随从都换上便装。 宁洵闻讯也赶了回来,却派不了人跟着,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事有蹊跷,隔着马车和景玄寒暄。 “小妹有劳殿下了。” 而后,宁知念和哥哥分别,事出突然,她都没怎么来得及准备就被通知要去寺庙住五天,只带了几身衣服和日常用品,真的是有点莫名其妙。 而且,居然还是跟这个欺负过她的景玄! 马车上,空气都感觉有些稀薄,自从出宫后,自己再也没见过他。 今日上身搭配了藕粉色竖领对襟衫,下身则是配上花鸟图案的马面裙,腰上别了一根长长的红色结带,结带下还有两缕流苏。 采月给她画了个细眉,轻轻点缀了一点粉唇,头饰则编了百合髻,还挂上了步摇,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灵气。 就是要和讨厌的人待这么久! 宁知念偷偷瞟他,景玄正在闭目养神。这男人虽坏,生的可真俊,下颌线都那么清晰,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想到那日自己慌乱中被他牵住的感觉,有些脸红。 景玄缓缓抬起眼皮,宁知念毫无预兆的和他对视,立刻撇开了头。 “看够了?”磁性的声音传入宁知念的耳朵。 宁知念下意识的抓了抓衣裳,窗外的天空已经渐黑,众人出发时便已是傍晚,这广济寺在郊外,路途也有些颠簸。 而后缓缓开口,“还要走多久?臣女是第一次去广济寺。” 景玄靠着窗,看起来有些疲惫,这几日朝廷加上军营两边跑,还有抓贪官之类的事让他熬了几天夜。 “差不多三刻。”有些慵懒的回答她,景玄早已继续闭眼凝神。 而后又是一片沉寂,窗外已经看不见任何建筑,只有树林,听闻广济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看这漆黑的夜,车里的蜡烛忽明忽暗,宁知念有些觉得害怕。 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缩了缩,引起了景玄的注意。 “怕了?” “……” “我还以为宁小姐什么都不怕,还能把京安的公子哥们使唤的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宁知念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男人也听说了? “王爷说笑,臣女只不过在认真挑选未来的夫婿。”宁知念扭头不看他。 “是吗?想必能当宁小姐夫婿的人,命都得够硬。”景玄有些嘲讽的说道。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开始颠簸,宁知念踉踉跄跄的颠了几下,头磕到窗户。 委屈的捂着头,宁知念拿手揉着。 “坐过来。”景玄瞥了她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宁知念咬着牙说。 “宁小姐不敢过来,是被本王绑怕了?”景玄挑挑眉。 “你…殿下那日绑错人,怎还好意思说?”宁知念的火又被点起来,制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是故意绑的你?”景玄对上她的视线,有些炙热。 宁知念脸一下红了起来,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那王爷绑我做何,臣女一没偷二没抢,妥妥的良民。”宁知念努力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问,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有多么诱人。 此时又一个急刹,宁知念如惯性直接向前扑去,努力控制自己往景玄的反方向倒,却被他一把拉过去。 二人的距离近到鼻尖可以互相触碰,“本王想绑谁绑谁,不需要理由。”脖颈间传来温热,景玄低语,言语间尽显威胁。 宁知念此时又气又没有办法,姿势尴尬,自己半跪在地上,半个身子在他的怀里,禁锢着,动弹不得。 宁知念有些委屈,眼睛湿润,双唇饱满湿润,红彤彤的,景玄竟觉得看起来特别好吃。眨巴一下眼睛,起身坐在了景玄旁边。 见到面前的人儿终于乖起来,景玄满意。不过她对着那些公子哥们撒娇求助,怎么从来不对他撒娇? 有些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景玄继续闭目养神,宁知念则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王爷太难伺候了。 又过了一会,宁知念在他身边居然感觉到安全下来,现在已经快半夜,困意立刻席卷而来,宁知念轻轻捂嘴打了打哈欠,眼皮有些沉重。 马车慢慢停下来,过了一阵,赤风掀开帘子刚准备说话,便看到景玄看着他,身旁还有个靠在她肩上睡觉的小人儿,立马淡定的把帘子放下来,然后不淡定的开口说。 “主子,里面查过了,可以下来了。” 第27章 遇险 “唔。”宁知念扑了个空,立刻清醒,原来是身旁的人抽开身,把她闪了一下。 这个臭男人,一点也不温柔。 跟着下了车,众人从侧门进去,来了几处小屋。 宁知念有些奇怪的观察着周围,但是外面漆黑,她也看不清什么。 赤风将她带到一个屋子后,放下行李就走了,山里环境艰苦,这种屋子虽然有人清扫过,却实在有些简陋,只有一张睡榻,连铜镜都没有。 拆开随行包裹,才发现采月给她带了小铜镜,东西一应俱全,顿时感动的不行。 还好宁知念不娇气,简单铺铺床,梳洗后便睡了觉,想来想去,这里可怎么洗澡,外面那些大男人各个彪悍魁梧,也没人能服侍自己。 一夜没怎么睡好,也怕自己睡过头,宁知念早上听到鸡叫时便知道自己多虑了,这山野间竟还有野鸡? 迅速的梳洗打扮,自己这几日带的衣服都是素色,朴素的不得了。 出去后,天才刚朦朦亮,郊外的清晨还有些凉,宁知念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里,天上时不时飞过燕子,空气也非常清新。 伸展了一下身子,为了简洁,宁知念只带了一支能将头发半挽的簪子,半头墨发随着微风轻轻吹动。 好奇的推开院门,就被面前的两个壮汉士兵吓了一跳。 二人像木头一样纹丝不动,低头示意。 宁知念吞了吞口水,怎么和他们主子一样不说话,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出来,就是她饿了。 微微伸出脑袋左右探了探,就看到赤风向他走来,面带微笑:“宁姑娘已经起了,殿下叫你去用早膳。” 宁知念点点头,“有劳大人带路。” 赤风这几日越来越摸不到头脑,自己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对一个女子,看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路跟着赤风来了一个更大的院子,宁知念有些沉默,这个院子可比她的豪华多了,院子里还有木椅。 只见那个男人换了一身深褐色外衣,腰间别着玉扣腰带,正坐在木椅上喝茶。 赤风关上院门离开,又剩二人。 宁知念抿了抿唇,这个赤风怎么每次跑的比谁都快。 “愣着干什么,吃饭。” 宁知念缓缓踱步,坐在景玄对面的椅子上。 刚低下头看,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桃酥。 抬头对上景玄,发现他一脸戏谑。 心里咒骂了一万遍景玄,嘴上却不敢多言,宁知念立马喝着热粥就着桃酥吃了起来。 面前的小人吃着正香,这一点荤都没有的斋饭根本没什么胃口,景玄也突然有些想吃这桃酥。 这女子怎么没有半分贵女的样子,就这么吃起来了,什么也不管,那小嘴吃了半天连一半桃酥都没吃进去,倒是来这后没喊一声苦,挺好养活。 感受到男人毫不掩饰的目光,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味,宁知念囫囵吞枣的吃完了早饭,擦了擦嘴,还有些噎着。 “不是说要祈福?殿下我们去庙里?”宁知念轻轻开口。 抬了抬眼皮,景玄拿起书,向后一靠,淡淡开口:“哪也不去。” “那不行,臣女可是背着圣旨来着,得去寺里抄佛经。”宁知念见状有些疑问。 “那就在这抄。”景玄没有抬眼,“赤风,拿笔砚来。” 宁知念一脸惊愕,这王爷怎么这么不靠谱,外头人说的廉洁都是买来的传言! 赤风拿来纸墨笔砚,宁知念更是有些发愣。 远处已经传来一些和尚们的诵经声。 想说什么,脑海里却盘算了一圈,没有问出口。 宁知念便开始利落的铺开工具,开始抄经书。 见旁边的小人儿没声音了,景玄勾勾唇,还算聪明。 宁知念心中默念做人保命原则,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我跟着你来的,那就照你说得做,哪里我都不得罪。 之前听到的传言加上自己的所见,宁知念才不信眼前的男人,自己也读过史书,别说杀自己一个小小的将门嫡女,历史上公主被杀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狗命要紧。 暗暗给自己鼓劲,宁知念抄的更利落了。 景玄看着书解闷,瞟见旁边奋笔疾书的宁知念,瞅了瞅眼前的字。 “真丑。” 宁知念笔一顿,也没有生气:“臣女不过乡野蛮人,比不上城里那些知书达理的小姐,殿下教训的是。” “你也和那秦公子等人这个语气?我听说不是挺会撒娇的?” 宁知念看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殿下身份尊贵,臣女怎敢对殿下撒娇。”宁知念继续抄着,没有怠慢。 想到了什么,宁知念有些脸红,“殿下,那天的感谢信,你可否收到了?” “看了,字太丑,扔了。” 宁知念内心骂得有多脏,脸上的微笑就有多假。 清风拂过,少女的清花香、男人的龙涎香、茶香,在空气中挥散。 上午的阳光打在二人的脸上,女子站着抄经书,男子坐在木椅上看书,这场面竟然十分和谐。 抄了十几页,宁知念有些累了,去倒了茶解渴,便看到赤风进来附身汇报了些什么便走了。 景玄起身,将书放下,对着喝茶的宁知念说:“不是想祈福?走。” 宁知念也不敢怠慢,跟着他后面走。 这些乡间小路有些崎岖,前面的男人步子却很大,宁知念差点跟不上他。 转眼间来到广济寺正门,便看到几个僧人候着,见到几人后行礼,“广济寺住持悟真,参见昭王殿下。” 景玄没什么态度,宁知念则对着僧人们双手合十。 “有劳住持,本王便在殿外候着了。” 景玄转身离去,也不管宁知念。 悟真请宁知念进庙,“这位女施主,请跟贫僧来。” 因为宁老太太的缘故,宁知念从小便对寺庙佛堂很熟悉,眼下进了佛堂,心中更是一片清净。 但是这里的感觉,还有这几个僧人,却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没有多想,宁知念便跟着几个僧人照做起来。 又是送佛念经,又是烧香跪拜,可把宁知念累了个遍。也不知景玄去了哪里,自己出来时,太阳已落了山。 告别了几个小师傅,宁知念也没有乱跑,就在这院里散步,片刻后就有一个侍卫带她回了屋,而后也没见景玄赤风等人。 到第二日,也只有宁知念一人吃饭,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百无聊赖,好在有水,可以洗澡。 今日到傍晚出来,宁知念都没有见到景玄,这臭男人,不会丢下自己跑了。 今日也没看见主持,和几个小喇嘛说话,也没人理她。 越待越诡异,宁知念有些发毛,难道自己进入了什么虚空境界。 开始想念哥哥了,有没有人来带她走啊,可是圣旨在身,抗旨可是满门抄斩。 宁知念有些紧张的在院里等,太阳都有些落山了,也没瞧见有侍卫来接自己,一回头,殿门已经关闭,方才还有几个小喇嘛在扫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悟真住持?小师傅?” 见没有人回应,宁知念握紧双拳,立刻靠近墙壁,沿着墙壁缓慢移动。 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些紧张的颤抖了,这里果然有问题。 宁知念这两日就观察到,广济寺独立坐落山间,周围一家农户都见不到,这几日自己与侍卫吃的都是斋饭,半点荤腥没有。 而在每天往返的路上碰见倒垃圾的僧人膘肥体圆,宁知念也看见倒去的垃圾有飘散开的鸡毛,那僧人的袍子也不是很合身,如果没看错的话,胸口好像还有刺青。 使劲握紧袖口里藏着的簪子,自己要先想办法离开正殿。抬头看了看墙的高度,比府上的还要再高一点,想翻过去有点困难。 根据以往的经验,寺庙里不止一个门,自己也悄悄观察过,有几个小门,也不经常开,宁知念靠着墙移动到小门,果然开不开。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动静,宁知念慌乱中躲藏在靠后的死角。 “人呢?不是说就在殿里。” “应该就在里面,我去这边搜。” 宁知念一听不妙,果然有问题,为何有人要来找她。这次来这里,到底是为何,而景玄也不见了。 来不及思考,宁知念只能依靠身形优势卡着死角,可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一定能发现她在哪。 “快点的,昭王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丫的,藏哪去了。” 宁知念一喜,原来这景玄没抛弃她,那自己还能撑一撑,现在额头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再拖下去真的完了。 估摸了一下对方只有两人,宁知念看到墙角有个木桶,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如果踩这个上去,她有些把握能翻过墙。 脚步声逐渐靠近,宁知念来不及思考,直接跳上桶翻出,自己的轻功还算可以,虽然有些踉跄,但成功翻出来了。 身后立马传来追赶的声音,宁知念发了疯的开始往旁边树林里跑,顾不上胳膊传来的疼痛,刚翻出来就看见门口倒下的侍卫,这里果然是是非之地,到底是谁要加害于她。 这几日只吃了些素粥,又跪了两天,自己的体力根本没有多少,身后一直传来追赶的声音,宁知念依旧不敢停下,慌乱间回头一看,好像正是那个倒垃圾的僧人,正拿着砍刀追着她。 结果自己没注意,一脚踩空,直接摔倒了。 还有意识的宁知念有些绝望,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她还没给娘亲报仇。 拖着身子翻滚几圈,宁知念藏在树后,发现自己白色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贴着皮肤又疼又黏腻。 手上抓着特制的银簪,这是哥哥特地给她定制用来防身的。 努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宁知念等着脚步一步步的靠近,死也要拼了,大不了自己了结了自己,也不要让别人杀了她。 突然传来其他的追赶声,还有几下急促的脚步声,而后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宁知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后面有越来越多的人,可是自己的身体却怎么都撑不起来,只能瘫软在地上,有些绝望,但她还没放弃,撑着树站起来。 匆忙赶来的景玄看见逃跑的僧人往反方向去,立马让赤风继续追,而后瞟见树后有白色裙摆飘出,挑挑眉。 “宁知念。”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知念愣住。 树后的声音有些颤抖:“昭王殿下?” “是我,出来,这里安全了。”景玄收起剑,朝前面走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身上全是血渍,还挂着落叶和树枝,手里攥着银簪,表情木讷的宁知念。 双手抓着簪子忍不住的颤抖,宁知念有些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发抖。 景玄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还能走吗?” 看见景玄的一刻,宁知念就已经放松下来,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坚定地说:“能。” 景玄有些诧异,这小兔子倒是挺坚强,出乎他的意料,但一想到被自己却弄哭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有些喜悦。 踉踉跄跄地跟在景玄后面,宁知念什么都没有问。 回到小路,赤风众人也跑回来:“主子赎罪,山野地形复杂,人跑了。剩下的僧人都在小屋,似是中了迷魂散,至今未醒。” 而后便看见跟在景玄旁边一身泥泞的宁知念,目光有些错愕,立马蹲下身。“属下看管不周,请主子责罚。” 赤风有些无语,明明就是他不让自己留下看着,反倒还得自己怪自己,陪主子演戏。 景玄没什么表情,自己被临时叫去签了一堆没用的文书,也明知道是太子的调虎离山,但还是走了。 而宁知念,景玄只是想看看她有多少本事。 这太子也想动手,他也成全他,看看他有哪些花样,全都是将计就计。本以为宁知念会死了,自己还觉得有些无聊。 但她若是真死了,父皇那边也不是太好交代。 宁知念捂着伤口,立刻开口:“我看见其中一个人身形宽大,右耳有一处缺损,是前几日负责烧饭的僧人。” 赤风应声。 “那些保护我的侍卫们还活着吗?”宁知念有些担心的问。 景玄听了有些感兴趣,这小兔子自己都差点没命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回宁小姐,还活着,只是被迷晕了。”赤风回复。 宁知念松了口气,“那就好。” 景玄深吸一口气,“带上东西,先撤。路上遇到可疑人等,格杀勿论,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备车,先撤到平县,切勿走漏风声。派人在这守着,僧人问起便说有要事下山,皇宫那边切记保密。”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四散,景玄带着宁知念就走。 第28章 我娘子病了 刚才还在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现在胳膊上的伤一直在作痛,刚坐上车,宁知念就有些虚弱的缩在马车上的一角。 “你再忍一下,到了平县找药给你治。” 平县是京安周边的小县城。 景玄盯着眼前的人,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只是是一些擦伤和划伤,面前的人虚弱多半是被吓的,就是白皙的皮肤和凝固的血相比,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景玄拎起宁知念的胳膊,为她撇去树枝和树叶,这女子手臂,怎么这么细细小小的,一折就断了,竟然能把沈子威打晕。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景玄打破沉寂,看着面前的小人儿有些虚弱,饶有兴致地问。 “殿下自有殿下的打算,臣女不多问,但是臣女还以为殿下把臣女抛弃了。”看见他那副模样,她什么都猜不出他。 宁知念粘黏腻腻的声音传来,有些挠人,气氛有些别样的味道。 “你就不怕是本王杀你?”景玄把树枝和树叶都弄掉,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伺候人。 “殿下若想杀臣女,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宁知念撇嘴。 景玄对这个回答好像还算满意。 片刻,宁知念粘粘的声音又传来:“殿下可以不告诉哥哥吗?不想让他担心,要不然我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景玄有些沉默,出门和小命哪个要紧?这个人怎么又聪明又笨的。 好奇怪,怎么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糯了起来,不过,很有趣。“本王还怕宁将军知道后来找本王算账。” 宁知念不敢看自己的胳膊,努力平复着心情,觉得肚子也有些钝痛,一定是刚才摔的。 “不过宁小姐功夫还不错,能从几个壮汉手里逃出来。”景玄拍了拍手,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可怜巴巴,娇艳的小脸儿现在沾满灰,变得灰头土脸的。 “都是我哥教的。”宁知念有些骄傲,“可是这样就没办法祈福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景玄不看他,这个蠢猫,还想着祈福,哪来的什么克不克,那走水、腹泻、发烧全是他派人干的。 自己就想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查盯了不知多久的广济寺,而宁知念,只不过是他想消遣的借口。 宁知念点点头。 很快到了平县这里最大的客栈,赤风刚一进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要了一间房。 而后和景玄说只剩一间了。 宁知念有些不自在,披着景玄的外袍跟着他上去,为了避免惹人注意,景玄还把宁知念搂在怀里,搞得像二人来这里干什么一样。 宁知念方才惨白的脸色现在染上了一层红晕。 这个屋子不大,却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进了屋,宁知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惨状,还有一直发痛的腹部,有些委屈的坐下来,完全忘记自己好像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景玄看着面前不知危险的宁知念,有着压不住的心理想要欺负她。 “为了避免惹人嫌疑,请不了郎中给你看,赤风去买了擦伤药,你可还能忍得住?” 宁知念有些委屈,但还是点点头。“嗯…”虽然腹部的痛真的有些愈来愈严重,脸上也渗出密密的冷汗。 景玄有些觉得没趣,这么能挺? 等赤风拿来药,景玄想给宁知念上药。 宁知念刚想立马拒绝,便看到景玄那张皱眉的脸,不敢吱声。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药涂上去也很疼,宁知念看着伤口,终究还是没忍住,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不敢发出声音。 景玄看向面前的小人儿,有些烦躁,但又有些开心,故意严厉的说:“不许哭。” 宁知念则被吓到,想骂他,又不敢。 表情管理逐渐失控,宁知念开始抽泣,又平复了下来,而后说:“殿下,臣女想沐浴。” 景玄上完药,擦了擦手,看着面前脏脏的小人儿,叫赤风去备浴桶。 赤风准备好出去,摇了摇头,这主子可真会玩儿。 宁知念呆呆的望着浴桶,看着景玄还坐在那看书。 “殿下…臣女要沐浴了。” “嗯,我知道。” “那,那请殿下回避。” “外面的人察觉本王出去,岂不会生疑?” 宁知念呆住,这人分明是故意的,就先把脸擦了干净,去掉灰,宁知念脸上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干干净净的小脸。 只觉得腹部还是很痛,宁知念额间渗出了密密的汗,又怕他说,只能忍着。 半晌,见眼前的人没了动静,景玄抬头一看,宁知念缩成一小团儿,在床边蹲着,小脸又没了血色。 “喂。”景玄喊了她一声。 “……” 景玄起身,大步走上前,面前的人儿已经有些失去意识,额间全是汗。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的晕过去了? 蹲下抱起她,比意外中的要轻,将人放在床上,便叫赤风去找郎中了。 见面前的人已经没什么意识,长长的睫毛垂落,惨白的小脸像个瓷娃娃。 景玄将她的外衣解开,一时间床上的少女只剩一个小肚兜,嗯,粉色合欢花样式。 平时没觉着,怎么这么看,少女的双峰在肚兜的衬托下这么圆润饱满。 景玄淡定自若的掀开肚兜,露出平坦的小腹,巴掌大的柳腰上,赫然显现一大片淤青,应该是方才逃跑时撞击的。 景玄的手抚上那片淤青,少女滑嫩皮肤的触感像有电流一样传到景玄身上。 不做过多的停留,景玄给她穿戴好,郎中进来号脉。 “我娘子方才不小心摔倒了,劳烦大夫你给看看。” 在门外的赤风听见这儿,脸上的表情顿时五谷丰登。 郎中把完脉开了药便出来,景玄叫赤风去煎药,自己则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 ‘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晕厥,喝了药便可恢复,但是有点偏瘦了,可以吃点大补的东西养一养。还有一点是这月事要来了,内外皆伤,切记不要贪凉。’ 喂下宁知念喝药,景玄也有些乏了。 坐在窗边看着明月,景玄把玩着宁知念那把银钗,不知在想什么。 - 宁知念走后,宁洵立刻约了小舅舅林澈,二人在一艘不起眼的渔船相见。 林澈是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比较忙,经常会出差。 都御史是负责监察各级朝廷机构的高级官员,他们的职责是纠正百官的不正之风,明辨是非,监督各地的政务,作为皇帝在地方的耳目和维护朝廷纪律的重要官员。 无论是高级官员的不法腐败、小官员结党营私、滥用权力扰乱政治秩序的行为,都将被都御史弹劾。 对于那些玩忽职守、贪污受贿、破坏政府纪律的官员,都御史同样会提出弹劾。 宁知念知道这一层关系的避嫌性,在看见南区问题时,并没有求助于小舅,方盈说过,有百姓敢去都察院检举就会死于非命,她也有点拿捏不准。 在处理重大刑事案件时,都御史还会与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审理,确保案件得到公正处理,所以林澈对左行之一家也比较熟悉。 “小舅舅,近日南区那边的事,朝廷上一直很重视,太子这边的风向愈发不对。”宁洵清眯眼。 “你也察觉到了,我这几日政务繁忙,上面一直给压力。南区的事被挖出冰山一角,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林澈的表情也比较严肃。 “还有个消息,我也不太好说,安安好像被盯上了。”宁洵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谁?”林澈蹙眉。 “昭王。他带了安安去了广济寺。” 宁洵简单了陈述了一下缘由。 林澈有些迟疑,思索了几下,好像明白了什么,“钦天监监正看似是皇上提拔的,实际是昭王引荐,星象八字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捏?” “你是说昭王故意带安安去广济寺?那为了什么。”宁洵此时已经很紧张。 林澈摇摇头,然后开口:“你可知我上面是谁给的压力。” 宁洵抬眼:“难不成是昭王?” 林澈轻叹:“昨日我刚从宫里回来,最近口风越来越严,皇上已经几日没上朝了。院里,太子那边有很多眼线,我也是左右逢源。眼下看似没什么大浪,但我总觉得是不简单。” 林澈继续分析:“倘若昭王想娶安安,那恐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宁洵握拳:“皇上又不是傻子,景玄怎么可能动的了安安。近日安安的婚事一直被提上日程,嫁给谁都不能嫁给他。” “眼下安安势必成为太子等人的眼中钉,你要谨慎为妙。若是皇后将安安许配给太子做了侧室,处境更加凶险。” “东宫的一些做派我有所耳闻,那堂堂太子妃,宰相之女,至今都在被软禁。”宁洵扶额,“即便没有这些,安安怎可沦为其侧室。” “太子与景玄的才能你我都看在眼里,若你是景玄,怎可轻易放弃。”林澈目光一沉。 “不管是太子,还是景玄的城府,都不是安安能承受的,可如今什么办法都没有。”宁洵有些无力。 “安安那几个来说亲的我看了,都是个幌子,也没有个良人。我怎记得左行之自小与你二人交好,安安也不讨厌他,若是没办法,左家也是明智之举。”林撤也有些疲惫,抱着双臂。 宁洵一顿,有点沉默。 林澈思索了几下,开口:“姐姐的事,似乎有点眉目了。” 宁洵立刻紧张起来,“查到什么了?” “总觉得这些事都是串联起来的,前不久我借职务之便,去卷宗里偷偷查过,那年的闵国战役记录的并不完整,姐夫那会儿正在前线抗压,京安里知道的消息并不多。”林澈边想边分析。 “那场战,在卷宗里记录着咱们赢了,但是姐姐走的那日,姐夫刚从前线扳回局势,得知噩耗时,前线其实是松动的,我暗中问过前线下来的老兵,其实当时是守不住的,边城差点失守,结果闵国立刻退兵。” 宁洵有些发愣,“你是说,闵国明明可以赢,却没有继续?” 林澈点点头,“卷宗并没有记录,后来有几个人想秘密上报给皇上,全都被解决了,自此再也没有人提过。” 宁洵拳头拧紧,继续说:“所以这就是父亲也瞒着母亲明明是被毒死的原因吗。” “我只是想不通,如果是闵国人下的毒,那怎么可能只毒姐姐,你和安安肯定一样难逃一劫。”林澈的目光越来越冷。 宁洵似是明白了,咬牙切齿:“官府内外一定有人暗中勾结,那日战役,对我放冷箭的,是一伙人。究竟是谁。” “如果真如我们猜想的这样,虽然拿捏不住景玄,但如果是他,或许能保安安。”林澈对上宁洵的目光。 “不过姐夫还在那摆着,景玄还是不敢怎么动安安的。眼下政局动荡,切勿轻易站队,你我要格外注意。安安很聪明,不用对她太过担心。”林澈继续安慰道面前眼含杀意的侄子。 宁洵点点头。二人随后一前一后消失在岸边。 第29章 你可有中意的人了? 宁知念是在半夜醒来的,警觉的看了眼周围,他不在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在床上的,只记得朦胧之间,他在喂她喝药。 摸了摸嘴唇,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起来,宁知念去喝了些水。 见屋里没人,虽然这桶水温了,但也能擦一擦身子,宁知念便开始解衣,还有些奇怪自己里衣的暗扣没有扣上,可能是方才逃跑挣脱开了。 看见自己肚子上的淤青,宁知念想起来应该是翻墙的时候撞的,怪不得这么痛。 拿着布子擦了擦身子,有点凉,但能解燃眉之急。胳膊上的划伤已经结痂,没那么疼了。 宁知念看了看周围,不是说这里只有一间房,他去哪睡了?思绪重重传来,怎么都想不通,这些人是奔着自己来的还是景玄来的。穿好干净的衣服回到床,宁知念又疲惫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被窗外的鸟叫叫醒,宁知念拖着眼皮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脸上有些憔悴。 哥哥还不知道自己受伤遇险,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从窗外向下看,街上已经开始有了烟火气,虽说是县城,但这里的人还是很多。 闻见馄饨香,宁知念肚子立刻叫起来,昨天中午到现在,自己什么都没吃,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宁知念去开门。 赤风拿了斗笠和面纱给她,然后带着她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便是熟悉的面孔,景玄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而后扔给她两个鸡蛋和一个包子。 宁知念的肚子咕咕叫着,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吃。 马车开始移动,宁知念问:“殿下,咱们去哪儿?” “回去,继续祈福。” 景玄的话说完,宁知念拿着鸡蛋的手一顿。 “怕了?”景玄看着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宁知念摇摇头,没办法,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瞬间没了胃口,宁知念只吃了一颗鸡蛋和半个包子。 景玄见她没吃完,有些不悦。 又来了广济寺,熟悉的僧人们照常迎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看见住持那张脸,宁知念都有些不适。 明明太阳高照,自己的手冷的却发抖。诡异,太诡异了,这一切都很诡异。宁知念心中默念,再有两天自己就可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跪在佛像面前,宁知念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照常进行着之前的流程。 而景玄又不见了。一阵酸涩涌入心头,宁知念觉得自己好委屈,从来都没有这么受制于人。 - 东宫。 “废物!几个壮汉都抓不住一个弱女子?”太子狠狠拿鞭子抽着地下跪着的侍卫。 “殿下息怒,那女子会翻墙才逃走的。” “宁知念。”太子突然升起了浓浓的欲望。 “好在咱们的人没被昭王抓住,殿下,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呀。” “那边一定加派了人选,你告诉孤还有什么机会。”太子将鞭子一扔,气愤的坐在了榻上。 “殿下,昭王并未增派护卫,他们还在那,证明昭王殿下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子啊,等把人给您抓来了,您怎么处置都行,到时候和皇上说许个侧妃,这宁家的兵权不就是您的了吗。”侍卫不断磕头求饶。 太子突然回神,“罢了,不急。孤这次放过他们,但是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 两天后。 宁知念像是坐完牢出来一样,后面这三日,日日胆战心惊,但好在平稳度过,景玄也一直都在,而后众人回京城复命。 果然不到一天,后宫就传来好消息,二位娘娘都已经痊愈,精神抖擞。 只有宁知念在府上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宁知念不说,宁洵根本什么都查不到,但小妹这五天瘦了一大圈,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宁知念才刚醒来,便传来太后与皇后召她入宫的懿旨,宁知念好似丢了魂的人一样,麻木的行动。而今天她月事也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没什么精神。 这一切宁洵都看在眼里,却明白她什么都不能说,而他也什么都不能说。 采月心疼的给她画好妆,才看起来有些气色。 这次皇宫的消息放出来,宁知念更成为了红人,都说她吉人天相,是天降幸运之神,传什么的都有。 解决了后宫之事,皇帝的心情也特别好,又暗自赏了宁知念一笔银子。 于是宁知念现在走在宫里,人人都要低头叫一声宁姑娘。 再次进宫,宁知念已经有一丝稳重在身上。这次她不仅带了一堆手抄经书,还把苏绣带来献给太后与皇后。 太后甚是开心,皇后虽然有些疑惑,但看在自己好了的份上,也赏了脸。 “你可有合适的婚事了?”皇后问。 “臣女还没有。”宁知念笑着作答。 太后开了口:“倘若你有了人选,可以来找哀家说个婚事。” 宁知念笑着应过,没想到皇后突然提了太子。 “母后,晟儿如今侧妃之位还有待人选,母后可有中意的人,给晟儿挑一挑。” 宁知念吞吞口水,这皇后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太后摸了摸宁知念送她的帕子,缓缓开口:“上次你给哀家看的那几家人选都不错,晟儿喜欢谁就挑谁去。还有,这太子妃一年多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皇后收回视线,“晟儿操心国事,为皇上分忧,子嗣上的事才耽搁了。” 没继续听下去,宁知念识趣的告退。 要出宫门,遇见正要出宫的左行之。 “安安可是要回府?我送你。” 见到左行之的一瞬间,宁知念好像扫去了所有疲惫,“行之哥哥,你怎的现在才走?” 左行之依旧是那副温柔的面孔,“我今天来处理了些别的公务,耽误了一会儿。” 宁知念也没多想,自然的上了左行之的马车。 这些落入景玄的眼里,赤风见状心想,这主子不知又要如何折磨宁小姐了。 马车上,宁知念无与伦比的放松。 左行之的眼神好像是含了秋水,温情的把人融化。“安安这两日在山上吃了几天斋饭,人都瘦了,回去叫阿洵好好给你补补。” 宁知念低头含笑,“嫣儿的婚期定了吗?我回来还未来得及与她见面。” 左行之点点头,“定了,十月初六。” “太好了,那我一定得去吃喜酒,嫣儿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宁知念笑着。 “前几日听阿洵说为你选婚事,你可也有中意的人了?” 左行之的话一出,宁知念的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摇摇头。 “没关系的,安安这么抢手,总会有如意郎君的。”左行之还穿着官服,衬的他很英俊。 宁知念的脸有些发烫, “那行之哥哥…” “嗯?” 宁知念不敢看他,然后摇摇头。 “没什么。”她终究没能问出口。 左行之有一些失望闪过,二人随后也没怎么说话,气氛很是微妙。 宁知念回了家,许久没见的霍以安冒出来,给她带了一大碗馄饨。 宁知念有些惊讶,然后开心的吃起了馄饨。 “这馄饨的味道…难道你从南区带回来的?” 霍以安点点头,脸有些发红。“是宁姐姐领我去吃的那家。” “不愧是我的小弟,姐姐我太感动了。”宁知念开心的吃着。 “宁姐姐你又瘦了,往日吃的东西怎么不见长肉,多吃点。”霍以安有些拘谨的坐在她对面。 “嗯呐。”宁知念也没有察觉什么,自顾的吃起来。“说起来,还得让你陪我去一趟南区呢。” 霍以安当即点头。 往日她俩一直书信往来,方盈说找了好几个学徒,等着让宁知念看成果呢。 自己一直被这些事束缚着,终于得空能去一趟。 其实方盈早看出来宁知念是女扮男装,宁知念也没瞒着,大方承认了自己是女生,只不过身世和姓名这方面从未透露过半分。 戴着面纱,宁知念和霍以安出门了。 到了绣坊,便看到这里的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化,有好多椅子和纺织桌整齐的前后摆放。 她经营的学徒班很好,从基础开始学到现在,很多女工的手艺已经更上一层楼。不出半月,便可以实现量产了。她投资的一些钱也被合理的规划,方盈简直就是她挖到的宝藏。 “安姐姐你听说了吗?南区的京畿官李邢这两日被换了。”方盈拉过宁知念小声说。 “当真?”宁知念有些惊喜。 方盈点点头:“自从上次那两个官兵被抓,再也没人来收过税,百姓们现在都在偷偷传是昭王大人做的,过后曾经多收的钱都会反回来。现在大家都在偷偷夸昭王大人。” 宁知念带着面纱,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其实嘴巴已经向下撇成月亮了,昭王的算盘打的真深,能如此调动民心。 “但…李邢却被提拔了,不知道是不是” “啊?”宁知念有些错愕,她以为李邢会被抓起来。 方盈继续降低了声音,“太子殿下的关系户果真不一般,但街坊邻里都很生气。” 宁知念点点头,让她去忙了。 第30章 以安受伤 回府的路上,霍以安依旧是跟在宁知念的后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宁姐姐,你当真想嫁人?”说完,霍以安便后悔了,别扭的扭过头。 “怎的,我嫁人了你就可以去当别人的小弟了?” “…宁姐姐,你若是想回江南,我带你走。” “噗。”宁知念笑了笑。 “很好笑吗?”霍以安红着脸。 “那你带我去江南了,还怎么去军营?” “你在江南,等我…等我长大……”霍以安扭捏的还没说完。 突然,二人马上要经过的巷子前传出叫喊声,“杀人啦!杀人啦!死人啦!” 街上的百姓都被吓了一跳,随即开始东奔西跑,整个闹区变得人心惶惶,还发生了踩踏。 霍以安立刻把宁知念拉到身后,两个人下意识朝巷子里看去,只见一个蒙面黑衣男子拿着刀从巷子里窜出,直逼宁知念。 霍以安直接拔剑接手,一把把宁知念甩出,开始和蒙面男打斗,二人打的有来有往,不分上下。 宁知念立刻后退,随即便看见一个少女,穿着蓝裙,赤着脚,满脸是血的从巷子中走出来,似是在找什么。 这时已经有官兵前来,此时的蒙面男见形势不对,立刻想逃进巷子,霍以安不放过任何机会,乘胜追击,追了进去。 宁知念见状,和她对视,只见少女的脸已经惨白,但还有微弱的呼吸,少女颤抖着举起一只手,“你…就是你。” 宁知念下意识的后退,而少女颤颤巍巍的前进,随后开口,声音很小,嘴上挂着笑意:“金满罐,月下行。”说完,便咽了气,倒在了地上。 宁知念听的模模糊糊,有些摸不到头脑。 左行之早就提前得到消息,赶往现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起类似做案了,现在已经成为大理寺的头号案件,上面也十分关注。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立刻离开!”官兵将整片区域封锁,把无关群众都疏散了。 左行之到现场后立刻上前查看,和宁知念对视,即便她戴着面纱,左行之也立马认出来了。 “安安!你怎么在这?可受伤了?”左行之把宁知念拉到一旁。 “我没事行之哥哥,我和以安方才要回家,从这经过。”宁知念摇头。 听到宁知念没事,左行之松了口气。 这时,霍以安也跑了回来,喘着粗气,捂着胳膊,“宁姐姐,你没事!行之哥?你也在。” “以安,你受伤了?”宁知念立马跑过去看他的手臂。 左行之迅速让副手接管了现场,将二人拉到旁边,官兵拿来捆布将霍以安的手臂止血。 “宁姐姐…你没事就好。”霍以安看着着急的宁知念,委屈的眨眼。 - 半刻钟后,大理寺待客厅。 宁洵骑马赶来的,匆匆赶到,只见宁知念在帮霍以安固定胳膊。 “以安,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安安呢,受没受伤?” 霍以安一见宁洵来了,又看了眼认真包扎的宁知念,夸张的说:“呜呜呜,宁姐姐,好痛啊,痛死我了呀,宁姐姐我要是残疾了怎么办?” “真是可惜呀,过两天的狩猎你去不了了。”宁知念见霍以安这样,语气非常淡定的说:“若是胳膊保不住了,我亲自给你砍下来。” 霍以安立马闭上嘴了, 宁洵上前看了一眼,就是点皮外伤,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没想到小舅舅林澈也在,正一脸溺爱的看着两个人。 原来这次案件比较大,是多级联查,都御史也参与进来了,想必背后一定不简单。 这一屋,全是熟人…但是身份又都很别扭,不知如何避嫌。 左行之进门,和宁洵打了个招呼。 “以安,你是近七八起案件中,第一个和凶手直面打斗的人,可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左行之拿起笔准备记录。 原本还在和宁知念撒娇的霍以安立马变得严肃,认真回答:“此人武功高强,轻功也了得,真真是个练家子。” “以安素来身手不错,那人能伤了你,确实需要些功夫。”宁洵分析道。 “内力雄厚,是练家子,整个京中能找出几个呢?”林澈扇着扇子开口。 “十个来回下来,我竟没伤他皮毛,但我发现我的护甲不知道何时烂了。”霍以安展示了一下。 然后和宁知念继续撒娇:“其实这个手臂伤是个意外,我是追赶途中被他另外飞来的飞镖所伤。宁姐姐,真的好疼,呜呜呜。” “还好飞镖上没有毒。”宁知念点头。 “那…安安,你说一下你看到的。”左行之继续写着。 “那个女子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而后指着我和我说了些什么,我听的也比较模糊。”宁知念想了想,“说什么‘金满罐,月下行’,说完就倒下了。” 左行之和林澈突然对视。 左行之继续问,“你今日出门就穿的这身蓝衣?” 宁知念点点头。 “蓝衣、少女…这已经是城里第八起案件了,凶手专挑蓝衣少女动手。”左行之眉头紧皱,拿出在现场捡到的物件。“这是他和以安打斗时掉下来的。” 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的草扎小人儿,众人看去。 林澈拿扇子摆弄着这个小人儿,“但前面的案件,凶手多以夜间趁人单独行动时动手,今日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 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三人从大理寺回府。 - 昭王府。 “过几日就要夏苗,父皇近日身子骨不好,也不知能不能去。”景昱看着景玄正在练剑,在一旁喝着茶。 “这夏苗父皇也一向重视,应该会去。”景玄的剑在空中挥舞,剑之快,声音震耳。 “不知太子那边会有什么动静。南区的案子你听说了吗?” “你觉得是何人所为。”一套利落的招式下来,景玄轻轻擦着剑。 “闵国的巫术都用上了,难道不是奸细作乱?” “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一套利落的出剑,面前的草扎直接断成两半,“李邢抽调后,南区现在换成了我们的人,怎的之前没事,现在这种事就频频出现?” “你的意思是,这是东宫做的?模仿闵国的手段,被发现也不怕被…” “夏苗不可能安安稳稳,眼下他们在暗,只能见招拆招了。”一个华丽的收剑,景玄轻轻眯眼,将剑扔给了赤风。 第31章 夏苗狩猎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历代皇家为了彰显国威,每个季节都会举行大型狩猎。 皇帝和官员会亲自参与“夏苗”活动,通过这种仪式展示其关心百姓生活和农业生产的责任感,也会猎捕危害农作物的禽兽。 景国国力雄厚,也重视武力,这种活动十分隆重。这次的狩猎,景帝交给太子一手操办,随行的人员都需要请旨才能随行护驾,贵族的女眷也可参加。 位置定在了京安郊外,太子和选定的大臣去确定了围场。 而景国贵族的子女更是以会射箭骑马等为荣,拉开与普通庶民的关系。 宁知念作为将军的女儿,更是女眷中的代表,此次骑马、射箭、狩猎,一样少不了。 狩猎那天,众人进行祭祀仪式后,捕猎正式开始。 由于皇帝身体欠佳,狩猎开场则是由太子替代,他则负责观战。 太子、景昱、景玄在前,还有众多将军及重臣随行,前往丛林深处。 不一会儿,众人就回来了。 只见太子景晟骑马载着一头巨大的野熊归来,众人纷纷欢呼称赞,皇帝见了心情也不错。景昱与景玄则是几头野狼,交了份及格的卷子。 景玄头戴银盔,身着银甲,实属威风,尤其是骑着的战马高大威猛,肌肉线条流畅有力,马鞍上镶嵌着珍珠和宝石,吸引了现场不少贵女的眼光,太子见后有些不爽,也没表现什么。 宁知念听着周围的贵女们杂七杂八的低语,今天让她不爽的是,沈子威也来了,他这个妹妹沈瑶就在自己旁边坐着,满脸敌意。 只见宁洵在云层洒下的光影之间出场,身披凯旋战甲挥舞着旗帜,身下的汗血宝马奔腾,绕场一周后,令现场的女眷看直了眼。 太子、景玄、宁洵、还有其他几个将军要赛马,一声令下后,几人立刻不见了踪影,众人纷纷期待着探头。 这场胜负本来就是注定的,宁洵等人相当于在后面起到一个护卫作用,只见众人绕回来,太子不出意外的夺得冠军。 现场又一片掌声,宁知念有些觉得无聊,这么明显的事情,还得哄着来。 在男人们进行完各种活动时,苗头便引向了在场的臣女们,众男子纷纷开始起哄,有些贵女一看就是准备充分,这么久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 先是几家小姐又是舞剑又是舞扇,极具观赏性,一会儿又是射箭与赛马,争芳斗艳。 几轮过后,一直是一个叫卫子铮的将军之女赢下全部比赛,当真是威武。 卫子铮年十七,自小在边关军营长大,生的彪悍,相当英姿飒爽,配得上“巾帼不让须眉”一说。 宁知念一直埋在人群里没有上场,以为能躲过这些,结果该来的还是得来。 只见卫子铮又轻松赢过众女,夺得了上一场的赛马头筹,拿了朵大红花回到营帐前。 众人纷纷祝贺后,太子景晟突然开口:“同样是身出将门,宁将军的女儿呢,可在?” 众人纷纷开始找宁知念,景玄看了一眼刚准备吃糕点的宁知念,瞧见她赶紧把糕点放下,本以为今天就能这么过去,谁也没提起来她,这个太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宁知念起身行礼,“臣女在这儿。” 太子继续开口:“宁知念,你出身将门,这基本的骑术射箭可会?” 其他人开始小声嘀咕,“这宁将军的女儿看起来弱不禁风,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宁知念举手行礼,本想说自己啥也不会,看了眼宁洵对他眨眼,又看见其他人就等着看好戏,有些被逼无奈:“臣女…略懂皮毛。” 太子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可否敢与卫将军的女儿比试比试?”看了眼自己父皇,似乎也很感兴趣。 还没等宁知念说话,卫子铮倒是先行礼开口,中气十足:“宁妹妹不必牵强。” 宁知念又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哥哥,还有他身边有些担心的的左行之,不远处的小舅舅林澈还在那向他比划着什么,还有那个景玄,也是一脸玩味。 前几天他就问过哥哥,若是要比赛,自己该怎么应对。只见宁洵嘴角上扬,十分自豪的说,‘拿出你的实力,这可是给咱们宁家争气。’ 见宁知念不语,正当所有人以为宁知念要放弃的时候,她开口了:“卫姐姐不必担心,皇上、太子殿下,容臣女换装。” 现场一片哗然,这宁知念算是应战了,众人打量着她的小身板,不言而喻。同样是武将之女,这宁知念生的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卫子铮则挂着男相,继承将门的风范,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好了卫子铮。 宁知念换上了骑马的衣服,红与白配色的便携装扮,搭配上褐色的风帽,在这基础上又加了一顶黑色帷帽,只有一张小脸露出。 以沈瑶为首的几个贵女便立刻带起了节奏:“哎哟,这宁将军的女儿这么一对比,确实有些差距,那卫子铮可是连着两年女子比赛连冠。” 贵女甲:“是呀,宁妹妹看起来这么娇弱,恐怕连弓都拉不动,这回怕是有好戏看了。” “这宁妹妹之前都没来参加过这种活动,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看那卫将军的女儿比去年还要壮了不少,想必是没少训练。” 反倒沈晴和左明嫣在一旁瞪了这几个女子,然后心里默默的支持着宁知念。 众人纷纷看戏,台上的皇上也十分关注,景玄饶有兴趣的喝口茶,看下面的红火。 换好着装的宁知念与卫子铮见面,宁知念开口:“子铮姐姐想与我比什么?” 卫子铮抱拳,“宁妹妹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当让妹妹随便挑,子铮都奉陪。” 宁知念也回礼,“那就骑射,子铮姐姐觉得如何?” 现场一片哗然,卫子铮也一愣,打量着面前的人,这骑射可是相当考验功夫,危险性和难度性都极高。她本以为宁知念不会和她比,没想到直接选这么难的,既然要比,自己也不会示弱。 景帝一听,笑得十分开心,“哈哈哈好好好,朕景国之女子也是如此之飒气。”,然后喝了口小酒,开口:“你们仨,觉得谁会赢?” 太子笑道:“儿臣觉得胜负难分。” 景昱则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儿臣觉得卫将军之女连续几年都拔得头筹,想必胜算更大些”,现场的大多数人都这么想。 景玄则淡淡开口,“儿臣倒是更看好宁将军的女儿。” 左行之有些担忧的问了问宁洵,宁洵则看起来一点也不慌,摆一摆手叫他别担心,这些可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其实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第32章 她赢了 只见一个太监宣读着规则: 骑手并列于,齐声发令,或依序而行;沿途设有标靶,骑手于驰骋间,须于定区射箭,每靶仅许射一箭;骑手需持续奔驰,射毕各靶,至终点方可收马;一共三个回合。 命中靶心者,得分最优;射中靶面者,亦有所得,但分低于中心;靶未射中者,则不做数。 宁知念热身完毕,二人投壶定先后,结果宁知念败了,卫子铮决定先手,宁知念则是后手开场,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提着心,目不转睛地向下看,都想看个输赢,有些人还压起了赌注。 宁洵表面看似淡定,实际上紧张的冒汗,拉着左行之在前面看。 这骑射体现射击者对速度和距离的把控,还有和马儿的配合。 卫子铮一场下来,一个七环,一个六环,一个八环。众人纷纷叫好,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此刻所有人都在为宁知念捏把汗,要想取得比这个还要好的成绩,有点困难。 卫子铮看着靶环,还有些失望,因为自己也有一些小失误,毕竟骑射还是很难。 宁知念调整着呼吸,只有哥哥和身边亲近的人知道,她在骑、射这方面天赋有多高,自小被父亲和哥哥带着出去练习,若是连这些都不会,传出去难道不叫人笑话? 随后在众人的关注下,只见宁知念轻松跃身,敏捷的上马,衣服上红色的丝带随风飘扬,一发号令下,宁知念一个抽鞭,马儿立刻弹跳前进。 景玄见这架势,有些雀跃,这小兔子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众人提着心弦,马上就要路过第一个靶环了,只见宁知念双手已脱离缰绳,拿起弓上弦,呈标准射击姿势,红衣飘散,一箭穿云。 众人看不清什么,焦急的望着。随后通报的太监过来通传。“报!第一靶:八环。” “好!”最先激动叫好的是林澈,众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概念。宁洵不敢松懈,还有两靶。 宁知念调整了一下重心,掉头回来,继续加速,此时对于距离的把控,她已经有些分寸,还不忘和马儿说:“全靠你了。” 随后重复着上面的动作,稳住马儿,呈射击姿势,拉弓就位,看准时机后一箭射出,众人又提着心等太监汇报,卫子铮都有些紧张了。 随后第二个通传太监跑回,“报!第二靶:八环。” “好!”此时帐内支持宁知念的人纷纷激动的叫好,其余不看好宁知念的人脸色都有些不佳。 这宁知念之前自己都说,身子骨从小不好,弱不禁风的,怎么这般有能力?沈瑶狠狠咬牙,和沈子威对视一眼。沈子威自然气的不行,上次让他丢尽脸面,还挨了打,对宁知念是恨之入骨。 随着第三声通传回来,连景帝都期盼着,众人看着远远跑来的人拿着靶环回来。 景帝等人站起来看地下的把环。 只见小太监直接跪地:“报!第三靶:十环。” 不等其他人反应,众人惊住。 “好!!!!”林澈激动的和旁边的大臣们说:“看见没有,这是我小外甥女!我亲亲的外甥女儿。” 宁洵激动的拍桌,和众人一起欢呼。左行之也在一旁拍手。 左明嫣则激动的有些热泪,和沈晴紧张的拉着手。 景帝看见摆在地下的几个靶心,箭都是标志好的,一点错不了。欣慰的拍手称赞:“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卫子铮有些落寞,却又欣喜,很久没有人让她败过了。 此时宁知念已经回来,手上拿着帷帽和风帽,碎发伴随着清汗稍微凌乱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成绩加成,十分俊俏飒爽。 “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景帝称赞着。 众人纷纷鼓掌,贺喜着宁将军,宁知念看了看地下的靶环,谦虚的行礼。 而后卫子铮上前握手,“宁妹妹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子铮甘拜下风,若有来日,可否还能继续和妹妹切磋。” 宁知念不失礼节的回礼:“卫姐姐高赞了,妹妹随时欢迎。” 众人便开始上宴席庆祝,把酒言欢。 宁知念换好衣服回来,与卫子铮又聊了一会,小舅舅林澈今日甚是高兴,也喝了不少酒。 饭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宁洵和宁知念在马厩旁给方才她骑的马儿喂水。 “哥哥,这匹马和我很有缘,和当年那个小黑马很像。”宁知念摸着马背。 “虽说不是很优良的品种,但也不算差,若你喜欢就是你的了。”宁洵也打量着这匹马。 宁知念看着眼前乌黑发亮的骏马,有些神伤:“年少时爹爹送我的那匹马不知在何方。” 自己十岁时,爹爹送了自己一匹小马,马儿在娘亲死后就不见了,下人都说是马儿自己逃出了马圈。 宁洵摸了摸妹妹的头:“现在你又有了自己的马,快取个名字。” 宁知念转了转眼睛,看着马儿那清澈的眼眸:“那就还叫跃风!跃风,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宁知念轻柔的抚摸跃风的头,马儿似乎听懂了,立刻发出马叫回应她。宁知念开心的不得了。 这时左行之骑着马过来,“阿洵、安安,要不要去看看美景,这儿可是块风水宝地。” 二人点点头,宁洵也上了自己那匹烈马。 三人离开后,暗处的沈子威兄妹对视。 “哥哥,这事当真?”沈瑶的脸色很难看。 沈子威眯眯着双眼:“当然,这次特地找人从大东边运来的猛虎。”沈子威又降低了点声调:“这次太子殿下可没明说,是有意安排的。” “其他人为何不知?”沈瑶有些奇怪。 “上面的事咱们管不着,我还是偷偷蹲在墙角听见祖父和他的下官讲才听得到。这宁知念上次给我的这一拳,我算记下了。”沈子威有些得意,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次定要杀一杀这宁知念的威风,只是妹妹怕伤到宁将军和左大人。”沈瑶有些担忧。 “我派了些人在那守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先救他二人,到时候咱们还能捞个人情,你想嫁谁不行?” 沈瑶猛然点点头。 三人乘着马,沿着小溪在风中奔腾,像小时候一样。宁知念在风中,从未觉得如此快活,又加速起来,红衣在空中肆意飞扬,甩掉了二人。 “安安,你给我慢点。”宁洵在后面赶着。 “是你们俩太慢了。”宁知念在前面张开双手,感受着所有迎面而来的风。 左行之和宁洵稍微放慢速度,看着前面的人还在视线范围里。 “我这小妹一天到晚真是让我担心死了。”宁洵与左行之并行。 “安安自由惯了,随她去。天天在城里憋着,好不容易有机会撒欢儿。”左行之说着。 “前几日南区的事可有进展?那人袭击安安,是不是巧合?”宁洵问。 “我也拿不准,目前还没有凶手的动向,眼下只能告诉百姓,不要穿蓝色衣服出门。” 宁洵点点头,瞧着自己的发小,又想起那天林澈说的话,宁洵有些觉得别扭。因为自己从前没怎么注意,这几日的观察下来,再到有些话总是有意无意传到自己耳朵,更是有些纠结。 “行之…咳咳…嗯…” 左行之有些奇怪,轻笑:“宁将军何时变的支支吾吾了。” 宁洵纠结了半天,还是开不了口。“哎呀…没什么。” 左行之好像意识到什么,含笑,“你是想问我关于安安的事。” 宁洵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你难道对安安…” 左行之垂眸,没有说话。 “你小子…”宁洵突然一拳砸向左行之。“这可是我的宝贝妹妹。” 左行之吃了一拳,捂了捂肩膀,还是没有说话。 “那你打算何时告诉安安,她知道吗?”宁洵有些不悦,但自己兄弟的为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 左行之摇了摇头,“安安还小…” 宁洵叹了口气,“我随时都会走,安安就又剩一个人,我自是想找个能护她周全的,这样我也能放心。” 左行之看了看他,语气有些尴尬:“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告诉安安。” 宁洵的将军气一下出来,有些烦躁的挠挠头,这些儿女情长可比上阵杀敌麻烦的多了。 此时的森林里,太子借口和景玄比试,约了他来到树林。景玄面不改色,心里明镜着这位哥哥又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动了动耳朵,赤风等护卫在暗中跟着。 “孤上一次和你这么单独出游,还是在前年的冬狩。”太子在马上慢悠悠的开口。 “皇兄日理万机,自是抽不出时间与臣弟叙旧。”景玄在一旁,滴水不漏的应和。 从方才的路线就能感受出,这片区域根本不是围场范围,这太子不知带自己来了什么地方。 太子笑了笑,“孤听说这周围经常有猛兽出没,扰乱附近的农户,皇弟可否与孤一同寻一寻,为民除害?” “皇兄心怀天下,臣弟钦佩,只是这儿没派卫兵看守,若是皇兄伤着了,臣弟可是会自责万分。”景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静得可怕。 “皇弟是怕了?那孤先去一探。”只见太子突然抽了一下鞭子,立刻加速进了树林深处。 景玄淡淡一笑,拙劣的计量。 霎时,周围出现响动,树上开始有人影出现,景玄停下,手已经放在了剑把上,只要有人敢下来,下场就是死。 顶上已经传来打斗声,赤风四人已和埋伏在四周的死侍打起来。 “主子,快撤。”赤风的声音传来。 景玄二话不说,起剑已经干掉了两个杀手,而后加速前进,甩掉后方。脸上已没了往日的平静,反而换上一副嗜血狂妄的表情,本王的好哥哥,就这点手段吗? 宁知念看了看,前面就要出了围场范围,渐渐放缓了步子,这边竟然一个卫兵都没有,回身一看二人还没有追上来,有些犹豫的在前面等着。 第33章 到死还想着吃 “这不是宁妹妹吗。” 一个女声传来,宁知念转头一瞧,是沈子威和沈瑶。 “沈公子,别来无恙啊。”宁知念防备的看着二人,瞧着四下无人,他俩怎么在这。 “托宁小姐的福,害得本公子脸都丢尽了。”沈子威咬牙切齿。 “沈公子不过是自讨苦吃,怎么?上次还没被昭王教训够?”宁知念也不装了,撕破了脸皮。 “你个贱妇!”沈子威逼急,散发着恶气:“能被本公子宠幸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宁知念觉得恶心,刚想掉头转身走,立马被拦下。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宁知念语气变硬,质问着二人。 “当然是给你个教训,让宁妹妹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沈瑶在一旁起了腔。 “滚。”宁知念蹦出一个字,尽显威胁。“你不怕我哥哥来?” 沈子威抽出刀,步步紧逼,骑着马向宁知念靠近。“我刚派人和宁将军还有左大人说,你已经回去了,现在谁都救不了你。乖乖束手就擒,从了老子。” 宁知念眉头一皱,低头一看马鞍旁还有刚才骑射剩下的弓箭,只剩了两支,眼下自己的处境不妙。 沈瑶在一旁得意的笑起来,而沈子威则是步步逼近。 宁知念一个勒马,直接策马扬鞭,从栅栏一旁跃出,直奔丛林深处。 “哥哥她进去了,这猛虎下山,凶多吉少了呀。”沈瑶脸上尽是喜悦。 沈子威有些懊恼,若是能在这里轻贱了她是最好的。“走,别叫人怀疑了。” 宁知念一路狂奔,这里是围场之外,自己什么都不熟悉,得尽快逃出去。 此时景玄停下脚步,脑海中快速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心跳如鼓般猛烈,呼吸在空气中变得尖锐可闻。林中的声音似乎暂时消退,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不久,赤风带着几分急切和轻微的喘息赶到他身边,“主子,这太子的手段虽然粗糙,但数量多,我们得小心。”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没有新的埋伏。 景玄点了点头,目光冷冽如刀,对这场计划并不意外。他深知太子的野心和残忍,此次的狩猎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试图除掉自己。 突然,一支箭矢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射来,直指景玄胸口。赤风反应极快,一把拔剑斩断箭矢,碎片四散飞落。这一幕让景玄更加警觉,他紧握剑柄,眼神如电,扫过四周密林。 众人不敢怠慢,继续前进,“看来我们已经完全陷入包围之中了。”景玄驾着马。 “主子,我们要不要放信号?”赤风紧张地问道,剑尖仍旧指向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不可,暴露了位置,等他们来也晚了。”景玄否决掉。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周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步伐声。黑影一片,更多的刺客如幽灵般从树木后、灌木丛中涌出,他们的刀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赤风等人立刻与周围的人打起来,景玄一笑,抽出那把极为锋利的长剑,剑身流转着寒光,似乎能切割穿透周围的一切阴霾。景玄手中的剑法迅猛且准确,每一剑都仿佛精准到极致,斩断前来的敌人的攻势。 赤风看了看,这回主子是要来真的了。 一阵激烈的交锋后,敌人的攻击开始变得杂乱无章,景玄的剑锋如同穿梭在风雨中的闪电,每一次出击都带走一条敌人的性命。他的表情冷静,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战场上的孤傲与戏谑,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全身心享受这场杀戮,人越多,他越兴奋。 随着战斗的进行,赤风忽然大声喊道:“主子,小心左侧!”景玄反应极快,身体瞬间向右侧偏移,一名蓄势待发的暗杀者从暗处窜出,手中的短剑划向了景玄原本所站之处。 未等对方收手,景玄已经反击,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随着敌人倒地,场面暂时清晰了些,但更多的黑影仍旧在森林中游走,企图找到机会再度发起攻击。 此时一支箭穿过空气,划破了景玄的右臂,眼见情况不妙,景玄拉着马匹纵身跳进深林,不见踪影。赤风等人继续搏斗,抽不开身,见景玄消失。 宁知念此时也来到丛林深处,紧张的拿着弓,突然感受到森林静谧下的涌动,有些经验的她知道,这不是人发出的声音,是动物。 咽了咽口水,宁知念不敢动,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四处观察着周围。突然一个凶狠的眼神从暗处闪出,随着一声虎啸,一只巨大的黑色猛虎从浓密的灌木中猛然跃出,它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整个身躯展现出壮观的野性美和力量。 宁知念被吓的没坐稳,直接摔下了马,跃风也受了惊吓逃窜离开。 宁知念暗骂,本能地握紧了弓,呼吸变得紊乱,虎啸声震动林间,鸟群惊飞,四周似乎都为之一震。她迅速拔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深吸一口气,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靠,这么大。” 虽然她曾和父亲打过猎,但面对如此近距离的猛虎,当然心生畏惧。沈瑶和沈子威就是为了这个逼她进来,等她出去,定要了这二人的小命。 猛虎低下身体,显然是在准备发动攻击。 宁知念坐在地上往后退,她知道自己只有两次射击的机会,必须射中要害,否则后就在这死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调整姿态,瞄准猛虎的前胸一剑射出。 偏了!没中! 眼看着猛虎扑来,宁知念闭眼,心想完了,此时一把剑顺着侧边灌木丛以光速飞过,插在了猛虎的身上,猛虎立刻顺势倒地,痛苦的挣扎。 而后景玄勒马出来,“快上来。” 睁开眼的宁知念惊讶的一看,是景玄,顾不上疼痛,宁知念迅速起身,抓住他伸下来的手,顺势坐上了马背,景玄立刻策马向前。 “你受伤了!”摸到了黏腻的感觉,宁知念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布满了血迹。 “你怎么在这。”景玄没有回答她。 “我受人陷害,被逼至此。”宁知念直接扯下丝巾,想要为他包扎。 - 另一边。 正在往营帐内返回的二人,宁洵突然拉马停下,左行之奇怪。 “方才来告诉咱们俩的人是谁家的下人?”宁洵感觉不对劲。 “好像是沈家的人。”左行之回答道。 宁洵立刻反应出什么,“不好,安安有危险,快回去。” 宁洵立刻掉头加速,左行之一慌,赶紧跟上去。 “阿洵!出了什么事了?”左行之在后面也赶着。 “我们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快回刚才的树林。”宁洵的鞭子抽的更狠,拔出剑,加速往回跑。 “沈家为何要害安安?”左行之一头雾水,怎么想都没什么印象。 宁洵在前面赶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驾!上回封礼宴,沈子威那厮想轻薄安安,他昏倒不是醉酒,是安安逃跑时打晕的,这次定是来报仇的!” 左行之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怪不得当日宁知念神色慌张,那沈子威也是被人击昏,紧跟着宁洵,左行之也加快了速度。 - 此时的景玄与宁知念见甩开了老虎,体力有些不支,方才那箭好像有毒。 二人下马,来到一条瀑布旁,宁知念将景玄放在树旁,让他靠着树,此时的景玄有些恍惚,开始运功防止毒素蔓延。 “你好像中毒了。”宁知念沿着破损撕开景玄手臂的衣服,精壮的的臂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划口,伤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 宁知念二话不说,从马背上拿葫芦去小溪打上水,上前用嘴帮景玄吸毒,吸一口血吐一口,用水清口。 血腥味布满宁知念的嘴,她也不管, “你傻吗?不怕毒死自己。”景玄拧着眉。 “殿下救了我几次,这算是报恩。”宁知念见差不多了,抬手抹了抹嘴,血与水从她的嘴角流出,而后认真的开始给他包扎。 景玄轻笑,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竟然笑出了声。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而后开口:“蠢猫。” 宁知念不懂他为什么笑,都快要被毒死了。 “从本王右胸暗袋里拿药,你一颗,我一颗。”景玄缓缓开口,嘴角还呈现着笑意。 “你怎么不早说!”宁知念又着急又生气,这个人是有病吗,按他说的拿出了药,二人都吃了下去。 “本王若是说了,宁小姐还怎么亲口给本王把毒吸出来。” 见面前的人还是不慌不忙,宁知念生气想到了刚才自己的举动,红了脸,“真是个怪人!下次不救你了。” 景玄勾唇,没受伤的手臂竟然抬起来,捏住了宁知念的脸,二人对视。 气氛有些暧昧。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移动的声音,难道是刚才的老虎追了上来? 宁知念立刻拿起弓,景玄皱眉,虽然自己吃了解毒丸,但眼下可没力气继续战斗,有些不悦,罢了,死在这也不错,和这个蠢猫。 眼见猛虎拖着受伤的身子出现,依然眼露凶狠。 “只有一箭了。”宁知念挡在景玄前,景玄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子,嘴角上扬,想到了那日的粉色肚兜,今天她穿的还是那件吗。 “哥哥!来世我还做你的妹妹!娘亲,我要去见你了,可是我还没吃够桃酥呢…”宁知念有些哽咽的碎碎念,做好拉弓的准备,眼下真是万念俱灰。 身后的景玄抽着嘴角,到现在了还想着桃酥。 宁知念鼓起勇气,瞅准猛虎扑过来的一瞬间,一箭射出,直中心脏,这回中了!老虎倒下,虚弱的喘气。 此时在树上的赤风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心脏都跳出来了,但主子一直给着不许动的手势,自己也不敢动。 “殿下!殿下!我射中了!他倒下了!”宁知念惊讶的松手,弓掉在地上。 景玄偏头一看,嗯,有两把刷子。 此时,宁洵和左行之一路顺着痕迹找来,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安安!”宁洵大叫一声,立刻下马跑上前,语气紧张:“安安!你怎么样了。” 左行之跟上来,抽出剑补了最后一刀,猛虎彻底没了气息。 “哥哥。”宁知念见到哥哥的一瞬间,满腔委屈,双眼立刻蒙上雾气,立马委屈的开口:“我没受伤,方才沈子威兄妹威胁我,逼我进来,就遇到这头虎,若是没有昭王殿下…哦对,他受伤了。” 赤风等人看见景玄撤退的手势,消失在树林。 宁知念到景玄身边:“我帮殿下简单包扎了一下,他中了毒,不知道还能不能走。” 左行之立马上前,“殿下可还好?臣等救驾来迟。” 宁洵也立刻上前查看,箭伤?和左行之对视一眼,二人沉默。 景玄脸色有些不好,喉结动了动。“令妹真是好箭法。” 宁洵回头看了眼宁知念。“微臣多谢殿下对小妹出手相救,臣不知该如何感激。” 听着救援的声音赶来,景玄虽受了伤,身上那副君王气势仍然强大,语气尽显威胁。 “今日之事,你二人知道怎么说?” 宁洵与左行之相视一眼,立刻行礼。“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第34章 圣怒 众人回到营帐,只见太子神情一顿,假惺惺的立刻上前:“哎哟,玄儿,怎的受了伤?孤忙着在前面找野兽,回头就找不见你了。” 景昱坐起了身,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侍卫把猛虎放在了大殿中央,众人唏嘘,这么大的猛虎根本不多见。 景玄没有吱声,拖着身子落了座,看见景帝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沈氏兄妹眼见宁知念完好无损的回来,内心一慌,这宁知念怎么完好无损,反而昭王受了伤。感受到宁洵和宁知念杀来的目光,二人有些哆嗦,移开视线。 “玄儿,你怎的受了伤?严重吗。”景帝的声音传来,没人敢说话,现在营帐内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让父皇担忧了,儿臣是与这猛兽相斗时出了意外,被放了冷箭。”景玄开口,太子的神情有些慌张。 景帝勃然大怒,立刻拍桌子。“谁这么大胆!敢陷害皇嗣。” 众人立刻下跪,大堂内无一人敢说话。又看了看那头死了的猛虎,明眼人都看出来景玄受的是箭伤。 沈氏二人立刻慌了神,若是查出来他二人的举动,沈家不保啊。 “可有人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跟昭王进了树林?”景帝发怒,看着脚下的众人。 沈子威有些发抖,方才太子叫人拦下了他,和他说了些话,说事成后给自己升个官,沈子威没多想,想到自己祖父应该是太子的人,立马同意了:“皇上,我,我看到了。” 沈子威被带到前面,众人纷纷看向他,宁知念与哥哥对视了一眼。 “我和沈瑶去东边树林散步,便看到宁将军的女儿拿着弓箭,鬼鬼祟祟的进了树林,不知在干什么。” 沈瑶见状立刻附和,“小女也看见了。” 众人立刻提了口气,这宁知念可是刚拿了骑射头筹,箭术了得,难道想蓄意谋害皇子? 这时,一个侍卫拿着一把带血的箭上前,递给了景帝。众人一看,这不是今日宁知念射箭比赛专用的吗!“这是在昭王殿下遇害的位置搜到的。” 景帝蹙眉,冷冷开口:“叫宁知念上前。” 宁洵压抑着怒火,宁知念上前跪下。 “宁知念,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危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景帝威严的声音传来。 此时的左明嫣担心的看着左行之,左行之和她摇了摇头。 宁知念缓缓开口,咬字清晰:“臣女与哥哥还有左大人一同在岸边赛马,臣女跑的比较快,在前面等着时,沈公子兄妹突然出现拦下了我,向我求救,和我说前面树林里有一头猛兽想攻击他二人,臣女想着自己骑射功夫不错,怕野兽伤了人,所以准备出手相助。” 宁知念转头看向沈子威,表现的十分委屈,:“怎料沈公子趁臣女不注意,直接将臣女打昏过去。”说罢,宁知念将头发一撩,后脖颈白皙的皮肤显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不等众人反应,宁知念继续说:“哥哥与左大人赶来时,便看到臣女晕倒在树林,往前没过几步,就看到了昭王殿下在前面受了伤,面前有一头倒下的野兽,而臣女的弓也散落在地下,箭一发都没有了。” 宁洵与左行之立刻附和。 此时的沈子威脸色大变:“你!你胡说!我根本没打你。” 宁洵立刻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个通传的下人带了上来。 “微臣与左大人走到半路,被这人拦下,说小妹已经回了营帐,让我们俩不用找她。敢问沈公子,这可是你的人?”宁洵的语气充满威胁。 这个下人已经吓破了胆,连忙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只是听了沈公子的话,让奴才去拦下找来的二人,奴才是被逼的啊,饶命啊。” 这人被拖出殿外,营帐内又恢复安静。 沈子威拖着笨拙的身子,已经吓破了胆,旁边的沈瑶也不知所措。 宁洵继续开口:“微臣的小妹就在荒蛮之地晕了不知几时,臣半道察觉回去找的人,若不是臣察觉不对,殿下与小妹都得遭遇不测。微臣刚回京与小妹团聚,不知是哪得罪了沈公子,要害小妹。” 林澈神情不悦,立刻开口:“皇上,这宁家世代忠烈,宁知念有何动机要害殿下。皇上忘了,前不久宁知念还与昭王殿下一同为皇宫祈福,天下皆知,更不可能做如此之事。” 景帝皱眉,想了一下,点点头,冷冷的看向沈子威,他现在只是满口说着不是我不是我。众人等着看戏,这事情转变了风向。 一直没开口的景玄却突然开了口,样子看起来有些虚弱,“儿臣与这猛兽决斗之际,一箭袭来,直逼儿臣的心脏,若不是儿臣躲闪及时…怎料还有第二箭袭来,儿臣赶忙转身,这箭直接射入猛虎的心脏,慌忙看去,便看到沈公子拖着身子跑走了。” 景玄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愕然,这沈子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皇子嫁祸于人。 左行之见状开口:“宁将军封礼宴那日,沈公子在后院晕倒,昭王殿下率臣等人前去查看,发觉这沈公子喝的不省人事倒在了院内,不知道的以为是谁害了他。殿下觉得有伤风俗,便教育了沈公子。但沈公子这般设计加害,其心可诛?” 景昱此时悠悠的开口:“这沈氏兄妹妄图挑拨君臣关系,其心之恶毒显而易见。宁大将军两朝老臣,宁家三代功勋,父皇若是轻罚,只会伤了臣子们的心。” 景帝一顿,想了想:“这事朕也有所耳闻,沈太傅回去不已经罚你闭门思过,你怎还不知悔改?这太傅怎么当的!想到他还教过朕的皇子…咳咳咳。” 众人见景帝气上头,赶忙安抚。 太子在一旁有些慌张,“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别气坏了了身子。” 景帝看了看太子,稍微喘息:“沈子威!你可认罪?” 沈子威和沈瑶连忙磕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宁知念伤的,是她伤的,跟我没关系,我根本不会射箭啊。” “证据确凿!你还敢嘴硬?”景帝大怒,将桌案掀翻。 “太…”沈子威立马想爬到太子脚下,还没开口,太子便一把拿起那只箭朝沈子威的嘴扎去,沈子威的几颗牙被弹飞,恐慌的看着面前一脸杀意的男人。“你还敢狡辩?敢谋害孤的弟弟?看孤不杀了你。” 景玄与景昱暗暗对视一眼。 景帝眼神轻眯,似是察觉了什么,“来人,将沈子威沈瑶兄妹拖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传朕旨谕!沈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傅家风敝帚自珍,不思谋国,反谋逆,罪恶滔天。沈家子孙,荒淫无道,胆敢图谋不轨,欲加害于皇嗣,破坏朕与臣子间之和谐,罪大恶极,不可宥赦。沈家上下削去所有爵位。” “林澈。” “臣在。”林澈上前。 “朕命你严查沈家一切罪行,将沈太傅及其亲属,一并拿来京师,严审严惩,以儆效尤,恢复朝纲。尔等务必秉公办理,勿枉勿纵。” 林澈拜服,“臣遵旨。” 众人不敢多言,景昱本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景玄的眼神拦下了。 第35章 我家那婆娘也是 “贱人。” 地牢内,一脚将已经面目全非的沈子威踹到地上,宁洵满眼尽是杀意。 “沈子威,谁给你的胆子,动我妹。”沈子威早已半死不活,拿着鞭子又抽了几下沈子威,宁洵也不解恨。 宁洵满脸阴霾,擦了擦手。 “别叫他死了。”林澈在后面,敲了敲桌子。 然后继续开口:“沈家被查出来不少东西,皇上正怒着。” 二人出了地牢,无人处,夜黑风高。 “此事昭王一石二鸟,不费吹灰之力拔掉太傅。”夜色打在了林澈布满金丝的衣服,映射出那张俊脸。 “眼下…我们被迫和他站队。”宁洵动了动关节,发出响声。 - 东宫。 太子抽打着一个挂在半空的人。 “废物!都是废物!” 太子满脸阴狠,还在不断抽打已经咽了气的人。 “景玄…宁洵…宁知念…一个都别想逃。”太子阴笑着,看向一旁的婢女,婢女立刻吓破了胆,被景晟拽着头拖着进了房间,一个时辰后,被下人抬出。 皇后听闻此事,顿时慌坐在椅子上。宫女着急的汇报:“娘娘,沈家被查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现在沈太傅等人已经被押在大牢里审讯了。” 皇后颤抖着手,“他可什么都招了?” “奴婢不清楚,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可受了影响?” “暂时没有动静,只是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恐怕要受牵连。现在亲近太子的大臣们很多都不敢出面了。” 皇后冷静下来后,凝神,“没事,只是一个太傅,不慌,尽快和他撇清关系。” “娘娘…这次其实是殿下安排的,失败了。” “什么?”皇后立刻慌神。“他怎么没同本宫商量,糊涂!糊涂啊!” “娘娘别急,太子没被发现。只是…这宁家被昭王拉拢了人心。” “本宫一定要想办法让太子娶了那宁家女。”皇后狠狠拍桌。 - 昭王府。 “你这般竟也豁得出去,不怕一命呜呼了。”景昱看着包扎好的景玄,慢悠悠的喝着茶。 “都在本王的计划内。” “父皇估计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好哥哥太蠢了,蠢的有点让我受不了。不过这回宁家算是被迫与我们站了次队。”景昱玩味的说。 “现在皇后定要想尽办法让太子娶宁知念。”景玄勾唇。 景昱抬眼,看了看他,轻笑。 “宁家也不是吃素的,后面还有林府。这个小丫头,真是抢手。” 景玄拿起那个给自己包扎的丝巾,把玩着,“皇宫现在定是很热闹。” 回到家,过了一天后,宁知念还是恍惚,自己回营帐的路上,哥哥拿了她过敏的草药抹在后脖颈上,然后告诉她该怎么说。 唯一庆幸的是,众人打道回府之时,走失的跃风也回来了,哥哥也将它收回府了。 “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宁知念有些惶惶不安的开口。 “这事不怪你,没受伤就好。”宁洵没有一丝责怪,摸了摸宁知念的头。 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宁知念觉得身心俱疲,只感觉自己被卷入了旋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这几日哥哥也很忙,拉着霍以安回了军营,好几日见不到人。 第二天一早,宁知念就去庙里求了平安符,好让自己安心一点。 前几日的蓝衣少女案,似乎都和自己有着关系,这几日看多了生离死别,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感觉自己站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越想弄清什么,就越不知道什么。 这几日她没少去方盈那,日日商讨制衣的计划,方盈拿着宁知念给的钱做投入,一边还有绣娘和她学习,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赶制规划。 剩下就是准备铺子的开张,就是还没有个合适的商铺。自己的商品,宁知念决定主打一个薄利多销,做又实惠质量又好的东西。 想了想,南区多为普通百姓,这苏绣压根用不上,西边都是贵族,多有自己专门制衣的门路,就剩东边,小官儿、富商聚集的多,有条件买她这新鲜玩意。但苦于自己根本找不到人愿意租售商铺,在那么好的地界。 这天,宁知念一身男装,坐在方盈的绣坊监督着,突然有人进来。 方盈为了培训绣娘,很久没开张铺子了,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客人,今天却来了人。 宁知念本来没怎么在意,低头写着计划。 “廖公子,您怎么来了,好些日子不见。”方盈一瞧,原来是熟人。 “气死我了,我新娶的那小妾前几天又和我置气,还把我娘的好些个衣服都剪了,这老娘说什么都要让我修好,别人那都修不了,这不又来找你。”说话的是一个满身金银的男子,宁知念瞅了一眼,以为是哪来的暴发户。 方盈接过衣服,拿到里面去看,还不忘小声告诉宁知念,来者是廖明,就是那个廖氏酒业的大公子,家里开了三代的酒坊,富甲一方。 廖明拍了拍身子,心情烦闷的坐在对面喝茶,宁知念也打眼瞧了瞧,这么富的公子哥,手带金戒,挂着满绿玉佩,身上全是铜臭味,家里有实业,若能与他相识,定是有生意能做,眼下正好缺个铺子,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 “在下陈安,这位公子是?”宁知念搭讪。 廖明本就因为家里乱七八糟,没空管其他,心情有些不悦,况且这京安谁不知他这位阔少爷,京安最有名酒坊的大公子。 “我廖明你都不认识,你是谁?”廖明有些没好气的说。 宁知念没什么表情,无意的露出手上的玉串:“在下与方姑娘是同乡,做些布匹生意。” 廖明终于回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这眼前的男子生的挺俊,气质不凡,身上面料上呈,头上的发髻也是上等玉料,手上盘那串珠子一看就是好货。 收了收戾气,廖某起身拜了拜:“在下方才因家中事烦闷,多有得罪,陈公子不要介意。” 宁知念见有戏,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无妨,谁家没个作来作去的小妾,在下理解。” 廖明一听挑挑眉,“莫非陈公子也…” 宁知念叹气摇了摇头:“我那婆娘,天天和我抱怨婆媳关系,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二人天天吵架。” 廖明顿时觉得遇到知音:“哎哟,陈公子,同命相怜啊,在下都要被这几个婆娘烦死了。” 宁知念一脸认同,表情也很到位,又聊了几句。“今日与廖公子相识,如遇知音啊!” “陈公子!相见恨晚啊,走,咱们去喝酒,我请客。”廖明觉得有一肚子苦水不知去哪吐,拉着宁知念就想去喝酒。 方盈见到宁知念给她的手势,拿着衣服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来到一个酒楼,这廖明沾了点酒就开始大吐苦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和她讲了半天,宁知念就像个捧哏,把廖明哄的舒舒服服的,就开始套他话。 “廖兄在东边闹市可有产业?”宁知念试探的问了。“我也想在那边开店,不知行情如何。” 廖明吃饱喝足,有些微醺。“东边的消费不低,确实适合做生意,这南区根本没法比。” 宁知念挑挑眉,二人又聊了不少,宁知念这才发现自己了解的不过是皮毛,真生意,还得看这些老谋深算的大商人。 看天色差不多,廖明散发着酒气,有些醉醺醺的告别。 “我现在若还没回去,那婆娘又要作我了。陈兄,挚友,下次接着喝!”廖明被下人抬上轿子走了。 宁知念拍了拍手回到方盈那,又让方盈讲了些关于廖家的事,而后见天色暗下来,宁知念直接想了个大胆的举动。 去春月楼,找巧娘。 第36章 在下可不好龙阳啊 其实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上次她救下巧娘,与巧娘有了相识的机会,宁知念便看中了巧娘这名气,爱慕她的男人是多,可是效仿她的女子也是更多。 春月楼算得上高端的酒楼,能来的人非富即贵,这巧娘就是招牌,想去消费都要验验资,今晚就又有巧娘的演出。 可说到底,还是风月场所,一般都是男性来这里饮酒作乐,这对宁知念来说,挑战还是比较大的。 做足了思想准备,宁知念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整理了一下着装,宁知念便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楼,今晚人格外的多。 在门口给小二看了所带的银两,又加上身着不俗,宁知念还算顺利地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落座,要了壶茶。 而后便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这些公子哥都来这风月场所寻乐,然后宁知念心感不妙,一个熟悉的样貌勾住视线,这不是…上次被自己忽悠掉湖里的秦家公子秦文彦吗。 “靠。”宁知念打开扇子假装遮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愿别被发现。 打量了装饰豪华的春月楼,宁知念心里难免打些退堂鼓,虽说上次救了巧娘,但现在能见到她都有些难。 结果秦文彦便和几个公子朝宁知念走来,还有说有笑的,原来是只有宁知念这桌有空位了。 “这位公子这里可有人?不介意拼个桌。”秦文彦和其他人走来。 宁知念打着扇子,摇了摇头:“不介意。” 众人坐下,秦文彦就觉得眼前的人古怪,也没在意,一同看着台上的歌舞。 与此同时,楼上暗阁的景玄露出笑容,这小丫头一天,又是女扮男装又是和商贾喝酒,现在又来了春楼,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 不一会,宁知念就满脸通红,一曲终后,突然来了一群打扮妖艳的女子开始攀上男人,争芳斗艳。 “秦公子,奴家好想你啊,有段时间没来了。” “公子,快来听一听妾身的心,是不是在为你怦怦跳。” 宁知念眉头一皱,这些公子都这么花的吗?还好自己没和他们许了婚。 不是,等等,这春月楼不就是个喝酒的地方吗,怎么和春楼一样。春月楼…春楼,宁知念意识到了不对,自己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宁知念侧身,问了问一旁的公子。“这里叫什么来着?在下突然忘了。” 旁边的公子搂着美女,也没仔细瞧他:“这里是锁春楼啊。” 宁知念一惊,靠!怎么走错了! 管不了那么多,宁知念想跑,立马被一个女子缠上。“哎哟这位公子看的好眼生啊,第一次来吗?跟奴家到这里来。” 宁知念被拉走,一瞬间傻掉了,只见女子已经跨坐到自己身上,一脸娇羞的笑着:“公子是哪家的?怎么脸这么红?第一次来?” 宁知念绷直身子,不敢乱动,面前的女人那傲人的柔软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胸口,半分她也动弹不得。 “咳咳…”被吓得甚至咳出声,宁知念现在想插着翅膀飞走。 “公子在这里是不是害羞?要不要和奴家去上面?”面前熟练的女子一手已经开始在宁知念身上乱摸。 宁知念有些慌张的来回看,便想找机会跑。结果瞧见侍卫四处巡逻,侦查着可疑人员,而面前几个公子也注意到了自己,自己压根就不敢有异常之举。 “咳咳…是…咱们上去。”宁知念压着嗓音,已经有些轻轻地崩溃了。 面前的女子立刻欣喜,这么俊的小生,拉着宁知念的腰带就往楼上走。 秦文彦还有些恍惚,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人,而后又被美女拉着喝酒,不管那么多。 宁知念僵硬着身子,想找机会跑。 结果走廊一路都有把守的侍卫,宁知念直接被领到一个厢房,关上了门。 “奴家小月,瞅着公子就面生,定是刚出了书房,想来开开荤。”面前的女子娇媚的开始扭动。 宁知念如果告诉她自己是女子之身,定要叫外面的侍卫抓走送到衙门了。 回头看了看窗户,二楼,这么跳下去不得残废。 “小月姑娘…额…”宁知念咽着口水,被她逼到了厢房尽头。 小月已经开始解衣,“公子不必多言,奴家都懂,公子放心,全交给我。” “小月姑娘,快穿上快穿上。”宁知念捂着眼,汗已经流下来,这…这自己还没出阁,从话本子上看的都是皮毛,这方面,是一点都没学啊。 小月更兴奋了,这么青涩的书生可见不了几个,若是稳定下来,这个月业绩又达标了。 就当宁知念要被扑倒之际,门被踹开了。 宁知念瞪着眼睛,就看见赤风把门踹开,将小月吓走。 意识到了什么,宁知念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想跳窗,刚闭着眼想跳,一把被人揪住衣服拉了回来。 “公子,怎么从窗户走啊,是没有门吗?” 宁知念机械的转头:“昭…昭王殿下…从窗户走快一些。” 冷哼一声,将宁知念甩回屋内,一屁股坐地下的宁知念有些吃痛。 “哎哟。”宁知念捂着屁股,自己这身子跟着自己真是受苦了。 咬住下唇,宁知念不敢抬头。 “殿…殿下…有什么事吗?” 景玄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本王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宁知念。” 宁知念眼睛瞟着别处。“殿下认错人了,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景玄一把将宁知念拉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殿下,在下可不好龙阳啊…哎哟。”宁知念刚说完,就被景玄弹了一下,生疼。 “还装。” 宁知念捂着头,立马呈现一个标准的微笑,对上他的视线。“咳咳,殿下的伤好些了嘛?有没有痊愈。” “……” 见他不理自己,宁知念像罚站一样,杵在原地,声音和蚊子一般大小:“你怎么在这。” 景玄冷哼,“本王还要问问你怎么在这,又是女扮男装,又是和商贾之人喝酒,有伤风俗。” 宁知念抬头,有些生气,瞪着个大眼睛质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景玄勾唇,步步靠近她,随即搂住她的腰。“这京安,就没有本王不知道的事。” 宁知念双手抵在他胸前,动弹不得。 “本王坏了宁小姐的美事?” “没…没有。” 从别的视角看,景玄像抱着个男子。 “宁将军的好妹妹真是给他争气,改日见了他,得好好问问。” 宁知念一听,哆嗦了一下:“别别别,殿下别告诉哥哥,求你了,我是走错了才来的这里!真的!走错了。” 景玄打量着面前这张精致的小脸,梳着男子发髻,真像那么回事。 “那得看本王的心情。”景玄的脸越来越靠近她,让宁知念觉得窒息。 结果此时,隔壁传来了叮咚的响声,还伴随着男女的声音,特别激烈,二人都静了下来。 宁知念听着这声音,这么激烈,不会是打起来了,那女子还叫的那么大声,这是被打的有多惨。 “殿下,隔壁好像打起来了,要不你去看看,别出了人命。”宁知念低着头不敢看他。 景玄似是被呛到,轻咳了几声,放开了宁知念,转身将头扭了过去。 宁知念终于被松开,松了口气,这旁边的声音可是一点都没停。 “殿下真不管管吗?那个女子好像很痛苦。”宁知念走上前,有些奇怪的问。 景玄回身,恢复了往日的表情,而后慢悠悠地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个图本,扔给了宁知念。“宁小姐都来了这风月场所,怎还不知那是何意?” 宁知念打开他扔来的话本,刚打开阅读了一页,直接扔了,呆在原地愣住。 然后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厢房,装扮的红床大花,墙上还贴了好多大胆的画,还有一些她从没见过的东西,脸红的像被煮熟了,一瞬间心脏砰砰的跳起来,退到墙角不敢动了。 景玄打趣的欣赏着面前不知所措的人,气氛变得更加暧昧起来,眼神变得玩味。“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能言善辩的。” 只见景玄走到窗前,朝下面看去。 赤风推门进来报告:“主子,差不多了。”而后离开。 景玄瞥了一眼墙角呆住的小人儿,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勾住她的腰就往窗户走。 “哇啊啊,殿下,臣女罪不至死啊——” “抓紧了。” 话还没说完,景玄勾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搂住,然后纵身一跃,带着她跳了下去。 宁知念的小胆都被吓破了,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太奶,死死抓着他,随后平稳降落到了地面。 “闭嘴,该减肥了,真沉。”不等她反应,景玄立马带她进入巷子,在一个死角处等着什么。 第37章 修罗场 宁知念眨着眼睛,不敢多说话,贴在他身后。 原来是景玄在附近排查,接到了‘蓝衣少女案’的线索,这附近有异动。 宁知念看着前面热闹的街道和这静僻的巷子,真是两个世界。而自己也和他贴的很近。 不一会儿,前面便有了声响,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小巷的尽头有一个蓝衣女子在前面走着,马上就要遭到袭击。 景玄的剑已经微微抽出,用手暗示她在这里别动后进去,然后赤风等人也从四面八方进巷。 宁知念有点犹豫,自己如果现在跑了,景玄会不会生气,然后告诉哥哥今天发生了什么。 左右犹豫间,宁知念还是决定溜了。正沿着墙根走,一下就被一个人扣住。 “什么人!鬼鬼祟祟!官府在这办案,你也敢凑近。” 双手立马被反扣,宁知念彻底没脾气了,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佛祖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怎么回事?”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抓自己的人立刻说:“左大人,抓着个可疑人物。” 宁知念一抬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左行之一愣,“放开。” “这…” “放开。” “是,大人。”官兵有些不解,还是放开了。 左行之立刻把人拉到一旁,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语气却尽显温柔:“怎么在这?” 宁知念红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昭王殿下带我来的,我也不想…” 左行之听后脸色一僵,有些不悦,却没表现出来。“阿洵不知道?” 宁知念摇摇头:“行之哥哥,能不能放我走,后面和你解释…” 左行之有些无奈:“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一会我送你。” 而后便传来景玄的声音:“想走?” 宁知念一僵,立刻躲到左行之的后面。 “殿下。”左行之虽毕恭毕敬,但身姿挺的笔直。 景玄气势也不输,站在二人面前,瞅了眼宁知念。 “里面的人抓住了,叫你的人押走。” “是。”左行之给了手下一个手势,自己却纹丝不动,在宁知念前面。 一时间,宁知念只觉得窒息,救命啊,她怎么这么倒霉。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左行之先开口,气质儒雅大方,温文尔雅:“今日劳烦殿下了,殿下早早回去歇息。” 景玄身上散发的则是刺骨的寒气,直逼人心:“本王不累,倒是左大人辛苦了,本王来找的是你后面的人。出来。”后面的两个字像是令牌一样。 宁知念弱弱站出来,她不想拖左行之下水,有些丧气地说:“行之哥哥,不用管我了。” 左行之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她想和昭王走? 但语气却还尽显温柔:“这么晚了还没回去,阿洵该担心了,我一会送你回去。”而后,又看向景玄,如果目光是剑,此时二人早已打起来了。 景玄却一副信手拈来的姿态:“对啊,本王好告诉宁将军令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宁知念立刻瞪眼,然后以一个标准却带着苦涩的笑看向左行之。“行之哥哥,真的不用担心——我。” 左行之一顿,这两个人难道方才一直都待在一起?她为何还是这个装扮,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有些不甘。 “殿下,下官查到…”一个声音打断尴尬的气氛,三人看去。 此时,林澈正快步走来,要和景玄说事,然后看到了这幅修罗场。 宁知念一副男装,一脸看佛祖的表情看着他,夹在二人中间。 林澈刚还是一副翩翩君子,举止端庄,面容英俊的官大人模样,瞬间冷脸,和她对视后,吐出几个字:“马车在后面,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最后几个字甚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宁知念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立马抽身抱拳:“告辞。”,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 皇宫内。 景帝的咳嗽声不断。 “皇上,上次说要给晟儿立侧妃的事,臣妾这里已经选了几个合适的人了。”皇后在一旁服侍着,若有所思。 “你有了中意的人就去办。”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臣妾只是有点拿不定主意。”皇后将名单拿过去。 皇帝看了一眼,片刻,面无表情地说:“这季氏与王氏就行。” 皇后一顿,继续说:“臣妾上次与母后祈福之事,瞧着宁氏那小姑娘可是亲近,皇上你觉着…” 景帝咳嗽了几声,没有应和。 “说起这,朕想起还有属相相克一事,眼下母后身子骨不好,太子立侧之事就先往后延一延。你先下去,朕要继续看折子。” 皇后有些不甘心的离开,眼神闪过一丝恨意。 - 回到家的宁知念就差一头撞死自己了,眼下不仅那个臭冰块知道了,现在连行之哥哥与小舅舅都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了。不对啊,不是求过平安符,怎么还这么点背。 宁知念沐浴完躺在床上,脑袋直发蒙。 自己怎么蠢到进错了春楼,丢死人了。 累了一天,昏昏沉沉的睡去,宁知念做梦都是宁洵抓着她疯狂打她屁股。 第二天醒来。 梳洗打扮后从镜子中看自己,好像又觉得自己行了,可恶的景玄,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她了? 自己的绣品就差个店就能开张了,眼下谁都拦不住她! 收拾好装束,准备继续去找店铺。 结果刚一出院门,便看到脸色不对的宁洵。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不继续住军营嘛,哈哈。”宁知念僵硬的移动身子,做出想溜的姿势。 宁洵一个目光杀过来,宁知念立马僵住。 “宁-安-安!”宁洵像抓兔子一样把宁知念抓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外祖母外祖父想你了,今天起,去林府住几天。正好,表哥近日升职,去庆祝庆祝。” 宁知念眨巴眨巴眼,这回完了,自己彻底出不去了,肯定是小舅舅林澈的意思。 林太师,就是宁洵二人的外祖父,嫡子共有两儿一女,小儿子便是林澈,其中的嫡女便是宁知念的娘亲—林笙,太师的丧女之痛确真。 值得一提的是,大儿子的嫡子,也就是宁洵二人的表哥,同样也是一表人才,仕途光明,时年二十二,竟然要叫同岁的林澈一声小舅,想起来宁知念就要笑的不行。 而其余的表姐早都出嫁了,自从林母过世,宁知念长大后便很少去林府,怕旧人伤心,因为越长大,大家越说,自己和娘亲长得像,可那张脸都要在自己的记忆中模糊了。 这个表哥林予肃,她倒是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小时候太小了,女儿嫁出去也很少会回母家,但母系这一脉却格外重要。 听哥哥说表哥还升官了,当上了通政使,职责就是呈转封驳内外奏章和引见臣民之言。 宁知念被哥哥拎上马车,不敢吱声。 “哥,以安呢?” “军营训练。” “哦。” 气氛尴尬,宁知念也不敢说啥。 第38章 回林府 “回外公家,就好好长长规矩。”宁洵故作严厉的开口。 林家家大业大,家风严格,看这妹妹还敢怎么继续放肆。 老远就瞅见等在门口的一个男人,宁知念跟着哥哥下车,便看到外表俊朗,面如冠玉的男子。 “表哥,近来可好。”宁洵见了林予肃,喜笑颜开。“安安,快见过表哥。” 哥哥他们肯定都熟悉,自己回京后还没怎么见过这个表哥,宁知念还觉得尴尬,毕竟…和表哥通婚在这个年代太常见了,这个表哥怎么还没成亲,算了,舅舅都没成亲,他们都在干嘛。 宁知念在宁洵一旁,规矩的行礼,“见过表哥。” 林予肃见到面前的少女,有些一惊,“上次见安安还是个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别站着了,快进来,祖父祖母都等着了。” 宁知念含笑,看了看这林府,和记忆中一样,没什么区别。 进了正厅,便看见外祖父外祖母期盼的等着,林澈在一旁挥着扇子笑。 二人一进正殿,两位老人立马湿了眼眶。 “给外公外婆请安。”二人立马下跪,说了一些祝福语。 两个老人立刻上前将兄妹二人带起来。 “洵儿,安安,真是长大了啊。”林太师一把年纪,老泪纵横,看见宁知念那张脸,更是情难自控。 “像啊,太像啊,简直和笙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宁知念也不禁落泪,见到自己的外公外婆,便想起了娘亲。 “是啊,怎会如此相像,你娘亲小的时候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林外婆仔细端详着,拿着手帕抹泪。 “外公外婆,外孙女不孝,回京还没来得及和您二位请安。”宁知念任由两个老人抓着看。 一旁的大舅人到中年,都忍不住湿了眼眶。“真的太像了,我看着小妹长大的,十四五的年纪,和你这会儿一样,天天粘着我陪她玩。” “可怜我的宝贝洵儿、宝贝安安,年幼时爹爹经常出兵打仗,你还这么小,结果笙儿也去了。洵儿如今都继承衣钵,你出落的亭亭玉立,笙儿不知得有多欣慰。”林外婆死死抓着宁知念的手都不放,宁知念跟着无声落泪,这就是她不想来的原因,太痛苦了,无法不想起来娘亲,她不敢细想。 采月在一旁都跟着抽泣,小姐之前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宁知念被几个老人黏着不放了,林澈和宁洵对视一眼,计划得逞。放在林家,看那昭王还敢靠近半分。林予肃则在一旁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怎么感觉你们有什么事没和我说。”林予肃奇怪的问。 二人则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林予肃有时经常住在衙门里,公务繁忙,没怎么参与他们的活动。 午饭时,有宁知念最喜欢吃的几个菜和糕点,宁知念都感觉自己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幸福。 “安安啊,这几日准备在这住多久?你祖母一个人可行?”林外婆有些担心的问宁知念。 宁洵却抢先回答:“外婆放心,近日祖母老家也来了几个探亲的人陪她,安安可以在这里多陪你几日。” 宁知念眨眨眼,也应声附和。二老立刻开心的不得了。 “我们林府的大门永远给你们兄妹留着,想什么时候来,待多久都行。”林太师欣慰的大笑。 “前几日安安为太后皇后去祈福的事,还有夏苗骑射冠军之事,我们听了可是骄傲的不得了。”林外婆想到立刻开心的不行。 “祖母说笑了,那些不过是些皮毛,还是哥哥更厉害。”宁知念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宁洵。 “洵儿当初要参军时可把我和你外公吓坏了,天天去庙里上香,好在平平安安的。” 宁洵的嘴也从来不差,一样哄的老人开心。“那全靠祖母您平日里的祈祷,不然我哪有今天的平安无事。” 二老乐的开花,刚才的悲伤都烟消云散。 “我记得小时候洵儿和安安来玩儿,肃儿和澈儿就在那前面带着他俩,那大冬天的在外面打雪仗,洵儿还老欺负妹妹。”大舅在一旁比划着,众人又开始回忆。“我记得有一次安安还跑到大舅怀里告状。” 宁知念跟着笑起来,那会确实是最美好的童年了。 “安安那会儿才几岁,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林澈打趣道。 “我什么都不记得都不可能忘了,小舅舅和我哥联手直接把我扔雪堆里了,还是表哥给我拉出来的。”宁知念故作生气的向大人们告状,又引的大家大笑。 林予肃也没什么话,一直陪笑吃饭。 “洵儿和澈儿打小就爱撺掇,他俩可没少干坏事,肃儿倒是一直稳重。”林太师抿了口小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安安放心,外公亲自给你把关,定要挑个好婚事。” 宁知念脸都红了,也不敢说啥。 下午,宁洵就提前回了军营,林澈和林予肃今日都休息,便还留着。 瞅见机会,大人们都走了,宁知念扭扭捏捏的问林澈。 “小舅舅,昨日的事…”宁知念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林澈则一副夸张的表情。“你想问什么?我还没问你呢。” “啊,小舅舅,看在我对你小时候欺负我的事过往不咎,你就饶了我。”宁知念立马化身磨人的小妖精。 “打住,我可不吃你这套,不吃啊。” “小舅舅~”宁知念一脸无害的表情。“昭王殿下他什么都没说。” 林澈看了一眼她,无奈的轻叹。这时林予肃也来了,坐到一旁。 “我怎么听到昭王殿下了。” 林澈摇摇头,“我的傻安安,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宁知念愣住,有些委屈:“小舅舅你不能这么污蔑我,我可从来没招惹他。昨天那个蓝衣少女案的凶手抓住了?” 林予肃眉头一紧,想了些什么,看了看林澈。 林澈闭目养神,拿着扇子扇风。 “你来给我按按肩我就告诉你。” 宁知念立刻屁颠屁颠的去他身后开始按。 “嗯,力度再大点,嗯,不错,等下,你想掐死我啊。” 宁知念嘴角抽搐,故意使劲:“小舅舅,这次让我来外公家住,是不是你的主意。” 林澈缩了缩脖子,“是又怎样,老老实实给我按肩,别想有的没的。” “我记得…蓝衣案昨晚不是已经结了。”林予肃缓缓开口。 林澈立马开口:“肃儿别惯她。” 宁知念本觉得左行之就已经配得上稳重二字了,没想到自己的表哥才是真的稳重,举止端庄,不温不火。 宁知念听到了答案立刻不捏了,回到座位坐下来。 林澈不悦的皱眉,“昨晚我捞你出来,你就这么报答我。” 宁知念没好气的甩手,“手累了。” “左行之和我说…”林澈故意卖关子。 宁知念一听,立马好奇的转头看他。“说什么了?” 林予肃想了想,“大理寺卿?” 林澈观察了一下,点点头,对林予肃说。“你可能不知道,左行之和洵儿他们算青梅竹马。” 宁知念一听,有些脸红。 林予肃有些没想到,看了看有些脸红的宁知念,“竟还有这层关系。左行之也是难遇的人才,殿试第一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宁知念转了转眼珠,试探的问:“所以,行之哥哥说什么了?” 林澈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你…穿男装不好看。” “他当真这么说?”宁知念立马五雷轰顶,泻下气来,用手帕捂着脸。“求你,别和别人说。” 林予肃嘴角有些上扬,早就听小舅说这表妹鬼灵精怪净给他惹麻烦。 林澈打打眼,左行之压根啥也没说过,自己就希望宁知念别再出去乱窜了。 “完了,丢死人了。”宁知念捂着脸,碎碎念着,绝望的离开。 第39章 昭王殿下夜闯闺房 “采月,这回好了,出也出不去了。” 宁知念在林府花园的秋千上晃着,百无聊赖。 采月轻轻推着她,“小姐,你就消停些时日。” 宁知念摇摇头,“无聊啊,无聊。” “难不成,我就要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一辈子吗。”宁知念垂头丧气的荡着秋千。“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啊。” 采月看了看自己小姐,有些无语。 “看太师的架势,怕是要开始给小姐物色亲事了。” 宁知念低头,觉得难过。“凭什么我就要结婚,家大业大的,难道还差个我吗。” 采月赶忙拦着:“小姐别乱说,小点声。”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这京安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宁知念扁着嘴,女子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掌控不了,真是太难受了。 “嫣儿没过多久就要成亲,虽说是嫡出正妻,可未来一定也会有一堆妾室等着她,想想我就觉得难受。”宁知念头靠在绳子上。 “奴婢知道小姐和少爷没有庶母,可是这寻常人家哪一家不是妻妾成群,左大人不也有几个庶出的弟妹。”采月说看了看周围。 这时来了个下人叫宁知念,“小姐,老夫人醒了,叫你过去陪着。” 宁知念点头,起身去了。 - 昭王府。 “去了林家?宁洵林澈以为去了林家就无事了?”景玄坐在书桌前,盘算着什么。 赤风在一旁不敢乱动,主子这架势是吃定了宁小姐。“林府那边,怕是已经张罗着要给宁小姐物色亲事了。” 景玄颠着核桃,姿势很是放松。“蓝衣案结了,东宫什么反应?” “东宫已经没动静好几天了,还有,宫里的人来报,皇后又去向皇上求太子立侧,结果皇上以属相犯冲之事推辞了,那名单上,有宁小姐。” “皇上还说,让太子妃先生下嫡子,再考虑立侧之事。看来上次星象之事与太傅之事,对太子影响不小。” 景玄盘着核桃,“父皇又不傻,就算我们不动手,太子自取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赤风拜了拜,“主子英明,那林府之事…” “不用急,本王才不信她会坐以待毙。太师可是本王的启蒙老师,亲自教的本王四书五经,我太了解太师了,这京中放眼望去,有几个能入得了他的眼。”景玄得意的说。“除了本王。” 赤风转了转眼,心里暗暗笑了一下。“都察院将蓝衣案与闵国相关的内容呈报了,皇上恐怕已经要派人密查了,军营那边近日也加强了训练,主子也怀疑…是东宫与闵国暗自勾结?” “现在还没有十足的证据,本王也不想打草惊蛇,只是没想到,他们哪来的胆子。”景玄的脸色微微凝固。 “那林氏之死,还要继续派赤山查吗?林家与宁家似乎也在暗中调查,都查到那场战役了。”赤风试探的问了问。 “让赤山不要动了,容易让上面察觉。”景玄将核桃一丢,“过几日进宫,这事,本王亲自去查。” “对了,军营的训练强度还不够,再大点的。”景玄又补充了一句。 赤风抽了抽嘴角,拜别。 — 宁知念就这么老实本分了几天,在林府可谓是毕恭毕敬,一点没有之前的任何逾矩,外公外婆对她甚是满意。 哥哥这几日更忙了,完全没时间回来,小舅舅也见不到人。 只有宁知念才知道,自己要憋死了,那绣坊的事就这么耽搁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林府守卫森严,别说翻墙出去,连鸟飞来飞去都有人要报告。 晚上趁着没人,宁知念偷偷爬上了屋顶,然后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夜,觉得难过。 江南那段时光,那么自由,还能上山去找师傅,还住在林间追着松鼠,这京安四四方方,哪里比得上江南半分有趣。 听见砖块的响动声,宁知念警觉的起身。 “宁洵以为住在林府能让你老实一点,没想到都上房揭瓦了。” 宁知念不可置信的看去。 “你,怎么是你?我叫人了啊。” 景玄勾唇,慢慢向她靠近,直接坐在她身边。 “昭王殿下夜闯太师府,啊不,夜闯闺房,说出去不叫人笑话。” 景玄不理她,直接抱头躺下。“你去告,看京安谁敢笑本王。” 宁知念愣神的盯着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景玄笑了笑,“怕你想本王。” 宁知念一下就笑出声,偏头不看他:“谁想你了,殿下也太会自作多情了。” 景玄勾唇,“不老实,本王就告诉宁将军还有林大人,还有那个…你的青梅竹马—左大人,你去春楼的事。” 宁知念脸立刻红起来,有种想打他的冲动,“我那是走错了,你不要瞎说,还有,殿下你很闲嘛。” “本王闲得不得了。” 宁知念不理他,奇怪这林府守卫森严,他怎么摸进来的。 “想出去玩吗?”景玄看着月色下的小人儿,月光的柔和洒下来,那小脸真是可爱,今天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衣,和这黑夜挺搭。 “殿下要是专门来笑我的话,可以回去了。”宁知念瘪嘴,抱着膝盖。 “求本王,本王就带你出去玩。”景玄幽幽开口。 宁知念打量了一下,小脸一皱,这景玄打的什么算盘。 看着面前小兔子狐疑,景玄轻笑。 “不信本王?” “……” 景玄凑到她耳边,怪痒痒的:“上次你给本王吸伤口,赏你的。” 宁知念脸瞬间通红,不敢作声。 “要是被发现了…林府这么…” “这么森严?本王不还是不费吹灰之力进来了。” 宁知念眨了眨眼,有些端着架子:“去哪儿?” “太平湖集市。” 宁知念眼睛瞬间一亮,期待了起来,听说这两天那边集会,还来了很多外乡人杂耍。 “本王还没答应要带你去。”景玄幸灾乐祸的不看她。 宁知念立马抽了口气,又拿他没办法,正想说让他走的时候。 景玄起身,突然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一旁搂住她的双腿,往上一带,宁知念被拦腰抱起,没等她惊呼,自己已经被景玄抱走了,穿梭于各个楼顶之间,直接出了林府,动作轻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切都被刚忙完公务回家的林予肃瞧见,眼神轻眯。 “昭王…殿下?” 林予肃有些愣在原地,见附近的守卫都没动静,那边的厢房…他怀里抱着的,莫不是表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少时曾与祖父林太师一同进宫伴读,景玄虽比自己小两岁,该读的书全都读完了,气质过人,是众皇子当中最出挑的那个。 隔壁经常能听到沈太傅被太子气个半死,传来叹气声,而自己的祖父对这景玄可是无比自豪,称赞有加。 只是以自己的直觉,这景玄的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表妹又是怎么和他纠缠在一起的,难道小舅舅与洵儿就是为了这事将她送来的? 林予肃有些纠结,要不要与二人说。 第40章 与他同游 晚风拂来,湖面轻波,夜晚的风还是比较凉爽,几天没出来玩的宁知念瞬间开心了,提着裙子就想往前面集会跑。 景玄在后面跟着,看前面的人疯跑,突然有些理解宁洵… “别乱跑。” 眉头皱了皱,她之前在那个左行之旁边怎么没见这般不拘小节。 宁知念提着裙子,兴奋的看着前面。 “殿下,前面好多人啊。”宁知念被热闹的景象吸引住,有些忘情的扯了扯景玄的袖角,然后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不是哥哥。 “唔…”宁知念抽回手,有些手足无措。 景玄心情不错,“人多就抓着我。” 宁知念哪敢,就默默的跟在一旁,和他看着集会。 灯笼挂起,五彩斑斓,将夜市照亮如同白昼。商贩们纷纷开启摊位,售卖从丝绸、陶瓷到铜器和珠宝等各种商品。摊位上的货物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吸引着路过的行人。 杂技、戏剧和音乐表演随处可见,艺人们表演着高难度的杂技,或是上演精彩的戏曲,吸引了众多观众围观和喝彩。 宁知念开心的看着,和景玄慢慢向前走。不一会就看到吹糖人的,旁边围了一群小孩,猪、马、牛、羊,什么动物都可以捏,宁知念也被吸引过去看。 “只有一群小孩儿在这围着,你怎么也感兴趣。”景玄抬抬眼皮。 “我喜欢嘛,你看捏的多可爱,还好吃。”宁知念不理她,专注着看着。 一旁的小女孩拉着一个中年男子说,“爹爹我要那个小马的,你给我买嘛,给我买嘛。” 爹爹无奈的摇摇头,付了钱。 宁知念见了,掏了掏腰包,自己走的急,也没带荷包出来,想了想算了,打算走了,旁边的景玄却一动不动。 “老师傅,多少文一个,给我来个兔子的。” “这位客官,两文一个,马上就给您捏。” 景玄付了钱,满意的等着。 宁知念抬头看了看他,有些惊喜:“殿下是买给我哒?” 只见景玄一笑,“宁小姐真会自作多情,这是给本王自己吃的。” 满意的拿上糖人儿,景玄得意的抓在手上,准备走。 宁知念恼羞成怒地跟着,嘴里小声的念叨:“都多大了,还吃糖人儿,丢人。” 景玄心情大好,舔了两下,又眉头紧皱,怎么这么甜,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反倒说着。“嗯,真好吃。” 宁知念干着急,又没有钱买,她也想吃。 “很好吃吗?” “嗯,好吃。” “……” 面前的人突然停下,宁知念还撞到他。 景玄将糖人拿到她面前。 “想吃吗?” 宁知念眨巴眼,刚想张嘴吃,景玄又马上把糖人儿拿走。 宁知念气的瞪他,这人是小孩子吗? 景玄就像逗猫儿一样,又把糖人拿到她面前,宁知念气的别过头去。 “唔…”宁知念感觉嘴里一甜,这登徒子竟然把糖人直接塞在她嘴里了,自己还下意识的用双手接过竹签,景玄满意的转身走了。 宁知念嘴里传来甘甜,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二人就这么穿过集市,看了会儿杂耍又听了会儿小区小曲儿,来了湖边。 宁知念看见这边的景色才想起来,自己就是在这儿看龙舟,被拐后再放回来的。 想起来就气,宁知念嘟着嘴,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景玄瞥了瞥旁边的小人儿,“又在偷偷骂本王?” 宁知念嘟着嘴,故意抬高声调:“小女怎敢,只是想到之前游会被拐,被人就是扔到这儿,回去身上的印子几天都没消。” 景玄淡淡含笑,没有说话。 宁知念一边舔着糖人儿,一边念叨:“哼,最喜欢的一条裙子都坏了。”其实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景玄绑了,可能就是绑错了人,这臭男人喜怒无常的,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见景玄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宁知念也立马闭嘴,但心里还一直骂着他。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宁知念小声嘟囔着。 景玄回身,暼见她腰间挂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宁知念低头,看了眼他指的方向,摘下来一个香包。“这个?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包。” 景玄拿起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这种绣样不怎么见。” 宁知念立刻骄傲起来,“那可不,这可是我自己画图自己绣出来的,用的可是苏绣技艺。” “嗯,就是糙了些,就当你报答本王的。”景玄一下就把香包攥在手里。 宁知念见状就想去抢,奈何怎么都够不着他。“快还给我,还给我,你…你自己不会买嘛。” 景玄抬高手,任由下面的小人儿蹦着。谈谈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平淡:“下次还想不想出来?” 宁知念顿住,转了转眼仁,“想是想…” “表现的好,本王就大发慈悲再来带你出去玩。”景玄也不等她继续,转身将香包揣进内兜就走了。 宁知念什么办法都没有,景玄把她偷偷送回去,转身消失在暗夜里,宁知念回到厢房后就破口大骂。 “混蛋!登徒子!臭冰块!” - 第二日,众人在宫里汇报事项,宁洵目光随便一瞥,打眼就瞥见景玄腰间的青色香包,顿时愣住了。 先不说这香包和他平日的穿着压根不搭,怎么看都是女子之物,格外扎眼。怕自己看错,又暗暗凝视了一会儿。 这香包的样子他可认得,小妹绣完就给了他一个深色的,他一直挂在腰间,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虽然颜色不一样,但那绣艺一看就是出自宁知念之手。 又抬头对上景玄那得意的双眼,宁洵的火气立马涌上了头,这景玄…是在挑衅他吗。 下朝后,宁洵脸色不悦的往外走,左行之在一旁奇怪。“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宁洵看了眼文邹邹的发小,觉得不争气的摇摇头:“你还挺悠闲,安安都要被人掳走了。” 左行之被说的一头雾水,看着面前的人愤愤离去,摸不着头脑的愣在原地。 “左大人近来辛苦。”景玄春风得意的走上前,和左行之搭讪。 左行之面不改色的行礼,“殿下言重,不辛苦。” 而后便看见景玄姿势刻意,双手背着,悠闲地往外走,腰间的荷包跟着动。 左行之不是瞎子,也瞥见了那格格不入的香包,神色一顿,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是安安送的。 景玄今日心情好的不得了,还赏了些人,王府里的人都觉得奇怪。 赤影觉得异常,奇怪的挠挠头:“风哥,主子最近怎么感觉怪怪的。” 赤风在一旁,仿佛看穿了一切。“你不懂了,这是…的感觉。”赤风用手摆出两个小人亲嘴的模样。 赤影愣着,有些不解,“主子病了?” 赤风怼了一下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不管他就走了,留下赤影在原地奇怪。 第41章 怎么就你不忙? 第二天,只有林予肃陪着二位老人吃早饭,宁知念也在一旁。 总感觉这个表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宁知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林予肃看着一脸平静又温柔似水的宁知念,怎么也和出去乱窜的人联想不到一起,思量着,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但这林府的护卫要多添一些了。 只见林太师开口,“肃儿啊,你今日可有时间?” 林予肃不敢怠慢,“祖父有什么事就吩咐,肃儿不忙。” 林太师点点头,“上次有一本家谱内页发霉了至今没去修,澈儿这几天见不着人,你今天若是得空就拿去修一下。” 林予肃稳重的样子看上去确实也适合办这个事:“肃儿知道了。” 宁知念看着表哥的样子,真是内敛深沉,一点都没有这个岁数该有的沉稳。 林外婆又说:“安安要不要跟你表哥一起去?” 宁知念愣了一下,看了看两位老人,腼腆的开口:“安安在所不辞。” 二人拿着东西,饭后便一起上了马车,宁知念出门时抬头看了看天,有点闷热。 “修书的地方在城外,有些远,路途有点长。”林予肃说。 二人在车上,气氛比较尴尬,因为这个表哥真的惜字如金,宁知念只觉得发闷,怎么比景玄还木头。 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想起来那个臭男人,真是的。 宁知念今天扎了蝴蝶髻,戴了两个银质步摇,青色外衫配上粉色纱裙,别提有多可爱了。 但是这细看表哥,生的真是俊朗,我们林家和宁家的后代简直优秀。 “妹妹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予肃被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 宁知念摇了摇头,一副人畜无害的说:“没有哦,觉着表哥生的真俊朗,忍不住多看几眼。” 林予肃愣住,耳根子有些红,这妹妹真是…单纯可爱。 宁知念好像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又看向窗外热闹的大街。 突然,马车停住了。 “官府例行检查,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突然被拦下来,林予肃微微打开扇窗,瞥见前面设了关卡,官兵拿着剑把挨个敲着窗户,宁知念也被吓了一跳。 “到我这来。”林予肃将宁知念叫到自己身旁。 外面的官兵敲到他们,语气不耐烦的叫着:“快下来,官府检查,需要搜车登记。” 前面的马夫立刻说道:“你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快放行。” 官兵也不管那么多,立刻叫着:“别废话,谁来都得检查。” 林予肃淡淡拉开窗帘,脸色骤冷,眼神里透着威胁。 官兵朝后一走,瞥见人脸,又看到官牌,立马将剑收起来,连连拜服,帽子都吓歪了。“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是林大人,大人这坐的也不是官车呀。” 林予肃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无妨,这儿怎么设了卡?” 官兵立刻回答:“上面的命令,小的也不知呀。”然后瞟见了一旁的宁知念。 “这是本官的妹妹。”林予肃的语气一如平淡,却尽显威严。 “大人莫见怪,这就放大人走。”官兵说完,立刻点头哈腰的放行。 马车顺利走了,宁知念奇怪的看向林予肃,这时他已经恢复往常的神态。 “还没出城就查得这般严?”宁知念歪着头看窗外。 “嗯。”林予肃轻轻回了一声。 二人出了城,没过多远就到了一个农户家里。宁知念还觉得奇怪,这哪来修书的铺子。 林予肃看她奇怪,就给她解释。“这是祖父的旧友,家谱贵重,不放心交给别人修。” 宁知念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跟着他。 二人在农户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处理完有关家谱的修复事宜后,开始准备回城。 谁知刚走到半道,就开始下起雨。 宁知念抬手遮着额头从窗户探了探,“表哥,这雨有点大呀。” 车夫在前面说:“大人,雨天不好走,前面有个凉亭,二位去避避雨。” 林予肃也看了看,“这几日就爱下急雨,去前面避一避也行,小妹觉得怎么样?” 宁知念立刻点头,“当然可以呀,正好今天备了伞,我还就喜欢这样的雨天呢。” 林予肃含笑,原以为她和京中其他深闺贵女一样娇气,结果哪有半分的矫情。 林予肃下车撑着伞,宁知念下车时踉跄了一下,他还扶了一把。 “谢谢表哥。”宁知念甜甜的说,二人进了凉亭。 看着小雨打在树叶与地上,宁知念轻轻开口:“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林予肃听后有些惊喜,“你读过苏轼?”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宁知念抚在凉亭的柱子上,风轻轻打过她的身上,她含笑,继续说道。 “这首词我很喜欢,途中遇雨,同行的人觉得狼狈,他毫不在乎,泰然处之,吟咏自若,即便是仕途坎坷。” 林予肃眼前一亮,寻常女子家别说读书了,哪能读这种关于仕途坎坷的词,细品后突然对宁知念有些改观,她以为宁知念出身将门,擅长骑射,这些文人墨客之事她一窍不通。 “表哥也喜欢苏轼吗?”宁知念偏头,看了看他,少女的侧颜,伴随着那股清香,随着雨打进林予肃的心间。 “喜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江水悠悠,来去皆成空,人生皆如梦。而活在世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在梦中,终归一切空无。”林予肃感叹着。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对到了雨停。 回去后,林予肃笑逐颜开,今日的表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二人相约有空还要继续一同赏词。 宁知念写字的样子,林予肃都有些微微出神。“小妹的字写的很大气。” 宁知念含笑,那景玄还狗嘴吐不出象牙,说自己的字丑呢。“表哥过誉了。” 林澈这日下值回来,看见林予肃面带笑容,有些奇怪,一向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的林予肃,少见的这般愉悦。 “肃儿,你这几日看起来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予肃收起表情,反应过来自己失神,手里还拿着二人闲时对的词,匆忙收起来。 林澈一看就觉得有问题,莫不是家里这块榆木脑袋开了窍? “无事,这几日读了些苏轼的词,脑海里总在回味。” 林澈打打眼,没管太多。 宁洵倒是终于忙完回了城,这几日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整的他快累死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琐碎的事,回了林府连喝了好几碗茶。 林澈也感同身受,“我这几日也是,这也没到年关,不知为何有那么多要处理的事,堆得我头疼。肃儿,你怎么不见忙?” 林予肃微微一愣,“近日我没什么特别忙的事,看衙门里其他人也很清闲。” 宁洵和林澈对视一眼,觉得奇怪。 林澈不解:“按道理讲,我们忙,你们应该更忙才对。” 林予肃也不懂的摇摇头。 第42章 你敢偷听本王? 宁知念这天夜里,顶着月光在窗前写诗,这几日难得陶冶情操,和林予肃聊得投机,好几次谈到忘我。 “写什么呢,这么专注。” 被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笔都扔了,宁知念瞪着眼睛看趴在自己窗前的男人。 又是景玄这个男人,他怎么又来了。 “殿下是属什么的,就喜欢神出鬼没。”宁知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林府明明增强了人手,他怎么还这么轻松就来了。 景玄抓起桌上的纸,看了看。 “苏轼?你挺有品味。”看了看字,景玄挑挑眉,“‘月隐花影话悄然,风传轻语绕梁间’,谁写的?小气。” 宁知念翻了个白眼,“我表哥写的,自是比不过满腹经纶的昭王殿下。” “表哥?”景玄思量了一下,淡淡轻语一声:“林予肃。” 打量了一下宁知念,景玄含笑提笔,写了些什么,大手一挥,笔法苍劲有力。 写完后,宁知念拿起来看了看。 ‘翠帘轻卷西风,绣履步轻轻,笑语盈盈间,倩影倚新晴’,脸色有些发红,宁知念看了他一眼。 “殿下又来夜闯闺房,不会就是来给我秀一秀墨水。”宁知念俯身,托住下巴,支着头看他。 “本王怕宁小姐夜夜思念,刚忙完就来看看宁小姐是不是也想本王了。”景玄也微微俯身,靠在窗边这么看他。 “臣女从来没见过殿下这么厚脸皮的人。”宁知念偏头不看他,“小女还未出阁,殿下这么日日来,要是被人瞧见了,小女可怎么办。” 景玄一笑,抬起窗下的手,一叠用油纸包的桃酥出现在宁知念眼前。 “出来就给你吃。” 宁知念探出窗外,看了看四下无人,出了房。 “殿下以为用这就能收买我?”宁知念的眼睛却没有离开他手上的东西。 “今日是满月,本王心情好,赏你和本王一起赏月。”景玄提着桃酥,看着眼前的人。 宁知念抬头看了看天上,真的哎,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好圆的月亮,要是能有壶好酒就好了。” 景玄一笑,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小罐酒。宁知念盯着眨眼,笑出了声。 二人就这么来到房顶,看着明月,吹着小风,喝着小酒。 外面都传景玄杀人不眨眼,活阎王,自己要说他干的这些事,传出去谁会信。 “又在心里骂本王什么?”景玄看她愣神。 “世人听见殿下的名号,都要惧怕三分,传你难相处,只是这些日子与殿下相处下来,我倒不这么觉得。”宁知念捧着酒杯,抬头看着月亮。 景玄笑而不语,小兔子对他卸下防备了。 瞥见景玄的腰间的香包,宁知念脸一红。“这颜色与殿下平日的穿着一点都不搭,没人笑殿下吗。” “世人见了我都得低着头走,谁敢笑。” “那也不搭,你若是想要,我再缝给你一个就是了,到时候你把这个还给我。” 景玄一听来了兴致,这香包可是用来送给心仪的男子,他当然不拒绝。 酒过三巡,宁知念就觉得有些晕乎了,这酒品起来香,劲也挺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宁知念开始疯狂吟诗念词,小脸泛着红晕。 片刻后。 “殿下…”宁知念抱着腿,扭头看他。 景玄轻轻抬眼,面前有几分小醉的人。 “嗯?”喉结滚动,他回应她。 “……”宁知念依然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脑袋发懵。 “上次在广济寺,要抓我的人是谁?”宁知念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你不是不在乎?” 见他不说,宁知念有些失落。 “殿下回去,我…我要休息了。”晃晃悠悠的起身,宁知念摇摆不定,差点掉了下去。 景玄见状稳了她一把,轻轻一带,小人儿就跌他怀里了。 “…放开我。” 被他禁锢着,宁知念挣脱不开。 “再乱动把你扔下去。”感受到怀里的小人儿不动了,景玄轻轻搂着她。 “殿下为什么老欺负我。”宁知念喃喃道,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和他对上视线。 “谁让你惹到我了。” 不经意间,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他的手好冰,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烫。 “殿下这样,要叫臣女误会了。”宁知念就这么看着他,明月在二人头顶高挂。 景玄仍然是那副模样,即便和他对视再久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他又不说话,宁知念觉得无趣,有些生气的挣脱开他,然后起身。“殿下若是这样,之后就不要再找臣女了,臣女还要嫁人呢。” 提着裙子也不管他,宁知念麻溜的下了房顶,回屋了,关门的声音还挺大。 景玄在屋顶起身,弹了弹裤腿,背过手,对着空气突然开口。 “林大人这么喜欢听墙角?” 夜色中,林予肃出现在墙下,和他对视。 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下官在自己家里,不算偷听。”林予肃袖子下的手攥紧,夜色打在二人身上,气氛微妙。“殿下是君子,表妹年纪尚小,不懂的事比较多,还望殿下能放她一马。” 景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京安敢威胁他的人,没几个。自己儿时也与他有些联系,林太师亲手教出来的孙子,倒也算是出类拔萃。 “本王的事就不劳林大人操心了,本王见你倒是挺清闲,还敢偷听上本王了。”景玄的眼神又暗了几分,不等他继续说话,转身消失在夜里。 林予肃咬牙,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卑鄙。” 后面几日,宁知念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自己出不去林府去找方盈,另一方面就是被景玄一而再再而三的烦扰,又没办法反抗他,也拿不住他的心思。 但这无聊的时光,最好玩的便是景玄来找她的两次,她竟然有些想念… 林予肃瞧见她这副模样,更加烦闷了,自己本以为对昭王说了那些,定会和那二人一样公务缠身,仕途也会坎坷,但是没有。 但他知道,那已经是一次警告。 小妹的心思都已经被影响成这样,成天蔫蔫的,像是被勾了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他一直稳中求胜,步步为营,在官场小心谨慎,这次是第一次有些失控,竟想为了她和那个昭王对峙。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后不后悔,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被这个聪明又调皮的表妹深深吸引着,连做梦都是她。她是他的表妹,如果自己求情,也说不定能… 林予肃也有些失神,但这几日,也没再去找她。 第43章 把自己搭进去了 宁知念转眼间就待了快二十天,在林府的生活,大概就是陪外婆、学礼仪、弹琴、女红,除了林予肃那几日与自己写诗作词,到后来也不来找她了,景玄也再没见到人。 想必对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新鲜事物,玩两天,就腻了。 她若是再这样,都快要郁闷死了,外婆还说她天天都吃饭,怎么还越来越瘦。掐了掐自己的腰,一点肉都快没了,其实平日根本没吃多少,也吃不下去。 又想骑着跃风去奔腾,又想去方盈那看苏绣,自己却一个都干不成。罢了,自己也不用给哥哥他们添麻烦。 采月都觉得小姐一天比一天不开心,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在这样下去都要生病了。 挂在秋千上,宁知念就这么悠悠的荡着,若是他日嫁了人,难不成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咳嗽了几声,宁知念没在意。 下午没想到哥哥回来了,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有点担心。 “不知道的以为外公外婆没给你吃饭,怎么又瘦了?”宁洵眼看宁知念都快瘦成一张纸了,给她带了些糕点回来。 “哥哥这几日还忙吗?”宁知念撑着,也没回他的问题,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这几日没那么忙了。” 宁洵皱眉,又有些心软,一向灵气的小妹突然又懂事又乖巧,弱不禁风的,又叫人心疼。 “想回家吗?”宁洵开口。 宁知念微笑,摇摇头。“在外婆这里待着能让哥哥放心,我不回也行。” 这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见了不想捧在怀里宠着。 林澈倒先看不下去了,心疼这个小丫头。“要不让安安回去,这么闷着憋出病了。” 宁洵抱着胸,觉着有点不对劲。自己就是这小丫头肚子里的蛔虫,她什么时候能这么懂事,自己都要去烧高香。 林太师和林外婆这几日下来更是直接被宁知念拿下,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二老都得去摘。 林予肃也并没有告诉二人景玄来过不止一次。但眼下见宁知念这般憔悴,虽然有些不舍,心里也偷偷心疼。 终于,宁知念能回家了。 宁知念一听到消息,脸上的笑容半点都藏不住了。 不枉她使出苦肉计这一招,饿了这么久,差点真给她饿死了,现在她就是柔柔弱弱的林黛玉,谁见了都得心疼,又懂事乖巧,哪敢联想她还会乱跑。 结果还没等宁知念得意一会儿,都规划好出了林府后未来几天的行程了,结果半夜就开始发烧。 宁知念烧着,心里暗骂,怎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大半夜的,众人也没敢惊动睡觉的二老。 “一晚上了,小姐的烧还不退,这可怎么办啊。”采月端了好几盆水给宁知念擦拭,罐了药都不见半点好。 宁洵有些慌了,小妹身子骨打小就弱,这么烧可经不起折腾。 “怎么回事,不是喝了药吗?” 采月摸着宁知念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许是这几日忧思过度,又没好好吃饭…”采月嘀咕着。 “忧思过度?” “嗯,小姐说在林府待着就总是…想起娘亲。”采月还有些哽咽。 宁洵愣住了,自己只想着保护她,没曾想反而伤了她。自己还以为小妹是用的苦肉计,这林府待着,反倒成了伤害她的方式了。 平日不见她说,其实心里一定在偷偷难受。 一脸自责的在外面等着,宁洵开始后悔。林澈也急了,把京里最好的郎中都请过来了。 “这位小姐日日忧思过度成疾,加上先天身子骨弱,这几日也没好好吃饭,况且,这是心病,只是小姐年纪尚小,怎的还这般忧愁。只是老夫医术有限,请各位另谋高就。” 听了郎中的话,这两个大男人更手足无措了,在外面踱步。林予肃在一旁不做声,有些沉思。 “我怎么没想到这回事。”宁洵左右干着急,看见采月出来就立马拦住她问怎么样了。“以为安安到了这儿还更安全些,结果…” 林予肃一听,下意识的看向其他地方。 采月苦着脸摇头,“刚又灌了一大碗药,烧的更厉害了,现在都没什么意识了,和她说话都没回应了,嘴里就喊着娘亲。” 转过身去,采月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姐虽然确实在发烧,但也没那么严重,哑着嗓子都得嘱咐她说的惨一点,最好说自己快死了,方才还偷偷塞给郎中一大块银子叫他说的严重些。 采月调整好表情,泪眼婆娑的继续补刀,“小姐前几日就咳嗽了,怕诸位担心,拦着奴婢不让说。” 宁洵呆住了,有些茫然的看着林澈。一个堂堂将军男子汉,竟然还红了眼,在那一直说:“都怪我。” “这事也怪我,实在不行…我去宫里请太医。”林澈都要叫下人备马了。 “宫里早就上了锁,现在去谁也开不了门。”一直沉默的林予肃说。 三人继续沉默,干等着。 而景玄这边也知道了。 “烧的快死了?”景玄和景昱正坐着下棋,听见赤风来报。 “是,说烧了一晚上,都没知觉了。”赤风还不忘观察景玄的表情。 “林府这么无能吗?连个发烧都治不好。”景玄手里玩着棋盒里的棋子。 “林府请了京里最好的郎中去,看样子也没什么用。” 景昱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致的笑。“你若是担心,不妨去看看?” 景玄把棋子一扔,“我又不是大夫,去了能有什么用。” 赤风在一旁等着命令。 “总觉得没那么严重,上次见还好好的。”景玄想了想,继续下棋。 结果过了一会,赤风又来。 “主子,林府要准备去宫里求太医了。” 景玄看了眼他,“真这么严重?” 赤风没吱声。 “去给林府送药。”景玄开口。 景昱在对面淡淡摇头,“本王可是从没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这万能药都送过去了。” 景玄不理他,把棋一扔,起身送客:“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留着还有用。时候不早了,你回。” 景昱摇着头,懒懒散散的起身,再有用的人都没见你这般护着。 林府此刻。 突然有下人来通传,“大人、将军,外面方才有人敲门,只留下这字条和药。” 三人一顿,三更半夜,这能来送药的,还能有谁? 打开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若想救命,喝下此药。’ 宁洵直接生气的背过身去,“他怎么知道?不能要。” “这京安哪有事是昭王不知道的。”林澈坐着扶着头,淡淡吐气,“怎么说也是昭王送的,不要也得要。” “这药…”林澈打开闻了闻,给林予肃瞧了瞧,因为林予肃的娘亲学过药学,他也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采月在一旁看了一眼,不敢吱声,都到这份上了,死马当活马医。 “闻着没什么不对。”林予肃的表情有些难看。 林澈安慰道正在生气的宁洵,“死马当活马医,安安如今病重,又寻不见太医,拿去吃了。”把药给了采月,采月也不敢耽搁的跑回去。 采月轻轻拍醒还在梦呓的宁知念。 “小姐醒醒…” 宁知念抬起厚重的眼皮,方才的梦里全是娘亲。 “小姐,这是昭王殿下送来的药,说是吃了就能好。”采月将宁知念扶起来。 “景玄?他怎么…”宁知念盯着采月手里的药。 “少爷他们都同意了,您就先吃了,总不能一直烧着。”采月将药放在宁知念嘴边。 宁知念晕晕乎乎的把药吃了,然后就睡过去了。才过了大约一刻,采月一摸,真的退烧了,睡的还挺香。 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告诉三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宁洵还进去瞧了一眼宁知念才放心。 宁洵又气又恼:“这回又欠个人情。” 林予肃还是没忍住开口。“这昭王,难不成对安安…” 见二人不做声,林予肃皱眉。“景玄城府太深了,小妹怕是顶不住。” 林澈拍了拍林予肃的肩。“这事我二人扛着,你别操心了。你也早点休息。” 林予肃见二人愁眉苦脸,也没继续说什么,各自散了。 宁知念半夜嘤咛着,只觉得有个凉凉的大手在摸着自己,好舒服,忍不住的蹭着,以为是哥哥,小时候自己发烧,哥哥就会这么安抚她。 “呜…哥哥…哥哥。” 景玄在床边坐着,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在自己的手心里蹭着。 长长的睫毛垂着,还有刚退烧还红红的小脸蛋,几日不见又瘦了不少,这几个废物就这般养着她? “娘亲…娘亲…安安好想你,别走。” 宁知念用力蹭着他的手,眼角湿润。 景玄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不知在思索什么,大手捏着她的小脸。 似乎是被动作弄醒了,宁知念有些苏醒,就瞧着眼前好像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景…景玄?”宁知念动着眼皮,看着面前模糊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往日她都只唤他殿下。 自己也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了,他接近她,一方面觉得她有趣,另一方面,是她的背景,他知道,他只是在利用她,还能顺便解解闷。 景玄还没从恍惚间回神,刚才还躺下的小人儿竟然坐起来抱住了他。 他最讨厌别人碰他,弄脏他的衣服,眼下的小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身上狂蹭,要是别人,他早就一把掐死了。 “唔…景玄…景玄…”黏糊又娇气的声音从宁知念的小嘴说出来,实在勾人。她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抱着一个男人。 怀里的人乱蹭,她只穿了一件寝衣,因为发烧而换上更薄的丝绸,隐约间还能瞥见那抹深邃,就这么在他身上蹭。 他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不是不行,一把将怀里的小人摁下,不让她乱动,自己把头撇在一旁,隐忍着什么。 宁知念被摁下去,骑着被子一转,又睡过去了。 有些嫌弃的她的睡姿,景玄隐忍着调整半天,给她掖好被子,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声音传来。 景玄警觉,立刻躲进旁边的柜子,结果慌乱间一个小布盖在了景玄头上,他扯下来一看,是女子家的小衣,没管那么多,他直接塞身上了。 第44章 当心引狼入室 从门缝里看去,景玄的眉头皱的像麻花,他以为是婢女来伺候,结果来的是个男人,自己的拳头已经攥紧。 这是宁洵?林澈?林予肃?不对,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 眼看着男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宁知念面前,景玄等着,若是他敢动就必死无疑。 男人继续踮着脚在床边看,看着熟睡的小人儿,随后开始大口呼吸,脸上露出淫笑,四处看了看,想朝衣柜走过去。 若是敢打开,这个人死定了,景玄的脸已经臭到极致。结果这男人在衣柜前停下,没打开,反倒看到了梳妆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裳,是今天她穿过的,采月着急喂药,忘了收起来。 男人抓着那衣裳,情不自禁的大口大口的吸着,嘴里还发出喘声。景玄就这么看着,没动。男人打量了几下,没敢继续动,瞅见了桌上的帕子,二话不说装起来,然后溜出去了。 哪来的禽兽,景玄暗骂。 见人走了,景玄黑着脸从柜子里出来。宁洵,林澈,你们俩就这么管人的是。黑着脸离开,还不忘瞥了一眼熟睡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儿。 回了王府,赤风一看景玄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对,不敢多问,给景玄备好了冷水。 “赤风!” “在。” “给我查个人。” - 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大好觉,宁知念被阳光刺醒了,头疼的不行,坐起来缓了好久。 昨晚做梦,梦见自己抱着景玄,宁知念摇摇头不敢继续想。 采月端着水进来,就看见宁知念醒了。 “小姐醒了,可还难受?” 宁知念喝了一大口水,有些发蒙。 “小姐不知道,昨晚林大人和少爷差点去宫里找太医,担心的不得了。最后还是昭王殿下送来的药,让小姐退烧了。” 她这才想起来,景玄给她送了药。 努力回想了一下,算是把事情想起来个七成八成了。 “林太师和老夫人都担心着呢,小姐没事就起来走走。” 采月去收拾了宁知念的衣服,找了找。“哎?小姐最喜欢的帕子呢?”采月还奇怪,这几日小姐总是丢些小物件,没多想,她继续收拾了。 “我没事了,我收拾一下就去,别叫他们担心了。”宁知念拖着身子起来,觉得奇怪,从前发完烧,第二天可没这般活力,如今身子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景玄给的药这般神奇? 又过了一日。 这天众人下朝,宁洵快走两步,追上了景玄,声音不大:“殿下那日送的药,微臣感激不尽,小妹已经痊愈了。” 宁洵事到如今,除了谢谢他,还能怎么办? 景玄偏头看了一眼,继续走着。“本王一向知恩图报,上次令妹狩猎也同样救了本王,这就当是回了。” 宁洵心里不服,嘴上却得附和。 “宁将军还是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当心引狼入室。”景玄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宁洵有些疑惑,反复咀嚼了一下他的话。这话什么意思?我看最大的狼是你。 宁知念在林府又静养了两天,气色变得好起来,脸上都有红润了,外公外婆天天摁着她吃大补食品,宁知念都觉得自己要喷鼻血了。 就是她和采月都注意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总是丢东西。一两件也算了,光她的小衣就没了两件,就连底裤都不放过,手帕、丝巾,都丢了。采月也提着弦,四处留意。 宁知念心想,自己这院子就景玄来过,还没进过屋,但按道理说,他堂堂一王爷,没这么龌龊,以他的脾气,哪里用偷,一般都靠抢。 仔细想了想林府的其他人,这倒把宁知念给难住了。 林太师也有几房姨太太,生的几个庶子庶女也多半都成家了,这林府平日来往走动的人也比较多,一时间真没什么头绪。 自己住的地方也不算偏,究竟谁这么大胆。 “小姐,要不还是和少爷他们说。” “不行,这事要是传出去我怎么办。”宁知念犯难道。“再不出几日就回府了,先等等看,看还丢不丢东西。” 采月也无奈的点点头。 “这人若是直接去的小姐房里偷东西,若是在半夜,那多害怕啊…”采月哆嗦了一下。 宁知念咽咽口水,这几日自己多叫了几个侍卫看门,好像没再丢过东西了。 “不如…”宁知念看向采月。 当天中午她就开始故意传消息,和采月在侍卫面前大声讨论,说自己要回一趟宁府,晚上不在,守夜的侍卫也都被支开了。 晚上,采月手里拿着擀面杖,一副赴死的样子跟在宁知念后面,躲在了屋外。 “这能行吗?”采月紧张的等着。 “消息都放出去了,今晚把侍卫都支走了,那人肯定还要继续来。”宁知念手里拿着银钗,就这么蹲守着。 “可是小姐若是抓到人,该怎么和少爷他们说啊。” “走一步看一步。”宁知念咬咬牙。 现在已经差不多丑时,采月都有些熬不住的打哈欠了。 “嘘,来人了。” 宁知念一出声,采月立刻回了神,打起精神。 二人在小屋后躲着,可以直接看到厢房,只见有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进屋了,主仆二人吓得立马抓住对方的手,真的有人。 自己这几日都喝着药早早睡了,真的没注意到过。 采月小声说,“小姐,咱们也打不过他,去叫人。” 宁知念觉得有道理,两个人偷偷从后面跑出去了,一路心惊胆战。 这么晚了,去找谁?侍卫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又不敢惊动其他人。 结果就迎面撞见了刚加完班回来的林予肃,宁知念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慌忙跑上前去。 “予肃哥哥,予肃哥哥!”宁知念不敢大声地小跑过去,慌张的拉上他的胳膊。 林予肃一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哥哥!哥哥!有人进了我的厢房,我不知道是谁。”宁知念有些着急的描述着。 林予肃大惊,左右看了看,连忙将宁知念拉到一旁,他还以为是景玄。“怎么回事?” 采月也在一旁焦急的说。“小姐这几日总是丢东西,我们就觉得是有人进屋子里偷,今天和小姐在外面亲眼看到了。” 林予肃眉头一皱,将手里的一些文书丢在地上,跟着二人往厢房走。 宁知念有些担心,“哥哥,要不要去叫侍卫?” 林予肃摇摇头,暗示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跟在他后面,采月紧紧拉着宁知念的手,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到了门口,林予肃拦住她俩。“你俩在外面等着。”随后自己进去了。 采月担心的看向宁知念,“小姐,林大人平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能打得过吗?” 宁知念也有些拿不准的摇摇头。 只听见几声打斗声和哀嚎声传来,片刻,没了声音。 宁知念和采月绷直了身子在外面,面面相觑。 只见林予肃走出来,脸色深沉。“别进去,人已经抓到了,一会等我来处理,你俩先去西边的厢房。” 宁知念和采月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表哥出手相救。” 第45章 那个男人的手段 “算辈分,我可是你俩的舅舅!你们怎么敢!” 此时,一个密室内,已经被打的神智不清的男人,张着肿胀的嘴说道,奈何自己被绑着,挣扎不得。 本就一肚子火的宁洵,像是泄了火一样,活动着筋骨,准备下一步进攻。 “舅你的,贱人。”宁洵又一脚给去,男人被踢的口水直流,昏死过去。 林澈这两天比较忙,还没来得及回来。 林予肃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有些晦暗。 被打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太师最小一房姨太太的庶子,三十五还未娶妻,平日游手好闲,吃喝玩赌样样都占,给林家甚是丢脸。 宁洵擦着手,面色不佳。 “等小舅回来再说。”这事他们确实没办法自己处理。林予肃出了屋,这是林府一个不常用的荒废屋子,平日没有人来。 宁洵大口喘着粗气,“表哥,这次谢谢你了。” “洵儿说什么呢,安安也是我妹妹。”林予肃表情缓和了些,安慰道。“他消失了也没人在意,关在这不用担心跑了。” “安安还未出阁,这事千万别叫别人知道。”宁洵点点头,揉了揉眉心。 林予肃轻声说:“还没派人去他厢房搜。” 他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庶出的舅舅这般放肆,昨晚宁知念着急的模样真是给他吓到了,进屋一瞧,这人正… 若他再胆大包天一点,小妹说不定就遭遇不测。 昨晚宁知念二人是在其他屋子里睡下的,也没怎么睡好,一早醒来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见林府依旧一如既往,宁知念看了看两个老人的状态,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林予肃找了个借口给她换了间房,采月都给收拾好了。 “小姐,你说那人到底是谁?”采月奇怪的自言自语。 宁知念也摇摇头,他们连人都没见到,不见,可能也算好事。 - 晚上林澈才忙完回来,听了二人说完,差点吐血。 “人在哪?”林澈现在满眼杀意,语气冰冷。 二人也很少见林澈这般模样。 “东边小房,四姨太太嚷嚷着找了一天,再闹下去,祖父那边可能就知道了。”林予肃回道。 林澈抽气,这个废物平日就给家里够丢脸的,还敢做这种苟且之事,敢动安安? “他的屋子派信得过的婢女去搜了,东西都扔了。”宁洵已经缓和了些。“这事怎么办,外公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但安安的名声…” 没等宁洵说完,林澈吐出三个字: “杀了他。” 宁洵和林予肃对视一眼,他俩知道林澈平日看起来一副平和近人的模样,实际也不是好惹的,只是那人虽是庶出,到底也是林太师的亲骨肉。 “小舅…”宁洵有些犹豫。 “这事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有人比我们还想要他的命。” 夜色下,林澈站着的身姿,像是一头猎鹰。 又过了一天,第三日。 这日家宴,人都挺齐,明天宁知念就回府了,满打满算一下在林府也待了快一个月。 一家人正整整齐齐地吃着饭,聊着家常。 突然有个下人屁滚尿流的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没动静,继续吃饭,宁洵还继续给宁知念剥虾。 先开口的是林大舅,:“慌慌张张的,又出什么事了?” 下人看了看在场的人,哆哆嗦嗦地说:“四太太的儿子,被人打死了。” 林太师听后直接一拍桌子,“怎么回事。” 宁知念被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茫然的看向那个下人。还奇怪,这三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只见林太师的四太太已经跑进来,哭天喊地:“老爷!老爷!你要替雷儿做主啊!” 宁知念哪见过这场面,放在嘴边的糕点都忘了吃,张着嘴看。 宁洵提醒她她才放下来。 林大舅冷哼一声,叫那下人继续说。 下人哆哆嗦嗦地继续汇报:“好像…好像是因为赌钱还不上,让那赌坊的人给活活打死了,皮都被扒了。” “呕。”宁知念听见直接拿帕子捂着嘴干呕一声,宁洵拍了拍她的背。 “我得雷儿啊,我的雷儿啊,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雷儿也是您的儿子啊。”四太太哭天喊地的。 林外婆脸色不悦,戳了戳林太师。“洵儿安安还在呢,快解决。” 林太师脸色蜡黄,下巴的胡须都颤了颤。“那都是他自己作的,别哭了,丢人现眼,吵得我头疼,还让不让吃饭了。” 几个小辈都不做声,也不敢继续吃饭,静静看着闹剧。宁知念又看了看林澈和林予肃,小舅舅还是那副春风拂面的表情,还冲自己笑着安慰,林予肃倒是一直绷着脸。 四太太就在那哭天喊地,突然又有一个下人来报,“老爷!那赌坊的人把人抬回来了,扔到后门口了!” 宁知念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捂着嘴跑后面吐了,宁洵见状也跟了上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荒唐!还不赶紧拉去埋了!我林某的脸都被丢尽了!”林太师起身拍桌,一个生气,差点没背过去。 众人赶紧扶着林太师,叫人去拿了药。 林澈则给下人一个眼神,叫他把地上鬼哭狼嚎的四太太拖走。 直到下午,这场闹剧才停止。 宁知念可以说把早饭都吐出来了,那个庶出的舅舅他在府上没少见,每次还对他笑盈盈的,活生生的人,怎么今天就被人扒了皮。 林外婆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安安,叫你见笑话了。” 宁知念摇摇头,“外婆,我没事。” 林予肃冷着脸,心里暗想,安安你知道吗,这就是日日去找你,那个男人的手段,如果你知道了,还敢和他在一起吗? 宁洵和林澈又不知商量了些什么,打算今天就带安安回府。 告别了众人,宁知念在马车上挽着宁洵的胳膊,靠着他,感觉无比安心。 宁洵也没说什么,摸着小妹的脸,带她回去了。 第4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东宫内。 “孤已经忍气吞声这么久,竟然半点翻身的迹象都没有。”太子喝着酒,一腿支在榻上,看着眼前的几个舞女跳舞。“父皇这几日都不愿意见孤,还有你们一群没用的废物,半点都帮不到本王。” “还有母后…就会骂孤,连个侧妃都给孤娶不来。”太子手一扬,酒杯落地摔碎。 “殿下,眼下朝中布置完善,殿下大可放心。虽说现在不能立侧,但过几日就是皇上的生辰,殿下若是办得好…” “那个臭老头,在上面都呆了多少年了,还不给我下来。还有那个景玄!他一天不死,孤这太子之位就坐的不安…”已经半醉的太子摇摇晃晃的摸着美女。 一旁的下人都不敢吱声。 “殿下,您忘了一件事。”太子妃苏芮在一旁突然开口。 太子转过头,朝她走去。 “孤的好太子妃,又想到什么招了?” 苏芮垂眼,“父亲前不久就告诉您,宁家与林家近日与景玄来往密切,若您再不动手,只怕这两家的势力都要被那景玄夺走了。” “……”太子挤眼看了看太子妃,吐出一口酒气,“区区一个宁远,孤才不在乎,看看孤手上现在有多少人。谁不支持孤?等孤上去,所有人都得来巴结!” 苏芮咬牙,心里暗骂却没表现。 “殿下不是对那个宁家女感兴趣?” 太子立马来了兴趣,随后大笑:“孤的好太子妃,这以后孤当了天子,那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你好香啊。”太子看着身下的小人儿,闻了闻苏芮身上,然后勾唇:“母后近日发话,你可以不用喝避子汤了” 苏芮一颤,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妾身身子骨还没调好,怕是不宜…” 太子的脸立刻一冷。“怎么?不想怀上孤的孩子?” “不是…”苏芮话还没说完,一把被太子捏住下巴。 苏芮吃痛,立马娇滴滴的回道:“能怀上殿下的孩子,是妾身的福分。” 太子勾唇,拉着苏芮进了内殿。 - 那天回府在马车上时,宁知念轻轻问哥哥,是不是知道小偷的事了。 哥哥说是家里进了贼人,已经抓去衙门,叫她不用担心。 宁知念半信半疑,也没再问。 回宁府又歇了几日,宁知念是一点都不想呆在家里了。霍以安也不在,没人陪她玩。 见到跃风,宁知念变得开心些,这回出门就可以直接骑马了,虽说府上之前也有马,但都是哥哥和几个副将的,自己也不能骑。马匹在这个时代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先不说价格贵,又要有地方圈养,又要花人力打理。 一个月没去绣坊,方盈说女工们现在绣的特别好,南区那片已经开始口口相传,近日生意都变得好起来了,方盈也不忘了宁知念投的银子,所有营收都给了她七分,这也是她同意过的。 宁知念看了自己投的银子竟然能回些本,有些欣喜,这相当于她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京安为数不多的苏绣纺只有他们这一家,若是能继续开拓市场,做大做强,那赚得盆满钵满指日可待了。 还有别的打算,得再选一家好铺子。她等方盈的消息,上次那富商之子廖明一来,自己便又乔装打扮过去偶遇。 这次她还真没白来,廖明似乎对上次和她喝酒的事很是高兴,二人又继续说道说道。 这次的宁知念可是有备而来,上一次自己还不太懂什么嫡庶妾妃的,这一次目睹了林府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关系,宁知念仿佛经历了一次洗礼。 二人在酒楼里,廖明一个劲的说。 “那你说我那小妾该怎么办,现在还跟我那婆娘打架,天天上我这来告状争宠。” “廖兄,恕陈某说话得罪,‘家和万事兴’。若是家中不和,不论事业多大成就,终究难得安宁。”宁知念一板一眼的讲着,又说了许多大道理,给廖明哄得一愣一愣。 “陈兄真是好远见,这家里的事日日纠缠,搞的我这几天生意都没法做了。” “这就对嘛,男子就在外面奔波工作,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上次咱们说道东边生意好做,陈某还想听听廖兄继续讲。”宁知念开始她的套话模式。 廖明听后觉得赞同,开始说起生意场上的事,听闻宁知念要做布匹生意,还说了几分建议。 宁知念全记下来了。“廖兄在那东边,可有认识的人租售旺铺?” 廖明仔细想了想,“有是有,就是难。不过若得我引荐,陈兄也能得到点门路。只是这价格…” “廖兄放心,这些钱我还是有的。” 廖明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有些心生敬佩。 这次她见廖明本就有事相求,还带了盒好茶叶,廖明也收下了。 “那就多谢廖兄了。”宁知念一喜,举手道谢。 廖明说要介绍给她的人,约好了明日中午在酒楼见面。宁知念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势必要抓住机会,路过书店还专门买了本说话之道,回去温习,可谓是又刻苦又钻研。 听廖明说,那人和官府有些关系,能捞着好信息好位置,也能及时把控动态,是个不折不扣的信息商人,东边好多店铺也是他的。 根据廖明的描述,这人好像叫什么…慕什么玉?一听这名字,宁知念在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个人到中年,铜臭满身,精明算计,可能还有一颗大痦子在脸上挂着根毛的,老奸巨猾的人。宁知念觉得廖明就已经够是这样了,他自己都能应付的过来,这个人也差不多。 直到在酒楼里见到这个人,宁知念才惊讶,这和自己脑补的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两个人,完全猜错了。 这天她又是一副乔装打扮的男装形象,准备去赴约,这回不一样,为了保险,她把采月带上了。 “小姐,你说咱们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啊。”采月也化了妆,俨然一副小侍从的模样。 “慌什么,我男装出去这么多次可从来没失手过。”宁知念说完自己都不信。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等。 片刻,听到响动,二人看去。 一袭粉衣飘散,秀发散落,两缕长发飘散额间,俨然一副江湖人士的模样,只是没有想象中的大痦子丑脸,反而…是个年轻美男子。 只见此人眉眼下垂,一只耳朵挂着精雕细琢的纯金耳饰,镶嵌宝石,那个复杂的程度若不是这张俊脸,定要一直盯着看个仔细。这金子在他身上,竟然不像个俗物。 往下看,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翠绿色的翡翠戒环,衬着那双修长的手格外的白。 就是这粉衣,实在是骚。 宁知念和采月两个人几乎是同步微微张嘴,再到看着男人落座,失神半天。 采月心想,跟着小姐混,总是能吃到好的。 震惊之余,宁知念还没开口介绍,面前的美男就将那双纤长的手支在头上,含笑看着她。 虽然自己已经品阅美男无数,眼前这位还是让她有点失神。 怎么都没办法将面前的人与铜臭商人捆绑在一起,至少也得像廖明那样。 只听他轻笑两声:“早听闻廖兄说这陈安陈公子生的俊俏,没想到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声音传来,宁知念就觉得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总是有一份诡异在身上。 “慕公子说笑,今日与你相约,就是想谈谈…关于东边商铺租售的事。”宁知念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采月,这个不争气的已经看呆了。 “这位小公子,是想做什么生意?”慕研玉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环,用余光看着她,眼神有些轻蔑。 宁知念字正腔圆的回答:“不过是些布匹小生意。” 挑挑眉,慕研玉的语气有些慵懒。“这东区的商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租不售,且价格昂贵,看陈公子…” 慕研玉话还没说完,宁知念便给采月一个眼神,采月会意,只见采月掏出一块布展开,一块金条赫然展现在桌前。 慕研玉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 “不知可否问一下,为何会有这样的规矩?”采月将金条收起来,宁知念继续开口问。 慕研玉饶有兴致的靠后,朝窗外大手一挥,二人跟着往外看。 “因为这一条街,都是我的。” 宁知念收回视线,采月的眉毛已经高挑瞪着眼,下面琳琅满目大大小小得有上百家铺子,都是他的?这得多少钱。 “那不知慕公子,愿不愿意租给在下?”宁知念开口,虽然她也被震惊到了,原以为眼前的人只是个普通商人,没想到这么有实力,眼下有些心虚,但不能表现出来。 “陈公子别急,不如随我去看一看,考察一下。”慕研玉的语气比刚才要好很多,宁知念也欣然答应。 二人就这么随他一起去。 宁知念早知道东区这片繁华,和南区这么一比,客人的质量与数量都在南区之上。 慕研玉手上盘着一个玉坠,开始给宁知念介绍,一边走一边打量身边的人。 “陈公子要在东区做布匹生意,不知道那织锦阁在制衣卖布可是独断一家吗?这租金一下,可是收不回来哦。” 宁知念瞧着四周,语气平静地说:“慕公子放心,银子给了就是给了,就算干不下去了陈某也不会要回的。” 沿着街转了一圈,有大约三四个闲置的店铺,结果宁知念就相中了一个,奈何这间铺子离织锦阁不远,宁知念也有些拿不准了。 上回在织锦阁遇到景玄兄弟二人,不知是不是巧合,如果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开一家竞品店,惹到官府之人,岂不是没两天就要黄了。 “刚才看的几间,慕兄出价多少?” 慕研玉嘴角一勾,笑的甚媚。“那得看公子要哪间,最低二百两银子一年起。” 采月在一旁瞅了眼宁知念,差点惊掉下巴,二百两!什么概念!一百个我都不值这么多。 宁知念像是有预料一样,哥哥不算赏金,一年基础的俸禄都不到一百多两,还因为是武将要高一些,寻常的文官一年撑死五十两,所以才要贪。更别说百姓,一年能有几两银子就是旱涝保收了。 这人张口就要价二百,怪不得都说这东区的铺子非富即贵。自己其实暗自打听过这条街,基本是这个价。 算了一下,自己这些年偷偷攒的,还有那两年在江南就利用信息差做些小买卖赚的一小部分,前不久又被赏了不少,但一下掏出二百两银子还是大出血。 自己留在方盈那差不多还有四十两,大不了都给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次多谢慕兄招待,只是在下还没定夺好选哪间,明日签字画押,先把定金给你付了,你看成吗?”宁知念话一出,采月在一旁哆嗦一下。 慕研玉轻笑,“当然,陈公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第47章 他要有婚约了? 采月一路心惊胆战,小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宁知念拉着采月去了方盈那,采月还是第一次来。 “小姐,那些天你日日出门,就是在忙这些,奴婢真是太佩服了。” 采月看了绣坊里的样子后,突然理解她敢花那么多钱租商铺了。 “方盈姑娘虽然知道我是女子,但并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千万别说漏嘴。”宁知念嘱咐着采月。 采月点点头。 见到方盈,宁知念就和她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安姑娘,你对我有大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方盈坚定的和她说。 方盈今年十七,要比宁知念还大两岁,看上去都要稳重多了。 “阿盈,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现在这绣坊比之前好了很多,也够你和你娘的日常生活了。”宁知念一本正经的和方盈说。 一开始她没想到,方盈真的能收到徒,自己只是提供了些周转的钱,原以为就当做慈善,帮一下她俩,没想到这个姑娘头脑竟然也如此灵活聪明,把生意救活了,真是让她不敢小瞧。 “但是眼下我想新开个制衣铺子,平日因为其他原因可能顾不过来,我觉得你很有能力,想邀请你同我一起,但我也不想勉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话一出,方盈立刻下跪,宁知念一惊,赶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方盈两眼含泪:“安姑娘不仅对方盈母女出手相救,还日日帮衬我们母女,如今姑娘还愿意带着方盈一起,方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姑娘,姑娘愿意抬举我,我怎么敢拒绝。” 宁知念顿时松了口气,只见方盈继续说。 “我前不久拿着赚到的钱带我娘又去郎中那看了眼睛,之前是因为没钱治,娘的眼睛才日渐模糊,结果那郎中说,娘还有机会治。” 方盈一说完,宁知念立马惊喜道:“那是好事啊!” 然后方盈点点头,更加坚定:“自从姑娘救了我们母女,我娘日日和我说要知恩图报,要对姑娘感激不尽。如今虽然铺子能赚一些薄钱,但负担后续的治疗还是不够。姑娘的身份,方盈也不多问,姑娘想做这苏绣的生意,也愿意带方盈一起,那方盈便一直追随姑娘。” 旁边一旁的采月都要哭了,这么感动的事,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小姐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善报的。 宁知念也有些湿了眼,不过都是在乱世中想活下来的人,方盈和她一样有着坚定的信念,又不禁黯然神伤,若自己的娘亲也在,倘若她受了什么苦,自己定也会像方盈一样不顾一切的救娘。 几人又感动了一会,宁知念便开始和方盈确定一下计划。因为宁知念的身份原因没办法签字画押,这铺子租下,方盈就成了负责的人。 宁知念还有点担心,还又劝了一下方盈。 “姑娘别劝了,我签!”方盈看着这些计划书,坚定地说。“我爹世代经商,我从小就跟着他做生意,姑娘若放心我,咱们就干。” 宁知念还打趣着说:“你到了婚嫁之年,也没想着嫁人改命。” 方盈立刻骄傲的说:“我娘也成天这么劝我,我偏不,低三下四去给人做妾,天天等着男人给钱,若我真是那般,现在和我娘早就饿死了。” 宁知念立马笑出声,怎么和她想的一模一样,脸上露出笑容,不知又为何想到了卫子铮,世人都说女子应当在家恪守妇道,多少有才华的女子就这么被埋没,如今有机会,谁说女子不如男? 景国比较繁荣,民风相对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那个地步,她们此番作为,也是担着巨大的风险。 第二天,宁知念就带着方盈去见了慕弦玉,二人选了一间上下两层,位置相对居中的铺子,离织锦阁还隔着一条街。 方盈见宁知念将那么多银子给了慕弦玉时,还是差点没忍住破功,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但看到宁知念坚定的眼神时,又稳了下来。 方盈忍着哆嗦签字画押后,慕弦玉掂着银子,打量了一下二人,语气哼哼道:“成交。” 出了屋走了好远,宁知念和方盈牵着手,蹦着激动的大叫,她们有自己的店了! 这路过的人以为一个姑娘和一男子抱在一起打情骂俏,还觉得有伤风俗。 “以后安姑娘就是这铺子的老板了。”方盈激动着说。 “那你就是老板娘!”宁知念继续说:“以后叫我安安就好,你还比我大,也可以叫我妹妹。” 看着二人激动,采月也跟着高兴。 三人为了庆祝,一起去吃饭。 “铺子既然定了,眼下就是装修,可能还要花不少钱。”方盈还是有些担心。 “这些你先别操心,我来出钱。”宁知念让她放心。 “小姐,这铺子的名字你们定了吗?”采月在一旁提问。 二人这才对视一愣,搞了半天,她们还没有取名字。 “该叫什么好呢?”三人陷入了沉思。 三人正沉思着,旁边一桌的聊天声就传来了。 “你听说了吗?昭王殿下说不定要成亲了,好像是那郑太保的孙女,这两天郑府的人可威风,到哪都要提两嘴。” “可是定了亲?” “那郑府的人说皇贵妃有意,这母妃都发话了,估计大差不差。” “哎哟,那可真是好福气,这嫁过去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 采月一听,看了眼宁知念,宁知念吃着碗里的饭,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郑太保的孙女…不就是郑芸芸?那日哥哥的封礼宴上,倒是有点印象。 脸上突然浮现出怜爱的表情,她都有点心疼郑芸芸了,那种男人,谁跟谁倒霉。 和方盈散了后,二人回家的路上。 “小姐…”采月担心的看了眼宁知念。 宁知念还奇怪,“干嘛?” “昭王殿下要成亲了。” “啊,然后呢?” “小姐你不难过吗?” 宁知念笑出声,“我放鞭炮还来不及。以后不许提他,想起来就烦。” 宁知念又想起景玄做过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采月看她毫不在乎的样子,或许小姐真的对昭王无意。自己跟了小姐这么久,小姐的性子她知道,说一不二。 但是小姐相亲时就再三推脱,和昭王殿下又独自相处那么久,还有他去林府找她,给她送药这些事,她可都看在眼里。 采月也没再继续说,跟着宁知念回家了。 第48章 白月光的杀伤力 自己这些时日忙着店铺的事,也确实不太知道外面都传些什么。 这日左明嫣约了宁知念,她好久都没见宁知念了,问哥哥也什么都不知道,她都在这替哥哥急。自己这哥哥就像个大笨蛋一样,左明嫣想着法子想让他俩见面。 宁知念来了茶楼,左明嫣说要与自己谈心聊天,才应邀来了,因为特别怕与左行之见面,结果一进茶楼的包厢,就看见左行之坐在那,表情也很惊讶,二人一愣。 两个人大约有一个多月没怎么见面了,这么一见,还挺尴尬。 “行之哥哥?嫣儿呢?”宁知念有些惊喜,脸上起了些红晕。 左行之目光一沉,这小妹和自己说今天到茶楼见见季临,自己才来,看见宁知念才明白是小妹骗自己。 收起深沉,左行之换上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安安坐,嫣儿路上摔了一跤,估计是来不了了。” 宁知念一惊,连忙问着有没有事,见他说没啥大事这才放心。 气氛有些尴尬,宁知念有些如坐针毡,上次他们见面还是自己男装模样被抓,还被那个景玄威胁,那么窘迫的情况下分别后,他们再没见面。 “听阿洵说你去林家休养了一个月,倒是不担心你的安全了。”左行之给她倒上茶。 宁知念听完更心虚了,这一个月差点要她的命。 “上次分别匆忙,叫行之哥哥见笑了。”突然想起来林澈和自己说他觉得自己男装丑,有点尴尬。“行之哥哥…” “嗯?” “我男装的样子…真的有那么丑吗?”宁知念试探的问道,有些扭捏。 左行之轻笑出声,那副温柔的样子比春风还柔情,笑完后:“没有哦,我还和林大人说,你像个谁家的小少爷。” 宁知念脸一红,小舅舅骗自己。 左行之近日心情甚好,因为听到景玄要有婚约了,工作都变得舒畅起来。 宁知念咬着嘴唇,特别局促,也不敢看他。 “安安为何这段时间,好像都刻意避着我。” 左行之的话一出,宁知念头立刻发蒙起来,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行之哥哥不要多想,我只是…” “嗯?” 他那副柔情似水的样子真是要了宁知念的老命,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杀伤力太强了,他又那么优秀……对自己又好……又熟悉自己…… “不知道为何,见到行之哥哥就有些…奇怪的感觉。”宁知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左行之心脏一跳,装傻着问:“奇怪的感觉?” 宁知念红着脸,嘟囔着:“我也说不上来…又想你,又不敢见你。” 宁知念没看左行之,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只有左行之自己知道,他手心都出汗了。 调整了一下自己,左行之说:“天色还早,今日我也有空,要不要去湖边散散?” 宁知念也不管那么多,害羞的点点头。 二人来到湖边,宁知念这会儿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同他一起散步。 但是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景玄也带自己来了这儿,还去了集会,还吃了糖人儿…宁知念赶紧忘掉这点,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今日穿着常服,一身浅绿宽衣,身上还有淡淡的茶香味。 “我记着你最喜欢苏轼词,那首《渔家傲·七夕》,你可喜欢?” 他温柔的语调传来,宁知念刚平复好的心跳,立马小鹿乱撞,因为这首词是写关于牛郎织女的。 “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望断碧云空日暮。” 他的声音真好听,两边的景色是什么,宁知念都没办法看进去了。 “无寻处,梦回芳草生春浦。”宁知念脸红着接着继续念。“只可惜,牛郎和织女没办法相见。” 左行之看着她的样子,含着笑意,若是这样,那他也不担心什么了。 “他们虽然只能在七巧节相见,但我相信,牛郎不后悔。”左行之看着她说。 宁知念对上他的视线,这个感觉真是奇怪,自己…就像着了魔一样,匆忙收回视线,换成以往灵动的状态。 “行之哥哥近日忙不忙?” 左行之看她回避了方才的话题,便也没继续往下说,但还是有些失落。 “不忙。” 二人沿着湖畔走时,宁知念瞧见莲花,便想起那日秦文彦落水时滑稽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左行之问:“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随后看到荷花,大概也猜到什么了。 宁知念憋着笑,“看见那莲花,想到个趣事。” 左行之摇摇头:“你这样淘气,难怪阿洵会担心。” 宁知念撇过头看他,有些羞耻:“行之哥哥你知道?” 左行之看了眼她,没说话。 二人走着,怎么也没想到迎面碰见那个男人。 “左大人,真巧啊。”景玄背着手,迎面和二人相对。 左行之微微一愣,抬起手行礼:“殿下。” 宁知念可就不乐意了,京安这么大,太平湖这么大,怎么偏偏在这碰见他了。 鼓了鼓嘴,宁知念俯身不情愿的行了个礼,自打上次自己发烧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有十多天了。 见她故意躲自己,景玄脸色有点臭。 左行之见了心情大好,笑盈盈地开口:“殿下也在此散步?” 景玄还没开口,后面便传来一个女声。 “殿下,怎么不等等臣女。”只见郑芸芸小跑着来了。 宁知念瞅见郑芸芸今日的着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就是稍微有点张扬了些许。 景玄没看她,视线倒是一直落在宁知念身上,这个小野猫,自己不在就跑来和这个男绿茶约会? 要不是为了应付母妃,母妃为了应付太后,换成一般女子,叽叽喳喳的,早扔湖里了。 赤风在远处看着此番场景,从兜里掏出花生吃,开始观赏。 郑芸芸跑来,脸红着,见到二人,表情有些夸张。“见过左大人,哟,这不是宁妹妹,上次宴会后再也没见。” 然后笑着打量二人,一脸暧昧。 宁知念微笑,咬字格外清晰:“姐姐是陪殿下来的。”说完,和景玄对上视线。 郑芸芸红着脸,想往景玄身边靠,瞧见他的眼神又不敢继续,然后尴尬的点点头。 “那我们便不打扰姐姐了,殿下,先告辞了。”宁知念看了眼左行之,挤出一个特别甜的笑,“行之哥哥,我们走,别打扰了他们。” 左行之会意,对着脸色极差的景玄举手行礼:“不打扰殿下雅兴,下官告辞了。” 二人走后,郑芸芸刚想继续开口。 只见景玄脸色冰冷,甚至还有杀意的和她对视,吓的她差点坐地下。 “滚。” 一个字传来。 郑芸芸直接湿了眼眶,扭头跑了。她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二人并没有看见这个场景,继续走着,还有说有笑。 远处的景玄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神中压不住的晦暗。 太阳快要落山时,左行之将她送回了家,还给她采了朵花。宁知念高高兴兴回了家,将花放在花瓶里。 第49章 他疯了 夜晚,宁知念坐在院子里吹夜风,咬着笔杆,仔细想着取名字的事,左右想的都不满意,又瞥见花瓶里的花,露出一个害羞的笑。 慢慢悠悠想着,就听到树叶传来一阵响动,宁知念站起来四处看,蹙眉,该不会是进贼了…正要从头上拔下银钗。 “找谁呢?” 身后传来声音,宁知念吓的一哆嗦,听见声音,然后没好气的扭头看。 “你…” 只见景玄悠然自得的坐到宁知念方才坐着的椅子上,用她的杯子喝了口里面的东西,然后皱眉。 “真难喝,这是什么。” 宁知念大呼一口气,走到他旁边抢过杯子放到一旁。 “谁让你用我杯子了。” 景玄也不管她,想拿起桌上的纸看,宁知念立刻抢走背在身后。 “你要干嘛?”宁知念撅着嘴,没好气的看他。 “怎么?来的不是左行之,失望了?白天不是见你们如胶似漆的。”景玄黑着脸问。 “殿下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宁知念攥紧拳头。“我与行之哥哥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不能来往?” “好一个男未娶,女未嫁。”景玄起身,将那朵花拔出来,步步靠近她。 宁知念见状,“你干什么,快放下。” 但是又不敢靠近他,只能后退着,“你不是也与郑家那女子同游?” 景玄一听这话,眉头稍微舒展些,原来她在意。 被景玄一步步逼到墙上,宁知念抬头看着他,一脸不服气。 一把搂上她的腰,景玄开口:“吃醋了?” 宁知念挣扎着拍他,他却纹丝不动。“吃醋?谁会吃醋,你若是娶了她,我放三天三夜的炮。” 景玄低头看着身下的人,觉着有趣,又冷言问:“你喜欢左行之?” 宁知念一僵,这个神经病,到底要干什么。“喜欢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景玄的脸色瞬间黯淡,举起拿着花的手,一点一点当着她的面揉碎,花被蹂躏的四分五裂,随着风飘走。 宁知念愣住,盯着他的手。“你做什么?那是…” “那是他送你的?是。”景玄一只手直接掰过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就如同他把她绑了的那天,就是这样威胁她,不好的回忆一下涌上心头。 宁知念还没从他的举动中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嘴上传来奇怪的感觉。 他,他在亲她。 景玄见她分神,加重了力道,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她的小嘴,不等她反应,撬开了牙关,舌尖轻触到了她小小的舌头。 宁知念被吓的身子一软,但他又抓住自己,随之而来是更猛烈的吻,宁知念害怕的闭上眼,不想看见这一切。 她不是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自己在话本里读过,可是那是与心爱之人才会做的事,种种委屈传来,苦涩感遍布全身。她不干净了,左行之一定会嫌弃她。 景玄尝到了甜头,更加用力,她的小嘴像是抹了蜜,这般甘甜,许是刚才桌上那杯糖水带来的,二人的唾液纠缠着,直到他觉得唇上一痛,血腥味慢慢传来,身下的小人已经快瘫软在地时,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宁知念绝望的睁开眼,瞧着面前的疯子,愣在原地。 景玄满意的舔唇,这就是接吻的感觉?还不错。 还没回神,身下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景玄皱眉低头,看见宁知念已经泪眼婆娑,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一样哭。 本来听到声音的采月想进来看,一见到这个场景,立马转身走人。 “哭什么。”景玄有些烦躁,他最讨厌女人哭,这人是因为和自己接吻所以哭?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本王就是要告诉你,本王看上的东西就是本王的,其他人别想霸占分毫。” 东西?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东西?本以为他就是单纯的霸道,但那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照顾她不是没感觉到,但是今天的举动让她彻底死心。 宁知念委屈的抹着眼泪,又看见地下刚才被他揉烂的花,更委屈了。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宁知念抽泣着捂着眼,直接推开他。 “宁知念,你不要不知好歹。”被推开的景玄语气冰冷,听起来像是能吃人。 宁知念抬头和他对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惊恐中又带着不可置信。 景玄心里感到一烦,转身纵身一跃,消失在夜里。 见他走了,宁知念直接蹲在地上开始哭,一夜未眠。 第二日,顶着发红的眼睛,宁知念和哥哥一起吃早饭。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宁洵看见她这样,就知道是哭过了。 采月站在后面,不敢吱声。 “没事。”宁知念恍惚的吃着包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昨日和行之出去了?可开心?”宁洵挑挑眉。 “开心。”宁知念依旧魂不守舍的回答。 宁洵吸了口气,瞥见有些神色慌张的采月,眉头一皱。 宁知念晚上到现在漱了不知道多少口,擦了都不知道多少遍嘴,都觉得脏。 但是今天方盈还约她一起去新店装修,自己不能这么颓废。 回去换了衣裳,便带着采月去了。 - 景玄回了府,觉得自己是因为猎物被别人抢走的感觉很不爽,心情烦闷。 拉着赤影等人就开始练剑,几个回合下来,赤影只感觉到自己快被杀了的压迫感,疯狂喊着换人。 四人陪景玄练到精疲力尽时他才罢休,看着他去沐浴后,面面相觑。 赤影喘着粗气,问赤风怎么了。 赤风也大口喘着气,和他说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 和方盈出去忙了一天回来,宁知念的心思还乱嗡嗡地飘着,一口饭都吃不下。 那个狗男人,自己都要与别的女子成亲,还亲着她,怎么想怎么委屈,脑海中浮现左行之在一起的画面,宁知念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 “景玄!别让我再见到你!” 宁知念闷着头在床上,眼泪浸湿枕头。 又想起那几团被揉乱的纸,下床展开看,这是自己想的一些店铺名。 脑海中浮现一个词—霓裳阁。 “十里荷花带月看,花和月色一般般,只应舞彻霓裳曲,宫女三千下广寒。” 宁知念一拍手,就这么定了! 第50章 这哪是过生辰,这是选侧妃 店名一定下来,宁知念就找人做了牌匾。她租的铺子,上面能同时容纳近二十人同时绣衣,同时也能招学徒。 楼下则是卖成衣,考虑到目前的精力有限,普通百姓大多买不起她这样的,那她的受众便也放的很小,主打中上流阶层,同时做成衣与定制。 方盈将目前自己设计的所有图案与成衣都打了样,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成品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惊了。 宁知念先只专注于了褙子纹样的设计,褙子是次于大袖袍的常礼服,是景国女性每天都会穿且喜爱的衣服。 纹样主要是通过衣襟、袖口、两腋侧缝处的缘饰体现,也有来自于面料本身的织物图案,但大多为暗纹织成,从而使褙子整体显素雅,以此突显缘饰的精致华丽。 苏绣工艺复杂,时间长,出品慢。但宁知念想到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就是将普通刺绣与苏绣结合,生产速度足足简短一多半,但明面瞧着的效果却依旧看的极好,绣艺与布料依旧是上乘,成本也直接少了一半。 这也是方盈为什么能把样品都让女工赶制出来的原因,也相当于开辟了一个新的绣法。 关于绣样,宁知念早就观察到大部分女生的褙子上,又或许抹胸上,纹样以植物花卉纹最多,虽然还有其他纹样,但依旧千篇一律的。 所以她推翻现在市面常见且原有的刺绣图案,融入苏绣的特点,注重图案的画意和写意,山水、楼阁、人物、花鸟等图案,主打一个创新。 这次的成衣一共有十件,宁知念和方盈给采月展示。宁知念将她写的计划书放在桌上,足足有一摞纸。 在林府被圈着的这一个月,她几乎把之前的所见所闻还有所学,全部沉淀了一遍,写出这套计划书,那本从小带的经商书都快被翻烂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比如这件。”宁知念将她设计好的褙子给方盈往身上一穿,采月都惊呆了。 “我选用了细腻的山水画为主题,搭配上苏绣特有的特点,都是让方盈亲自挑的上等蚕丝,衣身面料的丝绸也是上乘,如果按照传统苏绣,这么一件的制作成本就不低于四十两银子,他们也敢卖五十两银子。” 宁知念突然一笑,“但是,你所看到我设计的这个,质地上乘,成本则不到二十两银子。” “我曾经想过全部都用苏绣,但时间太久了,根本没办法等。所以才想了办法,没想到阿盈真的给我做出来了。”宁知念特别欣慰的看向方盈。 “但是我们也不放弃传统苏绣,阿盈家的旧样都可以拿来宣传,但是价格肯定要翻好几倍。” 采月惊叹的摇摇头,这是怎么做到的。“奴婢瞧着款式新颖却质地上乘,这种样式又好看,也符合如今流行的审美,在城里却又不多见。” 宁知念有些骄傲,“不枉我之前跑遍京安大大小小的制衣铺子,走访调查。以织锦阁为例,去消费的非富即贵,只是占着它的名声,实际上除非私人订制,最基础的款式都要四十两银子,富人们算是在织锦阁有钱却买不到什么很好的东西。” 方盈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我们,又要比他们便宜一些,价格合适,质感又好,同时,还能挣到钱。”方盈跟着宁知念的话继续说。 宁知念拿出十几种她设计的图案,全都是方盈打出的样式。“若效果好,有人想定制,我们也可以破例,只不过价格…就得另算了。” 方盈继续开口:“安安说,眼下虽然人手紧张,但能保证最基本的小部分生产,如何慢慢开始做大,就得细水长流了。”宁知念也知道,做生意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 采月崇拜的看着她俩。 “宣传的事包在我身上,阿盈继续忙铺子装修的事情,等我们先把招牌打出去,也不怕找不到愿意付费的学徒。旧坊暂时不动,继续作为生产的地方,我看那些女工原本的绣艺就不差,现在熟练以后每月都能保证出品,若是能成,日后再计划扩大。” 方盈点头,也拿笔做着记录。 宁知念先和采月回了家,这回她拿了几个样衣回家,换上女装后自己穿上。 “我原本想找些人穿着样衣替我宣传,但现在想,为何不自己穿?”宁知念穿着自己设计的样衣出来,转了一圈。 “小姐衣服美,人更美,奴婢都看呆了。”采月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因为确实很吸睛。小姐本身容貌就出挑,加上衣服的衬托,更显的气质了。 “眼下还得先等等,等阿盈那边给消息了,咱们再行动。”宁知念瞅着身上的衣服说道。 采月点点头。 - 眼瞅着又过了一个月,方盈给了消息,铺子装的差不多了,衣服也有了足够的成品,可以开始做宣传了。 宁知念在家这一个月几乎没怎么出门,也没有人来烦她,见自己安全,宁洵也挺高兴。方盈那边她一点不用担心,每天都会来信告知近况,自己也寻思了一些宣传方法,准备去实践一下。 结果没消停几天,又要进宫了。 上个月是皇帝生辰,这个月是太子的。因为今年是太子的本命年,年满二十四周岁,皇后要给他大办。宫里又传来喜讯,说太子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更是喜上添喜。 这次想要巴结太子的文武百官必定都要去参加,京中知道事儿的都在传,说太子的生辰宴上,皇上会从众大臣之女中给他立下两位侧妃。这些有适龄嫡女的大臣们都想前去赌一赌。 太后一病,皇后更是独掌后宫,直接下令,所有大臣的嫡女中,有适龄女子的,都得去参加,并且得准备才艺。 这哪是过生辰,这是选侧妃。 宁知念犯难了,她本以为自己能当个花瓶,找机会穿一穿自己设计的衣裳宣传一波,结果这下倒好,得上才艺了。 宁知念这回是有点慌了,上次自己在太后那里时就听见皇后当着自己的面说过这些,若是自己淡妆浅抹,乱弹乱舞,定要被人抓住把柄说是故意逃避,又或者是不尊重皇室。若是浓妆艳抹,要万一自己被选上了,那岂不是完蛋了… 那个太子在狩猎那日专门点自己上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好心。 宁知念承认她真的慌死了,现在赶紧拉个人定亲还来得及吗… “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宁知念惶惶恐恐的问着也有段时间没见的哥哥。 宁洵也直犯难,这段时间看似消停了。只有他们一些参加了皇帝生辰宴的人才知道那天出了岔子。自己当时在宫宴没开始之前突然接到密令,说有人混进宫宴想趁机谋害皇上,必要时需救驾。 一时间的殿内,谁也不知道还有谁和自己一样接到了密令,谁和谁是同伙,谁又是反贼。 后来直到宫宴结束,看着皇帝离开,压根无事发生,众人才松口气。 随后此事为机密,严禁外传。 第51章 这香包我见昭王殿下戴着 宁知念在梳妆台前打扮着,不禁沉思。 自己的曾祖父,是陪初代景帝打下景国的江山,可谓是开国大将。威武大将军这个封号一直被传承到祖父,然后再到自己的爹爹。 在林府时就听外婆说,第二代景帝在位时,本有意让自己的爹爹娶当时的一个公主,与皇室联姻。结果爹爹执意娶娘亲,求了这份姻缘,先帝也准许了。 而娘亲年轻时,林府也有过想法让她入宫为妃。结果后来大舅娶了那个公主,与皇室也有了联系,就是如今的大舅母,表哥的亲生母亲。 宁知念当时就听愣了,回去后下巴差点掉地上,这段关系,也太复杂了。 这么说,本来父亲是要当皇帝的妹夫,结果是大舅当了皇帝的妹夫。本来娘亲是要当妃子,结果嫁给了爹爹。 听祖母说这些都是暗定的,除了当事人,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宁知念突然在心里萌生了什么预感,但又想不到什么。 又要进宫了。 入宫门时就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有婚约的少女免于这次宫宴,这是宁知念第一次羡慕左明嫣。 瞅见郑芸芸表情也有些凝重,听说和昭王订婚的事不了了之,城里不少笑她的人。还有个别女子一看就是盛装打扮过,精致到了头发丝。 宁知念今天头戴鎏金银花鸟钗,搭配了几支玉簪,身穿自己设计的藕荷色织团山水印花褙子,里面是丁香色芍药纹抹胸襦裙,又披了一件月白绫缎小袄。 不知道皇宫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知念随哥哥进了宫。其实她谁都不想见,尤其是景玄。 这次要上才艺,给宁知念难住了,她一向只是将弹琴与跳舞做到及格就行,就这么日日应付着祖母。 这次想做到中庸确实很难,谄媚权贵的女子巴不得出风头,自己巴不得没人知道。 咋这么难呢。 马车上。 “哥哥。”宁知念看了看旁边的宁洵,开口。 “嗯?” “我…真的不用和皇家联姻吗?嫁给宫里…”宁知念垂下头,有些尴尬。 似乎是被宁知念的问题问住了,宁洵的眉头一皱,她脑袋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自古以来…”宁知念刚想开口,就被宁知念打断。 “傻包儿,不许乱想。”宁洵看着妹妹今日画着精致的妆,小巧的脸蛋儿堪比绝色。“爹回来之前,哥哥都不会让你随便就嫁了。” “可这次…”宁知念的眼睛有些发酸。 “宫里登记才艺时,你选的什么?”宁洵开口。 “筝。弹《梅花三弄》。”宁知念回道。 “怎么没见你带琴?我还以为要跳舞。”宁洵点头后有些疑惑。 宁知念对着小铜镜整理了了一下发髻,“宫里来的姑姑说,这次不让自己带琴,用宫里的就行。” 宁洵也没有再问。 一进宫,二人就碰到了林予肃。 “能在这种活动碰见表哥是个难事儿啊。”宁洵和宁知念打了声招呼,三人一起走着。 林予肃一向不怎么参加偏娱乐性质的聚会,这次居然来了。 “我若再找借口推辞,怕是要惹人谈论了。”林予肃淡淡开口,瞟了一眼宁知念。 她这脸,太出挑了。装扮的钗髻与今日这身贵气很多的衣服衬的她更艳了。在林府那一个月,她成天穿着素衣,又低调又朴素。这次一见,眉宇间也比上次看上去多了一丝沉稳。 “小妹今日准备了什么才艺?”素来不主动发起话题的他,竟然主动开了口。 自己已经一个月与他没有见面,看见那张俊脸就开心,宁知念淡淡含笑:“弹《梅花三弄》,许久没弹,温习了半天呢。” 这首曲十分常见,也是时下流行,贵女们谁都会的曲,根本拉不开差距。既不张扬,也能拿得出手,半点挑不出毛病,及格选手的必备。宁知念还沾沾自喜,这回看谁敢挑她刺。 林予肃面色柔和的点点头。“那我期待一下小妹的曲儿。” 然后只见景玄从一旁大步流星的路过,头也不回的越过三人,朝殿里走去。 宁知念偏头,下意识不去看他。 三人进了殿,各自落了座。 现在离开宴还有一些时间,殿里的人都互相交谈着,最先和她搭话的是赵晴,一见到宁知念就熟络的和她聊天。 宁知念看看她,这赵晴年过十七还未嫁,依然活泼好动,真是半点都不着急,有些羡慕着。 “晴姐姐今日准备跳什么?还是弹琴。”宁知念问她,今天她也来了,这赵晴算太后一脉,为保血统,也有可能会许给太子。 赵晴脸一红,有些害羞的说:“皇姑祖母让我弹《竹枝词》。” 宁知念一顿,这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竹枝词》可是描写青年男女爱情的诗歌,这曲一弹,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装作没懂的点点头,二人又谈了些其他。 “听说郭将军的二女儿,那个常年抱病的女子,今天也来了。”赵晴用团扇遮嘴,与她耳语。 宁知念随着她的眼神看去,看到一个堪称弱柳扶风的女子,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一看就是病秧子。 郭将军?宁知念脑海里冒出一些面容,他是当朝的车骑将军,手下有支数量相当庞大的军队。不过,要比爹爹低上一两级。 这么柔弱的女儿都被搬出来了,想必郭将军也想攀上一份皇家。 宁知念借口离开,起身去问了个正在忙碌的姑姑。 “这位管事姑姑,可否问一下一会弹奏时的琴在哪里?我想先去熟悉一下。” 管事姑姑立马附和,叫了个宫女来。“好好好,宁小姐跟着她去就行。” 随着宫女来到准备的侧殿,大大小小的琴摆在里面,每一个都很精致贵重,宁知念挑了一把琴,熟悉了几下,便告知宫女自己选了哪把琴。 宫女立刻做了登记,宁知念放心的出了侧殿,就碰到了她最不想碰到的人。 和景玄碰了个满怀,宁知念行了礼,什么都没说。景玄面淡如水,也没和她说话,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 宁知念微微有些松口气,他或许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回正殿时,又碰见也在准备的郑芸芸,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回了正殿,这次她不坐在哥哥旁边,为了一会演出方便,要上场的臣女都坐在一起。 这会儿郑芸芸也回来了,离自己比较近,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大。“宁妹妹,之前见你最喜欢戴的绿色香包怎么不见你戴了?” 她一开口,一些女子停止交谈,闻声而看。 宁知念抬眼看了看她,还没开口,郑芸芸就继续说:“我瞧见昭王殿下戴过一个绿色香包,和妹妹那个特别像,简直一模一样,当真让我印象深刻。” 此话一出,众女子纷纷抽了口气,大眼瞪小眼,大家都知道郑芸芸之前和昭王殿下被说过亲,私下相处过,自是被她的话惊到。 赵晴都立马看向宁知念。她也有印象,宁知念那会儿不管换什么衣服,一直都只戴那一个香包,这之后就再也没戴过。 众人开始看笑话,难不成,这宁知念与昭王有私情?若是真的,那可是要被处女刑的。 若是两情相悦… 宁知念微微垂头,丝毫没有被影响,声音不大,语调放松,但每个人都听得清。 “姐姐,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叫昭王殿下听去了,定要以为姐姐不仅看上了他的玉佩,还看上了香包。” 此话一出,众女都开始偷偷笑。 宁知念继续开口,“妹妹那个香包不过是不想戴了,许是姐姐看错了。” 原来是二人刚传出舆论之时,郑芸芸想和景玄制造偶遇,每天在回昭王府前面的那条路等着机会,有一日终于等到了,郑芸芸假装路过和他搭话,一个踉跄想装作崴脚摔倒,让景玄英雄救美。 没曾想景玄一个侧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郑芸芸完全没想到他会躲开,要在摔倒之际,还想扑向他,结果被一旁的赤风扶了一把,郑芸芸另一只手急着一抓,慌乱间就扯到了他腰间的玉佩,玉佩被用力一扯,连着腰带都变形了。 郑芸芸半跪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玉佩,懵了。只见景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是父皇亲自赏本王的,郑小姐看上了?” 此事正好被一些路过的小姐见了,就被传开了。 见周围的人都在偷笑,郑芸芸懊恼不已的使劲抽了口气,眼神有些恶狠狠的看向众女子,随后继续开口。 “我亲眼瞧见殿下腰间别着的绿色香包上的图案和你之前那个一模一样,还挂着玛瑙珠。妹妹说不不喜欢不戴了,未免也太巧合了。” 宁知念有些无辜的看向众女子,大家也都面面相觑,又有些怜悯的眼神看向郑芸芸,然后不紧不慢的抬手叫了采月来。 只见采月从腰间摘下那个绿色香包递给宁知念,众人立马会意,顿时觉得郑芸芸像个笑话。 采月离开后,宁知念轻轻举着香包,白玉镯子随着白皙光滑的手腕滑上去,语气依旧不紧不慢,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郑芸芸。 “妹妹的丫鬟喜欢便赏给她了,姐姐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妹妹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姐姐,叫姐姐这般为难,若妹妹今日没带这香包,岂不是要被姐姐损了清誉?”宁知念表现的有些楚楚可怜,眼含泪光。 赵晴见了,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这郑芸芸她早就看不惯了。 “都知道郑妹妹与昭王殿下没了缘分,心生不满。此番口无遮拦,也太失礼节了,还不快给宁妹妹道歉?不然宁妹妹为了自证清白,去求了圣上要个说法,郑妹妹可就不好了。” 众人纷纷附和,宁知念现如今在宫里宫外都小有名气,家族也受圣上信赖,轻易不能得罪,在场爱慕宁洵的女子也不在少数,都纷纷应和。 郑芸芸有些呆住了,自己亲眼所见,宁知念那香包自己还拿来瞧过,记得清清楚楚,与昭王身上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会错? 宁知念心中松口气,今天差点就被扣上帽子了。原来在林府那会儿,景玄第二次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就给了他一个亲手缝的淡灰色香包,他也将自己那个还给了自己。 后来景玄亲了自己以后,再也不想看见那个香包了,本来都扔了,采月觉着可惜又给收起来了。 许是这边女子的谈笑声很大,又或许是女子都坐在这边,前面的男人们都好奇她们在讨论些什么,时不时的看去。 一月未见,左行之老远暼见宁知念,她那般容貌根本没法埋没在人群里,只是上次出行后也没有与自己继续来往,有些失落。 这时,宫宴要开了,现场肃静。 郑芸芸羞愧的低下头不做声,宁知念则一脸淡然。 只见太子抓着太子妃的手,从屏风后走出来,众人纷纷行礼。 复杂的流程走过去,众人纷纷开始宴席,等着今天的首要好戏:臣女上才艺。 宁知念远远的看去,她第一次见太子妃,之前的几次活动都没见她出席过,东宫一直称其抱病,不宜见人。 今日一见,真是个美丽的女子,身姿纤细,半点瞧不出像是有孕的样子,就是感觉动作有些僵硬,许是被那些金冠玉服压着,身子不爽。 苏芮瞧着远处准备献艺的众女子,喉咙微微发涩,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又看了一眼身旁一脸期待的男人,有些无助的垂眼。 抬眼望去,又瞧见景玄和景昱,手攥的很紧。只见太子的手盖上来,眼神里流露着威胁。“孤的宝贝,在看谁呢?” 苏芮立刻收回视线,放松了手,一脸娇媚的看着他。 在下面的人看来,二人卿卿我我,看上去感情就很好,还称赞了一番。 第52章 琴弦全断了 景帝上个月似乎身体还看得过去,这太后一病,景帝也跟着日日咳嗽起来,十几日没出面,这段时日都是太子把政,替父上朝。 宫宴开始没多久,接受了各个官员的奉承和谄媚,收了不少金银珠宝,太子的心情极好。 他头戴细金丝明珠冠,额前勒着日月金丝绣抹额,穿一件银龙云绣绛紫长袍,束着锦绣丝带金流苏长穗宫绦,外罩碧绿织金锦宽袖长褂,登着红缎金凤高底宫靴,实在是雍容华贵。 景晟嘴角上扬,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盯着远处的所有女子,什么这啊那啊的,全都是孤的,若得了天下,这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 酒会进行到一半,景玄起身微微行礼。 “臣弟最近听说了一事,有关于西域的奇珍异兽,不知皇兄可否有兴趣。” “不妨说来一听。”景晟坐在主位,慵懒的看着他。 此时在场的人都看着这两个人,不做声,现场只有轻轻礼乐声。 景玄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西域有一特有的野兽,唤为白狮。其色如白雪,常居林野之间,鲜为人知,不轻易露面。臣弟听闻近日在西域地区,这白狮现了身。闯入农户家中偷袭牲畜,闹的民不聊生,死于其口之人不下二十。” 台下开始传来讨论的声音,众人议论纷纷,普通的狮子见过,白狮可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 景晟眼皮缓缓一动,清了清嗓,随后开口:“孤也早已听说此事。” 景玄一副略显沉重的模样,对着在场的众人说:“这白狮,体型相当于寻常狮子的两倍,身型庞大,怪力乱神,一口便可吞下一人。那西域百姓日夜忧心不安,生怕被那白狮夺了性命。” 在场有些胆小的,尤其女眷,已经开始发抖了。林澈和林予肃对视一眼,不知想些什么。 景晟的眼光已经逐渐暗淡,摸不清这景玄什么意思。 景玄的声音非常沉稳,继续对着众人说:“如今父皇卧病,皇兄一人担起治国重任,体恤百姓,秘密委托本王前去缉拿此兽。” 景晟的眉头一皱,继续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景玄抬了抬手,原本还在前面跳舞的舞女们都纷纷退下,整个大殿的走廊只剩红毯。突然大门被打开,车声一响,一个巨大的笼车被推了进来,被一整个红色布子盖着。 景玄的声调微微抬高,又冲着景晟说:“臣弟派人蹲守半月,找到了其窝,十名壮士恶斗三天三夜,才将其拿下,现在,就在这笼里。” 景玄此话一出,现场哗然。 那笼子里传来阵阵锁链的响声,还有粗旷的喘息声。 几个贵女已经相互靠近,惧怕万分。 宁洵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宁知念,只见宁知念纹丝不动的端坐着,看着那个笼子,眼神也没流露出惊慌。 白狮算啥,那么大一头恶虎本小姐不还是轻松拿下?宁知念心里暗想。 剩下几个人,不动声色的抬眼,面面相觑,全场只有景昱潇潇洒洒的喝着小酒,打量着所有人。 景晟眼神轻眯,身子靠前,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苏芮身子一颤,也盯着那笼子,不敢出声。 景晟站起身,重重拍了两下手:“不愧是孤的弟弟!孤体恤百姓,委托此重任于你,你也没让孤失望。既然已经抓来了,今日大伙也在,不如掀了布,给众人都开开眼。” 话一出,景玄走到笼前,大手一挥。 四周的侍卫一起将布一掀,离得近的一些人直接忍不住后仰,甚至还有失了仪态,站起来后退的。 只见笼中白狮,从头到尾都是白色,毛发油光发亮,脖子上挂着厚厚的铁链,重见天日后,见到了人,立刻发起狮吼,那嘴边还沾着红血,嘴巴一呲,那尖牙立刻显露。 殿内的礼乐声都停下,此时现场只有文武百官的发抖声。 白狮眼冒红光,凶神恶煞的和台上的太子对视,苏芮见那双眼睛已经吓破了胆,连忙在一旁干呕,被侍女搀扶了下去。 宁知念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女子,已经三两抱团,那郭将军的小女儿都吓出了眼泪。 景晟鼓着掌,拖着礼服,开始往下走。 只见景玄立刻开口:“圣上英明,太子英明。西域的百姓为了感激太子相救,已经开始日夜祈福庆祝,为太子生贺祝福。尔等也要继续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听懂了吗?” 众人见状,一起应声附和,“圣上英明,太子英明。” 景晟大笑,张开双臂,走到景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哈哈哈,孤真是没白疼你这个弟弟。” 景晟围着这笼子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这白虎,大手一挥,叫人抬了下去。 随后和景玄开口,语气有些怪异,声音只有二人能听清:“这奇珍异兽,就收入孤的百兽园里。孤谢谢你准备的贺礼。” 景玄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众人一见白狮被拉了下去,连忙整理仪态,太子回到台上坐下,一个抬手:“上歌舞,继续。” 随即礼乐声又响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到了臣女们献艺的时候了,有些人已经提前下去换装,准备趁着太子高兴,好好表现表现。 宁知念又瞥了一眼郑芸芸,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的坐在那,见她没什么举动,宁知念收回视线,继续淡淡看着眼前的歌舞。 赵晴那一曲《竹枝词》,百般娇媚,太子也听的津津有味。还有几个大胆的臣女跳着热辣的西域舞,更为妖娆。 此时的苏芮已经回来,继续老老实实的坐在他旁边,当一个吉祥物。 “妾身方才孕肚作了反应,殿下不要怪罪。” 太子一手抚上她的肚子,勾唇。看似在关心她,实际上开口:“孤可没派人叫景玄去捉狮。” 苏芮靠着他,有些娇嗔地说:“或许他看清局势,想要依附殿下,这便是表了忠心。殿下这是一举两得,又收获了民心,又抬高了德望。等事成之后再除掉他也不迟。” 太子收回视线,“但愿是你说的这样。” 旁边的姑姑来叫宁知念,过一会她就该准备上场了。 宁知念轻轻点头,起身离开去做了准备。 外面走动的宫人比较多,都忙忙碌碌的,宁知念跟着宫女刚来到侧殿的准备室,两个人就傻了。 方才还满满一屋的琴,现在一把都没有了,宁知念那个标记好的琴在一个角落,琴弦全断,如同朽木。 宫女见状立马跪下:“小姐饶命啊,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知念看了看她,确实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外面还有很多宫女在忙碌,宁知念开口说道:“可还有其他琴?” 宫女急着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紧张的摇摇头:“每把琴都有人用,都是规划好了的,其余的都不在东宫这边。” 宁知念垂眼,这是有人故意想害她出丑。看着身前跪着的宫女,语气骤冷道:“你不想本小姐去告你的罪,就想办法和管事的嬷嬷说,将我的节目放在最后,且不能暴露原因。剩下的我去想办法。” 宫女点点头后磕了个头,起身跑了出去。 宁知念出来,看见采月,把事情告诉了她。采月立马慌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琴没有,琵琶也没有,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宁知念左右看着,有很多来往的宫人搬着服装道具,舞女们来回跑着赶路,自己的心跳也有些加速,殿里还在红火,自己去叫哥哥可能也没什么用,还会打草惊蛇。 这下该怎么办。 殿里,人们正欣赏着众女子的才艺,宁洵见宁知念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也没见上场,不免有些担心。 “我记得安安和我说,白家小姐后面就是她,可是这都过了好几个节目也没见。不会出什么事了。” 左行之在一旁,看了眼殿里,也没看见那个身影。但还是安慰了一下宁洵:“顺序有时候也不是固定的,或许是调整了一下。” 景玄在座位上,等了半天也没看见那个女人,有些心不在焉。 “小兔子还没上场,等急了?”景昱拿着小酒杯,又开始打趣景玄。 “哼,不过是弹个琴,还是那么普通的曲子,无趣。” 景昱嘴角含笑,连人家弹什么都知道,还说不在乎。 眼瞅着节目都快到了尾声,宁知念还没上场。 宁洵这会儿是真慌了,连忙让下人去问问。 “将军,奴才刚去问了管事的姑姑,宁小姐的节目被放在了最后,具体原因不太知道。” 左行之也奇怪的看向宁洵,可是眼下他们要是离开,必定会引人注目。 坐在对面的林予肃瞧见下人和宁洵说话的样子,还有二人的表情不佳,便和旁边的林澈也说了这事。 林澈又看向景玄,见那个男人没什么动静,自己也有点拿捏不准。 第53章 献艺 只见最后一场歌舞要开始,大殿内纷纷安静下来,随着轻轻的礼乐声响起,两侧进来许多舞女,她们统一着装,身姿婀娜的排列整齐,停在排练好的位置。 人群中还有两个侍女将一个圆木凳放在中央。在众多舞女等待着礼乐声响起时,一个身姿轻盈的女子上场,因为服饰不一样,从而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引得所有人注目。 宁知念从侧方走出,面帘随着走动轻摇,那张绝美的脸若隐若现。她戴了一副金丝玉珠面帘,发型为飞天髻,头簪镂空兰花珠钗。 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上身月白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下身大红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红白配色最适合她了。 只见她走到圆椅前,身后一直跟着的侍女弯腰递过琵琶。微微福身表示感谢后,婉婉落座。 玉手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指尖,轻抚琴面,凝聚心神,深思片刻。 突然四周鼓声响起,在场的人突然绷了弦,方才的节目基本都是儿女情长,曲调平淡婉转或悲伤,宫宴本就枯燥,特别容易犯困。 她的琴声突然,在宫殿中响起,把所有人从疲惫中唤醒。 轻启红唇,露出一抹笑。头部略微俯视琵琶,双手按照乐曲开头的指法自然伸出,做好了弹奏的准备。 玉手在琴弦上灵巧而迅速地弹奏,琵琶声尖锐而高昂,却不显突兀,伴随着鼓声,宛如无数烈马奔腾而过,充满了壮怀激烈的情感。 每一音每一调都映射出她对演奏技艺的精湛掌握,手指在琴上欢快地跳跃,跳跃的手指流畅地在琴弦上波动,从低音滑到高音。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优雅,手指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尤其是当面帘随着动作摇摆时,那若隐若现的红唇和小脸。 现场的人都被她激昂的琴声震撼,与方才的婉转小曲相比,她弹的,是从军曲,多是用来激励战士,在军营里会谈的曲子。 景玄手上抓着酒杯,有些出神。 这一首《入阵曲》。宁知念通过琴声,将战士英勇无畏的气概与孤独的命运完美呈现。曲中的高低起伏,就像是战场上的激烈战斗,将军为了保家卫国的深沉与复杂情绪在宁知念的指尖下跃然而生。 随着曲调的推进,宁知念的演奏变得更加激情和动人。音符如同冲锋的战马,一波接一波,充满力量和速度,每一个节奏都打击在听众的心上,让人感受到那种战场上的紧张与兴奋。 现场的人无一不绷紧心弦,似乎被代入了冲锋陷阵的场景,心跳跟着琴声一起跳动,时高时低。 随着宁知念的演奏逐渐进入高潮,她的表情更显专注,眼中闪烁着艺术的火花。琴音越来越激烈,如同波涛汹涌,又似激流勇进。 每一波音符都充满力量和情感,引得宫廷中的宾客们屏息静听,仿佛被这强烈的音乐情感所震撼。 随着宁知念的演奏逐渐进入高潮,她的表情更显专注,眼中闪烁着火花。琴音越来越激烈,如同波涛汹涌,又似急流勇进,每一波音符都充满力量和情感。 表演接近尾声,琴音开始逐渐放缓,如同战后的平静。每一击琴弦都像是对逝去将士的缅怀,她的手法渐渐变得轻柔,仿佛是在向英雄的灵魂致敬。 最后,一个尾音长长地响起,然后缓缓消逝在空气中,留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足够的时间来回味这一段深刻的回忆。 琴声完全散去时,宁知念轻轻触按一组和弦作为结束,整个宫廷沉浸在深深的沉思中。 一片寂静后,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伴舞的舞女们谢幕离开,宁知念微微起身,抱着琵琶行了个礼。 宁洵虽然看见小妹松了口气,但还是知道有问题,明明说是筝,怎么变成琵琶了。 想和左行之说些什么,只见左行之的眼神已经离不开视线,还没从刚才的曲里缓过来。 宁知念微微松口气,无意和景玄对视,又移开了视线。今天这一曲,大家怕是对她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好!好一首入阵曲。”太子大笑着,宫里的女子多为柔弱娇嫩,这换一换口味,或许更好玩。明天就去求父皇要了她。 “臣女演奏完了,容臣女去更衣。”宁知念行礼,刚要转身离去。 “且慢。” 太子一张口,有几个视线杀过去。 “宁小姐这琵琶技艺精湛,可还会其他乐器?”太子盯着他,饶有兴致地开口。 在场的气氛有些微妙,几个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昏庸无能之辈,日日与美女承欢,掌权这几日更是瞎摆谱,朝中之事半点帮不上,剩下两个王爷也不轻易出手,这昏君若只晓得儿女情长,怕是要亡国。 眼下连景玄都对其俯首称臣,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完。 苏芮的脸色也十分复杂,又看了一眼旁边已经醉了三分的男人。 “谢殿下夸赞,臣女不才,都只是略懂皮毛。”宁知念语气不温不火的回复。 “可会弹,《长相思》?”太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宁洵的眼底已经起了杀意,太阳穴的青筋凸起。 在场的人都心里有谱了,这太子殿下对宁家女子感兴趣。 宁知念抱着琵琶的手都酸了,依旧是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但也挑不出毛病:“臣女不才,不会。但听闻郭姐姐最善此曲,殿下若想听,可以叫她来。” 景昱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龙飞凤舞的,真是一出好戏啊,今天没白来。 太子也没有生气,一直像个假人的苏芮开口了。“听闻宁妹妹琴艺也不差,既然殿下喜欢,不如再给我们来一曲?” 宁知念对上她的视线,看来今天自己被吃定了。 “太子妃也开口了,臣女哪有理由再拒绝。只是臣女,没有琴。”宁知念垂眼回道。 宁洵立刻会意,这是告诉自己琴出了问题。 “简单。”太子一挥手,便叫人抬上来琴。 “今天托皇兄的福,才能继续听宁小姐一曲。”景昱举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她。 “宣王殿下说笑了。”宁知念对他笑了一下。 看着侍女把琴摆过来,宁知念还是气的牙痒痒,但是又不能说啥,真想一琵琶砸过去,给他脑袋砸烂。 “臣女从前陪家父出征,只会弹些军中曲目,这曲《广陵散》献给殿下。”声音依旧不卑不亢。 宁知念双手抚琴,开始弹奏。 自己的手已经磨的生疼。 林予肃也有些不悦的看了看林澈,一直一言不发的林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行之只是在怀疑,自己若是去求亲,胜算有几分? 在场的只有宁洵才是真的如坐针毡。 一曲终后,太子似乎已经七八分醉了。站起来有些微微的摇晃,走下台阶,朝弹琴的宁知念走。“宁小姐的琴艺果然也丝毫不输琵琶,真是叫孤惊喜。” “广陵散也有歌颂姐弟之情,宁小姐弹此曲,不禁让臣弟想起她与宁将军的兄妹之情。”景玄的开口,让宁洵有了机会。 也没有起身,坐在位子上,宁洵开口了:“谢昭王殿下赞誉。太子殿下,小妹弹的这几曲不仅让末将想起,随家父在边境战争时的场面。若是家父也在,定也会如此之想。” 太子站住,眼神明显感觉不悦。 而林澈与林予肃与宁洵的关系,根本不方便开口,左行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知念都冒了虚汗,垂着头半分也不敢乱动。 “殿下有些醉了,我来扶殿下去偏殿醒醒酒。” 苏芮被旁边的人扶起身,朝景晟走去。 “宁妹妹今日辛苦了,殿下很是喜欢妹妹的琴,若有机会,下次再听。” 宁知念起身,低头行礼。 景晟目光晦暗,但脸上没什么显露,轻笑一声,扫了一眼众人,顺着苏芮的方向去了。 宁知念松了口气,这两首曲子都极为复杂,即便自己有一些薄茧,也根本撑不起这么高强度的弹两首难曲。 方才演绎时就已经生疼,这回一看,几乎都破了,那琴上都有了些红色的印记。 天杀的,这就是平日不练琴的后果,没有茧。 抓手的举动被景玄看在眼里,宁知念也转身下去了。 第54章 还在生我气? 方才席间,趁着宁知念出去时,左行之得个空就去找她了。 两个人在没人的地方见了一面。 “安安,手是不是很痛。”左行之心疼的抓起她的手,放在手心。 宁知念有些恍惚,自己还没从方才那些场面缓过来。 “上了药,没什么事的。” 没想到一向举止得体的左行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了。 宁知念被吓了一跳。他素来对自己保持距离,闻到一些酒气,今日难道是喝了酒的原因? “安安方才弹的真好听。”左行之只是轻轻抱着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宁知念有些红了脸,不知所措。他这是…作为哥哥担心自己?还是…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左行之慌乱间收回了手,和她说自己有些醉了,先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宁知念和哥哥说了下大概的情况,包扎了一下双手,就昏昏沉沉的靠在车上睡了。 她那会都换好装准备去弹琴了,结果因为没有琴被逼到绝境,找了几个宫女都说没有,又去找了管事姑姑,那个姑姑的表情也有些可疑。 最后还是和采月拦下了舞女团的管事姑姑,问了他们都会什么舞?可有琴? 自己都做好打算跳舞了,结果这支舞团曾经随过军,一些军营曲都学过。 慌忙之下,宁知念就去威胁了管事姑姑,如果她敢不这么安排,定要去治她的罪。 自己这些曲还都是小时候娘亲教她的,娘亲年轻时就经常在军营里弹军曲,助军威。 自己对这些军曲儿算得上熟悉,也不想弹任何有关情爱的曲。 至于琵琶。 “宁妹妹,你找什么呢?” 当时自己正在焦头烂额的找琴,没想到那个郭将军的女儿叫住了她。此人叫郭念,瘦的实在是风吹就倒。 有些病急乱投医,宁知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郭姐姐,我的琴坏了,眼下在找多余的琴。” “你可会弹琵琶?可以用我的,我弹过曲儿了,太子也没多看我两眼。”说完,郭念还有些失望的低头。 宁知念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又谢又安慰的拿着琵琶跑了。 其实自己更擅琵琶,琴就还算好,所以这次才准备弹琴。 回了家,在车上打盹后又吹了吹晚风,自己是一点都不困了。 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自己还穿着表演那身的服饰,却也没力气洗澡。 这指头上了药,还是疼。 坐在院里的木椅上,盯着那花瓶出神,想到左行之的拥抱,又想到还有荷包的事,感觉脑子里乱嗡嗡的。 对了,荷包,自己的琴被砸,是不是郑芸芸干的。 又听一阵响动,自己甚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殿下又来了,要做什么?” 她的额间都散落下了些碎发,按照那些传统的规矩,女子把发髻梳到没有头发散落才算是德。 宁知念站起来,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景玄走过来,看见面前的小人儿面容有些憔悴,精致的妆容也稍微弄花了些,却给这绝色添了一丝韵味。 “还在生我气?” 被景玄的话惊了一下,宁知念垂眼摇摇头:“臣女不敢。” 景玄靠近她,她也没有躲,有些欣喜。 大手抓起她受伤的手,从暗兜掏了瓶药打开,轻轻给她抹上去。 感受他在为自己上药的过程,宁知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面前的男人,和太子一样,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如果他不高兴了,会不会对哥哥也动手? “疼不疼。” 宁知念点点头,暼见了他腰间的香包,那是她给他的。 “今日宴会,有人发现殿下戴了我的绿色香包,若不是我把香包换了回来,怕是要被人污蔑了。” 景玄依然抓着她的手,学会和自己告状了,不错。 “谁?” 宁知念没说话。 “今晚你登记的曲目明明不是那入阵曲,为何换了?这么想引人注目,嫁给太子?” 换作往常,宁知念肯定反驳回去了,但今天没有。 宁知念摇摇头,也不挣扎,“是我的琴被人砸坏了,也没人给我其他的琴,只好借了人家的琵琶。” 景玄似乎对今日格外温顺的宁知念很满意,摸了摸她的脸,她也没挣扎。 这小兔子怎么变得这么温顺了? 宁知念从那天起就想通了,眼下自己顺着他,他什么时候腻了,就会放了自己。 自己只是因为这容貌被他看上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毁容,又或许老去,他一定会第一个不要自己。 差点就得意忘形,忘了他是谁,他什么身份,忘了哥哥的安危。 如果他真的心悦自己,为何不求亲,明媒正娶了她? 景玄弯下身,宁知念立马闭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这般模样,景玄搂紧了她,将她抱在怀里。 并没有预想中的感觉,宁知念轻轻睁开眼,看着他。 “你真不会弹长相思?” 宁知念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会,是欺君,说自己不会,也骗不了他。 “若是有了心爱的男子,臣女不会也会去学。”她的声音很小,他却都听进去了。 他的吻还是来了,没了上次的粗暴,反而多了几分隐忍,但举动间还是充满霸道,想占有她的感觉。 鼻息间还有方才他席间喝的酒味。 她就像一摊春水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摆弄,他手上也不安分,掐着她的腰肢,托住她的臀。 她怎么这么软?腰怎么这么细?景玄就这么亲着她,久久不能放手。 怀里的小人儿有些晕乎了,才放开她。 只见她面色潮红,一脸情乱。 他到现在都没给她一个交代,所以她也不问了。 把她搂在怀里,蹭着她的脖颈,一只大手还不断摩擦着她的胳膊。景玄开口:“琴的事我去查。” 宁知念轻轻点点头。 他也不提香包的事,大概就是不在乎了,自己的名誉。 “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景玄看着她。 她今天怎么这般乖巧,是累了吗? 宁知念咬了咬下唇,还是扯了扯笑。“谢谢你的药。” 又在她唇间落下一吻,景玄走了。 宁知念去沐浴,疲惫的靠在桶上,有些呆滞。 太后如今没了话语权,皇上身体也不好,太子那般威胁。 关于娘亲的死,如今除了景玄,谁还能帮自己? 林府那边也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父亲和那个江老大夫… 江老大夫… - 回府后的左行之酒醒了,开始后悔。 今日的失态,安安会不会怕了? 她在席间弹的那几曲,虽是军曲,但她的容貌和她的身姿身姿,还有琴艺…那些男人看她的眼光,像是想要吃了她。 他就害怕,害怕她是别人的。 所以单独见了她,他才会那般急切的想把她抱在怀里,她只能是他的。 等宁大将军一回京,自己便要去提亲。 第55章 乞巧节 出宫后这几日,宁知念花了些小钱雇穷书生穷秀才,在每个集市说书,专门说苏绣的起源和发展,或者说江南。京安里已经传开这苏绣的创新技法了。 总之就是真假混掺,主打一个透露消息,京安要开一家京苏结合绣样的绣坊了。又印刷了不少访单,雇人发着。 店铺牌匾被红布包裹着,店里已经被方盈装修好了。宁知念出宫第二日就去看了,简直完美。 才知道方盈招了不少穷老乡来,男男女女总共十人,这回新铺的人手够了,佣金也很低。 其中就有个小伙子引得宁知念注意了,叫杨骆,听说是方盈同乡,和她关系最好,家里就是普通的商户,做点小买卖。 方盈带宁知念认了一圈人,也算是熟悉了这些帮手。 和方盈又清点了好几遍衣服款式等等,接下来就是先把名头搞好,再做宣传。 太子生辰大约过了七八日,也一直没传立侧之事。 眼看宫里还没动静,赵晴就特别难过,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宁知念觉得她才十七,也不着急呢。 乞巧节这日,赵晴又拉着宁知念参加了京城的贵女聚会。 路上赵晴就和她抱怨,“那郑芸芸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了,那之后都没和你道歉。” 宁知念也不知道是不是郑芸芸砸坏自己的琴,景玄也没再来找过自己。 乞巧节这天,就是宁知念做宣传的大日子,不枉她这么久历经磨难,天天挑灯夜战,终于有迎来开业的这一天。 今日她就穿了自己做的褙子,内衬也是自己设计的纹样,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乞巧节仅限于未婚女性过节,未婚女子可以穿上自己漂亮的衣服,和小姐妹聚会,互相切磋女红技巧。可惜左明嫣有了婚约,不能和她一起。想起左明嫣今年十六,嫁入季家,她大婚那天自己一定要送她一份大礼。 最近的时日,宁知念在圈子里名气挺大的,也结识了不少女子,这次聚会有差不多二十人,有些也是小官儿家的女子。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就开始张罗着活动。 眼尖的人一下就看出宁知念穿的衣服有什么不同。 “宁妹妹,你这衣服是上哪做的?怎么纹样从来没见过,好新奇。” “是啊是啊,感觉绣艺精妙,面料上乘,样式也新颖,真好看。” 宁知念站起来给她们展示了一圈,然后说:“你们最近可听说京里要开新绣坊了?” “听说了,最近总有人传,那访单我还拿回去了几张。”几个贵女点点头。 宁知念顿时比较开心,继续说:“这绣艺是江南那边特有的苏绣,传到咱们京安衍生出了新的绣法,这不,图案都好看了不少。” “瞧着真是稀奇,只听说那苏绣贵,供到皇宫都供不过来,妹妹这一身也要不少钱?” 宁知念没有否认,继续说:“但听说那霓裳阁用的就是这样的绣法,过几天就开业,若是姐姐们喜欢也能去做。我这身就是其中一个学成归来的绣娘给我做的。” 几个女子开始对着宁知念的衣服看了一起来,怎么看怎么好看,关键还是她这张脸,穿那粗布也好看。 “宁妹妹真是水灵,穿什么都好看。” 宁知念也继续奉承回去。“妹妹也是被这衣服衬的,这颜色适合姐姐,若是姐姐穿了更美。” 然后,宁知念破天荒的拿捏住了主话语权,趁着乞巧大家都带着针线来,开始讲了半天苏绣的技巧,叫女子们都跟着自己一起缝,没想到大家都对苏绣的工艺技巧还都挺感兴趣的,就这么和她认真学了一天。 一天下来,宁知念擦了擦额头的汗。 “真是钱难挣,难吃。” 回家后,到了傍晚,京安的乞巧市集热闹非凡,宁知念当然不想错过,哥哥这几日都在军营,也没空陪自己去,有点想偷偷从后门溜了,但是又怕出什么岔子。 今日计划大好,又宣传了一波,等过两天开业以后,她这辈子的第一个人生梦想不就完成了嘛! 在今晚刚过亥时的时候,女子家都会向上天许愿,给自己一个好姻缘。 “谁那么傻和老天许愿姻缘,我就不一样了,我要许愿发财。” 宁知念在竹编的摇椅上晃悠,看着夜晚的星星。快要入秋了,晚上还有些凉呢。 伸出手看了看指尖,基本都好了,他给的药很管事,涂上不痛不痒。 为什么会在深夜就想到他呢? 宁知念悠悠的摇着,有些恍惚,到最后竟然睡着在摇椅上。 不出意外,梦魇了。 宁知念一整头的虚汗,梦里全是别人在害她,梦见娘亲、哥哥、爹爹全离她而去了。好像知道明明是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梦里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好像是太子,又好像是景玄,可是自己一点都没办法反抗。 “小姐…小姐…小姐…”自己是被采月轻轻叫醒的。 宁知念猛然睁眼,喘着粗气,就看见采月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小姐,你怎么又梦魇了?”采月着急的拿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我睡了多久?” “奴婢刚去洗了衣服,左不到两刻钟。”采月抓着宁知念的手安抚。“左大人来找你,小姐要是累了,我去和他说。” 宁知念狐疑的起身,还有点晕。“行之哥哥怎么来了?在哪?” 慌忙扶着宁知念走,采月继续说:“刚到门囗。” 宁知念看了看天,现在不过太阳刚下山没多久,差不多刚过了戌时,怎么这会儿来找她了。 有些头脑发懵的来了门口,就看见左行之在门口候着,一见到她,那双桃花眼立马露出温柔的眼神。 “怎么这么着急?”左行之开口,又看见宁知念脸上挂着水珠,六神无主的。 宁知念还没有从发懵中缓过来。 采月说:“小姐方才又梦魇…” 还没等采月说完,宁知念就看了她一眼,采月立马闭上嘴。 “我没事,行之哥哥找我什么事?严重吗?”宁知念看回左行之,脸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左行之见了,有些心疼。“阿洵知道你今天肯定想去乞巧市集,他还忙回不来,问我能不能带你去。” 宁知念听后,有些呆滞的看了看其他地方,才从现实中反应过来,今天还没过呢,是乞巧节。 宁知念点点头,“嫣儿呢?” “嫣儿都是有婚配的女子了,白天季临陪她上过街了。” 宁知念才想起来。 “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回去歇着?” “没事的,我想去。行之哥哥能来找我,我很开心。”宁知念抬头看着他的桃花眼,很开心。 左行之笑了笑,温柔地说:“走,现在那边才刚开始呢。” 宁知念就这么懵懵的被带上马车。 这一切被刚来的景玄看在眼里,他手里还拿着一捆桃酥,眼神一沉,将桃酥扔了。自己忙了一天终于有空带她去乞巧节,真是自作多情。 马车上,宁知念轻轻揉了揉眼,捏了捏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手好了吗?” 宁知念听后张开手给他看:“全好了,没什么事。” 左行之拿起手还仔细的看了一下,指尖触碰时,她感觉一阵酥麻。 “听采月说你方才梦魇了?” 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抹了下她的眼角,宁知念的脸有些红,心跳也上来了。 “在摇椅上眯了一会,可能是椅子太硬了,不舒服。”宁知念糯糯的声音传来,有些听的心里痒痒。 左行之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其实宁知念不是很想见到人,方才的噩梦让她对什么集市都不感兴趣了。 下了马车,宁知念好像才彻底回到现实,又看了一眼左行之,他今天头上插着的是碧玉簪,配上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特别符合他的温柔。 乞巧市集在北边护城河前面的坊上,晚上还有些凉,左行之刚才下车就把自己的披风拿上给她披上了。 堤岸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 见宁知念一直心不在焉的,左行之也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安安想不想去旧林玩?” 两个人在热闹的坊上走着,左行之问她。 “旧林?”宁知念想了想,去那边要出城。 “嗯,入秋之后那边秋色正浓,红叶满山,还能放风筝。” 宁知念一听,果然喜笑颜开,“放风筝!我想放风筝。那就麻烦行之哥哥了。” 看见宁知念放松了些,左行之也比较安心了。 二人路过一个摆着各种珍玩、字画、书籍的摊儿,琳琅满目的。 宁知念立刻就来了兴趣,开始看起来。 “这边有几个泥人儿,真可爱。”宁知念蹲下,拿起看着。 左行之也俯下身来,“怎么感觉有点像你。” “啊…我有这么胖嘛。”宁知念拿起来仔细打量着,看见一旁摆着另一个不同颜色的。 “那这个像行之哥哥。”宁知念举起来给他看,对上他的眼神,自己脸一红,慌忙别过视线。 左行之含笑,“老板,这两个我要了。” 也不等她反应,站起来让身后的随从付了钱。 宁知念也站起来抓着两个泥人儿手足无措。 左行之接过泥人儿,“你说像我,那我就买下来好好看看。” 宁知念脸红着,心里感觉暖暖的。 二人准备继续走,结果左行之的随从被赶来通传的另一个人叫住,说了些什么,随从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去通传。 宁知念本来还在别的摊位看东西,只见左行之面色一凝,很是不悦。 宁知念偏头瞧见了,“怎么了?” 左行之开口:“抱歉,安安。衙门有些事,我得去一趟。” 宁知念也没有多想,“没事的不用管我,你快去。” 左行之上前,把一个泥人儿给她。“你要想逛就继续,我让人跟着,最后送你回去,这次是我不好,下次补回来。” 宁知念浅笑,微微低头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 左行之就这么离开了,自己也没什么意思继续逛了,就回家了。 这次她学精了,回去后就把泥人儿藏起来了,看那个景玄还怎么动。 第56章 不争也得自保 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拿起来闻了闻,是他身上的清香,很安心。 这一晚,睡的很香。 又过了半个月,宁知念一身男装去了霓裳阁的开业仪式。 方盈真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这些时日,加上自己的宣传,幕后也跑了不少地方,开业这天居然来了不少人。 寻常人家,定是叫了亲朋好友过来帮忙捧场,宁知念却不行。来的全是方盈那边的人,虽说方父死了,但那边的亲戚一瞧这方盈开了店,也不少人来凑热闹。 旁人还奇怪,这方盈哪来的钱开铺子,殊不知背后竟然有个女老板。 怕自己暴露,宁知念只在一旁看着。门口放了鞭炮,掀了牌匾布,顿时引来一群人围观,还能看到好几个熟面孔。 这廖明都来捧了场,带着自己几房老婆来定衣服,门口水泄不通。 宁知念和采月在旁边看着,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生意这么火爆。 “小姐,这简直…太牛了。”采月盯着络绎不绝的人,嘴巴张得老大。 自己把书里写到的东西全拿来用了,上到租铺开张,下到设计纹样,这段时日,没少忙。 令宁知念没想到的是,租给自己铺子的幕研玉也来了,还随了礼。他看起来依旧非常骚,这人是只穿粉色吗?身上的金子真是晃眼睛。 “小公子到了开业竟然不出面,真叫慕某奇怪。”男人站在自己身旁说。 宁知念一袭男装加持,也不犯怵,“慕老板能来捧场,在下感激。改日若有其他机会,陈某也去支持支持。” 慕研玉狐眼一弯,觉着好玩。 到了晚上打烊,宁知念终于得空从后门进去帮忙,给了些小钱让干活的伙计还有绣娘们去吃酒。 随后宁知念开始和方盈算账。 “今天真是把我惊着了,来了不少名门小姐,咱们那几个绣娘好生忙活,好几个成衣都抢着要。安安,你设计的纹样实在是太新鲜了。”方盈擦了擦汗,坐下来喝水。 “这都是你这些时日的成果,才三个月,咱们就办成了。”宁知念打着算盘,清点数目。 “有些人定了好些衣服,我都怕绣娘不够用,光这些都是预定的人。”方盈拿着一张纸。 宁知念打量了一遍,有不少认识的,看来自己那些时日的宣传真是到位,小姐们都想来点新鲜的款式。 “那就继续在门口张贴找徒的告示,楼上还有空间,不愁没地方。”宁知念算着账,这光预定单就要回本了。 “今天的成衣卖了十件,咱们定的价格比锦绣阁低了五六两,有些小姐还觉得划算,但是也有些小姐觉得低廉。” 宁知念想了想:“或许是一些地位比较高的官贵人家来凑热闹,不管他们,做好咱们这个档次就好。” 二人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所有的钱,今天不算成本,纯收入就有将近二百两了,回本指日可待,可是商人的赋税特别高,要想把成本先赚回来都有得有些时日。 “今天是开张,来的人多,让接待的人都小心些,别得罪了人,回头客很是重要。”宁知念嘱咐着。“不过你家世代经商,我倒是放心,这几日辛苦你了。” 宁知念说着,拿出一支相当精致的簪子送给了她,方盈见了眼睛又酸了。 “霓裳阁的老板娘怎么能没有个像样的簪子,我给你带上。”宁知念给她把簪子插到了头上。 “安安你放心,等店好起来,你什么时候想拿了这个铺子,我就陪你去转。”方盈湿着眼眶,拉住宁知念的手。 她们不过相识三月,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感情已经很深,情同姐妹。方盈也敢赌,她也几乎拿了家里所有积蓄投进去了,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状态。 二人又商量了不久,见天色渐晚,宁知念觉着该回去了,和她告别后带着采月回了家。 晚上又开始翻书,不断咀嚼书里的内容,写着每日的日记和方案。自己会对账本和打算盘这类的,全都是祖母教的。 这几年府上没有女主人,老爹也没有续弦,祖母老早就让她学这些了,这也是女子必备的才能。 这日她来陪祖母。 “祖母,我这些时日在外面和她们交往,听闻寻常人家若女主人走了,就会有续弦,为何爹爹没有?” 祖母看着账本,手一扣。 “你现在倒是懂得多了,连续弦都知道了。” “这不是看祖母年纪大了,还日日操劳这些,想着要是有人能帮您就好了。”宁知念给祖母按了按腿。 她在江南老家时全是爹爹这边的亲戚,也有一大家子人,七大姑八大姨的认不过来,也听过不少闲话,受过些苦。 “你以为我没想过,可你爹不要,不过我这也有几个多年来趁手的家仆帮衬。再说你去看看那祠堂里,咱们家从老祖宗开始家风就严,即便纳妾,也不像那寻常的人家什么通房小妾加起来数都数不过来。” 宁祖母念叨着,继续说。 “老爷走的早,你爹也是早早撑起了家,你叔叔们也不在京安,大家都各立门户了。你是这几日听见谁嚼舌根了?想到这些。” 宁知念咬着唇。“就是聚会时,还有之前进宫,没少听见有人说。” 宁祖母抓着宁知念的手,叹叹气。 “咱们家和那些文官家庭不同,你和洵儿从小就陪你爹他们来回跑,你看以安不也是孤零零一个。我虽然在你身边日日念叨,你在江南也呆过些时日,可哪比得了那些子孙颇多的人家,她们从小明争暗斗的,我怕你嫁人后斗不过人家,挨欺负。” 宁知念点头,思量着。 “所以你去林府那一个月,我还挺开心,你有时间回去多串串,见一见这些是与非,然后就懂了。” 宁知念听着。“祖母教训的是,上次回外公家,确实涨了不少知识。” 又和祖母聊了很久,宁知念顶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自己在这些明争暗斗上确实欠火候,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娘亲走时自己十一,哥哥十三,只有几个老姑姑管着,宁父也没办法,带他俩也在军营待过些时日,可自己日日带兵也没办法管孩子。 宁知念小时候在军营里摔得满身是泥,玩儿的和男孩子一样,还在那傻笑。宁洵就带着她和霍以安天天往土堆里扎,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宁父眼看着都头疼,自己也管不住,不能不上学,又送回了京安,祖母也跟着跑了好几次,所以几个人来来回回没少折腾。 再后来,几个人都稍微长大了,就去了江南老家,宁洵又带着霍以安去找了宁父,宁知念就一个人,无依无靠。 江南全是宁家的人,什么叔伯都齐聚一堂,自己也不是没吃过苦。 在京安和军营的时候,至少也是要啥有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又和几个小伙子一起长大。结果去了江南,也没少吃瘪。 也早就听左明嫣一直讲,自己有几个庶出的姐妹如何争宠,她有时候作为嫡女都得被抢了风头又如何再扳回去,听的她绕来绕去。 上次又瞅见林府那四太太不受人宠,连儿子死了都找不到人说理,还有其他几房的女儿儿子,各个都心怀鬼胎,真给她开了眼。 自己回京到现在,若是没有哥哥他们的庇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连个郑芸芸自己都斗不过,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给她琴整烂的,还有之前的一些遭遇,搞得她心神不宁。 宁知念有些后怕,自己也得努力学习,要不然哪日真嫁了,虽说不争,那也得自保啊。 第57章 她的过去 东宫。 “无能啊。”苏芮挺着显怀的肚子,一巴掌扇在了郑芸芸脸上。 “让那个宁知念出尽了风头。” “我错了太子妃,我也不知道那贱人为何能借到琴,库房那些琴我都叫人拿走,她那把我也砸了。”郑芸芸跪在地上捂着脸,求着苏芮。 太保一家早就就被皇后收入麾下了,沈太傅一倒,太傅没了,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那林太师一家根基深,根本没半点办法撬动。本就要将宁知念嫁进来,那个大将军是一回事,林太师那边都不好说,皇上还再三推辞。 有着沈子威沈瑶那对儿废物兄妹,算前车之鉴,这郑芸芸他们倒是得提前防着。 “这事也就罢了,让你勾引个景玄你都勾不过来,皇后和太后那边能给你说这份关系,已经是赏了你多大的脸了?”苏芮口气极差。 郑芸芸跪着,“臣女没用,昭王殿下他根本就不近女色。” “你是没用。不近女色?本宫瞧着那景玄不是还直勾勾盯着那宁知念吗?你倒好,现在成了京里的笑话。”苏芮威胁着,这个宁知念,一脸子狐媚,红颜祸水,怎么哪个男人都喜欢她? 郑芸芸连忙磕头,眼里充满恨意:“臣女明明就看见昭王拿着宁知念的荷包,本来想借此大做文章,结果她竟然拿回来了。” 苏芮头上的凤钗动了动,思量着什么。景玄、太子,你们就那么喜欢这个女人是。要不是看中了宁家与林家的地位,还要叫那宁知念来做侧妃?她也配。 “你若想做侧妃,就给本宫老老实实的把那宁知念搞了,本宫就去殿下身边美言几句,赏你个位分。” 苏芮挺着肚子又踱步几下。“太保近日身子骨差了,若是撑不住,也可以换个人,这事全在于你。” 郑芸芸颤抖着从东宫出来,宁知念,这一笔,她算是记下了。 苏芮回到内殿,就看到几个婢女在床上和景晟玩闹,看见太子妃来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跑了。 踏步进去,景晟在床上,衣不蔽体,脸上还挂着小衣。 苏芮暗骂。当年自己本要许给景玄,再不济也是景昱。那么优秀的男人,自己又不是眼瞎,奈何自家一脉全靠皇后扶持,只能任人摆布,一年前嫁进来,才彻底死了心。 本以为当上太子妃就荣誉天下了,结果自己就是家里的一个棋子儿。 以为太子只是个平庸之辈,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浪荡不堪,外面说他平庸都是抬举他。成天酗酒作乐,不学无术,还有一堆奇怪的癖好,就喜欢虐待和杀人,自己什么都不敢反抗,这太子妃就是个笑话。 这所谓的太子妃,谁来都一样,若自己当上皇后又能怎样?还不是能随便被人换了,杀她和杀鸡一样简单。 每每沐浴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她都恨。恨自己嫁了个无能的人,恨自己的家庭,恨一切。 景晟看见眼前的人来了,酒气还没过,一把扯掉脸上的小衣。 “吃醋啦?孤的小宝贝。”太子抬手,叫她过来。 苏芮忍着恶心,跨过脚下的衣服,坐到了床上,自己这身孕,虽为棋子,但却能免了不少罪受。 景晟一把搂过她,动作粗暴,大手摸着她的肚子。 “怎么这么久过去,那宁知念还没出现在孤的床上?”景晟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殿下再等等,妾身派人去做了。”苏芮还是有些僵硬。 景晟有些不耐烦的咂了下嘴。 “太医说了,三个月就行了。”景晟撕开她的衣结。 “殿下若不怕出事后被母妃责怪,倒也可以试一试。”苏芮看着他。 景晟吸了吸鼻子,想凑过去亲她,又被她躲了,有些不悦。 大手摸上她的脸:“孤最喜欢你这张嘴了,就是这般能说会道,这样才灵巧。” 苏芮被拉了下去,有些认命的闭眼。 - 近日铺子的生意稳定下来,宁知念也紧着画一些新图,自己都快被逼成全能了,眼下就还差个带兵或者做官了。 此时她还日日沉浸在自己的成功上,沾沾自喜,方盈也终于能有钱去慢慢给她娘治眼睛了。 瞧着书案上厚厚的书,还有自己的一些笔记、画样,宁知念满意的笑了,再有几天,就是娘亲的忌日了。 四年前,娘亲就是在这秋风瑟瑟中走了,下个月哥哥就要及冠了。娘亲看见他们这样,一定会很欣慰的。 去把新绣图交给了方盈,方盈又叫旧坊去打样了。近日京安的小姐家里马上开始流行起这种新样式,不少人都传开了,因为图案新颖,能和寻常人拉开差距。 忌日那天扫墓,宁洵一早就去了。可宁知念作为女子却不能去,她在祠堂跪了一天,看的惹人心疼。 她确实没少被人说闲话,那些个人无非就是爱嚼舌根,想起在江南老家时,有几个堂姊妹见宁洵也不在了,还对她偷偷动过手,瞧见宁知念就一个人,爹娘都不在身边,想办法欺负她。 祖母是所有人的祖母,有时候也顾不过来她,想起一场场暴雨,宁知念就窝在窗户根下,看着江南那一场一场的雨。 想娘,想爹,想哥。 自己那年十三,祖母在时没人敢明着来,有几次祖母不在家,连叔母都敢欺负她,饿的时候都能好几日没饭吃,可娘不在爹不在,哥哥也不在,她能和谁说苦? 有些叔叔的小妾甚至去她屋里偷偷抢东西,知道她娘出身高,去找找看她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嫁妆。 宁祖母有时候也能感觉出来,奈何人多,她管不过来,只能尽可能不让她受伤。 后来有几次爹爹回江南看她,倒是涨了涨威风,有些人也不敢乱造次。 结果见宁知念长开了,生的又漂亮,自己的一些堂姐还是忍不住嫉妒。 堂姐亲不亲的加起来能有六七个,个个年纪都比她大,祖母若是发一些东西下来,她的一定什么都没有,宁知念又作为嫡女,哪受过这种委屈? 奈何手段还是欠缺,斗不过啊。 结果和她们硬着来的后果就是被关黑屋,家法伺候。 她鼓着嘴,掐着腰,抓着堂姐的头发死死不放,又或者故意推她们落水之类的,有次差点把宅子烧了。 每天恨不得搅到鸡犬升天,谁也别想好。 然后被那些个叔娘一通告发,凭空捏造的、污蔑的,张口就来。祖母有时候也生气,又被这些人压力着,不能不罚,宁知念那段时间都要崩溃了。 再加上她本身就不听话,天天往外面跑,年少无知时甚至想走去军营去找他们。 那两年,她第一次成长了。 从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小姐,变成连吃饭都要和别人争的没娘的丫头。 还是单纯的她,日夜偷偷翻着买来的商书,等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开个小店儿,就这么过一辈子,谁要和她们抢这些东西。 在府里吃不到的,她就出去,想着法的赚小钱养自己。 到后来她也发现了。自己如果一直耍着脾气,祖母也不喜欢她,身边也没有亲人护她,她还知道娘亲死于非命,渐渐的,那份锋芒和娇气都被磨平了些。 她开始学会撒娇,学会听话,学会告状,还会努力学习。祖母觉得终于把她教好了,这时候也两年过去了,她的及笄礼,爹爹本来要回来参加的,也没赶上。 那时的她都会明事理了,怪都不怪他了… 最后,宁父来了信,回京安。 第58章 当真是极好的绿茶 娘亲的忌日也平安过去了几日,宁知念也松了口气,这么久过去,也没见太子立侧,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打算。 倒是最近把刘海儿放下来了,及笄礼后祖母总说别留刘海儿了。 虽然现在出嫁和未出嫁的女子都可以办及笄礼,但祖母保守,总是叫她把刘海儿都梳上去。 可是她还挺喜欢这刘海儿的,薄薄一层多好看,她是及笄了又不是为人妇了,凭啥不能留。 把刘海儿放下来,稍微修剪一下,宁知念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真可爱。左看看右看看,这梨涡笑一笑还能挤出来一点。 这天,左行之来找宁洵喝茶。 “左大人,少爷他有急事还没回来,府上现在林予肃大人刚来候着,这…” 管家看见左行之来了,在门口迎接道。 左行之见状,举止有礼的开口:“无妨,我本是来与阿洵闲谈,没提前打招呼,既然有客人在,我便不打扰了。” 还没等左行之转身,里面便传来声音。 “左大人?”林予肃从里面出来。 左行之看见他,开口:“林大人。” 二人互相行了礼。 “我来与洵儿喝茶,左大人不妨一起?他一会便回来了。”林予肃开口。 他们之间一直仅限于一同上朝、办公事的交情,知道对方的身份和关系,但从未有过其他的交流。 左行之短暂的错愕一下,立马开口:“那行之打扰了。” 二人坐了下来,沏了些茶。 林予肃二十二,比左行之大了两岁,但两人官位一样大。 二人的言语都有些试探,气氛很是微妙。 “早听闻左大人当年殿试第一,未靠任何家中举荐,林某实在佩服。一直未与左大人有来往,今日算是打巧了。”林予肃开始了客套话。 左行之回道:“林大人抬举了,行之若没有记错,林大人当年也是会试第一殿试第二的好成绩。能与大人相识,行之甚是幸会。” “……” “左大人近日可忙?” “不忙,林大人可忙?” “不忙。” “……” “前几日听阿洵说,以安被封了昭武校尉,这几日要回来庆祝,我这才来恭喜一下。”左行之开口。 林予肃点点头,轻轻品茶:“以安是姑父亲手培养的,又继承了霍将军的爵位,再加上他自身努力,校尉只是个开始。” “所言甚是。”左行之附和道,缓缓闻着茶香。 “……” “……” 只见左行之从容自然的问管家:“安安呢?不在府上吗?” 林予肃看了他一眼。 管家回到:“回左大人,小姐午睡还没醒。若您有事找她,老夫去叫。” 左行之开口:“无妨,叫她睡着。” 林予肃见状,心里不知哪来的感觉,也说不上来,然后开口。 “安安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左大人找她可有事?” 左行之微微抬眼与他对视,扇了扇羽扇,笑意浮上眉眼。 “林大人年长与我,唤我行之便可。上次答应安安带她去西郊的旧林玩儿,想问问她何时有空。” 林予肃脸色没怎么变,但眼神中也看不透什么,点点头。 左行之放下茶杯,称赞道:“只有在阿洵这儿才能喝到最正宗的西湖龙井。” 林予肃开口:“这是安安带回来的,左大人若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左行之先道谢,随后开口:“安安已经送过我了,这礼物贵重,行之也不敢多喝。” 林予肃低头看了眼飘在碗里的茶,开口:“当真是极好的绿茶。”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挺欢。 宁知念刚睡醒,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这些天真是把她累坏了。 这么久没见了,哥哥还说这些日子得空要带她去放风筝,怎么没见到人?不会又想耍赖。 眼看刚走到正厅,宁知念就撒娇的开始大喊。 “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 老管家见状刚要拦着宁知念,宁知念直接略过他继续往前走。 “赵管家,你的拐杖被我藏到厨房的灶台下面了,别问我了。” “小姐…小姐…”赵管家在一旁哆嗦,宁知念也不管他,一直往正厅走。 “赵管家,别问我了,小厨房存着的糕点不是我偷吃的,肯定有老鼠。” “小姐,哎哟,嘘———” “行行行,不就是多吃了两个杏仁酥,我承认了,但是你别告诉祖母。” 赵管家两手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哥——哥哥哥哥哥,今天说好陪我的,人……………………呢。” 宁知念提着裙子,脚刚迈入厅门的一刻,还没跨进去,脸彻底绿了。 只见左行之与林予肃表情复杂,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自己。 嘴巴半张着,宁知念只觉得自己的体温像是从脚升到脑门儿,僵着身子,还保持着进门的姿势,动也动不了。 “噗…”左行之最先笑出声,用羽扇半遮脸,肩膀抖个不停。 一向严肃的林予肃嘴角都忍不住的在抽搐,撇开眼不看她,尴尬的举着茶杯。 感觉自己像是石化了一样,宁知念满脑子就一个字,跑。 垂下头,宁知念一个倒走,准备退出门外,结果碰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宁知念感觉不对,缓慢的回头,对上了宁洵的视线。 “咯咯咯咯的,我刚从门口就听见了,你要干什么,下蛋啊?”宁洵低头眯眼,看着宁知念。 “噗,咳咳咳。”林予肃听到宁洵的话,一口茶差点呛晕。 “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宁知念提着裙子就想跑。 结果被宁洵一把握住后脖子,宁知念立刻缩着头,她最怕痒了。 “我错了我错了。”宁知念回身,屋里的人她是半点都不敢看。 把宁知念拉到客厅坐下,宁洵喝了一大口茶。 “阿洵,你回来了。事情忙完了?”左行之问着,余光还看着一旁垂着头,如坐针毡的宁知念。 宁知念觉得这刘海儿真是救了她大命啊,能把脸遮住一点,没那么丢人。 “忙完了,差点累死我,以安呢?还没回来。”宁洵放下茶杯。 “没见到人啊,他今天就回吗?”左行之摇摇头。 宁洵点点头,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自己家。 左行之开了口。“我今天来找你喝茶,碰巧遇见林大人也在,就一起了。” 宁知念真的一点都坐不住了,老天爷!我一生作恶多端,你就这么惩罚我吗?我这么久立的温柔人设,全部都崩掉了吗! 第59章 肯定要把自己嫁了 宁洵听完左行之的话后了解了,打量了一下旁边的人。 “你干嘛呢,又闯祸了?” “没。”伴随着几声尴尬的笑,蚊子大的声音传来。 “正好,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宁洵开口,一副吊人胃口的样子。 “嗯。”依旧是蚊子声音大小。 “刚才声音不还挺大的,现在怎么跟蚊子似的?快点,猜猜看。” 宁知念有些无语的抬起头,撅了撅嘴。 “不猜,肯定没什么好事。” 对面的二人看着,实在是好笑。 宁知念也不敢看对面的两个人,凶巴巴的看宁洵。 “干嘛,我要有嫂嫂了?” 对面二人更是忍俊不禁。 ‘啪’的一声,宁知念脑门吃了个弹绷儿。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宁洵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外面传来喧闹声。 只听见霍以安匆匆忙忙的跑来。 “洵哥!我回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 霍以安抓着头盔,一路小跑进屋,就看见众人。 “哇,好多人。行之哥也在。”霍以安停下,看见宁知念,有些开心。 “快见过表哥。”宁洵站起来,也有些欣慰。 霍以安看向林予肃,毕恭毕敬的低头。“表哥?表哥好,好久没见了。” 林予肃站起身,拍了拍霍以安的肩膀。“转眼间以安也成大人了。” 霍以安傻笑着挠挠头,又和左行之打了声招呼。 然后把头盔一放,‘啪’,抓起宁知念的手,给她放了个东西。 “宁姐姐,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说完,有些扭捏。“你听说了吗?我升到校尉了。” 宁知念看着手里的牌子,顿时喜笑颜开,有些惊喜。“我才知道!行啊以安,不愧是我小弟,以后你得罩着我。” 然后霍以安脸红着,随即表情一愣,又抓起宁知念的胳膊左右看了看。“姐姐,才几日没见,怎么感觉你瘦了?还有…之前怎么没见你有刘海儿,还挺可爱的。” 霍以安抓着宁知念的手,完全感受不到有视线死死的盯着他。 宁知念也抬头打量了几下他,踮踮脚尖:“以安,我怎么感觉…你是不又长高了?” “何止,你看,我现在肌肉多发达。”说完,还拿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 宁知念捏了捏,“真的哎。” 宁洵一下把霍以安的手拍掉,“没规矩,快坐。” 霍以安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左行之和林予肃的表情比较微妙,几人问了问他近况。 霍以安的视线就没从宁知念身上离开过,一副少年郎的模样。 “姐姐,我这次能休息好几日,还想吃上次咱俩吃的馄饨摊。”霍以安说道。 “可以啊,正好我明天有空,咱俩出去吃。”宁知念好奇的看着他的小牌子,随意地说。 霍以安立刻开心的笑了。 左行之清咳了两声,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好像带了点脾气:“以安,什么馄饨摊啊,正好我最近也想吃,不如一起?” 没想到林予肃也跟着开口:“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馄饨了,明日正好有空,也想一试。” 宁洵狐疑地盯着这俩人,馄饨有这么好吃吗? 霍以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二位哥哥若是想吃,改日咱们仨好好去吃一顿。” 宁知念没意识到什么,还奇怪地说:“要是这样,明天你就去带哥哥们吃。我就不出门了。” 霍以安一下就泄气了,懊恼的皱眉。 其他两个人喝着茶,也没出声。 看到这,宁洵才算是明白了。半天这群人是想和小妹出去,什么馄饨不馄饨的。那左行之也就算了,表哥又是怎么回事? 咳嗽了一下,宁洵对着一旁的宁知念开口。“刚话还没说完呢,你继续猜猜,是什么好消息?” 宁知念眨眨眼。“不是以安升了军衔?” 宁洵摇摇头。 宁知念看看其他人,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不猜了,猜不到。” 宁洵得意的笑了笑:“看在你最近没给我捣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刚看完家书,爹要回来了。”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也惊了一下。 “姑父要回来了?什么时候。”林予肃开口。 左行之突然凝神了,这宁父要回来,岂不是就可以提亲了,又看了眼旁边愣神的小丫头,内心有点雀跃。 “再过几天,现在已经从西境出发了。”宁洵回着。 “太好了!等义父回来肯定会夸我。”霍以安开心的看着宁洵。 宁知念已经有些呆掉了。 林予肃想了下,又开口。“我记得…这个月你是不是就及冠?” 宁洵有些惊喜,“表哥竟然记得。” “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这次姑父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林予肃拿起茶喝了喝,瞥了一眼发呆的宁知念。 “大将军这次回来待多久?眼下太平,是不是能多待一些时日。”左行之问。 宁洵抱胸,想了一下。“家书上倒是没说,应该能多待些时日。” 宁知念此时的心情已经难以用只言片语形容,一方面,她确实有些失落。因为自己及笄礼在江南,爹爹根本没赶上,又或者说,根本没去,祖母也没有大办,相比于其他嫡女,她确实略显……寒颤。因为连那个庶出的堂姐仗着宠妾的母亲,家里都给大办了,还在她面前炫耀了许久。 一方面,她也高兴爹爹回来。但又怕他就直接给自己嫁了,那就什么自由都没了,爹爹喝起酒来,那不是啥事都是一句话?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她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 她也不是嫉妒哥哥,哥哥确实这么优秀,男子及冠也固然重要。这次去林家,大家都说她长得像她娘,会不会爹爹根本就不想见到自己? 这些年来他也不常回家,这份父爱到了自己这里,因为娘亲的原因,自己其实已经没什么可以分的了… “……” “……外” “傻宝儿。” 宁洵打了几个响指,宁知念才从走神中回神。 “啊?”茫然的看着四个正在看自己的人,宁知念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爹回来了你不开心?嗯……想了下你也快一年没见他了。”宁洵看着有些呆傻的妹妹。 “啊…哈哈哈,开心,开心。”宁知念站起来,有些局促,然后笑着和哥哥说。 “哥,你记错了,差不多快两年了。”然后对着众人说:“你们先聊,祖母叫我去练琴,我先走了。以安,这几日在家就好好休息几天” 然后将牌子还给他。 突然想到什么,宁知念又回身和左行之说:“行之哥哥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次的披风,我叫人洗好了。” 宁知念头也不回的走了,左行之看了看奇怪的宁洵。 “宁姐姐听见义夫要回来了,肯定开心的不行。”霍以安天真的将牌子收好,然后就看见面色奇怪的三人。 左行之有些狐疑地看向宁洵,林予肃也有些惊讶。 宁洵茫然的摇摇头,想不出什么。 “许是太高兴了,还没反应过来呢。”林予肃接了话。 第60章 东宫有请 后边一日,宁知念也陪霍以安去吃了馄饨,但也心不在焉。终于能甩掉所有人,她有了自己的时间。 第二天,本想着先去趟织锦阁看看他们最近的情况,学习学习,顺便看看布料。 没想到走到半路,碰见个不该碰见的人。 “宁妹妹,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郑芸芸在半路拦住她,打招呼。 宁知念走着被拦,步子停下来,向周围看了看,大街上人很多。 “有什么事?”宁知念毫不畏惧的对上她的眼。 郑芸芸轻哼一声,“没想到那日太子的生辰宴,姐姐真是会随机应变,出尽了风头呢。” 宁知念缓缓抬了抬眼皮。“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郑芸芸抽出帕子,遮着口靠近她:“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能拿我如何?” 宁知念只觉得她是有点疯癫了,懒得理,侧身想走,又被她拦下。 “我不动你,是因为我懒得和你纠缠。”宁知念不看她,语气满是威胁。 郑芸芸翻了个白眼:“不愧是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啪’,郑芸芸想都没想到,自己吃了一巴掌,不可置信地盯在地上。 “你敢打我?”郑芸芸立刻想抬手回击,奈何扑了个空。 宁知念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我打你,是因为你欠打。” 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好的事,有人趁着自己心情不好,上门找打的。 眼瞧着路上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俩,宁知念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想不想知道你娘怎么死的。” 郑芸芸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落入了宁知念的耳朵。 宁知念回头,看了一眼她。 “这么拙劣的手法,你以为我会上当?” 只看郑芸芸捂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她。“宁知念,这几日过的很舒心、很得意,不过别担心,你乐不了两天了。” 宁知念根本不做他想,转身继续走了。 当然,她也不是真走了,转弯进入盲区后,就回头看郑芸芸去了哪。掏出面纱戴上,宁知念隔着一大段距离,跟着她。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不在意,只是这郑芸芸疯的有点突然,有种在大街上走着被狗咬的感觉。今天郑芸芸旁边也没有丫鬟跟着,确实蹊跷。 眼下的自己完全处于纯被动,她进宫这么多次,有些局势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后来再想去见太后,她就卧病不见人,自己根本没法靠近。 宁知念停下来驻足不前,郑芸芸今日能在这条路上堵自己,一定是提前知道她要去哪。立马准备打道回府,先回家再说。 一路胆战心惊的回家了,写信给方盈,说这几日她都去不了了,让她看好店,不用等她。 结果刚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有人从墙外扔了一个纸条。 ‘若想知道真相,自己一人前往太平湖小林。’ 看完这个纸条,宁知念也有点谱了,这是诱惑她出去呢,当她是傻子吗。 把纸条收起来,回了屋。 前几天她就想起来,要去找江老大夫,自己小时候他的年纪就比较大了,不知现在如何了。上次就找人寻过,听说现在也在南区那边住着。今日被狗这么咬了一下,又叫自己不太好办了。 说自己没有被影响,那是不可能的。郑芸芸这么说,她是怎么知道的?郑太保和家里又是什么关系?看来娘亲真的是被奸人所害… “宁姐姐,你怎么在愣神?” 听见霍以安的声音,宁知念迅速调整好状态,恢复往常的样子。 “没什么事。今天你不是要和哥哥们出去吃饭,怎么不见你去?” 霍以安回道:“还没到时间呢,你要不要也一起?” 宁知念摇了摇头:“今日祖母找我还有事,下次陪你。” 霍以安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宁知念回屋,今天林予肃他们要请霍以安出去吃饭,给他庆祝。之前在家里已经给他庆祝过了,这次还要请一些别的朋友,眼下一堆男人在那,她也不是很想去。 抓着纸条,宁知念觉得自己不能上了当,要万一出事了就麻烦了。 万事要不然等爹爹回来再说… 这几日,她就闭门不出,明哲保身! 宁知念成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祖母反倒奇怪,“平时就见你出去瞎跑,怎么现在老老实实的了?” 宁知念在一旁插花,轻笑。“祖母真奇怪,安安现在陪你,你还要怪安安。这不哥哥不久之后要及冠礼,要准备的东西这么多,我留在家里好好帮祖母分担一下家务。” 祖母眼里立刻流露了些心疼,她知道这小丫头的及笄礼办的一般,竟然也没有半点抱怨。她哪是没有条件给她大办啊,只是儿子来了家书,特意嘱咐了她,她也不好对着干。 “远儿要回来了,你可开心?” 宁知念眨眨眼。“祖母说什么呢,当然开心,谁见着爹爹能不开心。” 宁祖母也没有说啥,让她回去休息了。 “小姐,这几日在家里不闷吗?”采月给宁知念梳发。 “闷有什么办法。”宁知念垂眼,哥哥的要事在先。 “前几日少爷还来问奴婢江南的事,还有问您最近怎么样。” “你没和他说什么。” “没有,都搪塞过去了。可是奴婢不知,小姐为什么不和少爷说江南的事啊。”采月有些气不过。 “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我本身就是个累赘,不添乱就已经是万幸了。” 采月一惊:“小姐你怎么这样说?” 宁知念看着手里的簪子,满眼失落,“爹爹这次回来把我嫁出去就算完成另一桩心愿,这样也能让祖母回江南养老,哥哥也能放心的当将军。你还没发现吗?我除了嫁人联姻,是这个家最没用的。” 采月都有点慌了神了,没想到小姐会想这么多。 “哥哥和以安可以和他日日相见,上阵杀敌。爹爹自打娘亲走后,感觉…”宁知念没有说完。 “替我把刘海儿梳上去,既然都簪发了,成年了,还有什么理由当小孩子。”宁知念满眼失落,眼神满是雾气。 哥哥参军虽然危险,但是和以安都可以日日在他左右。自己就像个拖油瓶一样,一个累赘,被丢来丢去。 等哥哥仕途好起来了,再娶妻生子,这个家算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对着铜镜又摸了摸脸,采月给她把刘海儿梳了上去,看上去成熟多了。 - “她怎么没去?”郑芸芸有些心急。 “小姐,这几日她连门都不出了。”一旁的人汇报着。 “气死我了。”郑芸芸发疯一般的推开桌子上的东西。 “小姐,太子妃那边又叫你去了。” 郑芸芸握着拳,咬牙切齿,自己根本没法来硬的动她,派人跟着的时候,说她身边都有暗卫,自己要是敢下手就有人出来保护她。 激将法不行,勾引也不行,瞧着那宁知念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怎么这般谨慎。 有些担心的去了东宫,就看见苏芮没好气地看着她。 “我看你这般没用,本宫还是换个人比较好。”苏芮被折磨的也心力交瘁,只能拿她泄愤。 “太子妃娘娘,那宁府守卫森严,臣女半点都靠近不了,勾引她她也不出来啊。”郑芸芸跪着,她确实没办法了。 突然,一旁的侍女胆战心惊的来通传,俯身在苏芮耳边说了些什么,苏芮脸色一惊。 沉默了许久,死死盯着郑芸芸。 “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滚。” 郑芸芸愣住,只能走了。 等郑芸芸走了,苏芮气的把茶杯一扔,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皇后一心想要宁家和林家的势力,那个废物也馋她身子,她凭什么叫她夺了这一切?自己这家空有虚名,什么实力自己还不清楚? 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个孩子能不能生出来都是个问题。等宁知念一进门,自己一家全都是弃子。 本以为能把宁知念搞臭,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灵。刚才那个废物又叫人来问,让她以自己的名义叫宁知念来东宫,想必就是要吃定了。 皇后宫。 “这苏芮越来越不老实了,交代给她的事一拖再拖,怎么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景后摁着额头看了眼一旁的太子。“本宫的好儿子可等急了?” 景晟露着邪笑,“不急,儿臣就知道母后最好了,只是父皇为何迟迟不下诏?” 景后没回他的话,“苏芮怎么样了,本宫当初可没想让她怀这胎,叫她占这个便宜,眼下所需而已。等宁家那女子一进门,你再娶了本宫的侄女,她就立马不用留了,那废物宰相也一并换了。” 景晟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有些莫名的感觉,也没多想。“母后英明,太子妃一切都在儿臣的掌控中。” “事成之后,颖儿当了太子妃,那宁知念就让她当侧妃,剩下的人随便你挑。”景后眼底全是笑意。 景后原名周珺娆,她的侄女便叫周颖,今年刚十七,还没出阁。 “母后英明。” - 一个太子妃的邀请,让宁知念愣了。 东宫派人来,说太子妃想让她去切磋琴艺,明日一早入宫。 哥哥在军营还回不来,这是故意的吗?祖母也没多想,以为就是表面意思,还让她再练练琴。 宁知念拿不准了。 “小姐,自打上次太子的生辰宴,现在京安私下都悄悄传,说太子喜欢您,要立您为侧妃。”采月看着宁知念一脸凝重。 “……” “小姐,这次去东宫的事,要不派人去告诉问问少爷。” “告诉哥哥也没用,太子妃邀请我能怎么办。”宁知念淡淡吐了口气。 “要不就说感染了风寒?”采月的眉头也舒展不开。 “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能去了。”宁知念有些担心,东宫什么意思,真要立她为侧? “小姐不想当侧妃吗,那好歹也是太子。” 宁知念咬咬唇,没说话。 如果诏书下来,爹爹也攀上了皇家,哥哥的仕途说不定还能更好,这就是她的命运。 “准备好东西,去。”宁知念有些失落。 她早就和祖母商量过,祖母都说皇家的事别掺和,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就行。可是…找杀害娘亲的凶手,如果没有皇家的帮忙,谁会管。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瞒着这个事,小时候怪他,长大了理解他… 东宫,什么花样,去看一看便知。 第61章 东宫遇险 宁知念赴约进了东宫,这太子妃的殿内,真是极尽奢华。 苏芮一见到她那张脸,就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这狐媚子被所有人保护着,被所有人宠着,自己却被家里推进这个火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你也快了。 “妹妹快起来。”苏芮假惺惺和跪拜的宁知念说。 宁知念起身,微笑的和她对视。 “上次宴会上听妹妹的琴艺,叫本宫好生羡慕,这不想请妹妹来指教指教。” “太子妃娘娘抬举,臣女不敢当。只是没想到您怀着身子还想着练琴,真叫臣女自愧不如。”宁知念滴水不漏的回着,看着她显怀的肚子。 苏芮也挂着假笑,“太子殿下格外喜欢宁妹妹的琴,本宫自然要好好学学。” 此话一出,宁知念心里揪了一下,好家伙,正宫正威胁她呢。 “妹妹不妨弹几首曲子,本宫听听,才好学。”苏芮抬起手,侍女立刻将琴摆好,示意她去。 宁知念侧头看了看琴,不就是弹琴,她认了。 一曲,两曲,三曲。 宁知念的手实在酸的不行,不弹了。 “太子妃娘娘,不知您想学哪首?” 苏芮靠着软枕,吃着水果,没看她。“这几首曲本宫都不太喜欢,妹妹继续弹些别的。” 宁知念咬牙,继续弹第四首。 昭王府。 “主子,人已经在里面了,弹了好几首曲。”赤风给景玄汇报。 自打上次碰见她和那左行之晚上同游,他再也没去找过她,对东宫的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那天去就想问问她,怎么惩罚一下害她的人,既然这样,他也不管了。 这左行之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去找他,看你到时候立了侧妃,什么左行之什么表哥,哪个能救的了你。 “不管。”景玄开口,手里捏着香包。 “太子…” “本王的命令你也敢质疑了?” 赤风立马闭嘴退出去,这位爷被那左大人的事气了半天,但也没让人去搞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往日别说一个大理寺卿,连太后的安危都能掌握。 但转念一想,主子真是君子,公平竞争,不玩阴的,赤风本来还担心,那左行之能力出众,要是死了之类的也太可惜了,现在他可释然了。 第四首弹完,宁知念的手都抽筋了。 苏芮缓缓抬眼,甚是舒心:“怎么不继续了?妹妹。” “臣女手累了。”宁知念不弹了,开始活动双手。 苏芮轻哼一声,挺着肚子悠悠起身。“本宫乏了,要去休息,妹妹在这歇一会。” 宁知念看她走了,虽然表面没什么脾气,心里已经咒骂了无数遍了,奈何这是在宫里,她说了算。 “小姐,太子妃歇着了,您跟奴婢去隔壁屋子稍作歇息。”旁边的宫女过来和她说。 宁知念挑挑眉,看了看这大殿,“不用了,本小姐哪也不去,就在这坐着等太子妃就行。” 宫女愣了一下,有些结巴的说:“宫里有规定,殿里不能随便留人。” 宁知念攥手,采月方才就被支开,在门口等着,不知道有没有事。 动作依旧保持基本的礼仪,宁知念起身,跟着宫女走了。 屏风后面的苏芮看到,露出笑。“准备好了?” “回太子妃,都准备好了。” 旁边的侍女汇报完,苏芮转身离开。 此时的军营营帐内,听完程路的汇报,宁洵直接将手里的毛笔一摔。 “安安去了东宫?”宁洵一愣。 程路点头,“去了快半个时辰了。” “这个傻子!怎么没人来和我说。”宁洵起身准备拿披风。 “将军,太子那边咱们管不了啊。”程路看他的样子,开口。“或许小姐只是去弹弹琴,东宫那么多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宁洵停住,自己赶回城里至少需要半个多时辰,就算回去也没办法,小舅舅那里也不知道如何,一时间,他除了干着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我爹还有几天能到?” 程路回道:“大将军路上遇雨,沙尘天也不太好走,可能最快也要五天。” 宁洵握拳,只祈祷安安能自己挺过去。“备马,去林府。” - 宁知念这边,出来时就没见采月。 “我的婢女呢?”宁知念语气有些生硬。 “奴婢也不知。”旁边的侍女低着头。 宁知念皱眉,“本小姐身子不适,去告诉太子妃,我改日再来切磋琴艺,去把我的婢女叫过来。” 侍女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宁知念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算有一些在干活的宫人,也都低着头,整个气氛都很古怪。 “我和你说话难道没有听到吗?”宁知念的语气更重了些,侍女还是低着头。 “宁小姐,这是怎么了?” 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面前的侍女直接跑了,宁知念回头,正是太子。 “参见…” 还没等她行礼,太子一把抓上她的胳膊。 “哎,不用和孤客气,宁小姐。”景晟的眼光像是能吃人,直勾勾的看着她,真是个美人儿。 宁知念轻轻甩开手,俯身。“太子殿下,臣女不能失了礼节。” 景晟也不生气,背过手。 “宁小姐怎么来了东宫?” “太子妃娘娘叫臣女来切磋琴艺。”宁知念不看他,低着头暗骂,装什么傻。 “哦,那好啊,正好孤也十分想念你的琴。” “臣女方才弹了几首,手有些酸了,改日…”宁知念对上他的视线,这个眼神和景玄的不一样,他的眼神…更恐怖,像是个魔鬼。 “宁小姐的手经常弹琴,才弹了几首怎么会酸?” 他的语气没变,但宁知念只觉得毛骨悚然。 “臣女…” “你敢违抗孤?”他嘴角的弧度突然消失,整张脸像鬼一样。 一句话传来,宁知念跪下,“臣女不敢。” “宁小姐别怕,孤只是想念那天宁小姐的样子了。”他的语气回到了刚才的样子。 宁知念软下来,“殿下愿意听,臣女就献丑了。” 满意的背着手离开,景晟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有些微微发抖,还是强装镇定的宁知念起身,跟着他走了。她现在只祈求采月没事。 跟着他走,宁知念注意到四周的宫人没一个敢抬头,看见这个殿名,宁知念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寝宫。 有些犹豫,景晟又转身看她,她继续跟着走。 进了殿,宁知念的余光却瞥见了床,现在自己的的指尖都是冰的。 景晟挥手,叫人拿来了琵琶。 “宁小姐,请。” 景晟转身坐在榻上,抬眼看她。 宁知念站着不动,看着宫人摆好琴。 “孤的耐心是有限的。”景晟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宁知念对上他的视线,依然站着。 “殿下,臣女不会弹阮。”宁知念看了看那把琴。 旁边的宫女立刻下跪,哆哆嗦嗦的疯狂磕头,哭着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一着急拿错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景晟挑眉,起身,走向一旁的摆台,上面放着一把剑。 拿起来后,撇了撇嘴,随后一步步走向宁知念,宁知念没动,看见他手上的剑,立马开口。 “臣女…”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抽剑与骨肉分离的声音。 宁知念双眼一瞪,脸上一热。 只见脚下滚来一颗头,正是刚才的侍女,还睁着眼,看着她。 宁知念摸了摸脸,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是血,这个人的血。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裙,低头看,飞溅四射的血已经在上面有一道完美的弧度,像盛开的彼岸花。 立马有人拿来了琵琶,也没管地上的尸体。 “不好意思,弄脏了宁小姐的衣裳,小姐若是不嫌弃,孤叫人拿身新的来。”景晟离她很近,欣赏着她的脸,沾了血还那么美。 宁知念只觉得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耳鸣声和心跳声。她听说过一些太子残暴,今日一见,这是魔鬼。 “不用。”宁知念不敢再低头,却还是没动,站在原地。 她害怕采月现在已经… 景晟更来了兴趣,大笑着扔了剑,回到了刚才的榻上,盯着宁知念舔了舔带血的手。 “宁小姐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就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孤,更喜欢了。” 宁知念看着他,眼神透着浓浓的恨意。 “殿下也知道臣女自幼随家父出征,战场无情,什么场面没见过,殿下以为,这就能吓到臣女了?”宁知念感觉脸上血在凝固,不怕死的说。 景晟依靠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宁小姐不怕,你那个小婢女,可就不好说了。” 宁知念感觉自己快要将牙咬碎了,但听到采月还没死,她松了口气。 “臣女若是弹了,殿下能否放她一命?” 景晟活动了一下脖颈,“还从来没人敢和孤谈条件,你是第一个。” 说完,又对上她的眼。 “不过,也不是不行,得看宁小姐的琴弹的怎么样了。” 第62章 差点死了 林澈已经得到消息了,他猜到太子会出手,没想到这么快,姐夫马上就回来了,他也敢? 东宫,表面祥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里污秽至极,林太师就是看穿了太子,所以找了丧女之由,借口退隐。 太子无德无能,杀人如麻,嗜血为生。多少送进去的臣女是抬着出来的,皇上对此从不过问,就当不知。 皇后的家族势力庞大,文官武将遍布全朝。赵太后和皇帝这些年基本就要被架空。皇后其父就是镇国大将军,大将军有很多,各司其职,各带军马。 宁洵回来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 这几日,景玄那一点动静没有,他也猜不透什么意思,但他相信景玄不可能这么放手。 现在,他们这些人除了皇子能干预,其余的人一点都靠近不了东宫。 林予肃也回来了,沉思,看了眼眉头紧皱的林澈。 “要不要告诉祖父。” “不可。”林澈立刻否决。“现在东宫里面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贸然行动只会自乱阵脚。” 林予肃也沉默,不说话了。 左行之在衙门里听人来了暗信,一手将笔折断,顿时愣在原地,思量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半点都没办法去帮她。四下全是眼线,若他敢去林府或者东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时,东宫。 最后一个音结束,宁知念看向榻上闭眼的太子。 景晟闭着眼,摇着酒杯,淡淡摇头:“好,好,好一个《霸王卸甲》,不愧是将门出身,弹的曲都这么烈。” “殿下,能否放了臣女的婢女。” 宁知念刚说完,景晟睁开眼,手里抓着酒杯,不悦的看他。 “宁小姐自己都顾不来,还要一直问孤区区一个贱奴。” 宁知念咬牙,“殿下答应臣女的。” “孤可没说过。继续弹。”景晟微微抬眼,露出半个眼白,随后将眼睛闭上。 宁知念咬唇,看着已经出血的指头,继续弹,忍着想吐的感觉,逼自己不去看那个尸体。 宁知念现在觉得,他根本就不敢动自己,结果接下来他的举动就让她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自己还走神的弹琵琶,他已起身走过来,一把将琵琶扔飞出去,琵琶落在地上,发出闷弦声。 宁知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拽起,浓烈的酒气袭来,只看景晟一脸淫笑。 宁知念想挣脱,手腕被她死死的抓着。 “殿下要做什么。”宁知念还在不断的想甩开他的手。 景晟不安分的手就开始在宁知念身上乱蹭,她好嫩,是未经世事的嫩。 景晟的欲火瞬间点燃,想去解她的衣带。 “放开我!你就不怕我爹…”宁知念挣扎着,但怎么都挣脱不开,但随手一挠,抓破了他的脸。 景晟感觉到脸上一痛,更兴奋了,反手给了宁知念一巴掌。 宁知念只觉得天旋地转,白皙的皮肤上渗出红印,那太子戴的戒指有尖刺,宁知念躲闪了一下。 只见她脸上没有渗出血印,嘴角被牙磕破渗出血,脖子倒是被划破一道,瞬间开始渗出血。 “怕?这天下都要是孤的,孤怕谁?你应该怕孤,伺候好孤,饶你全家一命。” 宁知念一颤,全家… “你还真有点本事,怪不得两个壮汉都抓不了你。”景晟嗅着香气,有些沉浸。 两个壮汉?宁知念脑袋里快速的过了一遍,他说的壮汉,难道是那次去广济寺追自己的人?原来是他! 只见他直接一把掐住宁知念的喉咙,强迫她抬头,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瓶子就给宁知念罐下去。 “咳…咳咳咳”宁知念挣扎着,感觉要窒息了,液体顺着嗓子流下去。 就在她要妥协之际,外面传来宫人的阻拦声和脚步声。 “皇兄近日身体可好?臣弟来给你请安。” 宁知念转头,只见一袭紫衣闯入视线,手握玉扇,是景昱! 宁知念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稍微松了些,大口呼气着。 太子偏头,眼神里尽是不悦。“三弟,真是稀客啊。” 景昱没有看宁知念,也不管后面的宫人,伸开玉扇,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打扰皇兄雅兴,今日来东宫,不为别的,只求一人。” 太子嗤笑,丝毫没松手,反而更用力。“这点小事还要和孤说,三弟要谁,随便拿。” 景昱的余光暼向宁知念,语气依旧淡然。“正是皇兄手里这位,宁远大将军的女儿,宁知念。” 宁知念不敢作声,挤眼看着一切。 景晟有些不耐烦,深吸一口气。“三弟素来不好女色,怎么今日,对这会挠人的野猫感兴趣了。” 此时的宁知念已经觉得恍惚,只觉得自己胃部在灼烧,要吐出什么东西来。 景昱大步上前逼近,脸色瞬间变硬,脸上没有半点玩笑。 三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半步,一把将宁知念拽过。 “皇兄,告辞。” 随后拉着宁知念走出门。 太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显出恶狠狠的笑容:“好你个景昱,平日不见你争权,今日敢到我的东宫撒野。本来还想放你一马,等日后孤坐了那皇位,你和景玄,一个别想跑。” 踢了一脚地下的头,景晟转身坐下。 景昱面色凝重的拉着宁知念的小臂往外走,没有一个人敢拦。 宁知念只觉得自己被拖着,腿和脚都不是自己的。方才给她喝的是什么?怎么只觉得胃在燃烧,好想吐。 “宣王…殿下…”眼看要出了宫门,宁知念恍惚着。 “闭上嘴,别说话。”景昱语气冷冽。 宁知念就这么被拽上马车,马车上,什么人都没有,她竟然有些失望。 压着胃里的难受,宁知念捂着嘴不敢乱动。只感觉马车是以全力在行驶。 景昱眉头紧皱的看着对面的人,这都半点眼泪都没有,真是低估这小兔子了。 景晟那个疯子,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敢下这么重的手。还有自己那个弟弟,半天都没反应,让他操碎了心。 以为面前的人只是吓的,景昱还在沉思。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 这里不是林府,只见林澈和林予肃在一个宅子前等候多时,见到马车来时心跳都出来了。 景昱下车,二人立马行礼。就看见马车内已经奄奄一息的宁知念。 “安安!”这两个字几乎是同时从林澈和林予肃嘴里说出来的。 二人看到宁知念的惨状时,都惊呆了。 只见她从脸到脚全身是血,白皙的皮肤因为惊吓变得更加惨白,脸上干涸的血迹已经发暗,脖子上的一道血印触目惊心。 宁知念撑着身子,踉跄的下车,刚站到地上,就控制不住的捂着嘴。 “小舅…舅……噗…”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宁知念捂着嘴,一口鲜血涌出,血流顺着手就滴了下去,腿下一软,跪倒在地。 景昱看着两个人扶着宁知念,蹲下身子,把手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二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 景昱号了一下脉,眉头紧皱。 “他给你喝什么了?” 宁知念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嘴角缓缓流出鲜血,靠在林澈怀里,失去了意识。 林予肃慌忙抱起宁知念就往屋里赶,宁洵此刻还没回来。 第63章 林澈,可不简单 此时的林澈眼底已经没了一丝温情,事发突然,他们甚至没想过她会受伤,连大夫都没请。 “请受林澈一拜。”林澈立马要下跪,被景昱用扇子扶起。 “林大人不用。”景昱看着一脸杀意的林澈,开口。“本王还宁小姐一个人情,你先去救人,她中的可能是羌毒散。为了避嫌,本王先走了。” 景昱很欣赏林澈,这个人可不简单。 “殿下大恩,林澈没齿难忘,来日必当报答殿下。” 盯着那身紫衣离开,林澈此时眼底的寒意瞬间笼罩,太子?就算是玉帝,我林澈也要了你的命。 宁知念此时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点意识都没有。只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娘亲在小院里,坐在竹椅上弹着琵琶,给她唱着曲儿,哥哥在前面拿着拨浪鼓,自己在后面追,爹爹生气的打了一下哥哥的屁股,一把抢过拨浪鼓,笑着走到她面前,摇着拨浪鼓,对她说:“安安,爹爹给你抢回来了。” 好幸福。 大约半晌后,只是一前一后的功夫,宁洵到了。 他接到消息快马加鞭的去了这个宅子,瞧见门口一滩血就已经预感不对,疯了一样跑进屋,程路看见那血迹都傻了。 宁洵发了疯一样冲进去,就见林予肃素色的袍子沾着血,面色凝重的站在外面。 宁洵瞪着眼睛冲进屋,就看见林澈俯身给宁知念擦着嘴。 看见躺在床上的妹妹,红色的血遍布全身,扎着眼,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 “安安…”宁洵都觉得双腿发软,自己在战场时濒死都没有这么怕过,现在他好怕,好怕别人和他说,他的宝贝没了。 她怎么闭着眼,怎么全是血,怎么那么憔悴? “方才喂了些解药,可能是中了羌毒散,安安还活着,这个李姑姑是林府的人,放心。” 旁边的李姑姑点点头退出去了。 听见她还活着,宁洵稍微回了神。 林澈一把扶着他,宁洵直接踉跄的窝在床边,拉起她的小手,全都破了…她该有多疼啊。 他的傻包儿在家里,平日就差他喂她饭吃了,什么时候受过这般苦? “太子干的?”宁洵压着嗓子,感觉口腔发涩。 见林澈默认,宁洵脸色一沉,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林澈一把摁下来。 宁洵愤怒的盯着他,红着眼:“拦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杀了他。” 林澈一脸狠意,却还是安慰着外甥:“我知道,眼下我比你还想让他千刀万剐。但是…现在还不行。” 宁洵还是不管,站着就冲出院子,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安安,林澈立马跟了过去。 “洵儿!” 众人到了院子里,此时,采月被景昱的人送了回来,她也受了伤,嘴角带血,但是不重。 着急的就跑进院子,众人一看立马上前问。 采月慌了,小姐不会出什么事了。 “采月,到底发生什么了?” 此时的宁洵已经没什么理智,捂着脸,还是林澈问的。 采月愣着:“昨晚东宫来人说太子妃要请小姐去弹琴,小姐本来不想去的,但东宫的人再三来请,小姐觉得一直推脱会给家里添麻烦,觉得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去了…结果见小姐刚进了太子妃的殿里,奴婢就被绑走了,一直听有琴声,小姐弹了大概四五曲就没声音了,然后又过了一会,奴婢被绑着嘴带到了太子的寝宫里,听见声音才知道…小姐在里面。” 宁洵听到这里已经受不了,拔出剑就要出门,被程路拦着。 林澈咽咽口水,叫她继续说。 采月忍着泪:“太子在里面百般刁难,奴婢被堵着嘴根本发不出声音,最后就看见有人将一个尸体抬出来,那个侍女是活着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尸首分离,太子是当着小姐的面砍的头…然后就听见琵琶声传来…又听见一阵响声和小姐的求救声,宣王殿下才匆匆赶来的…” 林澈说了声辛苦了,就让她进去了,只听见传来采月的哭声。 林澈抓住宁洵的肩。“洵儿,你先冷静一下。” 宁洵眼泛红光,低吼着:“你叫我怎么冷静!” 宁洵蹲下来,痛苦的捂着脸,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怎么和爹交代?怎么和娘交代?” 程路方才出去了一下又回来,面色凝重的和众人说:“宁大将军来信,可能还要再迟两天,途中遇到些问题,但没明说。”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反了? 林澈低下头,一边忍着怒火,一边思量着:“这是林家名下的宅子,暂时放心,安安祖母那边派人去说了,就说安安去林府住几天,你别担心家里了。” 林予肃开口:“要不要和姑父说。” 二人沉默。 林澈又开口:“先别说了,他只能干着急。林府也不要通知,这事什么都别说。” 宁洵六神无主的坐在石阶上。 此时外面的侍卫进来:“将军,左大人求见。” 林予肃脸一沉,出去了。 只见左行之被拦在外面,有些着急。 见林予肃来了,左行之还没开口,林予肃就有些怒火中烧。 “左大人怎么找来的?”,他的语气尽显质问,现在谁都不可信。 左行之看见他身上全是血迹,还有这个语气,立刻严肃起来。 “我若是连这儿都找不到,还当什么大理寺卿。” 林予肃和他平视,压着怒火。 “这是我们林家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大理寺来插手。” 左行之也不闪躲,字字清晰:“左家与宁家世代交好,我与安安幼时就有双方长辈的口头婚约,等大将军一回来我便去宁府提亲,为何不能进?” 林予肃眼神轻眯,他要提亲? “那也得看安安愿不愿意。” “林大人可以自己问她。” 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之际,林澈站出来,左行之只看见他也一身是血,顿时慌了。 只见林澈背着手,没有一丝往常的样子,凝神开口:“左大人,此事牵扯众多,为了大人家族的安危,还是请回。” 左行之定住,他怎么不知道林澈是什么意思,自己此次前来,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他还娶什么安安? “林大人,我心里有数。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下她。”左行之第一次这么求人。 林予肃一看,这人是认真的… 林澈看他这样,微微吐气:“行之…我与你也相识多年,知道你的才能,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官场无情,你我都在其中,若是出了差池,恐怕不是死了你我就能解决问题。” 林澈继续说:“左尚书一生清正廉洁,为官几十载没有任何污点,他儿子的品行我自是放心。听闻令妹下月就要成亲,季家也一样家大业大,未来也是一片光明。也听说左尚书给你挑选了几个门当户对的良配,安安也不一定是你最优选择。” “左大人还是再考虑一下,别为了一时情迷而后悔。此番,不值得你冒险。” 第64章 男人就是这样无情 林予肃实在是佩服林澈。 他这个同岁的小舅舅看起来人畜无害,每日笑颜示人,年仅二十二就爬上左督察御史,绝非泛泛之辈。 此番话,左行之要是继续坚持,就是他担着灭族的安危,为了情去冒险,冲动之举,此人也不可靠。但能证明他对安安的真心,还有一点,就是上了我们的船,从此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若是直接走,也情有可原,完全没有任何人会怪他,但他更没什么资格谈娶安安,以后怕是见面都难,宁洵这朋友估计也难做。 第三点,林澈也在试探左行之是否可信,官场如战场,今天是兄弟,明天断手足,他们都是老手,怎么能不明白这点? 这本来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题目,左右都不是绝对完美,他真的有些期待这个左行之能给出什么样的答复… 左行之喉结微微滚动,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稍微看了看左右两侧,看见自己的手下都在很远,这里是后门,也有暗卫,来的时候很小心。 随后立刻郑重的抱拳行礼,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更显低沉。 “林大人的赞誉与良言相劝,行之全都收下了。我与阿洵自幼一同长大,同窗数年,如同亲兄弟,安安也是我的妹妹。” 左行之说到这时,林予肃感觉心脏抽了一下,又听他说: “此次前来,行之不是贸然行事,其中的利弊得失,行之早已有数,就没想过要回。” 林澈抬了抬眼,看他继续说: “行之的父亲—左成,早些年间曾被宁大将军救过一命,若没有大将军,父亲早就死在了奸人手里,更别提长姐、我和妹妹之后的事了。宁家对左家一直有恩,行之作为长子,紧遵家父教诲,从不敢忘记。此次前来,正是家父的意思。” 这话一说完,二人都震惊了,从来以为左家只是与宁家交好,没想到还有这份含义。 林澈皱眉:“你且继续说。” 左行之点点头,稍微缓和一些,眼神诚恳。 “林大人所意,行之知道,这儿不方便过多讨论。但关于安安,‘至诚贯日月,情深动乾坤’。” 左行之对上林澈的眼,眼神坚定,就看见宁洵靠在门框上,面色凝重的看他。 “家父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为何不和我说。”宁洵开口。 林澈深吸一口气,这小子不愧是殿试第一,这都能回答个九分,他是真觉得无地自容。 “进来说。”林澈开口后,众人都进去。 林予肃知道,这就代表林澈认可他了。 这个宅子不算大,也很隐蔽。 程路守在门口。 左行之还没见到宁知念,还有方才那没有掩盖掉的血。有些担心,看了眼面色萎靡的宁洵又缓缓开口:“阿洵,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也是最近才听家父说的。” 宁洵深吸一口气,闭着眼:“你去看看她。” 左行之进去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如说,傻掉了。 片刻他出去,有些恍惚,什么都说不出来。左行之本以为自己能保持冷静,是因为真没想到宁知念能这么惨。 林澈又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不说话了。 - 昭王府。 景玄面无表情的摸着黄花梨木桌,旁边,还有那个她做的香囊。 “你不会是故意让哥哥我去的,好你个玄儿,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景昱没好气的坐下来,翘着二郎腿。 景玄撑着身子站着。“我可没让你去,你是自己去的。” 景昱真想拿旁边的糕点扔他。 “不过这小丫头真有点本事,都到这份上了,一滴眼泪没流。”景昱随口说着。 景玄听了,内心居然有点雀跃,跟自己不是挺能哭吗?一见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掉。 “现在好了,我未来的弟媳差点死了,那小兔子就快吐了一盆血。”景昱喝了口茶。 景玄还是面无表情,活该,这就是不来找本王的下场。 赤风在一旁嘴有点难绷,主子的心,海底针。“宁大将军那被困了,应该是皇后的人。只是这么做也太…蠢了。” 景玄依旧是原来的动作,开口:“皇后太低估她儿子的色迷心窍了,你以为是皇后的主意?估计现在脸都绿了。” “那主子,这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就是宁姑娘她…” 景昱也看了景玄一眼,这小子狠起来还能干些什么,有些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我都能被算进去,她算啥。” 景玄起身呼了口气,背对着二人,其实自己,也是棋子。 “那主子觉得,他们会杀了太子吗?”赤风内心特别支持景昱。 “他现在还不能死。”景玄看向景昱:“她怎么样了?” 景昱立马来了劲,“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赤风一脸可惜,本以为王府要有女主人了,结果快死了。想到主子之前为了惩罚宁姑娘身边这群人,日日让他们加班熬夜,林澈左行之这帮人差点都累死在衙门。 景玄没理他,挑挑眼没说话。 赤风开口:“主子不怕他们…” “不用担心,林澈做事我懂,他也懂本王。”景玄拿起香包,又挂在了腰间。 剩下二人沉默了。 - 皇后宫。 “给我去把太子叫过来!快去!”皇后听说此事,发疯一般掀了桌子,差点气晕过去。 跪着的奴才都跑了,现在跪着的有苏芮。 另一个宫女开口:“娘娘,太子的酒还没醒。” 皇后更气的要杀人,“他疯了吗?本宫刚嘱咐完,说好了事成之后别说一个宁知念了,要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有。说!苏芮!是不是你让他这么干的!” 苏芮跪着,装作委屈的样子哭。“母后,不关妾身的事,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按您的吩咐叫了她来,没曾想会这样啊。” 皇后大叫:“叫她来吓一吓她,怎么人都快死了?那个宁大将军能拖一时,拖得了一世吗?眼下宁家和林家都得罪了!你告诉本宫怎么办!” 苏芮继续开口:“妾身也再三嘱咐了殿下。” “混账东西!”皇后一巴掌扇到苏芮脸上,苏芮踉跄的趴在地上。 “还有那个景昱!他干什么掺和进来!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那个宁知念吗?啊!” 皇后又给了苏芮一巴掌。 “废物!太子妃当得舒服了?忘了自己是谁?你以为怀着身子,自己就是皇后了?” 又有一个宫女跑进来:“皇后娘娘,皇上他醒了,叫您过去。” 皇后一惊,吓得坐到了椅子上。 他知道了?不过那又怎样,他都快死了。 看着皇后离去,苏芮趴在地上大笑,眼泪挂在脸上,满眼恨意。哈哈哈,没用的儿子和那气急败坏的娘,都是一群贱人! 尽量整理好仪容,皇后踏入了大殿。 “皇后来了。”景帝淡淡开口,还伴随着咳嗽声。 皇后立马上前服侍。 “朕听说太子治了那西域白狮一事,还有最近前朝来报,一切祥和,朕心甚慰!咳咳咳。”景帝一副马上要咽了气的样子。 皇后安下心来,这都是她的人,她怎么给忘了。 “皇上放心,晟儿做事自有分寸。”皇后假笑着。 “嗯,近日可还有什么事?”景帝虚弱地说。 “没什么,皇上放心,都好得很。”皇后安下心来。 出了殿,皇后站在宫楼上看着下面,支开了所有人。 露出猖狂地大笑,很快!全都是哀家的了。 不枉她这么多年精心布置,忍辱负重,终于要看到希望了。爹爹给予厚望于她,当年将自己送入东宫,为的就是这一天,只不过等哀家的孩子做了皇帝,哀家就是太后,谁还敢利用她?她就是下一个武则天。 她何尝不知道那个儿子有多废物?可那又怎样,他还是太子,她还是皇后,这天下也是她的。 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先把她那可怜的、被送去和亲的景秀公主接回来,这个狠心的狗皇帝!那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第二个就是,杀了那个亲手把自己送入东宫的爹,她也要亲手杀了他。就是他拆了她的姻缘,不然就杀了她娘,可怜那娘亲,还没看到自己做了皇后就死了,而他,就为了他的权。 呵,男人?男人就是这样无情,什么情与爱,都是争夺权力的手段,开心了,你就是宠妃,不开心了,灭你九族。 她何曾没有爱过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她也信了那些情与爱的话,然后呢?然后又会如何?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后宫那些为了争宠的女人,她看了都觉得可怜,而可怜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秀儿,等娘接你回家。 第65章 哥哥在哭 第二天上朝,挺热闹。 抱病许久的皇上来了,问了群臣半天,所有人都说一切很好,皇上虽说挺开心,但龙心难测,旁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太子景晟在一旁候着,脸上没有一丝的慌张,还对父皇的夸赞沾沾自喜,亲信太子一派的人都纷纷应和。 往下一看,现在虽说所有人都往那一站,都一样,但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在想着啥。 太子又被夸奖又被大臣支持,景帝刚一走,眼神瞬间猖狂的扫视所有人。 今天前朝依旧是孤的主场,谁敢提一句孤的不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弹劾他一句,区区一个将军的女儿算什么,母后还和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真是小题大做。 看到自己的两个皇弟都默不作声,还有那什么大将军、什么大臣的全都一声不敢吭,父皇照样抬举孤,看谁敢和孤做对。 看见景昱和景玄在前面走,景晟摸着脸上结了痂的疤,抖了抖身上的玉石,追了上去。 “三弟、五弟。” 被景晟叫住的二人停下,看他。 只见景晟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又摸了摸脸。 “三弟,会挠人的猫儿味道如何?皇兄可是忍痛割爱,让给你了顿大餐。” 不远处的林澈用余光扫了一眼三人,大步离开。 景昱最不喜欢穿这朝服,想赶紧去换了,被这厮叫住还有些心烦。 “皇兄给弟弟一个面子,弟弟自然是不敢薄待。” “哈哈哈哈,孤的好三弟开窍了,五弟,你可要好好学学你三哥。”景晟嘴上虽然笑着,满眼都是恨意,扭头走了。 景玄没什么表情,转身走了。 昨日。 宁知念除了从下午回来时吐的那次血,因为吃了解药的原因,之后又在晕厥中呕了好几次毒血,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靠在谁的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还在一直做梦。 李姑姑撑着她,避免呛着。 太医施韦乘皱着眉头给她号脉,自己是被景玄的人从太医院揪着来的,他好歹一个三品太医院御史,平时忙的团团转,天天被景玄拐着弯的坑。 给她喂了景玄给的药,又扎了几针,眼前的小人还没醒的样子,自己有些出汗。 方才自己来的时候,一屋子大汉,各个眼神要吃人,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交差。 林予肃怕打草惊蛇便先离开,不然都扎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虽然有些不甘心左行之就这么被林澈拉上了船,但眼下担心她,为了安全还是先走了。 众人虽清楚这人是谁安排来的,但奈何施韦乘的医术是京安一等一的响,太医院之首的地位不是白来的。 一见施韦乘出来,众人立马上前。 “施大人,怎么样了?” 施韦乘清了清嗓,“这位小姐中的羌毒散剂量不大,若是再多一点恐怕都很难撑过今天。” 宁洵一听顿时捂着头。 “虽说剂量少,但毕竟还是毒,日后得注意着。”随后掏出个纸条给了林澈。 “这是方子,按此药每日煎服,她没醒也要灌下去,至于何时能醒,得看这个小姐的造化了…” 林澈接过方子抱拳,“多谢施大人。” “林大人,不敢当。”施韦乘立刻回礼,他可知道林澈是什么人,随后就走了。 左行之在墙后避嫌,眉头已经皱成了麻花。 林澈立马把纸条给了下手去找药。 “这是景玄的人?”宁洵看着林澈。“这事和他一定逃不了干系,不然宣王为何会出手。” 左行之也开口:“昭王定也知道此地,继续留在这…” 林澈的大拇指动了动食指上的玉戒,看向宁洵:“那日庆功宴我不在,安安见了何人?做了何事?为何宣王会说是来还一个人情?” 宁洵怔住,想了一下:“要回去的那天,太后叫了她过去,回来也没和我说是为什么。” “这丫头肯定瞒了不少事。”林澈咂了下嘴,又想到了什么思量着,竟然发出轻笑。 二人都有些没头绪的看着他。 景玄去林府的事,他林澈能不知道?林予肃那小子一直憋着不说,以为他不知道? 这个景玄,也知道他什么都明白,步步为营,这是在和他下棋?我林澈应战。 随后和左行之说:“行之,她一时半会可能也醒不来,你这些天注意,就不要往这走动了。” 左行之点点头,“有需要用到我的,随时说。”转头又看向一脸落寞的宁洵。“阿洵,及时联系。” 左行之走后,林澈对宁洵开了口。 “忍。” - 宁知念在梦里,好像一点都不难受,梦里有着家人陪着,自己靠在娘亲怀里看她绣花,什么都不用想。 一转眼,就是自己趴在娘亲的床前看着她咽气,哭着喊着叫她醒醒。 最后又是在江南被那些叔伯堂姊妹欺负的日子,又好像在山上吹着凉风,听师傅弹琴。 自己突然又下沉到水里,怎么都浮不上来,被人一把拉起,却只能看见那张黑色面具,想伸手去掀开那个伪装,又怎么都够不到。 低头一看,不知道是谁在搂着自己的腰,有人又在对她耳语,‘小兔子,你惹到我了。’,这个人是谁…好熟悉,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那个搂着他的人突然变成太子的脸,旁边还有那颗死不瞑目的头,头在脚下恶狠狠的盯着她,而后自己又被那张魔鬼般的人掐住脖子… “呃…” 宁知念猛然睁眼,回神了将近一刻。 喉咙很涩,宁知念急促的喘着气,使劲平复着,看着陌生的周围。 她想起来了,那天去东宫所有的事。 这是哪…对,采月呢?她有没有事。 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怎么都出不了声。宁知念努力撑着自己,靠在床头。 自己记得是宣王救了她,坐着马车,下来就看见了小舅舅和表哥,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宁知念捂着头,抹去眼角因为难受印出的眼泪,好疼…哪都疼… 擦了好久的泪才算不流了。 又缓了一刻,她能动了,但是腿脚有些抽筋。就这么又坐了一刻,她终于缓过些劲儿了,看见桌上有水,她想喝。 艰难的移动到桌子旁边,宁知念坐下,大口大口的喝着水,自己好像快要渴死了一样,这水还有些温,一定是有人来过又出去了。 宁知念放下杯子,这一壶水她都喝完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不知道怎么换的衣服。眼下自己只有一个感觉…好饿。 外面传来了交谈声,有些模糊,宁知念刚才这些动作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力气,现在一步也走不了。 “眼下我爹马上就能回来,到时候…” “……若是……” “……” “安安呢…” “半个时辰前去看了,还是一样。” 直到听见了采月的声音,宁知念才歇心,眼下自己一点力气都叫不出来,只能撑着自己站着。 “我去看看她。” 声音渐渐靠近,门轻轻被推开了。 只见宁洵怔住,大步走来,直接抱住她。 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里,宁知念也怔住了,眼睛酸涩,却不敢哭,任由哥哥抱着她,她还是给他添麻烦了。 “安安,安安,你要吓死哥哥了知道吗?”宁洵搂着她,声音颤着。大手就这么扣着她的头,轻轻摸着她的发。 自己被抱着,身体还有些发软。 “哥…”宁知念一开口 “傻包儿,哥哥的好安安,不怕,有哥在。”,宁知念能感觉到身前的人在隐忍,但还是知道,哥哥在哭。 第66章 公主失踪 手轻轻抚上他的背,这么大个将军还哭哭啼啼的,不得让将士们笑话啊。 采月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捂着嘴哭,看见宁知念终于放心了,之前真的把她吓死了。 “我没事,哥。让你担心了。”宁知念也抱着他,任由宁洵埋在她肩上。 宁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没让她看见自己的泪,用手一抹,轻轻松开她。 “快回去躺着,你刚醒肯定还难受,我去给你叫大夫。”宁洵低着头,双手轻轻把住她的双肩,又好好看了看她。 面前的人本就白皙,病了几日,现在看起来什么起色都没了。 采月立马上前扶着宁知念去了床边。 哥哥出去后,宁知念和采月又说了一会话。 “小姐,你整整睡了三天。” 宁知念发呆的看她,对她来说就只是做了个梦,没想到这么久。 “这里是林府的宅子,老太太那边林大人派人去说你在林府住了,不用担心。” 宁知念轻轻点头。 “少爷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晚上回来都在这守着你。” 宁知念又被采月喂了些水,有点疲惫。 大概过了一刻,听见外面传来声音,进来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这个打扮…是太医。 宁知念怔怔的看着他,施韦乘愣了一下,总算知道为啥这么多人怕她死,平时躺着病怏怏看不出来什么,坐起来一瞧真真是个美人,自己在后宫服侍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能有这样的美人寥寥无几,这么憔悴都掩盖不了那张脸的美貌。 “在下是太医院御史施韦乘,这几天都是我给小姐您号脉诊治的。”施韦乘先做了个介绍。 宁知念还是有些茫然,但不失礼貌的回复:“…谢谢施大人,麻烦你了。” 看他给自己号脉,宁知念都傻了,太医院御史,那不是太医院的头头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给治。 施韦乘把脉片刻,开口。“还有微弱的余毒,这几日不要着凉,药还继续喝着,我出去和宁将军说一声。” 宁知念又连忙道谢一番。 一出了门,施韦乘发现林澈也来了,如实说了些情况,二人才算松了口气。 宁知念喝完药后只觉得疲惫,一躺下就昏昏沉沉的睡了,又是一天。 再醒来后,自己明显感觉比之前好多了,起来时没有那么难受,还想活动活动,稍微用布蘸着水擦拭了一下脸,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不久前笑人家郭将军的小女儿风吹就倒,现在自己不就是这样,抬起头,脖子上细长的划痕已经结痂,轻轻摸上去还有些微疼,应该不会留疤。 也不知道东宫怎么样了,这些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现在只求家里人都平安。 披上披风,宁知念轻轻推开门。 门前的走廊旁,一个少年用脸杵着剑小憩,风吹过去耳朵上的朱砂耳环还随风动着,是霍以安。 霍以安闻声醒来,看见眼前的人,立马清醒,眼泪都快出来了。 “哇啊啊啊啊宁姐姐,吓死我了,我求了好久洵哥他都不让我来,今天还是林舅舅带我来的。” 宁知念捂着耳朵,“别吵了,我又不是死了。” “呜啊啊啊啊。”霍以安夸张的假哭,冲着宁知念开始撒娇。 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他们是不是很担心我,我又添乱了。” 宁知念喃喃着。 “姐姐,你都睡了四天了。”霍以安把她叫进屋,采月也端来了一堆饭菜和药。 宁知念看着一桌子的大补食材,有些惊讶,这么多她哪吃的完。 “小姐放心吃,后面还有一仓库,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地下面埋的全都有。”采月夸张的形容。 宁知念夹了一小口菜,小口小口着吃,胃里还有些恶心,就听见霍以安在一旁不停的念叨最近发生的事。 “姐姐,你睡着了不知道,外面可热闹了。”霍以安也沾光,跟着吃饭。 “怎么了?”宁知念有些担忧。 霍以安看她一脸担心,“哎呀洵哥他们没事儿。就是听他们说,这几天去契丹和亲的那个公主失踪了,皇上派了一堆人去契丹质问,到现在还没回话。” 宁知念一听,这景秀公主是皇后亲生,太子的亲妹妹,怎么失踪了…不会是… “姐姐你别愣着,赶紧吃,你看你都快瘦成啥了。”霍以安又碎碎念着。 宁知念小口地吃着,心里不知道想啥。 “最近没发生别的事。” “嗯…没有。” “爹爹回来了?” 霍以安摇了摇头:“义父好像耽搁了,怎么也得三天后,不过姐姐放心,洵哥及冠礼肯定能赶上。” 宁知念点头,松了口气。 - “大胆契丹!胆敢挑衅我大景,云平公主失踪两天,他们敢找借口推辞?这是不把我景国放在眼里?不把朕放在眼里?咳咳咳咳。” 朝堂上,景帝看着使臣来报,龙颜大怒,拿着折子看了半天,直接扔地下去了。 几个老臣开口:“皇上注意龙体。” “那契丹在边境挑衅我国多年,如今云平公主失踪,怕不是他们故意而为之啊。” “那契丹之地这几年被我们吞并不少还敢如此猖狂,皇上要慎重考虑此事啊。” 景帝皱着眉,看着台下沉默的众人,又看了眼太子。 太子面色不佳,垮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对于这个妹妹其实没什么太多情分,因为从出生起所有人的宠爱都在自己身上,他反倒还觉得这妹妹抢了母后的爱,公主又没什么用,早晚要被送去和亲,主要是母后一听此事气的直接晕倒,让他一定要在前朝给皇上压力。 父皇这个人他也清楚,不过是作秀给大臣看,公主是死是活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的颜面问题。只是这件事,他觉得只是凑巧,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有本事插足契丹。 不动声色的瞧了瞧宁洵等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又有大臣开口。 “那契丹为非作歹多年,是因为其兵力又翻了一倍,这几年日日训兵演练,怕是动机不纯。” “闽国小人趁此又偷袭了东边的军粮库,就是要趁人之危啊。” 景帝听着,恶狠狠地开口。“你们光是张嘴说,谁给朕出了主意?” 又看向几个军衔较高的将军,问了问近况。 一个将军回道:“皇上,东边战力虽高一点,但如今闵国边界也需要驻军,若是强攻契丹,怕是只会两败俱伤,让闵国钻了空子。” 景玄心里一笑,他这个父皇可最怕打仗,一打仗国库就吃紧,能平息的事就平息了,契丹随便给个理由他都认,这全是演给皇后的人看。 “父皇,皇妹是您的亲生骨肉,母后怀胎十月诞下的公主,若是轻饶那契丹,让奸人得逞,这不就是打您的脸吗。”太子立刻开口。 有些文臣立马附和:“皇后所生的公主都敢轻待,那契丹还把什么放在眼里,此番纵容,谋逆之心定会大涨,皇上三思。” 景帝坐回龙椅,打量着所有人。 “眼下一半人叫朕出兵,一半人叫朕按兵不动。”,从武将的人群中扫了眼,“宁洵。” “微臣在。”宁洵听后上前。 “宁大将军何时回来,闵国的事现状如何?” 宁洵立刻回复。“回皇上,大将军途中遇上暴雨,最快三天后到。那闵国自从上次一仗后不敢再造次,眼下的举动无非是败者的无谓挣扎,但若是出兵契丹,西部防线减弱,恐怕还是不妥。” “嗯。”皇上听了宁洵的话很是赞同。 景玄淡淡开口:“父皇,长姐只是失踪,说不定就是契丹自导自演用来试探您的,他们再怎么样都不敢拿景国的公主开玩笑。” “嗯,昭王说的有理。”皇上将手搭在桌上,充满褶皱的眼皮抬了抬。 皇后派的大臣立马下跪拜服:“老臣建议皇上还是三思,若是公主真出了什么事,百姓定会议论纷纷,民心容易乱啊。” 又有武将站出来。“皇上,契丹至今没有任何要宣战的意思,我们贸然出兵只会自乱阵脚。” “请皇上出兵。”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切勿出兵。” 朝堂上乱做一锅粥,景帝无奈的扶额。随后一顿咳嗽,吓的大臣们一阵慌乱。 随后景帝就找借口,再派人马去找,先按兵不动。 下了朝可就有意思了,官官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心里都盘算着事。 宁洵和景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 景玄回了昭王府,听说她醒了,心情不错。 “明日的事今日赶紧解决了,明日别烦本王。”吩咐完赤风,景玄往座椅上一靠,又闻了闻香囊,传来淡淡的药材香。 小兔子醒了,不得看看去?这么一折腾,还老不老实。 第67章 他居然敢直接来找她 皇后宫。 “奴才也不知道宣王把她带走后去了哪,宣王昭王府一点法子都没办法打听,宁家那边守卫也加重了,林府更是密不透风,大理寺也查不到任何,娘娘,还要派人继续跟着吗?”一个奴才跪在地下和皇后汇报着。 皇后自从景秀失踪,一夜生了好多白发,憔悴的说:“不许跟了,平日安插在其中的眼线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什么都查不到啊,若是再探就全暴露了。”跪着的奴才叩头。 皇后无心管这个了,她觉得景秀的失踪和这几个人绝对逃不掉干系,这是来以牙还牙吗?那宁知念也配?若是她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要他们全部陪葬。 “这事先放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本宫的女儿,皇上那边不愿意出兵也没办法,只能叫人继续寻了。” 皇后冷着脸,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给本宫把太子妃叫过来。” - 往后一天,宁知念像个公主一样,被人轮流伺候着,好在自己身体好,加上坚持喝药,恢复的还不错,有力气了。 林澈和林予肃也来看过她,她都忍着没掉一滴眼泪,就是一直和大家说自己添麻烦了。 但是左行之来的时候,她犹豫了,没见他,就让采月和他说她睡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别不想见他…下意识的想躲开。 采月给她围了丝巾,脖子上的伤就不会被人看到。林澈更是叫人拿了一堆补品,什么名贵的食材加起来都堆上天了,哥哥一回来就要亲手喂她喝汤,整的她更不好意思,自己接过来全喝了。 也不知道方盈那边怎么样了,自己一点都帮不了她,先把病养好再说。 恢复了一天,气色回来了,原本还有些发白的嘴唇又红润了,现在就是有点怕冷,入秋开始慢慢变凉,没有披风都不行了。 施韦乘每天都来给她诊脉,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现在想起来太子杀人的场景,还是发抖,每次都强迫自己忘了这些。那个女孩,她觉得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她很内疚,很难受,想到这,宁知念眼睛又开始酸了。 又喝完一碗浓浓的药,就听见外面有些声音。采月推开门,脸色立马变了,回头咽了下口水。 “小姐,好像是昭王殿下…” 宁知念吓得碗差点掉了,他敢直接来找着找她?那不会爆炸吗…要不装睡,宁知念放下碗,慌的不行。 他和景玄的事除了他俩自己知道,别人应该不知道,宁知念眼神乱瞟,什么都想不出来,感觉自己现在好丑,还很憔悴,头上什么装饰都没有… 采月为了遮她憔悴的脸,还把刘海儿给她放下来了… “哥哥他们呢,外面没有人吗?他不会…把哥哥他们都杀了…”宁知念手足无措的在那着急。 采月觉得她脑子可能吃药吃坏了,压着缝,表情很复杂:“…小姐要不还是自己来看看。” 宁知念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抓着帕子,主要是她…还有点生他的气。 采月又把门缝开大了些,她向外看去。 真是他…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他怎么直接来找自己,哥哥他们没人在意? 吓的宁知念把手里的簪子都掉到了地上,出了动静,那边的人立刻看过来。 宁知念吓的赶紧关门,有些紧张的看采月。 “小姐…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采月给宁知念披上衣服,用眼神鼓励她,捡起地下的簪子,一副坚定的模样对她说:“小姐不带簪子也好看。” 宁知念看她这样,咬牙切齿。 “我才不想见他。”宁知念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李姑姑走过来说。 “小姐,有人找你。” 采月直接把门打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采月!我白担心你了。”宁知念鼓着嘴,双手攥拳,一副视死如归的走出去了。 还没出去呢,又一把拉上采月。“不行,你得陪我。” 二人就这么走出去了,宁知念心虚的要死,她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怕见他,走的像乌龟一样,又想转头回去。 只见景玄披着的墨色披风随风轻起,他在朝她走… 宁知念眼看人越来越近,想转头就走,就听见他开了口。 “你在躲本王?” 话一出,采月直接溜了。 宁知念楞在原地,低着头。 “殿下怎么来这里了…”宁知念局促的缩着手,不敢看他。 景玄打量了一下她,啧,瘦成这样。 “本王体恤百姓,来看看人还活着没。” 景玄站在她面前,宁知念偷偷瞥了一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听他说完这个话,顿时委屈了。 “哦。”也不看他,宁知念微微撅着嘴。 “伤好了?” “嗯。还没死。”宁知念现在也带着纱巾,轻轻的回了一声,看他这样,更觉得委屈,现在假情假意的关心她做什么? “为何不想见本王。” “没有不想。” “手上没上药。” “上了。” “还难受吗。” “……” 宁知念低着头咬唇,“劳殿下关心,都没事,暂时死不了。” 下巴被人轻轻抬起,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景玄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刚才就听着声音不对,这是哭了? “怎么一见本王就哭。” 大拇指微微擦去她脸颊的泪,宁知念还忍着,可是眼泪却一直流,委屈的对上他的视线。 她真的很委屈,她多希望那天是他来救她,如果他来了,她的心或许真的会被他偷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只觉得,他都已经对自己做过那样亲密的事,还没由头的来找她,给她送吃的,带她玩,最后还说自己是他的‘东西’。 “你是怪那天,本王没有去吗。” 景玄的手向下,轻轻将她围着的纱巾散开,摸了摸那道血痕。 宁知念抬起手抹了一下脸,依然撇过头。 “臣女哪敢,我对殿下来说,不就是个‘东西’吗。” 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轻轻抽泣了一下。 “这脖子要留了疤,我也变丑了,殿下也看了,没兴趣了,就,肘。” 意识到自己一激动,还大舌头了,宁知念也不管那么多了,想挪开他的手,结果被他反手抓住。 景玄的嘴角忍不住的有些上扬,她在怪他,还胡思乱想了一通。 “宁小姐蛮自恋的,以为自己用脸俘获了本王?” 一听这话,宁知念的脸瞬间红了,小脸顿时拧巴在一起,委屈死了,他就会这样一直欺负她,什么好话都不说。 自己想走,又被他拉住了手。 “你是不是威胁了哥哥他们,他们才让你来这里的。”宁知念委屈的抽泣着。 景玄轻轻叹气。 “知道就好。” 宁知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和她想的一样,他们所有人都得屈服于这人的淫威之下,和那太子有什么区别。 “别…别杀他们。” 景玄啧了一下,“嗯。”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宁知念认命的闭着眼。 “殿下想让我干什么…我都做,现在不行,手还疼着,等我好了…” 景玄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有时候聪明的不行,有时候又笨的要死。 “你也这样听他的话?” 这话一出,不好的回忆瞬间勾起,宁知念捂着嘴干呕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发抖。 这让景玄很不悦,拉着她的手轻轻往前一拽,她落在了他的怀里。宁知念颤颤巍巍的,眼里全是恐惧。 景玄眼神瞬间骤冷,脸色很不好看。 “怕了?” 宁知念在他怀里,软软的开口:“我没有听他的话。” 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手,很烫,能暖住自己的凉手,有些密密的汗,但是他却没松开自己。 吃到了甜头,她想变得更得寸进尺,宁知念竟然大胆的抱住了他。 反倒让景玄一惊。 她单薄的身子就这样搂住他,在披风里,也看不出什么。然后挂着泪声音嗲嗲地说:“可不可以不提了,我害怕。” 这一招她可是上次他亲了她之后,去翻了好多话本子学的,总不能一直让他占便宜,看他身材挺不错的,脸也挺俊的,你吃我豆腐,我也吃你豆腐。 本以为景玄会被自己吓到,再也不敢乱碰她的时候,宁知念傻了,这人怎么另一只手直接搂上了她的腰,开始乱动。 太子那天想这样摸她,她百般挣扎,可是他这样耍流氓,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反抗。 “……” “几天不见,你胆子变大了,嗯?”景玄直接将她裹住,他很高,能直接把她藏在披风里。 干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第68章 想你了 “唔…殿下…我没事了,可以放开我了。” 宁知念想从他怀里出来,也挣脱不开,脸上的眼泪也干了,不流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 你摸我是,我也摸你。 小手从他的手中滑走,宁知念直接开始在他身上乱动,手感还不错,掐了掐他的腰,又摸了摸他的背,这就是男人吗,竟然这么硬邦邦的。 感受到头上传来隐忍的声音,宁知念从他怀里抬头,看他的脖子、喉结、再到下巴,甚至能看清一点胡渣。 嘴唇不薄不厚,鼻子高挺,眼神… 对上他的视线,宁知念又不敢乱动了。 在他怀里很温暖,一点也不冷了,还有些安心。 景玄的鼻子凑上来,滑着她的脸颊,她能感受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只见他薄唇轻启,睫毛又长又密的随着眼睛扇动。 “想你了。” 感受到心脏一抽,宁知念紧张的忘了呼吸,她现在无地自容,感觉浑身都烫了起来。 她…也想他。 景玄又贴近了些,试探一下,发现她没有拒绝,很是满意。 “我,我刚喝完药。”宁知念哆嗦了一下。 “嗯。” 景玄应声,轻轻吻了一下那个刚有些血色的唇,还是一样的软。 “之后只许和本王哭,听到没有。” “嗯…”宁知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这么娇滴滴的声音,听着自己都害羞。 他又轻轻张嘴向她伸去,宁知念在闭眼时还能看见他的舌头。 一个绵密的吻袭来,感受到他灵巧的舌头很照顾她的感觉,很温柔,是因为自己还在病着吗?他竟然体会自己的感觉了… 怀里的女孩儿笨拙的回应着他,让他只感觉身体有一阵热流涌动,景玄只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仍然品尝着她的味道。 药的味道很苦,但是她嘴里很甜。 停顿下来,他低沉的声音又传来。 “刚才脸上还没什么血色,现在挺红。” 看着眼前的人脸颊泛着潮红,小嘴半张着,舌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轻喘着气,眼神羞涩的乱动,他真想直接要了她。 又一个吻袭来,宁知念抓着他的衣角,手心有些微微出汗,却被他抓住手,指尖在她的手心里摩擦,特别痒。 她好像迷恋上这种感觉了,一点都不想和他分开。 他又停下来,看着眼前欲求不满的人,嘴角上扬。 “那天本王不在城里,只能叫三哥去了。” 宁知念对上他的眼,这是在向她解释吗?也就是说,本来他想来,但是没办法来…内心有些欣喜,宁知念轻轻点点头,她信了。 点了点头,有点不舍得他的吻,宁知念又看看他。 景玄笑了,“还想要?” 宁知念还没反驳,他又亲下来了。 真是要疯了,宁知念,你都已经控制不住你自己了吗? 她心里念叨着,嘴上却挺享受。 这次分开后,他们的口水…还有些拉丝。 宁知念彻底羞红了脸,软软捏捏地开口:“殿下为什么今天才来。” 景玄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很喜欢她叫他殿下。 “忙。” 和他分开,宁知念有些贪恋这个怀抱。 “刘海儿真丑。” 半天,就这么一句话。 宁知念也习惯了,她发现这个人就是只说不好听的话。 “可是我喜欢。” “嗯,也好,嫁了人就不能留了。” 景玄的话让她耳根子红了,从他怀里出来,垂着头,又看见那个香囊。 她感觉,他是喜欢她的。 宁知念试探着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下,我又该去喝药了。” “嗯。” 景玄又拿了一个药瓶和药盒塞在她手里。 “一个吃,一个抹,好好养着,养好了本王再来看你。” “……” 宁知念转身时,抬眼看他,似乎是有些犹豫的开口。 “谢谢殿下。” 说完,宁知念红着脸走了。 眼神沉下来,没了方才温情的表情,景玄看着她进了屋的背影,动了动手心,好像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情意,然后转身离开。 宅子不远处的马车。 “小舅,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宁洵有些不服气的开口。 林澈吐了口气,“一直保护她也未必对她好,等她经历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姑娘情窦初开,能怎么办?旁人也就算了,被个老狐狸缠上,除了让小丫头吃点苦头以外,怎么劝都没用。这个老狐狸还不是一般的精,是鬼精。 “可我怕她会伤心。” “伤心总比没了命强。” “那之后…就任由他这样?” “安安只是未经世事,她不笨。明天姐夫就回来了,别叫他担心” 宁洵点头。 林澈拍了拍宁洵的肩,走了。 宁洵一开始还不理解,林澈居然就这么纵容景玄来随便找她,小妹从开始认识他的时日起,就好像被景玄勾了魂,可转念一想,林澈说的也对,光说也没用,只有经历了才懂。 景秀公主的事,林澈没说,但感觉就是他做的,与景玄那边也脱不开干系,宁洵有些害怕自己把妹妹推向火坑,但眼下除了听小舅的,自己也什么办法都没有。 能在太子手下护住她的,除了景玄还有谁。 - 宁知念回去平复了好久的心情,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觉得这和与左行之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真的在想他。 从他不来找她的每一次,都在想他。把他想的再坏,她都是在想他。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有了这份心思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愿意再见左行之了。 自己好像也清楚,他这种人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的。宁知念缩在被窝里,左右纠结着。 娘亲的事还没去问江老大夫,自己就先折了,自己不害人,不代表别人不害自己。 那个郑芸芸,感觉这个事和她逃不了关系,若是自己和景玄说…让他帮自己… 把景玄给的药吃了,宁知念又停不下胡思乱想,哥哥他们肯定知道了,景玄的手段一定也是威逼利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翻身,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明天,可能就会见到爹爹了… 第69章 爹爹回来了 皇宫内。 已经汇报完所有事项的宁远,被景帝不动声色的叫到了一旁的暗室。 一进暗室,宁远就拜服。 “陛下,老臣在西境就隐约听说京安暗潮涌动,这次您叫老臣来,可是有其他要事吩咐。” 景帝早已没了往日弱如扶病,反而一身难以掩盖的君王霸气。 “宁爱卿,朕此次叫你来,确实不是简单的叫你复命。西境虽安,但内乱频发,朕深感不安。”景帝语气沉稳,步步逼近宁远。 宁远心中一惊,却依然保持着沉着,“陛下,请明示。” 景帝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朕最信任的大将,多年来边境的安宁皆赖你苦心经营。今日朕召你回京,是朕怀疑有人在暗中结党,图谋不轨。后宫也与前朝瓜葛着,眼下内外,全想要朕的命。” 宁远立刻单膝跪地,望向景帝的眼睛,只见景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得蒙圣恩,臣之幸也。老臣必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陛下的安危。” 景帝示意宁远起身,二人又商讨了许久。 最后,景帝眼神中流露一些无奈,开口。 “那件事,这些年委屈了你,你的两个孩子都很争气,回来一趟不容易,去陪陪他们。” 宁远深深一拜,声音略带沙哑:“陛下仁心,臣感激涕零。多年边关,孤苦离家,今得陛下恩准,定当趁此机会,归家团聚。只是还有一件事…” 景帝呼了一口气:“你放心,事成之后,朕会给你个交代,只能先让你们委屈些时日了。” - 早上还没睡够就被采月叫醒。 宁知念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昨天吃了景玄给的药,今天好像恢复正常了,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前几天还有点反胃。 “小姐,少爷让我来叫你,咱们得快点回家,别叫老夫人担心了,今天老爷就能回来了。” 宁知念懵懵的洗漱,坐在镜子前等采月给她梳妆。抬头看了看脖子,这个细长的伤口抹了他给的药膏,竟然不痒了。 采月给她画了远山眉,还画了花钿,傅粉后用胭脂清扫两颊,看起来更有气色,最后再往嘴唇涂上浅浅的朱红色。 “小姐,若是出门围上薄纱示人就太奇怪了,会不会叫老爷看出来,少爷说…还没告诉他。” 采月说完,宁知念怔了怔。 “穿那个藕色方领对襟搭个马面裙就好了,基本能遮住,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 采月给宁知念插着簪子:“本来想让小姐今天穿朱红色的,藕色会不会太素了。” “没事,就这样,别带太多簪子了。” 宁知念恢复了以往的梳妆,哥哥早就等着她一起吃饭了。 一打开门,就见李姑姑端着好多吃的放在桌上。 “哥哥,太多吃不完,别浪费了。” 宁知念坐在宁洵的旁边,小口小口喝着汤。 “今天是最后一天药,记得按时喝完。”宁洵看着气色逐渐恢复的宁知念,总算有些安慰。 宁知念听话的点头。“爹爹是不是还不知道,别让他担心了。” 宁洵叫他别多想,好好吃饭。 饭后,宁知念第一次出了这个宅子的门,看了看四周,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然后随哥哥一同上了马车。 宁洵将毯子给宁知念盖在腿上,“咱爹要先去趟宫里向皇上复命,咱们先回家,让祖母放心。” 一进宁府,就看见霍以安也忙前忙后的,府里上下都张罗着收拾。 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还有些不习惯。 和祖母打完招呼后,宁知念就躲回房间了,有些局促,有些忐忑,紧张的不行。 然后哥哥就和自己说,他和霍以安去宫门等着,自己不适合吹风,就在家歇着,哥哥这话一出,更叫她紧张的不行,如果是之前,肯定和哥哥一起去盼着了,现在这么瘦弱,连门都不能出了。 想到这,宁知念又抓着糕点吃了几口,景玄后来给的那个药,吃完以后就很饿,感觉胃口也变好了。 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自己放在梳妆台上的大盒子,期盼着。 还是有些坐立难安,又跑去门口等。 采月在后面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挂起笑容,小姐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天天说着不期待,这会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 接到宁父的路上,宁洵和他并驾齐驱,说着最近的事。 “安安早就在家里等着了,爹,您都多久没见她了。”宁洵见到了数日不见的父亲,也有些开心。 宁父人到中年,精气神还十足,身上的将军气一副威猛的模样,脸严肃的绷着,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路过的百姓都得绕道退避。 唇上的胡须动了动,宁父严厉的声音传来。“你可把妹妹护好了?” 宁洵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宁父也没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些淡淡的的忧伤,也被人察觉不到。 霍以安跟了上来,打破了有些僵持的气氛。“义父,路上可还顺利?听说西边一直有沙尘。” 宁父倒是打量了一下几日不见的霍以安,眼神中露出欣慰。“没什么大事,就晚了几天,你升军衔的事我知道了,跟着陈将军多练练。” 霍以安开心的点点头,看了眼沉默的宁洵。义父对洵哥一向严厉,这回他立这么大的功,义父都没提起两句。这次义父带了几百精兵回城,应该是要多待些时日的。 眼看着几人终于要到了家门口,宁父的心里顿时生起波澜,远远就看见一个小身影在门口等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宁知念等了半天,赵管家在旁边一直安慰着,内心又很雀跃,这回这小丫头可有人治一治了。 瞅见人马,宁知念就看见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她的爹爹。 宁洵用余光观察着宁父板着脸的表情,心想:还装,在西境那边的宅子,书房盒子里全是安安小时候的玩具,还有她初学女红,给他缝的平安符,估计现在还在身上藏着,恨不得缝肉里。 宁知念看着宁父下马,嘴角压抑不住的笑,但还是忍着,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 下人们立刻庆祝起来,放了好几个鞭炮,宁府门口热闹非凡,引得不少百姓看热闹,毕竟将军上阵杀敌,在百姓眼里的都是德高望重的。 “爹爹,女儿给爹爹请安。爹爹路上辛苦了。” 宁知念眼里闪着光,上前靠近他,期待着他的回应。 宁父板着脸,‘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她,举手咳嗽了一下。 “不辛苦,走,先进屋,爹先去见你祖母。” 宁父的眼神不在她身上过多地停留,进了大门,赵管家老泪纵横的在一旁迎合着,府上其他的下人也匆匆跟了进去。 宁知念有些恍惚了一下,爹爹他…果真不想看见自己,人群围着很喧闹,宁知念慌忙掩盖住自己脸上的失落,跟了进去。今天让采月把刘海儿放下来,也是为了遮住自己一些脸,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像娘亲,果然…也没什么用。 程路跟着,看了眼宁洵,宁洵也撇撇嘴,没说什么。这大将军在西境可是每周都派人偷偷汇报她的情况,这一见面怎么没看出半点儿激动,许是还没反应过来。 宁知念看着宁父给祖母下跪,磕头请安,祖母高兴的抹着眼泪,叫他起来问了半天的话。 “孩儿不孝,让母亲操劳多年。”宁父给宁祖母敬茶,现在这正厅里,众人看着他们几个在这敬茶。 而后宁洵和宁知念还有霍以安都分别给宁父敬了茶,宁知念现在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静静在一旁等着,偷偷瞄着自己的爹爹,爹爹这胡子长了,脸上皱纹儿也多了,就喜欢板个脸。 “母亲,他俩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宁父问宁祖母。 宁祖母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孙儿们一个比一个懂事,现在他们都反过来担心我,尤其是安安这丫头,这些年懂事的叫老妇都心疼。” 宁父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看向宁知念,宁知念立刻回了个微笑,眼神依然充满期待。 “安安,过来让爹瞅瞅。” 一听这话,宁知念原本还拘谨的在一旁,立马听话的上前,抿着嘴笑,让他看了看,然后蹲在宁父的旁边,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儿一样。 宁父压抑着内心,摸了摸宁知念的头。 “安安,这些年委屈你了。” 宁父说完,宁知念马上红了眼,摇了摇头。 “爹爹放心,女儿不委屈,哥哥把我保护得很好,还有…爹爹和哥哥能平安就好。” 宁洵和霍以安在后面看着,霍以安年纪小,只是傻乎乎的跟着笑,宁洵却眼神流露出忍不住的心疼,爹爹在外面看似冷落她,都是为了保护她,妹妹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宁知念叫采月拿来一个大盒子,起身给宁父送上。 “爹爹,这些是女儿给您做的。” 宁父一瞧,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件暗色银狐皮羽缎斗篷。 宁父拿起来,脸上难掩喜悦。 “这是你做的?” 宁祖母也有些吃惊,她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采月机灵的在一旁说:“小姐早就做好了,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这回听老爷要回来,赶紧叫奴婢拿出来。” 宁知念含笑开口:“西境的温度比这边冷的多,这种皮革制成的斗篷要保暖不少,女儿一直没机会叫人给爹爹送去。” 宁父披上斗篷,叫大家看了看,冰冷多年的心都被捂化了,摸着这缎面,眼神复杂的将宁知念搂过去,原本还绷着的脸,露出无比柔情的一面。 “安安这么懂事,为父真是…愈发觉得愧疚。” 宁知念乖巧的在他怀里,“爹爹不要自责,女儿这不是很好嘛。” 宁父有些不舍的将斗篷收起来,宁洵一瞧,不会要放在屋子里日日欣赏。 宁知念又从箱子里拿出几个东西。鹿皮鞋、护膝,还有好多亲手准备的东西,宁父心里暖着,瞟见她脖颈间藏不住的红痕,心里更是揪着疼。 宁家就这么热闹了一天,这是宁知念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刻,还能和爹爹一起吃上饭。 宁府外的一条街上,郑芸芸若有所思,刚才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那大将军连看都不看宁知念一眼就进了家,想必真跟外面传的一样,这宁知念在家根本不受宠,瞧那平日穿的朴素的样子,哪有半点小姐样。 她靠着太子妃委派的人手,找人去江南打听过,听说在老家她都不受人待见,兄弟姐妹随便欺负的那一茬,连及笄礼都办的寒颤,这大将军都快两年没见过她了。 这些时日都没瞅见她,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郑芸芸脑子转了转 这几日东宫都不叫她去了,眼下在太子妃面前失了宠,她还怎么攀侧妃,怎么和家里人交代,眼珠子转了转,带着丫鬟去东宫求见太子妃。 第70章 林予肃的提醒 东宫,太子妃处。 苏芮听完郑芸芸的话,信了五分。 这宁知念若是嫁太子,她苏芮绝对活不了,她必须得杀了她。 “你就没查到些其他的事?”苏芮盯着郑芸芸。 郑芸芸回:“这段时日都不见她,不知在做些什么。”,然后瞥见了苏芮靠着的枕头,绣样精妙,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太子妃娘娘,您这个枕头的绣艺,可是苏绣?” 苏芮瞅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臣女想到近日民间刮起了苏绣风,这苏绣起源江南,那宁知念也曾在那待过。” 苏芮有些觉得她莫名其妙的。“苏绣这么贵重的东西,哪是贱民能消费得起的,还有,关她什么事。” “太子妃娘娘久居深宫,不知道民间之事,最近东边新开了间绣坊,是这苏绣的结合版,比苏绣价格低,但一样精细,在民间特别火,现在一件难求,臣女想到其他人跟臣女说过,宁知念平日可没少提苏绣。” 苏芮眉头皱了皱,觉得郑芸芸胡说八道:“哼,都是些廉价东西,但你这么说,是觉得那绣坊可能和她有关?她哪来那么大本事。” 郑芸芸有了些思路:“容臣女去查一查。” 郑芸芸出东宫时,还碰见太子,娇滴滴的行了礼,景晟打量了一下他,去了苏芮那。 - 宁府这边,下午林家的人和其他几家交好的人家都来上门拜访,相互走动。 左家父子也来了,其间,左行之就碰见宁知念,他能感觉到她在躲他。从她醒来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她。 在院子里与一些其他小姐聊天的宁知念,能感觉有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打完招呼、走完过场的左行之找了个机会,和她搭了话。 “安安,身子了好些了?” 宁知念微微垂头,“让行之哥哥担心了,我现在好多了。” 左行之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生疏他,而且几日不见,她没了往日的天真,看起来更稳重了一些… 自己也不能再纠缠,只是有些落寞,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又看了看正在交谈的左父与宁父,如果是这样… 宁知念说了几声客套话,就又和其他人去交谈了。因为来的都是亲朋好友,没有那么多规矩,一些小姐也能随着父母兄弟一起来登门拜访,而左明嫣有了婚约,行动很受限,这次就没有来,说来也很久没见她了。 经过这事之后,她成长了不少,也明事理了不少,次次栽跟头,若不再长教训,真没人能护的了她。 没想到林予肃来找她搭话,面色有些不佳。 “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宁知念被林予肃带到一旁,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林予肃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开口。“小妹,有些事…表哥可能不好插手,但还是想提醒你。” 宁知念看了看周围:“表哥尽管说,我一定仔细听。” “远离昭王。” 此话一出,宁知念有些发怔,表哥也知道这些事… 林予肃眼神有些沉下来:“太子这事,恐怕和他脱不了关系。” 宁知念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表哥可是知道些什么?” 林予肃下意识瞥瞥眼,他只是有些看不下去…觉得林澈的想法太过毒辣,自己论辈分虽叫他一声小舅舅,但与他同岁,林澈的狠,他觉得与景玄不相上下。 他有些看不下去…宁知念成为他们斗争的工具。 “你记不记得那个叫林雷的舅舅。” 宁知念点点头,她可记得,被扒了皮。 “是景玄干的。” 宁知念稳住自己身体,有些慌神。 “他为何会…” 林予肃有些欲言又止,还是把原因说出了口。 宁知念听完大惊失色,他们竟然全瞒着她,进自己房间的人是那个男的,可为何会被景玄扒了皮,那是不是…他怎么会知道,宁知念还没往下细想。 林予肃继续开口:“之前瞒着你不说,但是…你这次差点没命,我觉得如果我知道这个事却也不提醒你…” “景玄绝非善类,围场和祈福的事我都有所耳闻,你要好好想想。” 表哥都知道的事,小舅舅和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他们在背后帮自己,全都瞒着自己。 宁知念只觉得现在有些心跳加速… 宁知念立马开口:“谢谢表哥提醒,安安感激不尽…还有没有其他…” “肃儿,半天没见到人了,姐夫那边还找你想说会儿话。” 林澈的声音打断二人,林予肃看了看他,朝林澈走去,与他擦肩而过,什么话都没有说。 宁知念收起慌乱,含笑走向林澈:“表哥来问问我身体好没好。” 林澈挂着笑,点点头。“你这几日好好歇着。”,说完就走了。 宁知念眼神有些凛冽,笑容也没了。 今天夜里,宁知念回了房间,立马把林予肃今天的话全品了一遍。 小舅舅为何不让她知道,连哥哥也… 景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房间进了贼人,她都不敢细想,想到之前与他缠绵的时日,就忍不住想吐。 能肯定的一点,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还进过自己屋子,甚至有些事还是他设计的。 如果不是林予肃今天和她说这个事,她难道要一辈子蒙在鼓里?哥哥为什么也不告诉她,宁知念把采月叫进来。 采月听完宁知念的描述后,也傻了。 “许是少爷他们为了保护小姐?” “表哥说,太子这事和景玄逃不了关系,是不是…他明明知道,却不去救我,又或者,是他的计划?”宁知念冒着冷汗,她那么信任他,自己竟然傻到,会喜欢他。 采月想了想,开口:“小姐,若是少爷他们一早就全都知道了,岂不是默许了昭王的所作所为?” 宁知念又细细的想了一遍之前所有的事:“不知道哥哥他们怎么想的,我现在只觉得…为什么有些事我明明可以知道,却要骗我。” 宁知念大口喘着气,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景玄,真让我恶心。我知道他动机不纯,可是从来没想过这些。”宁知念攥紧拳头。“表哥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但小舅舅不让他说。” 采月也想了想:“小姐那次发烧,昭王殿下都知道,林大人他们也让奴婢去给您把这药喂了。” 宁知念有些忍不住的颤抖,恍惚间才发觉,这些人平日对她笑脸相迎,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戚、朋友。自己却忽略了一点,这些人都是官场老手。 “祖母上次也说过,景玄能力过人,太子那般昏庸无耻,你我都是见过的。”宁知念突然想了些什么。“太子想要宁家和林家的权利,景玄为何不想要?” 采月立马意识到什么,让宁知念小点声。“嘘,小姐,再乱讲可是要杀头的。” 宁知念沉思,管不了那么多,“明天你替我去方盈那看看怎么样了。” 采月点头:“霓裳阁生意还挺好的,小姐放心,我打听过了。” 采月继续说:“小姐,那昭王…” 宁知念撑着头:“我只是想找机会,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查一查娘亲的死。” 采月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事的人,也不禁心疼了起来。 “那小姐还要去找江老大夫吗。” “去。等过几天找机会,不能让他们知道。” “如今老爷回来了,咱们想出去更难了。”采月给她倒上水。 “这个我有办法。”,宁知念好像想通了,下定决心。“咱们俩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叫人看出些什么,景玄若是来找我,那就让他找,但是现在可不能让他白来了。” 第71章 别把我嫁出去 宁知念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自己这身伤,不能白挨。 平安过了几日,这天夜里。 宁知念端着热汤去宁父的书房找他,就看见宁洵刚从里面出来,看到宁知念有些惊讶。 “还没睡呢?” “我给爹爹热了汤。”,宁知念说完端着热汤进去。 宁洵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奇。 进了屋,就看见宁父点着蜡烛看书。 “爹爹,女儿给您炖了鸡汤,这几日入秋变凉,您喝着驱驱寒。” 宁父有些意外,接过汤,让她坐到一旁。 眼下一旁没有人,宁父身上什么架子都没了。“宝贝安安,这些日子,是不是受苦了。” 宁父看着瘦弱的女儿,真是心疼。 宁知念摇着头,开口。 “爹爹,今晚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宁父喝着鸡汤,开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爹爹,祖母年事已高,哥哥马上及冠,女儿今年也及笄了,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可有为女儿中意的婚配人选?” 宁父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宁知念又开口:“女儿知道爹爹和哥哥在外不易,不想让爹爹您操心,爹爹和那些文臣不一样,他们只用成天坐在桌前动动笔,而你和哥哥还要跑来跑去…女儿现下的心境,就和当年娘亲一样。” 宁知念乖巧的坐着:“女儿回京没少惹事,让哥哥和小舅他们操心,爹爹您一定也听说了一些,祖母也常说要给女儿谋个好亲事,女儿想来问问爹爹是怎么想的。” 宁父看了看鸡汤,开口:“你可有中意的人了?” 宁知念端坐着,摇摇头:“女儿没有。” “今日来了好几个旧友,家境都不错,儿子也都优秀,都想着娶本将军的女儿。” 一听这话,宁知念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宁父看了看她,“听阿洵说,左家那小子,你不是挺喜欢?” 宁知念没什么反应,回道:“女儿不过当他是哥哥,没有男女之情。” 宁父放下碗,有些不解。“那你想和爹爹说什么?” 宁知念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面跪下,宁父一愣。 “女儿想求爹爹,一年之内,不要把女儿嫁出去。” 宁父看着她,有些发愣。“你先起来。” 宁知念继续跪着,“女儿知道自己总是给家里添麻烦,是您和哥哥的累赘,只是女儿还不想早早出嫁,这一年里安安肯定好好听话,不给祖母和你们添麻烦。” 宁父心里一酸,这小丫头都想了些什么啊,连忙起身想扶起来她。 宁知念想了几天,她还是怕自己什么都没有办成就嫁了人,她不想随随便便就沦为人妇,失去所有自由。 门外的宁洵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小妹是来说这个的。 “可是安安明白其中的利弊,能不能再给安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让我嫁谁我都嫁。” 宁知念含着泪,被宁父扶起来。 “我的傻女儿,你想什么呢,难道以为爹爹这次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把你嫁出去了?” 宁知念有些谨慎的看向他,然后垂眼。 “我哪舍得把我的宝贝安安嫁出去啊。”宁父把宁知念搂在怀里,宁知念顿时委屈的掉眼泪。 “安安知道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但是可不可以让我自私一回,延一延。” 宁父哪舍得见她哭,好声好气的哄着:“别说一年,你若想,一辈子不嫁都行。爹给你担着,看谁敢说半句。” 宁知念看爹爹这样,才松了口气。 又和爹爹撒了会娇,宁知念回到屋,满眼都是惆怅 明天爹爹他们都要去军营,一时半会回不来,自己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去找江老大夫。 身子骨还有点弱,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也没什么时间耽搁了。 宁知念换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装扮,决定去南区。 从宁府的偏门出去,宁知念谨慎的上了马车,去了南区。 展开手里的纸条,正是她查到的地址,宁知念带着一些银子去了。 自己身体还在恢复,走两步就有些累,找了半天,终于寻见一个医馆。听闻江老大夫的孙子也继承了医术,继续延续这个医馆。 一进门,就是浓浓药香味。 “姑娘请坐,哪里不舒服?”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着朴素,擦了擦手坐在桌前接待她。 宁知念坐下来,不太敢号脉,让他知道自己中过毒的事。 “请问,江老大夫还在这儿吗?” 宁知念试探地开口,少年郎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开口。 “姑娘找的可是我祖父?我叫江顺,现在帮祖父照看这个店,他年事已高,现在很少出山了。”江顺中气十足的回答。 宁知念点点头。 “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给姑娘诊诊脉。” 说来自己回了家后,施太医就没再来过,都是哥哥叫府医看的,最近觉得自己好了,也没继续看。 还是把手搭了上去,江顺放上一层纱,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太好。 “姑娘身体一直这么差吗?”江顺问。 宁知念收回手,摇摇头。“以前不是,是这些时日吃坏了东西。” 江顺打量了一下,“姑娘气血两虚,身体亏空,还容易梦魇?” 宁知念点点头。 “可以继续吃一些补血补气的药,若是姑娘夜不能寐,也可以加一些安神的药。” 少年郎写完单子,去抓药,宁知念也付了钱。 打量了一下四周,很朴素的环境,却很舒服,让人安心。 江顺抓着药,用余光打量着少女,虽然不做粉饰,但真是美丽,是得罪了谁才中了毒。 “姑娘知道我祖父?”江顺向她搭话。 宁知念看向他,“江老大夫曾经给我娘一直看病。” 江顺点点头,“令母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宁知念垂眼,淡淡摇头:“娘亲在四年前就走了。” 江顺立马回道:“抱歉,姑娘节哀。” 宁知念摇摇头:“江老身体可好?我这次就是想来问问关于家母的病情。” 江顺拿着包好的药给她,叫着她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有些怜惜。 “祖父这会儿可能在休息,小姐怎么称呼?我去给你问问。” 宁知念一听有戏,赶忙回复:“谢谢江大夫,小女姓宁,劳烦江大夫替我问问江老还记不记得宁夫人,名叫林笙。” 江顺点点头,进了里屋,不过一会儿,又出来,看宁知念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这祖父最近都很少见人了,谁来不好使,怎么同意见她。 “宁姑娘随我来。” 宁知念不敢怠慢,跟着就去了。 进了里屋,穿过一个门,里面的宅子还不算小,很宽敞的小院子。 跟着江顺进了一个屋子,就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的全是药材。 宁知念对他也有些模糊,但和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 江老一看宁知念,神情一顿,叫孙子出去了。“姑娘快坐,你可是宁将军的女儿?叫…叫…叫安安。” 宁知念有些激动,立刻坐下来。 “江老大夫,是我,我叫宁知念。” 江老一瞅她面色发白,赶忙让她把手伸出来,往脉上一搭,变了脸色,然后发出阵阵叹息。 “宁姑娘,你是怎么中了毒啊。” 可怜的母女俩,怎么这么多人想害她俩。 宁知念有些慌张,沉默着。 拿过宁知念刚才抓的药单,江老看了看,开口:“一会老夫去给你重新抓些药,你小时候早产,就是老夫给你调回来的身子。” “江老大夫,您在府上给娘亲看病多年,我都记着呢。”一些回忆涌上心头,宁知念眼里发酸。 江老有些沉思,勾起回忆,那宁夫人素来以善待人,不知是何人想害她。 “江老大夫,家母已经走了四年,如今我已长大懂事,就只想知道一件事,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记忆中她虽然久病缠身,但都是些小病,怎会突然就走了。” 宁知念的话说完,江老垂着头,他答应过将军,这事绝对不能说。 “姑娘请回,老夫爱莫能助,宁夫人就是肺痨走的。” 宁知念想到这,又红了眼。 “江老大夫,那天您和我爹爹说的时候,我躲在窗下,都听到了。现在就想知道一个真相,娘亲她究竟中了什么毒?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老顿时看向她,拿着秤杆的手都有些发抖。 “老夫答应过将军,这事不能说,姑娘保重好身体,逝者已逝,你作为生者要好好活着才算对得起宁夫人。”江老不愿再看她,叫了声江顺。 宁知念不死心的在原地:“江老,求求您,您只用告诉我娘亲她中的是什么毒?” “江老,我若是找不到凶手,怎么安心地活着。” “江…” 江顺已经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宁姑娘,请回。” 宁知念站起来,抹了把泪,一步三回头的看他,江老也始终不愿抬头。 “我还会再来的。” 宁知念出了门,感觉有些恍惚… 江顺去拿了江老重新写的药方,带她又回到前面的医馆内,宁知念拿着几包药,有些不甘心的离开了。 江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回到了江老大夫的房间。 “祖父,宁姑娘走了。” 江老又叹了口气,将一个小锦囊递给他。 “这事谁来问都别说,也别说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事,一律说不知道,听到没有?家里的人都别告诉。” 江顺也严肃的点点头。 “那姑娘再来,你就把这个放到药材里包给她,然后,就叫她别再来了。” 江顺认真听着嘱托,出了屋。 江老叹息,哎,都是苦命的孩子。 第72章 昭王府第一次来女人 出了医馆的宁知念恍恍惚惚的,只觉得累,还魂不守舍的。费劲来了这里,一点收获都没有,江老什么都不肯说,那自己离真相还得有多远? 小风一吹,好冷,不仅身体冷,心也冷。 来时坐的马车,她叫车夫先回了。 自己就想这么静一静,但是身体又很沉。 漫无目的地拿着药走在大街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宁知念有些虚弱的倚在一根木柱旁边。 娘亲,我就想知道是谁害的你,怎么这么难? 感觉身体一沉,自己有些站不稳,刚要倒下,就被人扶了一把。 “两位将军一走,你就跑出来乱窜。” 宁知念眼神空洞的看向和自己说话的人,又是景玄,想必自己的行踪、一言一行,还有宁府的事,他都知道。 宁知念强撑着自己直起身,虽然自己现在很难受,但脑子还有些清醒,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 “殿下,好巧。” 宁知念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上一轻,他把自己抱起来了。 没什么力气说话,也不拒绝他,宁知念被抱上马车。 她有些万念俱灰,身心俱疲,整个人都很丧气,管他什么呢,靠在他怀里,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感觉到马车停下,自己被抱下马车,然后任由他抱着走,这是去了哪,好像不是回家。 虚弱的看着周围,好陌生,好严肃的院子。 看见此景,除了赤风,赤山、赤雨、赤影三个人都傻了,下巴差点掉地下,不止是他,整个王府都傻了。 赤风跟回来,挨个把他们的下巴抬上去,一副你们都是小儿科的样子。 “风哥,我没看错。”赤雨年纪最小,手里的剑都差点掉了。 “你没看错。”赤风又从兜里掏出花生,美滋滋的吃起来。 “咱们王府不会要有女主人了。”赤雨看着三个人。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不是…”赤山嘴角抽搐了一下。 “对,让你挨板子那个。”赤影笑起来。 赤风年纪最大,一直都是他在跟前服侍的多。 感觉自己被放下,宁知念就拉住他的手,景玄看了看,蹲下来。 “我去给你找太医,别死在我府上。” 宁知念瘪嘴,撒开他。 不过一会,施韦乘就一副苦相被揪来,看见宁知念后一惊。 也不敢怠慢,马上就去号脉,然后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下。 片刻,宁知念总算回神些,清醒一点了,然后撅着嘴头一撇,也不看他。 施韦乘起身和他说:“宁小姐没什么大事,就是劳神过度,没休息好,扎了两针就缓过来了。” 景玄又给他看了下刚才夹在药材上的药方。施韦乘看了看,很是欣赏:“这么喝绝对没什么问题。” 然后景玄给他一个眼神,意思他可以滚了,施韦乘心里骂着,脸上笑着出去了。 宁知念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又扭头过去。 景玄过去坐在床上,就这么看她。 宁知念就撅着嘴,她是想演,奈何道行太浅,有什么事都挂脸 “殿下怎么碰见我了。”宁知念不看他,躺一会儿还挺舒服。 “你要感谢本王今天在那处理公事,看你晃晃悠悠走半天了,若是没有本王,你倒路上也没人管。” 听他说完,宁知念才不信,这人肯定派人偷偷跟着自己。 但是这次她真误会景玄,就是碰巧了,景玄看见后还觉得挺幸运,这都能让他捡到。 宁知念想撑着自己起身,又被景玄按下去。 “怎么一个人跑那么远抓药。”景玄抓上她的手,有些凉。 “本小姐想去哪就去哪。”宁知念闭着眼睛,一想到有爹爹在,看谁敢欺负她。 景玄觉着有趣,这是觉得自己有靠山了,‘本小姐’都说出来了。 “冷了,我要盖被子。”宁知念今天就要试探一下,你昭王能装到什么时候。 景玄靠过去,附身下来,还拉着她的手,贴近她的耳朵说:“宁小姐,想使唤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宁知念立刻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坐起身,扯出一个笑,用她最快的语速说:“劳烦殿下今日出手相救我就不打扰了身体已经好了现在就能回家了。” 景玄嗤笑一声,把旁边的被子扯过来,给她盖上,然后瞥见她脖颈间还没有消下去的痕迹。 “你没用本王给你的药膏?” 传来质问的声音,宁知念觉得离谱,这你都能看出来。 “可能是…臣女忘了。”宁知念心虚的说,她一气之下直接给扔了。 此时,门外的三个人已经叠罗汉一般在门口偷听,结果听见景玄出来,立刻慌乱的起身站起来。 景玄脸色不悦的打开门,看见几个人,眉头一皱。“去拿药胶来。敢偷听?找死。” 赤风非常熟练的撒腿就跑,留下几个人原地挨骂。 见景玄拿来了药胶,宁知念坐在床上垂头。 “我…我自己来就行。” “宁小姐还幻想本王给你涂药?”景玄刚想继续讽刺,想到什么又勾起笑,说:“不过,也不是不行,坐过来。” 宁知念真是觉得自己自讨苦吃,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好抬了抬脖子,让他上药。但是自己今天穿的高领,想上药还得解开两个扣子,因为伤的位置快到锁骨。 只见景玄打开药盒,修长的指头在药膏上打转,这么看去,还有些好玩。 宁知念含住下唇,这辈子能让昭王给自己涂药,就算被坑,那也值了。 景玄抬眼一看,面前的小人儿抬着脖子,领扣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还能看见一边的锁骨,她知道现在自己很危险吗? 他的手指有些茧,也比自己的指头粗好多,给她上药的时候,脖子还有些痒,药膏凉凉的,宁知念忍不住缩着脖子。 “别乱动。”景玄压抑着说。 “噗…哈哈哈…可是痒…你能不能轻点,有点疼。”他摸一下,宁知念就缩一下脖子,忍不住笑。 景玄一脸无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总算是上完了,景玄起身擦了擦手,软软乎乎的,感觉还不错,叫的嘛…也很好听。 这时候赤影端着药进来放在桌子上,看见这一幕,脸上差点绷不住,放下就跑了。 “起来喝药。” 景玄没耐心的坐在桌前,倒了点茶喝。 宁知念哦了一声,下床穿鞋,方才是自己脱的,这回让他看着自己穿鞋还有点害羞。 又有人过来给她拿湿布擦了擦手,她还奇怪这怎么都是男仆。 第73章 他不装了 盯着眼前这碗药,宁知念有些犹豫,她最近就是药罐子,真是半点也喝不下去了,他又在旁边盯着她。 端着碗,犹豫了一小会儿,强忍着恶心咕嘟咕嘟喝下去了。苦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抹了抹眼角的泪。 景玄像是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风景,饶有兴致。 “本王来猜一猜,那药膏被你扔了?” 宁知念拿帕子捂着嘴,连忙摇头。 “最近忙,忘了,单纯的忘了。”对上他的眼神,宁知念又慌忙开口。“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说完,想站起身,头还挺晕,宁知念又站着缓了一下。 景玄依旧坐着,上前一拉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坐下,宁知念瞬间僵住了身子,看着他。 “两位将军还在军营,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还有,这昭王府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宁知念想着,既然他喜欢自己这般模样,那就演给他看。 前几日她就想好了,等给娘亲报完仇,自己拿着赚的银子直接逃回江南,买个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田园生活,再也不回来了。 宁知念只好坐在他腿上,也不敢乱动。“殿下,我头还有些晕呢。”,娇滴滴的对他说,自己都有点恶心。 “嗯。” 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宁知念咬咬牙,双手一搂,直接搂上他的脖子,然后靠在他肩前。 景玄身子一僵。能明显感觉身下的男人气息变重,她有那么沉吗?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臣女只好靠着殿下休息一会了…” 宁知念贴着他的胸脯,景玄靠在椅背上,眼神中充满玩味。 “殿下…”宁知念用了此生最撒娇的语气和他说。景玄一手扶着她的腰,打量了一下她,这小兔子今天很反常。 宁知念忍着内心的抗拒,她知道眼前的人对她有兴趣。 随后,她天真无害的红着脸,小声贴在他耳边,开口:“殿下,臣女好像喜欢上你了。” 景玄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她。“左大人若是知道宁小姐喜欢这么多男人,怕是要伤心了。” 他开口,让宁知念有些紧张。 “上次是我说的气话,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宁知念继续保持原来娇羞的模样,时不时抬眼看他。 “人家都只给你做了香包,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宁知念感觉自己要吐了,但为了能让他帮自己,豁出去了。 景玄看向她,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你既然说喜欢本王,又有求于本王,为何不拿出点诚意让本王知道,宁小姐不是骗人的。” 宁知念身子颤了颤,想了一下,“殿下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没拒绝,这不是诚意吗…话本子里都说,那是两情相悦之人才会做的事。” 景玄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笑意,眼神却很冰冷。 “什么样的事?宁小姐不如做给本王看看。” 宁知念下意识含住下唇,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有点怯场…想逃也逃不了。心中给自己鼓了一万遍的气,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收回去。 “就这?只是这样就说喜欢本王?” 宁知念的手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景玄,我真是恨死你了,你亲我那么多次,不就是亲你… 稚嫩又生疏的缓缓靠近他,她唇齿间还残留着方才喝的药味,呼吸有些紊乱,在他的唇间落下一吻,然后立刻分开,慌乱间低下头,她女儿家的名声算是毁了。 景玄唇角轻扬,一手盖住她的头,大口直接吻上她,舌尖直接敲开她的牙关,朝里面探去。 “唔…”宁知念想推开他,可是又得忍着。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宁知念在他怀里,喘气声乱了节奏,眼角还有些湿润。 没想到景玄直接把她抱起身,朝床上走去。 宁知念一看,慌了,惊恐地看着他。 只感觉自己被景玄粗暴的扔在床上,他随后就压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唔。”宁知念想要挣扎,面前的人压着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又亲了上来。 刚才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角渗出眼泪,宁知念害怕了,立刻开始颤抖起来。 景玄起身,半跪在床上,一脸无情的看着她,宁知念对上他的视线,被吓了一跳,好冷…这个眼神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既然有求于本王,那我倒要看看宁小姐能做到哪一步。”景玄活动了一下手腕。 宁知念楞着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想求本王帮你查,四年前宁夫人的死因,和…害她的人?”景玄的脖子轻轻一歪,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身下的人。 宁知念直接僵住,只觉得身上有一万根针扎一样的麻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果然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宁知念的语气也已经冷了下来,问出口。 “让我来猜猜,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左行之?林澈?宁洵?还是……那个林予肃。”景玄好像没有了全部伪装,宁知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只听声音继续传来。 “在这景国,本王若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宁知念眼睛轻眯,看着他,他眼神中的冷意半点看不出想法。 “不信?”景玄抬手,指尖从她的小腹开始向上滑,身体也跟着埋下去,磁性的声音传来:“记不记得与本王去广济寺祈福。” 宁知念茫然的看着他。 “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天降福星,那都是本王安排的。”,景玄嗤笑一声。 宁知念瞪大着眼睛,放空了。 “本王故意没留人手救你,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哪些人没有问题?” 他的眼神随意打量着她,手还在她身上来回抚摸,可她怎么都动不了。 “所以,太子让我去东宫的…” “你还不算笨。”景玄直接打断她的话。 宁知念怔住了,眼神有些空洞,她瞬间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这么一想,之前的事就全能解释得通了。 “你这一圈的人,哪个不得对本王俯首称臣,但他们的生死,全在你,嘴上说着喜欢本王,乞巧节为何还要与他同游?嗯?笑得不是很开心吗?”景玄的一只大手直接掐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身下一带。 语气冷到让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宁知念相信,他比太子还要狠,东宫所有的事,他可能也知道。 “所以之前的种种,都是殿下骗我的?”宁知念的声音有些颤抖,含着泪与他对视。这几天都要将她逼疯了,她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现在明白了。 “你不会以为自己国色天香,把本王迷的鬼迷心窍。” 两行清泪划过,宁知念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对上他的视线,他依然无动于衷,自己还有什么好盼的。 从袖兜中取出一个她亲手用红豆和红绳编的手链,抬头看着他:“殿下若想继续演给别人看,臣女愿意奉陪。” 景玄起身,站在床前,目光落在那个红色手链,眉头稍微舒缓一些。 只见宁知念撑着身子坐起来,抓着手链,也不再流泪,缓缓开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是殿下上次去林府时,和臣女在窗边一起写下的诗,臣女愚笨,误会了殿下的暗示,以为臣女与殿下两情相悦,是臣女痴人说梦了。” 宁知念的语气已经没有一丝情绪,垂着眼,眼神空洞:“谢殿下不杀之恩。如果殿下知道娘亲的死因,凶手是谁,若能告诉臣女…” 景玄的目光逐渐晦暗。 “然后呢?知道凶手了又如何。” 宁知念恍惚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报仇?就凭你?” 他没有温度又很讽刺的话袭来,宁知念咬紧牙关,像被泼了冷水。 “殿下到底想要我…”宁知念有些失控。 “本王的话,你都要照做。” 景玄的话传来,宁知念麻木的点头,她凭什么不相信他不会像太子一样,随便杀一个人,如同杀鸡一样。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人,听到没有?不然…”景玄抬起她的下巴。 “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们。”宁知念被强迫和他对视。 “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景玄的话再次给宁知念泼了冷水。“你在东区那个绣坊做得不错,生意还挺好。” 景玄一把抢过那个红豆手链,在手里把玩。 宁知念呆呆的看着他腰间的香包,胸口的酸涩感让她喘不过来气,原本以为太子是魔鬼,那他呢,他是… “唔…”宁知念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汹涌,下意识捂上嘴,轻轻干呕一下,结果嘴里传来浓浓的血腥味,眼泪顺着手划下来。 景玄一把把她的手拿开,白皙的手心上赫然一抹血印。 “怎么回事?” 宁知念小脸惨白,轻轻挣脱开他的手,向他摆了摆手,掏出帕子擦去:“没事。” 景玄抽了抽嘴角,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这小兔子平时不是挺经的起吓吗,方才施韦乘都给把了脉,不是说没事。 第74章 方盈被抓 “赤风。” 景玄一开口,赤风立马推门而入,站在门口。 “把施韦乘叫过来。” 赤风看不到里面,犹豫了一下:“呃,主子,施大人现在应该在太后那里。” 短暂的沉默,景玄从里面出来,面色黑的吓人,直接大步走出门外,留下一句。 “送她回去。” - 回了家的宁知念,直接倒在床上蜷缩起来。 他还没告诉她娘亲的事,其他人她管不了了,可唯独娘亲… 过往的回忆涌来,这些时日她心神不宁,每天不是在纠结就是在想办法。 捂着难受的胸口,宁知念痛苦的在床上辗转,泪水打湿枕头。她被骗了,被骗的好惨,从一开始就被他玩于股掌。 两天后。 离哥哥的及冠礼还有三天,宁知念顾不上身体的难受,开始帮祖母准备东西,忙前忙后。 他们需要准备的不仅是仪式上的服饰,如新制的冠帽和礼服,还包括仪式上使用的各种礼器和供品。还要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典礼,以及安排典礼当天的流程和宴席。 宁知念在家中来回奔波,一会儿商讨菜单细节,一会儿又去确认席位安排。 去祠堂前拜了拜母亲的牌位,脸上挂着苦笑。 “娘亲,哥哥马上就及冠,您亲手给他缝的冠帽,哥哥也能用到了。” 她双手合十的跪着,祖母在外面看着很是心疼。 刚一出祠堂,就见采月急匆匆跑来把她叫到一边。 “小姐,不好了,方盈姑娘被抓走了。” 吓得宁知念手上的竹篮都掉到地上。 “怎么回事,被谁抓的?”宁知念头皮发麻,这是景玄干的? “奴婢刚才去街上买东西,就听见他们说霓裳阁的老板被官兵抓走了,奴婢赶紧叫人去问了一下,说是今天一早被抓走的。” “那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快,快准备马车。”宁知念慌不择路,怎么会被官兵抓走,昨日她还来信报了平安。 “老爷和少爷今天好像不回了,咱们怎办啊。”采月也急了。 宁知念顾不上换衣服,戴着面纱就拉着采月走了。 急匆匆来到霓裳阁,就看见大门紧闭被贴了封条。宁知念立刻想从后门绕,就碰到了方盈的老乡杨骆。 “杨兄,到底怎么回事。” 杨骆手足无措的,看见宁知念一身女装,差点没认出来。 “陈安姑娘,今早来了一批官兵,非说霓裳阁有问题,具体什么原因没说,直接就把人带走了。绣娘和伙计们都先让他们回了,现在这里贴了封条,进不去。” “现在在哪个衙门?”宁知念攥着拳,不知道是谁干的,两天前景玄刚威胁过她,不是他还有谁。“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杨骆想了想:“什么都没有,就是正常营业的状态,今天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应该是押到提刑衙门那去了,听说那手段残忍…盈儿她…” 杨骆继续说:“他们还说要拆了铺子。” “奴婢听说…普通人一旦进了那,就很难出来了。”采月吓得有点发抖。 宁知念在脑子里疯狂过了一遍,可以求谁,这属于刑部职责,小舅舅虽说也有审理权,但她真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只有…只有左行之…他可是大理寺卿…去求他帮忙肯定没问题。 一个是都察院最高官,一个是大理寺最高官,可她偏偏都求不了… 景玄已经不止一次警告她,她若是再和左行之有来往,肯定会杀了他。 他一定是为了让自己求他…好,她去求。 “你别担心,我去想办法,看好店。”宁知念和杨骆说完,匆匆拉着采月走了。 “采月,你先回家。”,宁知念大步走着,面容凝重。 “小姐,我得跟着你啊。”采月跟在他后面着急的说。 “你回去看家,我得需要你接应,别担心我。”宁知念着急的上了马车,拦住采月。“回家,别让祖母发现什么。千万别告诉哥哥他们。” 采月看着离去的马车,慌了神。 昭王府这里关卡森严,不允许一般马车经过,一路都有人盯着,若是没有指令,靠近不了昭王府的大门,从这到王府门口都要有一大段距离。 宁知念下了车,徒步走过去,不出意外就被关卡拦下了。 “我要进去。”宁知念冷着脸说。 关卡的士兵笑了笑,“有没有通行令。” “没有。” 士兵翻了个白眼,看着穿着朴素的宁知念:“哪凉快哪呆着去,昭王府是你能随便进的?滚,再在这呆着给你抓起来送衙门去。” “去叫你们昭王殿下来,我要见他。” 士兵呸了一下,“还想勾搭昭王?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来人,赶紧抓走,当心上面怪罪。” 两边的士兵马上就要来抓人时,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干什么呢?” 士兵一见,立刻点头寒暄:“哎哟赤雨大人,这儿有个不要命的小妞没有通行令,嚷嚷着要见昭王殿下,这不正要抓走。” 赤雨瞥了一眼,看见宁知念正一脸严肃地站着,和他对视,这不是那天主子抱回来的美人吗。 “快散开快散开,瞎抓什么人。” 赤雨拿剑把立刻敲了一下官兵的帽子,走上前笑嘻嘻的问:“姑娘何事啊?是来找我们殿下的吗?” 宁知念对面前的人有印象,点点头:“劳烦大人通传一下,殿下在吗?我有事找他。” 赤雨想了一下,要万一这位真是未来王府的女主人,那他可不是立了大功,立马会意,转身往回走。 宁知念看着周围的各种刀枪、还有铁钉,以及两边守卫的凝视,手心有点出汗,攥紧了拳头。没办法了,她只能来求他。 刚才的官兵也有些慌了,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自己不会是得罪人了,可眼前的女子除了样貌出众,穿着打扮哪里看都不像个贵人。 不一会儿,赤风驾着马车就来了。 两旁的官兵立刻把铁钉木质栅栏打开。 “宁小姐久等,上车。”赤风下车,让宁知念上去。 宁知念愣了一下,没想到赤风都来了。“有劳大人了。” 官兵们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宁知念蹭了蹭衣服,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强装镇定地下了马车,宁知念跟着赤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努力调整呼吸,宁知念默默给自己打气。 “宁小姐先去这边等一会儿,殿下正在会客。”赤风把她带到一个侧厅。 宁知念道谢后坐了下来,手心还是出着汗,期待方盈没什么事,随后又来了个男仆给她倒了茶水。她这才反应过来,自从来了这里,就没见过一个女子。 大约过了快半个时辰都没有人来叫她,宁知念真的要急死了,多拖一分钟,方盈就多一份危险。 终于看到赤风的身影,宁知念焦急的站起来,跟着他走。 宁知念踏进面前这个厅房,门就被赤风关住了,她也没瞟见赤风的表情有多复杂。 左右看了看,这个装修,应该是书房。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宁知念原地等着。 “进来。” 旁边的屋子传来声音,宁知念轻手轻脚的往里走,怎么这边会有雾气?有些奇怪。 刚一进去,宁知念就吓得叫了一声,而后连连后退。 只见景玄赤裸着上半身,下面只有一块布围着,身上挂着水珠,正在擦着身子,俨然一副刚出浴的模样。 “你…你怎么在洗澡。”宁知念捂着脸不敢看他,这人真的有病,这个厅不是书房吗,为什么要在这洗澡。 第75章 缺个暖床的 “本王叫你过来。”,景玄盯着她,发出命令。 宁知念犹豫了一下,捂着眼睛,向他靠近,也不敢太近,停下来。 “啊。”手被人抓过去,宁知念大叫一下,慌乱中闭上眼不敢看他。 “既然来了,那就服侍本王更衣。” 宁知念没忘了今天来是为了什么,眼下什么都管不了了。 轻轻睁开眼,就看见他已经走到屏风旁,一旁挂着他的衣服,另一边还有一团衣服,上面有很多血迹。 宁知念跟上去,拿起浴布,咬着下唇向他走去。 好壮,好宽,好精壮的肌肉,她可没见过男人的裸体,平时他穿着衣服不怎么明显,怎么这么看,能有这么壮的身材,上面还有一些伤疤,看起来已经很久了。 宁知念怕他催,脸红着立马拿布给他擦拭,摸到他的肌肉时,还是有些紧张的,这手感…和自己的身上完全不一样。 看她老老实实的,景玄嘴角上扬。 擦到正面,宁知念侧着头不看他,手上乱摸,景玄眉头一皱,强迫她看着自己。 宁知念就这么小嘴拧巴着给她擦拭,这…这有好几块肌肉,她忍不住戳了戳,是软的。 景玄压抑了一下气息,眼神向下,看着面前笨手笨脚的人:“会不会好好伺候人?” “会。” 宁知念咬牙,给他擦着上半身,这个胳膊都快要顶自己三个了,感觉随便一掐都能给自己脖子拧断。然后就看见他上次受箭伤的地方,留了一些痕迹,没忍住用手摸了摸,然后又对上了他的视线。 “擦…擦好了。”宁知念收回手,站在他面前。 “下面呢。” “下…下面…”宁知念脸通红着,不敢看他。 景玄抢过她手里的布,见她还愣着神。 “这么想看?” 宁知念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背过身,捂住耳朵。 “没有没有。” 景玄冷笑,擦拭完穿上了里衣,就差外褂。 “转过来。” 宁知念捂着耳朵没听到,景玄弹了她一下,宁知念立刻回身,只见他已经穿戴差不多,就差扣扣子了。 “继续。” 宁知念依然咬着下唇,开始给他系扣子,他这个衣服怎么和自己平时穿的男装不太一样,宁知念左右研究着,弄了半天,还有一个系错了。 “你不是很擅长穿男服,怎么今天就不会了?” 宁知念认真的系着,嘴里嘟囔着:“我又不是每个样式的都会。” 终于到最上面的了,宁知念还得稍微垫脚,才能给他把后面的领子整理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贴的很近。最后再把腰带一围,上面还挂着她做的香包,宁知念内心有些复杂。 “唔…这样就好了。”宁知念在前面两只手绕过他的腰,从后面又整理了一下,刚想收回手,就被他顺势抱住了。 宁知念一惊,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冷冽,能冻死人。这男人好奇怪,不是不喜欢自己,干嘛还要抱她。 在这么看下去,就… 他的手在自己屁股上一拍,侧身出去了。 宁知念捂着屁股,顿时羞红了脸。 跟着他出去,就看他进了对面的厅房,一进去,这间屋子才是真正的书房。 旁边的落地窗户外还有一个小湖连着后面的花园,窗前就是一个榻,上面放着围棋和两个坐垫。然后就是一整面的书架,书架前摆着一张很大的木桌,他就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本子翻看起来,还有一盆竹样的绿植在一旁。 宁知念杵在那,看着他。 “不是有事来找本王,怎么不说话。” 宁知念觉得他在装傻,走上前去,在他的书案前跪下来了。 景玄用余光一瞟,眉头一锁。 “臣女不知这两天哪里做错了事,殿下若是要怪罪,能不能明示臣女。” 景玄翘着二郎腿,听的一头雾水,这小兔子说什么呢。 见他没反应,宁知念攥紧腿上的衣服,她再拖着,方盈那边真的等不及了… “殿下…求求您。”宁知念红了眼,她都这么求他了,还想让她怎么样。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景玄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既然要求本王,态度呢?”景玄保持原来的姿势,依旧用余光看着她。 宁知念看向他,有些不知所措,要她做什么? “殿下想让臣女做什么?” 把本子一合,景玄看着眼前跪着的人。 “本王什么都不缺,倒是…缺个暖床的。” 宁知念抬眼看他,随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原来里面还有一间屋子。 宁知念跪着,慌乱的低下头,这人真是卑鄙啊,眼睛顿时起了雾,她受的所有苦都在这了。 “宁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景玄拿起本,继续翻开看,故作不看她的样子。 “殿下答应好的,到时候…会放了她。” 景玄看着地上发抖的宁知念,开口:“本王答应过的事,自是会办到。” 宁知念鼻子一酸,方盈是因为她被抓,如果不是自己得罪了景玄,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事。 踉踉跄跄地起身,宁知念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进去等着。” 景玄起身,出去了。 宁知念万念俱灰,她真的折在他手上了,今天是绣坊,是方盈,明天又会是谁? 恍惚的走进那个卧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床,宁知念有些绝望的靠在墙上。 不一会儿,他来了。 见宁知念傻站在那,景玄含着笑,坐在了床上。 “事情能不能解决,全看你的诚意。”景玄抬眼瞧她,满脸期待。 宁知念分神着,她一个没出阁的女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名声名节全完了,眼下自己连通房丫鬟都比不上了。 颤颤巍巍的靠前,又听见一声。 “脱。” 第76章 万一受不住吓死了怎么办 宁知念忍着,她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个人了。 景玄已经没了耐心,站起身,一把勾住她的腰,搂到怀里。 “自己送上门来,怎么感觉好像是本王在逼你?”景玄靠近下来,他身上还有刚才沐浴过的香气。 宁知念含着泪,强忍着自己不哭,抬起手,准备解开领口,一想到方盈可能还在受刑… 一点一点的开始解开扣子,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你把人放了,霓裳阁我再也不开了,行吗。”宁知念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在他怀里颤抖,衣服已经解开到了胸口,再往下,真的要全都脱掉了。 景玄只觉得胸前一阵烦闷,看到她这样,第一次竟然不想欺负她了。 从两天前她被自己吓得呕血,他这段时间就想放过她了,别真吓死了,那还有什么玩的。刚才让赤风去查了一下,半天是这小兔子开的绣坊出了事,竟然以为是自己做的。 不过按道理说,大理寺就能解决的东西,她直接来找的他,还算满意。 看着眼下露出肚兜的小兔子,委屈的掉着眼泪,在自己怀里求他,感觉真是太好了。 俯身亲上了她的脖子,怀里的小兔子吓得一颤,她怎么这么香,软软乎乎的,随便亲两口皮肤就会泛起红印,嘤咛声也很好听,真是天生的妖孽,会勾引人。 贪恋这份馨香,他还有些怕自己把持不住,若是在这就把她要了…算了,身子还不好,要万一受不住吓死了怎么办。 嗯,这嘴还是那么甜,像蜜,伴随着咸咸的眼泪,显得她更甜了,她怎么这么会挑起自己的情欲?这才哪到哪,身子就软的像水。 自己竟然不想让其他人品尝到半分这份甘甜,那个左行之体会过吗?那个林予肃体会过吗?一定都是这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有人要是敢抢他的东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然不能现在就要了她,只是感觉太甜了,舍不得分开,自己都快要失控,再往下一点,那里肯定更甜…现在不急,慢慢来,早晚她都得是他的。 黏腻的声音传遍整个厢房,宁知念已经被吻的晕晕乎乎,任由他侵占,他还想继续向下,被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本就紧张的精神,再加上这几天的折磨,真的让她站不住脚。 眼泪顺着眼角一点一点的划下来,他还舔掉了,吃到了嘴里。 景玄用最后一点理智强迫自己放开她,宁知念只感觉晕的天旋地转。 “殿…殿下,求你。”宁知念捂着胸口,她真的是要崩溃了,小声抽泣着。 景玄的手抚上她的背,她的腰,纤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上,这小身板再折腾下去,确实顶不住。 他松开她。 宁知念捂着胸口瑟瑟发抖,双脚发软,颤颤巍巍的坐在床上,从惊吓中缓不过来,她觉得她这辈子算是毁了,算了,等她给娘亲报完仇,就逃离这个火海。 景玄微微低头看了眼身上,没有回头看她。 “穿好衣服,出来。” 宁知念哆嗦着赶紧把扣子和衣带系好,这屋没有铜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平复了一下心情,宁知念踏出屋门,就看见景玄在门口和赤风说话,他回眸看了自己一眼,又叫赤风往后退,遮挡住了所有视线。 和赤风说完些什么,景玄关上门,又回来了,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宁知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满脖的红痕,红彤彤的眼角和脸颊,还有一脸情乱的样子,头发虽然没怎么散乱,但衣衫都皱皱巴巴的了。 今天出门出的急,都没怎么傅粉,在嘴上涂的口脂都被吃完了,露出她原有的粉色小唇。 “你先坐那。”景玄看着手里的纸,示意她坐到窗前的榻上。 想张嘴问他,又怕他责怪,加上自己真的很疲惫了,宁知念坐过去,看了看棋盘,是黑子输了。微微垂着头,腰板却很直,老老实实的坐在榻上,明明这是一个人的位子,宁知念却只坐了一半的地方。 眼睛哭完还有些酸涩,她揉了揉眼睛。 “阿嚔。”窗边的微风吹着她打了个喷嚏,宁知念捂着嘴,又忍不住打了一个。 景玄抬眼,有这么脆弱? 轻叹一声,他过去将窗户关上了。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是自己留下的,心情不错。 不一会,赤风又来敲门。 景玄去拿上赤风递来的纱制脖套还有披风直接丢给了宁知念。 宁知念看着这个墨色披风,一看就是男款,难不成是他的? 轻轻披上,暖和多了,就是这个纱套是干什么用的。 摸了摸脖子,宁知念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他,他也没有看自己,就在那静静地看着一些文书。 他这算放过自己了?方盈怎么样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殿下。”,宁知念轻轻开口。 “嗯。” 他轻轻回应了她。 “……” “过来研墨。” 听到这个,宁知念立刻起身去,开始给他研墨。 现在屋子里只有研墨声、纸声、还有他的写字声。 景玄写了半天,把笔一搁,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她。 生的倒是美人胚子。 “走。” 景玄起身,宁知念立刻问。 “去哪?” “刑部。” 宁知念一听,立刻跟了上去。上了马车,有些紧张。 “殿下,怎么会直接到了刑部…” 按理说审判是由大理寺执行,刑部是复核执行,才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再有事,怎么能直接挪到刑部呢? “本王也不知道,先去看看。” 景玄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宁知念一听这话愣了,这事不是他干的?除了他,还会有谁…没由头的把人抓走,根本就不是方盈本人或者霓裳阁犯错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 心中骂了一圈,宁知念气不打一处来。 第77章 他的提点 宁知念披着景玄的披风,有些惶恐不安的从车里向外看,来的是刑部大牢。 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宁知念从马车窗户轻轻探去,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景玄也没有下车,只有赤风进去了,过了半晌,赤风靠近马车的窗户对着景玄耳语。 景玄的脸色平静如水,却看了一眼宁知念。 宁知念除了老实待着,什么都干不了,结果马车却开始行驶,离开了这里。 宁知念有些慌了,不进去了? “罪名倒是不小。”景玄靠回来,继续闭目养神。 “什么罪?方盈就是个贫民百姓,家里还有个失明的母亲,能有什么罪?”宁知念一听慌了。 “叛国。有人在你的绣坊搜出通敌证据。” 宁知念吓得立刻扣住坐垫,“怎么可能。” “不过你的同伴硬是没招了你。”景玄微微睁眼,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但若是细查,找出你也是指日可待。” “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宁知念一下就慌了,叛国可是要诛九族。 景玄沉默,同商户竞争的可能不大,锦绣阁是三哥的,早就知道,东区其他小作坊也不可能。看来,是有人奔着她来的。 “方盈现在家中就剩一个看不见的老母亲,我认识她之前她连糊口都做不到,都快要饿死在南区了,之前南区的人强制收高额税金,就是我和以安上次…” 宁知念碎碎念着:“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不是我,她怎么可能会这样…” “你怎么就敢断定她不是奸细,反倒,又怎么断定有人是冲着你来的?”,马车的空间很大,景玄将腿交叠,等着她的回答。 “方盈我查了不止一遍,也托人在她老家问过,情况和她说的一模一样。关于我…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回京数月,想害我的人加起来能有一堆。” 宁知念分析着,她从今天知道这件事的一开始就把可能害她的人想了一遍。 “你不是以为是本王做的?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副模样?”景玄一手扶额,勾着唇角看她。 宁知念心里骂了一遍,不看他,咬着后牙:“臣女不敢,殿下两日前刚与我说完,我自是以为又哪里得罪了殿下。” “为什么要开这个绣坊,钱,本王相信宁府可不缺钱,前些日子上面也赏了你那么多,还不够你花?” 宁知念抬头看向他,一脸认真:“就算不为了钱,我就不能开?难道我就要到时间嫁人,然后一辈子恪守妇道,久居深闺与世隔绝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景玄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觉得不好笑。”宁知念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我还怕家道中落时连个兜底的都没有。” 景玄第一次笑出了些声音,“二位将军要是知道你这么想的,怕是要气死了。” 宁知念红着脸,觉得他在嘲笑她,一本正经的鼓着嘴说: “殿下也上过战场,深知战场上刀枪无情,生死就在一瞬。我从小就随家父出征,娘亲就是这样日日担心操劳才患了病,却还要被奸人所害,早早离去。我长大后才越来越能体验到这种感觉,怎么能不怕?” 景玄收起笑,眉头轻挑:“你怎么知道宁夫人是被下了毒,不是肺痨?” 宁知念垂下头:“殿下也知道,江老是常年给家母看病的,所以我去问他,是因为小时候无意间听到此事。” 景玄又打量了一下她。 “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本事,让本王想想,宁将军一家除了门下产业,可没听过有什么经商之人。”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听起来好像出身将门,旁人都小看我,觉得我定是野蛮粗鄙之人,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书我还是读过的,琴我还是会弹的,舞我也会跳,凭什么不能经商,从小光看祖母记账本、打算盘,我看都看会了。” 景玄的眉头很舒展,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似是被掀起一阵波澜,他有些小看这个小兔子了。 “还会跳舞?” 景玄的话一出,宁知念的气又上来了,这是重点? “臣女愚笨,都略懂皮毛。殿下若能救出方盈,我不说舞技有多高超,定会跳到殿下满意为止。”,宁知念现在真的别无所求了。 景玄又勾起笑,“这些话,你对其他人讲过?尤其是那个左行之?” 宁知念觉得方盈在那边受苦,她却在这和这个人乱费口舌,真的很着急。 “我和殿下说了,上次是气话,我已经和爹爹说暂时不要把我嫁出去,我只是将他当作是哥哥一样的人。再说,之前那段时间,我明明喜欢的人是…” 宁知念立马打住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是?” 没好气的低着头不看他,这个人真的是要坏死了,自己耳朵都发烫。 “我和殿下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从来没和旁人说过。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住殿下,哥哥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娘亲的真正死因,所以我怕他伤心才想自己查的。还有…我都说了我笨,误会了殿下的意思。” 景玄用手捂住嘴,压抑着笑容。 “那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本王?” 宁知念抽了一下气,压抑着自己想发疯的感觉,举起手:“我宁知念一介草民,不敢再对殿下您动恻隐之心,我也明白其中的规矩,殿下放心,我现在半分贪念没有。” “殿下,臣女的铺子不重要,但人命关天,臣女不奢求别的,若是能救了她…”,宁知念抬眼,对上他的双眸。 景玄拂袖,示意她过来,宁知念听话的坐过去。 “你自身都会受牵连,还管的了别人?若是舍她保你,倒是容易的多。” 宁知念眼睛顿时蒙上一层雾,她不可能不管方盈。 “殿下觉得难办,臣女不为难殿下,臣女去求…” “求谁?这么大的罪名,谁会愿意给你抹平。”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从这个角度看,方才的温存还在她脖颈间浮现。 “臣女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不可能弃她不顾。” 她抬着头,任由他摸着。 “方才见你盯着那盘棋看,可知黑棋为何会输?” 宁知念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片刻,轻轻点头:“黑子开局失策,局面上布满薄弱点,中盘关键点位也失守,陷入被动,却没有反击,下到最后,末盘更是无力回天。” 她说完,想到了些什么,又抬头看他。 宁知念被送回了家,看着马车离去,若有所思。 他的意思,是叫她反击? 不敢多做犹豫,宁知念立刻返回家中,去书房里想了半天,景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应该怎么办。 除了景玄,现在想害自己的人有很多。太子,她被景昱强行从东宫抢走,太子没有得逞,虽然之后再无人提及,但他心中定是不服,可他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意义… 太子妃,从她在东宫刻意为难自己就不难看出,她很讨厌自己,天下哪个女人愿意与她人共享夫君,她知道太子喜欢自己,却不想自己嫁入东宫。 郑芸芸这个人,她不算太了解,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恶意莫名其妙,她和景玄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她也不信郑芸芸能凭一个香包就发现什么。她当不上昭王妃也不至于来迁怒自己,京城都传太子喜欢自己,那岂不是,她想当太子的侧妃? 不敢绝对笃定这个想法,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方盈。景玄也没答应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帮自己,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哥哥马上就要举办冠礼,自己不能再出岔子了。 眼下,只能再去霓裳阁看一看了。 第78章 青梅竹马的告白 到了晚上,宁知念本想去一趟霓裳阁,想起景玄的话,又怕贸然行动自己也搭进去,他叫她等他消息,看了看夜色,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今晚不去了。 现在能做的除了祈祷方盈没事,还有就是想着该怎么把郑芸芸收拾了,这事和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敌人在暗,她在明,她往日都忍着,是因为她有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不想被这些小事勾住,绊住。 这郑芸芸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上次有沈家的人,这次是郑芸芸,她从前只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不主动出手,到最后就会像那盘棋一样输得彻底。 景玄说现在的证据不足以完全证明方盈有罪,但一般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如果没有人保,方盈活不了几天的,但他应该能保证她暂时死不了。 眼下是只能先向景玄低头,没办法,他抓着自己把柄,但郑芸芸,她打算不再忍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景玄的消息,眼下已经被他控住,自己只能顺着一步步走了。 转眼间,哥哥冠礼日到了。 当天清晨,宁府的庭院里装饰得格外华丽。空气中弥漫着鲜花和香料的香气,一切都布置得庄严大方,来自各地的贵宾陆续到达,他们的马车停在府外,仆人们忙碌地迎接着每一个人。 宁知念今天穿的很正式,相比平日的素净,今天她的打扮总算是‘阔气’一回了。 来的人很多,林太师一家早早就来了,上次爹爹回来时来的人今天也基本都在,还又来了很多她不认识的,她真的很怕见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祖母身边待着。 哥哥身着深蓝色的冠服,腰间悬挂着宁父给他的玉佩,步入仪式现场。 宁知念在一旁看着哥哥和爹爹进行着加冠仪式,心中一阵酸涩。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的状态,但眼下只能强装镇定在这撑着。 礼成后,宁知念才算松了口气。 看见哥哥和宾客们进行交际,林外婆和祖母只管拉着她。 “安安的笄礼在江南,外婆虽然没去成,但不会偏心,又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宁知念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不免一惊。 宁祖母笑着:“安安的嫁妆又多了一份。” 说着,二人就开始给她打扮起来。 “祖母,外婆,怎么搞的像我的笄礼一样了。”宁知念托着沉沉的脑袋,有些害羞,她平日最不喜张扬,这两个老人是换着法子给她打扮。 “你平日穿的太素静了,整的好像咱们家没钱一样。”,宁祖母又给她画了个花钿。 被二老抓着不放,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也不少其他家族的小姐过来陪着聊天。 宁知念心不在焉的,看着不远处爹爹他们在那里会客攀谈,终于找了个机会脱身。 她现在真的想跑,去问景玄事情怎么样了。小舅舅他们都在那扎堆聊天,自己也没办法问别人,又不小心和左行之对视,慌忙避开视线,眼下府里一个清净的地方都寻不见。 宴席也吃的心不在焉,宁知念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席间就出去躲着了,来了花园,想到和景玄在这个屏风时的场景,满脸愁容。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左行之的声音传来,宁知念慌神。 “行之哥哥…”宁知念看着他走向自己。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厌烦的事吗?” 左行之喝了点酒,那个温柔似水的表情和语气一出,宁知念立马甘拜下风。 “不是的,我…”,她真的无暇顾及他了。 “你最近可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宁知念低着头,转身就想走:“抱歉行之哥哥,我不是有意要躲你,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解释。” “安安,你可知道,我心悦于你?”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宁知念错愕在原地,心脏像是小鹿一样乱撞,他这是… “行之哥哥喝醉了。” 左行之也有些愣住,觉得自己太突然了,看了眼一脸震惊,然后想走的宁知念,慌乱中说: “你是不是想救那个姓方的女子。” 这话一出,宁知念原本要走,顿时愣在原地。 “行之哥哥,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他,宁知念满眼都是诧异。 “昭王派人把那个前几日被抓的女子带走了。”,左行之拉住她。 宁知念用手抚上脸,她现在比谁都乱,都什么跟什么啊,还嫌她不够乱吗,满脑子都是愤怒。 “那左大人,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和我有关?”,宁知念放下手,眼神失望的看着他。 左行之看着她的眼神,心有些揪着疼,什么都没说出来。 宁知念想挣脱开他的手,眼中瞬间充满惊讶:“为什么要跟踪我?我原以为,行之哥哥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才那么信任你。” “我只是想为了保护你,景玄他不是你能左右的人。”,左行之仍然抓着她,“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宁知念还没从震惊之余缓过来,如果是宁洵和林澈他们知道自己办绣坊,她或许都没这么惊讶,但左行之她真没想到,所以自己的一言一行,被所有人监视着?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在京安的所有生活?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连她最信任的青梅竹马,都一样? “我被景玄威胁,是我身不由己,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连你也在监视我,那你还知道什么?” 宁知念的泪划过脸颊,她还能相信谁? 左行之看着她,心中很是后悔。 “我没想过要监视你,只是职务之便,怕你再受伤害。” 宁知念眼神轻眯。 “为什么不来找我?”,左行之冷下脸,质问她。 宁知念深吸一口气,她到底还能信谁? “找你,左大人能帮我做什么?”,宁知念低下头,她只觉得可笑。 “我可是大理寺卿,这件事我不能办吗?就算我不行,为什么不去找林大人?要去找他景玄,你就那么喜欢他?” 左行之有点失控,压抑着内心。 宁知念听着他的话,完全不相信这是平时那个谦逊有礼的温柔公子能说得出来的。 “先不谈这些,我为什么连做这么小一件事都要别人来插手,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选择吗?”,宁知念真的是要被气疯了,她平日最讨厌的就是被圈住,被捆绑。 左行之顿住。 “连我哥都没来问我这些事,左大人未免太过关心了。”,宁知念狠着心,说了这些。“你明明知道我被景玄胁迫,身不由己,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左行之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你和我说,和阿洵说,咱们一起想办法,为什么要自己扛着?” 宁知念被他这么一说,简直是要委屈死了,硬忍着眼泪说:“那可是昭王,你比我更懂他的手段,他想杀谁,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不会猜不出,为什么我在东宫都快要被太子掐死了他都没来,这些全在他的计划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能有什么办法?” 左行之压抑着,低喘着气:“景玄的权力还没大到那个地步,你别被他骗了。” 宁知念有些无奈的笑出声:“可我不愿意拿我全家的性命去赌,如果你是我,你愿意吗?” 左行之松开她,她也没走。 “抱歉安安,今天我不是要故意惹你伤心的。”,月光下,左行之的背影有些落寞。“东宫的事,没能帮了你,我也很自责。” 宁知念微微低头,她没有失去理智,她现在虽然比谁都想哭,但她还没什么资格哭:“行之哥哥我没有怪你,有些事我不能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左行之看着她,弱不禁风却仍然挺直的腰背,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你我青梅相依,从小一同长大,熟悉彼此,安安,你可曾喜欢我?” 宁知念恍惚着,心跳也疯狂加速,她哪见过这个场面,现在只想撒腿就跑,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她和景玄说的,有些都是为了奉承他的假话,说不喜欢左行之也是怕他被他伤害,可是眼下此番场景,真是要了她的命。 “你不用怕隔墙有耳,宁府今日办席,他还不敢这么狂。” 宁知念站在他面前,仍然没从混乱的想法中回过神,她没办法在这个场景中说出假话,她没办法说,她根本没喜欢过他。 左行之轻轻抬手,为她把碎发别在耳后,她也没躲,就看他一脸严肃,郑重的对她说: “我知道你也心悦与我,安安,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好吗?有什么事我给你解决。那个女子我帮你救,你想开什么就开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将军如今已归,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好和他提亲,安安,如果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宁知念傻在原地,一脸震惊,她不会是在做梦,她是谁,她在哪。 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宁知念轻轻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格外的冷静。 “行之哥哥,你知道我最向往什么吗?” 左行之怔住。“我不知道。” “自由。” 宁知念回他,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子,根本就不懂她。 “我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嫁,可是眼下我真的有要做的事,很重要,我没办法被情爱困住,也没有心思想这些,若我真想像其他女子一样寻个良人,我何必要拒绝那么多来说亲的人。” “你要做的事没办法在成亲之后做吗?” 宁知念只觉得左行之被情冲昏了头脑,印象中,他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不是,不不不不不,你冷静一下。”,宁知念摇摇手,淡定的看着他,然后开口:“我和爹爹说了,一年之内不嫁。” 左行之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那我等,别说一年,几年我都等。” 宁知念拍了拍发昏的脑袋,果决的说:“我眼下没什么心思谈婚论嫁,行之哥哥,抱歉。” 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他一个人愣在原地。 宁知念走在回去的路上,只觉得荒诞,除了第一开始震惊的流出两滴眼泪之外,她是一点都哭不出来。 我要搞事业,偏偏要和我说情。 不过至少从左行之那里得知,方盈被带走了,这么说,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暗处偷听的林澈和宁洵相视一笑。 “不愧是我妹。” “不愧是我外甥女。” 方才宁洵就被林澈一脸看戏的表情拉走,没想到是来偷听自己妹妹和好哥们的墙角。 这种白月光都能拒绝,他的小妹真是有两把刷子。 第79章 孤偏偏不让你死 回了宴席,宁知念强装镇定,等过了今天就去找景玄。 抬眼,看见左行之已经落座,他… 没空想这些了,先救方盈。 - 东宫。 “岂有此理,被带走了?”苏芮听到消息,一生气动了胎气,缓了好久。 “太子妃息怒,上面说涉及通敌之事都交由昭王管理。”一个宫女在下面汇报。 “你们…刑部的人呢?” “昭王的命令…他们牵制不了。” “……母后那边知道了?” “皇后娘娘近日并没有什么话传来。” 苏芮本就已经气的发疯,本来打算设计将霓裳阁查封后,用刑让那女子承认自己和宁知念是一伙的,然后扳倒宁家,怎么杀出一个昭王。 苏芮一个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太子妃…太子妃…来人呐。”宫女在地下喊着。 等苏芮再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她这辈子不想看见的男人。 “孤的太子妃,醒了?” 景晟抓着苏芮的手搁在自己脸上,用着他认为最温柔的语气说,眼神却是冰冷的。 “放心,我们的孩子没事。” 苏芮又把眼睛闭上,她多么想听他说有事,这样她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苏芮第一次,有种不想活了的念头,每天一睁开眼就是这个冰冷的宫殿,自己是被家里培养的棋子,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这个孩子也是。 无奈的盯着上面看,这华丽的纱帐就像笼子一样,囚着她。 “殿下不在容莲那?” 容莲是他最近的新宠,能让她在怀孕时喘息的新宠。 “太子妃不喜欢她,孤就把她掐死了。” 景晟抓着苏芮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苏芮虚弱的动了动有些发干的嘴唇,她一点都不想活了,好累,她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现在世上,有这样一个父亲。 “臣妾没事了,殿下请回。”,苏芮还是没看他。 “孤要在这陪着太子妃。”景晟抓起她的手,舔了舔她的手心。 苏芮眼神有些空洞,什么侧妃,什么宁知念,她不在乎了,她都不想活了,还管什么。 “岳父大人听说你晕倒,很是担心你呢。” 景晟的声音传来,苏芮依旧没什么反应,让他有些不悦。 苏芮心里一笑,屠了她九族又如何,她已经看清了,无论他太子登不登基,他们全家都得死。这个爹死就死,可怜她娘哟,你自己活该,跟了这么个男人,生下这么个我,哥哥?弟弟?全都指望她?也都无所谓了。 “你哑巴了吗?” 他威胁的语气传来,苏芮的眼神依旧很空洞,只感觉自己小腹隆起,里面有颗小心脏在跳动。 景晟甩开她的手,站起来,咬着牙看她。 “跟孤装死?来人,从今天起,不允许任何人伺候太子妃,违者当斩。” 宫人们不敢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蠢货啊,苏芮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不过不出半天,她那哥哥就会急匆匆的进宫,拉着她给太子赔不是。 “太子妃,苏步大人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宫女进来通传。 苏芮拖着苍白的脸,释怀的笑了,头上什么装饰都没有戴,就被苏步拉到太子前。 一见到苏芮,苏步就恶狠狠的说:“咱爹脑袋都要没了,你还在这耍脾气?快和我走。” 苏步拉着她就去了太子的书房。 “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赔罪!”,苏步用力扯了一把苏芮,苏芮直接跪下。 “太子大人,小妹从小骄纵惯了,太子殿下您…”苏步谄媚着正给景晟赔礼道歉,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扇过去。 景晟眼里全是杀意,站在苏步面前:“孤的太子妃,也是你能动的?” 苏步立刻跪下磕头,“不敢不敢,这不听说小妹惹您生气,是当哥哥没教育好…” “滚。” “是是。”苏步走前,还恶狠狠瞅了一眼苏芮。 跪在地下的苏芮,撑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地板,双手叠放,磕了下去。 “臣妾该死,请殿下恕罪。” 苏芮头还在地下,心已经像死了一样。 景晟看着地下的女人,眼神眯起缝隙,蹲了下来,一把掐住她的脸,生生把她的头抬起来。 “你想死?孤偏偏不让你死,还要好吃好喝的把你伺候着,谁叫你死了,孤就把他眼睛挖了喂给他自己吃。” 苏芮依旧没看他,眼神空洞,好像什么都不管了。 景晟留下她,转身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有人在他的手下失去掌控,这个人还是他的太子妃,他现在杀十个人都解不了气。 今天有人来传太子妃晕倒,他竟然慌了,马不停蹄的跑到她的寝殿,听见她没事后又冷静下来,他觉得,他怕她死是因为没办法和母后交差。 “给孤查一下,太子妃最近都在干什么?” - 第二天,宁知念趁着府上还在收拾,比较忙,趁乱溜出去了。 景玄上次说叫自己冠礼后去仙乐楼找他,宁知念也不敢拖着,到了约定时间就去了。 去了老板说的包厢,小二推开门,宁知念就进去了。 “方盈?”,宁知念见到眼前的女子,快要哭出来了。 “安安!”,方盈穿着破衣,有些憔悴。 二人拥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你可受苦了?他们有没有打你。”宁知念好好检查着方盈的身体。 “受了一点小伤,然后就被人蒙着头带出来了,我在一间小屋呆了很久,他们又蒙着头把我送到这的。”,方盈流着泪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宁知念内心有些雀跃,这是景玄帮她了。 “安安,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那可是大牢。” “别管了,被冤枉就被冤枉,当官的又不是瞎子,查清楚了自然就放了你了。”宁知念拉着她的手。 方盈会意,点点头。 “走,回去好好歇着,别让方娘担心了。”宁知念要拉着她走。 “那霓裳阁怎么办?” “我叫杨骆盯着呢,你放心,先回去休息几天,歇业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知念让她放心,方盈才松口气。 把方盈送回家后,宁知念眼神瞬间变冷。 郑芸芸,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80章 进宫伴读 让方盈休息了几天,宁知念虽然松了口气,但完全没放松下来,这几天她也在努力养好身体,找机会一点一点报仇。 她找机会又去了一次江老那里,结果在拿回来的药中发现了那个锦囊,里面有个字条,上面写着——寒蝉露。 这是什么,难道是娘亲中的毒药?怎么从没听说过。宁知念抓着纸条,眼里顿时生出眼泪,这就是害了她娘亲命的东西吗。 而后便传来太子立侧的事了,婚期还没定,算是定了亲,一个是郑芸芸,一个是王将军的女儿王颜。 前些日子还问了赵晴,太后怎么样了,赵晴说这段时间太后谁也不见,谁去都不行。 结果今天宁府就接了懿旨,让她入宫侍奉。 宁家行完礼后,宁父拿起懿旨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穿着朴素的宁知念。 “你什么时候和太后关系这么好了,最近听说太后抱病,可是谁都不见。”,宁父把懿旨给宁知念。 “爹爹别太小瞧女儿了。”,宁知念最近气色回来不少,比之前稍微胖乎一点了。 “进宫千万要谨言慎行,小心为好,听到没有。” 宁父嘱咐了半天,宁洵心里明白,这是景玄的意思,进了宫可就彻底是他的天下了。 宁知念刚一上宫里来接人的马车,就看见意料之中的人。 “殿下。”,宁知念微微点头,直接乖巧的坐下。“谢谢殿下救了她。” 马车开始行驶,景玄才悠悠开口。 “佑儿想见你。” 要不是景佑一直缠着景玄,要什么‘仙女姐姐’,他才不想让她进宫,宫里人多,难管。 宁知念愣了一下,“许久未见,七皇子近日安好?” “嗯。” 宁知念点点头。 景玄看她脸色红润很多,脸上也有点肉了,心情很不错。 “本王和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景玄抬起手扶额,腕间露出那个她编的红豆手链。 宁知念的视线没敢多做停留,“考虑好了,殿下尽管吩咐。” “本王可是帮了你个大忙,刑部的事可不好处理,你打算如何谢本王?”,景玄示意她坐过来。 宁知念也老老实实的过去,歪头看他:“殿下想听什么曲。” 景玄慢悠悠的说:“你上次说,会跳舞。” 宁知念会意点头,“明白了,殿下何时有时间,我给殿下跳。” 对她顺从的模样还算满意,但又有点不满意,说不上来的感觉,景玄也不看她了。 一路畅行进了宫,宁知念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见太后,太后依旧闭门不见人。景玄放下她就没影了,这次她住的庭院比上次要好很多,东西都很齐全,采月给她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一安顿下来,就有宫女将她叫走,看见门口的宫人和庭院的风格,宁知念就知道要去七皇子那里了。 “仙女姐姐!” 景佑一见到她,本来愁眉苦脸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 “七皇子?数月未见,你都长高了。”宁知念有些惊讶这七皇子这么喜欢自己。 “仙女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进宫。” 景佑拧巴着脸,拉着她坐在庭院里。 宁知念看着小孩儿耍脾气,脸上挂着笑。“七皇子不要叫我‘仙女姐姐’了,我住在宫外,哪是说能进宫就能进宫的。” 景佑就和他抱怨,“五哥天天考我内容,背不好就打我,可有些知识实在是太晦涩难懂了。” 宁知念看着桌上的书本,是《论语》,“七皇子哪里不懂?臣女看看能不能帮您。” 景佑给她翻开,写着:颜渊喟然叹曰:‘吾闻诸夫子:君子不器,君子不器!’颜渊曰:‘俭,吾从多矣。’ “孔夫子说‘君子不器’,颜渊说他已经实现了,这种‘节俭’,是做为君子从吃穿用度上节俭吗?”,景佑挠了挠头。 宁知念含笑,拿起笔给他写了一个‘俭’字,“孔夫子与颜渊所说的这个字,不仅仅代表吃穿用度,节俭不仅仅是节约金钱或物质资源,更是一种内在的节制和对自身欲望的控制,是君子修身养性的重要方面。” 又给景佑举了一些例子,景佑顿时豁然开朗,而后门外就传来声音。 “不知道的以为宫里的夫子都死了,还需要用宁小姐来教本王的弟弟。” 景玄大步跨进来,景昱跟在一旁有些无语,自己这弟弟说话一向难听。 宁知念立刻站起来,看见景昱就行礼。 “臣女还没来得及谢谢上次殿下出手相救。” 景昱立刻收起扇子,叫她起来。 “还宁姑娘个人情。”,说完又看了眼景佑。“伤可好些了?” 宁知念点点头:“谢谢殿下关心,已经好了。” 只见景玄已经坐在那,拿起书本,景佑在一旁站着,不敢说话,紧张的看着他。 宁知念害怕自己是不是多嘴了,又要叫他怪罪。 “既然你这么喜欢为人师,不如就当佑儿的贴身婢女,每天陪他早起上学,跟着他上学,照顾他起居,晚上监督他温习课本。”,景玄看了她一眼。 宫女过来倒上茶,景昱拿起来喝了一口,淡淡摇头。 宁知念挂着微笑,两只手交叠在前面,“臣女身份卑贱,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呢?” 景玄一个眼神过去,宁知念立马改口。 “既然殿下委托臣女如此重任,那臣女定不会辜负殿下的厚望,七皇子,您愿意吗?” “当然愿意,仙女姐姐,你可以住在我的寝宫。”,景佑开心的说。 刚说完,景玄就弹了他一下,景佑立刻闭嘴。 “正好,顺便让夫子重新教一教你这烂字。” 景玄说完,景昱看了一眼,这不写的挺好的。 “快坐。”,景昱看不下去,示意她坐下来。 宁知念看了眼景玄,有些犹豫。 “三哥在就听三哥的。” 宁知念挂着微笑,心里已经问候了他一百遍,然后坐下来。 景佑用祈求的语气开了口:“正好过两天要考射箭,听说仙女姐姐骑射功夫很好,五哥,让姐姐给我温习温习。” 景玄放下书本,“她确实挺合适,书本知识就不用她误人子弟,这骑射本领倒是不差。” 景佑听后开心的看向她,宁知念嘴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我忍。 “宁姑娘懂得这些诗书,是上的学堂,还是请的傅母。”,景昱来了兴趣,打量了一下她。 宁知念很喜欢宣王,就他不怎么欺负她,含笑回他:“臣女幼时虽随家父出征,但一直有傅母作伴,后来在京安安定下来后便上的学堂,父母忙时,哥哥也会带我去他的学堂,所以有些也是耳濡目染了。” 宁知念知道景昱想问的意思,因为有些书本是一般女子学不到的,便一起解释了。 景昱听了很是满意,看了眼景玄,他好像一脸不在意。 景玄一脸严肃的对景佑说:“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要是再学不好,我就罚她,听见没。” 景佑垂头:“听见了。” 宁知念咬了咬下唇,疯狂咒骂他。 就这样,给家里写了封信报平安,宁知念开始了她的伴读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陪景佑读书,上午休息时间只有不到两刻,中午简单午睡吃饭,下午继续学,宁知念其实很开心,能跟着皇子学一样的东西,她巴不得天天陪着,和他学一辈子。 宁知念还拜了师,叫夫子给她也留作业,学的比谁都认真。景佑在她的陪伴下,也学得开心,学的进去,一晃眼都过了三天。 景玄每次路过,就看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冷哼一声就走了,还算听话。 第81章 怎么和他睡一起了 “不是侍奉太后吗?怎么变成伴读了。”宁父拿着信,问宁洵。 “安安读过书,七皇子喜欢她,当个书童多好。”,宁洵看了信,笑了,在皇子身边还算安全。 “这不是误人子弟嘛,教坏了皇子咋办。”宁父摸了摸胡子,看了眼宁洵。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七皇子和昭王、宣王最亲近,难不成其中有人看上我们家安安了?不然伴读这么苛刻的活,怎么让她干了。” 宁洵心中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爹你就别多想了,人家凭本事换来的,安安在宫里还安全。过几天我申请一下,去看看她,小舅舅他们也能去,放心啊。” 听了宁洵的话,宁父还是有些狐疑。 - 这天夜里,景佑都去睡觉了,宁知念还留下来看夫子白天讲的内容。 刚打了个哈欠,就听见声音传来。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在这挑灯夜读?” 景玄走进来,宁知念奇怪的看向他。 “殿下要留宿宫中吗?” 宁知念放下笔,刚要站起身,景玄就把她摁下了,然后直接坐在她旁边。 宁知念立刻转过头不看他,心跳加速,这人又要干什么。 景玄拿起她写的字看了看,“你这‘帆’字,笔锋这样走,是不是更好看些。” 宁知念看去,“真的哎,殿下这个好看太多了,我用笔的习惯有些不太好,这边总是会抖一下。” 宁知念拿起另一支笔,学着他教的样子写,还是有些抖。 景玄没耐心的看了她一眼,大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过她。 “笨死了,写字时这边肩也要放松,不然会累,看好了。” 景玄左手抱着她,她腰背挺直,右手握住她的手,宁知念感觉他的手很有力,写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宁知念认真的学着,完全没意识到,他离自己有多近。 “这样呢?” 宁知念自己写了一遍,好了很多。 “嗯,你还算可教。” 景玄破天荒地说了句不难听的话,宁知念立刻满意的笑了,继续写着。 微风吹过烛灯,光线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景玄盯着她认真的脸,左手不安分的放在她腰上,她都没有察觉,嘴角勾起弧度。 “殿下的字写的苍劲有力,从上回在林府时写词就发现了,真的很漂亮。” 宁知念含笑比着字迹,随口说,然后轻轻侧头看了一下他,才发现二人离的这么近,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转过头不看他。 “这几天佑儿学的如何?” “七皇子学的很认真,平日教的都温习了,也会背了,今日夫子还夸了他。” 宁知念讲到这,还有些自豪。 “明日去练射箭,我许久没活动了,感觉手有些生疏了。” 她努力不让气氛尴尬,因为现在两个人的姿势真的很尴尬,自己跪坐的姿势有些麻了,他是坐着抱着自己的。 偷偷瞥一眼他,睫毛真长,让她都有些羡慕了。 景玄的眼神轻动,看向她,二人对视。 宁知念暗骂:这厮不是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一直这样和她暧昧不清,男人都是好色狗东西。 “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嘛。”,宁知念轻声问道,又看见他腕间的红绳。 “你哪来那么多话,是不是想暗示本王,上次还没做完的事。” 他说完,就将自己往他怀里一带,宁知念吸了一口气,他真会找理由。 她趴在他胸口,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加速。 “唔。” 景玄吻了上去,她的唇还是这么软,几天没吃就想。 “闭眼。” 宁知念闭上眼,吃不住他的重量,向后倒去,景玄顺势扣上她的头,把她压在了地上。 她呼吸紊乱,被他肆意的吻着,过了好久都没分开。这里是皇宫,有那么多宫人在外面,被看到怎么办。 景玄觉得她分神,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吻得更厉害了,霸道的索取着她。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走路的动静,景玄放开她,一把将她拽起,躲在了宫柱的后面,宁知念压抑着喘息,被他抱在怀里。 不一会,便听到上锁的声音。 宁知念睁大眼睛,完了,他们被关在里面了,景玄放开她,宁知念立刻跑到门口,推了推门,门外面锁上了。 “殿下…我们被锁在里面了。”宁知念回头,就看见景玄一脸淡然自若的坐下来。 宁知念看着淡定的他,自己却一点都不淡定,难道自己要和这个大混蛋关一晚上? 景玄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水喝,也不理她。 宁知念缓缓走过去,跪坐下来,看着他,鼓鼓嘴,他用的还是她的杯子。 “本王要睡了。” 景玄起身,朝后面走去,宁知念奇怪,难不成这里还有床?看他往后面走,宁知念也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后面有个小屋,有床。 她怎么怀疑,今天他是故意拖着自己等外面上锁。 只见景玄慢悠悠躺上床,也不管她。 宁知念鼓着嘴,就会欺负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座位,大不了她今天不睡了,就在这看书。 刚一坐下来还士气满满,结果没看一会,就开始摇头晃脑,今天本来就累了一天,那就趴一会。 宁知念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过了片刻,景玄在后面看着,嘴角上扬,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回了床。 宁知念朦朦胧胧的蹬掉了鞋,见到床就爬进去了,然后直接躺了下来。 景玄早就见识过她的睡姿,还是有些嫌弃,躺了上去,将被子一扯,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然后一手从被子里勾住她的细腰,轻轻捏了捏,这两天小肚子上有点肉了,摸起来软软的。 宁知念觉得姿势不舒服,翻了个身,就到他怀里了,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又传来细细的呼吸声。 景玄看着怀里的人,就这么没有防备心? 她从四年前就有的坏毛病,经常容易梦魇,睡不好,爱做噩梦。 “………唔…” 景玄看着怀里的人,小嘴撅着,不知道梦见些什么,还有些细细的嘤咛声,一手轻轻安抚了一下她的后背,立刻没声音了。 真神奇,是小孩儿吗? 景玄觉得很神奇,忍不住抽笑了一下,上次就知道她说梦话,感觉就很滑稽,这回在他怀里,还能看见她脸上有些小绒毛,被自己亲完后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意外的,这也是他最近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脚步声,宁知念醒了,微微睁开眼,就感觉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只看见自己大手大脚的趴在什么东西身上。 昨晚梦里梦见自己抱着个大帅哥亲了又亲,难不成自己还没醒? 宁知念睡眼朦胧的又摸了摸旁边的人,自己的腿还压着他,果然自己还在做梦。又摸了摸男人的胸肌,宁知念嘿嘿的笑了一声,这梦真真实啊。 景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她熟睡后就开始骑着自己,到快天亮的时候甚至趴在他身上了,景玄一直忍着,因为她也不重,还软乎乎的,就是流口水。 又掐了掐,宁知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睁眼,坐起来。 景玄!她怎么跑他床上来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又看向他,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 “摸够了吗?”,景玄起身,一只脚抬起,慵懒的靠在枕垫上。 “我,我怎么在床上。” “本王还要问你,半夜梦游,爬到本王的床上来了。” 宁知念连滚带爬的跨过他,还被他绊了一下,摔在地下,这回彻底清醒了。 “疼…”宁知念捂了捂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床上一脸玩味的他。 这时,外面传来开锁声,宁知念立刻慌了,慌忙要站起来。 只见景玄淡定的起身,展了展身上的衣服,扭了扭脖子,从旁边的窗户翻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留给她一个得逞的眼神,走了。 “景玄…”,宁知念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穿好鞋,整理了一下着装,把被子都铺好。 宁知念出去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直接溜了,神色慌张的快步走回自己住的院子,今天要练射箭,要晚一些,她还来得及去换衣服。 匆忙回了屋,宁知念用最快的速度擦洗了一遍身子,然后换装准备去靶场。 景玄…我恨死你了! 第82章 他在吻她 使劲拍了两下脸,宁知念让自己清醒些,还好早上秋风还有些凉,正好让她醒醒神。 “七皇子,你先射几箭,我看看哪里有问题。” 宁知念又恢复一如既往认真的模样,开始教景佑。 景佑拉着弓,手有些颤抖,宁知念就认真看着他射箭。 “嗯,稳住,好,慢慢来。” 她耐心的教他,给她不停鼓劲,结果射了三靶,一靶脱环,两靶都在边缘。 “怎么办,父皇要是看见我射箭也这么差,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景佑垂头丧气,有些灰心。 “你先别急,等我熟练一下。” 宁知念拿着弓,稍微熟悉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完全处于养病的状态,很久没练习了,先热身了一番。 射了五六箭熟悉,手臂还有些酸,宁知念调整好呼吸,稳住状态,盯准中心,一箭射出,直中靶心。 景佑惊呆了,“仙女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快教教我快教教我!” 宁知念轻笑一下,开始教他,二人就这么认真的开始练箭。 不远处的宫人看了一眼,默默离开。 宁知念一晃就在皇宫待了十日,每日都一样,陪在景佑身边,他的各方面才能都涨了不少,景玄也看在眼里。 期间林澈还来看过她一眼,因为他有时候也会来教景佑一些知识。 一般不得宠的皇子,尤其七皇子是皇家污点,最不受皇帝待见,文官大臣们是不太愿意掺乎其中,各个都百般推辞,尤其是太子一派的,基本避而远之,只有林家和个别的大臣愿意来辅佐。 林澈看见景玄,二人也心照不宣。宁知念就这么日日伴读,皇子学什么她学什么,学的可认真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安安几日没见,纵身一跃成了皇子伴读了。”,林澈依旧是挂着笑脸,拿着书。 宁知念见到林澈别提有多开心了,这几天她都见不到认识的人,除了那个臭男人。 “嘻嘻,能让小舅舅教书,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林澈看着日渐长肉的宁知念,脸上有了肉,还算满意。 下了学,林澈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景玄。 回头看了眼里面,林澈笑着微微行礼。 “殿下找下官何事?” “多谢林大人对七弟的耐心教诲。”,景玄背着手,直视前方,开口。 “殿下言重,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倒是下官要劳烦殿下,照顾好她。”林澈面含微笑,微微行礼。“下官还有事,先告辞。” 林澈走后,景玄看了一眼在屋内学习的二人,什么都没说,走了。 后面几日,哥哥还来看了她,见她没事才放心。 “哥,七皇子近日骑射功夫在我的扶持下虽然功夫见长,但我总不是专业的,你今天正巧来了,要不要也教教他?”,宁知念和景佑吃着糕点,看着他。 “宁将军!我早就想让你教教我了,听宫人们从上次的胜仗就开始说,安安姐姐还天天和我念叨,今天你就教教我。” 宁洵一愣,“谢谢七皇子夸奖,但下官…” “宁将军既然来了,不如教一教七弟?”景玄的声音传来,宁知念也没有见怪,然后她才意识到,眼前是什么场景。 宁洵与景玄对视,二者之间的气氛难以言喻。 “本王也一同跟着。”,景玄作了补充。 宁洵行礼,“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宁知念慌忙把糕点咽下去,擦了擦嘴,景佑还在那不明所以的吃着。 几人来到骑射场,宁知念一路就是惶惶不安,哥哥要是知道景玄做的那些事,不得和他打起来啊,他俩比,谁更厉害一点啊。 宁知念在后面吃着指甲,实在是忐忑,景佑却兴奋的不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哥哥在时,自己一般都在他旁边,安全感满满,她还敢轻轻用眼睛瞪景玄,景玄知道她那点小九九,也没和她一般见识。 景佑被宁洵扶上马,然后慢慢牵着马,传递他诀窍,景佑也一脸认真。 景玄看了眼宁知念,“你不想骑?” 宁知念点点头,“想。” 二人也上了马,她上马时,景玄还扶了一把她,宁洵在前面看着,气的大牙痒痒。 而后四人骑上马,在马场骑上了。 “宁将军,我还是有点害怕。”,景佑自己上了马,有些哆嗦。 宁洵在下面牵着,“你要先掌握住自己的平衡,用腰的力量,然后…” 宁洵在这教着,就看见景玄和宁知念两人并驾齐驱,冲到前面去了。 忍着骂爹的冲动,宁洵继续教着,然后一脚踩上去,坐到景佑后面,轻轻带着他小跑。 景佑也稳住了,瞬间来了自信。 “宁将军,可以再快点,我可以了。” 宁洵加快了一些速度,带着他跑起来了。 景佑高兴的大叫,宁知念回头看,也笑出声。 “七皇子,你越来越厉害了。”宁知念在一旁给他鼓气。 宁洵也不敢太快,还不断教着他。 宁知念转头和景玄笑着说:“殿下,怎么样,我哥厉害。” “你抓紧了,掉下去被踩死本王还得给你找地方埋了。”,景玄没理她,看了看她的手没抓紧缰绳。 “我可是骑射冠军,不抓都可以,你看———啊。”,宁知念刚想松开绳子,就差点摔倒,被景玄扶了一下。 景玄的视线杀过来,宁知念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地抓着绳子。 这景玄,故意让自己看是,一举一动落入了宁洵眼里,自己那个傻妹妹还笑的挺开心。 两个人回到后,他俩还在那教着。 宁知念下马时景玄在下面接着她,眉头一皱。“你变重了。” 此话一出,宁知念脸一红。 “我…我胖了?”宁知念低头左右转圈看。“那我要减肥。” “不许减。” 宁知念眨眨眼看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景玄也没看自己。 余光打量了一下小兔子,最近是要肉了一些,因为吩咐宫人做的都是大补食材,可不是能吃胖,小肥脸都出来了,腰上有肉了,连那也变大了,他很是满意。 宁知念还沉浸在自己变胖的事实的悲伤中,自己感觉最近胃口确实好,心情也好,胳膊上都有肉了,最主要的是,小衣都变勒了,又该买大一些的了。 后来,宁洵又教了景佑剑术,对着稻草人一顿砍,手把手教着他。 宁知念在一旁看着直发愣,一口一个好厉害。景玄抱着胸,不屑的看她,这你就觉得厉害了?那看了本王的剑,恨不得下巴都飞出去。 景玄在一旁勾着笑,心里和他全比了一遍,自信满满地在一旁看着。 宁洵想翻白眼,这景玄怎么这么幼稚,景佑也不放过这次学习的机会,一天下来都认真的在学,丝毫不敢怠慢。 转眼间,太阳要落山。 景玄带着景佑在一旁休息,看着不远处宁知念去送宁洵。 “在宫里照顾好自己,听到没。”宁洵摸了摸宁知念的头。 “知道了,哥你放心,让爹爹也放心。”,宁知念抬头看他。 宁洵远远的和景玄对视一下。 “哥,我真的胖了吗?怎么都说我胖。”宁知念还是很在意,看了看胳膊。 宁洵笑了一下,掐住她的脸。 “小胖妞,吃成大胖子也不许给我减肥听到没。” 宁知念捂着脸,“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宁洵,宁知念回去的路上还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晚上,景玄和他俩一起吃饭。 “安安姐姐,有你最喜欢的桃酥你怎么不吃了。”景佑奇怪着问。 宁知念咬了咬下唇:“不用管我了七皇子,我要减肥。“ “姐姐你也不胖呀。”景佑嘀咕着。 景玄看了看她。 “吃。” 宁知念看他,又怕他说,只好拿起来啃,嗯,还是桃酥最好吃。 晚饭后,景佑就去休息了。 宁知念和景玄吹着夜风,看着皇宫下的夜色,她想,这段时间,他对自己很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自己的错觉,可能就是。 他都已经那样说了,那样做了,自己还瞎想什么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回想起几个月前,她也是在这宫里和他一起看过烟花,一晃,竟然这么久过去了。 她盯着他的墨色锦绣披风出神。 说起来,还有几日就是左明嫣成亲的日子了,自己得抽空告个假,和景玄说一声。 “殿下。”宁知念披着披风,跟在他后面。“有个事想和您说一下。” 景玄偏头看了看她,默认她继续说。 “过几日是我最好的朋友成亲的日子,我可不可以出宫一天,去参加她大喜的日子。”,宁知念有些紧张,继续说:“是…左大人的妹妹,我只是去参加她的典礼,真的,我最好的朋友,不想错过她的喜事。” “本王有说不让你去了吗。”,景玄看着城墙下热闹的夜城,开口。 “真的啊!谢谢殿下!殿下最好了!”,宁知念顿时喜笑颜开,期待的说:“等我回来就给殿下跳舞来谢谢殿下。” “这可是你说的。” 景玄看了看她,嘴里含着笑意。 珍惜这段太平的日子,往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景玄继续看着夜色深思,他从前向来情浅,因为亲眼看到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母,而自己的生母又如何对待那个男人,种种往事,他就再也不信什么情深意浓。 早就听说宁大将军与宁夫人的佳话,夫人死了四年都没再娶,他有些不理解,也有过质疑。 他知道了一些原因后,总觉得那是宁远找的借口,不愿意再娶也是怕后来的人又被毒害,保护家人的手段罢了,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种情意。 如果是真的,他们的孩子一定也很幸福,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 景玄转头看了看旁边看着夜空的姑娘,她怎么这般有活力?自己这些年遭遇的事,就没给她带来一点打击吗,还能让她笑得出来,甚至做出那些看起来很滑稽的举动。 一早就派人在江南查过,和现在的日子相比,那会她可以算得上是寄人篱下,这也是她穿着素净、想开店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最看不起蠢人,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的蠢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蠢人。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懂什么叫真正的活着,看见景佑,他就能想到自己。 她蠢吗?景玄的余光扫了一眼宁知念。她不蠢,只是年纪还小,还有点呆,睡觉还流口水。 他在一开始得知她身份时,就以为她和那些出身名门的闺中贵女没区别,自以为是,从小得所有人庇佑,就算修得一身好品性,骨子里都带着骄傲,无聊又粗俗。 她的背景,放眼整个京安,算得上数一数二,每天却还穿的和尼姑庵来的一样,她懂什么叫收起锋芒,趋利避害,还知道家道中落一说。 想起来那天她认真和自己说话的模样,景玄就想笑。 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还口口声声的说保护家人,明明遭遇那么痛苦的事,还强撑着自己不掉一滴眼泪。 “殿下殿下,快看,流星!”,宁知念激动的拉了拉他。 景玄抬头,一阵阵流星划过。 “殿下快许个愿望。” 宁知念双手交叉,闭着眼笑着,她一定要为娘亲报仇! 宁知念闭着眼,只觉得嘴唇传来凉凉的触感,将手放下,微微睁眼。 他在吻她。 景玄睁开眼,对上她惊愕的眼光,又吻了下去。 流星划过,他抱着她的腰,不管她怎么挣扎,二人的剪影下,始终没有分开。 第83章 失控 今晚要回家住,第二天去左府送左明嫣出嫁,宁知念也没怠慢一点关于景佑的学习。 差不多快到傍晚,宁知念就要出宫,今天哥哥说要晚点回来不能去接她,叫了府里的马车去宫门等着。 宁知念暂时告别景佑,和采月准备出门。 “小姐这几日进宫,开心了不少。”采月跟着她一起走。 宁知念没说话,主仆二人就这么走着,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宁知念二人吓破了胆。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眼见快出了宫,宁知念还选的最大的路走的,太子好像就站在这等她一样突然出现。 主仆二人低着头,宁知念此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你的命,很硬啊,宁小姐。” 宁知念不抬头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她没说话。 “抬起头,看着孤。” 宁知念豁出去了一样,抬起头,和他对视,不好的回忆全部涌上心头,她整个人头皮发麻,过往的经历在脑海中闪回。 “你在这很碍眼,听到没有。”,景晟像个恶鬼一样,站在她面前。 听闻近日皇上又躲在后面不出席,太子现在手握不小的权力,如果皇上不出来主理,现在整个皇宫都听命于他。 “臣女明白。”没什么情绪的回复。 “你那个破店,孤看的也很碍眼。” 此话一出,宁知念只觉得现在头上有着万斤重的铁压在身上,进退两难。 她眼下彻底看明白了,太子一方的人有谁,景玄一方的人有谁。 太子害自己,景玄保自己。 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采月在一旁眼泪都出来了,宁知念仍然稳如泰山。 “殿下若不喜,臣女便不开了。” 宁知念抬头对上他的眼,眼神中丝毫不惧,他敢在这里对她动手?她自知气势一定压不过他,也不可能顶撞他,那你说啥就是啥。 景晟直接朝前走过去,与她擦肩而过。 宁知念等他走远,拉着采月出了宫门。 回去的马车上,脸上已经褪去所有笑容,现在的第一件事,给方盈写信,叫霓裳阁歇业。 她在宫里这两天,什么都不敢贸然行动,今日太子这样自曝,倒叫她不用花心思去猜了。 和景玄合作是必然,他的局,她刚看清了黑白方,自己掌握的实在是太少,既然她到了风口浪尖,那必然要想办法让自己保全。 这几日在宫中,看到了权,看到了钱,看到了什么叫三六九等,出宫门时她回头望了这整个皇宫,她想问问自己,她喜欢吗? 第二日凌晨,她就去了左明嫣家帮忙,和其他几个姐妹一起帮她梳妆送行。 她们在她入宫前也见过几次,这次是她出嫁前最后一次了。 左明嫣拉着宁知念的手,只有她们二人时,左明嫣哭得好伤心。 “安安,今日哥哥背了我上了轿子,我从此就不再是左家的人了。” 宁知念也含着泪抓着她的手,替她抹泪,“大喜的日子,别哭。” “你给我送的衣服,我特别喜欢,知道那一针一线都是你亲手为我缝的。” 二人相拥哭泣。 “能嫁给心爱之人,是你的福气,我真的替你高兴。”,宁知念哄着她。 左明嫣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女性朋友了,她出嫁后,自己才感觉那么不真实,她们不再是孩童时期无忧无虑的模样了。 宁知念恍惚间才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嫣儿,你要比我成熟很多,到了季家,要照顾好自己。” 左明嫣点点头抹着泪,回到房间继续梳妆。 左家与季家大门大户,阵仗极大,锣鼓喧天的,左家出的嫁妆也算得上是极为丰厚,一个嫁嫡女,一个娶正妻。 宁知念在一个空巷寻见左行之,他穿着正式,身影有些落寞,等时间一到,就会送妹妹上轿。 “行之哥哥,恭喜嫣儿,寻得良配。” 宁知念对着他的背影说。 左行之转身看了看她:“你不生我的气了?” “今日嫣儿大喜之日,切勿说些不愉快的话。” 宁知念微笑,看了看他。 左行之点点头,神态有些不对劲。 “你和别的女子真的不一样。”,他开口。 “哪里不一样,哪里都一样。”,宁知念看着前面的红毯和这一切开口。 左行之觉得,自从东宫的事之后,她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样。 “你跟着他,开心吗。” 他不信她是为了钱为了权去攀附景玄的人。 “我无论跟谁,无论在哪,能让我开心的,只有我自己。”,宁知念轻轻抬眼看向他。 “我原以为我了解你,现在看来,还是我不配。” 左行之现在的破碎感让她心里忍不住的心疼。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问题,是他帮她解决不了的,自己如果处理不当,也会害了他,不仅是他,还有家人。 “曾经与你相处的时光,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宁知念轻轻开口。 “等我。”,左行之没看她,只是木讷的看着前面。 “为什么?我不明白。”,宁知念压抑着,她回京不过几月,他没必要,他难道不比她懂现在是什么局势吗? “安安,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和你谈,但是我会等你。” “我及笄回京不过数月,你我虽自小相识,但两年多未见,我不明白,我哪里值得你等。你那么优秀,爱慕你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宁知念把满心的疑问都说出来了。 “安安,你还喜欢我吗?我只想问你这一句话。”,左行之转头,和她对上视线。 宁知念只觉得心脏像是在被拧着痛,过去的一切好像都被她不知在何时起就全斩断了。 “哥哥,若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期盼了。”,宁知念不敢和他对视。 “没有你,我平平安安一辈子又有什么用?我只恨自己不争气,帮不了你。”,左行之咬着牙,眼底全是恨意。 “哥哥,娘亲走了四年了,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我了。” 左行之现在就只想把她抱进怀里,藏在心窝里,可是他不能。 “你相信他待你是真的?” 两个人都没有看着对方。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这些情爱,我早就置身度外了,我没得选择……” 宁知念还没说完,木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左行之,吻住了她。 宁知念呆住了,她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如果有人,左行之一定死定了。 “唔…”宁知念挣扎着,却被他困在怀里,他将她一把拥入空巷的死角,虽然她动弹不得,但能感觉到,他是极为温柔与小心的在吻她。 疯了… “他会杀了你的。”,宁知念在他怀里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就让他来试试。”,左行之的目光充满杀意,这是宁知念第一次看见他这个眼神。 “你若是出事,你叫我怎么办?嫣儿怎么办?”,宁知念有些着急,想让他放开自己。 左行之早已不顾一切,像是第一次吃了蜜的蝴蝶,发了疯的向她索吻。 “行之,求你…”,宁知念只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要发疯了。 “他也是这样吻你的?” 左行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吻了上去。 “左行之!你疯了,我去告诉哥哥…”,宁知念想挣脱开他却动弹不得,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体型差距有多大,往日他谦逊有礼,温柔似水,她从没注意到这些… “我很早就和阿洵说我喜欢你了,连林予肃都知道,只有你,为什么要躲我。”,左行之贪恋的抱着她。 “你不想让我恨你,那就放我走,喜轿马上就来了,你要去送妹妹出嫁啊。” 宁知念挣脱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疯了,简直是疯了。 左行之不舍的抹了下嘴角,他前不久借查旧案为由,用所有掩人耳目的时间,去各种架阁库查了四年前所有记录在案的情况,都没有一个有关宁夫人在案的,又想办法去枢密院架阁库查了四年前全部的战役。 有些记录根本就查不到,能查到的可信度都不高,可能是伪造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宁夫人是被人害死的,而这个人,一定是皇家的人。 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还一个人承受。 他也试探的问了父亲,从父亲的神情来看,就是知道些什么。 林家、宁家与景玄注定要联手,按父亲的意思,就是要站队景玄… 第84章 好像一对夫妻 第二天一早,宁知念就回了宫。 皇后殿。 “她在就在,本宫现在没时间操心这些小事,太子既然已经立侧,就不提她了,以后再说。苏芮是什么情况?这几天没有一天是消停的,赶紧把她叫来。”皇后不满的对下人说。 “娘娘,太子妃她动了胎气,怕是不宜出门。” “本宫的话你都敢反驳?那你去当太子妃的宫女。”皇后厉声斥责,吓得宫女直接跑了。 苏芮几乎是被宫女搀着到了皇后殿,虚弱的跪下。 “听他们说,你最近闹绝食?” 皇后厉声斥责着,苏芮跪着,一言不发。 “臣妾孕中吃不下饭。”,苏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皇后宫出来,苏芮被搀着,面无表情,缓慢的走着,连轿子都不给她准备,不怕被别人发现? 走到一半,就碰见宁知念和景佑谈笑着,准备去书房。 一见到苏芮,宁知念都愣了一下,她虽然身着依然华贵,但面容憔悴的有点可怕,明明怀着孕,却四肢纤细,只有肚子是隆起的。 宁知念和景佑行完礼,刚想离开,苏芮就张口。 “见到本宫这样,你很开心?” 苏芮一开口,宁知念本来与她擦肩而过,然后停住,叫景佑先去前面等她。 “ 太子妃娘娘开心,臣女自是开心。”,宁知念规规矩矩的。 苏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宁知念,她眼下,除了被皇后和太子捆绑,真的一条路都找不到了,眼下自己已经有点让他们感觉不可控了,那她就失去所有能打的牌了。 她想活,也要找个出路。 把周围的宫人都遣散,苏芮开了口。 宁知念提防着她,让景佑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可怕她污蔑自己陷害皇孙。 “你想不想当昭王妃。” 此话一出,宁知念狐疑的看她,还没等她开口,苏芮就继续说。 “你想不想继续开那家店。” 宁知念面无表情,这太子和太子妃不是一伙的?前天威胁自己不让她开,现在问自己想不想开,真是矛盾。 “臣女愚笨,不知太子妃娘娘所言是何事。” 宁知念行礼直接转身离开。 苏芮又补充了一句。 “你若是想清楚,三天后秋日宴来见本宫。” 宁知念有些一头雾水的离开了。 她现在隐约感觉,这太子妃和太子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苏芮面容憔悴,口出狂言,一点都不像一个太子妃该有的样子,之前她一直抱病示人,很少出东宫,太子又是那样的鬼怪,想起来还有些心疼这个苏芮,虽贵为太子妃,但有这么个夫君。 宁知念和景佑回了书房,就看见林澈已经在等着了。林澈看着书,抬眼看了眼她,“怎么耽搁了?” “方才碰见皇嫂了,说了两句话。”,景佑坐下来,准备打开书。 林澈和宁知念对视一眼。 下了学,宁知念去送林澈,边走边和他聊天,专门走空旷的地方。 “小舅舅,太子妃前几日刚动了胎气,身体欠佳,今日还不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份孝心我很是钦佩。”,宁知念小声的开口,和他并排走。 林澈没看她,“宰相的独女,身份尊贵,自小饱读诗书,聪慧过人,皇后娘娘很喜欢她,她现在又怀着皇孙,你自是要对她毕恭毕敬。” 宁知念听完,心里已经有谱了,那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了。 “万事要多加注意。”,林澈又开口。 “我知道。” “秋日宴,保护好自己。” “好。” 送走林澈,宁知念深呼一口气。 现在知道了,宰相是皇后和太子的人,苏芮就是个宰相嫁过去的傀儡,还懂计谋,自己的大部分遭遇可能都有她参与的部分。 自从上次自己在东宫中毒之后,宁知念才慢慢反应过来,局势两分,林澈他们早已经默认偏向景玄。 她怎么可能信苏芮,到时候再被定个谋逆之罪,全家几个头够砍。 景玄几日没来,明日就是秋日宴,这晚他来了书房,小兔子还在学习,在他意料之中。 “殿下来了。”,宁知念有些心虚,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和左行之的事。 景玄自然的坐在她旁边,拿起她读的书看了看。 “明日的秋日宴父皇也要参加,你要弹琴吗。” 宁知念低头继续写着字,缓缓开口:“我手前几日扭伤,又不小心染了风寒,这次怕是不能献丑了。” 她听得出,若他想让自己献艺,那自然会问要演什么,而不是问自己要不要演。她现在一方面是向他臣服,另一方面就是学他、听他的意见。现在闭口不提一句娘亲的事,他知道但不说,就说明他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自己除了没名分之外,和苏芮有什么区别。 景玄靠在书案上,支着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本王想听长相思。” 他本意没想让她入宫,没想到景佑的一个要求让他有了些别的思路。 宁知念这几日闲暇时间也给景佑弹过曲,书房自是有琵琶。 她点点头,起身去拿琵琶,开始给他弹。 景玄去窗边的卧榻上坐下,品着茶,看着眼前的人给自己弹曲,嘴角上扬。 她和之前弹军曲时坚硬的感觉不一样,弹这种情爱之曲,神情轻松,还带着几分娇媚,眼神还时不时的看向他,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感觉近日紧绷的心弦都放松了很多,景玄假寐养神,就这么听着她弹,真想让她就这样在身边弹一辈子。 一曲终,看他还闭着眼,宁知念又弹了两首。 手酸不弹了,抬眼看去,他还在闭着眼,呼吸均匀,许是这几天累了。 宁知念轻轻放下琵琶,蹑手蹑脚的去拿毯子给他盖上,看着他的睡颜,人畜无害的,睁着眼睛就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蹲坐在他旁边,宁知念撑着下巴拿起书看了起来。 景玄是真的小憩了一会儿,他很少有能这么放松的时候,知道她在身边,能闻得见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不是胭脂俗粉的味道,很宁神。 大约两刻后,景玄睁开眼,看着身下跪坐在床边的女人,借着光看书,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醒了。 透过烛光,也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轻垂的眼皮挂着细密的睫毛,一眨一眨。 她那个青玉簪戴了好久,从见到她那天起她就戴着,有这么喜欢吗。 又穿白衣,她到底有多少件素色衣服,宫里的宫女打扮的都比她艳,想起来在广济寺,她半散发时研墨的样子,吃着桃酥的样子,还有生气的样子…… 宁知念感觉到了目光,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个甜笑。 “殿下,您醒啦。” 景玄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向她头上探去。 轻轻一抽,玉簪就到了他手上,墨发如瀑布一般散开,小兔子投来狐疑的眼神摸了摸头发,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不看他。 散发也很好看,只有在睡觉时才能看到她散发。 宁知念将秀发往前顺了顺,“我这样要是被祖母看见,定是又要家法伺候了。” 都及笄了,乱散头发像什么样子,一定要全梳上去,连碎发都不要有。 “没事,本王不告诉她。” 景玄一开口,宁知念没忍住嗤笑出声。 “笑什么。” 这话一出,宁知念忍不住抽着肩膀笑的更开心了。 “我想象不到殿下去告诉祖母我头发散着,她会是什么表情。” 再说,昭王殿下竟然去一个老太太那里告状,还是女子发型问题,想想更好笑了。 景玄没理她,看了看簪子,宁知念的眼神立刻就落在了上面。 “我见你一直戴这个簪子。”,景玄还给她。 宁知念接过簪子,轻轻将头发挽起来,边挽边说:“只是懒得换罢了。”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祖母说这个是娘亲想在及笄时亲手给她簪的,但是她没告诉景玄,怕他觉得自己是在博同情。 景玄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将头发全部梳起来,变成刚才的样子。 他垂眼,不知思量了些什么。 “宫门都快关了,殿下今天不回吗?”,宁知念看了看窗外,见他不动。 半晌,景玄起身,宁知念站起来在一旁乖巧的等着。 “明天宴席结束后,跟着宁将军回家,等我消息再来。” 宁知念听后点点头,“好。” 她送景玄刚要出屋门,景玄又停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转身,勾住她的腰,俯身来了一段缠绵的吻。 他离去的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宁知念都在原地没缓过神,他们这样…好像一对儿分别的夫妻一样… 第85章 小兔子的反击 秋日宴当天。 宁父回来第一次参加宫宴,见到宁知念也放心了许多。 “安安这些时日在宫中没出什么岔子。” 宁知念跟在宁父旁,“一切安好,我也学到不少知识。” 跟在爹爹身边,安心不少,今日她身穿的紫丁香紫绫罗纱衣,由七重锦绣精工缝制,其材质轻盈而飘逸,每一层都透露出细致的工艺和奢华的质感。 衣领微窄,恰到好处地展露出她雪白且纤细的脖颈,增添了几分娇媚而不失端庄。若隐若现地透过层层纱衣,她的皮肤白得像是精雕细琢的玉石,无暇瑕疵,犹如凝脂。 今天梳了飞天髻,戴了外婆这次送她的几个首饰,用碧玉簪固定,旁边装饰着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散发出清脆的声音。鬓角处缀以白玉珠花,随着头部的转动微微闪烁,散发出点点华光。 既能撑得起场面,又不会喧宾夺主,只有在这种正式场合才能看得见符合她身份的装扮。 瞅见了左父和左行之,宁知念立刻瞥开视线,但愿那天的事景玄不知道。因为有爹爹和哥哥在的原因,今日她格外有气势,背都又挺直几分。 宁知念现在应付这种场合已经是游刃有余,叫宁父有些欣慰,自己这小女儿他了解的太少了,亏欠的却太多。 宫宴上,景帝与景后在上面坐着,今天皇贵妃也在。 景帝一副憔悴模样,旁人见了都觉得这皇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宁知念的视线没办法从皇贵妃的脸上离开,即便人到中年,还是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绝色,怪不得是宠妃,看面相就能看出是个善良端庄的女子,就是眉眼间看不出半点和景玄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可能像景帝多一点。 也听闻皇贵妃确实很温柔善良,怎的生了景玄这般脾气这么差的,再看看她,自己的娘亲若是还活着,肯定也是像这般慈爱。 皇贵妃也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宁知念顿时错愕,方才是她的错觉吗… 又看见太子,宁知念不免有些恶心。太子妃坐在他旁边,挺着肚子,面露难色。 “太子妃近日身体可还好?前几日朕听说你动了胎气。”,景帝严肃的脸看向下面坐着的人。 “谢父皇关心,芮儿已经没事了,太医说是天气变凉导致的。”,苏芮滴水不漏的回答着,今天她的妆容是精心打扮的,眼下的青色遮得一干二净。 景帝点点头,看向太子,“晟儿,你自是要多加照顾太子妃,如今虽立了两个侧妃,但太子妃怀着皇孙要紧,有些事就不要叫她过度劳心了。” 景晟脸上挂着笑,放下拉住苏芮的手,立刻行礼,“儿臣谨记教诲。” 片刻,看着中央跳舞的舞姬们,景帝开了口。 “今日弹琵琶的是谁,曲境优美,技艺娴熟,甚得朕心,一并都赏了。”,景帝抬手示意一旁的老太监。 正在演艺的乐舞妓全都短暂的停下来谢恩,然后继续表演。 景后抬了抬眼,嘴上扬起笑:“说起琵琶,听闻晟儿的生辰宴时,宁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用琵琶弹了一首入阵曲,当真是弹出了大军冲锋的气势磅礴、威武雄壮呢。” 景帝抬眉,“哦?” 宁父偏头看了眼宁知念,她一脸镇静。 “是啊,就如母后所言,儿臣也觉得宁小姐弹的极好,惟妙惟肖。”太子说完,还看向宁知念,宁知念微微俯身。 “芮儿还请宁姑娘去切磋了琴艺了呢。” 太子妃附和,声音大小足以让现场的人都听见:“宁妹妹的琴艺确实高超,芮儿自愧不如。” 有一些在太子生辰宴的大臣也纷纷跟着附和,宁知念的脸上依旧含着淡淡笑,看不出什么端倪。知情的人都看了看宁知念,她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恐惧和怯场,挑不出任何毛病。 景帝眉头舒展,点了点头。 “宁大将军一向教子有方,儿子和女儿都很出色。” 宁家三人一并起身行礼谢恩。 宁父的气质一如以往的威严,看不出任何变化,桌下的手却攥的很紧。 “说起来,近日还听闻宁小姐一直留在宫中,日日陪着七弟苦读诗书、骑射练箭,想必七弟也学会不少东西。”,太子继续开口,众人的目光又纷纷向她看齐。 景帝的脸上浮现了一些复杂的表情,看向在一旁坐着的景佑,景佑有些紧张。 景昱身穿一身暗紫礼服,身上没有往日的轻浮气息,开口:“父皇,七弟从春苗时见识到了骑射功夫的魅力,便日夜苦练骑射,暗下决心要练好这基本功,便求儿臣去请了宁小姐进宫指教,父皇若有空可以看看七弟的成效。” 景帝的面色缓和,又看向景佑。 “你之前骑射最不熟练,现在可是认真学了。” 景佑立刻站起来起身行礼,小小年纪不怯场,但言语间还是夹杂着一些害怕:“父皇,儿臣在师傅们的指导下每天练习到日暮。现在不仅能够熟练控制马匹,还能在驰骋中射中靶心了,父皇身子好些后,可以来看看佑儿的骑射。” 景帝听后,轻轻点头示意他坐下,也没说什么。 景后见状立刻开口:“话又说回来,既然皇上还没听过宁小姐的琴艺,不如今天就请她来奏一首。” 目光又全部锁定在宁知念,宁知念起身走到桌前,行了个标准的跪礼,然后郑重有礼的开口: “谢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及太子妃娘娘青睐,亦感谢在座各位的认可,臣女的微末之艺能获得诸位的赏识,实为莫大荣幸。太子妃娘娘如此赞赏臣女,实在让臣女感到荣幸之至,却也难免愧不敢当。尤其是曾有幸听闻太子妃娘娘的琴艺亦极为高超,臣女实在自愧不如。” “然陛下龙体日益康复,臣女本应奉献绵薄之艺以庆贺此佳音,奈何不幸近日因琴艺练习过度,手指微受伤痛,恐难以奏出悦耳之音,实在不愿因此扰乱了圣听之雅兴。若蒙恩宽,臣女想求得暂退以养伤患,待日后手愈,必不负众望再献琴技。还请皇上恕罪。” 皇后刚想继续说,没想到皇贵妃直接在一旁开了口:“皇上,宁姑娘的手尚未痊愈,就让她先歇着,日后能听的机会还多着呢。臣妾听闻台下坐着的,尚有几位姑娘琴艺出众,与那礼乐姬相比亦不逊色,臣妾也甚是期待能听听她们的演奏。” 众人还没反应,宁知念还在前面跪着,挂着笑继续开口,“谢皇贵妃体谅,臣女曾在之前的宫宴上有幸聆听郑姐姐几曲,琴音悠扬,令人心醉神迷,迄今难忘。听闻郑姐姐日日苦练,臣女实不敢自居,自感琴艺远不及郑妹妹,若今日能再听其一曲,让臣女有机会学习一番,想必也能进一步砥砺自己的琴艺。\" 景帝示意宁知念起身,看向皇贵妃的眼神都有些温柔,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平日里不喜热闹,今日难得看到你有兴致。” 又看向已经落座的宁知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叫郑太保的孙女来奏一曲。” 郑芸芸不敢怠慢,慌忙掩盖住脸上的惊诧,起身行礼。她现在还没过门,自是要好好表现,只是自己被这宁知念抬到这份上,根本下不来台,自知琴艺并没有到这地步,反观自己最近忙着显摆,练琴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郑芸芸咬了咬牙,去后面准备了,这个死贱人,竟然敢挑衅她。 景玄勾唇,小兔子的反击他很满意,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小兔子,在那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庆祝,今天穿的挺好,这颜色很配她。又看了眼左行之,这人眼神都快在她身上住下了,有些不悦的收回眼神,放下酒杯。 皇贵妃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第86章 又是一出好戏 “正好今天王将军的女儿也来了,便也弹几曲。”,景后满意的笑着,这两家一文一武,虽没有宁家来的划算,但还是很受用的。 郑芸芸强撑着,看着宫女搬来琴,坐了下来,很心虚。 宁洵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妹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觉得她长大好多,有些让他陌生。 “你手伤了?”,宁洵轻轻问她。 “不打紧,放心。”,宁知念轻轻把指尖上的布扯开,并没什么伤。 宁父眉头一皱,这宫宴,他看的有点迷糊。这皇贵妃帮姑娘说话,宣王也帮姑娘说话,皇后太子一派变着法为难,这昭王老看这边,左家那小子的余光就没瞥开,他这些时日不在,这丫头才回来几天,都干了点什么事。 果不其然,郑芸芸弹的非常一般,景帝的表情有些紧绷,低头喝了口茶,皇后吸了口气,看了眼不争气的郑芸芸。 苏芮咬牙,旁边这个死男人还没有松开他的手。 “殿下,好听吗。” 苏芮语气冷淡,景晟勾了勾唇。 “哪有你的琴好听。” 又咬了咬牙,苏芮强压着恶心,收回视线。 一曲结束,郑芸芸退下回到座位上,这琴弹的和刚才的比,真是又普通又有些走音,但好在也是弹完了。 王将军的女儿落落大方的行礼,继续坐在那把琴前,特别自信从容的弹着。 很明显,要比郑芸芸好听不少,景帝在上面的表情都舒缓多了。 宁知念只喝了一些茶,用余光瞟着互相攀谈的大臣们,今日这劫她是躲过了。 大约过了半晌,曲子要接近尾声时。 “啪。” “嗖。” “啊———” 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断弦声音伴随着王颜的尖叫,众人停止交谈,连忙看过去。 王颜一脸震惊的看着被琴弦划伤的双手,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得到骨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哗然。 “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景后立刻看去,神情夸张的看向景帝。 “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琴弦断了?”,台下立马众说纷纭。 王将军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中,立刻慌了神,立马上前叫着王颜,“颜儿,颜儿。” 景帝给了老太监一个眼神,立马有人太医来看。 王将军看向那把琴,立刻跪下,“皇上,请皇上明鉴!这琴有问题啊。” 景帝身子靠前,皱眉。 “快去看看琴有什么问题。“ 太子目光一沉,瞬间落在了宁知念身上,她的表情一脸疑惑。轻轻眯眼,又看向景玄,他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芮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捏碎了,稍微挣扎了一下,直接开口。“父皇,这琴一般不会轻易断弦,怎的在妹妹这给断了。” 皇后立刻附和,“这寻常琴弦断了也不会伤的这么重啊。” 见到王颜被抬走,王将军立马开口,“皇上明鉴,给臣的小女一个公道啊。” 众人众说纷纭,殿内有些混乱。宁知念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方才那一下,那双手算是废了。下意识想到太子妃和郑芸芸,然后和林澈对上了眼神。 老太监看了眼景帝,又会意。“快去把管事的姑子叫上来。” 管事的姑子一来,看了看琴。 “皇上,这是郑小姐自己带的琴,不是宫里的。” 一旁的侍卫过去查看,“启禀皇上,琴弦有明显用刀刻过的缺口,并不是绷断的。” “郑芸芸。”,景帝皱眉,叫郑芸芸上前。 郑芸芸一刻不敢怠慢的向前跪下。 “皇上,臣女不知道啊,方才臣女弹的时候还好好的,若是臣女干的,岂不是还会伤了自己。” 郑芸芸的这一番说辞倒也挺有说服力。 宁父看了眼宁知念,像是松了口气。 侍卫突然来通报,“报,方才发现有个管事的宫女自戕了。” “大胆!”,景帝一拍桌子,众人立马起身。 “查!今天朕就在这,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害人,给朕查的明明白白,还王将军一个公道。” 景帝看了眼这几个皇子,“昭王,太子避嫌,你负责此事。” 景玄拜服,“去把管事的带来。” 一时间,场地内静的可怕。 宁知念又和林澈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件事和景玄一定有关。 过了一会儿,有个太监被压了上来,神情慌张。 “说,今天有谁碰过这琴。” 太监全身颤抖:“回殿下,这琴是郑府带来的,一直放在仓库锁着,负责搬琴的宫女刚才死了。” “报,太医那传来消息,方才那位姑娘的指头怕是保不住了。” 一时间殿内唏嘘不已,王将军顿时五雷轰顶,跪下来,看了看郑芸芸,又看了眼郑家的人,眼底充满恨意。 眼下只有郑家嫌疑最大,同时立侧,又是同一把琴。郑芸芸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皇上,是有人想陷害臣女,陷害王妹妹啊。” 皇后眼底有些诧异,看了眼苏芮,苏芮毫无波澜的看着这一切,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 “儿臣觉着这弦不像是用桑丝做的,不然为何能绷断人指,不合常理啊。”,景昱开了口。 郑芸芸丝毫不慌,立刻说:“殿下可以去看,这就是用桑丝做的。” 景玄走上前,拿起琴弦看了看:“确实是桑丝。” 景玄放下弦,开口:“大理寺卿。” “臣在。”,左行之站出来拜服。 “你来看看。” 左行之走上前,拿起琴仔细看了看,众人都紧张的看着。 “琴身完好,琴头有被刀划过的痕迹。”,左行之放下琴,眉头有些皱起。“这琴看似没问题,但仔细看这琴弦断了后的样子,再加上琴身下细微的划痕…” 左行之弯腰寻了一圈,从地下找到一些碎片。“这弦虽是蚕丝做的,但若在制作时将这些铁片藏在缝隙里,琴弦一断,自然能伤人手指了。”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 赵晴早就看不惯她了,立刻补充了一句:“先前的琴会上,郑妹妹好几次给姐妹们展示过自己的琴,说是专门买的上好的木材请师傅做的。” 有几个女子也跟着附和。 “皇上冤枉啊,若是臣女刻意陷害,这铁片何时会划烂琴弦臣女也不知啊,自己日日用这琴练习,岂不是害了自己,一定是有人想害臣女,王妹妹是凑巧到了这一步啊。”,郑芸芸磕头,哭的梨花带雨。 景玄开口:“父皇,此事一时半会也查不完,之后的事交给儿臣,定会还王将军之女一个公道。” 王将军还想继续追问,狠狠攥着拳看向郑芸芸,结果看景帝面色不悦的点点头,忍住了。 景玄面对众人,开口:“来人,将这次负责管琴的人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宫规在先,入宫演奏都要用宫里的琴,怎么这次是外带的琴。父皇若是出了闪失,拿你们试问。” 这话一出,点明了重点,众人纷纷看向郑芸芸,郑芸芸趴在地上,狼狈的看着苏芮。 苏芮根本没看她,还和太子拉着手,一副恩爱模样。 第87章 堂姐来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上哪个王爷了。” 从宫宴回家的马车上,宁家三个人面面相觑,宁知念没想到父亲问的这么直白,宁洵夹在中间。 “爹爹您说什么呢,女儿不知道。”,宁知念老老实实的坐着。 “你和爹爹说一年不嫁,是不是心有所属,看上人家皇子了?”,宁父板着脸问。“那宣王为什么替你说话。” “爹爹您别瞎想呀,许是宣王殿下见我日日伺候七皇子伺候的好。”,宁知念看向宁洵,希望他替她说话。 宁父看向宁洵:“说,安安回京安这几个月,都发生什么事了?” 宁洵眨了眨眼:“爹,这都多久了,那得从哪说起呢。” 宁父深呼一口气:“我要是王将军,我的心得滴血,定要千刀万剐了那奸人。” 这事闹得不欢而散,景帝直接起身走了。皇上为了慰藉王将军一家,赐了不少银子,把婚期都提前了,那郑芸芸反倒被监视起来,本来打算同天嫁娶,这回说不准是王颜先入门了。 “爹爹别想那么多了,我没事。”,几天没回家,宁知念很想祖母,霓裳阁关到现在,她也很心疼。 “你如今回来,正好你二叔母要带着你堂姐来京安,明天就到了,住在咱们府上。” “这么远,来干什么?”,宁洵有些疑惑。 “宁萱那丫头快十七了,想来寻个好亲事。” 宁知念一听这话,手一抽。 二叔在老家当个小文官儿,是爹爹的二哥,而爹爹是全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二叔母生了三个孩子,只有这个最小的姑娘没嫁,想必这是想让她在京安寻个良缘,落了脚往后家里也往京安靠。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起,当年在宁家老宅,这个宁萱可没少偷偷欺负她,二叔母也非善类。 自己说不准过几日就被叫进宫去,也见不着她们。 第二日,府里又变得聒噪起来。 二人见过了祖母,就开始寒暄起来,宁父交代了一下他们就出了门。 “哎哟,洵儿真是威武,二叔母都几年没见你了。“,二叔母张氏身穿大紫色,可是张扬。“才不到一年没见,安安又漂亮了。” 张氏在爹爹和哥哥面前夸张的模样叫宁知念有些不爽,好像曾经干的那些事自己忘了一样。 “妹妹怎么还穿的这么素净。”,宁萱看见宁洵还不免有些脸红,自己一身花枝招展的,看见宁知念脸上奇怪的表情都压不住了。 宁知念挂着假笑,懒得和她们寒暄。 宁祖母笑着说:“安安这几日既然在家,就带着你萱儿姐姐在京安转一转,玩一玩。” 宁知念吸了一口气,自己还有那么多要紧的事,哪有时间陪她。 结果宁萱一把挽上宁知念的胳膊:“好啊,就得靠妹妹带我呢。” 宁洵也没什么反应,去军营了。 上了街,宁萱瞅着什么都新鲜,这可是她第一次来京安。 “妹妹怎么还没寻个婚事啊。”,宁萱穿的都是苏绣料子,这桃粉色和宁知念的青衣比起来确实扎眼。 “姐姐说笑了,安安还不到十六呢,不急。”,宁知念陪着她乱逛,满脑子都琢磨着昨天的宫宴。 “妹妹带我去京安的胭脂铺看看。”,宁萱好奇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拉着宁知念走。 这个宁萱,和那几个叔伯家的儿子女儿小时候经常偷分她的糕点,只要祖母一不在家,他们立马就会拉着自己变着法的冷嘲热讽。自己偷偷看商书也是她去祖母那举报的,罚自己跪了一晚上。 “萱姐姐,阿琴呢?”,阿琴叫宁小琴,是二叔一个小妾生的女儿,和自己同岁,在江南时只有她和自己玩的比较好,也总是受欺负,比她可惨多了。 宁萱一听她提起,翻了个白眼:“她呀,好着呢,刚嫁了人。” 宁知念一惊,“阿琴嫁人了?嫁给谁了?“ 宁萱选着东西,漫不经心的说:“给县令小儿子做了小妾。” 宁知念想了半天,“哪个小儿子?” “就是那个人们都说的垮子郭。”,宁萱想起来,脸上还充满讥讽。 只感觉五雷轰顶,宁知念顿时抓紧手中的荷包,那垮子郭人如其名,一只脚瘸着,自己小时候他就已经三十有余,妻妾成群,阿琴怎么能去给他当妾室。 这个张氏真是歹毒。 宁萱试着粉,漫不经心的说:“宁小琴够可以了,小娘都死了,娘亲也是大度,给她选了这个人家,至少饿不死。” “田小娘死了?”,宁知念更是震惊,这个小妾本就不受宠,又加上张氏连年的欺压… “是啊,妹妹为何大惊小怪,田小娘得了病还花了家里不少银子呢。” 宁知念看着面前试着昂贵胭脂的宁萱,眼神里全是寒意。阿琴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不就是你们造成的。 宁萱又带着宁知念瞎逛,没想到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正站在一个商铺前办案的左行之,看到了二人。 “安安。”,左行之的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看见她不想理自己,有点失落。 宁萱一见左行之这一表人才,挂着佩刀,英姿飒爽,眉眼间尽是温柔,还如此之帅,顿时瞪大了眼,还有这身上等的官服加持,来头一定不小。 宁知念看了眼她瞪着眼睛的模样,语气平淡的开口:“这是大理寺卿左大人,这是我二叔家的堂姐,宁萱,刚从江南过来。” 宁萱立刻起了架子,大理寺卿!那可是三品之官,果然听娘的话来京安能碰见不少达官贵人,一开始她说要去宁知念她们家,还好生不屑。 “民女宁萱,见过左大人。”,宁萱娇滴滴的行礼。“怎么没听妹妹提起过这位大人。” 宁知念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左行之看了眼她,又继续把目光落在宁知念身上,‘哦’了一声,因为是安安家的人,他自然当回事。 “左大人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宁知念转身要走,宁萱就不乐意了,她还没和这么高的官说过话,怎么就走了。 有些不舍,宁萱又娇滴滴的开口:“知念妹妹就是这般无礼惯了,大人别跟她计较,民女初到京安,不认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嗯,好好陪安安玩。” 左行之看着前面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又看了眼宁萱,眉头有点微皱,这么呛的胭脂味儿,还有刚才那般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也没继续理她,转身走了。 宁萱一听,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么亲密?连那丫头的乳名都叫上了,关系肯定不简单。这么优秀的男子她都这般无礼,真是个没福气的贱丫头,肯定是因为没娘亲教她。 “妹妹等等我呀,方才那个左大人妹妹怎么不多说两句话。”,宁萱追上来问。 “姐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耽误官府办案是要杀头的。”,宁知念淡淡看了眼她,皮笑肉不笑。 第88章 你和堂姊妹相处的好吗? 宁萱晚上回家就问了祖母左大人是谁,听她一说心里有了分寸,原来他们关系果然很熟,这趟宁将军府真没白来。祖母又叫宁知念带着她参加其他女子的聚会。 一连几天,宁知念都被她缠着去逛街,这几天宁萱可花了不少钱。 方盈和自己还有书信往来,霓裳阁虽然歇业了,但不少顾客都为了方盈的手艺专门去南区买,还算红火。这么一直歇业也不是办法,景玄最近都不来找她,她还有点想念七皇子,也没机会问一问景玄那郑芸芸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正好今日林澈和林予肃来找宁洵下棋吃茶,林予肃自打上次因为景玄的事和林澈差点闹僵,今天一见他们看起来关系还是挺好。 “小舅舅,上次秋日宴的案子有进展吗?”,宁知念问林澈。 林澈和宁洵下着兵棋,闲情逸致的,“怎么问上我了,怎么不去问问别人。” 这话一出,宁知念正抬着围棋盘准备和林予肃下棋,顿时咬牙切齿。“你是我小舅舅还是别人是我小舅舅。” 林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看看她:“郑家没事,把做琴的人抓了。还有,你那手伤好了?” “没什么事,好得很。”,宁知念听完不知道思量了些什么。 “昨日我去教七皇子,他还和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真的啊。”,宁知念眼前一亮,有些开心。 宁洵想到那日景玄那副模样,就来气。 “没想到七皇子这么喜欢你。”,林予肃开口。 宁知念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景玄还没让他回去,这几天也没找她的事。 “七皇子很好学的,我们俩天天挑灯夜读,学了不少东西,夫子还夸了我呢。”,说起来她就自豪。 林予肃摆着棋盘,让宁知念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 “最近天气变寒,再不出几日就要入冬了,这是你回京安第一个冬天,北方冷,别着了风寒。” 林予肃的话一出,宁知念顿时开心了。 宁知念打开棋盒,笑着说:“还是表哥是真的关心我。” 坐在林澈对面榻上的宁洵开了口:“宁萱没找你出去吗?” 宁知念开始和林予肃下上棋,淡淡开口:“今天和二叔母上街去了,还没回呢。” “府里来了客人?”,林予肃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面容清秀的她专注着下棋。 宁洵打了打哈欠,抢了话,“是二叔家的堂妹,安安的堂姐,和叔母一起来的。” 林澈想到了什么,支着头看了看宁知念。“你在江南那两年,就住在叔母家?” 宁知念转头看了看他。“是宁家的老宅子,祖母和那些叔叔婶婶都在那住,要不是为了我,祖母也不可能来京安,我还想着我出嫁以后让她回江南养老呢,那水土多养人。” 听到这,宁洵和林予肃落棋的手同时一顿。 “阿洵和以安应该待了没两天就去军营了。”,林澈抬眼瞅了宁洵一眼,又问。 宁知念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说起来,以安呢?好久没见到人了。“ “他啊,不知道为什么被别的将军专门调走了,说什么好好培训几天,历练历练。”说完,宁洵才反应过来什么,咒骂了一声。“靠,我怎么没想到。” 林澈和林予肃二人对视一眼,能做出来这事的,还能有谁。 想起林澈刚才的问题,宁洵想起什么,放松下来,笑出了声:“我和以安就是没待几天就走了,刚去的时候没人管,我一翻墙出去,以安和安安就在下面闹着让我带着出去玩,结果安安刚翻上去,祖母就在下面拿着鸡毛掸子追来了。” 四人一起笑了,宁知念也想起来一些细节。 “哥哥和以安才待了没几天就走了,根本就不知道那有多好玩儿,水好土好风景好,还很自由。”,宁知念想起那段时光。 林予肃抬眼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落寞。 林澈看了看她,“那你在那待着可习惯?” 宁知念抬眼想了想,“刚开始肯定不习惯,那边潮湿,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的,一开始都睡不着觉,后来习惯了还挺喜欢那个地方的。” 宁洵还下着棋,也没发觉什么。 “那你和那些堂姊妹相处的如何?” 林澈的话一出,宁知念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扯着笑。 “都挺好的。” 宁洵听了这话,也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也是,若不是宁萱来了,我平日从未听你提起过在那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从小没怎么见过他们,相处起来可还容易?” 宁知念顿了一下,掩盖住神情,轻笑着说:“都是些小姐妹的事,跟你提干嘛。老宅那么多人,七大姑八大姨,我光认那几个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就认了半年,数都数不过来。光那几个小娘我都分不清了,总是搞混,谁生的谁更是记不明白。” 她并没有回答完全。 宁洵挑挑眉,露出奇怪的神情。“这个我就不能和你感同身受了,那边我可不怎么熟悉。” 宁知念扯了一个笑,垂头不说话了。 林澈又看了眼穿着素雅的宁知念,和那眼底掩盖不住的委屈,就能猜到些什么了。 “你就安安这么一个亲妹妹,小时候也就来林府串串门见的人多,哪懂这些,是肃儿。” 林予肃本来还专心下棋,没怎么想插话,他这么一说,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抬头看了眼盯着棋盘的宁知念。 林澈见林予肃像个木头一样,真是有些无语。 几个人就这么闲唠嗑了一下午,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安安妹妹,快瞧我今天买的衣裳。”,宁萱跌跌撞撞的跑来,看见众人。 她一回来就听说林府有人来了,那可是林府,京安数一数二的贵族,立马就过来找她了,若是能嫁到林府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她一向就嫉妒宁知念出身好,但可惜,出身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了娘。 “姐姐回来了,这两位是我小舅舅和表哥。” 宁知念刚一说完,宁萱就行了个礼,“二位林大人好,我是安安的堂姐,叫宁萱。” 二人点头示意。 林澈挑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把棋一扔,起身。 “今天就到这儿。” 宁洵还看着棋,也下了塌。 宁萱一看,怎么自己一来他们就走了,还以为自己能和他们说说话呢,看了眼坐在那下棋的宁知念,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啊,又输了。”,宁知念将棋一放,懊恼的说。 “改天让让你。”,林予肃起身,准备披上披风。 宁知念起身去拿披风,准备送他俩,结果被林予肃拦下。 “外面冷,不用送了。” 宁洵去送二人,留下宁知念和宁萱。 “姐姐方才说的衣裳呢?”,宁知念刚问她,就看见宁萱的眼神已经拉了丝,远远的望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 宁知念没说什么,又进了屋。 第89章 你也不来找我 夜里,宁知念去找了祖母。 “祖母,你知道阿琴嫁人了吗?” 宁祖母呼了口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祖母,那个瘸子比阿琴大那么多,还妻妾成群,阿琴去了不得叫人欺负死?”,宁知念蹲在祖母的榻旁,有些红了眼。 “我不在老家也不由我说了算。”,宁祖母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田小娘也死了,她曾经还给我煮过姜汤照顾我,我很喜欢她,她让我想起了娘亲。这就是女子的命运吗?”,宁知念轻轻抽泣。 “祖母当了一辈子的嫡母、大娘子,见过多少这种事,但你不一样,千万不能当了男人的侧室,更别说小妾了。”,宁祖母语重心长的说。“田小娘和那些外室通房的下场相比,还算好的了。” 宁知念垂眼,想到景玄曾经说,赏她个侧妃,想来真是可笑,自己在他眼中就是这样,谁让他是皇子,根本不缺名贵攀附。 又听祖母念叨几句,宁知念出了屋,宁萱就立刻攀上来。 “妹妹什么时候带我去认识些京安的姐妹呀,祖母都说了好久了。” “明日国公府的小姐来找我,到时候叫她和你去。” 宁知念只能想办法把她塞给别人了,天天缠着她,正好塞给沈晴,他们可以一同思量一下嫁谁。 宁萱一听立刻开心的走了,看着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了看自己,平日自己是喜欢低调,会不会给宁府丢人? 第二日,宁知念终于得了个清静,左明嫣在婚后第一次邀请她出来说话。 这几天感觉总能在大街上碰到有官府的人查来查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摸了摸荷包,自己有一块小小的牌子,是景玄给的,他说想去昭王府可以直接用这个令牌进去,几天没见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自己还没有理由能进宫。 见到左明嫣,宁知念只感觉她气质都变了,盘着为人妇的发髻,举止投足都十分端庄。 “季夫人,你真是让小女惊呆了。”,宁知念抓着她左右看。 左明嫣笑了笑,“就你嘴贫。” 听左明嫣讲了一通下来,宁知念彻底恐婚了。 成亲、拜堂、洞房、敬茶、回门、管家…这些听下来,宁知念都恍惚了,太复杂太麻烦了。 “听说季家规矩多,你还应付得过来吗?他对你好不好?” 左明嫣含笑点点头:“都挺好的,我也熟悉了,因为原本家里规矩也多。就是有点忙,都没什么时间能出来。” 宁知念放心下来。 “只是老夫人说,要是我管不过来,就给他纳几个妾。”,左明嫣说完有些沮丧。 “纳妾?” “嗯。” 宁知念知道这个规矩,小妾本来就是用来分摊正妻工作的,不管是从子嗣还是管家。 “那你怎么想?” “他若是想,我也拦不住,眼下我只能学着管家的事宜,尽力去做。” 宁知念轻叹,说不上来什么。 “你和哥哥的事怎么样了?”,左明嫣现在说话都慢条斯理的。 宁知念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真不知道你的心思都用在哪。”,左明嫣看着窗外的街道,小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很是惆怅。 “成亲,真的幸福吗?”,宁知念看着她眼底的忧愁。 “我有娘家给撑着自是不会受苦,我也喜欢他,可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着难过。” “为什么?”,宁知念有些不解。 “这是爹爹和娘亲给我选的亲事,我从前从未有过爱慕的男子,只是他正好合了我的眼缘,若是不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想那么多。”,宁知念抓住她的手,她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变了很多。 “老夫人见我年纪小,说子嗣的事可以先缓一缓,可我还是怕。” 这完全是宁知念的知识空白区了,她目前还停留在亲亲嘴上,但是还不能乱说。脸有些发红。 “你最近和我哥怎么样了?我都很久没见他了。” 宁知念摇摇头,“我最近没什么心思想这些。” “真不知道你的心思都在哪。”,左明嫣笑了笑。 二人竟然一聊,就聊到太阳快要落山。 刚出茶楼,宁知念就发现一个熟悉的马车,心下一紧。“嫣儿你回,我想起来要去帮祖母取个东西。” “不用我送你?”,左明嫣有些奇怪。 “没事,你先走。” 宁知念看着她的马车走远,就朝那个熟悉的马车走过去。 果不其然,景玄掀开了帘子。 “眼神挺好,上来。” 她已经习惯了,直接上去,熟练的坐在他旁边。 “殿下等很久了吗?”,她已经默认自己的所有行踪都被他掌握。 “最近忙,没空见你,你也不来找我。” 宁知念听着别扭,怎么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这么奇怪? “殿下都说了自己忙,我要是去了给您添麻烦怎么办。” “这么说,你是想本王了。” 宁知念听到他每次这样说,脸上已经不会掀起什么波澜了,他最近很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奉承功夫见长。 “殿下是有事要吩咐我做吗?我还用不用去伺候七皇子。” 宁知念看了看他,他顺其自然的就拉上了自己的手,那个红豆手链还在他腕上。 心跳有些加速,脸也有些发热,她只能任由他摆弄,罢了罢了,亲都亲了,拉手就拉手。 他们十指相扣,他的大拇指就这样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 “这几天我要去一趟南山。” “嗯。” “……” 短暂的沉默,能感觉气氛冷却,宁知念奇怪,他告诉自己,自己除了应声之外,还能干嘛,不对,这个气氛不对。 “嗯…那你要去几天?” “三天。” 宁知念听他说完,松了口气,看来是想让自己多问他几句,真难伺候。她一向不喜欢盘问别人的隐私,但是这样问他是不是表示很关心他。 “殿下要去做什么?” “……” 靠!又不说话了,这个人真的很难伺候。 “你和我一起去。” “哎?”,宁知念扭头看他,“可是…” “明天两位将军要去北边训练,暂时不回来。” “……” “你不想去?” 宁知念感觉自己的手吃痛,他掐自己。 “不是,我是在想找什么借口和祖母说。” 这个回答景玄还算满意,松了松她的小手,真软乎,虽然看起来纤细,但摸起来肉嘟嘟的。 “就说我又去宫里侍奉太后。” “嗯。” 他们的对话平淡,但很挠人的心, 他把她送回了家,自然也没轻易放她走,又和她吻了好一会,到她有些晕乎的时候才放开她。 “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嗯。” 她红着脸下车,看着马车走了。 “妹妹等等,我也回来了。” 刚要进门,宁萱就喊住她。 “妹妹怎么没坐府上的马车?”,宁萱看着马车的背影,有些奇怪。 “是左小姐送我回来的。”,宁知念懒得给她解释那么多,管的真宽。 宁萱在后面看了一会,她在车上待了好久都没下来,那个马车看起来也不像是女子或者夫人所用的。 二人进门,宁萱就开始说,“这赵小姐人真好,带我认识了好多姐妹,都是权贵人家。” 宁知念有些狐疑,这赵晴出了名的嫌弃小地方来的,怎么这么待见她。 “她们没有为难姐姐。” “没有没有,他们一听我是宁家来的,各个都特别好相处的。”,宁萱有些骄傲,又觉得宁知念缺心眼,“妹妹你怎么不去啊,还有好几个未娶的公子呢,听赵小姐说你也很少参加。” 宁知念提着小包,回道:“我也去,只是去的没那么频繁。” 宁萱又拉着她问了一堆人的来路,一听全都是大户人家,真是让她眼红。这么好的身世,她却没有,这宁知念真是有福不会享,一股子穷酸劲。 “说起来,妹妹的舅舅和表哥他们怎么不来了?还有上次遇到的那个左大人?” “我也不太清楚,许是他们最近公务繁忙。”,宁知念有些无奈,“这几日姐姐就和晴姐姐一起玩,我明日要入宫,陪不了姐姐了。” “…好。” 说完,宁知念就回屋了。 宁萱早就听说她经常能进宫,还是个大红人,心里的不平衡又起来了,在江南的时候她可就是个满脸泥巴、乱跑乱玩的疯丫头,还经常偷偷溜出去,没规没矩的,怎么来了京安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宁萱回了屋就开始和张氏抱怨。 “娘,你可是不知道,今天去了聚会,那帮贵族小姐们都夸着那死丫头,她哪来这么大本事。” “小点声。”,张氏拍了拍她。 “听他们给我讲,那丫头又是进宫弹琴又是侍奉太后,还赏了不少银子,怎么还是那副穷酸样。”,宁萱已经满脸嫉妒。 张氏也翻了个白眼。“那有什么用,没了娘,到现在都没个人来提亲。” 宁萱想到她有那么多东西,这宁府又这么豪华,她就气的不行。 “好了好了,这不是来给你选人家了嘛,娘给你选了几个,你这两天就能去见了。” 宁萱看了看张氏给的名单,有些嫌弃:“全是些小官。” 张氏一听,没好气的说:“你也不看看你爹是啥德行,你能嫁到京安就算是福气了。” “反正咱们能一直在这待着,不急,那死丫头都在老宅住了多久了。” 宁萱又看了看今天新买的簪子。 张氏无奈的叹叹气,自己宠的女儿能怎么办。 第90章 这些日子是不是太宠你了 第二天看了宁萱出门,宁知念也算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马车就来了。 她都不知道要去南山做什么,问他他肯定也不说,但他总不能把她卖了。 自己拿了些换洗的衣服,见马车来了,赤风笑盈盈的立刻下车等着,后面还跟了一个车,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殿下,我能不能带着采月。” 宁知念对着窗户问,景玄掀开帘子。 “坐不下。” 吸了一口气,回头和不远处的采月摇摇头,采月会意,回了屋。 上了马车,宁知念沉默了,寻常人的马车两三个人就挤的不行,他这个车大的还有位置放小桌板,上面还有一些书卷,这么大的豪华车子都能坐下五个人了。 一见到他,她有些惊喜,他今天竟然穿了淡青色,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的不是深色衣服,看起来没有平时压迫感十足。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那张冰块脸又开了口。 “看什么。” 她今日也穿了一身青色,竟然和他穿的很配。 宁知念笑眼盈盈地说:“我见殿下平日很少穿浅色的衣服。” 景玄支着头,“不行吗?” 她含笑对他说:“我想说的是,很好看,殿下穿浅色很好看。” 偏头不看她,景玄看向窗外。 陪他演就陪他演,宁知念垂眼扯了扯帕子,她知道自己开口肯定也问不出什么,就老老实实接他的话。 不一会,看了看窗外,快要出城了,除了上次去广济寺,自己居然就这样又被他带出了城。 知道路途远,见他也不管她,宁知念从包里掏出本书开始看,这也是跟他学的。 这书是她最近新发现的话本,闲来无事看一看还挺有意思。看到一些有趣的情节,宁知念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景玄看着她这副模样,直接伸手把她的书拿过来看。 宁知念吓了一下,嘟囔着嘴,这人真过分。 景玄简单看了两页,扔给她:“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 她这就不服了,哪里伤风败俗了,不就是讲神仙打架,顺便结个婚生个娃的故事嘛。 “俗里俗气,和宫里的夫子学了那么久的书,到头来还是看些误人子弟的读物,亏本王还让你待在佑儿身边这么久,真是本王失策了。” 他这一番话是让宁知念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自己看些话本会被他说的这么严重,他会这样贬低她,又怕他生气起来乱骂。 慌忙把书收到包里,看见包里的一个香包,垂眼,还是把包盖起来了。 有些委屈和心酸,她也不敢说,自己的什么他都会否定一遍,那为何还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错愕间,竟然想到了左行之,他从来不会这样和她讲话,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夸她。小时候自己下了学堂,给他背了一首诗,他立马摸上自己的头说她真厉害,还给自己买了荷叶糕吃,哥哥都不会这样夸她。 如果没有那些事,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和他定亲,然后成婚… 立马恢复了以往的谨慎,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景玄看着书,发现没了动静,转眼看她没继续看书,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平时不是挺巧言善辩,怎么这会儿一言不发,还这么善变。明明她这么听话,自己应该开心,怎么反倒觉得烦闷。 “过来。”,景玄向对面看着窗外发呆的小人儿开口。 宁知念没动。 “……” “……” “本王再说一遍,过来。”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宁知念转过头,面色看不出一点情绪,对上他的视线。 景玄现在的眼神,换做是旁人见了,肯定是要吓破胆了。 但宁知念不怕,淡淡收回视线,起身坐了过去。 二人坐成了一排,气氛有些凝重。 此时马车停下,赤风掀开帘子说。 “主子,差不多还有两刻就到了,前面有条小溪,这几匹马需要休息一下。” 看见这一脸不悦的主子点点头,赤风放下帘子,嘴瞬间瘪了瘪,这气氛不对啊。 景玄起身下车,见他走了,宁知念瞬间气的嘴都鼓起来了,心里问候他一百遍。 他一上车,马车动起来后,她瞬间又恢复那副清高板正的样子,也不看他。 景玄下意识的想拉她放在腿上的手,她立刻假装缩到一旁。 这个举动让景玄瞬间眯起眼睛,这是在和他对着干? “手给我。” “……” “给我。” “……” 景玄粗暴的掰过她的脸,宁知念对上他的眼神,满眼的不服。 见他这样,自己心情竟然有点好了。 “说了你两句就敢违抗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太宠你了。” 这话一出,宁知念轻轻抽了下气,双手攥拳,但还是垂眼,将手伸给他表示顺从。 结果景玄直接拍了一下她伸过来的手,宁知念吃痛的缩回来,更委屈了。 她现在就想回去,真是后悔来了,以为他这段日子好多了,谁知道又开始抽风,忍着疼,她也没说话。 景玄更是不悦,心里说不上的烦闷。 “宁知念。” 她的名字几乎是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宁知念怕他真生气了,缩了缩身子。 “对不起。”,她轻轻开口,语气虽然 被他欺负,自己还要向他道歉,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回好了,还没到地方就和他闹僵了,之后的几天可怎么办,宁知念有些后悔,又看了看他。 她低头揉了揉手,没想到他刚才那一拍还挺疼的,自己的手就泛起红印,因为她皮肤白,泛红了后特别明显。 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 景玄瞥了眼她的手,自己刚才有那么用力?这人是纸糊的吗。 “赤风。”,他朝坐在前面的赤风喊 “主子?”,外面风大,赤风大声问了一句,稍微靠后听着。 “停车。” 赤风立马叫停,“主子怎么了?” 景玄没看她,开口:“下去。坐后面那辆。”宁知念心一紧,她以为他要把她扔在这荒郊野岭,没想到是让她坐后面那辆,那正好啊,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 宁知念直接起身,提着裙子就下去了。 景玄挑眉,她走的这么迅速,半天是不想和自己坐一起?瞪着她下车,景玄现在只想杀个人泄愤。 赤风咽了咽口水,这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宁知念看了看后面的人马,说不紧张是有些假的,外面这些人她就认识赤山和赤影,强装镇定的走到后面,没想到马车的门帘一掀,赤雨漏出头来。 “宁小姐?你要坐这个车?快上来快上来。” 赤雨立马下车让她上去,赤山负责驾车,瞥了一眼她,脸上说不出的复杂,赤影在一旁骑着马,表情更是丰富。 上了马车,宁知念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是赤雨一脸笑意的看她,她倒也不觉得慌了。 “上次在王府前,谢谢大人帮忙了。”,宁知念开口。 赤雨立马脸红的挠挠头,笑嘻嘻地说:“宁小姐别这么客气,嘿嘿,叫我赤雨就好了。” 宁知念见他这么好相处,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立马放松下来。 “你今年多大啦?感觉你看起来比他们小很多。” 赤雨眨眨眼,“我今年十六,嘿嘿,是最小的一个。” 赤雨见宁知念有些吃惊,继续说。 “风哥最年长,今年二十三,山哥和影哥都二十二。” 宁知念有些惊讶,她能看出来赤风年纪最大,但景玄今年不过还没到二十一,竟然能驯服这些比他年长的人。 第91章 不该不让你拉我手 “你们的名字,都是殿下取的吗?” 赤雨点点头,然后立马一脸神秘兮兮的说:“宁小姐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跟了主子的。” 宁知念看了看窗外,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靠近他点点头。 “他们仨都是主子亲自从军营里选拔出来的,本来只要三个人,我呢,是后来被风哥从战场上的死人堆捡到的,那时候他就已经跟着主子了,主子看我身板不错,也通过了考核,就破例让我待在身边了。” 宁知念瞪着眼,他居然也会破例。 “那你一定很厉害才会让殿下为你破例。” 赤雨乐呵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没有没有,嘻嘻嘻,宁小姐我和你讲,主子他其实心特别软,他有时候那么严厉,其实都是装的。” 宁知念一脸不相信的看他。 “有一年我们去一个山上抓一个土匪,结果门一踹,发现好几个女子和娃娃,都是那土匪的妻妾和孩子,按规矩来讲是一律都要抓回官府,下场基本都是杀头,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被抢来的。” 宁知念听他讲的传神,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后来呢?他们都被杀了?” 赤雨笑了笑,摇摇头:“按道理讲,把人一抓交给衙门就能回了,结果主子先把他们带走,后来又废人力去统计和调查,把没问题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了。” 听到这,宁知念有些惊讶,景玄在外传的可是冷面阎王,错杀都不会放过的人,竟然会做到这步。 “宁小姐,我可是偷偷告诉你的,你不许和别人说,要是被主子知道了我就完了。” 宁知念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小雨,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赤雨一听她叫他小雨,脸立马红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么亲昵的叫名字,还是这么美的美人儿。 “宁小姐,我曾经有幸见过宁远大将军指挥前线,简直太帅了。” 宁知念一听,又来了兴趣。 “你还在前线见过我爹爹?” 赤雨狠狠点头,“主子会去前线的,我自然也有机会见了。那威武霸气的模样,战场上一站,谁来了都得吓破胆。” “那殿下和爹爹他们这么说是之前就有过很多交集了?”,宁知念碎碎念着,想到爹爹夸赞他的那些话。 “是啊是啊,宁小姐我还给你讲,之前主子…” 二人完全没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下来,宁知念听的津津有味,讲到一些点,两个人还乐的咯咯笑。 赤风看见景玄站在马车前,眼神像是能一拳把这个马车打烂一样,奈何他下令不让别人动,就要在这听个明白。 赤影听着,嘴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 “还有啊……”,赤雨讲的特别投入,学的也很像。 宁知念在一旁被逗的笑的不停。 景玄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把帘子一掀。 二人同时停止笑。 “赤、雨。” 要吃人一般的语气传来,赤雨立马开口。 “啊啊啊啊啊,主子我错了。” 景玄拧着赤雨的耳朵把他揪下车,宁知念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片村庄,四面环山。 宁知念咽了咽口水,跟着下了车,就看见景玄拧着他的耳朵,赤雨一脸痛苦的跪在地上求饶。 宁知念看不下去,立马开了口:“殿下你别罚他了,是我要听的。” 剩下三人立马抽了口气,主子训话时谁敢多说一嘴。 景玄一个眼神杀来,宁知念也不怕,和他对视。 众人提着气,想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景玄放开赤雨,大步朝她走去,赤山在一旁见这情况不对,主子要是动手,这宁姑娘怕是要没命了,就在自己跟上去,准备伸手要上前拦的时候,赤风一脸淡定的拽住他。 只见景玄停在宁知念面前,低头看她,她也不怕,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宁知念心想完了,自己铁定要被他杀了,手都有些发抖,但还是要挺直身板,今天她死也得死的有尊严。 众人已经开始默默祈祷了。 “本王教训属下,你敢插嘴?” “不敢。” 景玄眯着眼,宁知念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说: “我错了,方才不该不理你的,你别生气了。”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还有呢?” “还有…”,宁知念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不该不让你拉我手。” “……” “……” 众人现在只想戳聋自己的耳朵。 景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立马撇开头不看,看哪里的都有,就是没有敢看他们的。 “手拿出来。”,景玄回到她身上。 他一开口。 宁知念立马照做,抬起手,像个站起来的小兔子,但脸上还有一丝不服气。 景玄看了眼她手背,红印消下去了。 一把拉过她,也没管跪在地下的赤雨,一边走一边下令。 “休息整顿,注意侦查。” 宁知念被他拉着走,还有些担心赤雨,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方才还绷着脸的众人捂着脸笑。 第92章 我总觉得,她也知道 被景玄拉进一旁院子里的宁知念,感觉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他也没松开。 “下次再敢这样,本王就把你扔到荒郊野岭等死。” 宁知念努力点点头,看着他。 景玄的脸臭的不行,宁知念怕他继续发飙,另一只手也抓上他那只抓着她的手。 “在这老实休息一会。” 景玄眉头舒缓,坐在已经擦好的椅子上,宁知念左右瞧了瞧,这里就他屁股底下一张椅子。 也没管,她直接走到墙角,默默坐地上了,抱着腿发呆。 景玄抬眼一看,差点气笑了,这女人是蠢吗? “你坐那干什么?” “啊?休息啊。”,宁知念从愣神中醒来,一脸认真的回答。 景玄眯着眼,没说话。 不一会儿赤风端着两杯热水进来,就看见缩在墙边的宁知念,差点没绷住,这宁姑娘跟了主子真是受苦了。 “咳…主子,水烧好了,用不用属下再拿把椅子过来。” 景玄端起水轻轻喝了一口,嗤笑道:“不用,她喜欢在那坐就坐。” 宁知念还有些发呆,根本没管面前的男人说了什么,因为她实在是后悔来这,太后悔了。 虽然披着披风,但屁股底下还是很凉,宁知念起身拍了拍屁股,站在那发呆。 景玄抚着额头,简直是拿她没办法。 “你今天就是非要和本王做对是。” 宁知念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殿下能不能说的明白些,我好理解一下。”,宁知念用着最无辜的眼神看他。 景玄抽了口气,她越是这样,自己越是拿她没办法。 “过来喝水。” 景玄已经懒得发火,撑着头看她。 宁知念不敢怠慢,走过去拿起杯子喝的还有些急,结果呛到了不停咳嗽。 景玄叹了口气,他真是越来越能理解宁洵,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妹妹,也得气死。 “你跟宁洵也是这般?” 景玄这没由头的话,让宁知念觉得他真是个怪人。 “哥哥才不会这般欺负我呢,哥哥肯定会让我坐下,生怕我摔着累着,还会亲手给我端水喝。” 景玄眼睛抽了抽。 “可惜啊,本王不是宁洵,更不会给你让座。” 宁知念抓着水杯,真的想扔他脸上。 “殿下,我们这次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见他心情缓和了些,宁知念终于开口问了。 “剿匪。” 他抚着额头,懒得搭理她。 “啊?”,宁知念愣住了。 “怎么?怕了?” “不是…只是没想到是剿匪。” 宁知念这回真的彻底后悔来了。 “殿下带上我,不会当我是累赘吗?” 景玄抬眼看了看她,“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匪已经剿完了,现在来清算,看看南山这帮废物昏官都在做什么。” 南山这边有县城,官匪相勾结也未必不可能。 “喝好了吗?”,他不耐烦的问。 宁知念点点头,景玄立刻起身出去,她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天黑之前赶到南山县。”,他语气威严的发送号令,闲散坐着的侍卫立刻起身应答。 “是。” 赤雨终于把头上的砖头扔地下了,脖子都差点断了,又感受到景玄的视线,连忙跑了。 二人走到马车前,宁知念试探地开口。 “殿下…我坐哪辆?” 景玄没理她,直接上了车。 宁知念一看大家都要走了,实在没办法,连滚带爬的也跟上去了。 气氛好像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宁知念唯唯诺诺的坐着,生怕又惹到他。 - 另一边。 此时在京安的林澈听到汇报,脸上的温和直接消失,一拳砸向面前的桌子。 “安安若是有事,我才不管是谁,都得给我付出代价。” 林予肃看向他,开了口:“这就是你的计划?那南山刚剿完匪,穷山恶水之地,他趁着府上没人直接带她走了,姑父和洵儿在北边练兵估计还不知道这事,若…” 林澈闭上眼,一手捏住山根,有些头疼。 林予肃真的忍无可忍,站起身背着手:“我们这么被动,完全被景玄当枪使,他倒是两头都得了便宜,小妹才年过十五就要被他这么折磨……” “他明明有大把的机会将太子直接整垮,不知道还在打什么算盘。”,林予肃左右踱步,“这天下都要是他的,他还想干什么。” 林澈耐得住性子,还在思索,慢慢说道。“这里一定还有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这么鲁莽。” 林予肃看他这样,更急了:“你怎么还在替他说话,安安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林澈抬眼看他,一向沉稳的他何时这般急躁。“怎么好像自打安安来府上住那段日子起,你就开始变得浮躁了。” 林予肃怔住,压着火坐下。“洵儿是我弟弟,安安也是我妹妹,看着他们这般,我为什么不能急。” 林澈深呼一口气,指尖轻轻敲着桌子。 “那你为什么对左行之有那么大恶意。” “那是因为…” “因为他喜欢安安?”,林澈眯着眼,盯着林予肃,语气有些凝重:“你在想什么。” 林予肃握着拳,没有开口,也没看他。 林澈又继续说:“左行之都大方承认了,你莫不是比他还次?” 有些恼羞成怒的林予肃看他,平静地开口:“我是有些喜欢她,但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林澈离开桌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语气十分冷漠。 “你自己都说了,她是你妹妹。安安那么信任你,若是知道你怎么想的,定会更失望。” 林予肃知道他一向在乎宁知念,也被他眼中的怒火盯的有些清醒了。 “抱歉,方才是我太急了。” 林澈松开他,背过头去。 “旁人不知情也就算了,你姑姑尸骨未寒,你却惦记上你表妹,肃儿,你一向沉稳,这事真是让我失望了。” 林予肃攥着拳,火又上来了:“那你作为她舅舅,就把她推给景玄,还和那个景玄合作,到头来就是她落入火坑,落得一身病,这就是为她好?” 林澈也哽住,他也没办法反驳他,几乎低吼的说: “那你说能怎么办?我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为的就是给我姐报仇,眼看就要水落石出,景玄的才能和势力你我不是不知,洵儿小小年纪在战场出生入死,安安出身名门却在别人家低三下四,我能不心疼?” 林予肃抽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澈也第一次有些失控,二人都彼此冷静了一番。 林予肃想到了什么,开口:“景玄怕是早知道姑姑的死并不是肺痨,他比我们权力更大,掌握的信息也更多。” “你想说什么?”,林澈冷静下来。 林予肃闭上眼,“我总觉得,安安也知道。” 林澈看向他,眉头拧起:“她去哪知道,姐姐走时她才十一岁。” “那不然她为何这般委曲求全,愿意一直待在景玄身边,别的女子让太子那么一吓,不吓死也得疯了,你我不是没见过,她硬是一声没吭。”,林予肃开口。 林澈沉默了一下,“我怎么没想过,我一直以为她是性格使然。” 林予肃觉得林澈有些上头了,有些安慰的说:“你一直在局中,太投入了,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想保护每个人,又迫切想知道答案,但是越陷进去就越容易走火入魔。” 林澈瘫坐下来,长呼一口气,他也只有在林予肃这能得到些放松了。 “我只是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林予肃这么一说,林澈的眼睛有些干涩,他平日一直想保护他俩,怎么舍得让他们和他一起痛苦。 “我当年就是因为告诉了洵儿,他才执意去参的军,你知道这事对我来说有多愧疚吗?”,林澈甚至有些哽咽。 林予肃撑着头:“洵儿就算不知道,他也会去参军,他身上流着的就是将军的血。你也不必再为这件事自责了。” 第93章 你有本事杀了我! 景玄这边,一行人已经走了快一天。 眼看暮色降临,不知为何,自打刚才再一次上车后,她就一阵困意袭来,宁知念有些打瞌睡,看他还很精神的样子,她都有些佩服,又想到外面那些侍卫,怎么都和铁打的一样。 强撑着自己不睡,宁知念狠狠掐着自己的腿。 景玄用余光看见她在那挣扎的样子,伸出手拉起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宁知念就到了景玄身边。 “睡。” 宁知念也管不了那么多,轻轻靠着他胳膊,没想到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宁知念瞬间清醒,挣扎两下,却发现自己被绑着动弹不得,嘴里也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声,然后警觉地看向四周。 只记得在马车上很困,强撑着自己不睡,然后景玄让自己靠着他,怎么醒来就到了这了,她平时睡眠很浅,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下药了。 努力回想起之前的细节,自己只喝了赤风给的那杯水,这是景玄的意思? 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这个屋子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身上的绳索越挣扎越紧,这个绳结她很熟,哥哥告诉过她是专门防止犯人逃跑所设计的绳结,越挣扎越会收紧。 她现在只觉得愤怒,又要保持冷静,自己又被景玄骗了,难为他演的那么真。 听见脚步声传来,宁知念立马继续装晕。 外面开始传来交谈声,听了半天她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再仔细一听,这说的根本就不是汉语,她小的时候在军营听过,虽然不会说,但她敢肯定外面的人说的是闵国的语言。 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自己被景玄卖到闵国了? 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宁知念不敢乱动。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现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几个人又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来了一个人。 宁知念忍着痛,不敢再多挣扎,心像冰一样冷,她这般信任他,这般听他的话,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突然,只觉得自己被人扛起来,宁知念微微睁眼,观察着四周。 男人扛着他出了屋,她看着这个人穿的衣着还是本朝的服饰,松了口气,她还在景国。 宁知念强忍着害怕,结果直接被粗暴的扔在一堆草堆上,钝痛的感觉传来,让她忍不住抽了口气,刚才看了周围的一圈,这里好像是个寨子,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土匪? “就是她。” “谁绑来的?” “铁哥,我绑的,吴乘的消息给的准,说这女的要来南山,我就带人去劫了车。” 吴乘就是南山县的县丞。 “怎么就她自己?” “车夫死了,剩下几个伙计直接跑了。” 问话的人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铁哥,这小妞不会有诈。” 被小厮叫做铁哥的人,名为马铁。 马铁坐在木凳上,旁边有一把大砍刀插在土里,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宁知念。 小厮继续说:“月娘被抓后虽然什么都没招,但头子那很是不爽,到现在都没找到是谁泄露了消息。” 马铁朝地下吐了口痰,又扯开一幅画对着宁知念看了看,立马笑出声:“就他奶奶的是她,没想到真给老子碰上了。” “铁哥,这女的要真是那宁远的女儿,咱们岂不是要赚麻了。”,一个小厮立马搓了搓手。“真可惜,要干净的,不然…” 小厮在前面一脸期待的看着宁知念,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已经提着刀站在他后面,一声惨叫后,小厮咽了气。 马铁收起刀,冷哼一声,不枉他在景国潜伏多年,终于找到机会了。 上次任务失败后一直和上面失联,他感觉自己这边绝对被抛弃了。原先南山有匪头,混乱无比,他们在这扎根不会被轻易察觉,结果匪被剿了,肯定要来人清扫严查,到时候他肯定也跑不了。 被景玄最开始在京安的端午游会上抓了的月娘等人,都是闵国组织派来的,安插在京安数年。 他们都听从于一个代号叫山鬼的人,马铁也不例外,但自从月娘被抓后,山鬼立马消失,联系不上,马铁就和几个小厮有联系,都不敢贸然行动。 没想到这次终于找到机会了,他要带着宁知念去黑市卖了,然后自己拿着钱就跑,组织放弃了他,他就这么带着人去找山鬼一定也会被杀。 马铁笑了笑,拿起刀走向宁知念,此时的她还在闭着眼装死。 又把她扛起来扔到屋子里了,宁知念闭着眼不敢看死掉的小厮,看样子这个人暂时也不会杀了她,自己该怎么跑。 听到脚步声离开,她迅速想办法把头上的银钗蹭掉,再用手去挣扎着拿钗子,开始一点一点用钗子划绳子。 因为背着手不熟练,钗子划的她手破了都不敢停,继续忍着疼磨绳子,终于断了一个口。 感受到手能稍微活动了,宁知念开始挣脱,费了半天的力气把绳子解开了,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就去推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那个人一定还要回来。 现在是深更半夜,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蹑手蹑脚出了院门,结果看向四周,这里根本就是荒郊野岭,晚上又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不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抹着眼泪,宁知念也不敢发出声音,她现在好想哥哥。 手里死死抓着银钗,刚要从小路走,结果刚才的大汉拎着酒就回来了,她迎面撞上了他。 宁知念尖叫一声,扭头就往反方向跑,马铁面目狰狞的扔下酒就开始追她,为什么自己一和景玄在一起,不是被绑架就是被追,上次是广济寺,这次是南山,她真的是完全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可是她哪跑得过一个壮汉,一把被马铁抓住,宁知念倒地,崩溃的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马铁一把控制住了她挣扎的胳膊。 “老子当然知道你爹是谁,不然老子干嘛抓你,有两把刷子嘛,一会就让你吃点苦头。” 宁知念尖叫着,怎么打他都没用,手里的银钗早就掉在地上。挣扎无果,她心里最后那道防线也崩塌了。 此时一支利箭射过来,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马铁立刻警觉,抽出腰间的刀砍向四周,昏暗无比,此时传来阵阵马匹声,马铁暗骂不好,刚想回身抓宁知念,没想到她捡起地下的银钗就往他手臂上扎去。 马铁刚吃痛缩回手,只见头上一道黑影迅速沿着墙壁闪过,一脚踹上他的头,和他扭打起来。 宁知念慌乱间从地下往后退,看清那个人是谁。 是赤雨! 只见不远处的马蹄声渐近,还有摇曳的火把,景玄驾着马飞奔而来,宁知念站起身,转头就想跑。 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她就算死在这她都不想再看见他。 “回来。” 景玄命令的叫她,宁知念拖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跑。 此时赤雨已经将人制服,和其他人一起绑人,就看见景玄下马,小跑着上前追去。 赤风拦着想跟着的人,由得他去。 “回来,本王叫你回来你听到没有。” 宁知念小跑着,眼泪早已流遍全脸,她再也不会信他半分,也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 景玄黑下脸,一路追上去。 他又低估她了,以为她还在小屋锁着,他们一行人控制好马铁就走,没想到她直接挣脱逃出来了。 宁知念跑不动也要快走,头也不回。 景玄早就追上了她。 “宁知念!” “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宁知念继续背对着他,此时的她已经精疲力尽,喘着气。 景玄一个快步走上前,挡在了她前面。 宁知念流着泪,一脸失望的和他对视,此时的她已经彻底崩溃,吼着对他说: “干什么?还想让我干什么?” 景玄忍着,抬手想碰她,宁知念立刻躲掉。 “先跟我回去,我再和你解释。” 宁知念流着泪,眼神里全是痛苦和无助。 “你还要把我绑哪去,给我下药,还把我扔给别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我这么信任你!你就这样对我!” 宁知念哭着,身体不停的颤抖。 “你不是想知道宁夫人怎么…” “不许你提我娘!我不需要你帮我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我不会和你走了!你让我配合你我哪次没有听?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不要再相信你了!” 宁知念几乎是崩溃着后退,她真的要被折磨疯了,她刚才有多害怕有多无助。 景玄第一次见她这样,看见不远处赤风给了信号,来不及和她继续解释,一个跨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抬上肩往回走。 “放开我!放开我!你把我杀了我都不会和你走!快放开!” 宁知念又被这么抱着,疯狂捶他后背。 “王八蛋!登徒子!滚啊!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哥!” 她一边骂着,又被他扛着走,众人见状又纷纷低了头,此时只有宁知念一个人的骂声。 “景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有本事杀了我!” 赤风见景玄把宁知念扔回马车,嘴不由得抽了起来,自己换做是宁小姐,估计也不想再看见他了,本来这个主意告诉他时,他就有些反对,但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带着他,撤。” 景玄上车前下令,周围的人立马行动。 第94章 现在怎么办 在马车上的宁知念骂骂咧咧的,疯狂挣扎,对着景玄拳打脚踢。 “闹够了没。” 景玄不悦的盯着她,开口。 闹?宁知念看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车。 “闹够了没?”,宁知念反问他,“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要给我下药,又要把我扔到哪去,我怎么敢和你走。” 宁知念哭的一抽一抽的,言语间全是委屈。 景玄看着她不动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头受伤的小鹿,衣衫凌乱,头发散着,手上还有伤口和红痕。 景玄抓过她的手查看伤口。 “为什么不在里面待着?” 这话一出,宁知念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开始大哭。 她不跑,在那等死吗? 景玄见她这样,顿时手足无措,往常她都是说两句就好了,怎么现在还哭个没完。 赤风在外面听着,自己从最开始到现在一路看下来,也就是这宁小姐有本事,换做其他女子,早就被他逼疯了。 “别哭了,手拿来,上药。” 赤风在外面一听,继续摇摇头,他这样能哄好女孩子才怪呢。 赤雨骑着马,跟在马车一旁说:“主子,你得好好给宁小姐解释解释呀。” 景玄打开窗帘看他,眼神里全是警告。 赤雨扁扁嘴,这主子真是不会心疼美人儿。 宁知念哭了一会,又哭累了,缩在一旁不停抽泣。 景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见她这样,自己更是心情烦闷,半点也不想解释了。 宁知念抱着腿,在马车内的角落颤抖,想离他远远的,她就知道他肯定也不会和她解释些什么,她都习惯了。 又抬手抹着眼角的泪,心里全是委屈。 “这次是本王不对。” 半天,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知念嘤咛着,想平息自己,只觉得他可笑。 景玄见她还是不理自己,他可是从来没和别人这样过,这人怎么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赤风在外面干着急,这主子怎么这么笨! “主子,到客栈了,您和宁小姐先去歇息,我去审马铁。”,马车停下来,赤风对里面说。 景玄冷着脸会意,又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宁知念。 “走。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赤风和一脸拧巴的赤雨对视,主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子,现在好了,估计人家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宁知念稍微冷静了下来,只觉得一阵眩晕,踉踉跄跄的起身,就被他一把横打抱过,从客栈的后门进去了。 她现在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角还不停渗出眼泪。 一脚踹开房门,景玄把她放下来,宁知念两脚发软的站着。 “你先坐那,本王去办点事,马上回来,不许乱跑。赤雨,你看着她。” 赤雨跟上来,点点头。 景玄一走,赤雨屁颠屁颠的走来。 “宁小姐,您先坐下歇一会。” 宁知念不动,就站在那发呆。 赤雨看她这样,自己要是不想想办法,主子这辈子怕是都讨不到老婆了。 “宁小姐,您消消气,主子他也有难处,这次机会难得,那马铁我们蹲了好久都没见到人,这次…” “这次用我把他钓出来了?”,宁知念终于开了口,语气间全是讽刺。 “……”,赤雨哽住,“宁小姐,主子他没和您说是他的不对,他还给你下药,那更是他…哎呀,主子刚才听到您出事,本来还想按兵不动再等等其他人,结果直接打断计划去救您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宁知念越听越气,她自始至终都是他用来办事的诱饵。 赤雨抓狂的抱住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主子的错,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没办法把黑的说成白的。 赤风和景玄汇报着,就看见他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马铁说自己早就被闵国抛弃了,这次本来打算把人卖了跑路,咱们的线索又断了。”,赤风见景玄的心思飘着,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解决了。” 景玄说完话,赤风点点头,但也不见景玄走。 “赤风。”,景玄背着手看着夜色说。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本王这次是不是做过了。” “……”,赤风沉默,“这次机会难得,主子也是没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你也觉得本王做错了?”,景玄看向他。 “属下不敢。”,赤风看他有些急,又开了口:“只是这些时日看下来,凭宁小姐的聪慧,就算告诉她计划,她应该也会配合的。” 景玄吐了口气,“本王怕她坏了事。” 赤风低头配合,“主子思虑周全。” “但下药本王确实有些做过了。” “……” “现在怎么办。” “马铁接头的人应该早就不在这一带了,主子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剩下还有别的机会。”,赤风以为他说的是奸细的事怎么办,说了一通。 结果景玄皱眉,“本王的意思,现在怎么办。” 赤风反应了一下,他不会再说宁姑娘的事怎么办,还不好意思直说。 “呃…主子和宁姑娘解释一下,她应该会理解的。”,赤风觉得这差事从来没这么难做过,还得当他的感情老师。 “本王为什么要和她解释,本王做什么事还要和她先商量吗。” “……”,赤风为难了,他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现在就想赶紧溜。 “你去和她说。” 赤风更无语了,撒腿就跑,“主子,我还要去处理马铁,看看还有没有能问出来的,您就和宁姑娘说两句就行。” 景玄见他走了,咬了咬牙,转身上楼。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宁知念已经坐下来,赤雨在一旁和她说话,她不哭也不闹了,赤雨把药给她,她也涂了一些。结果一见到他,她脸色立马变了,也不看他。 来的路上她就这样,和别人嘻嘻哈哈,和他就板着脸,现在也是。 “滚。”,景玄叫赤雨滚了,就看见宁知念扭着头,也不看他。 “本王没耐心和你解释,你若是聪明,听见那个人说了什么就应该懂怎么回事了。” 她一听他这话,本来还平息的情绪又上来了,晃晃悠悠的起身,她又忍不住落了泪,委屈地看向他。 “我不懂,我蠢得要死才会相信你。” 第95章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见她又哭了,景玄立马又开始烦闷起来,换做别人他肯定不会有耐心到这一步,早就扔到哪算哪了,烦的他不行。可是看见她这般模样,自己又不想离开。 宁知念又哭了起来,抹着眼泪。 景玄走上前去,她就想躲着他,结果又被他粗暴的拉进怀里。 宁知念抬手打他胸口,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 “那本王让你打,打到你满意为止。”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你除了会利用我,把我当个东西,当个宠物,当作发泄的对象,你还会什么。”,宁知念委屈的抽泣着,也没有力气再打他。 “是你自己答应的。” “是,我答应过你,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配合你,对你百依百顺。你拿兄长他们威胁我我也认,拿娘亲的死因控住我我也认,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反抗过你,今天这事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哪怕暗示一下我…” 宁知念委屈的又哭起来,害怕的直哆嗦。 “我也会害怕,我怕得要死,你满意了吗?从广济寺那天起,不对,从你在游会绑了我那天起,我夜夜都做噩梦。” “广济寺被那两个人追,我回去好几天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那副场景,太子给我下药…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女孩的头砍下来,那后来我看见血就想吐…连肉都不敢吃了。还有那个毒,到现在我都很怕冷…” “这次你和我说,我肯定会配合,可是我被下了药,在这荒郊野岭,从来没来过的地方被他们绑着,又见到一个人被杀了…我能不怕吗?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不会再伤害我?” 宁知念大吐苦水,身体不停发抖,她真的有些体力不支了。 景玄看着怀里发抖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只觉得烦闷,大手轻抚她的后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很温柔,没有自称本王,然后将她狠狠抱在怀里,也不嫌弃她身上的衣物脏和眼泪鼻涕乱流,埋在她颈间。 “我在这,别怕。” 方才若不是赤雨在暗中埋伏观察,那另不远处就是悬崖,她若是再乱跑,要么被马铁杀了,要么就掉下去了,他那一刻是慌了的。 从她被自己下药没了知觉的时候,见赤风也没再阻拦他,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为了找到马铁上面的人,他还是忍心做了。 大手慢慢安抚着她的背,看她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又开了口。 “手疼不疼了,我去晚了。” 宁知念一只手被他抓着,嗓子也有些喊疼了,声音沙哑又绝望地说:“殿下…你一边伤害我,一边又关心我,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玩弄我了,你说什么我都听,可是我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宁知念虚弱的任由他抱着。 “我……我……”,宁知念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景玄身上一沉,感觉不对,立马抱着宁知念扶上床,怎么摇她她都不醒。 “喂…喂…安安,安安。” 景玄有些慌了,怎么叫她都没反应,伸手一摸她头,也没发烧,方才他就摸了一下,感觉体温正常才松口气,怎么这会儿就晕了。 一摸兜,身上的药也不见了,才想起来昨天早上自己光顾着挑衣服,没拿药。 掐了她半天的人中,还是没反应,手还是冰冰凉凉的。 简单搭了一下她的脉,还算正常,又算了算日子,好像明白了。 起身大步出去,推开门就看见赤雨听墙角。 景玄皱着眉头下楼,“去找个郎中。” “主子,这荒郊野岭,咱们返回城里至少一天的时间,现在方圆十里地连个村子都没有。”,赤雨立马站起身看了眼屋里,跟在景玄后面下去。 “主子,宁小姐她怎么了?” 景玄不理他,黑着脸往下走。 赤风见状上前,“主子,这野外危险,不可乱来啊。” “你那会儿给她喂的什么药?”,景玄想了一下。 赤风想了一下,“就是无毒的迷药,剂量也不大,不伤身。” 客栈的老板娘是他们的人,听见声出来,“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景玄看向她,这开在半路的客栈一般远离村庄,东西应该齐全。 “有没有红糖和姜。“ 老板娘先是愣住,然后想到了那个姑娘。“官爷放心,草民去办。”,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宁知念恍惚间疼醒了,有些痛苦的捂着小肚子,明明昨天就完事了,怎么腹部还这么疼,肯定是着凉了… 屋里烧了炭火,还觉得温暖些,只感觉一只热乎的布子在给自己擦着脸。 恍惚间,她轻轻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妇人模样的人坐在床上给她擦拭。 “姑娘,姑娘,你醒了?醒了就来把这姜汤喝了。” 宁知念瞬间红了眼,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抓住她的手 “娘亲…娘亲…娘亲你又来梦里看安安了?” 老板娘手一顿,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景玄,见他没说话,转头抓住她的手。 “姑娘,起来把姜汤喝了就不难受了。” 宁知念泪眼朦胧,挣扎着起身抱住了她,老板娘更是愣了一下,自己也有个女儿已经嫁了人,这小姑娘瞬间让她想起她的姑娘,有些心疼,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就不大,还一身狼狈,跟着这帮大男人在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娘亲,安安听话,能不能多陪安安一会儿。”,宁知念抱着她,觉得好真实,这个梦好真实,能让她抱着她。 老板娘用手轻轻拍她的背,也没否认。 宁知念贪婪的抱着她,生怕她一撒手,娘亲就又会消失不见,直到看见景玄的身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但自己还是不愿意撒手,她好久没感受这般亲切的爱了。 不舍的松开她,宁知念从她怀里离开,也没觉得尴尬,开口。 “抱歉,我认错了人。” 老板娘也没在意,用手又拍了拍她。“没事姑娘,趁热把这个喝了。” 宁知念擦了擦泪,点点头,一口气把汤都喝了。然后有些幸福地笑了笑:“谢谢您,这个和我娘煮的味道特别像。”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老板娘点点头,端着空碗出去了。 宁知念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还在贪恋刚才那份温暖。 景玄见她醒了,起身。 她见状垂下头,冷静下来,也认了… “殿下放心,我不会跑的,我还要回家。殿下请回。”,她又恢复了以往的警惕,向床里面靠了靠。 景玄看着她,去把灯都吹灭了。 宁知念抬头看他的举动,有些出神,然后只剩月光照进来,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景玄走向床,二话不说平躺下来。 宁知念坐着,看他在旁边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躺下来转向床内,一言不发。 她刚一躺下,景玄的手就搂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宁知念只觉得可笑。 眼泪又委屈的流下来,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她也不敢出声,让他知道她又哭了。 景玄从后面抱着她,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抹掉,宁知念抓着被子捂住胸口,也不动,任由他摸着,只觉得疲惫。 “安安。”,他磁性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宁知念心一抽,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乳名,这是干什么,又想让她重蹈覆辙? “殿下自重。” 听见她还理他,景玄更得寸进尺,轻轻吻了上她的脖子。 “肚子还疼不疼。”,他的手向下探去,抚上她的小腹。 宁知念抽气,睁开眼,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自己的肚子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但是她无比厌烦。 她直接转过身,让他有些意外。 宁知念那双哭红的眼也不再流泪,在黑夜中和他对视。 她直接撑着身子坐起身,借着月光,抬手将固定头发的簪子扯下来,墨发四散,一股清香传入景玄的鼻尖。 而后她眼神无神的看着他,一下跨坐在他身上。轻轻将几个衣带解开,外边的衣衫立刻四落,立马露出胳膊上白皙光滑的皮肤,上面还有道道红痕。 景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喉结滑动了一下,而后目光暗沉下来。 只见宁知念俯下身,撑着头,低头和他对上视线。 景玄平躺在床上,仰视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宁知念缓缓低下头,景玄由着她动,只见她轻轻吻上他的唇。 景玄一只手抓住她滑嫩的手臂,碰到了她还红着的地方,让她有些吃痛,瞬间更加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第96章 你错了,本王比他还坏 宁知念就这么和他对视,发丝散落在他身上、脖颈间,然后缓缓张口。 “殿下都知道我来完了月事。”,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一点感情。 景玄打量了一下她,也没说什么话。 今天不罚她了,伸手轻轻将她往身上一拽,宁知念没准备的被带下去,压在他身上。 “殿下不是说,缺个暖床的吗?” “这不是就有。” 宁知念咬着牙,想继续起身。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 “没空房了。” 景玄抱着她不让她乱动。 “我身上的绳子是你绑的?” 宁知念趴在他胸口,她现在身上只剩以后一个纱衣裹着她,再往里就是小衣了。 “睡。” 景玄把她搂过一旁,摸了摸她的腰,前几天还肉肉的,现在怎么又瘦了。 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胳膊上的红痕,小胳膊细的一手就能握住,他一把将被子扯过,这都是他叫人随行备的被褥。 宁知念在他的怀里,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就这么盯着他的眼。 寂静的空气被宁知念的喷嚏打破了,景玄给她盖上被子,才发现她的后背几乎是镂空的,顺着她的腰背探去,又软又细。 还是没忍住,她又红了眼,因为眼下他给她的感觉,只有屈辱。 “怎么又哭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折磨我。”,宁知念哭着,硬挣脱起身,又坐上了他的腰身。 然后把最后一个纱衣也脱了,只剩一个小衣挂在身上,后背彻底镂空,她一副一脸淡然的模样。 “你想动我,今天就给你动个遍,反正我这辈子算是毁了,等事成之后…” 她一个大家闺秀,被他糟蹋成这样,换做旁人早就一头撞死了。 景玄的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腰,让她打了个哆嗦,他一个起身,直接把她搂抱在怀里。 宁知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继续说,声音也很平淡,好像那颗心已经凉透了:“你如此轻薄我,当我像是春楼女子一般,想践踏我的尊严,但我不怕,你越这样,我越不怕。” 她依旧对上他的眼,两个人现在是平视,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将脖子上的小衣袋子解下,两个带子顺着脖颈滑落,现在就剩后背那个结,她的上身就会一览无余z “你就算说出去,我也不怕了。” 景玄看着她这般,她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人。 她想挑起他的怒火,她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特别,是脱俗的感觉,如果把他和旁人相比,尤其是他最讨厌的人相比,他一定会气死。 宁知念见他不动,也不说话,直接搂上他的脖子,用最不屑的表情说。 “你和太子根本没什么两样。” 这话一出,景玄感觉自己被一只小猫挠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生气? 半天,宁知念都见他不动,自己这样很尴尬的好,这个人怎么一动不动的,她的魅力真有这么差?这个人怎么一点气都生。 “还有别的招吗?” 他的手往下移,拍了下她的屁股。 这一下,宁知念差点没忍住破防,强压着自己的羞耻感,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扭了扭。 不对啊,这和她想的完全不对啊。 “没了?” 宁知念眼神向左撇去,思考了一下,他问的这么着急,她刚才光顾着生气,哪里能想得到别的。 景玄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没了就该我了。” 宁知念慌乱的对上他的视线,只见景玄直接双膝夹着她,跪坐下来,像是在看猎物一样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低头看了看自己,脸顿时羞得通红,自己的衣服刚才被自己扔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啊。 有一丝后悔划上心头,就看见他在干什么,他在解衣服… 只见景玄微微歪着头,腰带已经解下,然后是外衫,再到中衣,最后是半个胸膛。 宁知念呆住了,想从他腿间挣扎出来。 “想跑?刚才不是还挺狂?” 只见景玄精壮的身型压下,宁知念的两只手被他的手抬到头上控住。 “你方才说本王与太子没什么两样?” 宁知念一听这话,还觉得庆幸,他果然是生气了。 结果没想到景玄压下来,直接俯在她耳边,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固定住,抽出另一只手,直接将她的臀抬起。 他从她的胸口开始舔舐,一路舔到了耳根,宁知念嘤咛着,下意识的将腰拱起,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磁性的声音。 “你错了,本王比他还坏。” 话音一落,宁知念瞬间将僵直。 他把她的小衣最后一条带子解开了,现在自己身上这块布,轻轻一吹就会落下。 宁知念瞬间开始害怕的喘气。 “唔……” 他开始在她脖颈间淅淅沥沥的吻着,舔她的胳膊,她的肚脐,她的唇,马上就差一点小衣就要掉下去。 眼泪又开始掉,她含着泪,向他求饶。 “呜…呜呜,别…”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他结实的肌肉在她眼前晃动,宁知念现在抖得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明明屋子里有炭火。 粗犷的喘息声开始蔓延,景玄停下,头顶在她的头旁边,压抑着身子。 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是泡一天的冷水都压不下来。 他趴在她身上,她的柔软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布顶在他胸口,景玄大喘着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件事,完全侵袭了他的所有理智。 “景…景玄。” 她软糯拉丝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哭腔,景玄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将她的一只手拿下来,他没看她,还紧紧地贴着她,不让她乱动。 身上的汗已经和她的身子黏腻的贴在一起,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景…” “闭嘴。” 他压抑着低吼,转头在她的脖颈间乱蹭,吮吸着她的皮肤,还有咸咸的眼泪。 “嗯…” 她的嘤咛声也传来,其实是宁知念有些困的不行了,今天她真的有些经不起折腾了。 景玄看见她闭着眼,马上要睡着了,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他在这欲火焚身,她却要睡着了? 没好气的咬了一口她,宁知念轻轻喘了一下,但还是昏昏沉沉的,任由他压着,自己真的很困,马上就要没了意识。 景玄满头的汗,咽着口水,看她闭眼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若是不解决,估计会憋死。 又戳了戳她,宁知念轻轻回应了一下他,他彻底气笑了,将她另一只手也放下来,景玄又贴上了她。 第97章 你和她吵架了? 第二天醒来,宁知念发现自己不仅衣衫完整,规规矩矩的穿着小衣和外面那层纱衣,床边还放着她带来的包裹,里面有干净的衣裳。 她昨晚只记得他压在她身上,还咬了一口她,剩下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了看窗外,天才刚蒙蒙亮。看了看外面,这地方真的很荒凉。 穿了身淡绿色,也不管旁边的男人去哪了,宁知念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去净房后回来,就看见盆里已经有人帮她打好水,她拿来又擦洗了一下身子。 全部都收拾好后,宁知念又活了过来。她若那么脆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面朝天,面容冷清,这副感觉似乎是刚才洗漱后让她更加清醒一些,她轻轻在唇上点了一些口脂。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从前天晚上被迷晕到现在,几乎一点饭都没吃,生怕他再给她毒死,昨晚他给拿来的饭菜她也一口没动。 快速收拾好东西,宁知念提着裙子就下了楼,就看到景玄站在门口的背影。 她依旧是那副清高的模样,走到他旁边,也不看他。 “我饿了。” 景玄偏头看了一眼她,想起昨晚她那副模样,还有现在这副架子,含笑。 “去车上吃,今天赶路回城。” 她一听完这话,看也没看他,也不管周围的侍卫,直接大步迈上马车,果不其然,桌上已经备好了早点。 肉包、鸡蛋、热茶、还有…桃酥。 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宁知念开始吃起来。 马车动起来也没见他上车,他爱去哪去哪,她可管不着,自己今天能回家就行。 掀开窗帘,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宁知念就想确定自己会不会又被卖了。 又一路的颠簸,夜色都深了,终于看见城门了。看见城门的那一刻,宁知念才松了口气,回来路上就发现大街上都张灯结彩的,特别红火,自己也不记得是有什么节日。 顺利到了府前,宁知念下车是头也不回的进了门,方才一进城就不见后面的马车了,正好,她也不想见他。 采月见到宁知念那刻才安下心。 “快给我备水,我要好好泡一泡,真是累死我了。” 宁知念回到屋子,真的是想把景玄八代祖宗都骂一遍。 “小姐怎么累成这样,这衣服怎么都坏了。” 采月趁着她沐浴,整理她这两天穿的衣服,不理解的说。 “不想提,烦得很。”,宁知念在热水里,感觉这几日的疲惫才稍微消下去一点。 “小姐不知道,这几天城里可热闹了,东宫那位立侧,昨天就举行典礼了。”采月告诉她,然后继续说:“还好不是小姐,奴婢想起来那次去东宫就要气死了。” 采月这话一出,宁知念头撑到桶上。太子虽然是立侧,那也是大喜事,景玄居然没去。 “知道了。以后其他话不许乱说。” 她真是要累死了。 “堂姐最近呢。” 采月撇撇嘴,“在呢。这几天天天都在外面玩。” 宁知念听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采月收着衣服,吐口气。“小姐忘了之前在老宅的事了?她现在又回来攀上咱们,想求个京安的好姻缘,真不想让她得这个便宜。” 宁知念玩着花瓣,也没说话。 “小姐不知道,彩棠昨天被她泼了茶水。” “怎么回事?” 宁知念一想,彩棠是府上伺候多年的丫鬟。 “好像是彩棠去她屋子里帮她收拾,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掉了,她喝着热茶,直接泼她身上了,现在手还红着。” 宁知念垂眼:“祖母知道吗?” “彩棠没敢说。” “你去把药给她送过去抹一抹。” 采月点点头,还是小姐最好了。 宁知念就这么休息了一天。 回来这几日,外面就锣鼓喧天的,真是热闹。 举国又休息三天,还不错。 那郑芸芸以为自己如愿嫁入东宫,宁知念嗤笑一下,这事冷暖自知。王将军的女儿也是惨,手坏了不说,还嫁给那种男人。 自己真的已经很疲惫了,到回来的第三天她才有力气出门。 今天联系了郭将军的女儿郭念出来,上次她们见面还是在那次宫宴她借她琴的时候。后来的聚会她也不去,一问就是又病了。 宁知念请她来了个京安数一数二大的茶楼,二人在门口会面后准备进去。 今天和好朋友出来玩,宁知念特地打扮了一身嫩粉色,难得戴了些首饰,终于看起来是一副贵小姐模样。 结果两个人刚一进门,小二就说。 “不好意思两位客官,今天人多,店里没位置了。” 宁知念一看,自己还是过了高峰时间来的,怎么还这么多人。 郭念一副病态模样,看了一眼宁知念,想说算了。 小二一看二人的装扮,看起来来头不小,也不敢怠慢又继续说。 “两位小姐,前面有个包厢的客人可能快走了,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等一会儿。” 宁知念拉着郭念的手,笑着拍了拍她。“姐姐要不然和我再等一会儿,这儿的大红袍最香了。” 郭念拿帕子咳嗽了一下,点点头。“我都行,妹妹开心就好。” 小二拿了凳子,两个人就坐在一旁等着,这儿来往的人也不多。 宁知念给她带了好多东西,还有自己之前做的一个手帕,郭念特别开心。 “姐姐,你最近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吗?” 郭念弱柳扶风,垂下眼。 “都习惯了,就我这副身子,谁会要呢。咳咳…” “姐姐别这样说。”,宁知念知道她是因为这几天太子立侧的事不开心。“姐姐先把身子养好了。” 说完,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头上有些松了的钗子。 这一幕被在二楼要回厢房的宁洵看见了。 “阿洵,怎么了?” 左行之在后面问,也出来看了看,今天他俩休息就约到这喝茶。随着宁洵的目光看下去,看见她,心头突然一紧。 “这几天我忙,没顾上她,昨日我特地问了一句宫里,她前几日根本没进宫。”,宁洵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左行之目光一垂,跟了进去,他自从上次她和他生气后,自己便不再让人留意她的动向了。 “我问过她,她也什么都不和我说。”,宁洵撑着头,开始喝茶。 左行之坐下,和他一起喝茶,二人开始下棋。 “她不想让你太担心。” “这些时日都没见你,你有好久都没来府上了。”,宁洵下着棋,看了看他。 左行之绷着脸,也在走棋。嫣儿成亲那日自己做了那般举动,她一定不想看见自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最近也挺忙。” 宁洵挠了挠脸,他以前就算是挤出时间也得去府上看一眼宁知念。 “你和安安吵架了?” 左行之怔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 “喂,你怎么回事,想急死我,那景玄一天不娶,安安每天这样,我这心就天天提着。”,宁洵没好气的说。 左行之轻笑,瞧着他这副模样,继续下着棋。 “我只希望她能开心就行。”,左行之拿着茶看了看窗外。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静静下棋。 宁知念和郭念没等多久就有了位子,刚站起身,后面便传来了声音。 “妹妹,好巧啊,今天我见你出门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就走了。” 宁萱进来叫住两个人,宁知念脸色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跟来了。 结果一瞧,后面跟着的男子,不正是那个被自己弄落水的秦文彦吗,秦文彦好歹是礼部尚书的孙子,宁萱能和他相识,确实有两把刷子,肯定是前几日被赵晴带着去参加聚会的原因。 秦文彦一见宁知念,眉头差点拧掉,上次那事他被全京城的人笑话,差点丢死人。 “这是秦公子,我们来这里喝茶…”,宁萱害羞的低头。 宁知念有些羞愧,这宁萱是一点都不避嫌,敢独自一人和他出来,不怕落人口舌。 宁知念简单的和郭念还有宁萱介绍了一下对方,结果秦文彦有些尴尬又不服的开口。 “我与宁小姐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此话一出,宁知念有些无语,但愿他别记得在青楼碰见过自己的事…等等,这才想起来,这秦文彦平日装的一表人才,没想到还去那青楼。 第98章 别给宁家丢脸 宁萱一听这话,心里又不得劲了,凭什么她能天天和这些人交往。 “现在这也没位子了,秦公子,我们要不然去别处。”,宁萱娇媚地看向他,秦文彦嘴角上扬,看了眼宁知念。 宁知念才不想开口挽留,想让她赶紧走。 没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郭念,想着那是宁知念的姐姐,直接开了口:“既然碰上了,要不要一起坐一会儿,机会难得,这的茶确实好。” 宁知念看了看郭念,有些头疼,她平日就在家卧病,外面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秦文彦冷笑着开了口:“不知宁小姐方不方便。宁萱姑娘,你觉着呢?” 宁萱虽然介意,最好能和秦文彦独处,但这么碰上了自己总不能说走,叫别人以为她故意想和秦文彦独处一样。 “我自是想和妹妹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妹妹和郭小姐。” “宁萱小姐不必客气,你我差不多年纪,叫我阿念就好。”,郭念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庄有礼。 宁萱假惺惺的回她,一副害羞的模样。 宁知念看着这场面,只能挂着假笑说不介意。 四人就这么在大厅落了座。 宁知念一方面恶心着秦文彦去青楼,还一直摆架子,和宁萱吹上吹下,一方面恶心宁萱这几日在府上干的事。 郭念是局外人,性子又软,根本察觉不到什么。 宁知念有些无奈,本来想和郭念一起,没想到碰到这个奇怪的组合。 这秦文彦喝个茶就开始吹,宁萱在那听的满脸崇拜,眼神都拉了丝,不断捧场。 “这茶要这么喝,才算有品位。” 秦文彦开始炫耀着茶艺,不停的讲。 郭念是捧场,那宁萱是真的投入了进去,被他哄的一愣一愣。 “这茶的清香,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秦文彦盯着宁萱,突然故意的说。 他也要让对面的宁知念看看,自己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算什么。 只是秦文彦虽然这么想,但眼神根本没法从宁知念的脸上离开,自己虽然讨厌她,但是她的美貌实在是没得挑。 这宁萱他压根就是玩一玩,那屁大点县令家的女儿,能有个啥见识,随便哄两下就上钩了,还想攀他,真是想多了。 这宁知念倒是清高的不行,越这样,就越激起他的征服欲。 宁萱立刻害羞的说:“讨厌。” 宁知念绷着脸,只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宁洵和左行之下完一盘棋,就想去看看楼下什么动静,没想到看见这四个人坐在一桌。 “那不是…之前和安安说过亲的秦公子。”,左行之扶着栏杆看。 “我爹要是知道傻包子把他骗到水里,估计是要气晕了。”,宁洵轻笑着。 左行之的嘴上也勾起笑,她就是这般古灵精怪。 “这秦公子真是一点不避讳,跟三个小女子坐一起,聊的风生水起的。”,宁洵有些不屑。“怎么和这厮一起喝茶了,安安看起来也不像是和他们约好的样子。” 左行之垂眼,想到之前去青楼抓人,这秦公子也被抓了,就是自己帮忙去大牢捞的人。 宁洵看见宁萱和秦文彦拉拉扯扯的模样,想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皱,这自己的堂妹也太… 左行之看出宁洵在想些什么,拍了拍他,“别多想了,安安正常和朋友相处,没什么事的。” 宁洵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就这么继续看着,左行之没办法,陪他一起。 就见宁知念心不在焉的撑着头,看对面的人一直讲,宁萱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拍一拍他。 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郭念,她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垂眼。 这宁萱真是给她丢死人了,宁知念现在恨不得说自己不认识她,好歹也是宁家出来的,怎么这般没有规矩和礼节,那秦文彦说啥她信啥,她又不是没读过书。 宁知念有些听不下去,真的想站起来走人,又怕郭念见笑。 “秦公子,你真的好博学多才,小女真是佩服。”,宁萱就这么一直捧他,秦文彦听着高兴的一愣一愣的。 同样是宁家的女子,怎么宁萱这般会捧他,这宁知念反而爱搭不理的,区别真是大。 宁知念自知自己虽然没什么资格嫌弃宁萱,但自己那样也是被景玄逼的,她是没办法,若是能自己选,自己肯定不这般轻浮,而且她也不会叫别人看见,说起来,景玄也从未在别人面前这般对她。 “堂姐,这几日和叔母都去哪玩了?祖母之前还和我聊起来了。” 宁知念压着恶心,打断他们二人,想提醒一下宁萱别给咱们宁家丢脸。 谁知宁萱随便敷衍了一下宁知念,眼神拉丝的继续看向秦文彦,和他聊起来。 宁知念真的是感觉没救了,自己多次提点,她根本不听。 “郭姐姐,你方才不是和我讲想吃那个李氏糕点铺,咱们去瞅瞅。” 郭念也有些脸红,看向她,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们俩先去糕点铺了,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宁知念挂着假笑,刚想拉着郭念起身。 “哎?说起来那家店铺的糕点确实好吃,宁萱姑娘,你要是喜欢,在下也买些给你带回去尝尝。”,秦文彦故意凑近宁萱说。 宁萱立刻羞红了脸,娇滴滴的说:“小女怎么能让秦公子破费呢。” 宁知念深吸一口气,想翻白眼,结果一不小心抬头就瞥见了一脸玩味的宁洵,还有一脸尴尬的左行之。 这两人什么时候就开始在那看的,宁萱这副模样他俩全看到了?宁知念只觉得被左行之看见这些,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宁洵吃着花生,冲她招了招手,左行之则是点点头。 宁知念没好气的瞪了眼他,他要是有点良心,就来救救自己。又看了已经有些坐不下去的郭念,真是两边犯难。 自己一边希望哥哥下来救场,又不是很想面对左行之,又把头低了下去。 左行之看见这样,有些落寞,宁洵拿胳膊戳了戳他,吃着花生:“安安最好哄了,你稍微哄哄她就好了。” 宁知念要是听到宁洵这么卖她,当真是得气死。 “走,下去救救她。” 宁洵刚想走,左行之就拦住他。 “干嘛打扰人家。”,其实左行之是有些不敢和她说话。 宁洵见他这样,真是无可奈何。 “别看了,回去继续下棋。”,左行之背过身去进了屋。 宁洵觉得没趣,宁知念一看他不下来,更是如坐针毡,这个臭哥哥,每次都不帮她。 宁知念每次努力想找一个其他的话题,宁萱就把她的话敷衍掉,然后继续和秦文彦说。 无奈的小声和郭念耳语。“姐姐你别见怪,这事…能不能再替我保守一下秘密。” 郭念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放心。 宁知念只觉得丢人,很久都没这么丢人过了。 第99章 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二人就这么尴尬的看着对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郭念突然开了口。 “妹妹,我突然想起来得回家喝药。” 宁知念一听,赶紧说:“那我送你回家。” 郭念摇摇头,又抓着她的手开心的说:“今天和你出来聊天很开心,你给我送的礼物我也很喜欢。” 宁知念送她到门口,郭念又开口:“我嫂嫂最近生了小娃娃,特别可爱,你有机会来我家玩。” 宁知念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太好了!我等我哥找嫂子给我生小娃娃得等到哪天去呢,下次有机会我去找你玩!” 宁知念送她上了马车,立马特别不想回去面对他们,想着要不自己回家去,回头看了看还在拉拉扯扯的二人,脸上难掩的尴尬。 结果宁洵在二楼窗户探出头,向下叫她:“上来,晚上一起回。” 宁知念想了下,秦文彦他俩和左行之选一个,那还是左行之。又去和他二人讲了一下,便上了楼。 宁萱一听上次那个左大人也在这里,顿时有些来了兴趣,但眼下也不能甩开这秦公子,还是留下来和他继续聊天。她想到前些日子,赵晴带她去见了些人,没想到还认识了那马上要当太子侧妃的郑芸芸。 这个郑芸芸那般张扬,能看出赵晴很是不喜欢她,但郑芸芸一听她和宁知念的关系,居然还主动找自己说话。 宁萱自是不会放弃攀附权贵的机会,这郑芸芸的身份这么高,她想都没想就打算和她套近乎,结果没想到知道了不少东西,在她成婚前不久,郑芸芸还约她出来喝了顿茶。 这不聊不知道,那死丫头竟然干了不少事,又想巴结太子又想巴结王爷的,宁萱一听,心里顿时有了谱,平日里装的清高,背地里手段耍的比谁都精。 还和郑芸芸抢侧妃,真是抬举她了。 宁萱看了眼上了楼的宁知念,嘴角扬起讥笑。 宁知念和左行之对视的一瞬间,尴尬的气氛就蔓延整个屋子… 宁洵那将军气,不在乎细枝末节的,哪记得什么之前偷听墙角的事,左行之表心意失败的事他早忘了。 “干嘛愣着,来和行之下棋,我去躺净房。”,宁洵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直接出去了。 宁知念局促的坐在他对面,手都有点泛凉了。 “嫣儿最近怎么样。” “最近还好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气氛更尴尬了。 宁知念垂下头,心里泛起涟漪。 左行之含笑,看了看她。“嫣儿好得很,倒是你,看起来这么疲惫。”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宁知念低头抓着裙摆,手心冒汗。 “你我很久没下棋了,今天陪我下一次如何?” 左行之收起上一把的棋,清理了一下棋盘。 宁知念点点头,抬眼看了眼他,他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成熟了不少。 左行之对上她的视线,那股温柔的劲快要让她化了。 “上次的事,抱歉。我以为你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宁知念心一紧,想到之前的种种,还有他…吻了自己,脸上忍不住泛起红晕。 轻轻摇摇头,宁知念落下一子。“我说的话可能也有些重了。” 左行之见她这样,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去了。 “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宁知念紧张的咬唇,继续落子,不敢看他。 “行之哥哥,你看起来也瘦了些,要注意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落在他心上。 她还是在乎他的。 “好,你说的我一定做到。” 宁知念一听他这样,心里又泛起波澜。 和景玄相比,左行之真的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 房间里只有落子声,他又开了口。 “你上次说…喜欢自由。我回去想了很多,想到你曾经在南方待的那些时日,无拘无束的,一定比京安这安逸的多。所以我之前想带你去旧林放风筝,带你去玩。” “你若是现在没这个心情,之后还有的是机会,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去。” 他的话很平淡,但宁知念听的一阵难受。 她恍惚了一下,自己被所有的事压着,她都忘了自己还和他约定过这件事,又看了看他。这段时日别说玩了,想到前几日和景玄出门,受尽了委屈,鼻子有些微微发酸。 “我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吗?怎么这么委屈。”,他见她情绪不对,赶忙开口。 宁知念轻轻撅嘴,摇了摇头,面对他的温柔,再想起景玄的威逼利诱,委屈都涌上心头,什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没有这些事,又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子,自己怎么会不心动,然后和他相伴一生。 抽了抽鼻子,她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在他面前哭,他就会这样哄着自己。 左行之见状有些慌了,连忙起身坐在她身边,担心的看了看她。 宁知念若是再微微一动,眼里的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方才就看见她手上有些小伤口,也不管她现在怎么想,伸手抓过她的手。 “这又是怎么伤的?阿洵方才还担心你来着。”,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已经结痂了的细小伤口。 “没事。”,宁知念摇摇头,噙着泪水看他。“之前我对行之哥哥说的那些话…” 左行之连忙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打断她的话,抹去她眼角的泪,“是不是又和他有关?” 宁知念吸着鼻子,没说话。 左行之眼一沉,手里抓着那双小手,满心都是愤怒的心疼。 “妹妹我来找你了,额…” 此时,宁萱突然掀开帘子进来,撞到了这一幕,左行之慌忙收回手,宁知念把头别过去,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 宁萱顿时脸上就掀起一阵复杂的笑容。 宁洵此时也过来了,“堂妹来了就进去坐会儿,那位是左大人。” 宁萱一见宁洵,立刻夹着嗓子说:“堂哥~上次妹妹带我认识这位大人了。“ 左行之早已起身回到自己方才的位子上,让宁萱坐下来。 宁洵看了眼宁知念的状态,又看了看左行之,没说话。 宁萱刚坐下来就一副和宁知念很熟络的样子。 “妹妹方才还说要去前面的糕点铺买点心,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宁知念已经收起刚才的委屈,换上平日一脸平静的模样,点了点头。她一向不会叫别人太难堪,还是接了宁萱的话。 宁洵倒是觉得机会难得,把桌上一份糕点朝她二人推了推,开口:“堂妹,我不怎么清楚安安在江南那两年的事,今日得空,你也在,不妨分享分享。” 宁萱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左行之,眼神有些飘忽。 宁知念也有些兴趣,想听听她怎么说。 “妹妹没和堂哥讲过吗?”,宁萱看了眼宁知念,宁知念轻轻将头撑着,摇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妹妹在江南…特别好,每天和其他几个姐妹一起练琴、学女红。是妹妹,你忘了有一次祖母还带我们去湖边玩。”,宁萱说着,还看向宁知念,看宁洵那副模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这死丫头什么事都没说? 宁萱心里窃喜,还好当时她只是作为旁观指使者,没有正面和宁知念发生过什么冲突,那几个可就难说了。 宁知念心里想,真会说,事实就是几个姐妹把她的琴偷了,绣布弄烂了,去湖边还故意把她推下水。 宁知念撑着头,嘴里含着笑意,只说了两个字:“是呢。” “我记得听祖母说,安安自己去青州山呆了半年,是怎么回事?”,宁洵继续问,看了眼宁知念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嘴里还吃着葡萄。 “这件事妹妹都没说啊…呃…妹妹不是说自己喜欢去山里住嘛?”,宁萱有些吃惊,连这件事她都没和宁洵说。 宁知念依然微微撑着头,含着笑,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她,这让宁萱有些冒虚汗。 事实上就是宁知念当时已经被欺负的没办法住下去了,再那么呆下去可能离疯就差一点了,索性和祖母说去山上住,那里有个道观,也是祖母认识的人。 “安安怎么也没和我提过,我竟都不知道。”,左行之看宁知念的模样,她这样子他最熟悉了,明明就是有事瞒着,强装无所谓。 宁洵见宁知念还是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模样,干着急。“傻包儿,快说些什么啊,干嘛瞒着我。” 宁知念放下手,又看了看有些快圆不下去的宁萱,拿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慢慢悠悠的开口。“山里多好啊,每天清晨起来就跟着师傅学道法,再练练功,空气也好,还有小鸟,每天别提多悠闲了。” 宁萱连忙应和。 宁知念继续说:“在山上那段日子,我可想你们了,尤其是展哥儿、育哥儿,还有芳姐姐呀、玉姐姐呀…” 宁萱一听,这几个她哪能不知道,多半都被自己撺掇的欺负宁知念。 “额对对对,他们当时也很想你。” 宁洵神情上虽不显露,但能感觉出来你宁知念在瞒着什么,还有这堂妹,旁边坐着大理寺卿,她也敢撒谎?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安安说的师傅是谁?是何方高人呢?”,左行之打破气氛,接住了她的话。 第100章 你师傅是谁? 宁知念一听这个来了劲,立马坐直,开始认真的讲:“我从来没提过吗?我师父可厉害了!武功盖世不说,还懂得不少知识,青州山那个道观就是他的,收养了不少孤儿呢。” “师傅每日教我读书识字,我的琴乐有些就是他教的,还有阿…他每天会带我游遍山间,我很多外面那些知识都是他教的我。” 宁知念讲着,宁洵的眉头就越来越紧,这些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左行之很敏锐,安安这样就是很认真的模样,而且她很喜欢这个人,和方才讲别的事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那位师傅叫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听过。”,左行之又给她倒上茶,不经意的问。 “行之哥哥喜欢听这些吗?我以为大家对这些都很嗤之以鼻的,所以不常说。”,宁知念笑盈盈的看着他。 左行之见她心情好了,也笑着回应她。 “他道号为澹泊,人们都叫他澹泊居士。” 宁知念这话一出,左行之手没稳住,差点把杯子摔了。 宁洵看向他:“你听说过?这小丫头从来不和我说。” 左行之含笑摇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宁萱只觉得宁知念说的那些无趣,她现在盯着左行之那张俊脸都离不开视线了。她岔开话题,不想让宁洵问太多了:“妹妹讲些你回京安的事,让姐姐也听听你回来这些时日的趣事。” 这话一出,宁知念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面两个人也有些沉默。 聊到最后,终于要回家了,宁知念才松了口气,和宁萱走在前面聊天。 宁洵怼了怼左行之,立马开口:“你知道那个什么居士?” 左行之知道他肯定要问,但还是摇摇头,看着前面的背影,小声说道:“这几日你可听说…朝中有个重要的人物要回来了。” “未曾,我这些时日都在军营里。”,宁洵有些狐疑。 “明日上朝你就知道了。”,左行之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憋的宁洵一脸奇怪。 - 昭王府。 “我说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听他们讲,小姑娘又被你扔到狼窝当诱饵去了?”,景昱无奈的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景玄说。 “那大将军就摆在你眼前,你也敢这么放肆,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了。”,景昱又看了眼在一旁脸色复杂的赤风。 景玄只觉得吵闹,别的不谈,那晚小兔子居然敢直接睡了,她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好在自己耐力强,加上那双玉手… “线索又断了,这人到底是谁,别落在我手上了…”,景玄这话一出,二人又对视一眼,压根没听他哥哥讲话。 “你知道,那位要回来了。”,景昱翻了个白眼。“明天就要来上朝了,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浪花。” 景玄没说话。 “你我都几年没见十三叔了,这次连他都请回来了,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 “十三叔是自己要回的。”,景玄撑着头挑眉,一副期待的表情。 景昱一听这话,眉头一皱。 第二日。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等着龙椅上的男人发话,这几日景帝一副病弱模样,众人心里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臣弟来晚了。” 一个男声传来,众人看去,不知道的大臣顿时一惊。 “老十三,来得正好,朕刚要和他们提起你。”,景帝的脸色缓和,看起来心情不错。 来者正是先帝的第十三个皇子,景帝的十三弟——景琰寰。 一些老臣都知道,景琰寰封为恭亲王,今年二十六,至今无妻无子,五年前上山修行,远离朝政,景帝也最喜欢这个弟弟。 “老十三离宫为国祈福多年,终于愿意回来辅佐朕了。这里有很多人你都没见过,日后好好认识认识。”,景帝大笑,看着景琰寰。 宁洵一瞧,这人身高至少八尺,面如秀玉,他身着一袭青色锦袍,剪裁精致,华丽中透着一股子冷峻。容貌俊美,但脸上带着淡漠之色,仿佛将世间热闹隔在千里之外。这种冷硬的气质,令人敬畏,难以靠近。 “父皇怎么没告诉儿臣十三叔要回来,儿臣若是知道,肯定亲自去青州接回十三叔。”,景晟立刻上前问候。 景琰寰剑眉轻挑,回了个笑容:“太子平日忙,是我叫皇兄不要声张的。” 景昱和景玄纷纷行了礼。 景帝高兴的大手一挥,告诉台下的众人。“你们都看见了,恭亲王回来了,朕身体越来越不好,有些事,你们也可以找恭亲王。正好,最近刑部几人贪污一案,就交给你了。” 这话一出,太子的脸顿时发黑,苏宰相立马站出来开口。“恭亲王,得罪了。皇上,恕老臣直言,恭亲王在外修行多年,远离朝政,对朝内事宜还不熟悉。刑部一事还是交给太子处理为好。” 景帝脸色也有些变化,缓缓开口:“宰相说的不无道理,但老十三从启蒙开始就是父皇亲手教的,朕也是,对他的能力,朕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太子已经…” “宰相,朕都说了,朕与他,都是先帝亲手教出来的,你质疑他,就是在质疑朕。” 苏宰相立马俯身,“老臣不敢。” “这事就这么定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异议?” 景帝问完,也没人敢开口。 直到下朝前,左行之的余光都没从景琰寰身上离开。安安说的,难道真的是他? 他入仕前就曾听父亲讲过这个景琰寰,景帝当年还是王爷时就已经生下景晟和景昱,而景琰寰是当时最小的皇子,先帝老来又得一子,对他也极为看重,着重培养。 外人看他,觉得他相比于其他皇子年纪小,成人后还远离纷争,不过都是避嫌的手段,虽说他性格使然,去了江南修行,实际也是帮景帝坐镇江南,暗中掌控地方。 左行之眼神很是复杂,如果安安说的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凑巧了,因为‘澹泊’这个词实在是很难不联想到恭亲王,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第101章 感觉太子变了 东宫。 嫁进来没几天的郑芸芸发现,太子根本不来她这里,成亲那日见了一次之后,再也没见到人。 反倒是苏芮肚子越来越大,太子成天守在她宫里。 那个王颜毁了手,对自己愤恨不已,但这件事真的和她没关系,王颜每天见到自己都对自己翻白眼,还冷言冷语,但好在太子也不去她那里。 郑芸芸想尽办法想讨好太子,但他就是不看自己一眼。还没敢告诉家里自己根本没和太子圆房,成亲那天太子也没去王颜那里。传闻太子好色,怎么嫁进来根本没怎么见过除了太子妃以外的女人。 苏芮这边,反倒是不理解。 明明来了两个新人,这个死男人就是不去,天天粘着自己,最近这阶段他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她都觉得他是不纵欲过度,得了什么毛病。 本以为有人帮她分担这个臭男人,没想到赖在这里不走了。 而且最近这个男人就跟吃错药一样,反倒天天忙于政务,不是去处理朝政就是来她这里,她觉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蠢货还装的头头是道。全都是做样子罢了,就凭他这德行,能忍到什么时候。 苏芮臭着脸,自打上次闹绝食之类的失败了,她天天郁郁寡欢,那宁知念也不来找她,她还能找谁去,肚子越来越大,她就觉得她的死期也越来越近。 “怎么又掉眼泪了。” 景晟抬手想给她抹泪,苏芮把头别过去。 委屈的吞口水,苏芮冷着脸,托着肚子,语气也很生硬:“殿下就打算一直把她俩晾着?” 景晟在地榻旁边抓着她的手,脸上泛起笑意。苏芮这几天觉得睡在床榻上难受,想睡在地榻,但但奈何怀着身子不能着凉,景晟特地花重金打造了一个床榻,下面每天叫人换着加热好的卵石,不让她着凉。 “太子妃吃醋了?” 苏芮这几天也不做粉饰,每天素颜朝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丑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脚都肿起来了,每晚都睡不好,要么就是一睡睡很久,要么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不哭了,孤不去,孤就陪着芮儿。” 苏芮每天一想起自己那几个哥哥和弟弟,还有逼她的爹,囚在这东宫,她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太子每天这样,她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可能是为了这个孩子,等孩子活下来,就去母留子。 景晟耐心的抓着她的手,给她擦泪。 “是不是脚又肿了?孤给你捏捏。” 苏芮看着他给自己捏脚,抹了抹泪。 “明天哥哥又要来,你能不能告诉他,我听话的很,叫他不用来了。” 景晟听完,目光一沉,苏芮以为他又要生气了,有些紧张的托着肚子,抽泣着。 苏芮再怎么心智成熟,左不过才十八岁,不到十七岁时嫁给他,景晟整整大了她差不多六岁。 “太子妃不想见,我看谁敢让他进来。” 苏芮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自己肿胀的身体,换做谁会喜欢她这副模样。 “可是我怕爹会…” “他们当孤是死的吗?” 景晟看向她,眉头紧皱。 他才是最近才知道,她嫁进来这一年里,母家是怎么对她的。 问了几个知情的人,才知道苏家知道她不受宠,变着法的以探望的借口来给她找麻烦,他对她不好,冷眼相待,母家就会派人来压力她,她就会变着法的讨好自己。从前没注意,这次是特地问了才知道。 东宫全是母后的人,自己那些小事很少在意,母后不待见她自己清楚,但是没想到他不在意之前,这丫头除了温饱,半点都不像个太子妃。 他知道苏芮就是个政治牺牲品,他也从来没在乎过什么太子妃什么侧妃。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看见她哥那么对她,自己竟然有点想杀了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心底的占有欲作祟,他的东西只能是他动。 一想到自己之前怎么对的她,结合这段日子的相处,心底竟然会产生些愧疚的心理。他最开始没怎么碰过她,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每天多的是美人儿攀着他,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小丫头片子。 想到苏芮嫁进来时很仓促,穿的喜服都不合身,松松垮垮的,他那天见了,脸上别提有多嫌弃了,直接宿在春楼找了几个娘子,夜夜笙歌。她也不会主动讨好他,除非母家有要求了,需要提拔什么人,他也觉得无所谓,本来就是政治联姻。 关于东宫里的人会欺负她,母家的人也欺负她的事,自己过了一年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没和自己说过。准确的说,也是最近这些时日他们二人之间互动才比较频繁。 他派人换了一遍人,才知道有些事也是母后的意思,自己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眼下只有他盯着她,她才能有些好日子过。 她嫁进来半年他都没碰她,想到他有一天醉酒,她出来接了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她。 她在他身下颤颤巍巍的样子,到后来日渐熟练,慢慢迎合他的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过后,母后的人都会送来避子汤,从屏风后看到她捏着鼻子把药喝干净,他都看在眼里。 后来母后又说叫她停药,给自己压力让她怀上,他竟然还有些兴奋,但听到母后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又不断拍灭这个想法,让自己清醒一些,她只是个联姻工具。 东宫全都在母后的掌控下,自己之前全都倚杖她和其它大臣,他之前一直觉得无所谓,自己不过是个傀儡,高枕无忧,每日潇洒快活,也没人管他,母后说什么便做什么。结果发现自己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他很挫败。 他竟然也想变得上进,日日去找大臣们学习,面对陌生的一切,他竟然也想努力,如果他有了本事,他的女人也不会受欺负。 后来不管什么美女靠近自己,自己满脑子都想的她,尤其她怀上身子的这段时间,他不管做什么脑海里都在想她,她今天是不是又吐了,她是不是又难受了,她是不是又哭了… 苏芮这会儿已经哭累了,靠在他怀里,渐渐睡去,小手还搭在肚子上。 她现在因为怀着身子,脸经常就肿起来,身子也愈发圆润,换作以前,他定是嫌弃的看也不看,别说这么照顾她了。 陪她睡了几晚,才知道她会做噩梦,还会说梦话,有时候还会惊醒。 他玩了这么久别的女人,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情愫,还很期待他们那个孩子。 但他知道,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了,又或者孩子和她只能活一个。 可是他现在别说保护她,连换个宫女都换不了,他只能天天杀两个人去威胁母后,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向冷血,杀人不眨眼,唯独这次,他竟然想怎么才能保全她。 那个宁知念,他最开始还想玩玩,后来看清局势,也知道苏芮讨厌她,若他真的想玩了她,还用那些手段折磨她做什么,喂她的是毒,也不是媚毒,他就是用来警告那些人。 “殿下…”,苏芮昏昏沉沉的醒来,喃喃道。 “嗯?怎么了。”,景晟从沉思中缓过神。 “明天还是让哥哥来,他见到我也好和爹爹他们说一声,还有娘亲,行不行…我肯定好好吃饭,好好养胎。”,苏芮抓住他的手,讨好地说。她梦见娘亲,还是舍不得她,她要是这样做,爹爹肯定也要打娘亲。 “别瞎想了。”,景晟拿布擦了擦她额头的虚汗。“是不是太热了?我叫下人把石头拿走些。” 苏芮乞求的眼神看了看他,她只能认命了。“我没事…就是腰有些酸。“ 景晟扶起来她,给她揉了揉。 “最近是不是又不太平,殿下好久没和我说前朝的事了,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或者我去找爹爹?”,苏芮皱着眉头,一手揉着腰。她害怕自己变得没用,没用就会被抛弃。 “不用你管了,孤自己自有定夺。” 苏芮心一酸,要是郑芸芸她们借机上位,自己怕是在东宫更难活了。 “……殿下,我喝完药好多了,母后那边的叮嘱也没什么问题,我帮您看看折子。” 她还是在乞求他,因为之前有很多事,都是他给她下来任务的,她这样被边缘的感觉特别难受,尤其是皇后会一直给她压力。 景晟看了看她,没说话。 苏芮觉得心一揪,垂下头来,自己果然已经要成了弃子了。 “求求您了,我现在可能看着虚弱,但有些事能帮的上殿下的,等我生完这个孩子…” 她还没说完,景晟的吻就袭来,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次不像以往,粗暴和强硬,而是舔舐她,慢慢引着她沉迷。 苏芮慌里慌张的,连闭眼都忘了。 “孩子都快能跑了,怎么接吻的时候还不会闭眼?” 景晟的话传来,她的脸顿时羞得通红,只好任由他掌控着自己。 “嗯…这里变大了。” 她到现在都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说昏话。 景晟没想到自己在情场纵横多年,竟然亲了她两下就有些把持不住。 “唔…”,苏芮任由他吻着,有些怕他做过头。 “你知道你现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吗?” 苏芮红着脸,在他怀里摇摇头。 “殿下克制住一点,我怕…” “孤知道。” 她有些惊讶,因为能感受到那个物件是蓄势待发的状态,原来他身子没坏,那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子,也不去和侧妃圆房? 而且最近这个混球好像能听进去人话了。 “等你生完这个臭小子。”,景晟说完这话,自己都有些不信。 苏芮在他怀里,有些落寞,这个孩子能不能活都是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她竟然越来越想留住这个孩子,不惜一切代价。 “要万一是个小姑娘呢?殿下是不是就不喜欢了。”,苏芮低头摸上肚子,也有些惊讶自己会问他这个话。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论这个问题。 景晟嘴角带着笑意,“孤挺喜欢女孩儿的。要是女儿的话,孤就把天下所有好看的衣裙都买给她。” 苏芮听完竟然笑了,他竟然也会说这般话。 “我也喜欢女娃娃,可我还是希望是个男孩儿…” 男孩的话,可能就能活下来。 女孩儿,就算活下来,命运也会和她一样。 “太医说脉象强,说不定就是个大胖小子。” “这几天我贪嘴,吃得多,肚子又大了。” “嗯,是胖了不少。”,景晟在后面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殿下不去陪侧妃,真的没关系吗?” “孤听着这话怎么这么酸。” 苏芮撅着嘴,也摸上他摸着自己肚子的手:“这才不到五个月,我还要再怀他四五个月,真的要累死我了。” 见她有些精神了,景晟也顺着她的话说:“那你生完这个,孤就不让你再生了。” 苏芮抬起头看向他,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他最近事事都偏向她,连往日皇后的宫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了。 景晟没看到她眼底的落寞,他竟然觉得此时此刻很幸福,如果他们是正常人家,生几个娃娃,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想让理智将自己盖住,他真想沉浸在这种幻想里,不去醒来。 “殿下。”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二人幸福的局面,景晟有些不悦。 “殿下,郑大人又要事求见,已经在后屋等着了。” 苏芮一看,这么晚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从他怀里抬起头说:“殿下快去。” 景晟黑着眼,轻轻将她放到床上,让她等着。 “今晚你先休息,不用等孤了。” 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苏芮恍惚的看他出了门。 这段时间,好像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变了。 苏芮怎么想都想不到是什么原因,难道是皇后又训了他什么? 第102章 污蔑 过了几天,这天宁洵早上才从军营回来,还没到家,就被采月在大门外拦下。 “少爷!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宁洵一看采月如此,连忙下了马。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安安怎么了?” “少爷,老太太罚小姐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这么下去,小姐身子都要废了。” “怎么回事!”,宁洵刚要进去,采月立刻壮着胆拦下他。“少爷,老太太这次特别生气。因为…因为…” “赶紧说。”,宁洵急的不行。 “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小姐她和左大人还有…昭王殿下的事了…好像还有些其他原因,奴婢就不清楚了。” 宁洵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左行之倒是无所谓,那景玄的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别说外人了,这些话怎么传到她耳朵里的。 若是爹知道了…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采月紧张着,讲了经过,含着泪:“老太太已经派人去告诉老爷了,现在小姐跪在祠堂,老太太下令谁也不能靠近。还拿戒尺打了好几下小姐,小姐身上都红了,也不让奴婢去擦药。” 宁洵深吸一口气,自己若是现在去了,估计也没用,今天爹爹和他不在一起,想必现在也快到了。 有些一筹莫展,他现在除了去找林澈,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 “别说我回来过,爹回来就说没见过我,我去找小舅,你看好安安。” 采月连忙应声。 没想到宁洵前脚刚一走,宁父就黑着脸回来了,采月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完了。 宁父没有去祠堂,先去了宁老太太那里。 跪在祠堂一天一夜的宁知念,不吃不喝,还挨了几板,差点遭不住了。 她回来没几天,那天晚上她刚从外面回来,就察觉到府上气氛不对,她想告诉方盈把霓裳阁重开起来,哪怕换个名字也行。 晚上一进家,就发现祖母端坐在正厅,二叔母也在一旁坐着,脸色复杂,宁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敢看她。 刚一进门,祖母就让她跪下。 “安安!可是祖母平日骄纵惯了你!”,宁老太太一拍桌子,杯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了,把宁萱吓了一跳。 “祖母,您别气坏了身子,妹妹她说不定有什么难处。”,宁萱假模假样的对着宁老太太说。 宁知念眼神轻眯,这宁萱又搞什么鬼。 “难处?”,宁老太太气的站起来指着她。“祖母和你说了多少遍!女儿家!名节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宁知念抬眼看向她,一脸茫然:“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老太太气的开口:“这几日我去那外面串门、买东西,就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说你勾搭太子不成,还和宣王、昭王,都有染。早些时候我就听到了些流言,也没当回事,怎么这几日,满城的人都在传你的闲话!” 宁知念不可置信的看着祖母,她就这般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纵使这样,也要先听她的解释,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宁萱脱不了干系,她都不敢看自己。 “祖母就这么信了旁人的话?” “我哪里是轻信,你还狡辩是!平时左家那小子也就算了,但是那皇室的人你也敢掺合,还有,你不是不喜欢那秦公子,怎么他还说你纠缠他。” 听了这话,宁知念更觉得这事一定和宁萱有关。 “母亲,您消消气,先坐下。”,张氏在一旁扶着宁老太太坐着。 “东西都在你卧房里搜出来了,你还狡辩?”,宁老太太一挥手,一旁的下人把东西摆在她面前。 宁知念不可置信的看着祖母:“祖母,您搜了我的屋子?” 宁老太太脸色不佳,没看她,歪着身子继续说:“你瞅瞅!这是一个女儿家闺房里该有的东西?什么男装异服,连这种图案你也敢绣?安安,祖母到底平时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 她说的图案,是自己准备绣给郭念那个侄儿的衣裳? “什么图案?祖母误会了些什么啊。”,宁知念一翻开那些物件,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图样,上面绣着一些青楼女子才会绣的样式,用来增添情趣。 “这不是我的东西啊!”,宁知念看向祖母,又看向其他两个人。 “从你床上搜出来的,能不是你的?这绣艺一看就是出自你手。”,宁老太太一看,更是气的上头。 “祖母,您平时最懂我的绣艺,怎会看不出这根本不是我绣的?” “难不成是有人放你床上的?” “祖母您何时变得这么不明事理了?再说,这几个衣裳不是哥哥以前的衣服吗?哥哥说喜欢,我拿来修修补补怎么了?” “你还敢狡辩?那秦公子说见到你扮男装,还去了青楼,安安,你平日喜欢出去玩,祖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好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宁知念被打的措手不及,这件事是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没想到自己的屋子竟然被搜了,好在自己平日严谨,看向地面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其他要紧的,有些东西他们搜不到。 “母亲您消消气,您岁数大了,难免管不住她。安安她平时身边也没个能提点的,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张氏话一出,宁知念脸立刻冷下来。 “你什么意思?” 宁老太太一看她目中无人,以下犯上,不知悔改,顿时又来了气。 “你是什么意思?那是你叔母!你敢这么对她说话?” 张氏一看,装着委屈:“母亲您别生气,安安她还小,不懂这些。安安,你别多想,叔母没别的意思,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问叔母,叔母也是你的娘…” “我有娘亲,谁需要你做!”,宁知念一听她敢得寸进尺,尤其是提到自己的底线,顿时发出威胁的语气。 “你个混账东西!”,宁老太太直接站起身,拿着戒尺就要往宁知念身上抽,旁边的人立刻站起拦着。 没想到张氏继续开口:“母亲,嫂子走的早…” 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完,宁知念直接拿起地上左行之上次送她的泥人,砸向张氏。 在场的人都懵了,没想到她会这样。 张氏一摸脑袋,一看见血,本来没什么事,但是转眼一想,两眼一翻,直接给倒下了。 宁知念现在满眼杀意,盯着地上的张氏。骂她可以,污蔑她可以,欺负她可以,但谁敢拿她娘亲说事,谁,她都敢杀。 宁萱立刻惊慌失措的大叫:“杀人啦!杀人啦!娘!娘!宁知念!你敢打我母亲?” 宁知念恶狠狠的盯向她,宁萱吓得直接跪坐在地上叫:“祖母!妹妹她还要打萱儿!” 宁老太太气的直接抄起戒尺就抽了过去,宁知念又跪下,不动,任由她抽。 直到最后,她在这跪了一天一夜。 第103章 继续帮昭王? 宁父刚从宁老太太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戒尺,就要去祠堂。 宁洵和林澈连滚带爬的大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林予肃,朝着宁父那里走。 “你们几个干什么?” 宁父现在脸色极差,撸起袖子,拿着戒尺的样子,大将军的气势能吓破敌人的胆子,可不是瞎说的。 “姐夫,您这是要去做什么。”,林澈先开了口。 “本将军去教育自己孩子,还需要向你汇报?”,宁父绷着脸,拿起戒尺指向宁洵。“还有你,一会儿去和她一起跪着。” 宁洵握着拳,爹要发起火来… “姐夫,我们有事想和您说。”,林澈其实也没什么底,只能试探着来。 “你们几个,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去找那丫头算账,再来找你们几个。还有,肃儿,这没你什么事,回去。”,宁父的架子依然十足,令人生畏。 林予肃不动:“姑父,肃儿来,也是有事想找您。” 宁父的头上都要冒了烟,紧紧握着戒尺。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造反不成!这个家没有老子了吗!” 宁父一句话出来,三人都不敢吱声。 府上的下人都纷纷退避,一时间院子里的走廊中,四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都让开!我要找那丫头去问清楚!你们几个我秋后算账!” 三个人不动。 宁父挥着戒尺在半空中,一人给了一下,抽的生疼,三个人还是不动。 “你们仨!”,宁父气的放下戒尺,“好,我倒要看看,你们仨怎么和我解释!” 宁父转身背着手去了他的书房。 三个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跪下。” 一声令下,三人直接下跪,放出去谁信,平日各个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官大人,现在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跪在宁父面前,一声不敢吭。 宁父面对书柜,背对着三个人。 外面的所有人都被清走。 “胡闹!”,宁父直接把一旁的茶杯摔下去,那副威武将军的气势能震慑千军。 “你们几个,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林澈先开了口:“姐夫…您都知道了。都是我的主意,跟他俩无关。” 宁父直接气的站起来,拿起戒尺就抽了过来,林澈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尺。 “你…你还叫我一声姐夫,你姐姐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你这般胡闹,还怎么安息。” 林澈抬头看他,又忍着气垂头。 “这些事你们都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林澈!你说。” 林澈出生那年,因为自己生的晚,林老夫人生完他就一病不起,姐姐林笙刚出嫁,一方面不忍看母亲病痛缠绵,一方面又不忍看这个弟弟无人照顾,当时不顾满城的流言蜚语,硬要回林府照看林澈,宁父也没看着她。 林澈刚出生也是走了几趟鬼门关,就是这样被林笙给救回来,然后一手带大的。 后来林老夫人一直养病,身子弱的都没法起来,林笙在这会儿怀了宁洵,不得不回宁府养着,眼看这林澈还小,父母年岁大了根本管不过来,毅然决然带他回了宁府,宁父仍然同意。 就这样,瞒着外人,林澈被宁家偷偷养着,有一阶段还传那是宁父的外室生的,依然是满城的流言蜚语,后来还是宁父打了场胜仗,当时的圣上才出手平息,林笙就是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养大的林澈。 林澈这个姐姐,从小就像妈妈一样呵护她,真的应了那句话,长姐如母。 后来林澈也是亲眼看着宁洵出生,到他差不多懂事时才搬回的林家。但也经常往宁府跑,再后来,就是和宁洵一起看着宁知念出生。两个人一起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好奇的不得了。林澈小时候都分不清,自己为什么是他们的小舅,在家里也闹过不少笑话。 林笙走的那年,林澈十七,正要长大成人,学业有成,慢慢变得懂事,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大的一个,事发之后,他根本不信姐姐是肺痨而死,她根本没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赶来宁府的,林笙已经咽气快半个时辰,身子都僵了,被草草的放在一个棺材里,他根本不愿相信,趴在那看了半天,哭天喊地。 痛哭一场后,林澈看着她发紫的嘴唇,瞬间冷脸,立马询问了一遍她近日的出行、饮食、活动等等,下人都说那是人死之后的正常现象,林澈还是不信,偷偷用布取出姐姐嘴角的血,结果那血都是发紫的,忍着痛将布揣进衣服里,命令府上的人不允许任何人随便靠近棺材,等其他人都赶到时,林澈早就没影了。 他拿着布,谁也不敢找,后来开始查案,遇见过类似死法的人,才清楚这是中了某种巫毒,在景国几乎很少见。 简单和宁父讲了一下原因,宁父深吸一口气。 “姐夫,这事是我告诉洵儿还有肃儿的,要罚就罚我,我一直很自责。”,林澈磕了一头。 “小舅,你别这样说,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爹,您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们讲,到底是谁害了我娘。”,宁洵跪着,紧紧攥着拳。 宁父喝声,“闭嘴!” 宁洵一点都不服。 宁父又思索了一会,叹了口气。 “我不和你们讲,就是怕你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把自己这辈子都搭进去了!你要参军,是不是因为这事?” 宁洵低着头,狠狠攥拳,默认了。 宁父忍着怒火,“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又看向林予肃,“肃儿,这事姑父不怪你,你回去。” 林澈给了他一个眼神,林予肃依然僵持不动。 “姑父,小时候姑姑待我最亲,视如己出,眼下我已入仕,有了能力,能帮上忙,我绝对不走!”,林予肃跪着,振振有词。 宁父开始踱步,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事我只听了些只言片语,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安安是怎么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的!那宣王和昭王是怎么回事!还有!太子呢?她怎么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三人看着他,不做声,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爹,您知道那件事了?”,宁洵开口。 宁父看了眼一脸自责的宁洵,“不仅我知道,圣上也知道,但这件事你们都没说,安安也不说,倒叫我很意外。” 宁父说的,正是宁知念在东宫遭太子毒手一事。 “爹,那您是怎么想的啊,我们以为您不知道,所以不敢和您商量,也不敢轻举妄动啊。”,宁洵有些着急。“是我没能护好妹妹…” “有些事,爹也是身不由己,不好和你们说。”,宁父又叹息一声。“你们都先起来。” 三个人起身,林澈立刻继续说:“姐夫,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 “姑父,上面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林予肃能感觉到,宁父知道的远比他们知道的多。 “我知道你们几个很急,夫人这事我以为瞒得住,没想到你们全都知道了。”,宁父撑着头,难掩悲伤。“到底是我的不是,让你们几个孩子全都卷进来。” “爹,娘的事是不是上面也知道。”,宁洵已经红了眼。 宁父闭上眼,又深呼一口气,又看了看三个人坚定的模样。 “你们身处朝野这么久,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想必有些事也能察觉到。”,宁父站起身,背对他们。 “姐夫,姐姐的死,不只是闵国人做的那么简单是吗?”,林澈压低嗓音,满眼都是恨意。 宁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自古夺嫡之争,从来都是一盘赌局,站对了人,得生,站错了人,十族人的性命难保,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三人立马会意。 “姐夫,我们站与不站,眼下局势都对我们不利,您的意思是什么?”,林澈开口问。 宁父转身,一脸严肃,走到屋门又确认了无人,然后开口。“昭王,你们是怎么想的。” 林澈攥拳,“此人野心勃勃,能力非同一般。明面上他能做到滴水不漏,姐夫,您也信他能做到什么都不争不抢?” “肃儿,你怎么看?” 林予肃深思开口:“姑父,昭王的才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怎么可能甘心让位。” 宁洵也点头。 宁父抱胸,神色自若:“你们几个,还是太年轻。就这样还当着官儿,怎么混的。” 三人一愣。 “姐夫,我们无能,被昭王拉拢利用,如今圣上病重,太子若要即位,我们恐怕也不好过。但,昭王虽手段狠毒,才能却远远比哪位更适合…”,林澈继续说。 “你们几个,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宁父打断他。 三人有些迷茫,面面相觑。 “你们从未表态站队,瞎巴结,是因为你们聪明,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你们也知道这事,难道上面那位不知道?” 林予肃听完,继续开口:“姑父,难道那位…” 宁父走到他三人面前,一脸威严地开口。“从现在开始起,不许再讨论,调查有关这些的任何事。我回京,不只是前些时日参加洵儿的冠礼,还要奉旨保护圣上。” 三人瞪着眼,就这么看着宁父,心中的想法越想越深。 “你们既然心里也有了些数,那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昭王也不是你们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的意思,或许就是圣上的意思,你们能明白吗?” 几人有些震惊,互相对视。 “那姐夫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帮昭王?”,林澈强压着情绪。 “出去后,还像往常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眼下不太平,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宁父继续叮嘱。“若我遭遇不测,安安就拜托你们了。” “爹!”,宁洵急着上前,林澈和林予肃面露惊讶。 “姑父!您…” 宁父捏住宁洵的肩:“洵儿,你的努力和才能,爹都看在眼里。” 宁洵第一次听到宁父这样的肯定,往日他一向对他苛刻。“爹!您到底要做什么!” “终究是我负了你娘,亏欠了你和安安。眼下朝中有人与闵国撺掇,危害圣上,我有圣命在身,也不想让你们也背负起这些。” 第104章 今天谁都不能动她 宁知念这边,跪了这么久,两腿实在是疼痛难忍,但是一边又不服气,她又坐了好一会儿,谁要一直跪着啊。 也没办法联系到采月,她被锁着也出不去。听外面的动静,怎么好像还听到小舅他们的声音了。 这个宁萱和叔母,居然又打起她的主意,奈何祖母根本就不听她解释。虽然自己确实有些一时冲动,但也没有那么用力打她,那张氏现在还能没醒? 坐在地上想着计策的宁知念听到开门声,直接一个跪坐,赶紧摆好姿势。 听到脚步声传来,宁知念也不敢回头。 “跪了这么久,你可知错?” 宁父的声音传来,宁知念看去,一脸委屈,却说不出话来。 爹爹一定听祖母都说了,一定也和她想的一样,自己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出去。 “女儿知错。”,宁知念垂下头,总是满心的委屈,她要认错,因为眼下局势对她太不利了。 宁父本以为她要和自己诉委屈,讨不平,没想到她这般听话,竟然叫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宁知念继续低着头,也不说什么。 “爹听你的解释,你有什么要说的。”,宁父观察着她。 宁知念咬着嘴唇,垂着头:“让爹爹百忙中回来劳心,是女儿的不是,女儿没什么要解释的,一切都听祖母的安排。” 宁父被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又开口问:“你为什么打叔母?” “她说我娘,还说我没有娘教。”,宁知念语气平淡,立刻回了他。 这话咋在了宁父身上,更让他难受。 “其他的事,你一点都不准备和爹解释?”,宁父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能干着急,她越是这样,叫他越是难做。 宁知念一脸淡然,神色从容的看向他,什么都没说。 “走,你祖母在正厅等着了。”,宁父转身离开,留下跪着的宁知念。 宁知念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跟上去,双腿难掩的颤抖。 看见林府的随从,宁知念就知道,小舅肯定和来了,但是没想到林予肃也在。 祖母和宁父坐在正位,宁萱在祖母旁站着,擦着眼泪,一脸的委屈。 宁知念进了正厅,眉头轻皱,跪了下来,双腿又一疼。 宁祖母看了眼宁父,宁父挑挑眉。 “安安,快向祖母和你堂姐道歉,你叔母才刚醒来。” 宁知念面无表情,平静的开口:“安安错了,请祖母原谅。”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今天你小舅和你表哥也在,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显得我这个祖母没教育好你。”,宁祖母一瞧她这副模样,根本没有认错的态度。 宁知念用余光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继续开口:“祖母,您要打要罚,安安都认。” 宁老太太气的看向宁父,“你看看,这丫头什么态度。” 宁父眉头扭着,“母亲,安安这也认了错,您也罚了她,弟妹也醒了,没什么大事…” 宁祖母一下来了气,“她把她叔母打了,你叫我怎么和老家的人交代,萱儿还在这看着呢。还有,从她屋里搜出的那些东西怎么解释,外面传的天花乱坠的,说什么的都有。” 宁父听完,有些浮躁。“你都听到了!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林澈在一旁眼神晦暗,看了一眼宁萱。 宁知念攥着拳:“祖母,您想怎么罚,安安全都照做,半点不违抗,我去给叔母赔个不是,外面的流言我也不在乎。爹爹最近天天在忙,您把他叫回来,若是耽误了公事就不好了。” “你若是真替你爹着想,就干不出这些事!”,宁祖母一拍桌子,气的指她。“你在江南就没少让我操心,回了京安,也要闹个鸡犬不宁?今天你娘家的亲戚也在,我都不想多说你什么。” 宁知念忍着,压抑着满腔怒火。 宁父开口,“母亲,安安在江南都给您添了什么麻烦?” 林澈和林予肃对视一眼,又看向那个瘦弱的身板,他们一直以为安安的祖母是比较偏向她的,今日一见,有些犹豫了。 宁祖母没好气的说:“你自己问她,萱儿也知道,在江南那些日子,恨不得把房顶都掀翻咯。隔三差五就给我捅个篓子出来。” 宁父看向宁知念,宁知念如鲠在喉,心中全是酸涩,却什么都解释不了,因为没有人能给她证明,扭头看了眼林澈和宁洵,小舅舅那个表情,是不是也这么想她?哥哥呢? 宁祖母继续说:“她和那几个堂姊妹,没有一个能合得来的,每次传到我耳朵里,不是把弟弟打了,就是欺负庶妹,那几个娃娃动不动就来我这哭。” 宁萱在一旁立刻假惺惺的开口:“祖母您别怪妹妹,妹妹可能只是不习惯。” “萱儿你不用替她说话,上次她把衣服弄坏的事你虽然没说,但祖母清楚,这次她又打了你娘,祖母知道你委屈,是祖母惯坏了她。”,宁祖母又没好气的看向宁知念。 宁萱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一旁。 林澈抽了口气,这老太太是半点分不清是非,安安怎么看都不像能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他们也不好开口。 “安安,你不和我说这些,就是怕哥哥知道?”,宁洵奇怪的看向宁知念。 林澈觉得宁洵真是愣,拍了拍他。 宁知念看了看宁洵,满眼的失落,又看向宁父,爹爹表情尽是失望,他一定也信。 宁知念垂头,事已至此,她能说些什么? 林澈说:“这位宁姑娘,方才老太太说安安弄坏了你的衣裳,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的,我作为安安的小舅,也得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再给你罚她。” 宁知念一听这话,更是万念俱灰。 宁萱一紧张,面上带着尬笑:“林大人言重,我娘有次给我做了身新衣裳,晚上我回去就看到衣服破了,其他姊妹说…看到安安妹妹拿剪子进了我屋,我还瞒着没告诉祖母,不知道祖母是怎么知道的。林大人您也别罚妹妹了,妹妹可能只是…” 宁祖母叹了口气:“祖母知道你看叔母给萱儿做衣裳,你也想要,可是你要是和祖母说,祖母也会给你做的啊。” 宁知念直接嗤笑出声,太荒唐了。攥着拳,指甲都快要把手抠破了。 这个理由真是合情合理啊,她没有娘给做衣服,嫉妒堂姐,去把堂姐的衣服弄坏。宁知念气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她想反驳,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澈自然是不信,“宁老夫人,安安素来性子温和,不喜与人争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祖母看了看他:“你是她小舅,从小也是看着她长大,自是想护着她,我何尝不是,可是安安这几年做的事,实在是叫人没法忍受了。” 宁知念掐着腿上的衣服,“祖母,您别说了,我认,我都认,让大家都回去。” 宁祖母看向宁父,“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宁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逻辑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母亲,你也知道,笙儿走的早,安安还小…” 宁知念满脸失望的看向宁父,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她一脸麻木,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澈攥拳,气的想转身离开,但又怕安安又受了委屈。林予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半天自己的表妹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 “爹,都是女儿的不是。您忙您的事,女儿一切听从祖母的安排。”宁知念再次重复着之前的话,万念俱灰。 张氏让人扶着出来,捂着头,假惺惺的开口:“母亲,远哥,别罚安安了,安安就是一时糊涂,也怪我,没照顾好她。不给你们添麻烦,明天我就带着萱儿走。” “弟妹,是我教子无方,你们继续待着,这事我肯定不会轻纵。”,宁远叫她坐下,宁萱一脸委屈的扶着张氏,眼底掩盖不住的得意。 “姐夫,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我带安安回林府住,让这两位还继续留在府上。正好母亲他们也想安安了。”,林澈开口。 宁祖母直接说:“我们宁家的事还没解决呢,安安还不能走,你回去和林老二位说一声,安安暂时去不了。” 林澈又开口:“宁老夫人,姐姐虽然走了,要是她还在,看见安安这般受苦,定是难以安息。”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冤枉了安安不成?”,宁老太太立刻来了火。 “澈儿不敢,只是这些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就能证明绝对是安安做的,安安一个人在江南没什么能依靠的人,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若真是被冤枉的呢,上哪去说理。”,林澈说完就站起来,林予肃也跟着起身,想扶宁知念起来,宁知念含着泪看向他,小舅舅是帮她的。 宁老太太又拍了一下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澈儿。”,宁父叫了他一声,林澈依旧想拉她起来。 宁知念含着泪,依旧跪着:“小舅舅,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别生气。” 林澈真的是气的要不行了,安安没姐姐照顾,受了这么多委屈,当他们林家的人是死的吗! “宁老夫人,澈儿不敢逾矩,但今日的事,澈儿会和父亲和母亲如实说来。”,林澈攥着拳,目光扫视了一遍张氏母女。 宁老太太气的心慌,差点背过气:“哎哟!远儿!你看看这叫什么事了。” 宁父夹在中间为难,左右都顾不得。 小舅舅和表哥一边想帮她,祖母和父亲在另一边,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宁知念不想让他们闹得难堪,“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吵了。祖母,您到底想要安安怎么办。” 宁老太太看向张氏。“小婷,你被她打了,她任由你处置。” 张氏里面打了个哆嗦,开口:“母亲,没事的,我不罚安安。” 宁老太太一看林家的两个人,又看自己儿子不表态,更是有些气上头:“你不罚她,我也替你罚。安安又是以下犯上,又是不守规矩,乱勾搭男人,按照家法,先打十板。” “我看谁敢动安安!姐姐在天上还看着呢!我们林家还在那摆着!我看谁敢欺负她。”,林澈有些激动,一把带起宁知念,林予肃也立刻护上来。 宁洵一看事态升级,也有些慌了。 宁父素来不怎么干预家事,他也没什么经验,这时候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们不疼的人!我们林家疼!老夫人,您若是觉得安安是个麻烦,大可让她去林家住,我们林家也不缺一双碗筷,安安也大可嫁回林家!” “林澈!”,宁父怒喝。 “姐夫!您都两年没怎么见过安安了,您也不在江南,江南发什么事,我们谁都没办法考究,但若是就这么打了安安,姐姐不会心疼吗!”,林澈把宁知念留在怀里,今天谁都不能动她。 第105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安安!你若是今天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再回来了!”,宁老太太直接说着气话,开口大骂。 宁知念拦住想继续开口的林澈,不可置信的看向祖母。 “祖母,安安从来没有过不听您说的话,您方才说我在江南的事,随便怎么说都行。但您说我水性杨花?说我勾搭男人?在您眼里,安安就是这样的人?”,宁知念一脸不可置信,浑身颤抖,祖母这样讲她,她怎么能接受。 “祖母是岁数大了!不是聋了瞎了!都不说以前,你前几日去哪了?我去问了赵晴,她说你根本没进宫,也没去太后那,你那些日子都去干什么了!还有,要不是萱儿和我说,那秦家公子和她说了一堆你干过的事。” “林澈,你别以为老妇不知道,我托人去林府问过,安安有一个月里根本就没在林府呆着,她去了哪了!你们都当老妇是死了吗!”,宁老太太气的在座位上舒缓着。 在场的人都知道,宁知念那段时日中毒,养在那个宅子里,差点连命都丢了,但是他们不能说。 “祖母…外面的流言蜚语安安从来不在乎,可是安安今天才知道,原来祖母也这么想我?”,宁知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 “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加上在老宅的事,你也觉得那都是我做的?我因为嫉妒别人的娘亲做衣服!我没有!我就去弄坏她的?”,宁知念大叫,失去了所有理智。“爹,您也觉得安安是欺负姊妹的人?哥,你也是这么想的?” 宁知念哭着,看向宁洵。 宁洵也慌了,看向失去理智的宁知念。“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你。” “那你刚才不是还问了我!”,宁知念万念俱灰。 “安安没事了,跟小舅回去,小舅信你。”,林澈抓着她。 宁父也开口:“先带安安下去。” “不许走!你真的是想气死祖母吗!”,宁老太太见状,抬手拦着她不让她走。 “母亲您消消气啊,安安也是因为嫂子走的早!”,张氏在一旁附和。 “你还敢提我娘!”,宁知念一听,立刻激动向张氏大叫,“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 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宁知念一下挣脱开林澈,开口:“我不走!祖母今天就算要在这打死安安!安安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见直接走到张氏面前,“我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和我娘无关!和他们无关!今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宁知念指着她的鼻子,吐字清晰:“我打你,是因为你对我娘不敬!你在江南让宁萱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以为我是怕你们?我那是不想给我爹和我哥添麻烦!你还在这和我装!” 宁知念瞪着眼睛,把张氏吓了一个激灵。 “哎哟,安安,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张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捂着头。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个局面。 宁知念不管,继续开口:“你还装?你让二叔的小妾趁祖母不在家,跑到我房里抢我娘的嫁妆!你还有脸提我娘!” “到底怎么回事!安安,你说清楚!”,林澈立马跟上话。 宁知念强迫自己冷静,她现在无比坚定。众人还在震惊之余,宁知念看向宁父,又看回祖母。 “爹,安安从小不愿给您和哥哥添麻烦,即便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安安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能过去,也不让你和哥哥担心。我伤了不要紧,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娘亲说事,侮辱她,我真的不会再继续忍下去了。” 宁知念早已不流一滴眼泪,眼神犀利的盯向张氏和宁萱:“二叔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自己承认了,向我道歉,去祠堂向我娘道歉,我姑且放你一马。还有你,堂姐。” 这话一出,还有宁知念冷静的模样,让所有人震惊,连林澈都愣在原地。 宁知念挺直腰板,今天,她不再忍耐。 “安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话要讲证据的啊。”,宁萱立刻开口。 “证据?你们污蔑我的时候,证据呢?”,宁知念嗤笑一声,眼神冷的可怕。“我已经给过你们二人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彩棠说见你去过我屋里,堂姐,你趁我不在,去我屋子里做些什么呢?”,宁知念看向宁萱,叫彩棠进来。 “我去找你玩,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啊。”,宁萱狡辩着。 彩棠一进来就跪下,看了眼宁知念开口:“老太太,老爷,前天宁萱小姐去找小姐,奴婢和她说小姐不在,结果宁萱小姐见奴婢走了,又返回来去进了屋,奴婢觉得奇怪,就在外面留意着,结果就看见宁萱小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还拿了些东西,明明进去的时候还没有。” “你污蔑我!”,宁萱急着说。“这是你府上的丫鬟,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我在江南不是一样?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话?”,宁知念看着她。“你们是不是当我是傻子,竟然胆大到带着我娘的遗物来京安。” 宁知念叫了一声采月,采月立刻跑进来,将一堆东西放在地上,众人都看着,连宁老太太都坐起身,看着那些东西。 “你们趁我不在,去搜了我的屋,相反,我也有权利搜你们的东西。睁大眼睛看看,那是什么!”,宁知念蹲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耳环展示在众人面前。 “我认识这耳环,姐姐戴过!”,林澈看见耳环,心里顿时一酸。 “这…这能代表什么!如果是你放在我们屋子里呢?”,张氏一点都不慌。 “你以为我是你们?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就想污蔑我?”宁知念拿起从自己房里搜出的那个绣样,翻出来。“祖母您再好好看看,这样的绣艺,是您之前怎么教都没教会我的针法,我到现在都不会,怎么可能绣出这种东西?” 宁知念又冷笑一声,“二叔母,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你不信。那你头上的那个鎏金簪子,是从哪买的?” 张氏一愣,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当然是从江南买的!怎么!你以为是我偷你的吗!”,张氏也有些急了。 “偷?偷还算好的。明明是你叫人从我那抢的!”,宁知念厉声。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张氏还没说完,宁知念直接走过去一把扯下簪子,走到宁父面前。 “爹!你仔细看看!这个鎏金模样,是不是我娘的陪嫁簪子!你肯定全忘了!”,宁知念说到这有些激动,眼里含着泪:“小舅舅,你来看看。” 林澈上前,叫林予肃也来看。 林予肃立马认出来了。“我娘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应该是祖母给的,一个给姑姑,一个给了我娘。“ “天下一样的簪子那么多,你们怎么能凭这个说。“,张氏还嘴硬。 “蠢货!这鎏金工艺是林府专门请人打造的,怎么可能错的了。”,林澈拿过簪子,将花瓣一掰,在簪子的末尾深处看见一个刻印。“真是荒唐,这上面还有林府的刻印。” 张氏立马慌了,她从来不知道,看了眼震惊的宁老太太,立马跪下来。“母亲,你听我解释啊,我也不知道啊,嫂子生前给了我不少东西,可能把这个给我了。” “林府的东西一般都是专人打造,不出意外上面都有刻印。”,林澈忍着怒气,看了地下的东西。 宁洵跪下来,和林澈一起翻着,“这个吊坠我也记得,是有一年大舅送给娘亲的!”宁洵恶狠狠的看向张氏。 宁萱一脸不服,还想狡辩。宁知念看向她,“堂姐,你现在带的那个耳坠,是不是本来打算去卖了,但是发现那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珊瑚,就留下来了?你去的那家当铺我都知道在哪。” 宁萱不为所动,还站着看她。 采月跪地,眼含着泪,立刻开口:“老爷!小姐从来不让奴婢说!但是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 宁知念垂眼,有一丝犹豫,本想叫采月住口。 没想到宁父坐在那,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发黑:“你说,你一五一十的说。” 第106章 你喜欢昭王? “少爷和以安少爷走后,他们见小姐就剩一个人,小姐没有一天不是寄人篱下!老老实实的待着!怎么可能像旁人说的一样天天上房揭瓦啊。” “小姐冬天时连炭火可能都没有!不管老太太给发点什么,都会叫那几个小姐少爷们抢去,最严重的时候…”,采月哽咽着说:“有几个姨娘,趁老太太出门,小姐又病着,直接冲进屋抢夫人留下的嫁妆!还威胁我们不要乱说,不然就不给我们饭吃。” 林澈握着拳,“还有呢。” 采月哭着,泪流满面:“小姐刚去江南不习惯,身子又差,又被他们欺负着,他们还瞒着老太太,颠倒是非,合起伙来骗我们,小姐去青州山!就是被她们逼走的啊!” “你傻吗!你怎么不说!”,宁洵忍无可忍,对着宁知念说。 采月继续说:“小姐说千万不能让老爷和少爷知道了,老爷在外面带兵辛苦,少爷又刚参军更不能让他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外乡,无依无靠,唯一亲近的祖母,还被她们哄骗,至今都以为小姐作恶多端,给她添麻烦。” “安…”,宁父有什么话想说,看她那样,却憋在喉咙。 “她们见小姐一个人,大冬天把她骗出门,江南那种湿冷的天,小姐被那几个人推入湖中,差点就没了…救回来整整烧了三天,他们却告诉老太太是小姐贪玩儿自己掉下去的…” “小姐被几个人关在柴房,一关就是一天,出去了还叫祖母训斥。小姐…小姐不是没想过办法,她还去求了其他几个叔父,没想到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姐到最后,值钱的东西全被抢去了,夫人的陪嫁都所剩无几。” 宁老太太一脸震惊,看向张氏:“她说的可是真的?你还和我说宅子里进过贼!到底谁是贼!” 张氏摇头:“母亲,不是这样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萱跪下来:“祖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宁父看向站在那生气的宁知念,满心的心疼。 宁知念依旧愤恨地说:“你们欺负我,我可以忍,我是不想给祖母还有爹爹、哥哥添乱,我们同为一家人,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你们抢了我娘的东西,还借了他人之手,以为我小,不记得,不知道,我娘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想着回了京安,过往的事我也不再提,家丑不可外扬,旁人问起,我都说无事,因为那丢的是爹爹和哥哥的面子,宁家的脸。今日你只是在府上想污蔑我,血口喷人,日日带着我娘的遗物在我面前晃悠,我都忍下来了。” “但是你们不仅不知好歹,还在祖母面前一直提我娘,和外面乱传我娘的事,青州离京安这么远,若是托人去问问,就知道那边是怎么传我娘的!全部出自你们几个之口!” 宁知念又看见宁萱的耳环,有些激动,“你给我摘下来!那是我娘亲的!” 宁萱怕被打,吓得赶紧把耳环摘下来放到地下的盒子里。 林澈上前拽住激动的她,压抑着愤怒,宁洵抓着吊坠不放,心中一片酸涩,看向宁父。 宁父冷着脸,一脸沉默,开口:“安安,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先和林澈他们走,爹来处理这些事。” 宁知念抓着鎏金钗子,终于忍不住落了泪:“爹,这可是娘亲最喜欢的鎏金钗,您没忘了。” “我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先和你小舅舅他们走,爹闲下来亲自去一趟青州,你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是要寻的,爹去给你找。”,宁父站起身,压着怒火,今日的事闹成这样,只能先叫林家的人走,后面再给他们个说法。 林澈拉过宁知念,和林予肃一起行了礼,采月和彩棠收拾着地下,二人就这么带着宁知念走了。 马车上。 “小舅舅,表哥,让你们见笑了。”,宁知念垂着头,满眼都是悲伤。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什么见不见笑,我替你出气还来不及。”,林澈安慰道。 突然想到今天宁父说的话,林澈陷入深思,但语气依旧是温柔:“你前几日去了南山?” 宁知念立马抬头看向他和林予肃。 “安安,我从来不问你这些,但你和小舅舅说,你喜欢昭王?” 一听这话,她慌了,没想到小舅舅问的这么直接,脸有些发烫,因为她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娘亲的事所以去求景玄,如果不承认,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天天和他在一起呢,如果承认,自己又有些拉不下脸。 又看了眼林予肃和一脸认真的林澈,她知道她瞒不住他,宁知念也没了刚才的混乱,开口:“我疯了吗我喜欢他。” 林予肃有些松口气。 “那你喜不喜欢左行之。” 宁知念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小舅舅,你是不是方才被气糊涂了。” “回答我。”,林澈很认真。 宁知念脸烧起来了,都不敢看林予肃。“小舅舅若是说男女之情,那我谁都不喜欢,没有喜欢的,放心,没心思。” 林澈眯着眼:“那你的心思在哪?” 宁知念感觉自己被审问,很不自在,有些不服气:“你肯定也知道我有绣坊,我在你们这一点隐私都没有,现在都问上我这些了。行之哥哥那天和我说的,我也不信你不清楚,我最讨厌别人拘束着我。你们所有人都这么监视我,你若看上哪户人家,直接把我安排过去嫁了得了。” 她第一次这么对小舅舅说话,因为真的一肚子委屈。 “到现在为止,就表哥最懂我,他什么时候都不会问我原因和我去做什么,还来提醒我。小舅舅,你说,上次在我家,为什么打断表哥的话。”,宁知念看向林澈。 林予肃内心有些窃喜,看着林澈。 “你既然知道景玄危险,为什么还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林澈继续开口,他只想弄清楚宁知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吓到她了,安安已经够累了。”,林予肃开了口。 宁知念感受到压力,但是又不能说明原因,更委屈了:“小舅舅比我更清楚景玄是什么样的人,可我被他胁迫,又有什么办法?这话我已经原封不动的送给行之哥哥了。” 林澈愣了一下。“你不想和他来往就不要来往了,有什么事我替你扛。我能和你保证,只要你不想,他动不了你。” “他权力那么大,我又不是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故意不去东宫救我,故意利用我牵制你们?”,宁知念开口。 “你到底为了什么事求他?绣坊的事没那么复杂,根本不用他出手。” “小舅舅,怎么可能没那么复杂?绣坊的事就是东宫做的,除了景玄还有谁能帮我。”,宁知念第一次把这些事说出来。“我自是知道我的身份,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也没什么怨言。” 也不管他们俩的惊愕,宁知念继续说。 “小舅舅,你今天这么问,表哥也在,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什么男欢女爱,我早就置身度外了,我原以为我会被许给太子,但他杀我一定也有原因,我不是傻子。” “你从哪学的这些?”,林澈叹了口气。“旁人家的小姑娘成天就要寻个好亲事,你倒好,句句出乎我的意料。” 宁知念端坐着,“小舅舅都说了,那是旁人家,我不一样。” “你哪里不一样?你哪点和其他女子不同?”,林澈继续开口。 林予肃也看着她那副坚定的表情。 “有些事,我还不能和小舅舅你们说,但我有我自己打算。”,宁知念看着他。 第107章 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 宁知念有些乏了。 “小舅舅,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和外公外婆说了,别叫他们担心。”,宁知念看向林澈。 林澈看见宁知念这副模样,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之前的事怪我,让你在景玄那受了委屈。” 宁知念摇摇头:“小舅舅也是因为没有办法,道理我都懂,你不用担心我了,景玄他没有拿我怎么样。” 林澈心里泛起涟漪,又看了看林予肃。“你是因为姐姐的事,还是因为去江南的那些时日,受人欺负了,才这么懂事?方才你说那些话,叫我们俩都有点意外。” 宁知念有些奇怪,还打趣道:“小舅舅,你最近肯定是累到了,说话真奇怪。我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总不能还像小孩儿一样。” 林予肃的嘴角也轻轻上扬,看着她白净的脸,明明就是个小孩儿,心里却想那么多事。 “东宫那事,现在还没办法帮你报仇,这段时日都委屈你了。”,林澈看着她懂事的样子,更是自责之前自己的决定。 “朝野这么凶险,那可是太子,小舅舅也没必要为了我冒险。小舅舅,说起来,后来去和亲那个公主失踪,是不是也和我有关?”,宁知念担忧的看着他。 林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林予肃。“这事我没插手…” 林予肃看林澈的样子,也皱了眉头:“我还以为…” 宁知念看着他俩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干的,那就剩一个人了。“我想象不到,他居然能对自己姐姐下手。”,宁知念眼神飘散,喃喃道。 “你方才问我之前阻止肃儿告诉你什么,我若是告诉你,我之前默许你和景玄在一起,也不顾及你的安危,你会不会怪我?比如景玄去林府找你,给你送药这些。”,林澈眼神中有些愧疚。 宁知念听了,想一会儿,摇摇头:“你定是以为我喜欢他,怕我一厢情愿被他骗了。若我不吃些苦头,怎么让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林澈轻笑出声,“你这样,叫我更是自责,肃儿还为此和我生气。” 宁知念看了看林予肃,含着笑意,又看向他。 “小舅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总觉着你这段时间过于劳累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和哥哥,总是为我俩跑上跑下,但你也不用这样忧思过度,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这些时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没少给我兜底。我之前确实信了景玄的话,以为他真的对我好,你若是拦住我,不让我和他接触,我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怪你。” 这话一出,林澈一个大男人都要落泪了,她真的太懂事了,什么都不用解释,还什么都明白。 林予肃在一旁笑了,也只有她能让林澈这般动容。 “哥哥有时候是因为担心我,太着急了,我也不想让他担心。我体会过一遍娘亲等爹爹的感觉,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宁知念淡淡说道。 林予肃终于开了口。“你从前在江南没人给你撑腰,现在不同了,在京安,有什么麻烦都和我们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宁知念点点头。 林予肃看着她,这样的女子,没有哪个男子是会不喜欢的,聪明,不矫情,识得大体。他觉得景玄只是相中她的美貌,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过她这样,那个左行之呢? 回了林府的宁知念睡了一大觉,她跪了一天一夜,又经历了这些,真的累了。 第二天起来,采月就和她说,宁洵来接她,叫她回去。 打了打哈欠,宁知念梳洗打扮后出了屋。 就看见宁洵拿了一堆她爱吃的糕点,等她一起吃早饭。“傻包儿,给你买了一堆你最爱吃的糕点,吃。” 宁知念坐下来,盯着宁洵。 “你还怪我呢?”,宁洵见她愣着。 宁知念故作生气的不理他,她当然委屈着,谁叫他好像昨天真信了。“昨天还以为你要急的跑去青州给那几个弟弟妹妹出气呢。” 宁洵扁了扁嘴,林澈和林予肃在一旁笑着。“我这几日不用去军营,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宁知念还是假装不理他,也不吃他买的东西。“姑奶奶,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我那也是着急。” 宁知念看了看他,有些担心的问:“祖母怎么样了?爹爹呢?” “爹一早有事,回军营了,祖母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自责,这不想着让你赶紧回去。”,宁洵夹菜给她。 林澈开口:“我抽空去给她老人家赔个不是,到底也是我逾矩了。” 宁知念想了想:“祖母那边我去说,放心,她可好哄了,就是叔母她们…” “你怎么老担心别人。”,宁洵让她吃饭。“受了那么大委屈也不说,干什么,就让我愧疚着?” 宁知念一听,脸上立马换上认真的表情。 “那些都是小事,爹爹本来就忙,还要折腾来折腾去,我本就想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又闹了一圈。”,她吃着糕点,嘴里嘟嘟囔囔的,又对林澈说:“再说,祖母那就是吓唬吓唬人,她不舍得真打我的,放心。” 这话一出,三个人更是心里五味杂陈,宁知念看着三个人这个表情,怪奇怪的。 “以后不许打人了。”,宁洵皱着眉头。 “我那是失手,扔偏了…”,宁知念眨眨眼。 “祖母让他们俩去别的宅子住了。”,宁洵松了口气。 宁知念也有些伤感,她本没想闹到这一步的。 “你不会还在自责,把她俩赶出去了。”,林澈喝着粥,看她的表情。 宁知念看了看他:“我只是不想让爹爹太难堪。”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小舅舅他们俩有事,我带你出去玩一天,放松放松。”,宁洵放下碗,看了看她。 宁知念点点头,和林府的人道了别,就和宁洵散步去了。 “哥,爹爹没有很为难他们。”,宁知念跟在他旁边。 “没有,放心。腿还疼不疼?”,宁洵拉着她。 宁知念摇摇头。“上了药,不疼了。” 宁洵思量了一下,这个秦文彦就是个祸害,得想办法赶紧处理一下。 第108章 说你嚣张跋扈、殴打亲戚 被祖母赶出宅子的张氏、宁萱两人越想越气。宁父本身还想让她们继续留着,没想到宁老太太直接把他们轰出来了。 “娘!怎么会这样啊!”,宁萱摔摔打打的。“本来想的能教训教训那个死丫头,谁知道林府的人都来了。” “伯伯要是亲自去老宅问,那岂不是那些事全知道了。”,宁萱有些慌不择路。 “别叫了!头疼!老宅的人都脱不了干系,他们肯定不会乱说啥的,你三叔母,还有那几个小姨子,不都有一份。”,张氏扶着头,还没消肿。 “要万一有几个人出卖了呢?把咱们全都抖出去,咱们还卖了不少东西呢。” “你放心,你爹他们还在那摆着呢,没啥大问题。” “娘,那咱们就这么回去?我还没找着好人家呢。”,宁萱摸着空空的耳朵,实在是气。 “那秦公子怎么样了?你若是嫁入秦家,要什么有什么,还在乎这点东西?”,张氏翻了翻自己的首饰盒,最值钱的都比不过林家那点嫁妆。 “有命买,没命花,出身高贵又怎么样,不还是死了?你看看我的那点陪嫁,连那林氏半点都比不上。”,张氏气的盖住盖子。 “娘,秦公子还没回我话,他就和我说了些他知道的事。不过,还有个人。”,宁萱突然想到什么。“太子殿下那个侧妃,她好像对那死丫头特别感兴趣,之前的聚会上向我问了好几次。就说这死丫头想嫁给太子不成,又攀王爷。” “秦公子对你感兴趣就和他多来往,现在身上的盘缠也没那么多了,咱们尽快找个人家,尤其是现在你伯伯和堂哥正得势。”,张氏气得牙根痒痒。 “伯伯还愿意帮我们吗?”,宁萱有些纠结。 “就说有些东西是那林氏送的,你伯伯就是个粗野蛮人,一个将军翻不清这些的,你去好好和他说说话,再拿你爹他们出来说一说,态度好一点,差不多就行了。看你伯伯那态度,本来就没打算深究。” “你想想啊,那死丫头也就林家的人稍微在乎在乎,老太太这么多年都多讨厌她了,你哪里看见你伯伯半点袒护她的样子了?” 听了张氏的话,宁萱也觉得很认同。“伯伯和祖母都不偏袒她,全是林家的人在一旁逼迫,他们才这样的。” “所以说啊,去老家的事,全是吓唬吓唬咱们的,没准过几天就让咱们回去住了。”,张氏拿着胭脂遮了遮脸。 宁萱松了口气,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来了他们的住处,说太子侧妃郑良娣找她喝茶。 二人在茶楼假模假样的寒暄几句。 “你们怎么搬出来住了?”,郑芸芸打扮张扬,看了看自己新染的指甲,语气轻蔑地说。 “……”,宁萱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郑芸芸打量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有事。 从进门到现在,太子都没碰过她一次,到现在她都瞒着母家,太子天天留宿在太子妃那,现在太子妃因为怀孕都丑成那样,他也稀的去。 自己想尽办法都勾引不到太子,家里那边好像也看出些什么,她只能赶紧想办法立功邀赏。 “大家宁知念妹妹嚣张跋扈,宁萱妹妹,你可是受了委屈?”,郑芸芸假惺惺的开口。 宁萱立刻装模作样,委屈巴巴的跟上她的话:“良娣有所不知,我在宁府受她欺负,日日被苛待。” 郑芸芸看她这般模样,也不是什么个聪明的。 “可怜你了,千里迢迢来,摊上这么个妹妹。”,郑芸芸抬手,旁边的侍女上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前几次与你相识,觉得亲切,这是送妹妹的钗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现在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 宁萱看了看那个金钗,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道谢,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贵的钗子。 郑芸芸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和那宁知念没什么两样。 “妹妹想找个好婚事,我也听说了,正好有几个不错的未婚公子,妹妹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安排安排。”,郑芸芸扶了扶额。 “良娣待妹妹这么好,妹妹真是受宠若惊,只是…妹妹没什么能回报良娣的。”,宁萱拿着钗子,喜欢的不行。 “我也不用你什么回报,只是看不下去你被人欺负罢了,现在你既然搬出来,还能知道她每天干什么吗?” 宁萱想了想,“能的。只是…我们如今被赶出来,有些事还是……” “妹妹别怕,她这事做的这么过分,外面肯定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也给你撑腰。”,郑芸芸一副关心她的模样。 宁萱见状,立刻点点头。 “良娣若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妹妹定会竭尽全力。”,宁萱怎么会看不出,郑芸芸讨厌她,既然这事两全其美,她为什么不做。 郑芸芸含着笑,若有所思。 没过两天,左明嫣就急冲冲来宁家找到宁知念。 “安安!宁府最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传你吗。”,左明嫣匆匆来到宁府,什么都顾不上了。 宁知念微微叹气,她回来就求了好几日祖母,让她们回来住,把人赶走了,那二人肯定要到处说,奈何祖母还在气头,托人去老家问,老家全都串通一气的敷衍她,把她气得够呛,谁说也没用。 “都说什么了?”,宁知念还在绣给郭念侄儿的衣裳。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他们都说你嚣张跋扈、胡搅蛮缠,污蔑亲戚,还动手打叔母,把叔母二人从家里赶出去,让她们母女流落街头。” 左明嫣学得头头是道,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安安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宁知念挑挑眉,“只要你相信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就行。” “我肯定相信你,可别人不知道呀,这样传下去你可怎么办。”,左明嫣干着急,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 “祖母不让她们二人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左明嫣愣了一下,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也见过她这个堂姐,看上去性格就很张扬。 “那眼下怎么办,你最近怎么看起来又憔悴了。”,左明嫣看着她绣着花,有些奇怪。“这是绣给谁的?” “郭将军那个小女儿郭念,你认识,她有个侄儿还没满月,这是给他的。放心,你到时候生了小娃娃,我也亲自给他做。”,宁知念假装摸了摸她的肚子。 左明嫣红了脸,“安安,你这性子真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为你还跑来和我说,没事的,她们就是嘴碎,说两天就不说了。”,宁知念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左明嫣摇摇头,“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堵住他们的嘴,安安,我一听他们说那些就心里难受,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宁知念纵使委屈,也只能忍着。 “我只好再去求一求祖母,把她们接回来,免的给哥哥他们丢人。” 第109章 青州山上 自打上次的事出了之后,祖母一直自责的不行,宁知念也没跟她多说什么,她知道祖母本意还是担心她,怕她误入歧途。 张氏、宁萱二人被赶出府上的第五天。 初冬,京安终于下起了雪。 宁知念特别激动,之前在江南待着都很久没见过雪了,就算下了,也没办法积雪,用来堆雪狮。 宁知念穿着暖和的狐毛大褂,兴奋的拉着采月上街踩雪。 这是她回来过的第一个冬天,太兴奋了,她走在街上接着大片的雪花,转着圈,人们都来到湖边踏雪,也有人开始卖起了糖葫芦。 清爽的空气,伴随着凛冽的风,宁知念却一点都不觉得冻,她恨不得一头扎进雪里。 方盈最近也卖起了厚衣裳,还又叫宁知念画了好几个图样送过去,一切好像都很安宁。 “白雪纷纷何所似?” 宁知念来到了太平湖边的梅园里,开心的捧起雪,扬起来撒向空中。 “撒盐空中差可拟。” 突然有个男声接了她的话,宁知念奇怪的回头,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拍了拍手,左右看看,发现一个身影。 在她后边的凉亭被积雪覆盖,已经看不见红色的庭身,一个男子穿着玄色裘皮坐在里面,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容貌,但这背影,有些似曾相识。 宁知念奇怪的走过去,“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听你的声音很耳熟。” 背对他的男子没有回头,继续开口:“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宁知念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不会是… 她提着衣裳,小跑上了台阶,一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师……师傅。”,宁知念对上他的视线,一脸不可置信。 景琰寰含笑,“快要一年没见,安安还记得为师?” “师傅,您怎么下山了,您怎么来到京安了?”,宁知念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有时候来人间看看热闹,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景琰寰看着宁知念呆呆的的模样,笑了。 “那…那大黄呢?”,宁知念手里还拿着刚才捡的树枝,样子特别滑稽。 大黄是他们养在道观的一只狗。 “大黄有人看着,放心。”,景琰寰温柔一笑,拿起刚在小炉上面烧好的热茶。“来坐下,喝茶。” 宁知念左右看看,也没见到人。 “师傅,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安,您来京安住哪啊?我…我不是在做梦,我怎么在这儿遇见你了?”,宁知念坐下来,手里还拿着树枝,不可置信的碎碎念着。 景琰寰把杯子烫好,放在她面前,给他倒了热茶。 “刚到没多久,说来也凑巧,看你在那自言自语半天,玩的可是快乐。”,景琰寰看着还没从吃惊里缓过神的宁知念,一脸宠溺的笑容。 宁知念无意识的摆弄着树枝,盯着他,又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不是在做梦。 “师傅,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宁知念委屈的撅着嘴,看着他。 他那只温暖的手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宁知念才感觉真实。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景琰寰拿起茶喝了一口。 宁知念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期待:“师傅,徒儿好想你的,你要是在京安不习惯,可以叫我带你去转转,你也可以住在我家!祖母一定很开心!” 景琰寰笑着。“我不在的日子,你的琴练的怎么样了?” 宁知念一听,兴奋的坐直,一脸讨好的说:“特别好!听过的人都说好!因为是师傅教的!我在宫宴上弹过几次,大家都夸我。” 看她这副开心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景琰寰谈笑着。 当年宁知念十四岁,来青州的一年里被欺负的实在没办法在老宅待下去了,他们日日找她茬。有一次还是和祖母出去的时候,听人们说山上有个道观,收容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就暗自记下来了。 后来的一次,又被其他人污蔑了偷东西,宁知念跪着求祖母,说自己要去山上的那个道观,祖母也知道那个道观,也会去烧香跪拜,和道观上的人也比较熟络。 她执意要去,祖母也觉得她去了能省省心,便叫人和她一起上山去求人。表明来意时,道观起初是不让的,叫他们打道回府,他们只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宁知念吃了闭门羹,被撵回了家,偷偷又哭了好几次,后来有天晚上自己偷偷翻出去,连夜爬山,一路凶险,到了山上时,她摔得浑身是伤,还淋了雨,好不容易看见道观的大门,怎么敲门也没人给她开,她就在石阶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景琰寰推开门,准备去晨练,发现了这个前几日就在老远见到过的小姑娘,满身是泥,缩在道观前。 小姑娘生的白净,一脸的泥,和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叫了两下也没反应,一摸头,烧的滚烫。 景琰寰也顾不上她脏兮兮的,抱着就回了道观,从那之后,他便让她留下来了。 道观有很多规矩,寻常人根本吃不了那个苦,宁知念从小锦衣玉食,最开始也受不了吃素斋、早起练功学习,但害怕回老宅,硬是扛下来了。 在那她遇到很多相同年纪的孩子,但她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家,她是有的,只是不敢回。 景琰寰一开始并不看好这个出身名门的小女孩,觉得她只是叛逆,不想回家罢了,但越不看好她,她就越是坚持。再苦再累,再清贫,她都不喊一句苦,这就让他有些奇怪,派人下去打听了一圈,这才知道缘由。 他起初也没想那么多,只把她当做一个小小弟子,陪他一些时间,倒也觉得解闷。 后来又了解了京安的事,大概就把宁知念的身世知道了八九成。 他看似离宫修行,远离纷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向往这种生活的原因,另一部分就是在江南暗中观察南方的动向,实际上一直与朝廷保持密切联系,只不过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都是与景帝直接对话。 这道观也是掩人耳目,在这有很多人聚集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尤其位处高山,人烟稀少,更是没什么人怀疑。 “师傅,您这次来京安,要待多久啊?”,宁知念问了一下有些出神的景琰寰。 “嗯…暂时先不走。”,景琰寰回神,又看向她。 她回京安这些日子的事,自己知道了差不多七八分。 “太好了!师傅您住在哪里,安安可以去找你吗?师傅你不会嫌弃安安的。”,宁知念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复。 “当然,好徒儿来找师傅,师傅怎么会拒绝。”,景琰寰起身,又看了看这雪景。 宁知念开心的站起来,跳了两下:“耶!我一生行善积德,才能在京安又能碰到师傅。” “那你今日有没有空,带我去京安城转一转?” 这话一出,宁知念更开心了,蹦蹦跳跳的,就像之前一样。 景琰寰把最后的茶喝完,起身,宁知念立刻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师傅!真想让你见见我哥,我哥现在是将军了,特别特别威风!”,宁知念又开始碎碎念,给他讲着自己回京安的趣事。 景琰寰和她在雪地走着,听她念叨。他这些时日回来,忙的不行,这几日终于得空,问了她的动向,来这等了半天就看见一个小身影撒欢儿一样的在那玩,让他看了好久。 当年,宁知念偷跑到道观被他救下,退烧后,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道长…求您留下我。”,宁知念虚弱的拽住他,不让他走。 “太真观只收无家可归的孩子,不收你这样的,你家人已经派人来接你了,请回。”,景琰寰起身,挣脱开她的小手。 “可是…可是这里也没有我的家。”,宁知念叫住他。 景琰寰回眸,宁知念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是道长?” “因为昨天早上听到别人这么叫你了。” “你装病?骗子我更是不能收。” “我没有,我真的发烧了。”,宁知念发出稚嫩的声音,可怜巴巴的看向他,“道长,我若是回去,一定还会再来的。” 景琰寰奇怪,这旁人都觉得山上辛苦,这个贵族家的女儿怎么有这般执念。 “道长,我一定好好听话,如果我不听话,您再让我回去也不迟,我会刷锅做饭,会挑水砍柴,还有基本的家务,您就收留收留我。”,宁知念坐起身昏昏沉沉的求他。 景琰寰用余光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宁知念,知否的知,想念的念。小名是安安。”,宁知念回他。 “三天内,你若是坚持不下去,就再也别来了。”,停顿片刻,他开了口,说完离去。 宁知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第110章 他们俩认识? 宁知念说着说着,就和他来了街上,开心的给他介绍着城里。 方才出了梅园,她就看到之前道观里的一个道士。“清岩师傅也来了。”,宁知念跟在后面,好奇的扭头问他。 名叫清岩的人不自然的点头,他也不知道要陪自家王爷演到什么时候。 “师傅,京安城好大呢,逛一天也逛不完。”宁知念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在他身边。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身边没人跟着吗?”,景琰寰嘴角含着笑意。 “呃……我让采月先回去了,自己玩自由一点嘛,嘻嘻。”,宁知念傻笑着。 二人在热闹的街上走,他也早已习惯她吵吵闹闹的样子,看见她逐渐长开,从小女孩变成少女,时间过的竟然这么快。 宁知念小跑到糖葫芦摊,扭头朝他招手,掏出自己的小荷包。 “师傅!你要吃嘛?” 景琰寰挂着压不住的笑意,“你自己吃。” 宁知念点点头,付钱拿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去找他。 一边吃着,一边跟着他走,鼓着嘴和他说:“师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这糖葫芦,在青州都吃不到。” “你现在还会梦魇吗?” 景琰寰突如其来的话,让宁知念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唔…现在有时候还会,但在太真观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候,自从和师傅练功学习,那段时间我都没有过梦魇!” “早上起来多晒晒太阳,打打八段锦。最近天寒,切勿再着凉了。”,景琰寰叮嘱着,宁知念就在一旁点头。“还有,这生冷的东西也少吃。” “好,师傅说的我都做。”,宁知念继续开心的吃着糖葫芦,在前面四处看着。 就碰见前面有人被官兵扣押,左行之带着人往外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方才还板着脸的左行之神色立马缓和。 “安安,大冷天,你怎么又自己在外面。”,左行之刚低头没说完两句,就看见后面走来的人。 左行之神色一惊,刚想举起手行礼就被景琰寰示意住口,宁知念顾着看他,没注意到身后的景琰寰举起手放在嘴上,比了“嘘”的手势。 左行之喉结动了动,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行之哥哥你又在忙啊,好几次都在街上遇见你在忙了。”,宁知念看着被带走的人。“哦对!我不是自己,你上次不是还问我我师父是谁吗?” 宁知念立刻回身跑到景琰寰身边,给他介绍:“哝!这就是我在青州山的师傅!和你说过的!师傅,这是大理寺卿的左大人,我和你提到过的,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 左行之忍住抽动的嘴角,一时间僵在原地。 景琰寰点点头,“左大人辛苦。” 左行之抽了口气,淡淡低头,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辛苦。” 宁知念抬头看着两个人,左行之的表情怎么这么不自然。 “那我们不打扰你办案了,师傅,前面好像有冰灯,我们去看看。”,宁知念拿着糖葫芦的手冻的发红,左右来回换手,和景琰寰说。 景琰寰看了看左行之,给他一个眼神,然后把手中的手炉给她,拿走她的糖葫芦。“是吗?那咱们去看看。左大人,不打扰了。” 左行之看着眼前的一幕,什么都说不了,只能让到一边,宁知念也没注意这一点,因为她只关心到自己的糖葫芦被拿走了。 左行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这…凭男人的直觉,方才他这个举动,完全就是在和他宣示主权,安安啊,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不该招惹的人… 宁知念捂着暖炉,发现手热乎多了,今天她完全没有想到要带暖炉出门。 “师傅,你冬天在这可还习惯?”,宁知念看着他拿糖葫芦的样子,有点好笑。 “嗯,稍微有些冷。”,景琰寰看着被咬了两块的糖葫芦,眼里带着笑意。“你和大理寺卿现在还很熟?” “行之哥哥?嗯,他和哥哥经常在一起玩。”,宁知念自然的回答他。 景琰寰没说话,用余光看着她,二人来到集会中央,就看到有很多工匠用雪雕着狮子。 “哇!今年雪下得多,这么早就雕雪狮了。”,宁知念远远的看着。“师傅你手冷吗?这个给你暖暖。” “想吃糖葫芦了就说。”,景琰寰自然的把糖葫芦放在她嘴前,宁知念咬了一口。 “唔,师傅我自己来。”,宁知念慌乱的接过竹签,他也并没有把暖炉拿走。 看着热闹的景色,宁知念有些莫名的失落。“师傅,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再去青州山玩了,再不出半年,我肯定要嫁人了,到时候想去哪都去不成了。” 宁知念从来都是把他作为自己的长辈看待,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说。 “你未来的夫君若是连个青州都不让你去,那你还嫁什么嫁。”,景琰寰揣着手,淡淡说。 “那师傅,要是有机会,我以后还有资格去道观看看吗?我真的很想那里,想大黄,想山间的风景,还有想师傅你。师傅以前带我上山采茶,走着小道,青州山后面还有好多野坟来着,我那会儿还很怕,现在竟然很想念。” 宁知念自言自语,说了一堆琐碎的话,字字传在他耳朵里。这个小姑娘,自己在她十四岁时救了她,看她及笄,送她回京。从最开始的嫌弃,到后面的日日相伴,最后她离开,自己看着面前那个空了的坐垫,一想就是一天。 “你冷不冷,不如去茶舍坐坐?”,景琰寰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开口。 “哎?师傅不继续看了吗?”,宁知念举着糖葫芦,吸了吸鼻子。 景琰寰也不管她继续说啥,把人带到茶舍。 宁知念坐下缓了好一会,冻的手都发僵,不停哈气,期间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天还有个客人要来。”,景琰寰给她倒上热茶,让她赶紧趁热喝。 “是吗?是谁呀,我用不用回去。” 宁知念搓手,两手揪着耳朵,只见旁边的门被拉开,宁知念还揪着耳朵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一愣。 只见景玄身着鸦青羽纱面鹤氅,脖子上还围着墨色貂绒。 景玄也有些惊讶,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自己的十三叔,正泰然自若的斟茶,缓缓开口。 “昭王殿下来了,来了就坐。” 宁知念瞪着眼,还没从震惊之余缓过来时,景玄就已脱鞋上前,跪坐到了她旁边。 宁知念的手还没从耳朵上放下来,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对面的人。 他们俩认识? 第111章 师傅给你出气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昭王殿下,你们应该很熟。” 景琰寰手上弄着茶,缓缓开口,宁知念揪着耳朵,半个字说不出来。 师傅怎么会认识景玄,景玄为什么会来这,她好几天没见他了,上次南山之行,她可不会忘。 “啊哈哈…不熟,不熟。”,宁知念揪着耳朵,不敢看他,眼神乱动着。 “不熟?“,景玄一开口,宁知念顿时怂了,把手放下来。 “呃…嗯…”,宁知念真的不想承认自己不仅认识他,还和他睡了好几次,单纯的睡觉。 景玄轻眯眼,又看了看自己这叔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装作互不相识。 景琰寰面不改色,给他们两个斟上茶。 宁知念局促地看着茶杯里的茶,不敢看他。 “师傅是怎么认识的殿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宁知念努力不看他,对着景琰寰说。 “嗯…来京安宣传道教,昭王殿下很感兴趣。” 景玄一脸黑线的看着景琰寰。 宁知念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向他,他?还道教,杀人如麻的人,他就信他自己。 “怎么,本王不能信教?”,景玄拿起茶杯,看了看她。 宁知念如坐针毡,她本来想着今天遇到师傅就好好叙叙旧,谁曾想碰见他。 “师傅,要不然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改天我找您……” “无妨,坐着喝茶,你把那个吃完再说。”,景琰寰指了指还有好几个的糖葫芦说,它现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插在茶座上。 宁知念咬住下唇,又看向景玄,他那是什么表情,嫌弃她吗? 一想到那天他在自己身上…不能再想了,宁知念求助的目光投向景琰寰。 景玄有些无语,他宝贵的时间就是来这陪他的十三叔演戏的吗? 刚想挑破,又对上景琰寰的眼神,景玄只好不做声。 “安安,师傅听说你之前去广济寺祈福就是和殿下一起去的,不妨说说?”,景琰寰拿起茶,慢慢开始喝。 “这…这您都听说了。”,宁知念有些狐疑,“师傅,广济寺不是佛教嘛,您不介意这个?” “不介意。”,景琰寰面含笑意,看着她。 “就是,抄抄佛经,跪在佛像前祈祷…之类的。”,宁知念一撒谎,眼神就不自觉的乱飘。 听到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呼气声,她看了眼景玄,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哦,殿下呢,有没有什么和我的小徒弟的趣事?让当师傅的听一听。”,景琰寰撑着头,饶有趣味的看向的人。 “师傅您挺会教,别的本王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在青楼逮到你的好徒弟一身男装,怀里还抱着美人儿。” 景玄这话一出,宁知念刚才还冻的脸,现在直接烧起来。“你…你你你,你不许在我师父面前胡说八道。” “师傅,那都是他瞎说的。”,宁知念转头看他,生怕他又说出别的什么。 景琰寰看着两个人的模样,觉得有趣,他也没想着这么早戳穿身份,这样宁知念肯定就不和他这么说话了。 景玄也突然来了兴致。 “你呢,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位道长。” 宁知念没好气的看着他,压着心底的怒火,自己真的不想理他,也不想看见他。 “江南,青州,上山。”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都撇着头。 景琰寰依旧如沐春风的品茶。“安安,过几日我要回一趟青州待两天再回来,你想不想和我走。” 宁知念看他,有点惊喜,“我想,我当然想,可是…” “你祖母那边我去说,多给你带几个丫鬟就成。” 景琰寰的话一出,宁知念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看向景玄,他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离开。 就算祖母能成,哥哥和爹爹那又该怎么交代? 又看了眼景玄,宁知念垂头。 “师父,爹爹应该不会让我走的。” “ 哦,那真是有些可惜呢,是不是,昭王殿下。”,景琰寰又看向景玄,笑眼盈盈。 景玄没理会,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继续对宁知念说:“我怎么还听说,你把自己的叔母打了,还把人家从家里赶出去。” 宁知念一听,急忙转头看向他。 “你能不能不在我师父面前乱说我。” 她对上他的视线,满眼委屈,眉头紧皱,就这么和他对视好一会儿,说不出别的话。 “打人?”,景琰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嗯,打了人。”,景玄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 宁知念瞬间觉得无地自容,扭头看他,他怎么可以在她师父面前说这些事?自己许久没见的师父,本来还没说两句话,怎么偏偏他也要来插上一脚。 越想越委屈,本来这些时日她受的气加起来就不少,今天难得心情好一次。 师父若是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该怎么想她。上次的事她还没原谅他呢,果然一见他就没什么好事。 一下红了眼,宁知念急的说不出话,拳头握的生疼,她真的要恨死他了。 压着满心的委屈,宁知念忍着泪,抽了抽鼻子,垂下头,语气很失落的开口。 “师父,今天见到你很开心,但我现在身体不适,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 宁知念垂着头起身,景琰寰眉头一皱,不悦的看了景玄一眼。 景玄抬头看了看她,还没说话呢,景琰寰就开了口:“玄儿,还不快向安安道歉。” 嗯? 宁知念红着眼,委屈的嘟着嘴,看了看景琰寰,眼泪还在眼眶里挂着,来不及多想,又扭头看向景玄。 景玄扯了扯嘴角,放下杯子。“身体不适?哪里不适。” 这话一出宁知念又委屈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了,他永远都会这样拆她的台,可是她还不能拿他怎么办。 “嘶——”,景琰寰不悦的抽气,“安安过来。” 宁知念委屈的爬过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师父,我以为你也讨厌我了。”,宁知念委屈的抽泣,像是告状一样。 景琰寰拿起手帕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搂着她严厉的对景玄说:“玄儿,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 景玄呆住,看见宁知念在他怀里两眼汪汪的看着自己。 “师傅,你不怕他吗?”,宁知念在他怀里抬头,委屈的眨眼睛,眼泪还像豆子一样掉下来。 景琰寰抱着她,嘴角忍笑:“没事,他打不过师傅。” 景玄脸色一黑。 “十三…”,他还没张口,景琰寰又看向他,示意他闭嘴,景玄一下无语住。 “好,你别哭了,我不说你了。”,景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宁知念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景琰寰。 “师傅,可是他是昭王哎,他要万一把你杀了…”,宁知念想了想,更害怕了。 景琰寰忍着笑,一脸严肃的安慰她。“你不信师傅的?他打不过师傅。” 宁知念扭着眉头,又揉了揉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景玄。 景玄怕师父?那自己有了师父这个靠山,景玄不就动不了自己了? 宁知念身子一下就坐直了,也不委屈了,一脸得意的坐在师父身边。 景琰寰收回帕子,开口:“他是不是平日没少欺负你?你都和师傅说,师傅给你出气。” 宁知念看了看景玄,嘴角忍不住的有些上扬,又看了看景琰寰不像是开玩笑的。 景玄轻轻眯眼,他倒要看看她说些什么。 宁知念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师傅你放心,殿下没欺负过我。” 第112章 让我原谅你,下辈子吧 “道长,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师徒情深的?”,景玄拿起原本插在那的糖葫芦,看了看宁知念,递给她。 宁知念虽说很不情愿,但还是接过来了,因为她想吃。 “对啊,看你还敢欺负我们安安不成。”,景琰寰拿起茶具继续泡茶。 景玄语塞,能让他这样的,没几个人,十三叔就是一个。 宁知念在一旁吃着糖葫芦,心情好了很多,也不管景玄了。 “你要对安安好一点,知道没。”,景琰寰又开口。 景玄有些不耐烦,“知道了。” 宁知念更是震惊不已。 “你不用怕他。师父还有事,你先在这坐会儿,一会儿叫他送你回去,过几天有空了再找你。” 宁知念呆呆的看景琰寰起身,怎么感觉气氛这么不对劲呢? 景琰寰笑着看了看景玄,也不顾宁知念反应,直接走了。 景玄轻轻呼气,看着面前发呆的人。 “我自己能回。”,宁知念也不想和他多待,也想站起身。 “过来。”,景玄开口。 宁知念不想看他,想去穿鞋。 “过来。” 宁知念委屈的看他,一下子气又上来。 “师傅才走,你又要欺负我。”,宁知念一点都不想理他。 “不欺负你,过来,给你个好东西。”,景玄微微前倾,抓住了她。 宁知念不情愿的过去,推掉他的手。 “你又想做什么,上次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宁知念到他身边,不情愿的坐着。 感觉到手腕一凉,一个手串到了她腕上。只见景玄抓着她的手,把一串玉珠给她戴了上去。 “我这几日忙,这是前些日子刚进贡来的羊脂白玉,母妃给我的。”,景玄把她往怀里一带。 宁知念想脱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景玄搂过她,抱了抱她。“刚才委屈了?” 翻了个白眼,宁知念只觉得这臭男人无语。 “没有。” “下次不说了。” “我不信。” “真的。” “你除了会欺负我,还能做什么。我手上上次的划伤还没好。”,宁知念又红了眼,只想推开他。 景玄就拉着她不放。 “下次不会了,那不也不是别人。”,景玄埋在她脖颈间,这几日他忙的晕头转向,闻到她的味道心安多了。 “可是你每次都在别人那说我,这次是我的师傅,而且你肯定也知道为什么我堂姐他们出去住,为什么还要为难我。”,宁知念红了眼,满心的委屈。 “逗逗你,他知道原因。”,景玄贪恋的闻着她。 宁知念含着泪,别过头。 景玄摸了摸她的手。 “你恨我?” 宁知念心里暗骂,不然呢?但是她嘴上不说。 “我讨厌你。” “你上次不还说喜欢我?”,景玄不放她。 宁知念好像因为师父的原因,一点都不怕他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看他。 “你真的怕我师父?你真的打不过他?”,宁知念要确认一下这一点。 景玄嘴角抽了抽,“嗯。” 那是他十三叔,他能把他怎样,但是打不打得过这得另说。 宁知念好像得到了确认,有了底气。“我以前都是骗你的。” 景玄眯起眼。 宁知念还是有些怕,继续补充,“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告诉我师父!” 他们现在挨得很近,宁知念也能感觉出看起来有些疲惫。 也不管她挣扎,景玄又把她抱进怀里,很是疲惫。 “上次的事,怪我。” 他酥酥麻麻的声音传来,让宁知念有些痒痒。 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宁知念觉得最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还是自己在做梦,景玄是不是又骗她,想耍什么花招。 “你是不是又想骗我放下警惕,先对我好,然后再把我扔了,我就这么好欺负吗?”,宁知念又委屈起来,抹了抹眼泪。 “不会。让我靠一会儿。” 景玄抱着她,他靠在旁边的墙上,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很累吗?”,宁知念轻声开口。 “嗯。最近有些忙。”,景玄回应她。 “那我也不会再信你了。” “……” 景玄没回她。 “你有了靠山,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你可以走了。” 宁知念有些意外,奇怪的看他。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你不会为难哥哥他们了?还有其他人。” “嗯。” 宁知念又掐了掐自己,让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做梦。“怎么总感觉所有人最近都怪怪的,我感觉好像在做梦。” “你没做梦。”,景玄拿起她的手,看着她。“现在你不仅自由了,还能报复我。” 宁知念眨了眨眼,她不求他伤害她就已经不错了,别提报复了。 “我不会报复你。” “为什么?”,景玄把她拉的更近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把刀插向自己。你读过兵书,知道这一点。” “可你也不是我的敌人啊。”,宁知念抬眼,奇怪的看向他。 现在两个人彼此间的距离可以看清对方的睫毛。 “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你觉得委屈的事,不是你的敌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屋里的炭火很热,气氛有些让人躁动不安。 宁知念抬手摸了摸景玄的脑门,自己的手有点凉,他的脸有些热。“你不会着了风寒,发烧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景玄挪开她的手,脸色依然尽显疲惫。 “你能走了,为什么还不走?” 宁知念眨眨眼睛,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明所以。 又看了看他,把手搭到他脸上。 “怎么感觉有点烫。”,宁知念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然后将脑门和他的贴了贴。 “殿下,您好像真的有些发烧了。”,宁知念又摸了摸他有些发冰的手。 景玄只觉得有些头晕,“没有,你走,我让赤风送你回去。” 宁知念被他抓着,动弹不得。 “殿下…”,她轻轻唤着他,手依然搭在他脑门上。“你觉得头晕不晕?” “有点。” “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三天没合眼了。” “三天!”,宁知念一听,吃惊的重复了一遍。 “好像真的发烧了,我去叫赤风大人。”,宁知念想起身,又被他拉了下来。 “你还怪我?”,景玄又埋在她身上,闻着她的味道。 “怪。”,宁知念毫不犹豫。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景玄的语气让她听了都有些发麻。 “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别说胡话了,让我原谅你,下辈子。”,宁知念拍了拍他。 景玄还是不撒手,眼皮很重,盯着她。 “亲我。” 宁知念无语,这才是他…不然她真以为他吃错药了。 “那不行,我现在有师傅给我撑腰,不用再听你的命令了。” 第113章 火坑,她不会再跳 一下挣脱开景玄的怀抱,让他惊了一瞬。 “殿下,你自己说的我能走了,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宁知念脸上没有一点喜悦,站起身去穿鞋,也不管后面的人脸色有多差。 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手腕间的珠串脱下来。 今日的事,她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师傅和景玄定觉得她心思单纯,随便糊弄一下就能敷衍过去。 他们都忘了,自己是从哪爬出来的。 从前是江南,到后来的东宫,再到他的胁迫。火坑,她不会再跳。 她从来没忘。 她只知道师傅的道号,从不知姓名,方才他言语间和景玄尽显亲密,更不可能只是江湖人士相识那么简单。 他还说,师父早就知道我前几日发生了什么,师父一直在青州,怎么可能对京安的事这么熟悉。 越想越觉得不对,师父到底是谁? 他那一身装扮,看似低调,实则一点都掩盖不住贵气,他用的东西、衣着面料、腰间的玉佩,尽显尊贵,哪里都看都不像是一个道观出来的,更何况是道长。 左行之眼中的错愕她也捕捉到了,但是她没有捅破,就这么装天真敷衍过去了。现在自己不能去问他,也不能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想法。 既然师父回了京安,今天的此情此景,她定是要把握住,想起娘亲中的那个毒,说不定就能问问他。 宁知念眉眼间早已没了方才的稚嫩幼稚,换上一副冷静理智的面容,去了霓裳阁。 “阿盈,最近铺子又开业,生意怎么样?以前的客人还愿不愿意赏脸?”,宁知念看了看最近的账本,还有店里的备货。 “安安,我最近又进了好些料子,给你看看。以前的客人经常去南区的店,大家还算得上赏脸,一直支持着。”,方盈给她介绍着。 “你的同乡杨兄,他确实是个好人,我都听采月说了,他帮了不少忙。”,宁知念看着账本,眉头还是皱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看她,“你们是不是…” 方盈脸一红,连忙否认。 “安安,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娘的眼睛能看清了。” “真的!”,宁知念眉头顿时舒展,换上一副喜悦的表情。“还从未听说人眼看不见后还能治好的,阿盈,这也太好了!” 方盈也笑着点点头。“郎中说娘亲的眼睛没坏,只是这些年的劳累损伤了身体,眼睛睁不开。我赚了钱就带她去施诊,眼皮现如今终于能微微睁开了,后面坚持去,肯定能治好。” 宁知念高兴了几下,难掩喜悦。“阿盈,方娘的病要紧,你要是还缺点银子可以用我的那份先垫上。” 方盈露出轻笑,“安安,我知道你的好意,眼下两个铺子都好起来,我能周转开。” 宁知念轻呼一口气,这边可算是让她放心些。“霓裳阁你尽管开,有什么事还是我兜着。” 解决完霓裳阁的事,宁知念看了看天色,外面这么冷,先回去。 没想到还没进宁府的大门,在前面的街上,她就被宁萱拦下了。 “妹妹。”,宁萱压着尴尬,脸色有些难看。“妹妹,还生我气呢,姐姐再给你赔个不是。” 宁知念狐疑的看了眼她,面不改色的等她继续说。 “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祖母也不让我们回去。我并不知道我带的那些是伯母那些首饰,回去自责了好一会。” 她假言假语再传来,宁知念有些不适。“姐姐有什么话就直说。” 宁萱顿时哭哭啼啼起来,“其实是我母亲,她病了,这京安我们也不熟悉,寻不到好郎中。” 宁知念眼神暗了下来,“哦,我回去告诉祖母。” 宁萱立刻就跪下来,“妹妹,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她也是你的叔母啊,母亲病卧,在这么拖下去…怕是,怕是要死在京安啊。” 果不其然,宁萱的哭天喊地引来了旁人驻足。宁萱继续哭丧着,跪在地上拖着她不让她走。 外人一看,这宁府果然和传闻一样,这宁知念在宫里得宠,仗着父兄的荣誉,恃宠而骄,还欺负远亲。 “妹妹!您救救母亲!她都快要死了!你不让我们母女进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母亲病死!”,宁萱扯着嗓子哭,众人瞧见这一幕,更是指指点点。 宁萱在地下撒泼,宁知念强压着想打她的怒火,没等宁萱防备,一把将她拽起。 宁知念压低声线,语气中充满威胁。“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若是再在宁府前丢人现眼,别怪我不留昔日姐妹的情面。” 宁萱被她的狠状惊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慌忙擦了擦脸。 “叔母在哪?你且回去等着,我告诉祖母一声,带着郎中去。” 宁知念依旧压着嗓子,脸上尽是狠戾。 “妹妹…还是不要告诉祖母了,她还在气头上,妹妹帮我寻个大夫就好。”,宁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她。 宁知念看了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走开,不再看她们,立刻放了手,冷言道。 “街上医馆那么多,你怎么会寻不见郎中?” “妹妹这话说得也太轻巧了,京安我们不熟,怎么知道哪家的郎中看的好?” 宁知念咬着牙,看不出宁萱到底要做些什么。 - 皇宫内。 “父皇,事情如您所料般,这几日儿臣都查的差不多了,全在这里。” 景玄将一碟书信放在景帝面前,景帝紧皱眉头的查看。 景昱、景琰寰也拿起一部分,看了看。 “真是反了。”,景帝粗略的看了一遍,将信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景帝叹息一声,背着手。 “父皇现下什么打算。” 景玄交上去的,正是东宫内外勾结,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私交大臣等一系列罪证。 包括,与闵国的勾当。 闵国之所以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奸细进来,正是因为有皇后和东宫的庇佑,东宫收的银子更是堆成金山银山,全藏在广济寺了。 景帝黑着脸,久久不做声。 “现在我们手中能调动的兵马有多少。”终于,他开了口。 景琰寰开口:“宁大将军手下这次调回的兵力不足两万。我们几人手下,目前不足一万。但若是再调回大量兵马,只会起疑。” “周家呢。” 周家就是皇后的母家。 “周大将军手下精兵一万,目前在东边。但北边也有两万待命。”,景琰寰又开口。 景帝目光晦暗,眼神中充满杀意。 “玄儿,你怎么看。” 第114章 有意许婚 景玄微微俯身,“父皇,儿臣认为硬战对我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景玄摊开地图,开始分析局势。 “这么看,真是要拖到他们反了。”,景帝坐下,猛吸了一口气。 “你们三个,都是怎么想的?咱们景家的天下,都要被这周家和闵国夺去了!” 景帝龙颜大怒,看着这些年景家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景玄和景琰寰相视一眼。 “依臣弟看,此次臣弟回京已经被疑了心,若要再把这些人处置了,可能会打草惊蛇。”,景琰寰蹙眉开口。 “父皇,儿臣觉得十三叔说得有理,还是先按兵不动。”景玄开口。 “这倒不是你的风格,说说你怎么想的。”,景帝坐下来,手上的玉盘的发热。 景玄开始继续分析和讨论,景帝听的很是满意,其他二人也表示赞同。 四人商议了一会儿。 “好!你这招釜底抽薪,有点意思。”,景帝听完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景玄,他在三个大儿子里,自己关心的最少,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只是要劳烦父皇再忍忍了。”,景玄微微低头,表示顺从。 景帝眼神一暗,将一个名单抽出来,扔在三人面前。“记住,事成之后,上面的人,一个活口不留。这次朝中之人,朕也多半看了个清清楚楚。” “父皇先暂时放心,宁大将军现下护着,他们还不敢乱动。”,景昱开口。 “宁家这次又帮了朕一个大忙。”,景帝背着手,走到三人面前。“宁家可是开国至今都尽心竭力的辅佐,父皇还在时就极为器重宁家,可惜从朕这一代开始,亏欠了他们不少。” 三人依旧不做声,听他继续讲。 “宁家世代有功,替朕和先皇挨了不少刀子,宁家列祖可是有人在太庙供着的。结果到了朕这里,宁远受了天大委屈,却也从未忤逆过朕,朕都看在眼里,眼下还没来的机会补偿。” “还有那东宫的事,朕怎么可能不知道!宁远还有那林家愣是一个字不吭!林家也是几代的老臣了,朕却还没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说说,这叫朕怎么做这个皇帝。” “关于宁家的事,你们几个也派人打点着点,朕怕这东宫又生出什么事端。事成之前,宁家最好都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是。”,三人齐声。 景帝又勃然大怒,三人也不吭声。“也怪朕,教出个这么个儿子。” 景琰寰开了口:“皇兄消消气,宁家与林家都是多年辅佐皇兄的老臣了,其中的利弊他们自是懂,等事成之后,皇兄也定是也会给他们个说法。” 景帝抬眼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两个儿子,又看了眼景琰寰。景昱抬眼瞥了瞥景玄,他依旧面不改色。 “老十三,你作为朕的弟弟,二十六至今不娶,跟出了家一样。带着朕这两个儿子,都学的什么。”,没想到话锋一转,景帝开始说起这个。 景琰寰面色平静,“繁衍子孙的事,还得靠皇兄,臣弟在这上也好偷偷闲,能辅佐皇兄已是臣弟之幸。” 景帝的面色缓和,又接回上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朕也不希望再看历史重演。宁家能有今日,就是因为一直忠心耿耿,不曾有半分逾越,知道什么叫分寸,不像有些人…这也是朕和先皇们都看中宁家的原因,这宁洵也是个好苗子,你们也可多用他。” 三人应声。 这时,老太监来通传。“皇上,宁大将军来了。” “快请进来,正好。”,景帝面色瞬间舒缓。 “老臣叩见圣上。见过恭亲王、宣王、昭王。” “快起来快起来,大将军不必每次都行此大礼。”,景帝一看见宁远,心情立马变好。 “皇上夜传老臣,老臣不敢怠慢。”,宁远眼神在景玄身上停留了一秒。 “你们这几日辛苦了。” 景帝说完,四人一起行礼。 而后四人又商量了许久。 “朕这次,势必是要把这根插在心里多年的刺给拔出来!“,景帝大手一挥,将玉珠直接扔在桌上,发出响声。 宁父从出了皇宫,脸色就不悦。 方才景帝叫三人离开,就问了问自己。 “大将军,说起来,你女儿那丫头朕瞧见过几次,觉着不错,也到了婚配年龄,可有了中意的人家?” 听完这话,宁父心里一沉。 “回圣上的话,暂时还没有,丫头说要为夫人守孝五年,眼下还有一年,暂时不做打算。” “不愧是你教育出来的孩子,年纪不大,竟有这般孝心。”,景帝听完,面不改色的又开口,“不过守孝归守孝,也可以先有婚约,再择日成亲。” “谢圣上关心,夫人不在,这事老臣还没怎么考虑过,眼下想先为陛下分忧。”,宁父也面不改色的回应着。 “嗯,朕理解。说起来朕剩下这三个儿子,两个适龄都尚未婚配,不知你有没有中意的。” 这话一出,宁父立刻跪地。 “圣上可莫要折损老臣,老臣不敢高攀。” “这么说,爱卿是不想和朕攀亲家了?” “可不敢,圣上莫怪罪,老臣不敢有半点逾矩之心。只是女儿刚回老臣身边没几日,老臣还有些舍不得她。” 景帝一听,哈哈大笑了一声。 “是,只是这女儿家就是要嫁人,早晚你都得撒手,当年叫公主去契丹,朕也是伤心许久。不过,你的女儿也很出色,朕也有意将她许给朕的皇子,轻轻松松的做个王妃,更何况朕那个最小的弟弟,后院也至今无主。朕想着,让她有个好归宿,也好弥补朕的愧疚之意。” 景帝背着手,叫他起来。 “不过,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你若是中意了谁,就来向朕求个婚事。不过这件事朕也不逼你,全看你怎么选。” “老臣多谢圣上的关照,圣上垂怜,老臣已经知道了,万分感激。只是眼下老臣暂时无半点别的想法,只想尽心辅佐圣上先把大事办成。事成后,老臣死不足惜。” 宁父是把啥忠君的话都说了一遍,景帝才放他出来。 看着天上的星星,宁父不禁有些红了眼。 夫人,若你在,你会怎么选? 你定是会说:阿郎,我不想咱们的女儿变成官场上的工具,安安一定要寻得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也不求高攀,就像我当时选了你一样。 见到有人来,宁父连忙压去脸上的悲伤,心里却还在想。 安安是你我最疼爱的宝贝,我怎舍得让她踏入这皇家凶险之地,可如今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就托梦与我,来告诉我一声。 洵儿跟着我,历练了不少,可我知道,你最放不下的就是咱们的女儿,她还那么小,你就离开了她。 宁父攥拳,那天他才知道他恨不得缝在心尖上的女儿,竟然在老家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被赶去了道观。 更别提东宫那一场,他现在心都在滴血。 可伴君如伴虎,他又能如何? 无奈的叹息后,那个有些沧桑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夜色。 第115章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左行之近日像是被挖空了心思。 自从看清了朝野局势,便知道自己娶安安的可能性很小。 景国文武相平,文官与武官势均力敌,相互制衡,因为边境不太平,也会出将入相。 宁家一直为国征战南疆,如今宁洵也做了将军,现在均已被圣上重用,宁父已是御前最打紧的大将军。 而他爹是户部尚书,他是大理寺卿,都是朝中重要文臣,他爹也不可能会冒这个险,放着别家门当户对的闺女不要,去攀皇上眼前的红人。 难道,安安注定要嫁给皇家吗。 可林家当年不也把她娘许给了宁家。 他靠在门旁,喝着酒,看着这雪夜黯然神伤。 - 宁知念这边,那会儿回来被宁萱拖着不放手,却又没办法拿她怎么样,自己好不容易甩了她才回的家。 有些心烦,自己被她污蔑了名声不说,怎么出去了还要被缠着。 现在那些个人只是传她嚣张跋扈,欺负姊妹。若是污蔑她青楼布艺那事真成了,她的名声岂不是彻底毁于一旦。 “采月,我平日是不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宁知念坐在屋里,看着面前飘着雾气的热水说。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可是人善被人欺。从前您小,在青州只能忍着,可是回来不一样了,有这么多人为您做主,您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啊。”,采月心跟着着急。 “可眼下我没有办法,我还是一直把娘亲的事作为第一件要紧的事来做。旁的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也懒得斗。” “小姐,您这话都问了奴婢多少次,奴婢一直都劝您…” “可我这次不也让她们得了教训?” “小姐,您还是太冲动了,让人轻易拿捏了您的软肋,这次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反倒成了你的罪过了。” 采月的一席话,又将宁知念泼醒。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张氏母女必须想办法弄走。”,宁知念眼神突然坚定还想起之前景玄说的话,“若我再等着被旁人救,可就没机会了。” “小姐,您终于想明白了,奴婢知道外面的人说啥您都不在乎,可…”,采月一脸为难。 “我知道了。”,宁知念看着她。 “那小姐,你准备怎么打算?” 宁知念捏住帕子,是你们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二日,宁知念如约带着郎中来了外宅。“祖母惦记叔母,特地叫我带郎中过来瞧瞧。” 宁知念瞧着床上的人面色红润,哪里像病入膏肓的模样。 宁萱忍着,瞧见她那副容貌就气的牙痒痒。 “郎中说什么事都没有,叔母,堂姐,可安心了?”,郎中一走,宁知念平静地开口。 “怎么可能安心,你将我母女二人赶出家门,外面都怎么传你你难道不知道?”,宁萱瞪着眼睛,满眼的不服气。 宁知念满脸居高临下,对着她开口:“姐姐,妹妹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做糊涂事。” 宁萱觉得她虚张声势,“你这是怕了?想吓唬我?” 宁知念略过她,走向床上躺着的张氏。 “叔母,过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我娘的事我也可以原谅,但你二人私会东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若你们收了手,离开京安,这些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张氏立马下地,恶狠狠的站起来和她说“死丫头,你还想威胁老娘?我偏不走,我们萱儿若是嫁入秦府,我看你还敢嚣张几日!你和你那贱娘一个臭德行,在外面装的柔柔弱弱,现在又是这般面孔。” “宁知念,你还以为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掌上明珠呐。得罪了东宫,你还以为你们家能活蹦乱跳几天。”,宁萱仰着头,头上还戴着郑芸芸送的簪子。 “宁萱,你的脑子都被你用来装什么了?九族之内,谁也脱不了干系,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宁知念没理她,转过身回到采月旁边。“你们俩今天这一出,想必也是那郑良娣出的主意,让我来这儿,无非就是想制造更多谣言,侮辱了将军府的名声!我爹如今身居要职,若你再出言不逊,我现在就去衙门告你,一告一个准。” “少和我们废话,我们家萱儿一天不嫁,我们一天就不离开京安,你没有娘给你操办婚事,我们萱儿可有。”,张氏气势汹汹,把宁萱搂过。 宁知念也不生气,淡定的说:“你为何如此恨我娘?我爹平日也待你家不薄,我娘生前也从未亏待你,你们两个是妯娌,犯得上这般?” 张氏冷笑一声:“犯得上?当然犯得上。凭什么你家能在这京安城耀武扬威,怎么不管管我们在老家的这些人?大哥怎么从来不管管他弟弟,到现在你叔叔都还只是个小小县丞,还有你娘!明明出身那么好,不照样……” 张氏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一声怒喝。 “够了!” 宁萱和张氏一听这声音,顿时吓得一激灵。 只见宁武大步迈进来,还没等众人反应,一巴掌打在了张氏脸上。 “你这妖婆!看老子回了青州不休了你!”,宁武正是宁父的亲弟弟,宁知念的叔叔。 “还有你!给我跪下!”,宁武没打宁萱,怒吼道。 宁父一脸不悦的从后面跟来,将宁知念护到身后。 张氏二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双双跪地求饶。 “武郎,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氏捂着火辣辣的脸,立马哭着求饶。 “住嘴!”,宁武想拿起旁边的书又抽了一下她,宁萱吓得在一旁大哭。“你个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我怎么娶了个你这么个玩意!对我哥和嫂子出言不逊,还为难人家姑娘!老子大老远从青州赶过来给你俩收拾烂摊子!” 宁父还是拦住了宁武,宁武立刻想下跪,又被宁父拦着。 “哥,是弟弟管教无方,给哥添麻烦了,弟弟回去定当严惩!”,宁武不比宁父征战沙场,精壮干练,反的当了小官儿,养的一身肥膘,走这么两步还喘。 宁父也不好说啥,张不开嘴。 “还不快给人大哥和安安道歉!臭婆娘!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宁武身上的肉颤了颤,这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他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 张氏和宁萱抱在一起颤抖。 “武郎,不是…你当真要休了我!”,张氏捂着脸愤恨道:“我当初跟你的时候你可是什么都没有!如今我为了给你升官发财,不惜跑这么远来低三下四,为了给萱儿找个好人家!你就这般对我!” “你还敢说!”,宁武又一巴掌打下去。“旁的暂且不提!你怎么瞎巴结!秦家那是什么人家你不想想?二品官员的世家!那可是礼部尚书!我都听说了!明明是萱儿和她走得近,都被瞧见过几次了,要不是大哥出手给平息了,别人该怎么想萱儿!”,宁武的手就在空气中乱飞舞。 “那秦家自是好人家,萱儿嫁进去不是正好!”,张氏依旧不依不饶,愤怒的盯着他。“凭什么她能嫁,我们萱儿就不能!不是你说的…” 张氏还没说完,宁武又一个巴掌扇过去。 “我滴亲娘啊!你到底给我造了什么孽啊!人家大哥有爵位,是大将军,大嫂家可是林府!太师府!我是个什么玩意你不清楚?这些先不说,萱儿!你说说!你怎么和东宫的人扯上关系的!”,宁武厉声,又看向宁萱。 宁萱颤抖着,慌了神,看着站在一旁的宁知念,一脸愤恨。“爹,我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和郑良娣偶尔出去喝喝茶。” “你还敢撒谎!”,宁武终是没忍住,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篓子吗!” 宁萱愣在原地,什么都想不到。 宁武烦躁的大叹一声:“你真是蠢啊!你去瞎巴结,这朝野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把你大伯一家害了,你以为你我就能躲得掉砍头?” 宁萱捂着脸,流着泪。“爹,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宁武一跺脚,“混账!是不是你把你堂妹的行程、你大伯府上的事全和外人抖搂了?你堂妹上次出门差点遭人暗算!命都差点没了!” 宁萱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她还没蠢到和郑芸芸什么都说啊,就是和她说了说宁知念最近的动向。怎么会这样,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宁武又冲张氏一顿大骂:“还有你之前干的那些事!母亲托人去老家全问出来了!”,宁武眯眯眼一转,看了眼没什么态度的宁父,又继续说。“你瞒着我!欺负我侄女这么久!看我不打死你!” “还有你俩桶的篓子!我就是辞官都保不住你们两个!” 张氏怒气满满的看着他,他这些可是什么都知道啊,怎么严重到这地步,还辞官,但宁武的眼神一给她,她只能忍着。 “大哥!大哥!我也是一时糊涂!大哥您就原谅我!”,张氏立马跪地,带着宁萱一起磕头。 “好了好了,武儿你不要再打他们了。”,宁父也是为难,回头看了眼蹙眉的宁知念,依旧是穿着素雅,手上端着暖炉,人畜无害的模样。 “大哥,弟弟任由您发落,母亲那已经不愿意见我了,这…这事我也是才知道…我…”,宁武颤抖着身子,态度诚恳。 宁父黑着脸,转身对宁知念说。 “你先回家。” 宁知念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出了外宅,上了马车。今天天气晴朗,虽然地下还有积雪,但宁知念一点都不觉得冷。 采月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姐!这口气终于是通畅了!” 第116章 蹴鞠 宁知念轻轻闭眼凝神。 几日前,她就在祖母那吹的耳旁风,也知道祖母要将这叔叔叫来。 宁萱和郑芸芸走得近这件事,她早和赵晴听说了,就知道宁萱傻的不行,定是叫郑芸芸利用了,昨日瞅见她戴的簪子就看出来了。 只是她得想办法阻止宁萱再干蠢事,就自导自演了一场自己被人暗算遇险,跑回家和宁父还有哥哥委屈的说了半天,说是东宫的人来威胁他之类的话,她还拿钗子伤了自己胳膊,灰头土脸的。 果然宁父和宁洵轻轻一查,就知道宁萱最近见了什么人。 宁知念举起自己包扎好的手看了看,她从来不会主动害人,自己纵使能耍计谋,也觉得无趣和没用,也不想让父兄替她出气。 去林家时也受外婆嘱咐半天,也经历了这些事,从前在青州无依无靠的忍惯了,这回在京安,她不忍了。 可如今她还是这么做了,也是因为宁萱愚蠢,自己被人利用还不知,之后还会做哪些事都不知道。 听说秦文彦过去种种的事迹被扒出来,有的没的一并翻出来,结果被家法伺候,现在还在家里关着受罚。这事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也不会乱蹦跶了。 宁知念轻轻松了口气。 一晃,已是十二月,今年这一年竟然要过完了。 距离她那二叔带着张氏母女回青州,已过去了三天,父亲还是息事宁人,将人送了回去。 “安安,你明日没有什么安排。”,宁父破天荒的叫宁知念去书房。 宁知念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疑惑的看了看他。“爹,没有。” 宁父从椅子上站起来,板着脸。 “齐云社又办了蹴鞠的比赛,各个大臣家、公爵家都要参加,爹回来还没带你去玩玩,这次带你去看看如何?” 宁知念一听,有些惊讶。“爹爹最近这么忙,还有机会带安安去吗?” “再忙也得陪女儿,你只管说有没有空。” “有有有!我想去!”,宁知念有些欣喜的反应不过来。“爹爹好久都没带安安玩了。” 宁知念难掩着喜悦,开心的蹦跳出门,“我去告诉祖母一声!” 宁父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景帝之前的话,他只当警铃,如今自己这个位置尴尬,再加上林家与宁家的背景,他贸然去求个赐婚,还是皇子,放给谁都是谋逆的行为,所以他打算只管闷头做事,谁说也不好使。 最近天气不是那么冷,宁知念来了现场才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这场面可比狩猎热闹多了。 还没落座,就听到前面女子们熙熙攘攘。 “哥,前面是有谁在吗?”,宁知念跟着宁洵走。 “几个王爷也来了。”,宁洵淡淡说道。“这次的彩头是皇上亲自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哥去给你夺。” 宁知念扁扁嘴,王爷们来了谁敢好好打。 “这次是恭亲王和两个小王爷做裁判。”宁父微微偏头,“洵儿不许出风头,今天几个国公家也在。” 恭亲王?还没怎么听说过。宁知念也没在意,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很年长的亲王。 宁洵有些不服,宁知念笑着抬头和他说:“哥你就算拿不了彩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第一的水平。” 宁洵脸上的阴霾稍微散去些,宁知念这才发现有别家女子见了自己哥哥,双眼直放光。 主帐内,景琰寰几人喝着温酒,看着下面热闹。 “说起来我也许久没看过这蹴鞠比赛了,尤其是在冬天。”,景琰寰打量着每个人。 “十三叔不妨下去也体验体验。”,景昱看了看旁边臭着脸的景玄,这弟弟最近心情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差,肯定和那小兔子有关。 “和他们打肯定没意思,你们俩不得陪我比一比。是小佑儿,十三叔一会儿带你去玩。”,景琰寰扭头看向坐在那的二人,今天景佑也被带过来了,近日他在宫里表现良好,景帝很满意,被他们带出宫来玩。 景佑腼腆的走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下面。 “哎?仙女姐姐也在!”,景佑拉了拉景琰寰,激动的指过去。 景琰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宁父正在教宁知念玩球。 “爹,我从小到大,就不擅长这个。”,宁知念笨手笨脚的学着,球类一向是她的弱项。 宁父的大将军模样,放在军营里一个眼神就能让士兵腿颤,眼下却在这儿教女儿耍球,还极为耐心的手把手教导,眼神里尽显温柔。 宁洵早已去找左行之一起了,他也想让父女二人多待一会儿。 “你爹我之前比蹴鞠,当前锋,可从来没输过。”,宁父身手矫健,给宁知念踢了好几个花样,让她崇拜的不行。 “爹,您也太厉害了。”,宁知念也跟着学,依然手脚不协调。 今天她穿着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比甲,两侧翻毛裹着她的脖子,显得脸更小了,比甲坎肩处的翻毛显得俏皮可爱,里面穿着鹅黄色袄衣,下身搭配着豆绿马面裙。 关键是今天知道要踢球,采月给她编了一个双螺髻,搭配上两片镶金步摇,将刘海儿放下来,整个人都显得俏皮可爱,谁见了都想来捏捏她的小脸。 宁知念有父亲陪着,踢的不亦乐乎,开心的笑起来,旁的公子哥看见她就离不开眼了,但一瞅见旁边的大将军,都畏畏缩缩的离开视线。 “三哥,我能不能去找安安姐姐玩啊。”,景佑一下跑去景昱旁边撒娇,他知道这三哥一向比五哥好说话。 景昱摸了摸脸,看了看景玄。“你问问你五哥让不让你去。” 景佑立马不敢回头看景玄。 “乱跑什么,今天带你出来就不错了,老老实实待着。”,景玄一想起她,心情更是烦闷,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肯定跟左行之在一起。 景佑低着头不做声了,他就知道景玄不让。 景琰寰一脸宠溺的盯着宁知念,又回头看向景佑,“来十三叔这儿,玄儿你何必这样对佑儿严厉。” 景佑跑去景琰寰那,一脸委屈巴巴。 “佑儿说的可是宁家的那个小娘子?”,景琰寰蹲下来,耐心的问他。 景佑点点头,“安安姐姐对我可好了,和我一起读书,还教我射箭,父皇这次夸我多亏了姐姐教我…”,景佑又用余光看了眼景玄。“呃…也是两位哥哥教导有方。” 景琰寰看了看习惯性小心翼翼的景佑,心里泛着涟漪。 景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想到她上次推开自己心里就烦闷,站起来也去了二人身旁,低头一看,这小丫头跟谁都笑的不亦乐乎,对着自己就是那般臭脸。 “赤风,赶紧安排比赛。” 赤风一得令,立马开始张罗,主子心情一不好,遭殃的就是他。 “上次不是叫你和人家好好说,怎么那丫头还是走了?”,景琰寰开口。 “十三叔当真是好闲情喜欢管这些事,还让我陪你演戏。”,景玄有些不悦怼回去。 “给我的好徒儿出出气,免得你下次再做什么。”景琰寰继续将视线放在那个喜庆的身影上。 景佑撑着栏杆,对前面叫了一声:“安安姐姐!安安姐姐!” 景琰寰立刻后退,卡住视野。 宁知念闻声抬头看上去,见到七皇子立马开心的挥手,然后又看见旁边的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直接收回手转过身。 景玄脸立马臭下来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啊?姐姐怎么好像不愿意见我。”,景佑见她背过身,有些奇怪的看去。 景玄令人发怵的声音立刻传来:“景佑,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坐着看比赛。” 景佑一惊,立马去找景琰寰。 “开赛。”,景玄一声令下,锣声响起。台下早已准备好的两队开始了较量。 宁洵也回来找到宁父二人,“这场是行之和季临,与那段小侯爷他们比。” 左明嫣也来找到了宁知念,二人立刻望去,看着左行之穿着赛服,意气风发的上场,顿时引来无数围观的官家女子围观欢呼。 一场比赛下来,左行之方的队伍大获全胜,引来不少欢呼。 宁知念和左明嫣激动的抱在一起欢呼,左行之这么一出下来,真是太帅了。 “嗯,真是不错,和我当年那股冲劲挺像。”,宁父看完赞赏不已。 景玄看见这一幕,更是眉头皱的不行,她就这么高兴? “平平无奇,也至于他们这么欢呼?”,景玄背着手。 景琰寰看着他这副模样,看了看景昱,景昱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左行之来主帐拿奖,这事本来让下人做就可以,偏偏送奖的奴才说让他上去。本场的头筹,一幅前朝着名画家的山水画。 他一上来规规矩矩的行礼,就感觉景玄的眼神微妙。 “左大人真是好风采,一会若得空,和本王也比试比试。”,景玄将画亲自交给他。 左行之余光看了眼一脸玩味的景琰寰和景昱,抱拳说道:“殿下抬举,下官愿意奉陪。” 第117章 我真的不会啊 左行之离开后,景昱喝着温酒,忍不住笑出声。 景玄看向他,不悦的眯眼。 “笑什么。” 景昱压着嘴角,“我还没见过你这般模样。” 景玄扯了扯嘴角,“无聊。” 太子被安排了一堆事,他们几个倒是得了空来这偷闲,他不在,他们倒也挺轻松。 景佑无聊的颠着球,想下去却也下不成,那些别的同龄的孩子都在下面一起玩,他只能在这上面看着。 “小佑儿,是不是想下去和他们一起玩?”,景琰寰看出他有些落寞。 这个最小的皇子,从小宫里就没有同龄的人陪他一起,倒是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 景佑忍着,看了看下面摇摇头。 “五哥说了,我是皇子,与旁人不同,也得比旁人忍受的要多。”,景佑抱着球看他。 景琰寰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什么。 左行之下去后,看着宁知念,心情还是有些落寞的,但也没继续靠近她,就和宁洵一起玩着。 林予肃一向不喜热闹,自打和宁知念这段时间熟络后,这种活动场合竟然次次都有他,今天反而不见林澈,听说林家给他安排婚事,他都推脱着。 “洵儿一会儿与我比一比,就当练练手。”,林予肃换上赛服,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众人视野。 宁知念投去惊羡的目光,“表哥,还不知道你还善蹴鞠。” “只不过一些拳脚功夫。”林予肃勾唇,拉着宁洵和左行之一起走了。 赵晴在一旁都惊住了,小声和宁知念嘀咕,“安安,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宁父回了营帐落座,喝了些温酒暖身,与几位相识的将军谈笑风生。 宁知念和几个小姐妹同旁的女子一起围观着比赛,看的很是有趣。 “安安,过会儿还有女子场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参加吗?”,左明嫣和赵晴倒是对蹴鞠很熟练。 “呃…你们也知道,我球踢的一向很烂。” “哎哟安安,你别紧张呀,女子主要是白打,花样多,再者就是比谁球踢得更高就好了。”,赵晴拉着她准备去。 “别别别,我怕丢人!”,宁知念被她俩拽着,“我真的不太会啊,嫣儿,晴姐姐,你们…” “安安,我知道你是低调,快来快来。” 宁知念被她俩生拉硬拽的到一旁,和几个姐妹一起开始热身。 “安安,你连骑射都会,这蹴鞠岂不是轻而易举?”,左明嫣说罢就踢出一个‘斜插花’的动作,引得大家鼓掌。 宁知念看愣了,这是怎么操作的。 看着手中的球,宁知念第一次觉得非常无助。 “各位姐妹,我一会儿定是要给你们拖后腿才是,让别人来。”,宁知念为难的撅着嘴。 但这些姐妹偏不干,非得让她上场。 “宁妹妹别说笑了,你那次在围场射箭我们可是都亲眼看过。” “宁妹妹素来低调,今天就当是和我们打个配合了。” 前面已经传来林予肃和宁洵获胜的消息,宁知念更是觉得焦虑起来。 “嫣儿,我怕是真要丢人了。”,宁知念看着周围的人都各显神通,只有自己僵在原地。“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要给爹爹丢脸了。” 赵晴和左明嫣眨眨眼,只当她是低调,毕竟这京安城还没有哪个姑娘不会踢两下球的。 场上的人一看是女子场,开始传来欢呼声,宁知念被各位拉着,局促的抱着球上去,面露难色的看着周围自信满满的各家小姐们,这回她真是神仙难救了。 景玄在栏杆上撑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景琰寰看着她的表情就有些不对,旁人都在热身,怎么就她抱着球不动,还四处乱瞅。连景昱都破天荒地站起身看了过去。 “哎?安安也上了场。”,林予肃和宁洵刚领完奖,就听到前面一阵欢呼声。 宁洵也凑了上去,“完了。” 林予肃奇怪的看向一脸担忧的他。“怎么了?” 宁洵看了看他,一脸茫然,“安安她…” 宁洵还没说完,锣声响起,只见球已被抛出,一个小姐立刻接了球,轻松的开始垫球,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动作顺畅,立刻引来了赞叹声。 紧接着,球继续被高高踢起,第二位小姐也顺利的接了球,动作连贯自如,旁人看来观赏性极佳。 宁知念只觉得下唇都要咬烂了,局促的四处乱瞟,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安安,难道…不会踢?”,林予肃表情惊讶,不可置信的拿胳膊肘怼了怼宁洵。 左行之在一旁看着,脸色也变了。“阿洵,安安怎么上去了。” 他知道,儿时和宁洵踢球时,安安都有各种理由不在,到后来好像都没怎么见过她踢过球,连左明嫣都没和她怎么玩过这些,到后来几人凑一起要玩球时,才知道她是一点都不会,别说花样,连最起码的把球踢起来都难。 宁洵已经有点面露难色,左顾右盼的,看了眼宁父还在与其他将军喝酒,根本没在意这边。 “算了,不管了。”,宁洵抓了抓脸。 只见赵晴已经接过球,马上就要轮到她,这最后一环要是连起来,她们就赢了。 “嫣儿,我真的不会啊!”,宁知念有些着急,两只手不自然的缩起来。 “啊?安安,你真的不会?”,左明嫣看着她不太像是说谎的样子。 “嫣儿!你小时候何时见过我玩蹴鞠啊!”,宁知念已经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左明嫣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因为这当朝,蹴鞠已经成为人人必备的技能了,很多女子的技艺都很高超。 主帐内,景佑一脸期待的看着:“姐姐连骑射都那么厉害,这蹴鞠白打不还是轻轻松松?” 景琰寰听了这话不认同,他可知道她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118章 他居然不笑她 眼看着马上要轮到自己,围观的人加油助威的也越来越多,宁知念咬紧牙关,紧紧盯着球。 宁知念有些绝望,心里暗想,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左明嫣已经轻松接过球,季临在前面给她加油,只见左明嫣将各种花式都踢了一遍,宁知念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这回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安安,快接着。”,只见左明嫣一个巧劲,球顺势踢的老高,只要她能接住球,把球踢过门栏,她们肯定能赢。 宁知念盯着球只感觉这个球的降落速度已经放慢,就在自己的头上落下。 慌乱间,宁知念轻轻张开双臂,不断调整姿势,抬头盯着球,只见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球缓缓落下,‘啪’一声,落在了宁知念头上,她没接住了,用头。 球轻轻弹出去,宁知念下意识用脚一踢,球成功过了栏,“哎哟。”一声,她也因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地下了,然后向后倒去,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下。 “噗。”,景昱在上面,是第一个笑出声的,随即放开大笑。“哎哟,笑死我了。” 景琰寰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而景佑的嘴巴已经微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宁知念转过头,刘海儿都飞起来了,视线倒着看向一旁,只见宁洵、左行之、林予肃目光投向她,嘴巴忍不住的上扬,尤其是宁洵,笑的实在大声。 “安安快起来呀,哥还没见过躺着踢球的。”,宁洵笑着,然后被左行之怼了怼,虽然他也忍不住。 宁知念握着拳,狠狠瞪了他一眼。 左明嫣和赵晴连忙一人一只手把她拉起来。 “安安!我们赢了!你没事。” 宁知念只想赶紧离开,她这回是真的把脸都丢完了,痛苦的捂着脸,她也不敢抬头。 “嫣儿,晴姐姐,快带我走。”,宁知念一点都不觉得外面冷,只觉得脸上快要烫的不行。 二人把她拉起来,赵晴说:“安安,我们还有好几场呢,你先上去领个奖。” 宁知念刚被二人带到旁边坐下,还没等她反应,二人就手牵手跑了。 她愣在原地,自己刚出完丑就让他上去见到那个男人?他指不定要怎么嘲笑自己。 拍了拍屁股和腿上的灰,宁知念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主帐,就看到景佑向自己挥手。 宁知念如坐针毡,想着能不能找人领个奖,但是周围的人都顾着看比赛,谁也没空去。一看哥哥他们已经又开始比起来了。 咽了咽口水,她忍着还钝痛的屁股,视死如归的往前走。 “小公公,你可不可以帮我上去拿一下奖,是适才女子队的。”,宁知念走到下面,和管事的奴才说。 小公公有些难为的说:“小姐,王爷吩咐得亲自上去自己拿奖,我们这也不好办呀…” 宁知念咬着牙,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不情不愿的上去了。 还没进来就能感觉到一阵热气,这的炭火烧的真旺,然后就看见赤风在门口守着,给她掀开帘子。 “赤风大人,你可不可以帮我进去拿一下,就是适才女子队踢的奖。”,宁知念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他。 没等赤风开口,二人扭头看进去,景玄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这么不想看见本王?” 宁知念轻轻撅着嘴,该来的还得来,尴尬的僵在原地,自己手还凉凉的,方才倒在地上的时候还磕了一下手,她低头看了一眼,居然没发现还有些破皮。 景玄拉过她进来,宁知念就看见景昱和景佑。 自己还没行礼,景昱就抬手示意她免礼。 “安安姐姐!”,景佑快走上前,开心的笑着。 “七皇子。”,宁知念一见景佑,也没了刚才的尴尬,顿时喜笑颜开,“怎么几天不见感觉你又长高了一些,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听夫子的话呀?” “听了听了!父皇还夸我了呢。”,景佑给她讲了最近自己的一些成绩,宁知念顿时一顿夸赞,说的他心花怒放的。 “姐姐,你什么时候还能进宫陪我啊,我好让十三叔看看你是怎么教我射箭的,哎?十三叔去哪了。”,景佑奇怪的四处看看,只见景昱一个人坐在那。 宁知念还没回他就被景玄拉过去坐下。 “手拿出来。” 景佑也跟上去,她一看景玄,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这人肯定又要嘲讽自己了。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宁知念缩着手,不让他看。 感觉景玄的手伸过来,宁知念下意识缩头。 “躲什么,本王又不打你。”,景玄伸手摘掉了她头上一小片枯叶,一定是刚才摔倒时挂上的。 他也不管她拒绝,直接把手拉过来,接过赤风递来的热帕子,给她擦着手。 景昱一看,立马站起来,“佑儿,你方才不是说想下去玩,三哥带你去。” “哎?哎…可是安安姐姐…”,景佑被景昱拖出去。 宁知念一看,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了,又只剩他俩。 手上有些刺痛,她别过头闭着眼不看手。 以为他嘲讽的话肯定又要传来,半晌过去,他只帮自己擦手、上药,宁知念有些狐疑的睁眼看向他,他怎么不笑话自己? “身上有没有伤到?”,他面无表情,打量了一下她的身上。 “没,没事,我就是来拿个奖。”,宁知念站起来,但是又被他抓着。 景玄也不松手。“你在躲我?” 宁知念没好气的看向别处,那可不,不躲他躲谁。 “你怎么不笑我。”,宁知念开口。 “笑你什么。” 他开口,宁知念抬头看他,原来他刚才没看见,顿时松了口气。 “笑你刚才躺地下了?” 他说话大喘气,顿时又让她无所适从。 “你看到了…还不笑我吗?这京安竟然还有不会蹴鞠的女子,我就是其中一个。”,宁知念说话的声音和蚊子一般大小。 景玄放开她的手,擦了擦自己的手。 “回去涂点药油在腰上,不然明天疼死你。”,景玄去一旁拿起她们这组的奖给她。 这点小事居然他还要亲自做,真是怪。 宁知念接过几幅画卷,看了看他。“那,殿下我能走了?” “嗯。”,他没看她。 宁知念带着诧异离开,看来他这是彻底放过自己了,但这个感觉说不上来,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第119章 我和左大人,谁更懂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意料中的嘲讽自己,又或许是看见他还带着那个香包,都有些旧了。 “殿下。”,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景玄也没有回头。“怎么?” “我…”,宁知念还没有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些动静。 “林大人,殿下有令,暂时不能进。” 是赤风的声音。 宁知念收回视线,还是出去了。 “表哥,你也是来拿彩头的吗?”,宁知念抱着画看着面前的场景,林予肃绷着脸,见到她的一瞬间放晴,一旁的赤风退后。 “我看你来了这半天都不见你下来,上来看看。”,林予肃拿过画卷,这些还是有些重量的。 “我没事,咱们走。”,宁知念恍恍惚惚的,不想再回头。 宁知念跟在他后面,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方才好像有个人很像师父身边那个清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这般心神不宁的?”,林予肃步子放缓,陪着她往宁父帐营走去。 “方才太丢人了,哥哥还笑的那么大声。”,宁知念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 “你的手…”,林予肃瞥见她抓手的动作,上面已经有了包扎,难不成是刚才在上面… “没事,就是破了些皮。”,宁知念收起两只手。 “难得见姑父和你一起出来,今天看样子他喝了不少。”,二人走到帐营前,便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父辈的人在谈笑。 宁知念也看了看,“还是不打扰爹爹了。” 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宁知念的身体,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紧紧地裹着外套,忍不住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然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这些东西就由下人送过去,你跟我回屋里取取暖,别着凉了。”说罢,林予肃将手中的画卷交与一旁的侍从,目光则紧紧地落在眼前那因为寒冷而鼻头通红的女子身上,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宁知念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麻烦表哥了。” 林予肃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们刚刚落座,林予肃的目光便穿越人群,与不远处正在场上的景玄交汇在一起。只感觉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无言的对视。 景玄的视线过于刻意,让林予肃眼神微眯,他这个架势是也要上场?跟谁比? 目光一扫,左行之也做着准备。 林予肃轻轻扬了下披风,将宁知念拉近自己。“安安,先坐下喝点热茶。” 宁知念只觉得前面一阵骚动,定睛一看,完全没想到的两个人竟然要比试比试。 抓着茶杯都顾不上喝,宁知念呆呆的看着,四周很多人都开始躁动起来,尤其是各方贵女们已经拉直了眼睛。 林予肃用余光看了看她,自然地开口:“你觉得谁会赢。” 此时此刻,宽敞的营帐内仅有他们二人独处,四周的侍从和婢女们皆恭敬地守候在外边。 宁知念暗自轻轻松了一口气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着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开始默默思考着一些事情,但似乎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嘴角微扬,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他方才没有为难你。” 林予肃的话让宁知念一顿,收起稚嫩的表情,眼神温柔的偏头看向他。 “没有,表哥不用太担心。” 林予肃见她这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觉,外面很是吵闹,他们这似是有一份与世隔绝的宁静。 “元旦那天,京安要放一晚的烟花,我知道个地方能看去整个京安,你想不想去?” 他说完,宁知念抱着暖炉看着前面,转了转眼睛,“当然想!到时候叫上哥哥他们,咱们一起去。” 林予肃一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要继续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他知道她根本就没多想,可正因为没有多想,他才更觉得失落,可如果他捅破了这层纸,估计和左行之一样,也会被她疏离。他好不容易才被她肯定,才可以这般与她亲近。 “安安,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林予肃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慌乱。 宁知念歪了歪头,没什么想法的看着他:“表哥你尽管问。” 林予肃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看着碗里飘着的茶叶开口。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话问出来,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但旁人看不出这丝慌乱。 “很好啊,表哥你想让我夸你什么,那我可夸不过来。”,宁知念抱着暖炉,几乎是毫无思考就回答了他。 “你素来嘴甜。”,林予肃耳根子有些发热,“那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他开始更深一步地试探,但显然面前的小人儿并没有察觉到这份意思。 “表哥你当然对我很好了,一直这么照顾我,又温柔又体贴,最重要的是,你还懂我。”,宁知念掰开指头,一一说着过往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能想到的都拿出来夸了一遍。 林予肃听了这些话,内心有点忍不住的雀跃。 “那你觉得,我和左大人,谁更懂你。” 林予肃这话一出,让宁知念愣了一下,盯着前面的果盘发呆。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左行之比?然后又细想方才的话,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表哥怎么突然提起左大人了,你是我的家人,他是哥哥的朋友,倒叫我有些为难。”,宁知念把问题抛了回去。 林予肃指腹摸着衣服上的金线纹样,有一丝不甘,她真的只把自己当家人,到底还是问的有点多了,让她起了心思。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宁知念看着彬彬有礼的林予肃,一时间语塞,难不成… 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被前面的喧哗声打断,看不出谁赢谁输,现场的声音很是嘈杂。 林予肃看她一脸平静的模样,好像对谁赢谁输并不是很在意。 看了看其他女子为之着迷的模样,他不懂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表哥,说来…我最近也有些事想要问你。”,宁知念确实不对场上的表现有任何关切。 “你说。”,他有些失落中的惊喜。 宁知念收回看去场地的视线,看向他。 第120章 她根本不在乎 “我本着想去问小舅舅,但怕他多想。所以想直接问问你知不知道,因为表哥你素来也不会过多询问我。”,宁知念抱着暖炉,方才喝了些热茶,手也不是很凉了。 林予肃见她很认真的模样,不像是什么闲事。 她的声音很细,听在耳朵里感觉甜甜的。“青州山上有个道观叫太真观,道长的道号为澹泊,不知道表哥你了不了解?” 林予肃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头舒缓了些,抽了一下气。“之前你说去的道观,莫不就是这个太真观?” 宁知念轻轻点点头,“只是在那待了不久。” 林予肃突然想到些什么,有些迟疑,“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那个道长吗?” 看他的反应,宁知念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左不过是想起以前的事,和表哥你唠唠家常。”,宁知念含着微笑,自然的收回视线。 片刻,林予肃轻轻开口:“片刻后,林予肃轻声说道:“前往道观修行,隐居山林,通常有几种可能。要么是为了赎罪,旁人眼中的艰苦日子,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惩罚;要么是心有所向,自愿去追求道法;还有一种,便是借此幌子,图个清净,避世安宁。” “我大概了解了。” 宁知念回味了一下他的话,脸色依旧平静,他说的如此隐晦,更叫她起着疑心,她起身。“我暖和多了,谢谢表哥,我去找赵小姐他们了。” 林予肃点头示意,也不做挽留。见她离开,自己则直接去了宁父的营帐内。 离开了炭火,这冬日的寒意又袭来。宁知念只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围着她,兜兜转转一圈,她就像景玄说的一模一样,凭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倚靠景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以利换利,她有的实在太少,还总把自己搭进去,亏。 眼下他也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了,正好有机会找别人。 最初开霓裳阁也是为了扩展人脉,到最后保不保得住这个绣坊都是一回事。 正在寻思这些事,宁知念也没注意一旁的赛事如何,说实话,她真的不感兴趣。 反倒今天有很多之前不太熟悉的生面孔,这天下有权势的人又不是只有那么几个,与其在这里碰壁,为什么不去找找别的路子。 瞅见赵晴在赵小公爷一旁,宁知念笑着慢慢走过去。 “晴姐姐,你今天可是拿了不少彩头,真是厉害。”,赵晴和她已经很是熟络,宁知念自然的撩了下碎发,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赵贤,微微垂眼。 赵贤是赵晴的大哥,因为是长子可以继承爵位,很是威风,赵公府是出了名的家风严,这赵贤中举后还至今未娶,因为赵夫人是乐安郡主,眼光毒辣,至今没看上哪家的姑娘。 赵晴虽为人高调,但大家闺秀的气质却一点都不缺,也善良正直,宁知念才能和她玩这么久。 赵晴开心的拉着她,“我娘亲早说想见见你,择日不如撞日,安安,方才她就说叫我带你去见见她。” 宁知念有些惊讶,被她拉去时,捕捉到了赵贤的那份炽热目光。 “臣女见过夫人。”,宁知念红着脸,方才她那般出糗,怕是惹人笑话了。 “哎哟,这丫头果然生的标志。”,没想到赵夫人见了她,两眼发光,她可没少听说她之前在宫里的事迹,之前去太后那还听着念叨过几句。 赵夫人含笑,可是抓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也早看中了宁洵,想的能把女儿嫁去。而且这俩人背后不仅是宁家,还有林家在,她都打量的差不多了。 “宁姑娘,你还没见过我们家贤儿。”,赵夫人让下人叫来正在看球的赵贤,让他们认识。 赵贤的脸有些发红,推脱不下,又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宁知念有些尴尬,没想到又有几家夫人都来一起凑了热闹,有想攀国公府,想娶赵晴的,有说她的,一时间她就感觉有些为难。 旁人的姑娘都有娘亲说亲,她什么都没有。 左行之和景玄早就比完了,景玄觉得没趣,本以为他有几分硬气和自己认真打,结果还是只用了五成力气。 觉着无聊,他又看向宁洵,结果宁洵也一副棉花模样,不和他打,要打一定也不认真。 “殿下好身手,下官输的心服口服。”,左行之依旧一副官场态度,挑不出任何毛病。 几人早就从蹴鞠转向了马球,马球的场地离主场还要再远一些,结果景琰寰也骑着马来了。 “跟你们年轻人玩一玩,有没有人陪本王?”,景琰寰单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球杆扛在肩上。 “十三叔难得有兴致。”,景玄也颠了颠杆子,看向他。 左行之和宁洵骑着马,身边还有几个其他的年轻大臣、将军。 景琰寰含笑看向这几个‘小孩儿’,“今日谁都不许放水,本王要打个痛快。” 左行之和宁洵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 那边打的火热,宁知念这边也不输分毫,赵晴也觉得有些麻烦,找借口说她们要去打马球。 “宁妹妹,好久不见。”,二人刚去了马球场,便看到许久不见的一个身影,就是与她比过骑射的卫子铮。 “卫姐姐!”宁知念也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夏苗过后我们就没再见了。” “我前段时间随家父去了一趟西境,这才刚回。”,卫子铮说话中气十足,模样英姿飒爽。 “你们两个的骑功我可不敢相比,要让让我啊。”,赵晴刚上马。 “晴姐姐别谦虚了,谁不都说一声国公府的小姐马球打得好。”,宁知念也恭维着她。 结果赵贤和另外几个公子哥也跟了过来,要与她们一起打。 宁知念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惬意愉快的时光,因为今天她确实玩得算是开心了。 不远处的景玄几人也打得火热,下马中场休息时,就看到不远处的光景。 “听闻赵小公爷的马球耍的有些功夫,今日一见,确实如此。”,景琰寰喝了口水,只见宁知念和卫子铮正并驾齐驱,赵贤也跟在一旁搭话。 “跟那几个小娘子耍什么,叫过来陪本王。”,景琰寰拍了拍马背,偏头和一旁的侍从说。 侍从立马会意,小跑去了前方。 宁洵大口喝了几杯水,和左行之聊着天,也没在意着。 不一会儿,赵贤便一刻不敢怠慢的牵着马走来,宁知念狐疑的看向那边,只能看见景玄众人,还有一个人站在马下背着身,看不清容貌。 恭亲王有请?难不成那个人就是恭亲王?怎么看背影感觉那般年轻。 收回视线,宁知念也只管和其他小姐一起打马球。 赵贤面对众人的目光很是不解,还在寻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怎么都想不出什么,总感觉被针对了,打了几场下来就累的喘粗气。 左行之清咳两声,面对宁洵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无语。 第121章 宁家出事 这场大会没过去多久,宁父就要出趟远门。宁知念很是担心他这么一走就赶不上元旦了。 这日她一早出门,就为了去霓裳阁看看,近日生意不是很好做,方盈有些没头绪,拉着她商量了一上午,宁知念才想起下午要陪祖母出门,得赶紧回家。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发现情况不对,宁府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官兵,一看就来者不善。 采月有些担心的拉紧她,宁知念暗觉不对,拧着眉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语气沉着,和采月的慌张相比,显得更为冷静。 “宁小姐,等候多时了。”,只见从府上走出一个公公模样的人,她这才意识到什么,顿时头皮发麻。 这是东宫的人。 “刑公公光临宁府,有何贵干?”,宁知念戏子下的手攥的生紧。 刑公公拿着拂尘,阴阳怪气的语气传出:“东宫太子有令,宁府上下所有人,均不得外出。宁姑娘,请。” “将军府有先帝亲封的特权,我爹乃是威武大将军,我哥是辅国将军,均有皇恩在身,也岂容你们这般放肆?”,宁知念挺直身板,看着他。 “宁小姐,你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宁洵将军现在已经在天牢里了,大将军被暂免职位,在幽州待命,你这将军府,只怕马上就要一文不值了。”,刑公公露出嘲笑。 “你别胡说,让开,我要去见我祖母,她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若有闪失,你能赔得起?我曾祖父可是在太庙里供着,这些事也不是你能掌管了的。”,宁知念又跨进去一步,直面两边的官兵。 \"让她进去。\"刑公公阴恻恻地说道,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寒冷彻骨。他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残忍,\"宁小姐,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谁也无法违抗。\" 说罢,刑公公轻轻挥了挥手,做出一个放行的手势。那些原本紧绷着神经的官兵们如蒙大赦般迅速散开,他们训练有素地退守到四周,形成一道严密的包围圈,将入口紧紧封锁起来。 宁知念什么都管不了,大步迈进家。 只见下人们都聚在一起,缩成一团,赵管家哆哆嗦嗦的走来。 “赵管家,祖母呢!”,宁知念有些焦急。 “老夫人受了惊吓,在床上歇着,小姐啊,您没事,这可怎么办啊。”,赵管家眉间白色的胡须颤了颤。 “赵管家,你稳住下人叫他们别慌,一切我来处理。哥哥和爹爹现在不在,咱们不能乱了阵脚,你去安排,切记不要让他们乱说话。”,宁知念嘱咐着,赵管家听后立刻会意。 宁知念小跑进了宁祖母的卧房,“祖母!您没事!” 宁祖母卧床,虚弱的看着她。 “安安,听说洵儿被押到大牢里了?这可如何是好!罪过,罪过啊……咱们宁家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为何会遭此横祸呢?”宁祖母满脸哀伤,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那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颊此刻更显苍老憔悴,身体也因情绪激动而不停颤抖着。 “祖母,您先别难过,我相信哥哥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目前他们虽然将府邸封锁,但显然还不敢乱动。您不必过于惊慌,孙儿自会想办法应对。”宁知念强作镇定地安慰道,其实内心早已掀起波澜,但她深知此时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然而看着祖母如此悲痛欲绝,宁知念心中亦是酸楚难耐。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被悲伤击倒,必须坚强起来。 说话间,宁知念紧紧握住祖母的手,而宁祖母则默默念叨着经文,手中紧握佛珠,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祈求上苍保佑一家平安无事。 宁知念见宁祖母这个状态,只能先叫一旁的彩棠安抚她的情绪,自己还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管家,咱们府上的人都在这了吗?”,宁知念看着在院子里站着交头接耳的众人。 赵管家点点头,满脸担忧。 “诸位皆是在这府里侍奉多年之人,应当明白凡事不可轻信谣言、盲目跟风之理!而今父兄离家未归,祖母又病倒在床榻之上,此时此刻,我所言所行便可视为父兄及祖母之意!你们都听清了吗?”宁知念清亮的声音骤然拔高几分,原本嘈杂喧闹的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有几个熟悉的下人开了口。 “诸位不必惊慌,这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已在府邸侍奉多年,伴随宁家历经无数风雨。新来之人不熟悉,但需知晓咱们宁家蒙受皇恩庇佑。那些屋外之人不过是循例行事而已,他们绝对无法踏入这府邸半步!你们只需听从赵管家之命,切勿轻举妄动,更不可胡言乱语。可都听清了?” 宁知念一脸肃穆之色,就连见多识广的赵管家也不禁为之惊讶。 只见她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众人,仿佛能够洞悉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若有谁敢在此刻趁乱逃跑,或是与外人暗中勾结,甚至是胡乱造谣生事、搬弄是非者,一旦被我察觉,休怪本小姐无情无义!往昔情谊荡然无存!\"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空气中炸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众人皆低头不语,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是否会成为那不幸之人。 - 皇宫,早朝时,众大臣齐聚一堂。 太子派见景帝刚一落座,立马全部跳出来弹劾宁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宁洵手下前几日负责运送粮草与军饷的队伍失踪,于是他成为了首要弹劾对象,没想到没等众人反应,这批粮草和军晌就被发现放在了宁父二人在军营的家中。 太子派做的滴水不漏,完全是有备而来。 “父皇,此事证据确凿,儿臣建议先缉拿宁洵,宁远大将军如今在幽州负责的事也应全部停掉,儿臣已派人控制住了宁将军府。”,太子站出来上奏,众人均不敢说话。 林澈等人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骂。此时此刻,众人皆在此处,谁也无法脱身去宁府。宁洵则双膝跪地,眼神茫然失措。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空气似乎凝固了,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下方的群臣。他心中明白,眼下局势严峻,必须尽快想出解决之法。然而面对如此僵局,众臣却无一人敢站出来献计献策。 难怪东宫近日无风无浪,原来是要憋个大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因为太子派准备的实在太过周全,他们贸然出手反驳只会自乱阵脚。 景帝负手而立,微眯双眼,凝视着太子。 景帝手扶桌案,目光冷冽,凝视着跪地的宁洵,问道:“宁洵,你有何辩解之辞?” 宁洵俯身叩头,言辞恳切:“陛下,宁家三代对国忠心不二,鞠躬尽瘁。如今蒙冤受屈,实则天理难容。先祖父若在天有灵,亦难安息。微臣坚信天理昭彰,定能还宁家清白。恳请陛下明鉴,为宁家伸张正义。宁家别无他求,只盼能继续为国尽忠。” 数位大臣见景帝毫无所动,遂继续附和太子之言。 “圣上明察,此乃军机大事,万不可纵容。” 朝堂之上霎时乱成一片,众说纷纭。 景帝额上青筋凸起,目光直直盯着太子之眼。“此事朕亲自彻查,东宫无须牵涉其中。” “臣斗胆直言,宁家之事交由太子操办更为妥当,且与之相善的数家皆应避嫌,更当一并清查。” 景帝面沉似水,手中玉珠几欲碾碎。 林澈、林予肃与左行之皆不动声色地互觑一眼,此刻他们若敢多言半句,莫说救宁洵,自身恐也难保。 “恭亲王,你手中之事可已处理完了。”景帝眯眼,望向景琰寰。 “回皇兄,已妥当,皇兄尽管吩咐。”景琰寰目光冷冽。 景帝垂眸,沉声道:“此事牵连甚广,宁家有先帝特赐豁免之权。恭亲王,你与东宫一同彻查。”太子原本还欲言又止,瞥见苏丞相的眼神后便忍住了。 “来人,将宁洵押入大牢,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缓缓抬手,两名御前侍卫迅速走到宁洵身旁。宁洵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 “我自己会走。”宁洵最后看了林澈一眼,眼中满是杀意,而林澈亦是如此。 第122章 她不能哭 宁知念从后门看去,依旧是重兵把守,方才看外面的人,估算一下,至少三十人,真是大动干戈。 在府里转悠了一圈,宁知念对基本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赵管家又急匆匆找到他:“小姐,外面好像是霍小少爷回来了,他们拦着不让进。” 宁知念一惊,霍以安一直在军营集训,怎么回来了。 “让开!给我让开!”,霍以安攥着拳,在大门叫嚷着。 邢公公继续夹着嗓子说:“小将军,东宫的旨意,你也敢违反?” \"现在谁在府里?\" 霍以安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的声音冰冷而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 “无从告知。”,刑公公依然一副不屑的模样。 霍以安是快马加鞭从军营赶回来的,大冬天,头上竟然冒着虚汗,喘着粗气。他想了想,程路作为副手应该也难逃一劫。 见和对方僵持不下,霍以安吃瘪,扭头就跑,现在只能去林家问问了。 没成想刚出了一条街,就被一个蒙着面的人拦下,“小将军,这边请。” - 事情过去三天了,宁知念他们被困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着祖母受了惊吓,原本硬朗的身子,直接卧了床。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宁知念起身出了祖母的卧房。 采月慌忙跟了出去。“小姐,今天也求了一天他们,都不肯叫郎中来,府医也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知念死死抓着帕子,将她拉到一旁,深吸一口气。“我去说。” 大步流星的走到府门,宁知念重重的拍下去,巴掌传来生疼的感觉。 半晌,大门被打开。 刑公公打着哈欠进来。“宁小姐,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不是说在查了吗,眼下宁家只是看管,没说不让请郎中啊。”,宁知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和他说,她一看这张脸就觉得恶心。 刑公公冷哼一声,“这儿由本公公说了算,有本事,你自己出去找啊,我哪来的闲工夫给你寻郎中。” “我再说一遍,我家的爵位还在,我曾祖父在太庙,我祖母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她若是出了闪失,是你一个阉人能担得起的吗!若我家被平冤,刑公公,我爹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宁知念一说完,刑公公立马来了火。 “呸,真以为自己是两根葱?来人!”,刑公公一声令下,两个官兵一下抓住宁知念。 “放开我!你们敢动我?”,宁知念挣扎不得,直接被扣跪在地下。“去给我祖母找郎中!” “小姐!” 采月一见有人要向她动手,慌乱跑过来,结果被官兵一脚踹出,重重的磕在门上,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赵管家也急着跑过去,吃了一棍,摔坐在地上。 “采月!”,宁知念几乎是嘶喊出来,她顿时被抓着动弹不得,恶狠狠的看向刑公公:“王八蛋!你敢打她!” 刑公公冷哼一声,担了担拂尘向她走去,宁知念怎么挣扎都无果。 ‘啪、啪‘,宁知念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刑公公大手一挥,直接打了她两巴掌。 宁知念吃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还不能哭,她还得想办法救哥哥。 “死阉人,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敢吗?”,宁知念继续骂着他。 “还嘴硬?” 刑公公直接把拂尘的棍子反拿抽了过去。 宁知念硬生生挨了几下,被打的生疼。 “公公。”,一旁的侍卫见刑公公抽的正狠,上前提醒了一句。 刑公公收起拂尘,左右看看,面露恶相的转身离开。“今天就放过你,若是再不老实!我就拔了你的指甲!” 宁知念被撒开,趴在地上,大门一关,她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直接跑去采月的身边。 “采月!赵管家!来人啊!”,宁知念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下人把采月抬回屋,宁知念看着昏迷的采月,抹了把眼泪。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府上的食物也快吃完了,他们这么撑不下去的。 “赵管家,你照顾好府上,从现在开始起我做的什么都不要管,就老老实实的听他们话,千万别再被打了,我去想办法。” 赵管家也擦了擦泪,“小姐,老爷叮嘱奴才照顾好你,却还是…” 宁知念拍了拍身上的灰,“赵管家,我得去找药,祖母和采月都撑不了的。” 赵管家明白宁知念什么意思,“小姐,如今外面凶险,不可乱来啊。” 宁知念压着声音开口:“赵管家,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告诉我,那个暗道怎么走。” 小时候宁知念就知道府上有个暗道,她知道这事除了父兄就只有赵管家知道,去问了他好多次都不告诉自己。” “小姐,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夫人交代啊!老夫去!”,赵管家隐忍着。 “他们不会发现的,现在只有我能去了,赵管家,府上不能没有你管着,照顾好祖母他们,知道吗?”,宁知念没什么耐心了,“我得去赶紧找安神药来。” 赵管家一咬牙,带着她走了。 外面的灯火都没点着,二人趁着月色小心翼翼的进了厨房里的仓库,宁知念捂着鼻子拍着尘土,打开了这个看起来早已荒废的小屋。 赵管家搬开了地下的杂物,打开地下的一个木板,若不是他打开了,宁知念断是发现不了一点这里居然还有个通道。 一个地道赫然显现在二人眼前,大小只能容下一人。赵管家点燃火把,他脸色严肃的嘱托道。 “小姐,从这下去一直走,大概两刻钟左右就会看到另一个出口,从那出去就是西区的一个小林了,那个小林平日人烟稀少,你走出去估摸着需要一刻左右的时间。” 宁知念没什么杂念,她最怕黑,但眼下别无选择。 “我知道了。”,赵管家又嘱托了她一些事,宁知念趴下去。 “赵管家,府上的事您帮我看着,别叫他们察觉了。”,宁知念抬头探去。 “小姐,你千万要保重。”,赵管家看见她下去了,将盖子盖上。继续将杂物堆上去,扫去有人来过的痕迹。 宁知念压不住自己疯狂乱动的心跳,地底潮湿阴暗,这个地方至少十几年没人来过了,无数的潮虫涌动,还有耗子的声音,她只能强忍着自己不去看,继续义无反顾的前进。 “娘!你一定要保佑安安啊。”,宁知念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疯狂朝前走着。 走到一半突然被窜出的耗子吓到,她慌乱中摔倒,火把差点摔灭,宁知念顾不得身上的疼,继续捡起火把继续往前走,心中默默给自己鼓气。 “哥哥,你千万别有事!”,宁知念无助的抽泣着,两腿发软的往前走,也不敢回头看。 虽然有火把,但这地下的温度比地上还要低,宁知念身子都僵住了,她若是死在这里,恐怕这辈子也没人知道。 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快走,泪挂在脸上,风一吹干着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累的气喘吁吁,手已经凉的没有知觉,终于看见了尽头。 她大喘着气开始往上爬,结果壁上的爬架因为年久失修而老化,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管现在自己有多狼狈,她都得爬上去,祖母现在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还好她这些年翻墙,还有之前被景玄害的经历练就了她的心态,终于,她努力往上推着木板,成功看见了月光。 她顾不上什么,直接把火把扔了上去,用力一爬爬到了地面。这里果然是一片森林,但夜已深,她根本无法辨认东南西北。 想起赵管家的嘱托,她根据这里的样貌做了初步的分析,然后按照他说的办法往前走。 走错了大不了再走一遍,宁知念举着火,朝前面走去。她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小匕首,紧张的往前面一直走。 她出来时差不多马上亥时,现在应该还没过去,夜晚的风冷的刺骨,她又怕冷又怕黑,就这么极度紧张的走到现在,看到前面灯火通明时,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连忙用积雪把火把灭掉,宁知念又拖着身子站起来。她这几日几乎夜夜无眠,也食不下咽,每天守着祖母。 终于看到了街道,宁知念把火把的棍子插到一个位置,看着周围的商铺记了下来,而后一刻也不敢怠慢,从小包里取出面纱带上,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蹭上了一些泥灰,方才摔得几跤,头发也有碎发散落,她也顾不的了。 她记得这条街有一家医馆,只要抓了药,再把药带回去煎服给祖母还有采月,然后…再去求…求求谁, 宁知念拖着身子,方才她全身几乎都磕碰了一遍,现在的胳膊尤其酸痛,将身上的披风裹紧,她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 这时候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很多店铺的灯都灭了,她好不容易走到医馆门口,结果还关了门。 “有人吗!有人吗!求求开下门,为我抓些药行吗!家里有老人身体不好了!有人吗!”,宁知念敲门,怎么都没人答应。 她无助的左右看着,路上偶有巡逻的官兵,她将披风上的帽子盖住,就装作是要回家的样子。 她不能哭,她不能哭。 宁知念心里默念着,她得给他们找药啊,可如果自己现在去林府,他们一定会被自己拖累。 她现在其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只能踉跄着前进,若是在这寒冬过夜,她只怕是要冻死。 “什么人!大晚上鬼鬼祟祟的。”,突然,身后传来官兵的声音,宁知念不敢回头,开始跑起来。 “站住!站住!”,两个官兵健步如飞,直接把她抓住。 宁知念吓的大叫一声,官兵立刻扯掉她的面纱。 “哟,哥,是个小美人儿,不会是哪个青楼跑出来的。”,其中一个官兵一见到宁知念,两眼立马发光。 “你干什么呢,不知道最近有规定吗,过了亥时就不能随便在街上晃悠了。”,官兵二也打量起来。 “小美人儿,你是不是没地方可去?天这么冷,不如跟我俩去暖暖身子。”,官兵一开始上手拉扯她,宁知念惊慌地大叫。 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两个官兵一回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看到他的腰牌时,顿时点头哈腰。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昭王府的人,这不正筛查可疑人员。” 宁知念被松开,转身就想跑,赤风才看见她的脸,顿时一惊。 “你们两个去巡逻别处,那个人我识得,是王府近日偷跑的侍女,待我去将她带走审问,你们不用管了。”,赤风说完,给了二人一个眼神。 官兵们一听是王府上的事,也不敢插手,一溜烟跑了。 赤风赶紧追上去。 “宁姑娘,宁姑娘,是我,赤风。” 宁知念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警觉的看着他。赤风?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来抓自己的? “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宁知念面对着他,脚步还在后退。 “姑娘莫怕,我家住在前面,今天刚下值回来收拾东西,碰巧遇见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赤风站着不动了。 “我现在要去寻个郎中,我祖母病了,没有药可吃。”,宁知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赤风脸色一沉,“这不安全,你先随我走,我去禀告王爷一声。” “他…可是宁府现在…”,宁知念真的半点儿都有些撑不住了,赤风一个箭步走过去。 “姑娘得罪了。”,赤风将她横打抱起,走向马车。 只感觉胃里又有一种火烧的感觉,她痛苦的捂住肚子,这个感觉就像当初在东宫吃的毒药发作一样。 宁知念昏昏沉沉的上了马车,难不成,她又要去求他了吗,可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求的。 “大人把我放到一个医馆门口就好,不必劳烦您的,别和王爷说了。”,宁知念掀开前面的帘子。 “姑娘莫急。”,赤风的马车一路畅通,也没有官兵来查。 “大人,你知道我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吗?”,宁知念的手冻的通红。 “姑娘一会儿直接问问殿下,我也不太清楚。”,赤风反手将门帘放下。 不到一会儿,便到了这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地方,宁知念从马车内看去。 赤风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了马车进入。 此时的景玄正和景琰寰商议重事。 “赤风?你不是今日休息。”,景玄见他很少冒冒失失的样子。 赤风也不知如何说起,“主子,我才到家门口,便救了一人…” 第123章 余毒迸发 景琰寰也放下手中的笔墨,抬眼看去。 “是宁姑娘。” 赤风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错愕了。 “人呢?”,景玄立马起身。 “还在马车上。” 赤风平息着气息,就只见景玄已经大步出了门,这么冷的夜,她是怎么跑到西区那的。 景玄一把掀开马车帘子,面前的人儿已经冻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怎么回事。”,景玄的语气充满怒意与质问,张开双臂想接过她。 “我…殿下,我不是故意要来这的。”,宁知念见到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殿下能不能叫人带我去寻个郎中,我只要抓几副药就行,我祖母她病了,好几日寻不见郎中,再拖下去怕是…”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颤抖着嘴唇,艰难地把这些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赤风拿来了披风,景玄方才什么都没披就出来了。 “下来。”,景玄直接把赤风手上的披风给她围上,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入怀里,直接径直走回屋内。 宁知念冻的发抖,双手毫无知觉,只觉得胃里一阵汹涌,嘴里传来浓浓的铁锈味。 几滴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都没什么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靠在景玄的肩上。 “殿下,救救我祖母。”,她喃喃着,只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你怎么出来的?” 景玄将她放在床上,语气充满了疑问。“怎么能到了西区?” “我实在没办法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景琰寰直接跟进来,拿着药箱。宁知念虚弱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手拿出来。”,她上一次听到师父这个语气,还是在她那年冒雨上山他救了自己的时候。 “师父…” 宁知念吸了吸鼻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摆在诊脉枕上的。 “我哥他还好吗?家父呢…他说去了幽州,现在回来了吗?”,她抬头看景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景玄看着她,面容冷淡,却什么都没说。 “你从将军府走到的西区?” 景琰寰的声音让她看回他,她的小脸依旧拧巴着,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若是不去找郎中,祖母的身子撑不住的。”,她忍着不适,眼神垂落。“他们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赤风没遇到你,你冻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你怎么这般胡闹。快喝了。” 景琰寰的语气过于严厉,但宁知念依然没什么反应。他把完脉,眉头拧着,她身上的余毒被诱发,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这么久,真是不敢想。 “师父…祖母受了惊吓,直接卧了床,他们还把采月打昏了。我得拿药给他们送去。”,宁知念没有喝他递来的汤。 景琰寰与景玄对视一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几日他们都不动声色。 “明日一早我叫人去,你听话,先把这个喝了。” 景琰寰的声音稍微松下来,宁知念也不敢怠慢,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你这伤是谁打的。”,景琰寰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血,她惨白的小脸上挂着伤,脖子还有一大片淤青。 宁知念看见帕子上的猩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呕了血,用手摸了摸嘴角。 “……”,她不敢开口,手捂着暖炉好像缓回来一些,也不敢看景琰寰,想到什么,担忧地说:“我这都不打紧,师父,我要是被他们发现不在,哥哥他们只会更不好过,我得回去。” “宁洵与大将军你不必担心,他们无事。” 听了这话,宁知念眼神出神,还活着,还活着就好。但此时此刻,她竟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如今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宁知念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 “之前的余毒迸发,加上寒气入体。你不能再折腾了,今晚宿在这,我去派几个丫鬟来。”,没有回答她,景琰寰起身,开始在药盒中翻找。 宁知念只感觉满脸的疑惑,他怎么知道她中毒的事,他又为何这么晚还在昭王府,不敢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现在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强撑着自己不闭眼。 她现在看上去像一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猫儿,紧靠着床的一侧,床的尺寸是正常大小,不知为何在她的衬托下很大。她只感觉师父好像很生气,景玄只在一旁站着无言。 “你先缓缓,我过会儿来施针。”,景琰寰给了景玄一个眼神,扭头出去了。 一到了旁屋,景琰寰的怒气就掩盖不住,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身上的毒复发了,你我都知道羌毒散的威力,玄儿,我知道你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但唯独这事…我把她从山上捡回去她都没伤成这样。” 景玄受着景琰寰的斥责,不作声,长长的睫毛垂落。 东宫那天,他是可以出手,但若是自己去了,事态只会升级,自己被父皇那边也压力着。 “我给你的那几味药也未必能让她彻底痊愈。”,景琰寰推开屋门,扭头看了他一眼,进去了。 宁知念一见景琰寰进屋,站起身,气息还有些不稳。 “来这儿坐下。”,景琰寰拿起针盒,指了指塌。 宁知念满脸担忧,靠在榻上,见景玄没回来,她开了口。 “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们说哥哥和爹爹会被降罪,可我知道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景琰寰微微吐气,“乖,眼下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你哥他们会没事。” 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对她说着,手上的针已经落了下去。 宁知念还是不放心,看着针落入皮肤,从前她可不敢针灸,只是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师父,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宁知念声音越来越小,只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寒蝉露…是什么毒…” 她已经快要没了意识,不知道是不是针灸的问题,还是自己真的累了。 第124章 我给殿下上药,好不好 再醒来时,宁知念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到家里的情况,自己想起床却怎么都起不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传来鸟叫的声音。 铮铮的望着窗户好久,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可她还是没有力气,想到哥哥还在大牢,她的眼角就挂上了泪,昏昏沉沉的又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传来了脚步声。 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宁知念睁开眼。 “哥哥…”,她嗓音有些沙哑,看清眼前的人,有些错愕,是景玄。 景玄的手放上她的脸,“饿不饿。” “我得回家,祖母还在等我拿药。”,她清醒过来,泪顺着眼角流在了他的指尖。 “郎中去瞧了,没什么事,你那个小丫鬟也是。” 她眨眨眼,稍微放心一些。 “我如今是罪臣之女,殿下这么收着我,不合适。”,她想起身,身上还有些发抖,看见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她的墨发四散开来,撑着自己坐起来,头还很晕。 景玄拿起桌上的药,直接坐到她旁边。 “喝药。” 宁知念撑着头,缓不过来,低着头不让他看,抹了一下眼泪。 “…谢谢殿下,我自己来。”,她一想着哥哥和爹爹生死未卜,心里的酸涩喷涌而出。 一口气把药喝完,她还是有些拘谨,这再怎么说都是王爷,怎么伺候自己喝药。 还没等她犹豫,手中的玉碗就被他拿走放到桌上,他背对着她,宁知念心中说不出的委屈,直接下地跪下来。 “殿下,求求你,能不能保爹爹和哥哥一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景玄本想去给她拿个蜜饯,一回身就看见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起来。”,他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端着小盘蜜饯不知如何是好。 宁知念抹泪,“之前是我错了,不该顶撞殿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起,那盘蜜饯也打翻在地。 “你若是再这般,十三叔得生吞了我。” 他磁性的嗓音从她耳边传来。 “十三叔?”,她夹着鼻音,被他抱在怀里。 “天天一口一个师父的喊着,你师父叫什么你知道吗?”,景玄撑着她,她这几天又瘦成了之前那副风吹就倒的模样,这小腰一掌就能握住。 宁知念愣着,她听说了有位在外修行的亲王回来,但也只听说了一些皮毛,她从不敢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她见他抱着自己,也讨好模样的抱住他。 “有事就来求我,无事就躲着我?前几日嚣张的模样去哪了?“,他不再用高高在上的自称,感受她小心翼翼的回应。宁知念无话可反驳,因为她就是这样想的。 “可殿下不也没再来找过我?”,她娇嗔着。 “我那日让你走,你就走了?”,他把她抱在腿上,坐下来。 宁知念垂头,眼角还挂着泪珠。 “我只是…外头都在乱说,传的难听,祖母没少训我。”,她小声地说。“哥哥他们真的会没事吗…” 她看着他,身子软的像水,半点提不起劲,就这么被他抱着。 “这几日不必回去。”,他一向不直接回答她的话。 “这…这不合适。” 她看着他。 “可是那个赵公公…”,宁知念抖了一下。 “看守将军府的人换了。” 宁知念愣了一下,错愕的看着他。 “那…” 景玄对上她的眼,他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你还想问那个阉人?” 她看了看他,心弦一紧。景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划过她脖子上的伤。 “还记不记得本王送太子的那只白虎。”,他的薄唇轻启,靠近她,熟悉的香味传入她的鼻腔。“它吃的很香,因为是活的,更激发它的食欲,听那声音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 他把玩着她的玉手,而宁知念已经木讷住,呆呆的看向他。 “你既然问了,本王就告诉你,还想听点什么?” 宁知念的眼神下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又对上他的视线,眼神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样。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家从头到尾都被卷入这场政治旋涡里,无非就是这些人来回使用的棋子。 她回京安的这数月,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好像没有一刻是开心的,纵使在青州被欺负,都没这般惨烈。 在这京安,她被无数只大手捆绑,无论逃到哪都会被抓回来。 “我会听话的。”,她眼神中最后那点光都要被磨没,彼时,在他怀里,就像一只被人圈养的猫,收起所有锋利的指甲,被拔了尖牙,任人宰割。 他没有表态,站起身出去了。 随后进来两个侍女,端着吃的,开始服侍她。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更觉着恍惚,压的她一点都喘不过气。 “姑娘生的真美,奴婢入宫侍奉这么久都不曾见过您这样的美人。”,一旁的丫鬟青莲替她梳妆,丫鬟白莲也跟着附和,她却没什么反应。 “我记得你们俩。”,宁知念看着这两个丫鬟,自己之前入宫,有时就是她们两个伺候。“你们可晓得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青莲开口。 “王爷吩咐过,不叫奴婢们说。” 叹了口气,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那位恭亲王呢。” 两个人依旧摇摇头。 “王爷特地吩咐,给姑娘拿来些书,姑娘闲时可以看一看。” 宁知念认命的笑了一下。 没想到日子一晃过去了一天,她都没见到景玄和景琰寰,自己也不想出这个小院的门,就这么圈在这儿养病,她纵使吃不下东西,也强迫着自己吃完。 第三日,她依旧是这般,外面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抄着佛经,祈祷所有人无事。而这偌大的昭王府,只有她们三个女子。 到了第五日,一向寂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异动。 “外面是什么声音?”,宁知念问青莲,青莲也只说不知。只看白莲提着桶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慌张。 “奴婢方才好像听到几个小厮说,王爷似乎受伤了。” 宁知念心一紧,他能受伤,那是得出了什么事。 自己走到院门,却迟迟不敢踏出去,她不想在这有过多的活动,招惹他。 “外面全是卫兵,奴婢也不敢乱问。”,白莲搀着她,一起在院门口看。 “我想去看看殿下。“,宁知念有些犹豫的看了青莲一眼。 “王爷没说不让姑娘出院门。”,青莲会意。 “走。”,宁知念严肃着,迈开步子出去了。 三人挤的很近,因为这院子里走两步就是一个卫兵,还有很多带刀的人来回走动,看着实在吓人。 “赤雨?”,宁知念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走,叫住他。 “宁小姐?”,赤雨停下。“我都没听说您在府上。” 宁知念急着上前,“不耽误你办事,我就是想问问,王爷他…” 赤雨拧着眉,刚想开口,赤风就从后面走来。 “你先去忙,宁小姐,你跟我来就是。”,赤风叫赤雨先走了,看向她。 宁知念微微俯身示意,和他一起走,她也不敢怠慢,脚底下快步跟着他,也没有问他,她知道问了也没什么用。 两个丫鬟互相靠着,这几日她们也不敢乱走,因为这些人看着实在吓人。 被赤风领到熟悉的院子,就看见施太医在门口守着。 “施大人。”,宁知念彬彬有礼的行礼,她此时已经比之前还要稳重的多。施韦乘也点头示意,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赤风脸色有些不好,“宁姑娘,殿下正在气头上,也不叫人伺候上药。” 宁知念看了眼一旁下人端着的药和布,又看了看他。 “我知道了,我去。” 他这话一出,几人的心稍微放一放。赤风给她推开门,等她进去又将门关上。 宁知念恍惚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房,这里比想象的要简约得多。 看着满地的狼藉,她就知道方才外头那几人受了多大的怒气。朝里面走两步,一眼便望见景玄正端坐在床边,周边散落着杂物,花瓶也碎了一地。他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庞此刻却显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脸色极差。 他没有抬头,直接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滚。” “殿下,您受伤了?” 她跨过狼藉,轻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同时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之意。 景玄闻声抬眼,与她对视,又别开视线。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周身散发出一种冷漠而疏离的气息,让人感觉无法轻易接近。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任何人都难以揣测他的想法。 “殿下哪里受伤了,得赶紧上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哪里有伤口,也没有被他的不悦劝退,端着药走到他眼前。 他没有看她,额头上全是隐忍而流下的汗。 她拿过一旁干净的布,想上前给他擦拭额头的汗。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与她那充满忧虑之情的眼眸交汇在一起。而此刻,她的手正悬停于空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他的眼神冷酷至极,宛如一柄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夺人性命的利刃,令人不寒而栗。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人面对如此凌厉的目光,恐怕都会心生畏惧,绝不敢轻易靠近半步。 她没有被吓到,收回手,半蹲下来,双眼含情的看着他,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景玄一把把她拉起,直接反身推到了床上,俯身便稳了下去。 床边的花瓶也被带倒,摔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声,让外面的人听了不由得又提起了心弦。 她早已习惯了他这般莽撞,躺在床上毫不挣扎,任由他吻着。 冬天的衣服厚重,他似乎很不悦,直接将她的披风解开扔到一边,继续吻着她。 “你怎么来了,是担忧本王,还是怕本王死了,没人替你救你哥,嗯?” 她早知晓他的脾性,知道他有些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那些话是气话,就用哄小孩子那招哄他就很合适。 “自然是担忧殿下。”,她细声回他,他的汗滴落在她脸上,和她细密的汗交织在一起。 “嫌自己命大?在本王气头上来,不怕本王杀了你。”,他眼神冰冷,完全恢复最初的状态,一手掐上她的脖子。 宁知念面淡如水,就这么看着他。出乎他的意料,抬手拿起布,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殿下,你这么撑着,后背的伤会更严重的。”,她收回手,继续看着他。 景玄不管她,继续低头亲了上去,宁知念已经习惯他的吻,竟然也从最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熟练的回应。 “我看外头那几人又该罚了。”,他没什么别的兴致,起身,转身背对她坐下。 她也随即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没回答他的话。 “他们什么都没说。”,她的手轻轻放到了他的背上,缓缓地抚摸着。 景玄皱着眉头,微微扭头。 没想到她直接轻轻从后面抱住了他,头也微微靠在他的后背,细语道:“我给殿下上药,好不好。” 她很温柔,竟然让他不觉得被冒犯到,低头看了看轻轻交叉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这天底下没几个人敢这么做了。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并没有拒绝她的亲昵。 “起来服侍我。”,他站起身,似乎这会儿冷静了很多。 今日太子一方又埋伏他,自己竟然被将了一军,很是不爽。 第125章 事成之后,会休了你 宁知念给他又擦了擦额头的汗,熟练的为他解衣,不像当初那样羞耻与无助,反而冷静娴熟。 他看着她把自己上身的衣服脱掉,后背赫然一大片发紫的淤青。 看见这场面,宁知念错愕了一下,立马去一旁拿起药酒。 “殿下您坐下。”,他比她高很多,她这样上药有些不方便。 景玄坐到一旁的榻上,看着面前忙碌的小人儿。 “可能会有些痛。”,她细声细语的说,给他轻轻的擦药。 上完药,好像也没过去多久,但又感觉这时间有些漫长。 “你怎么不问你哥的事了?”,他开口。 宁知念收着东西,他赤裸上身,依然是背对着她。 “我相信殿下。” 一想到父兄,她的神情挂满忧伤。 “记不记得本王说要与你做个交易。”,景玄回头,看了眼她。“想不想救他们,还有你娘的事。” 宁知念抬眼,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他凝视了她一下,薄唇轻启。 “做昭王妃。” 她手上的盘子一颤,半天发不出声音。 “可我如今已是…”,她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接着开口:“我做,我什么都做,只要能救他们。” 景玄回过头,“你不要多想,你我各取所需而已,待本王事成后,自会给你一封休书。” 宁知念心一紧,攥紧手中的帕子,站起身给他行礼。 “我明白。” 他用余光看了眼她,他说会休了她,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宁知念回到屋子后,只觉得十分恍惚。 她明白景玄的意思,也知道这代表什么,可是她现在没什么资格谈任何,如今能救宁家的,只有他了。 为了父兄和娘亲,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二日,景玄就派人把她安送回了家。 外面依旧是重兵把守,只是人好像不是之前的人了。 跪在祖母床前,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 “丫头,这些时日,你可又受了苦?”,宁祖母抹着眼泪,看自己的孙女这般消瘦。 “我没事,祖母您放心,爹爹他们会没事的。”,宁知念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抚她,到最后她也没和她说自己与昭王的事。 看见采月无事,她便也松了口气。 “小姐,这几日外面的官兵换了一圈人,但还不让人出入。但派了郎中守着,衣食也不缺。奴婢听说…外面传什么的都有。”,采月说着最近府里的一些近况。 “不必理会。”,她撑着头,实在是愁。“这几日没人再来。” 采月摇摇头,“没有人,大家都避之不及。但听说…之前咱们府上救助过的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他们合起来一起去衙门状告,想替将军求情,但都被撵了去。” 宁知念眼神复杂,娘亲信佛,从前她在的时候,经常会定时在门口发的粥给那些难民喝,也经常救助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采月就是娘亲捡来的小姑娘,收做丫鬟。 想到她的温柔,宁知念又不禁落起了泪。采月也无声的流着泪,抓着她的手:“小姐定是又想夫人了。” 宁知念吸了吸鼻子,“若我们这次能挺过去,便还继续做娘生前做的事。” 再有不到几日,就是新年了。 他们本该一家团圆,一同过着元旦,可如今… “娘亲会保佑我们的,走,去祠堂。”,宁知念把泪抹去,放下热水就去了。 又下雪了,这么寒冷的冬天,真难熬。 她回府的第三日,正在伺候祖母吃饭时,赵管家突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老夫人,小姐,宫里的人来了,说是有圣旨!马上就到了,快去迎着。” 这话一出,二人的心立马就提起来,宁知念扶着祖母吃力的起身,只听祖母一直默念菩萨保佑。 宁府众人去门口接了旨。 景帝跟前的老公公,她识得。 “……威武大将军之女宁氏,恪恭持顺,升序用光以纶。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香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兹指婚昭王正妃……” 所有人在听完圣旨后,都震惊的说不出话,只有宁知念一人无比冷静,她早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可这份圣旨真下来时,自己的心却还是忍不住的翻涌。 老公公宣读完圣旨,又补充了一句。 “恭喜宁府,恭喜宁姑娘。太后现在久病不愈,圣上的意思是冲冲喜,但也不能大办,这准备的仓促,婚期已经由礼部择日了。”,老公公皮笑肉不笑,让她接过圣旨。 老公公上前与她说,声音大小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王爷特地叫奴才来告知小姐一声,大将军二人都无事,现在都已被派去做了其他任务,请小姐放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只是这外面的人…还暂时不能撤。” 宁知念立马会意,“劳烦公公了。” 宁祖母和众人都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可是…” 宁知念立马拦下她,“祖母,您先回去休息,我去送送公公。”,她扶起祖母时,小声地说:“祖母放心,相信我,也相信爹爹和哥哥。” “罪过啊,罪过啊。”,宁祖母在祠堂前,老泪纵横。 “祖母,这是皇上的圣旨,您不能叫旁人听去了啊。”,宁知念劝着她。 “可怜我们安安,自小没了娘亲,还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孽,老妇真是…” “祖母,爹爹与哥哥都平安无事,我…” “安安,你可知那皇家…” “祖母,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咱们现在没有办法,能救宁家的,只有他了。”,宁知念托住崩溃的祖母,咬牙坚持着。“祖母,只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消息一传到全京安城,原本满城风雨,人云亦云,再也无一人敢多言。具体什么情况大多数人也不清不楚,只是一听昭王,都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讨论。 这些时日,整个皇宫与京安城的气氛都相当严肃,大街上都很少有热闹的情景,到了晚上更是无人敢出门,一时间,所有人都提着心弦,宫里还传出消息,说太后病危,皇帝身弱,举国不许欢庆。 第126章 偷袭 郊外,军营内。 “圣旨已到。”,赤风禀告完就退出去了。 此时的屋内,宁洵、景玄、景昱面面相觑。 宁洵只怕是快将后槽牙咬碎了,攥着拳,眼神中充满怒意。 景玄撑着桌子,看着面前的沙盘,也不做声。 一时间,屋里静的可怕。 景昱夹在中间,有些尴尬,指了指地图开了口:“东宫怕是马上就要动手,十三叔与大将军虽已就位,但咱们还是要以防万一。” 宁洵此次被抓,只是将他们原有的计划推前了,就证明东宫和皇后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内外勾结乱作一团。 他被扣押的当日就换了人出来,大将军那边受限也只是个幌子,实际已在那边筹备兵马。但宁洵还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这景玄就是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自己若不是身处要职,此时不能透露半分,真是不知道那景玄是怎么威逼利诱小妹的。 眼下只是有了婚约,成不成还是另一说,到时候让皇上收回旨意。但若此次之事不成… “王爷,下官想同你单独商讨一下。”,宁洵的语气充满忍耐。 景玄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 “可以。” 宁洵抱拳行礼,径直走出门外。 景玄看了眼一脸吃瓜的景昱,也出了屋。 冬天夜深的早,夜色下,宁洵的脸格外阴沉。他是武将出身,不善周旋,直接抱拳行礼,语气有些沉重:“家母走的早,小妹要强,性子可能倔了些,若从前小妹有冒犯到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多担待。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问我这个哥哥的不是,莫要怪罪于她。” 景玄拿着火把,一把丢向了门口的火堆,篝火立马燃起来,烧得正旺。 “知道了。”,他开了口。“宁家的功劳,父皇都看在眼里,有些事不必将军多言,本王自有分晓。” 宁洵字字诚恳:“下官明白,圣命难违,但若他日您倦了,也请殿下将她完好无损的还给下官。” 景玄用余光看了眼他,没有发声。 “此番任务凶险,若下官与家父遭遇不测,望殿下能照顾好她,再不济,也可以将她送回林家。” 宁洵这番话,字字发自肺腑,如今圣上亲赐的婚约,来日一过门,他们就算再怎么撑腰,都没办法左右景玄了。 “嗯。”,景玄闭眼轻吸一口气,感受到篝火的热意扑面,转身进了营帐。 宁洵又在外面待了片刻,也跟着进去,恢复以往的认真严肃,又看了看地图,几人继续商讨。 — 城里的气氛愈发不正常,原本是晚上没人敢出来,现在连白天都很少看见人烟。 宁知念终日惶惶不安,宁府上上下下被重兵把守,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他们只能干等着。 “小姐,奴婢今天借口倒垃圾,跟着几个兵爷出门看了一眼,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店铺全关着,这到底是要发生何事了。”,采月回来和她说着。“这哪里像是迎新年…” “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宁知念也绷着心弦,她在昭王府听到些消息,和东宫脱不了半点关系。 “也不知道外公一家怎么样了。”,宁知念担心着,只能日日陪着祖母身边。“再过几日就是新的一年了,眼下时局动荡,宫里不太平,确实是难熬。” 没过几日,又下了一场大雪,寒风刺骨,深夜。 “东宫似乎听到了风声,宁大将军那边形势严峻,主子,是时候了。” 赤风过来汇报,夜色下,景玄众人集结在一片森林,身着全黑,各个手上拿利剑。 “所有人听令!”,景玄高高举起景帝亲赐的令牌,端坐于马背之上,面色凝重,眼神犀利如鹰隼一般。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刹那间,寒光四射,剑身与剑鞘摩擦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以宁洵为首的众将军以及左行之带领的官兵齐刷刷的跪地。 \"宁洵!\",他的声音充满上位者的威严。 宁洵则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回应道: \"臣在!\" “本王奉圣上旨谕,命令你去万岁殿保护圣上,若圣上有半点差池,唯你试问。” “是。”,宁洵立刻起身,按原计划带领一大队人马赶去,霍以安也跟在一旁。 “大理寺卿。”,景玄看向左行之。 “臣在。”,左行之也抱拳行礼。 “即刻起,全面封锁京安!城中百姓,无令不得踏出家门半步!但凡有行迹可疑之人现身街头,无需警告,就地正法!绝不姑息。”,景玄的命令一下,左行之立刻会意,起身带兵前往。 “剩下的人,你们一队去找左都御史,叫他们把所有名单上的大臣都控制住,不得有误,若有人抗旨,格杀勿论。” 景玄继续发布号令,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要做的,就是将东宫全部控制住,先发制人缉拿太子。 夜色愈发浓重,月光微弱地洒在皇城的屋顶上,给这个夜晚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景玄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过皇城的各个角落,黑色的夜行衣让他们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没有一个士兵发出声响,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景玄一马当先,骑在马上,紧握着缰绳,目光如炬。他心中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直到现在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身后的士兵们也是一丝不苟,秩序井然地跟随着他们的主帅。 东宫的外围,已经布满了景玄的人马,他们隐蔽在各个角落,等待景玄的最后命令。 “所有人,听我号令!”景玄低声但坚定地命令道。士兵们纷纷点头,准备行动。 景玄深吸一口气,高声下令:“行动!” 随着命令的下达,潜伏在暗处的士兵们如同猛虎出笼,迅速而精准地向东宫的各个入口发起进攻。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很快,东宫的外围防线就被突破。 战斗在东宫内外如火如荼地展开,夜空下的景象犹如炼狱。景玄的士兵们迅速冲入东宫,刀光剑影间,喊杀声震天动地。敌我双方的士兵交织在一起,利刃相交,火星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太子党羽拼死抵抗,景玄冷静地指挥着战斗,他的每一个指令都迅速而精准地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耳中。士兵们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地执行着命令,刀起剑落之间,敌人纷纷倒地。 东宫的庭院中,鲜血流淌成河,地上遍布着战死者的尸体,断裂的兵器和破碎的铠甲随处可见。赤风等人与太子心腹激烈对决,刀光剑影间,几人都已是满身伤痕。赤风一个凌厉的横斩,将对手的武器打飞,随即一刀劈下,对手应声倒地,血溅四周。 景玄策马而行,目光如炬。他的坐骑不时踏过横陈在地的尸体,马蹄扬起的尘土和血水混在一起,溅在他的战靴上。景玄的目光扫视四周,发现还有零星的敌人在负隅顽抗。他猛地挥手示意,数十名弓箭手立即就位,弓弦拉开,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敌人,敌人纷纷中箭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太子的一名心腹见状,怒吼着冲向景玄,企图搏命一击。然而,他刚刚靠近,便被景玄身边的亲兵一箭射中胸口,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景玄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前进,毫不动摇。 战斗持续了数个时辰,终于,众士兵们的奋勇拼杀下,东宫党羽被彻底击溃。地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东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东宫内外,一时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景玄的士兵们虽然也有伤亡,但他们毫不气馁,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反扑。他深吸一口气,高声下令:“清理战场,搜捕漏网之鱼,不得有任何松懈!” 赤风满身鲜血,带人搜了整个东宫都没找到太子的踪影,只有两个侧妃,连太子妃的踪影都不见了。 “主子,人不见了,皇宫那边也没见到人,宁将军已经得手,圣上安然无恙,皇后宫已被控制起来。”,赤字四人纷纷从各方赶到。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让他给跑了。”,赤影喘着粗气,将沾满血的利剑收起。 景玄扫视东宫,眼底闪着嗜血的光。 “十三叔那边怎么样了。” “城门无异动,但宁大将军那边怕是已经打起来了,若那边告捷,我们此番行动算成功了。”,赤风皱眉看了眼受伤的赤雨。 “搜,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第127章 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景玄骑着马出了东宫,看着周边硝烟四起,天快要蒙蒙亮。 林澈与林予肃驾马前来,看见此番狼藉,又看见景玄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模样。 二人下马前去,抱拳行礼,林澈开口:“名单上的奸臣均已被控制,有想逃的都被大理寺的人抓了,有些已经就地正法。” 景玄依旧骑着马,看了眼二人,点头示意,“你们二人再回宫看着,与宁洵交接完让他来找本王。” 林澈又左右看了眼他身后的狼藉,“是,太子所在何处?圣上来问。” “从暗道跑了,本王已派人去搜。” 景玄一开口,林澈与林予肃相视无言,转身告退。 朝堂之上,景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仪态端庄,毫无往日的病态,反而精神矍铄,神情肃穆。他凝视着眼前跪着的、面若冰霜的皇后,同时专注地聆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二人刚一走,立马来了个副手上前禀告。“殿下!殿下!不好了!” 景玄闻声转身看去。 “殿下!太子等人挟持了宁家的人,正在城门与恭亲王等人对峙!” “什么?”,一旁的赤风上前一步。“他们哪里来的人,赤山呢?” 赤山在一个时辰前就被景玄派去了宁家。 “属下等人也不清楚,南区突然冒出一众死士,大约有二三百人,应是装作百姓才未被察觉,直接杀去了将军府。” 景玄抓着缰绳的手死死攥住,“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刻前恭亲王派属下来禀告,左大人也往过赶了,但他们那怕是撑不了多久。” 此时又跑来了士兵,连忙跪地禀告:“殿下,宁将军府传来消息,突然冒出几百精兵围攻,我方人数不敌,现在死伤不明,赤山死里逃生受了重伤,但但准王妃她…她被太子带走了。” 赤风当即取出地图,景玄翻身下马,面色阴鸷。 “主子,他们若是出去了,定是要与广济寺的人会合,这么一来,事情就脱离我们掌控了。”,赤风立刻指了指几处。“大将军那边还没回话,怕是情况也不妙,我们若是再不支援,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景玄看了几眼,从这到城门最快也得半个时辰,十三叔那边定是撑不住,“广济寺继续让三哥盯着,赤风,去给本王备甲。” 赤风一愣,“主子,万万不…” “快去。”,景玄眼神犀利,浑身布满杀意。 半个时辰前。 太阳还没有出来,宁知念一夜未眠。一直听着城里的异动,外面的人好像和平时不同,总是跑来跑去的。叫醒靠在自己身边熟睡的采月,她总有些惶惶不安。 “采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去把祖母叫醒,让他们先去密室待着。” “小姐,外面有那么多官兵守着,方才那个赤山大人不还来了,应该没什么事。”,采月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的积雪有些发抖。 “快去,照我说的做,去把赵管家他们也叫醒。”,宁知念捂着胸口,心很慌。 采月还有些不情愿,结果和宁知念刚去了祖母屋里,外面就传来官兵们互相交流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 赵管家也在睡梦中被叫醒,连忙跑来。 “小姐,这外面是怎么了。”,赵管家连忙搀扶住刚穿戴好的宁祖母。 “祖母,你跟赵管家先去暗室避一避。”,宁知念嘱托着,众人互相搀扶,扶着老太太进了密室。 赤山直接翻墙进了府,找到了众人,拉过宁知念说:“情况有变,南区有群死士正往这赶来,快跟我走。” 宁知念回头看了眼祖母,“可是我祖母她们…” 赤山左右为难,拉着她就要走:“我派人护送他们下暗道,兵分两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能走!我得陪着祖母啊!”,宁知念很是焦急,不肯和他走。 赤山声音提高:“他们是冲着殿下与您来的,我把这些人都留下来守着将军府,快和我走,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怎么和主子交代。” 宁知念被他拉走,有些崩溃的回头大声的对府上几个壮年卫兵说,“赵管家,你们定要保护好祖母啊!” “小姐!”,采月急着想上前跟着,又被旁人拦下。 他二人前脚刚一走,外面就传来刀枪的打斗声。众人死死护在宁老太太身前,躲在暗道里不做声,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男丁围在最外,丫鬟们抱着老太太围在最里面。连赵管家手上都拿着刀,准备和外面的人拼了。宁老太太无声的流着泪,看着眼前的一切,脚底下也不敢停歇。 将军府外面停着的马车里,苏芮一头虚汗,自己不到两月就要生产,方才的一番折腾,她已精疲力尽,靠在太子身旁认命的苦笑着。 “你输了。”,她声音沙哑的开口。 景晟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似笑非笑,抓着她的手:“孤还没输,等孤出去了,还能东山再起。” 苏芮捂着肚子,冷笑:“为什么不丢下我。” “孤舍不得你。”,外面传着打斗的声音,马车里,他捧着她虚弱的脸,苏芮抬着眼皮看她。 “殿下莫要把自己也骗了。”,苏芮干涸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想让自己警醒,可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她居然,真的爱上这个一手把自己拉入深渊,日日威逼利诱她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苏芮对着他的眼睛,语气充满怨恨。 “孤知道,但孤不会放手。”,景晟俯身舔去她眼角的泪,“你再忍忍,平安把我们的孩子生下,听到没有。” 苏芮死寂般看着他下车。 “主,没找到人,怕是跑了。”,太子的手下上前禀告。 “追。”,太子转头看了眼遍地尸野,和一些被俘的士兵,冷冷地开口:“把剩下的人都杀了。” 赤风带着宁知念骑马向树林里奔腾,他们只带了几个人,几支利箭划过空气,射在了二人身旁的树上。 “快趴下。”,赤山捂住宁知念的头,将她往身下带。 宁知念惊呼,身下的马越来越快。 身边的几个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她慌乱的不能自已。 赤山咬着牙,再往前面跑就能与左行之的人汇合了。 结果二人策马刚要出了树林,前面立刻被绕路围了一圈死士。 赤山迅速拖着她下马,往另一边跑去。二人紧跑慢跑,从树上跳下几人。瞬间与赤山打斗起来,赤山拿着剑死命抵抗,终究是以寡敌众,受伤倒在了地下。 “赤山大人!”,宁知念跪坐在他一旁,看着他嘴里吐出鲜血,痛苦的捂着胸口。 “快…快跑。”,赤山哽咽着,手里还死死拿着剑。 “你先闭上眼!我托住他们,你找机会跑!”,宁知念小声说的话让赤山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太子手里握着剑,朝二人走来。 “你还是那副令孤讨厌的样子,宁小姐,哦不,昭王妃。”,太子居高临下的走到二人前。 宁知念不怕死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都是太子了!为何还要这般!” 景晟轻笑,缓缓靠近。“你还没资格质问孤。” 宁知念直接站起身拔下银钗抵在脖子上,“你要的人是我,不是还要用我出城?我若是死了,你也别想跑。” 赤山眯眼看着眼前的人,又打量了一下周围。 “你以为你能威胁的到孤?那日孤就应该给你罐一整瓶哑药,再把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让孤那讨厌的弟弟尝尝什么叫失去的滋味。”,景晟又露出那副魔鬼般的表情,肆意的笑着。“不过,现在也不晚。” “那只怕是让太子失望了,我是死是活,对昭王殿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根本不在乎,一切都是做给旁人看罢了。”宁知念依旧不屈不饶的挡在赤山前。 “呵呵呵,哈哈哈哈。”,景晟开怀大笑,露出嗜血的模样:“是吗?那你真是不了解他,那可是孤的弟弟,孤亲眼看大的。在不在乎,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宁知念咬着牙不松手,一旁的手下上前和太子说:“主,不能耽误了,咱们该走了。” 就在几人松懈之余,没料到躺在地下的赤山直接一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翻滚而去,摔下沟壑不见了身影。 宁知念回头看了眼,没有瞧见踪影,一旁的人立刻上前把她禁锢住。 太子见状咬牙,给了个手势,众人带着人往回翻。 第128章 她若是有事,我杀了你 天已经彻底亮起,通往城门的大道上已空无一人,太子骑着马,前面坐着五花大绑的宁知念,后面跟着马车和一众死士。 “老实点,别想耍花招。”,景晟在她耳边低语,一手扼着她的喉咙,他们缓缓逼近,走到城门前,城墙上满是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弓弦绷紧,箭矢瞄准下面的一行人。 宁知念老远就望见门口等着的众人,心中一阵悲凉。 城门下,赶来的景玄与景琰寰骑着马,静静等待。左行之也在一旁,看见宁知念时,满眼的震怒,却无可奈何。景玄故意瞒着宁洵,让他们还在东宫待命,以避免更多的混乱。 “收手。”,景玄与太子对上视线,并没有看他怀里的人。 宁知念被堵着嘴,发不出声,落寞的垂下视线。 景晟听后,大笑了几声,红着眼恶狠狠的盯向景玄。 “收手?来不及了!今天孤不是来与你废话的,让你们的人闪开,不然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太子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宁知念的喉咙。 左行之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宁知念余光与他对视,眼角的泪划过脸颊。 景琰寰目光一沉,开了口:“景晟,皇兄说了,若你认罪,饶了你和皇后一命。” 太子一听,眼中充满晦暗。“孤做到今天这一步,早就做好了全部打算,母后也一样。” “宰相一家已被控制住,但圣上仁慈,若你降服,或许还留你与腹中之子一命,皇嫂,还要与他一同走?”,景玄对着后面的马车说,声音提高。 马车上的苏芮绝望的垂下手,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低头看了看肚子。 “你不必劝了,本宫与太子,绝不分开。” 宁知念感觉到太子的手颤了颤,景晟的心里掀起波澜,她这番话,更加深了他离开的决心。 “五弟,你这没过门的王妃,是生是死,全在于你。”,景晟突然拔掉宁知念口中的布,将刀尖直接插进宁知念胸口的皮肉里,疼的她撕心裂肺的惊呼出声,左行之手中握着的剑都忍不住颤抖,看向景玄。景琰寰都有些耐不住,身下的马儿跟着一动。 景玄依旧不为所动,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看着一切,然后抬手,他的手若一放下,城墙上数百支弓箭就会射向他们。 景琰寰与左行之在一旁都有些慌了,看向他。 宁知念胸口的伤已渗出鲜血,素色的衣服上顿时绽放出鲜红的花朵,在这雪白的冬日十分扎眼。 眼角划过泪水,她忍着胸口的剧痛,嘴角挂着冷笑,干裂的嘴角轻启,颤抖的对着太子开口:“看见了吗,没用的,你就算在他面前将我千刀万剐,对他都没有影响,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里半步。” 她看着景玄依旧面不改色的模样,只觉得整颗心比这胸口的伤还痛,如鲠在喉。 太子抓住她的脸,大笑着看着景玄。 \"是吗?\" ,他的声音突然间高了八度,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愤怒。\"五弟啊,难道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就能瞒过我?呵呵,你可比我还要狠心呐!\" 他冷笑着说道。 “不过,孤可不信。” 尽管心中充满怒火,太子却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相反地,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准备再次将刀子插入宁知念的胸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坚定的命令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放人!\"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正准备动手的太子,刀子离她胸口只有不到一寸。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景玄策马让开了道。 左行之和景琰寰见状,也只能退到一旁,城门轰隆作响,被推开。 太子大笑一声,直接策马而出,身后的人一并跟着出了城门。 “玄儿…方才为何不动手。” 众人下马,景琰寰看着一如往常的景玄,眉头紧皱,方才是有机会救她的。 左行之双手攥拳,语气急促:“为何不派人去追。” 景玄不管众人,给赤风一个手势,走上前去找着东西。 左行之与景琰寰正奇怪,就见赤风发现了什么。 “主子!”,赤风找到地下的一个帕子拿给他,景玄与二人打开一瞧,上面赫然用血写着两个字: ‘南山‘ “这是安安写的?”,景琰寰将帕子翻过来,上面的花样一瞧就是她的手艺。 景玄抢过帕子,看了眼二人,尤其是左行之看见这一举动,心中一紧,他竟然都没发现她留下信号,这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吗… 方才景玄就瞧见她的眼神一直朝自己的手看去,虽然双手被捆着,但是她还是做了些动作,都落到景玄与赤风眼里。 想到之前还是夏天时,他和她在屋顶赏月,那时候已经在夏苗狩猎之后,她那会儿还以为他是真心待她好。 “殿下,您之前比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啊?上次在围场我就注意到了。”,宁知念举着双手,像模像样的学了学,落在他眼里却很滑稽。 二人躺在屋顶,靠在一起看着明月,都喝了些小酒。 “你倒是眼尖。”,他拉过她的手,上下摆弄了几下,“不过学的真笨。” 宁知念鼓捣了几下,学的手抽筋。 他撑着头,不理她。 “殿下,可不可以教教我嘛,这样也太酷了,我想学。”,宁知念半撑起身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景玄嘴角上扬,玩味的看着她:“本王从不白教人。” 只看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那我付学费,多少银子。” “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一搂腰,将她勾入怀中。看着小兔子趴在他身上,脸涨得通红。“学费,得你自己悟。” 宁知念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忽了一下,想装傻又装不过去。“那殿下答应好了,不许反悔。”,说罢,她暗自给自己鼓气,在他唇间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 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放肆的索取着,缠绵一整晚。盛夏的夜,动情的人。 思绪拉回现实,景玄眼底的温情全部消失,换做以往的冷漠。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看去,宁洵的盔甲早已遍布血印,怒气冲冲的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骑马的林澈,大喊着叫他冷静。 赤风见状立刻上前挡着,却被景玄拦下退到一边。 宁洵一个勒马,马儿瞬间双腿站起,足足抬起了一米多高。 纵身一跃下了马,宁洵一手直接掀起头盔扔到一旁,紧接着又扔掉手里的佩剑,一个健步如飞走向景玄。 林澈终于追了上来,大喊着:“快拦着他!” 言语间,宁洵已一拳挥到景玄脸上,景玄没躲,按着惯性后退了几步,生生吃了这一拳,两眼发晕。宁洵还想冲上去再打时,被左行之和跑来的林澈拉住。 “安安呢!”,宁洵挣扎着被二人架着,双眼泛红,几乎是嘶吼的对景玄道:“我问你!安安呢!我妹妹呢!” 景玄缓过神,喘着粗气,抹掉嘴角的血。 抬头看着看向自己的几人,宁洵还在挣扎着,发了疯一样拳打脚踢。 “你答应过我的!人呢!我问你人呢!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杀了你!” 景琰寰站在一旁也没有表态,反而觉得宁洵打得好。 “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宁洵挣扎着。 林澈也强压着怒火,盯着景玄。“洵儿,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宁洵的脸上还溅着方才杀戮时的血,扭头看向左行之,厉声质问:“你也就这么看着她被带走了!” 左行之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 “宁洵。”,景玄已恢复常态,大步走向前,二人撒开他,只见景玄一手抓住他的脖领。 众人第一次见景玄这般模样,他低吼着:“打够了没?没打够,本王叫你接着打。”,说罢,松开他,将帕子从袖口抽出,扔给他。 “你!”,宁洵压不住的怒火,看着帕子上的字,恍惚了一下。 此时霍以安也赶了过来,担心的看着眼前,“哥!你没事,义父来了消息,幽州的兵马突然撤了!圣上正叫各位回去。”,而后他又看向众人,找不到踪影,满脸担忧的问:“姐姐呢?” 众人都不说话,只见景玄继续开口:“回宫复命!” 第129章 要不要信她 宁知念被捆着扔上了马车,锁在马车一旁,动弹不得,看了眼对面面色苍白的苏芮。 苏芮撑着身子看她,嘴角全是嘲讽。 “你是不是以为当了昭王妃,很是开心?”,苏芮从唇齿间挤出话。 宁知念没回她,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你以为,景玄如愿坐上太子之位,你就是太子妃?你以为这太子妃,就那么痛快?”,苏芮压不住的嘲讽,又似乎在吐露自己的压抑。 “你方才为何不下车?你就这么爱他?他都那般对你。”,宁知念冷声说道。 苏芮听完大笑,“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母家九族都要死完了,更何况我?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 宁知念哽住,没有继续说话。 “虽然我已是这般,但看你这样,我竟然如此舒畅。”,苏芮继续强撑着,忍着马车的颠簸。“我们都是一样的命运,你也只是步我的后尘一般,就如我步了皇后的后尘。生为女子,生为权贵家的女子,生为皇室的女子,我们都一样。” 宁知念没有反驳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我嫉妒你,羡慕你,凭什么你哥和你爹爱你,对你好,还有林家的那些人。但转念一想,你又要落得我这般下场,沦为他们的玩物,我就释然了,但又觉得可悲。”,苏芮扶着肚子,一脸的疲态。 宁知念皱着眉,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为何不反驳我?”,她又问,看她不说话,她竟然生气。 “因为没什么好反驳的,你说的就是事实。”,宁知念转过头。“我也很佩服你,你很聪明,只可惜嫁错了人。” 苏芮释然的低笑着,“你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才叫的那些男子为你前扑后继。” “你这样,根本就撑不到后面。”,宁知念看着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虚弱的样子。 苏芮早已麻木不仁,“你知道吗,我自以为我很清醒,以为我可以义无反顾,可有了这孩子以后,我竟然变了。他那般对我,我心里快恨死他了,可我却因为这孩子,变得离不开他,这就是女子的孽吗?谁都逃不掉吗?” 宁知念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阵阵酸涩,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包里拿出药瓶。 “你要做什么?”,宁知念警觉的看着她。 苏芮喘息着,嘴上挂着苦笑。“他一定不会赢的,我知道。” 宁知念皱眉。 “我累了,我真的好累,不想斗了,他杀人无数,也不配有孩子。”,苏芮抓着药瓶。 此时的她们二人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我可以帮你走。”,苏芮看着她。 宁知念皱着眉头:“那你呢?” 苏芮吃力的喘息着,看透了一切:“我必死无疑。” 她又不做声,暗暗打量着她。 苏芮摇摇头,看着那瓶药:“再过几日,就是我十九的生辰了。我还没出嫁时,阿娘每年生辰都会送我一个花瓶,保佑我岁岁平安,那时候我还不是太子妃,我还是苏芮,爹爹虽然不喜欢我,我却也过的开心。” 苏芮开始讲起以往的事,宁知念也就这么安静的听着。“我那哥哥与弟弟要入仕,爹爹要高升,为了巴结皇家,我那个爹竟然迷晕了我,将我送上了大臣的床。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是太子救了我,他身边从不缺女人,却唯独没有碰我,他说我还小,呵呵,他都是这般无耻之人,竟然还有些良心。” “那之后,年纪尚小的我,记住了他。爹爹见失败了,打了我一顿,阿娘为了护我,被他打晕过去。后来他巴结上了太子,又把我亲手送给了他,但他好像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我以为我嫁了如意郎君,没想到是一只恶狼,他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或许是良心发现,竟然变了。” 苏芮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本来以为那昭王是个正人君子,我当时还觉着不甘,现在看来,他们景家都不是什么好鸟。” 她现在已经口无遮拦,拉开了帘子看着窗外,也不觉得寒风刺骨。“我已经很久没出宫了,外面是什么样的,我都快忘了。” 宁知念只觉得悲凉,“但你阿娘一定是爱着你的。” 苏芮铮铮的凝视着窗外,“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逃不掉了。” 她二人说着,马车停下来,苏芮立刻把药藏了起来,眼神警告着宁知念,太子掀开帘子看苏芮。 “你可还能坚持得住?” “无妨,快到了吗?”,苏芮撑起身。 景晟扫了眼宁知念,“快到了,等一进南山,我给你找个郎中。” 景晟刚要退出去,苏芮叫住了他。 “夫君,叫她伺候我,她不会怎么样的。”,苏芮是第一次这么喊他,让他怔住了。 景晟犹豫了一下,叫人来给宁知念松绑,给她安上脚链。 “你再忍忍,与舅舅他们汇合后,一切都好说。”,景晟对苏芮说。 宁知念捂了捂胸口,真的是生疼。马车继续行驶,她不解的开口。 “你为何要帮我?”,苏芮让她过去,她靠着她。 “你若是死了,谁来步我的后尘。” 宁知念自是不信,继续开口: “之前,你其实会弹那几首曲子。早就听京里其他女子说过,太子妃的琴,音音细韵,并不是奉承之话。” 苏芮依旧是苦笑,“弹的好与不好,都是献媚给男人,博君一笑。开心了,宠你两下,不开心了,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不过是想活下来,没什么错。”,她用帕子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你年纪比我小这么多,却也能有这般见识和胆量。”,苏芮又看了看面前容貌过人的女子。 “但你的年纪也不大,不是吗?”,宁知念看着她。 这句话像是触及苏芮心底,让她忍不住红了眼,这么多年的委屈是如同泉涌般流出,她好像终于被理解了。 “太子到底要做什么。”,宁知念见她这样,问出了口。 苏芮冷笑着,擦着泪。“他现在去南山,就是死路一条。” “闵国人不会这么轻易继续帮他的,就算援军赶到,同样是死路一条。”,苏芮又看了看她,勾唇。“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娘真正的死因。” 宁知念警觉的皱眉,“你知道?” 苏芮喝了口壶里的水,片刻,开了口:“我本也是将死之人,这腹中的孩子跟了我也是作孽。” 她没有回她的话,反而又在自言自语。 “我想不通,皇后一家为何要与闵国人内外勾结。”,宁知念恍惚了一下,问出了最想问的。 “皇后曾让我对付你,给了我一些信息,没想到顺藤摸瓜,竟让我查到些别的事。皇后那一家,祖上有闵国的血统,与景国联过姻,闵国地小,野心大,觊觎国土再也不是一天两天。” 宁知念陷入沉思:“爹爹讨伐闵国时,名声很大,闵国有人想害他自然不奇怪。” “你倒是不笨。”,苏芮又开口。 “难道你想说,这人是和皇后有关的人?”,宁知念心跳开始加速,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苏芮看着她,眼中尽是复杂,还没开口,马车就遇到颠簸,二人慌乱了一下。 太子看着周围,警觉的打量着,决定回马车上。他下马上了马车,坐到了苏芮身边,不悦的看着宁知念。 宁知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要中午了,这苏芮撑到现在都没吃饭,真是难为她了。 “前面要经过一个村,去给你找些吃的。”,景晟拉着她的手。 苏芮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你老实点,别想着跑。”,景晟的语气充满警告,对宁知念说。 宁知念不看他,垂着头。 不知道景玄有没有看懂她的手势,找到那个帕子。 这去南山县的路她走过两遍,如果不是因为景玄带她来,这会儿人生地不熟,她怕是要吓死了。 他口中的村,宁知念是有印象的,不到太阳落山他们便可以到南山县,这中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他们一路畅通,竟然都没有关卡阻拦。 终于,马车停下来,太子吩咐人去找吃的,又叫人找来热水给苏芮喝。 宁知念就在一旁看着,自己这胸口还一直在疼,她在犹豫要不要信苏芮的话,方才的一番试探,难道她真的一心求死?如果她想死,早就死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她根本看不懂苏芮,这个人太精明了。 第130章 我不叫太子妃 侍从拿来了食物,景晟开口:“没叫人察觉。” “回殿下,没有。”,侍从回道。 景晟松了口气,眼神中尽是不明。而苏芮表情越来越不对,似是在强忍着什么。 “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郎中来看看,她撑不到的。”,宁知念开了口。 景晟一脸不悦,担忧的看着苏芮。 “芮儿,你哪里不舒服。”,景晟给她擦着汗。 “太医说过,我胎气不稳,怕是…会早产。”,苏芮的气息越来越乱。 “村里没有郎中,只能撑到南山了。”,景晟咬牙,又看向宁知念。“你会不会接生。” 宁知念愣着摇头,她一个闺中女子,别说接生,就是连看都没看过,也不知道怎么生。 “你不会接也得接。”,景晟就像之前一样发癫,让宁知念很是无语。 “赶路!”,景晟又对着外面说,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宁知念移过去,也抓住她另一只手,看着她的情况真的不太妙。 “你若是放她回去,或许这孩子还保得住,再拖下去,她的命都要没了。”,宁知念看着面前自私的男人。 “你敢命令孤?孤难道不比你急?”,景晟恶狠狠的盯着她。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马车旁的死士都被树林中的暗箭射死,一时间,景晟立马慌了神。 宁知念警惕的看着四周,难道是他们追来了? “别停!快走!”,景晟对外面吼着,可是四周的人还没动就被乱箭射死。 景晟一咬牙,直接将宁知念拖下车,顿时,箭不放了。 “来啊!出来啊!怎么不继续射了!”,景晟此时已经接近癫狂,看着周围遍布尸体,在树林中大吼。 结果有些原本跟着的死士见状,有很多都跑了,结果没跑多远也被乱箭射死。一时间只剩他挟持着宁知念,还有在马车上挣扎着的苏芮。 “景玄!你都不敢来见孤吗!”,景晟发了疯的拖着宁知念四处看,她被勒的生疼。 瞬时间,四面八方涌出士兵,树上也全是暗卫。 景玄骑着马,从人群后缓缓而出。宁知念见到他的一瞬间,竟然两眼一酸。 “二哥,你不用想着去南山了,那的人都被本王的人控制住了,至于周大将军,他已在幽州被押往京安的路上,畏罪自戕了。”,他平淡的声音一出,景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舅舅他手握兵符。那有几万的大军等着,怎么可能!”,景晟发了疯的吼着。 “几个时辰前确实如此,不过现在,兵符已到了宁大将军的手上,他奉旨讨伐周家,已经凯旋而归了。”,景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苏芮挣扎着,从马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 “夫…夫君。”,苏芮捂着肚子,痛苦的对他说。 宁知念斜眼一看她身下,血水流出,落在了地下。 “她都要生了!你还在这发什么疯!”,宁知念趁着他松懈,一把推开了他,跑向了苏芮。 景晟神色一慌,还没向她走去,立马有七八个人拥上他,将他扣在地下。 “芮儿!芮儿!”,他被摁在地下,低吼着。 宁知念拉着苏芮坐下来,苏芮满头虚汗,大口喘着气。 景玄等人立刻转过头,他们这一帮大男人,全是士兵,连个侍女都带,这丫头还不走,在等什么,真要给她接生? “疼疼…”,苏芮叫着,眼泪四溢。 宁知念什么都帮不了,她根本不会这些。“太子妃,你深呼吸。” 景玄看着在地下叫喊的景晟,派人把他押起来,就在她俩面前看着,也不放开他。 “芮儿!芮儿!景玄!你放开我!这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让我去她身边!”,景晟咒骂着他,景玄冷冷的看着,给旁人一个眼神,侍卫一踹,太子便跪下来。 “你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景晟挣扎着,只能看着面前的苏芮痛苦挣扎。 “杀了你?父皇有令,要活的。抱歉了,皇兄。”,景玄骑着马,脸上的笑容如同从地狱里来的阎王。 “啊———芮儿!芮儿!你放了她!”,景晟彻底失了理智,自己被扣押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 宁知念急着朝景玄大喊:“殿下!你去找个接生姑姑啊!她撑不了多久的!” “主子…这…”,赤风看着马车旁的两人,很是难为情。 景玄背过身,骑马向前走,不看:“她服了毒,找谁也没用。” 苏芮抱着肚子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叫着,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片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洒在雪地里,让宁知念惊呆在原地。 她立马从她紧握的手中抢过药瓶,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你什么时候吃的!”,宁知念看着怀里的人,不再挣扎,痛苦的捂着肚子,而下面早已是血流成河,在这雪地绽放出巨大的花朵。 “我…我不叫太子妃…我…叫…苏芮。”,她满手是血的拉着她的手,虚弱的说着。 “苏芮…苏芮…你…你不要死啊。”,宁知念吓傻了,她纵使恨他们,恨她害自己中毒,可她不想看见一个生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你再撑一撑,接生姑姑马上就到,你撑一撑好不好,有没有人找个接生姑姑啊。”,宁知念崩溃的哭着,她真的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死了,大人有罪,孩子又有什么罪? 苏芮看向景晟,景晟却摸不到她。 “芮儿!芮儿!你为何这么傻啊!”,景晟哭着,看那一地的血。 苏芮嘴角向上,看着面前为自己哭的男人,又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宁知念。 “宁知念,我欠了你。”,她示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景玄看见眼神轻眯。 宁知念听后不可置信地睁着大眼,看着她。 “这口气…我终于能替自己出了。” 说罢,苏芮的手倒向一旁,头轻轻垂落,没了气息。 景晟嘶吼着:“不!不———,芮儿!芮儿!景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唔———” 景晟还没说完就被堵上了嘴,直接被侍从押走。 景玄看着跪在地下,抱着苏芮尸体的宁知念,思考苏芮对她说了什么。 “主子不去叫一下…准王妃吗?”,赤风在一旁提醒。 景玄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不悦,转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她。 “你还不走?”,他远远的望去。 宁知念轻轻放下苏芮,起身,木讷的朝他走去,低着头,身上和手上还沾着苏芮的血。 赤风递给她一块布,宁知念也木讷的接过。 “上来。”,景玄伸下一只手给她。 宁知念依旧低着头,“我衣服上有血,怕脏了殿下。” “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三遍,上来。” 宁知念咬着下唇,抬起头看他,眼泪划过脸颊,她伸出手,被他拽上了马。 “整顿回宫。”,景玄一声令下,众人立马收拾残局, 景玄给她套上一个狐绒脖套,将她拥入怀里,开始策马。宁知念好像失了神,反复想着苏芮死前对她说的话。 众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宁知念在他怀里,意识有些模糊。 “你再忍忍,过会儿就换马车。”,他的语气比刚才温柔些。 过了一会儿,宁知念被景玄抱上马车,众人开始往回赶。她还没离开他的怀抱,她有些怕,也不想离开,贪恋着他的怀抱。 “殿下。”,她紧紧抱着他,一点都不想撒手。“我害怕。” 景玄抱着怀里的人,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害怕,这么依靠着他,竟然让他很满意。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哥怎么样了,还有赤山大人,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景玄一脸黑线,想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摸了摸嘴角:“好得很。” 车上也有暖炉,宁知念感觉暖和的多,方才也喝了些热水,就这么紧紧贴着他。 “殿下先别撒开我好不好,等见了人,你再松开我。”,这是他和她摊牌后,她第一次对他撒娇。 “嗯。”,他也累了很久,很疲惫,换做平时,他肯定想调侃她。“方才她和你说什么了?” 宁知念抹了抹泪,情绪又上来,忍不住的哭着:“她说…娘亲就是皇后害死的。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她自尽了,可是那个孩子…”,她抹着泪,身上忍不住的颤抖,今天她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景玄眉头一皱,抱紧了她,心里盘算了些什么。 “殿下看到我留下的帕子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宁知念啜泣着。 “本王可懒的再找个王妃。”,他的话让宁知念停止抽泣,思考了一下。 景玄低头拿开她的手。“胸口怎么样了。” “还有些疼。”,她抹着眼角的泪,好像听了他的提醒,她突然反应过来,想从他怀里离开。“我…我已经没事了。” 景玄看着她和自己生疏的样子,顿时不悦。 宁知念想到他刚才和之前冷漠的样子,以及让景晟亲眼看着苏芮死,却不让他靠近,想起来就让她退避三分,还有今天苏芮说的话,都让她心生恐慌。 “皇后一派倒台,你的仇自然也报了,以后不用再瞎琢磨了。”,景玄的眼底闪过些什么,却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宁知念点点头,却不像刚才那般亲昵。 “殿下放心,我之后不会给你添乱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她的声音很小,很顺从,却让他又有些不爽。 “睡,离回去还有段路。”,他把她带进怀里,闭上眼。 宁知念早已眼皮打架,撑不了一点,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意识逐渐模糊。 半晌,怀里的小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景玄抬眼看了看她,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手收得更紧了些。 第131章 为父纳妾 景玄老远就在马车看见在城门等着的宁洵,而怀里的小人早已熟睡,小手还抓着他的披风。 马车停下来,半天她都没醒。 宁洵急着掀开帘子一瞧,景玄淡淡开口:“她只是睡着了。” 放下帘子,宁洵终于松了口气,他这颗心差点揪碎。 景玄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宁知念感受到动静,抬起眼皮,缓了一会。 “到…到了?”,宁知念晕晕乎乎的睁开眼起身。 “嗯。到城门了,宁洵在外面等着。” 景玄的话一出,宁知念立刻来了精神,直接从他的怀里出来。 “哥!”,宁知念直接下了马车,看见了快二十日没见的宁洵,直接红了眼。 二话不说的从马车跳下去抱住他,宁洵也接住了她,“哥!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她呜咽着。 “傻包儿,是哥哥不好,哥哥让你受委屈了。”,宁洵抱着她,仔细瞧着。 “你哪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他担心的打量着。 宁知念抹着泪,“我没事,这不是我的…” 景玄也从马车下来,神情很复杂,直接略过二人走去,上了马,吩咐下人扣押着景晟进城门。 宁洵看了眼他,不舍的放开宁知念。“我还有事得去处理,你坐马车先回林府,祖母他们也去了,咱们家暂时先不能回。” 宁知念顿了顿,点头。 — 转眼间,距离平定叛乱已过去半月,一切开始慢慢恢复。 太子直接被削去所有爵位和头衔,关押在宗人府。皇后并没有被废,禁足冷宫,听候发落。 宁大将军一回京复命,就将夺来的兵符给了景帝,一时间,朝野中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有些还是要臣,大多关联的人都难逃一死。 这些日子以来,评判的评判,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朝中剩下的臣子们各个忙的头重脚轻,有些官职的正史被削,就有副的顶上,若是都没有,只能其他官位的人一人多职。 而新年就要到了,民间百姓倒是继续其乐融融,宫里可不热闹,一大堆烂摊子摆在景帝面前,他没病也得气出病。 虽说之前东宫的事宜大多数是其它大臣帮衬着分担的,但东宫此次几乎全都覆没,遗留下来的工作到底还是多。 又提拔了一群人来干,这次都是景帝和心腹大臣精挑细选的。 朝堂上,竟也没什么大臣敢在这时候提立储之事,情况还是很敏感,眼下景帝最烦的事就是结党营私。 但东宫一倒,奸臣的家一抄,国库立马丰盈起来。 “圣上安然无恙,老臣的心便也能落地了。”宁父语气沉稳地说道,他与景帝汇报完毕后续的所有事宜后,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向着景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大将军,朕这回可真是要重重的赏你!你护国有功,还屡战屡胜,更有之前种种功勋,朕绝不会亏待你。”景帝心情愉悦地说着。此时此刻,他重新掌握了失去已久的权力,多年来精心布下的棋局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之情远远超过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然而,面对景帝的褒奖,宁父却依然按照以往的那套谢恩流程回应着。但他想到自己女儿的婚事后,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惶恐不安。 “老臣多谢陛下。老臣为国效力乃分内之事,圣上已待老臣不薄,老臣不求赏赐。”,宁父叩头道。 景帝笑了笑,心想宁家这些年来确实忠心耿耿。“爱卿不必如此谦虚,朕自是不会亏待功臣。” 他们在朝堂上忙着,宁知念在家里养伤,顺便重新布置家里。 祖母嫌宁府门口死过人,请了不少和尚来超度亡灵,她也没闲着,每天在门口发粮食给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能得圣恩,已是最大的荣幸,不想和之前那恃宠而骄的宠臣一个下场。 宁洵倒是对打了景玄那一拳,有些担忧。 “小舅,你说他日后不会为难小妹。”,宁洵有些懊恼,自己最近又被追了封,赐了赏,爹爹那边也是,自己家洗去所有冤屈,被平反后更是升官加爵,他自幼遵循宁父教诲,不骄不躁,如今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眼下自己的小妹又成了准王妃。 尤其是现在储君之位还空着,但所有人心里都明镜一样。 “你和姐夫可是平乱的功臣,别想那么多了。”,林澈拍了拍他。“最近也不见左行之与你来往。” 宁洵扭过头,眼神有些落寞:“还能因为什么。” 林澈叹口气,想到林予肃更是一头扎进衙门,终日不离开公务。 “最近大家都累了,先歇一歇。”,林澈安慰着。 景帝追封了去世的林笙为诰命夫人,宁父称自己年迈,自请退居二线,不再冲锋陷阵,景帝也给他了一个闲职。 宁父第一次闲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这些年他一直奔波,为了消除内心的自责与不安,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看着宁府的情景,他就不禁神伤。 “爹爹,有件事,祖母想和您一同商量一下。“,宁知念端坐在塌的对面,喝着热水,今天宁洵也在一旁候着。 宁父看了看她和自己的老母亲,有些不解。 宁老太太接过话,开口:“今天洵儿和安安都在,我就直说了。你这些年也没个人继续照顾着,连安安都不止一次来问过我,我这如今年岁也大了,府上很多事都忙不过来了,安安来日一嫁人,更是没人管着。” 宁知念紧张的看着宁父的反应,他的眉头已经皱起,宁知念就知道情况有些不乐观。 宁老太太继续说:“母亲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笙儿,心里就她一个妻子,我也不强迫你再找个正妻,林家自也是会芥蒂。” “母亲这是…”,宁父身子向前,问着床榻上的老太太。 “我和安安他们的意思,是想给你再纳个妾。”,宁老太太说出口。 宁知念和宁洵又对视一眼,看向宁父,他的眉头则紧皱。 老太太又开口:“这小宋,伺候你这么多年,也一直仰慕你,她打你年轻时就在府上伺候着,到现在未嫁,也算是知根知底,之前还随着你们去了西境那么偏远的地方伺候多年,我也问过洵儿和安安的意见了,他们也都挺喜欢的,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宁父沉思半天,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孩子。“你们两个,都同意了?” “爹爹纳妾,自然是您说了算,不用考虑我们的。但我们都蛮喜欢她的,娘亲不在后的这些年也都是她在照顾我们,娘亲生前…也很喜欢她。”,宁知念开了口,有些腼腆。“我和祖母也是商议了数日,才有这个打算的。” 这个小宋名叫宋婉,今年刚过三十五,是宁老太太打小养在身边的人,一手培养,知根知底,早些年间就想指给他做妾室,但他就是不要。这宋氏为人善良大气,温柔体贴,老家也是在青州,这次宁家出事,她也是誓死护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平时就对她很满意。 “祖母和安安说的对,爹您如今也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伺候着。”,宁洵立马应和着,安安喜欢就行。 宁父轻轻吐了口气,又沉思了好久。“宋氏是母亲一手栽培的,也确实在府上伺候多年,母亲看上的人,自然是不会差…这事,儿子便听母亲说的。” 此话一出,宁知念和祖母都欣慰的舒口气。 “正好,圣上也想置办来着,如今夫人追封了诰命,旁人更不好说了什么,若纳了妾,这回也有了说法,我也好去谢绝了圣恩。”,宁父淡淡开口。“这些年,母亲与安安在家也没少操心操办,多一人分担也好。” 宁知念看见宁父缓和的态度,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总觉得他苦尽甘来,终于能休息了。 “这些年,我也只是怕委屈了洵儿与安安。”,宁父的眼神充满慈爱,看着两个人,虽然今年的年过的不太平,但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的说说话,倒也觉着幸福。 几人唠着家常,竟然如此温馨惬意,这是近些年来难得的幸福。 “正好安安出嫁时,家里也有人帮衬。”,宁老太太满脸的不舍。 “说起你的婚事,那阵咱们家情况特殊,爹还没问过你的想法。”,宁父一开口,宁洵也警觉起来。 “皇恩浩荡,女儿没什么别的想法,能帮衬上母家自也是好的。”,宁知念端坐着,十分懂事,神情也挑不出毛病。 宁父又看了看有些不悦的宁洵。 “爹和你哥如今有军功在身,若你不想嫁,爹豁出去个老脸,请皇上收回婚约也行。”,宁父把茶杯放到桌上,一副将军气又出来了。 宁知念轻笑了一下,“爹爹如今告老还乡,那还有哥哥呢,我若是被王爷退了婚,哥哥可怎么办,连媳妇都讨不到了。” 宁洵立刻挺直了腰板,“哥不用你操心,他们乱说就他们乱说,娶不到媳妇儿就娶不到了,不能叫你委屈。” 宁老太太看着这两个孩子,哭笑不得。“远儿你得了两个这样的宝贝,就偷着乐。” 宁父纳妾这件事,赶着特殊时期,也没有大办,就请了些亲朋好友来,众人都很惊讶,这素来柴米油盐不进的大将军,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他女儿给他选的人,更是感叹这家的家风。 第131章 为父纳妾 景玄老远就在马车看见在城门等着的宁洵,而怀里的小人早已熟睡,小手还抓着他的披风。 马车停下来,半天她都没醒。 宁洵急着掀开帘子一瞧,景玄淡淡开口:“她只是睡着了。” 放下帘子,宁洵终于松了口气,他这颗心差点揪碎。 景玄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宁知念感受到动静,抬起眼皮,缓了一会。 “到…到了?”,宁知念晕晕乎乎的睁开眼起身。 “嗯。到城门了,宁洵在外面等着。” 景玄的话一出,宁知念立刻来了精神,直接从他的怀里出来。 “哥!”,宁知念直接下了马车,看见了快二十日没见的宁洵,直接红了眼。 二话不说的从马车跳下去抱住他,宁洵也接住了她,“哥!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她呜咽着。 “傻包儿,是哥哥不好,哥哥让你受委屈了。”,宁洵抱着她,仔细瞧着。 “你哪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他担心的打量着。 宁知念抹着泪,“我没事,这不是我的…” 景玄也从马车下来,神情很复杂,直接略过二人走去,上了马,吩咐下人扣押着景晟进城门。 宁洵看了眼他,不舍的放开宁知念。“我还有事得去处理,你坐马车先回林府,祖母他们也去了,咱们家暂时先不能回。” 宁知念顿了顿,点头。 — 转眼间,距离平定叛乱已过去半月,一切开始慢慢恢复。 太子直接被削去所有爵位和头衔,关押在宗人府。皇后并没有被废,禁足冷宫,听候发落。 宁大将军一回京复命,就将夺来的兵符给了景帝,一时间,朝野中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有些还是要臣,大多关联的人都难逃一死。 这些日子以来,评判的评判,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朝中剩下的臣子们各个忙的头重脚轻,有些官职的正史被削,就有副的顶上,若是都没有,只能其他官位的人一人多职。 而新年就要到了,民间百姓倒是继续其乐融融,宫里可不热闹,一大堆烂摊子摆在景帝面前,他没病也得气出病。 虽说之前东宫的事宜大多数是其它大臣帮衬着分担的,但东宫此次几乎全都覆没,遗留下来的工作到底还是多。 又提拔了一群人来干,这次都是景帝和心腹大臣精挑细选的。 朝堂上,竟也没什么大臣敢在这时候提立储之事,情况还是很敏感,眼下景帝最烦的事就是结党营私。 但东宫一倒,奸臣的家一抄,国库立马丰盈起来。 “圣上安然无恙,老臣的心便也能落地了。”宁父语气沉稳地说道,他与景帝汇报完毕后续的所有事宜后,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向着景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大将军,朕这回可真是要重重的赏你!你护国有功,还屡战屡胜,更有之前种种功勋,朕绝不会亏待你。”景帝心情愉悦地说着。此时此刻,他重新掌握了失去已久的权力,多年来精心布下的棋局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之情远远超过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然而,面对景帝的褒奖,宁父却依然按照以往的那套谢恩流程回应着。但他想到自己女儿的婚事后,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惶恐不安。 “老臣多谢陛下。老臣为国效力乃分内之事,圣上已待老臣不薄,老臣不求赏赐。”,宁父叩头道。 景帝笑了笑,心想宁家这些年来确实忠心耿耿。“爱卿不必如此谦虚,朕自是不会亏待功臣。” 他们在朝堂上忙着,宁知念在家里养伤,顺便重新布置家里。 祖母嫌宁府门口死过人,请了不少和尚来超度亡灵,她也没闲着,每天在门口发粮食给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能得圣恩,已是最大的荣幸,不想和之前那恃宠而骄的宠臣一个下场。 宁洵倒是对打了景玄那一拳,有些担忧。 “小舅,你说他日后不会为难小妹。”,宁洵有些懊恼,自己最近又被追了封,赐了赏,爹爹那边也是,自己家洗去所有冤屈,被平反后更是升官加爵,他自幼遵循宁父教诲,不骄不躁,如今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眼下自己的小妹又成了准王妃。 尤其是现在储君之位还空着,但所有人心里都明镜一样。 “你和姐夫可是平乱的功臣,别想那么多了。”,林澈拍了拍他。“最近也不见左行之与你来往。” 宁洵扭过头,眼神有些落寞:“还能因为什么。” 林澈叹口气,想到林予肃更是一头扎进衙门,终日不离开公务。 “最近大家都累了,先歇一歇。”,林澈安慰着。 景帝追封了去世的林笙为诰命夫人,宁父称自己年迈,自请退居二线,不再冲锋陷阵,景帝也给他了一个闲职。 宁父第一次闲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这些年他一直奔波,为了消除内心的自责与不安,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看着宁府的情景,他就不禁神伤。 “爹爹,有件事,祖母想和您一同商量一下。“,宁知念端坐在塌的对面,喝着热水,今天宁洵也在一旁候着。 宁父看了看她和自己的老母亲,有些不解。 宁老太太接过话,开口:“今天洵儿和安安都在,我就直说了。你这些年也没个人继续照顾着,连安安都不止一次来问过我,我这如今年岁也大了,府上很多事都忙不过来了,安安来日一嫁人,更是没人管着。” 宁知念紧张的看着宁父的反应,他的眉头已经皱起,宁知念就知道情况有些不乐观。 宁老太太继续说:“母亲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笙儿,心里就她一个妻子,我也不强迫你再找个正妻,林家自也是会芥蒂。” “母亲这是…”,宁父身子向前,问着床榻上的老太太。 “我和安安他们的意思,是想给你再纳个妾。”,宁老太太说出口。 宁知念和宁洵又对视一眼,看向宁父,他的眉头则紧皱。 老太太又开口:“这小宋,伺候你这么多年,也一直仰慕你,她打你年轻时就在府上伺候着,到现在未嫁,也算是知根知底,之前还随着你们去了西境那么偏远的地方伺候多年,我也问过洵儿和安安的意见了,他们也都挺喜欢的,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宁父沉思半天,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孩子。“你们两个,都同意了?” “爹爹纳妾,自然是您说了算,不用考虑我们的。但我们都蛮喜欢她的,娘亲不在后的这些年也都是她在照顾我们,娘亲生前…也很喜欢她。”,宁知念开了口,有些腼腆。“我和祖母也是商议了数日,才有这个打算的。” 这个小宋名叫宋婉,今年刚过三十五,是宁老太太打小养在身边的人,一手培养,知根知底,早些年间就想指给他做妾室,但他就是不要。这宋氏为人善良大气,温柔体贴,老家也是在青州,这次宁家出事,她也是誓死护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平时就对她很满意。 “祖母和安安说的对,爹您如今也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伺候着。”,宁洵立马应和着,安安喜欢就行。 宁父轻轻吐了口气,又沉思了好久。“宋氏是母亲一手栽培的,也确实在府上伺候多年,母亲看上的人,自然是不会差…这事,儿子便听母亲说的。” 此话一出,宁知念和祖母都欣慰的舒口气。 “正好,圣上也想置办来着,如今夫人追封了诰命,旁人更不好说了什么,若纳了妾,这回也有了说法,我也好去谢绝了圣恩。”,宁父淡淡开口。“这些年,母亲与安安在家也没少操心操办,多一人分担也好。” 宁知念看见宁父缓和的态度,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总觉得他苦尽甘来,终于能休息了。 “这些年,我也只是怕委屈了洵儿与安安。”,宁父的眼神充满慈爱,看着两个人,虽然今年的年过的不太平,但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的说说话,倒也觉着幸福。 几人唠着家常,竟然如此温馨惬意,这是近些年来难得的幸福。 “正好安安出嫁时,家里也有人帮衬。”,宁老太太满脸的不舍。 “说起你的婚事,那阵咱们家情况特殊,爹还没问过你的想法。”,宁父一开口,宁洵也警觉起来。 “皇恩浩荡,女儿没什么别的想法,能帮衬上母家自也是好的。”,宁知念端坐着,十分懂事,神情也挑不出毛病。 宁父又看了看有些不悦的宁洵。 “爹和你哥如今有军功在身,若你不想嫁,爹豁出去个老脸,请皇上收回婚约也行。”,宁父把茶杯放到桌上,一副将军气又出来了。 宁知念轻笑了一下,“爹爹如今告老还乡,那还有哥哥呢,我若是被王爷退了婚,哥哥可怎么办,连媳妇都讨不到了。” 宁洵立刻挺直了腰板,“哥不用你操心,他们乱说就他们乱说,娶不到媳妇儿就娶不到了,不能叫你委屈。” 宁老太太看着这两个孩子,哭笑不得。“远儿你得了两个这样的宝贝,就偷着乐。” 宁父纳妾这件事,赶着特殊时期,也没有大办,就请了些亲朋好友来,众人都很惊讶,这素来柴米油盐不进的大将军,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他女儿给他选的人,更是感叹这家的家风。 第132章 你别羡慕爹爹,我也给你纳妾 过了一个不太平的年,大约一个月后,京安一如既往,又快要立春了。 爹爹纳了新妾不过一个月,他们相处得倒挺好,最重要的是能帮祖母分担不少家务。宁知念也算松了口气,也很喜欢这个宋小娘,她的年纪和母亲也相仿,对自己也好,她也能放心的出嫁。 礼部说要定日子的事也没有后话,他们的婚约至今都没完成,但是有圣旨在,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她更是不急,眼下自由自在的,还没有了宿敌,这几日她日日吃斋念佛,每日做斋饭在门口给人发,宋小娘也愿意帮她,日日陪她早起。 她也偶尔去方盈那打理霓裳阁,她信了苏芮的话,因为也在景玄那得到了证实,娘亲的死确实死于皇后一派与闵国人通奸,这些年加上她的猜侧,自己也释然了。 听说现在安定下来后,朝中立刻开始推举新的太子人选,但景帝一直不作表态,而一系列因素导致他没有废后,但这个皇后名存实亡,终日幽禁在冷宫之中。 但此时的皇贵妃则位同副后,掌管六宫事宜。她也如愿得空,约了宁知念进宫。 这个难题,给她困扰住了。 “采月,你说我该怎么打扮啊,这么穿会不会太素了。”,宁知念翻着衣柜,实在是头大。 采月也跟着着急,“小姐都进宫这么多次了,不用慌。” 宁知念怎么试都没辙,拿不定主意。“这回可是去见皇贵妃,殿下的母妃,之前在宫宴见到过,实在是个美人。” “这个婚事可能也过不了多久,但面子上总归是要过去的。”,宁知念说完,采月就有些神伤,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熬到头做了王妃,还是个临时的。 她紧张的试着衣服和首饰,“明早殿下就来接我入宫,真是愁死我了。” 宋小娘端着姜汤来找她,瞧见她这副模样。她自打做了妾室后,宁老太太也为她置办了些首饰,宁知念也没想到这个天天见的人打扮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小娘你来啦,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宁知念毫不吝啬的对她夸赞,宋氏腼腆地一笑。“我这不是选明天进宫穿的衣裳,拿不定主意,小娘你也来给我看看。” 宋小娘过去选了选,“安安还是按之前的打扮来,别太刻意了,我觉得这一套就很撑脸面,也不张扬。” 宁知念点点头,开心的笑着:“小娘你一向眼光好,和我想的一样。” 宋小娘拉过她让她坐下。“你身子骨这些日子一直不好,快喝了,别嫌辣。”,将姜汤摆在她面前,宁知念幸福的喝着。 宋小娘见此,眸中满是疼惜,开口:“安安,我在府中多年,深知府内状况。你能认可我,唤我一声小娘,我定是感激不尽。老太太和老爷都待我不薄,夫人虽走了,但我定会视你如己出,悉心照料,也好好的置办,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宁知念被她的诚恳感动到,不禁有些心酸,如果娘亲在就好了,可以看她出嫁。 只可惜…她可能没过多久就会被休掉,她也想趁着这些时日,给哥哥也安排上。 “小娘,还有一事我不放心,我如今有了婚约不愁,但哥哥也到了婚配之年,你也多帮他留意着,爹爹久不进后院,对这些事都不敏感,祖母年岁又大了,我怕哥哥的婚事没有着落。”,她严肃的和宋小娘说着。 宋小娘听了一惊,想不到这是一个还没年满十六的丫头说出来的话,起身将她搂入怀中,让宁知念有些错愕。 “这些年安安定是自己想了不少事,旁的人家在你这个年纪连自己的事都弄不好,别说父兄了,你放心,小娘一定不辜负你的嘱托。”,宋小娘的温暖让宁知念有些红了眼,贪恋她的怀抱,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小娘,你真好。”,宁知念抱着她,采月在一旁看着都红了眼,她们家小姐真是太善良了。 第二日一早,门口的斋饭摊刚摆起,就有一众人马来排队,宋小娘也在那忙着,看着宁知念打扮好出来了。 “快去,我看王府的车在那等了一会儿了。”,宋小娘擦擦手,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头饰,府上众人都笑着目送她上了马车。 宁知念开心地回头和他们挥手,上了马车,只见景玄收回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殿下没有等很久,我今天稍微慢了些。”,她老老实实的坐下,马车出发。 “没有。”,景玄又打量了一下她,很是满意。“伤好了?” 他们自从上次回来,这是第一次见面。 “嗯,伤口不是很深,已经结痂了,涂了殿下之前送我的药膏,好的很快。”,她抬手抚上了胸口。 “听说前段时日将军府上有了喜事。”,他缓缓开口。 宁知念嘴角自然的上扬,点点头。“嗯,我有了个小娘,很喜欢她。” 景玄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是他上次送给她的白玉珠串。 “今天刚好戴上。”,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抬起来给他看。 景玄顺势牵上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头一次听说给自己爹纳妾的,你总是做些让本王意想不到的事。” “你都知道了。”,宁知念歪头看了看他,一脸认真。“爹爹年岁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宋小娘人又好,为什么不行。” 她又将头转过去摆正,正襟危坐的说道:“况且,殿下也和我说过,叫我往前看,娘亲走了快五年,我如今也该释然了,不能一直被仇恨蒙蔽双眼。” 景玄勾着嘴角,扭头看向窗外,她的手很冰,却被他捂暖了。 宁知念见他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生气了,继续补充道:“殿下放心,不用羡慕爹爹,来日你若想纳妾,看上谁了,我都帮纳,虽然王府上没什么女眷,但我也会认真在外面挑的,定给你选最好的。” 这话一出,景玄的眼皮跳了跳,扭头看向她,刚想开口骂两句,没想到对上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嘴角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没有过门,就想着做妻子的事了。”,他终是没忍住,开口损了她。 这招也一直奏效,宁知念立马回神,落寞的低下头。“抱歉,是我口无遮拦了。” 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自己又有些心烦,景玄只觉得胸闷,松开她的手。 宁知念心下一酸,收回了手,也不往他那边靠了。 “对了,皇贵妃有什么喜好,殿下能同我说一说吗?我初来乍到,带了些礼物,怕娘娘不喜欢。”,她忍着委屈,和他开了口。 “这就急着献媚了?母妃她平日典雅肃静,不喜欢世俗之物。”,他没有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也没有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已经有些不对。 宁知念攥着衣服,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但她得忍着。 “好。”,她轻轻开口,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挪。 景玄用余光看了眼她,这几日他这么忙,她也不问问他,整天忙着那些有的没的,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吗?越想越生气,他也不想理她。 二人还没进宫就闹的很尴尬,这尴尬的气氛自是让皇贵妃尽收眼底。 “臣女第一次正式拜访娘娘,这些是臣女的一些心意,还望娘娘笑纳,莫要嫌弃臣女礼物轻微。”,她强压着紧张,毕恭毕敬的端上盒子,说出自己事先排练好的所有内容。 皇贵妃看着她,说不尽的满意,拿起里面的丝巾看了看,露出欣赏之意。 “这是你绣的?”,皇贵妃仔细看着丝巾,很是欣喜。 “是,这图案也是臣女画的。”,宁知念看她高兴的样子像发自肺腑,紧张的低头含笑。 “哎哟,这么巧的手艺,早些时候就听母后念叨过,我瞧着你送母后那几样,羡慕了好久呢。”,皇贵妃慈眉善目,又瞥见了她手上的玉串,很是欣慰的看了眼像冰山一样坐在那的景玄。 “皇贵妃娘娘抬举了,娘娘喜欢就好,臣女日后再为您做。”,她举止端庄,小心翼翼的垂下眼。 第132章 你别羡慕爹爹,我也给你纳妾 过了一个不太平的年,大约一个月后,京安一如既往,又快要立春了。 爹爹纳了新妾不过一个月,他们相处得倒挺好,最重要的是能帮祖母分担不少家务。宁知念也算松了口气,也很喜欢这个宋小娘,她的年纪和母亲也相仿,对自己也好,她也能放心的出嫁。 礼部说要定日子的事也没有后话,他们的婚约至今都没完成,但是有圣旨在,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她更是不急,眼下自由自在的,还没有了宿敌,这几日她日日吃斋念佛,每日做斋饭在门口给人发,宋小娘也愿意帮她,日日陪她早起。 她也偶尔去方盈那打理霓裳阁,她信了苏芮的话,因为也在景玄那得到了证实,娘亲的死确实死于皇后一派与闵国人通奸,这些年加上她的猜侧,自己也释然了。 听说现在安定下来后,朝中立刻开始推举新的太子人选,但景帝一直不作表态,而一系列因素导致他没有废后,但这个皇后名存实亡,终日幽禁在冷宫之中。 但此时的皇贵妃则位同副后,掌管六宫事宜。她也如愿得空,约了宁知念进宫。 这个难题,给她困扰住了。 “采月,你说我该怎么打扮啊,这么穿会不会太素了。”,宁知念翻着衣柜,实在是头大。 采月也跟着着急,“小姐都进宫这么多次了,不用慌。” 宁知念怎么试都没辙,拿不定主意。“这回可是去见皇贵妃,殿下的母妃,之前在宫宴见到过,实在是个美人。” “这个婚事可能也过不了多久,但面子上总归是要过去的。”,宁知念说完,采月就有些神伤,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熬到头做了王妃,还是个临时的。 她紧张的试着衣服和首饰,“明早殿下就来接我入宫,真是愁死我了。” 宋小娘端着姜汤来找她,瞧见她这副模样。她自打做了妾室后,宁老太太也为她置办了些首饰,宁知念也没想到这个天天见的人打扮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小娘你来啦,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宁知念毫不吝啬的对她夸赞,宋氏腼腆地一笑。“我这不是选明天进宫穿的衣裳,拿不定主意,小娘你也来给我看看。” 宋小娘过去选了选,“安安还是按之前的打扮来,别太刻意了,我觉得这一套就很撑脸面,也不张扬。” 宁知念点点头,开心的笑着:“小娘你一向眼光好,和我想的一样。” 宋小娘拉过她让她坐下。“你身子骨这些日子一直不好,快喝了,别嫌辣。”,将姜汤摆在她面前,宁知念幸福的喝着。 宋小娘见此,眸中满是疼惜,开口:“安安,我在府中多年,深知府内状况。你能认可我,唤我一声小娘,我定是感激不尽。老太太和老爷都待我不薄,夫人虽走了,但我定会视你如己出,悉心照料,也好好的置办,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宁知念被她的诚恳感动到,不禁有些心酸,如果娘亲在就好了,可以看她出嫁。 只可惜…她可能没过多久就会被休掉,她也想趁着这些时日,给哥哥也安排上。 “小娘,还有一事我不放心,我如今有了婚约不愁,但哥哥也到了婚配之年,你也多帮他留意着,爹爹久不进后院,对这些事都不敏感,祖母年岁又大了,我怕哥哥的婚事没有着落。”,她严肃的和宋小娘说着。 宋小娘听了一惊,想不到这是一个还没年满十六的丫头说出来的话,起身将她搂入怀中,让宁知念有些错愕。 “这些年安安定是自己想了不少事,旁的人家在你这个年纪连自己的事都弄不好,别说父兄了,你放心,小娘一定不辜负你的嘱托。”,宋小娘的温暖让宁知念有些红了眼,贪恋她的怀抱,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小娘,你真好。”,宁知念抱着她,采月在一旁看着都红了眼,她们家小姐真是太善良了。 第二日一早,门口的斋饭摊刚摆起,就有一众人马来排队,宋小娘也在那忙着,看着宁知念打扮好出来了。 “快去,我看王府的车在那等了一会儿了。”,宋小娘擦擦手,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头饰,府上众人都笑着目送她上了马车。 宁知念开心地回头和他们挥手,上了马车,只见景玄收回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殿下没有等很久,我今天稍微慢了些。”,她老老实实的坐下,马车出发。 “没有。”,景玄又打量了一下她,很是满意。“伤好了?” 他们自从上次回来,这是第一次见面。 “嗯,伤口不是很深,已经结痂了,涂了殿下之前送我的药膏,好的很快。”,她抬手抚上了胸口。 “听说前段时日将军府上有了喜事。”,他缓缓开口。 宁知念嘴角自然的上扬,点点头。“嗯,我有了个小娘,很喜欢她。” 景玄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是他上次送给她的白玉珠串。 “今天刚好戴上。”,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抬起来给他看。 景玄顺势牵上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头一次听说给自己爹纳妾的,你总是做些让本王意想不到的事。” “你都知道了。”,宁知念歪头看了看他,一脸认真。“爹爹年岁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宋小娘人又好,为什么不行。” 她又将头转过去摆正,正襟危坐的说道:“况且,殿下也和我说过,叫我往前看,娘亲走了快五年,我如今也该释然了,不能一直被仇恨蒙蔽双眼。” 景玄勾着嘴角,扭头看向窗外,她的手很冰,却被他捂暖了。 宁知念见他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生气了,继续补充道:“殿下放心,不用羡慕爹爹,来日你若想纳妾,看上谁了,我都帮纳,虽然王府上没什么女眷,但我也会认真在外面挑的,定给你选最好的。” 这话一出,景玄的眼皮跳了跳,扭头看向她,刚想开口骂两句,没想到对上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嘴角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没有过门,就想着做妻子的事了。”,他终是没忍住,开口损了她。 这招也一直奏效,宁知念立马回神,落寞的低下头。“抱歉,是我口无遮拦了。” 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自己又有些心烦,景玄只觉得胸闷,松开她的手。 宁知念心下一酸,收回了手,也不往他那边靠了。 “对了,皇贵妃有什么喜好,殿下能同我说一说吗?我初来乍到,带了些礼物,怕娘娘不喜欢。”,她忍着委屈,和他开了口。 “这就急着献媚了?母妃她平日典雅肃静,不喜欢世俗之物。”,他没有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也没有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已经有些不对。 宁知念攥着衣服,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但她得忍着。 “好。”,她轻轻开口,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挪。 景玄用余光看了眼她,这几日他这么忙,她也不问问他,整天忙着那些有的没的,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吗?越想越生气,他也不想理她。 二人还没进宫就闹的很尴尬,这尴尬的气氛自是让皇贵妃尽收眼底。 “臣女第一次正式拜访娘娘,这些是臣女的一些心意,还望娘娘笑纳,莫要嫌弃臣女礼物轻微。”,她强压着紧张,毕恭毕敬的端上盒子,说出自己事先排练好的所有内容。 皇贵妃看着她,说不尽的满意,拿起里面的丝巾看了看,露出欣赏之意。 “这是你绣的?”,皇贵妃仔细看着丝巾,很是欣喜。 “是,这图案也是臣女画的。”,宁知念看她高兴的样子像发自肺腑,紧张的低头含笑。 “哎哟,这么巧的手艺,早些时候就听母后念叨过,我瞧着你送母后那几样,羡慕了好久呢。”,皇贵妃慈眉善目,又瞥见了她手上的玉串,很是欣慰的看了眼像冰山一样坐在那的景玄。 “皇贵妃娘娘抬举了,娘娘喜欢就好,臣女日后再为您做。”,她举止端庄,小心翼翼的垂下眼。 第133章 要休也是你把他休了 皇贵妃莞尔一笑:“不用这么规矩,日后过了门,不就和玄儿一样叫本宫一声母妃了嘛,是玄儿。” 宁知念瞥向景玄,景玄点点头,表情舒缓:“母妃说的是。” 她看着他那副顺从的模样,心里万分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吗。 “说起来,你们去看过母后了吗?”,皇贵妃拉着她的手看着。 “殿下已经进去看过了,臣女身份不便,在外头候着,通传了一声。”,宁知念咬字清晰,回答着她。 皇贵妃欣慰的点点头,“你是有孝心的,你为父纳妾的事本宫也听说了,真是难得。” 宁知念垂头默认,不做别的解释。 “你还这么小,就识得大体。本宫也知道你这些年过的辛苦些,玄儿脾气差点,你也得多担待些。” 皇贵妃的话一说完,宁知念神色立马变了,摆了摆手。“娘娘言重了,殿下怎么能轮得到臣女担待,殿下待臣女很好,很照顾臣女,娘娘放心。” 她说完,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景玄,生怕他生了气。 这些都落入了皇贵妃眼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景玄。 最后,他们让她先出门候着,在宫里随便走走,皇贵妃说有话要单独与景玄说。 没想到自己在翠宁园遇到了景琰寰。 “师…”,宁知念刚想脱口而出,随后立刻行了个礼:“臣女见过恭亲王。” 景琰寰看了看周边没人,拿着手里的几张信纸卷起来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宁知念立刻慌乱的抬起眼看他。 “几日不见,跟师父我生分了是。”,景琰寰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悦。 宁知念落下眼,不知该怎么说。“从前我不懂,您也没和我说,很多事冒犯了…”,她话还没说完,景琰寰气的想直接走,又被宁知念追上去。 “师父我错了,上次谢谢您救我。”,宁知念垂着头,不知所措。 “不过你做的也对,这是宫里,人多口杂。”,景琰寰想到了什么。“你今日是来见皇贵妃的?” 宁知念有些害羞的点点头。 “嗯,皇贵妃虽然是玄儿的养母,但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平日喜好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对你自然也不会差。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你好好养身体,别再着凉了。” 宁知念看着景琰寰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她刚才没听错,什么叫养母?难道景玄不是皇贵妃所生? 待着愣神,就看见景玄表情复杂的走来。 宁知念一看这气势,他就是生气了,难不成皇贵妃还能骂了他?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吱声,她默默的走着,心里思量着方才景琰寰的话。 “我方才碰到师…恭亲王了。”,宁知念小碎步跟着他,他的步伐走的很大,她得比他多走好几步。 “哦。”,景玄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素来温和的母妃,竟然开始教育起他,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让他待她好之类的话,他就只能谦逊的听着。 宁知念选择闭嘴,默默的跟着。 “让他们送你回去,本王还有事。”,到了城门,景玄刚想直接上了一旁的马车,丢下她就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也正要进宫门的左行之。 “等等。”,他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她,一把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朝前面她本来要坐的马车走。 宁知念一头雾水的被他拉着,直到看见了左行之,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左行之被迎面打了个正着,规规矩矩的行礼,宁知念微微低头,也同样规矩的行礼。 “真巧,左大人要去交接工作?”,景玄又将宁知念朝自己拉了拉,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是。”,左行之拿着书卷,眼神中尽是失落和沉默,却仍然规矩的行礼。 “哦,本王来商讨婚期,现在急着回家,就不耽误大人办事了。”,景玄继续拖着宁知念走,她也没敢回头。 左行之眼神有些晦暗,同样头也不回的进了宫。 不出宁知念所料,左行之一走,她直接被甩在一旁,景玄二话不说的离开了。 采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口等着,就看到她一脸心神不宁。 “小姐,您没事,奴婢方才见左大人过去了。”,采月扶着她上了马车。 “没事,这还没嫁进去呢,若是嫁了,我的日子只怕比前太子妃还不到哪去,但好在,我与他也是暂时的。”,宁知念扭头看向窗外,心中尽是酸涩。 回到家,宋小娘也发现宁知念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问着。 “安安呀,皇贵妃娘娘好相处吗?有没有为难你?”,宋小娘关心着她。 “挺好的,娘娘待我很好。” 宁知念的敷衍都落在了宋小娘的眼里,她却不好再过多询问。 往后的日子,她就按着以往的生活循序渐进着,他不来主动找她,她也就这么过着。 突然想到苏芮之前说的生辰之事,想了想,自己的生辰也快到了,过了这个月,她就十六了。 “小舅舅,有些事我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来问问你。”,她去林家串门,找到林澈。 林澈看了眼举止投足尽显稳重端庄,看上去性子不骄不躁的宁知念,虽说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可这些时日下来,她更是长大了不少,就是脸上再也没那么天真的笑容了。 “你难得来找我,正好最近我闲下来了。”,林澈与林予肃这次也都被封了赏,现在都察院的右史权力都没有他大了。 “是有关于我和殿下婚约之事。”,她今日的装扮依旧是以往的素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事重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少了很多稚气,但能看出来是她在强迫自己变得成熟。 “想通了?现在还只是有婚约,想取消什么都好说,等过了门,那就有些难办了。”,林澈翘着二郎腿,有些惬意的坐在凳子上。 宁知念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犹豫。“这事我只同你讲了。” 林澈抬眼看了看她。 “他说,日后会休了我。” 宁知念的话一出,林澈脸色立马变了,直接放下二郎腿,身体直接前倾。 “你说什么?”,林澈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眼睛不敢相信。 宁知念见他这样,让他小点声。 “他与我,本就没什么情分,这婚约也不过是…” 林澈压抑着怒火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语塞,低头骂了句脏话。 “不是。”,林澈有些气的不行,直接站起来,“岂有此理,他这么做是不把宁家与林家放在眼里吗!什么休不休,要休也是你把他休了!” 林澈气的语绪都变了,宁知念面露难色:“小舅舅,你先别生气,别叫旁人听见了。” “安安,我得和你说说,现在不一样了,以前他怎么威逼利诱你都是因为东宫之事,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得仗着你,什么休不休的,气死我了。”,林澈来回踱步,“妈的,天天欺负我们家,没完了。” 宁知念低下头,心中满是委屈。 “他不喜欢我,甚至还有些讨厌我,现在都还在和我生气。我只是怕因为我,我哥日后不好娶妻。” “哎哟我的安安,你先想想你自己,你若是被休了,那你怎么办。”,林澈突然冷静下来,想到了什么,没那么气了,又坐下来。 “我,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没关系,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够我自己花了。”,宁知念认真的和他说。 林澈一时语塞,捂着脑袋。“他怎么对你了?” 宁知念低着头,“我能感觉出来,他很讨厌我。” 林澈抽了抽嘴角,“我们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他那都是吓唬你的,别听他瞎威胁。” 又想到了什么,他开口:“你那日被挟持出宫的事我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苏家的吓到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宁知念发愣,林澈一看就是说中了,但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满脸的奇怪。 “等等,他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前几日进宫拜访皇贵妃娘娘,他来接我时问到我给爹爹选妾一事。”,宁知念回忆着,和他说。“也不知怎的他就生气了,到现在都没和我说话。” 林澈有些狐疑,给姐夫纳妾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还说什么了?” “我说…叫他放心,日后我也给他纳。” 宁知念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还是很奇怪,结果林澈一听,立马捧腹大笑起来。 “笑…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我都说我给他选最好的。” 宁知念看着林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呢,他什么反应?”,林澈明白了什么,大笑着。 “他就说我还没过门就寻思着妻子干的事了,这话不就是告诉我逾矩了,让我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澈都能想象到他什么表情,一想到那天他挨揍,心情更是通畅,瞬时间气就顺了。 “你别怕,你就信小舅舅的,他不敢休你,他不仅不敢,他还得把你天天供起来,你若是又什么委屈,不高兴了,你就回娘家,再不济来林家,瞧把他厉害的。”,林澈一瞬间放松下来,他还以为这个景玄又要作妖,半天是她给他气着了。 “你们俩可是皇上亲赐的婚约,他敢不担待着吗,再说了,过几日宁府说不定还有好事。” 宁知念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个小舅舅太不靠谱了。 第133章 要休也是你把他休了 皇贵妃莞尔一笑:“不用这么规矩,日后过了门,不就和玄儿一样叫本宫一声母妃了嘛,是玄儿。” 宁知念瞥向景玄,景玄点点头,表情舒缓:“母妃说的是。” 她看着他那副顺从的模样,心里万分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吗。 “说起来,你们去看过母后了吗?”,皇贵妃拉着她的手看着。 “殿下已经进去看过了,臣女身份不便,在外头候着,通传了一声。”,宁知念咬字清晰,回答着她。 皇贵妃欣慰的点点头,“你是有孝心的,你为父纳妾的事本宫也听说了,真是难得。” 宁知念垂头默认,不做别的解释。 “你还这么小,就识得大体。本宫也知道你这些年过的辛苦些,玄儿脾气差点,你也得多担待些。” 皇贵妃的话一说完,宁知念神色立马变了,摆了摆手。“娘娘言重了,殿下怎么能轮得到臣女担待,殿下待臣女很好,很照顾臣女,娘娘放心。” 她说完,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景玄,生怕他生了气。 这些都落入了皇贵妃眼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景玄。 最后,他们让她先出门候着,在宫里随便走走,皇贵妃说有话要单独与景玄说。 没想到自己在翠宁园遇到了景琰寰。 “师…”,宁知念刚想脱口而出,随后立刻行了个礼:“臣女见过恭亲王。” 景琰寰看了看周边没人,拿着手里的几张信纸卷起来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宁知念立刻慌乱的抬起眼看他。 “几日不见,跟师父我生分了是。”,景琰寰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悦。 宁知念落下眼,不知该怎么说。“从前我不懂,您也没和我说,很多事冒犯了…”,她话还没说完,景琰寰气的想直接走,又被宁知念追上去。 “师父我错了,上次谢谢您救我。”,宁知念垂着头,不知所措。 “不过你做的也对,这是宫里,人多口杂。”,景琰寰想到了什么。“你今日是来见皇贵妃的?” 宁知念有些害羞的点点头。 “嗯,皇贵妃虽然是玄儿的养母,但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平日喜好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对你自然也不会差。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你好好养身体,别再着凉了。” 宁知念看着景琰寰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她刚才没听错,什么叫养母?难道景玄不是皇贵妃所生? 待着愣神,就看见景玄表情复杂的走来。 宁知念一看这气势,他就是生气了,难不成皇贵妃还能骂了他?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吱声,她默默的走着,心里思量着方才景琰寰的话。 “我方才碰到师…恭亲王了。”,宁知念小碎步跟着他,他的步伐走的很大,她得比他多走好几步。 “哦。”,景玄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素来温和的母妃,竟然开始教育起他,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让他待她好之类的话,他就只能谦逊的听着。 宁知念选择闭嘴,默默的跟着。 “让他们送你回去,本王还有事。”,到了城门,景玄刚想直接上了一旁的马车,丢下她就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也正要进宫门的左行之。 “等等。”,他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她,一把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朝前面她本来要坐的马车走。 宁知念一头雾水的被他拉着,直到看见了左行之,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左行之被迎面打了个正着,规规矩矩的行礼,宁知念微微低头,也同样规矩的行礼。 “真巧,左大人要去交接工作?”,景玄又将宁知念朝自己拉了拉,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是。”,左行之拿着书卷,眼神中尽是失落和沉默,却仍然规矩的行礼。 “哦,本王来商讨婚期,现在急着回家,就不耽误大人办事了。”,景玄继续拖着宁知念走,她也没敢回头。 左行之眼神有些晦暗,同样头也不回的进了宫。 不出宁知念所料,左行之一走,她直接被甩在一旁,景玄二话不说的离开了。 采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口等着,就看到她一脸心神不宁。 “小姐,您没事,奴婢方才见左大人过去了。”,采月扶着她上了马车。 “没事,这还没嫁进去呢,若是嫁了,我的日子只怕比前太子妃还不到哪去,但好在,我与他也是暂时的。”,宁知念扭头看向窗外,心中尽是酸涩。 回到家,宋小娘也发现宁知念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问着。 “安安呀,皇贵妃娘娘好相处吗?有没有为难你?”,宋小娘关心着她。 “挺好的,娘娘待我很好。” 宁知念的敷衍都落在了宋小娘的眼里,她却不好再过多询问。 往后的日子,她就按着以往的生活循序渐进着,他不来主动找她,她也就这么过着。 突然想到苏芮之前说的生辰之事,想了想,自己的生辰也快到了,过了这个月,她就十六了。 “小舅舅,有些事我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来问问你。”,她去林家串门,找到林澈。 林澈看了眼举止投足尽显稳重端庄,看上去性子不骄不躁的宁知念,虽说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可这些时日下来,她更是长大了不少,就是脸上再也没那么天真的笑容了。 “你难得来找我,正好最近我闲下来了。”,林澈与林予肃这次也都被封了赏,现在都察院的右史权力都没有他大了。 “是有关于我和殿下婚约之事。”,她今日的装扮依旧是以往的素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事重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少了很多稚气,但能看出来是她在强迫自己变得成熟。 “想通了?现在还只是有婚约,想取消什么都好说,等过了门,那就有些难办了。”,林澈翘着二郎腿,有些惬意的坐在凳子上。 宁知念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犹豫。“这事我只同你讲了。” 林澈抬眼看了看她。 “他说,日后会休了我。” 宁知念的话一出,林澈脸色立马变了,直接放下二郎腿,身体直接前倾。 “你说什么?”,林澈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眼睛不敢相信。 宁知念见他这样,让他小点声。 “他与我,本就没什么情分,这婚约也不过是…” 林澈压抑着怒火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语塞,低头骂了句脏话。 “不是。”,林澈有些气的不行,直接站起来,“岂有此理,他这么做是不把宁家与林家放在眼里吗!什么休不休,要休也是你把他休了!” 林澈气的语绪都变了,宁知念面露难色:“小舅舅,你先别生气,别叫旁人听见了。” “安安,我得和你说说,现在不一样了,以前他怎么威逼利诱你都是因为东宫之事,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得仗着你,什么休不休的,气死我了。”,林澈来回踱步,“妈的,天天欺负我们家,没完了。” 宁知念低下头,心中满是委屈。 “他不喜欢我,甚至还有些讨厌我,现在都还在和我生气。我只是怕因为我,我哥日后不好娶妻。” “哎哟我的安安,你先想想你自己,你若是被休了,那你怎么办。”,林澈突然冷静下来,想到了什么,没那么气了,又坐下来。 “我,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没关系,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够我自己花了。”,宁知念认真的和他说。 林澈一时语塞,捂着脑袋。“他怎么对你了?” 宁知念低着头,“我能感觉出来,他很讨厌我。” 林澈抽了抽嘴角,“我们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他那都是吓唬你的,别听他瞎威胁。” 又想到了什么,他开口:“你那日被挟持出宫的事我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苏家的吓到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宁知念发愣,林澈一看就是说中了,但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满脸的奇怪。 “等等,他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前几日进宫拜访皇贵妃娘娘,他来接我时问到我给爹爹选妾一事。”,宁知念回忆着,和他说。“也不知怎的他就生气了,到现在都没和我说话。” 林澈有些狐疑,给姐夫纳妾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还说什么了?” “我说…叫他放心,日后我也给他纳。” 宁知念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还是很奇怪,结果林澈一听,立马捧腹大笑起来。 “笑…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我都说我给他选最好的。” 宁知念看着林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呢,他什么反应?”,林澈明白了什么,大笑着。 “他就说我还没过门就寻思着妻子干的事了,这话不就是告诉我逾矩了,让我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澈都能想象到他什么表情,一想到那天他挨揍,心情更是通畅,瞬时间气就顺了。 “你别怕,你就信小舅舅的,他不敢休你,他不仅不敢,他还得把你天天供起来,你若是又什么委屈,不高兴了,你就回娘家,再不济来林家,瞧把他厉害的。”,林澈一瞬间放松下来,他还以为这个景玄又要作妖,半天是她给他气着了。 “你们俩可是皇上亲赐的婚约,他敢不担待着吗,再说了,过几日宁府说不定还有好事。” 宁知念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个小舅舅太不靠谱了。 第134章 她不希望落得像苏芮一个下场 果不其然,就像林澈说的一样,惩罚完了罪臣,剩下的就是升官加爵。 宁父被追了封号为忠靖侯,皇上抬了爵位,加了封地,宁家自此又高升了一个档次,成为了京安城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门户。 这对宁知念来说简直是云里雾里,前一刻他们家还快要落得罪臣的下场,她都做好要被抄家的准备了,后一刻直接变成侯门了。 宁知念看着圣上御赐的厚礼,只感觉祖坟都烧高香,连将军府的牌匾都换成忠靖侯府了。 “哥,我不是在做梦。这这这。”,宁知念看着满院的荣华富贵,他家原本就不差,这会是彻底发了。“一定是娘亲在天显灵,我得再去拜一拜。” 宁洵看着宁知念夸张的样子,也是摇摇头。 他倒好,一夜之间直接变成小侯爷了。这几日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其他权贵人家踏烂了,都想来攀一攀。 而后家里就是各种宴席接踵而至,忙的宁知念团团转。 “小姐,原以为咱们府上一直衣食优渥,现在看来,还是山外有山啊。”,采月连连惊叹。“圣上直接派人来扩建了院子,正好小姐院子里那些该修的都能再翻新一遍。” “哥哥这次还受了些小伤没好,爹爹的腰疾又犯了,我倒是担心这个,这些都是他们实打实打拼来的。”,宁知念看着这些,只觉得自己那家绣坊的营收连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小姐别多想了,这不老太太最近给你算嫁妆呢,生怕您嫁过去受委屈。”,采月扶着她吹风。 “礼部已经来通传了,明天…王府的聘礼就会到。听说光皇贵妃出的就已经有三车了。”,宁知念想到这些有些心慌,不是之前说不让大办。 “你说,不就做做戏,为什么还这般认真,整的像真的一样,掩人耳目?”,宁知念不解的看向采月。 “小姐…我看您最近是有些累糊涂了,咱老爷都升爵,加封了那么多地,夫人封了诰命背后又是林家,我看…是不是殿下在匡您,这根本就不是做戏,更不可能休了您。”,采月搀着她。 宁知念也有些恍惚了,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采月,我不会真要嫁人了。” 采月看着发呆的她,抿了抿嘴,这小姐平日这么聪明,怎么现在这么迟钝。 “我看您还是多和殿下相处相处,把事情问清楚,他若是真像您说的讨厌您,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采月又小声地说:“小姐,其实少爷没让我告诉您,您那几日补身子吃的名贵补品,其实是王府送来的。” 宁知念吃惊的转头看她,一脸不可置信。“不是说是咱家买来的,还有林府送的吗?” 采月继续小声说:“都是少爷编的,林府上次送的虽然没吃完,但王府送来的更贵更好。” 宁知念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你就别骗我,他那般为难我,怎么可能这样,他自己都说会与我和离…” 宁知念不敢继续往下想,赶紧跑去帮忙了。 结果第二日礼部着人来时,彻底让她傻了眼,这聘礼都快要比封礼要多了,给宁老太太都惊了一瞬。 “咱们高攀了皇家,安安怎么说也是高嫁,我就是怕她过去会受了委屈,她还这么小。”,宁祖母由人搀扶着,和宁父一起看着礼单。 宁父看着面前忙碌的人,心里说不上的滋味。“母亲说的是,也劳烦母亲再多嘱托她几句,趁着这几日她还没嫁过去,我带她再玩几天。” “你陪丫头陪得最少,她其实很想你。”,宁老太太说罢,转身回了屋。 宁父的眼中流着满满的愧疚。 宁知念见宁父一个人在那站着,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就上前问他。 “爹爹,您在这愣了半天了,想什么呢?” 宁父看了看她,眼中尽是爱意。 “你这丫头,平日什么都不同爹爹说。”,宁父把她拉到一旁坐下。 “前些日子家变,赵管家说你从暗道出去的,那么危险,你是怎么过去的。还有,你被挟持出城的事,我也知道,你知道爹有多担心吗。” 宁父的语气充满关切和自责。 宁知念点点头:“我这不是好好的,那时候事发突然,好在祖母他们没事。” 宁父又轻舒一口气,“你娘生前和我说,定要为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如意郎君,只可惜咱们家如今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如今的婚约是圣上赐的…” 宁知念轻轻落眼,“爹爹是怕我嫁过去受委屈吗,这毕竟是圣上赐的婚,殿下应该不会薄待我。” “你年岁小,爹知道你懂事,可那皇家的复杂关系和朝廷内外都紧紧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爹爹和你哥自是不会拖你后腿,可我就怕你受了气…”,宁父又很为难的皱着眉头。 “女儿一定记得爹爹的教诲,这其中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在王府定会处处小心,格外谨慎的。“,宁知念又抓紧手上的帕子。 她是真的被苏芮的模样吓到了,也被这次的杀戮敲了警钟。与东宫相关的,只要有一点牵扯的,几乎都被连坐。苏家自是满门抄斩,太子那两个侧妃,尤其是郑家,男的一律斩首,女子都变卖为官妓,下场都惨不忍睹。 这几日的京安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她想想都害怕,哥哥他们虽然有意瞒着自己,但她还是听到点小道消息,说废太子已经在宗人府疯了,但就是不让他死。 之前宁家被陷害,哥哥入狱,以及朝野间的你死我活、尔虞我诈,还有落魄时别人的欺负,她都经历了一遍,知道什么叫一念天上,一念地下。 这次的联姻,彻底将他们与景玄绑在了一起,除非,他还有别的打算。 他那么处心积虑、运筹帷幄,她知道他的狠毒,领教过他的无情,自己和苏芮,真的没什么两样,但她可不希望自己落的那样一个下场。 她在想,或许不能让他轻易休了自己,不然爹爹他们可怎么办。从前自己心气高,即便受了伤都不在乎,可如今不同,因为东宫的下场太过惨烈,给谁都受不住。 左行之那个样子,也已经彻底看清现实,向权利低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为了九族,他都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这就是权力吗?可以让任何人臣服,可以轻易让一个人失去一切?她理解苏芮的恨了,换做谁,谁都会恨。 原本她就应该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娘亲不会被人害死,爹爹和哥哥也不用去打仗,自己也会嫁给喜欢的人…… 不过既然享受了旁人无法享受到的富贵,那也应该承受着旁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心中说不尽的心酸,她终究是要舍弃掉曾经最单纯的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 这场婚约,打击最大的,除了左行之,那便是霍以安。 霍以安回来后知道了她婚配给了昭王,消沉了数日,终日提不起精神。 “姐姐,你真的喜欢昭王?”,霍以安看着满府的嫁妆和聘礼,红着眼问她。 “以安,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宁知念还像从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 “姐姐,我还没回来,你怎么就嫁了人。”,霍以安恼着,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宁知念也蹲下身,在一旁哄着他。 “为什么!”,霍以安含着泪,还是不愿意接受。“我还想…再过几年,等我长大,有了能力,我们一起回江南。” “我是嫁人了,又不是断了腿,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和你去啊。”,宁知念手里拿着他采的狗尾巴草。 “为什么要嫁人,我真的想问问义父,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将你嫁出去,你才回来多久。而且…也没人告诉我一声。”,霍以安耍着性子,还是不愿意相信。 宁知念就在一旁陪着他,她只当他在耍脾气,他久居军营,她发生的一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难免不理解。 林澈和宁洵在后面看着,相顾无言。 第134章 她不希望落得像苏芮一个下场 果不其然,就像林澈说的一样,惩罚完了罪臣,剩下的就是升官加爵。 宁父被追了封号为忠靖侯,皇上抬了爵位,加了封地,宁家自此又高升了一个档次,成为了京安城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门户。 这对宁知念来说简直是云里雾里,前一刻他们家还快要落得罪臣的下场,她都做好要被抄家的准备了,后一刻直接变成侯门了。 宁知念看着圣上御赐的厚礼,只感觉祖坟都烧高香,连将军府的牌匾都换成忠靖侯府了。 “哥,我不是在做梦。这这这。”,宁知念看着满院的荣华富贵,他家原本就不差,这会是彻底发了。“一定是娘亲在天显灵,我得再去拜一拜。” 宁洵看着宁知念夸张的样子,也是摇摇头。 他倒好,一夜之间直接变成小侯爷了。这几日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其他权贵人家踏烂了,都想来攀一攀。 而后家里就是各种宴席接踵而至,忙的宁知念团团转。 “小姐,原以为咱们府上一直衣食优渥,现在看来,还是山外有山啊。”,采月连连惊叹。“圣上直接派人来扩建了院子,正好小姐院子里那些该修的都能再翻新一遍。” “哥哥这次还受了些小伤没好,爹爹的腰疾又犯了,我倒是担心这个,这些都是他们实打实打拼来的。”,宁知念看着这些,只觉得自己那家绣坊的营收连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小姐别多想了,这不老太太最近给你算嫁妆呢,生怕您嫁过去受委屈。”,采月扶着她吹风。 “礼部已经来通传了,明天…王府的聘礼就会到。听说光皇贵妃出的就已经有三车了。”,宁知念想到这些有些心慌,不是之前说不让大办。 “你说,不就做做戏,为什么还这般认真,整的像真的一样,掩人耳目?”,宁知念不解的看向采月。 “小姐…我看您最近是有些累糊涂了,咱老爷都升爵,加封了那么多地,夫人封了诰命背后又是林家,我看…是不是殿下在匡您,这根本就不是做戏,更不可能休了您。”,采月搀着她。 宁知念也有些恍惚了,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采月,我不会真要嫁人了。” 采月看着发呆的她,抿了抿嘴,这小姐平日这么聪明,怎么现在这么迟钝。 “我看您还是多和殿下相处相处,把事情问清楚,他若是真像您说的讨厌您,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采月又小声地说:“小姐,其实少爷没让我告诉您,您那几日补身子吃的名贵补品,其实是王府送来的。” 宁知念吃惊的转头看她,一脸不可置信。“不是说是咱家买来的,还有林府送的吗?” 采月继续小声说:“都是少爷编的,林府上次送的虽然没吃完,但王府送来的更贵更好。” 宁知念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你就别骗我,他那般为难我,怎么可能这样,他自己都说会与我和离…” 宁知念不敢继续往下想,赶紧跑去帮忙了。 结果第二日礼部着人来时,彻底让她傻了眼,这聘礼都快要比封礼要多了,给宁老太太都惊了一瞬。 “咱们高攀了皇家,安安怎么说也是高嫁,我就是怕她过去会受了委屈,她还这么小。”,宁祖母由人搀扶着,和宁父一起看着礼单。 宁父看着面前忙碌的人,心里说不上的滋味。“母亲说的是,也劳烦母亲再多嘱托她几句,趁着这几日她还没嫁过去,我带她再玩几天。” “你陪丫头陪得最少,她其实很想你。”,宁老太太说罢,转身回了屋。 宁父的眼中流着满满的愧疚。 宁知念见宁父一个人在那站着,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就上前问他。 “爹爹,您在这愣了半天了,想什么呢?” 宁父看了看她,眼中尽是爱意。 “你这丫头,平日什么都不同爹爹说。”,宁父把她拉到一旁坐下。 “前些日子家变,赵管家说你从暗道出去的,那么危险,你是怎么过去的。还有,你被挟持出城的事,我也知道,你知道爹有多担心吗。” 宁父的语气充满关切和自责。 宁知念点点头:“我这不是好好的,那时候事发突然,好在祖母他们没事。” 宁父又轻舒一口气,“你娘生前和我说,定要为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如意郎君,只可惜咱们家如今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如今的婚约是圣上赐的…” 宁知念轻轻落眼,“爹爹是怕我嫁过去受委屈吗,这毕竟是圣上赐的婚,殿下应该不会薄待我。” “你年岁小,爹知道你懂事,可那皇家的复杂关系和朝廷内外都紧紧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爹爹和你哥自是不会拖你后腿,可我就怕你受了气…”,宁父又很为难的皱着眉头。 “女儿一定记得爹爹的教诲,这其中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在王府定会处处小心,格外谨慎的。“,宁知念又抓紧手上的帕子。 她是真的被苏芮的模样吓到了,也被这次的杀戮敲了警钟。与东宫相关的,只要有一点牵扯的,几乎都被连坐。苏家自是满门抄斩,太子那两个侧妃,尤其是郑家,男的一律斩首,女子都变卖为官妓,下场都惨不忍睹。 这几日的京安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她想想都害怕,哥哥他们虽然有意瞒着自己,但她还是听到点小道消息,说废太子已经在宗人府疯了,但就是不让他死。 之前宁家被陷害,哥哥入狱,以及朝野间的你死我活、尔虞我诈,还有落魄时别人的欺负,她都经历了一遍,知道什么叫一念天上,一念地下。 这次的联姻,彻底将他们与景玄绑在了一起,除非,他还有别的打算。 他那么处心积虑、运筹帷幄,她知道他的狠毒,领教过他的无情,自己和苏芮,真的没什么两样,但她可不希望自己落的那样一个下场。 她在想,或许不能让他轻易休了自己,不然爹爹他们可怎么办。从前自己心气高,即便受了伤都不在乎,可如今不同,因为东宫的下场太过惨烈,给谁都受不住。 左行之那个样子,也已经彻底看清现实,向权利低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为了九族,他都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这就是权力吗?可以让任何人臣服,可以轻易让一个人失去一切?她理解苏芮的恨了,换做谁,谁都会恨。 原本她就应该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娘亲不会被人害死,爹爹和哥哥也不用去打仗,自己也会嫁给喜欢的人…… 不过既然享受了旁人无法享受到的富贵,那也应该承受着旁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心中说不尽的心酸,她终究是要舍弃掉曾经最单纯的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 这场婚约,打击最大的,除了左行之,那便是霍以安。 霍以安回来后知道了她婚配给了昭王,消沉了数日,终日提不起精神。 “姐姐,你真的喜欢昭王?”,霍以安看着满府的嫁妆和聘礼,红着眼问她。 “以安,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宁知念还像从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 “姐姐,我还没回来,你怎么就嫁了人。”,霍以安恼着,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宁知念也蹲下身,在一旁哄着他。 “为什么!”,霍以安含着泪,还是不愿意接受。“我还想…再过几年,等我长大,有了能力,我们一起回江南。” “我是嫁人了,又不是断了腿,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和你去啊。”,宁知念手里拿着他采的狗尾巴草。 “为什么要嫁人,我真的想问问义父,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将你嫁出去,你才回来多久。而且…也没人告诉我一声。”,霍以安耍着性子,还是不愿意相信。 宁知念就在一旁陪着他,她只当他在耍脾气,他久居军营,她发生的一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难免不理解。 林澈和宁洵在后面看着,相顾无言。 第135章 他的过去 早春,让人忘记寒冬的痛,绿芽冒出,冰雪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京安的风水却与以往大不相同。有什么没变,又好像变了。 东宫缺位,景帝却迟迟不立储,但这皇帝之下谁说了算,众人都有分数。 转眼间,要到她出嫁的日子。 这一个月里,由于之前赐婚来的很急,礼部与昭王府才把三书六礼补全,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整个府中上下全是喜庆的景象,但她仍然觉得不真实。 她出嫁,是以忠靖侯府家嫡女的身份嫁入昭王府做正妃,一时间,轰动全城。 昭王府内。 原本压抑的王府,突然装扮上了红色物件,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景玄这些时日是终日离不开书房,每日往返于皇宫之间,要处理的事堆起来可以摞到房顶,这京安最忙的人,莫过于他了。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景玄皱着眉头写字,不悦的问赤风。 书房已是满地狼藉,到处都是书信。 “是礼部的人在布置,大抵是皇贵妃的意思。“,赤风小心翼翼的把茶放在书桌上,生怕出了差池。 “赶出去,本王半点声音都不想听到。”,景玄压着怒气,头也没抬。 “……”,赤风在一旁杵着,左右为难。“圣上给您休了婚假,您要不然歇一歇,这半年您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景玄又拿起一旁的信件打开看了看,直接不悦的团成团扔出去,刚好砸到了进门的景琰寰。 “都快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景琰寰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看,赤风像看到救星一样的退出去。 景玄往后一仰,长舒一口气,靠在了靠背上,抬手揉着眉心。 “东宫这么多年造了多少窟窿出来。”,景玄闭目养神,景琰寰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来,随意翻了几个折子。 “窟窿是有,这么多年了,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全的,但娶妻可就这么一次。”,景琰寰把折子扔在桌上,又开口:“皇兄都给了你婚假,你怎么还在这看折子,若是置办不好,我那小徒儿不开心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定得讨个说法。” 景玄动了动脖子,“三哥那边已经帮我分担不少了,眼下朝中缺人,大部分人都是分成两半用,更别提我了。” 景琰寰自然的拿起茶桌上的杯子沏茶,“你自是得趁这个机会多提拔些人,我今日来是要同你说一声,待你成完婚,我便要回青州。” 景玄睁开眼看向他,“是父皇的意思?” 景琰寰洗着茶叶,闻了闻茶香,淡淡开口:“是我自己要回,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眼下京安太平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没必要留在这。” 景玄收回视线,思量了些什么。 “现在尘埃还没落定,你若是不想娶,本王可是要带她回青州了。”,景琰寰品完茶,用余光看向他。 景玄原本紧闭的薄唇有了些弧度,“那十三叔大可试一试。” 景琰寰节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还没有下完的棋子,轻轻落子。 “皇兄向来多疑,这亲事,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父皇是赏宁家的脸,与我何干。”,景玄优雅的将双腿相叠。 景琰寰觉得没趣,缓缓起身,“我这次回青州,下一次回来又不知是何时,那边我自是帮你留意着,你也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景玄也起身,准备送他。 “你也别太逼着自己,眼下没什么好紧张的了。”,景琰寰到了门口,从袖兜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要的东西。” 景玄接过信封,看了看。“十三叔的恩情,景玄无以回报。” 景琰寰没说什么,嘴角扬起弧度,上了马车。 几天后,京安城内,家家户户都能感受到喜庆的气氛。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绸随风飘扬,热闹非凡。 昭王府内,景玄却依旧忙碌不停,有时还要跑几趟军营。 在马车上看着热闹的街道,他有些恍惚。思绪飘回自己最不愿提及的童年,大哥是嫡出,有皇后疼,三哥有他的母妃疼,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他生母是被太后安排去制约皇后的,可是斗争无果,却着了皇后的道,生下他没多久就落了个疯魔的下场,到死都没出冷宫。 他是被各个乳母带大的,旁人都觉得他有个疯母,嫌他晦气。三个皇子中他最不受宠,太子由皇后亲手带大,日日有名师教育。三哥虽然性格洒脱,对朝野权臣没什么兴趣,但也算得上怀珠韫玉,父皇其实很喜欢他,三哥的母妃背景虽比不上皇后,但和他的生母比却高了不知道多少。 父皇喜欢皇贵妃,也是皇后的心头刺,奈何贵妃身子差,得宠多年却未有子嗣,后来他长大了,父皇就将他过继给了她,而贵妃也待他视如己出。 这件事也成为他一直以来的痛处。看起来,他家世、背景,样样不差,旁人定觉得他这一身的威风是生来就有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不曾有一刻松懈过。 他没有母系一派的家世支持,最初起,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皇子,走到今天,已是他机关算尽,忍气吞声,踩着无数人的脑袋爬上来的。 景琰寰帮衬过他不少,尤其是在自己最难的那几年。为了历练自己,朝廷一有机会表现,他就去争取。起初景帝并不是很看好他,直到他十五岁去了前线,靠着卓越的军事才能打了场胜仗,他才头一次注意到这个最不起眼的儿子。 他多年来日日勤学苦练,即便没有过硬的资源,但自己早出晚归,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蹭都得蹭上太子的夫子。皇后给太子安排的自是最好,教他的大臣能有一两个来都不错了,很多都避之不及。 这些也是为什么他宠七皇子的原因,他在他身上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他的生母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没了具体的模样,只记得他看着她在冷宫发疯,看到自己像看见鬼,死活不肯见他,而他就那么害怕的躲在帘子后面哭,也没人来帮他半分。 后来他长大些,大概也清楚皇贵妃哪是不能生,早在景帝还是王爷时,皇后就在府上给她下了绝后药。 父皇也拜她所赐,后宫子嗣稀薄。 景帝还是王爷时,按道理根本轮不到他继位。就是因为娶了皇后,被皇后一家一手扶持,他一上位,就把曾经的手足全部处死,只留下几个为数不多的人为己所用。所以他上位后摆脱不了皇后的人,这是注定的。 原本寄予厚望的太子,从小养尊处优,有父皇疼,有母后爱,被寄予厚望,没想到他越长大,越骄奢淫逸、荒淫无度。这么多年胡作非为,却无人责备,其实都是父皇的安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后的母家势力越来越大,无法无天,不仅勾结上闵国,鼎盛时期几乎控制了半边朝野,景帝越来越被架空,于是开始下一步大棋。 这时候,从来不会注意他的父皇,想起了他的才能。 父皇对他说:帮朕平息,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应下。 他知道,他就是他的一颗棋子。 需要他时,他是昭王。 不需要他时,他是个出身低贱的皇子。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情和爱,他早就说过。权力才是这个社会最有用的工具,为了权,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第135章 他的过去 早春,让人忘记寒冬的痛,绿芽冒出,冰雪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京安的风水却与以往大不相同。有什么没变,又好像变了。 东宫缺位,景帝却迟迟不立储,但这皇帝之下谁说了算,众人都有分数。 转眼间,要到她出嫁的日子。 这一个月里,由于之前赐婚来的很急,礼部与昭王府才把三书六礼补全,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整个府中上下全是喜庆的景象,但她仍然觉得不真实。 她出嫁,是以忠靖侯府家嫡女的身份嫁入昭王府做正妃,一时间,轰动全城。 昭王府内。 原本压抑的王府,突然装扮上了红色物件,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景玄这些时日是终日离不开书房,每日往返于皇宫之间,要处理的事堆起来可以摞到房顶,这京安最忙的人,莫过于他了。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景玄皱着眉头写字,不悦的问赤风。 书房已是满地狼藉,到处都是书信。 “是礼部的人在布置,大抵是皇贵妃的意思。“,赤风小心翼翼的把茶放在书桌上,生怕出了差池。 “赶出去,本王半点声音都不想听到。”,景玄压着怒气,头也没抬。 “……”,赤风在一旁杵着,左右为难。“圣上给您休了婚假,您要不然歇一歇,这半年您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景玄又拿起一旁的信件打开看了看,直接不悦的团成团扔出去,刚好砸到了进门的景琰寰。 “都快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景琰寰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看,赤风像看到救星一样的退出去。 景玄往后一仰,长舒一口气,靠在了靠背上,抬手揉着眉心。 “东宫这么多年造了多少窟窿出来。”,景玄闭目养神,景琰寰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来,随意翻了几个折子。 “窟窿是有,这么多年了,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全的,但娶妻可就这么一次。”,景琰寰把折子扔在桌上,又开口:“皇兄都给了你婚假,你怎么还在这看折子,若是置办不好,我那小徒儿不开心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定得讨个说法。” 景玄动了动脖子,“三哥那边已经帮我分担不少了,眼下朝中缺人,大部分人都是分成两半用,更别提我了。” 景琰寰自然的拿起茶桌上的杯子沏茶,“你自是得趁这个机会多提拔些人,我今日来是要同你说一声,待你成完婚,我便要回青州。” 景玄睁开眼看向他,“是父皇的意思?” 景琰寰洗着茶叶,闻了闻茶香,淡淡开口:“是我自己要回,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眼下京安太平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没必要留在这。” 景玄收回视线,思量了些什么。 “现在尘埃还没落定,你若是不想娶,本王可是要带她回青州了。”,景琰寰品完茶,用余光看向他。 景玄原本紧闭的薄唇有了些弧度,“那十三叔大可试一试。” 景琰寰节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还没有下完的棋子,轻轻落子。 “皇兄向来多疑,这亲事,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父皇是赏宁家的脸,与我何干。”,景玄优雅的将双腿相叠。 景琰寰觉得没趣,缓缓起身,“我这次回青州,下一次回来又不知是何时,那边我自是帮你留意着,你也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景玄也起身,准备送他。 “你也别太逼着自己,眼下没什么好紧张的了。”,景琰寰到了门口,从袖兜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要的东西。” 景玄接过信封,看了看。“十三叔的恩情,景玄无以回报。” 景琰寰没说什么,嘴角扬起弧度,上了马车。 几天后,京安城内,家家户户都能感受到喜庆的气氛。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绸随风飘扬,热闹非凡。 昭王府内,景玄却依旧忙碌不停,有时还要跑几趟军营。 在马车上看着热闹的街道,他有些恍惚。思绪飘回自己最不愿提及的童年,大哥是嫡出,有皇后疼,三哥有他的母妃疼,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他生母是被太后安排去制约皇后的,可是斗争无果,却着了皇后的道,生下他没多久就落了个疯魔的下场,到死都没出冷宫。 他是被各个乳母带大的,旁人都觉得他有个疯母,嫌他晦气。三个皇子中他最不受宠,太子由皇后亲手带大,日日有名师教育。三哥虽然性格洒脱,对朝野权臣没什么兴趣,但也算得上怀珠韫玉,父皇其实很喜欢他,三哥的母妃背景虽比不上皇后,但和他的生母比却高了不知道多少。 父皇喜欢皇贵妃,也是皇后的心头刺,奈何贵妃身子差,得宠多年却未有子嗣,后来他长大了,父皇就将他过继给了她,而贵妃也待他视如己出。 这件事也成为他一直以来的痛处。看起来,他家世、背景,样样不差,旁人定觉得他这一身的威风是生来就有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不曾有一刻松懈过。 他没有母系一派的家世支持,最初起,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皇子,走到今天,已是他机关算尽,忍气吞声,踩着无数人的脑袋爬上来的。 景琰寰帮衬过他不少,尤其是在自己最难的那几年。为了历练自己,朝廷一有机会表现,他就去争取。起初景帝并不是很看好他,直到他十五岁去了前线,靠着卓越的军事才能打了场胜仗,他才头一次注意到这个最不起眼的儿子。 他多年来日日勤学苦练,即便没有过硬的资源,但自己早出晚归,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蹭都得蹭上太子的夫子。皇后给太子安排的自是最好,教他的大臣能有一两个来都不错了,很多都避之不及。 这些也是为什么他宠七皇子的原因,他在他身上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他的生母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没了具体的模样,只记得他看着她在冷宫发疯,看到自己像看见鬼,死活不肯见他,而他就那么害怕的躲在帘子后面哭,也没人来帮他半分。 后来他长大些,大概也清楚皇贵妃哪是不能生,早在景帝还是王爷时,皇后就在府上给她下了绝后药。 父皇也拜她所赐,后宫子嗣稀薄。 景帝还是王爷时,按道理根本轮不到他继位。就是因为娶了皇后,被皇后一家一手扶持,他一上位,就把曾经的手足全部处死,只留下几个为数不多的人为己所用。所以他上位后摆脱不了皇后的人,这是注定的。 原本寄予厚望的太子,从小养尊处优,有父皇疼,有母后爱,被寄予厚望,没想到他越长大,越骄奢淫逸、荒淫无度。这么多年胡作非为,却无人责备,其实都是父皇的安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后的母家势力越来越大,无法无天,不仅勾结上闵国,鼎盛时期几乎控制了半边朝野,景帝越来越被架空,于是开始下一步大棋。 这时候,从来不会注意他的父皇,想起了他的才能。 父皇对他说:帮朕平息,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应下。 他知道,他就是他的一颗棋子。 需要他时,他是昭王。 不需要他时,他是个出身低贱的皇子。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情和爱,他早就说过。权力才是这个社会最有用的工具,为了权,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第136章 成婚 等已经进了昭王府,坐到了婚床上,宁知念还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手早酸了,直接拿掉举了一天的团扇,她活动着筋骨。方才一行人将她送进来就直接出去了,现在这房里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不对啊,按着流程,景玄应该要和她在这儿喝合亟酒之类的,应该还有姑子给他们说些吉祥话,引导他们,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 思绪回到今早,前天忙了一晚的她累的够呛,但因为紧张,却异常清醒。 听着外面热闹,她这洞房实在冷清。今日他去宁府接亲,她随他去宫里走完仪式,拜了景帝与皇贵妃,又到了回王府。 昨天就没怎么睡觉,到现在她都没吃东西,又饿又累。 眼泪已经在来时的喜轿上就流完了,现在的她只剩下疲惫和百无聊赖。 他说过,会和她相敬如宾,无非就是逢场作戏,各图所需。 宁知念打量着婚房,这床上的一堆干果还挺硌屁股,她见半天都没人来,就把这些都扒到一旁。 今早林家的人都来了,她的嫁妆丰厚到像是在嫁公主,围观的百姓也不少。皇子娶妻,流程自然是复杂,听说这还是景玄叫礼部简化过的,还这般繁琐。 宁家自是热闹百倍,这几日宁父和宁老太太嘱咐的话都快让她耳朵起了茧。自己看见哥哥那张气着的脸,就知道他有多不情愿,但还是背了自己上了喜轿。 她晕晕乎乎的,人又多又吵,接亲时都没见到他,因为他的身份,能亲自来接亲她都已经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分别两个月,她今日就在入宫时见了他,因为头上的首饰实在是太沉了,又带着珠帘,衣服也很笨重,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到宫门口下轿时,才看见一只熟悉的手伸向她。 短暂的愣了一下,她牵上那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团扇,被他借力一带,她平稳的下了轿子。 入宫,前面有两个大的圆羽扇挡住,便有宫女将她的小团扇收走,她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这个排场,会不会有点太大了,轻轻抬头看了眼还在抓着自己手的景玄,他依旧云淡风轻,她真是佩服他。 “进去后我就扶不了你了,注意点,别给本王丢人。”,等着开门时,他才对她开口。 “好。”,她轻轻回应他,他也轻轻撒开了她。 坐在婚床的她一点也不想再回想起今天的种种,总觉着这婚成的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倒也看的明白,以后他做他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顶着这头衔,什么时候他不需要了,自己也要尽力做到全身而退。 看着空洞的房间,做给外面的样子做完了,这最后的一些礼仪没人看,就不做了吗? 宁知念把玩着手里的小团扇,看着塌上的干果,开始剥着吃,她实在太饿了,一天没吃饭,还忙了一天,又没怎么睡好,也不能出门问。 等着外面的酒席热闹声都快没了,她靠在垫子上昏昏沉沉,他今夜应该是也不会来了。 半个时辰前,昭王府酒席上。 几桌人已经喝个烂醉,尤其是三哥景昱,拉着几个亲友就是狂喝,他这个弟弟终于有人要了。 景琰寰也喝了不少,却瞧着景玄脸色不对,林澈和宁洵扒着景玄,一副要把他喝趴的模样,几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整个大厅里,皇亲国戚、宁家的亲戚,以及各个交好的大臣都带着随礼来吃酒,他们各分几桌,热闹的不行。 景琰寰和景昱喝着,余光一直盯着景玄,总觉得他们那桌气氛太诡异了,却也没什么说的。 这几人拼酒,宁洵看起来也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和他说。“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因为下官那一拳为难小妹的,对。” 景玄抓着酒杯,被这几人逼着酒,又看了看一旁的林予肃,戏谑地开口:“表哥的酒量也不差。” 说起来,林予肃按辈分,确实也是他的表哥。 林予肃母亲是平岚郡主,他爹是驸马,虽然平岚郡主的出身没有其他公主高,但至少母家也算太差,当年下嫁给他爹,这才让林家与皇家密不可分。 “殿下说笑了,殿下才是…千杯不醉。”,林予肃的话从字里行间蹦出。 “快快快,继续喝!这就完了?” 林澈在一旁更是一直让赤风不停倒酒,不到一会儿,他们这一桌喝完的酒竟然堆起了一摞高。 坐在另一桌的景昱是喝的真有些醉了,撑着头看着他们。“十三叔,他们不会打起来,那我得去帮帮我弟,他们人多,打不过的。” 景琰寰按住景昱,又看向那桌,虽然他们喝了不少,几人看起来也都像喝了很多,但总感觉不对。 景玄摇摇晃晃的起身,又被宁洵摁下,将一大壶酒放在他面前。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那桌是什么情况,娘家人这是不打算放过新郎官了。 宁父也喝了不少,担心的看过去。“洵儿他们别把殿下喝伤咯,快去提醒提醒。” 一旁的左成拦住他。“哎哟,孩子们好不容易高兴一回,随他们去。” 景玄这一桌依旧喝的如火如荼,林澈和宁洵也提高嗓门,一副喝多了的样子,又过了几轮,景玄摇摇晃晃的起身,赤风和赤影立刻搀扶起他。 “哎哟,殿下喝多了,快去准备醒酒汤。”,赤风脸色一变,抬高嗓门叫着,好像所有人都听到了。 景玄摇摇晃晃的,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被二人架走,景昱一看急了,连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哎!谁把他喝倒的!本王接着替他喝!” 景昱刚要走过来,宁洵等人的脸色立马变了。景琰寰看出不对,立马前去把他拉回来,宁洵和林澈又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坐了下去。 “接着喝接着喝。” 而另一边,景玄被两人架着,路过的人见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结果三人一转弯消失在没人的巷子,景玄立马退去昏沉,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直接一伸手,将身上的红丝带扯下扔去。 “这边走,马已经备好了。”,赤风接过暗处的人递来的衣服,景玄拿上去了一旁的屋里。 “没叫人察觉。”,景玄一边换着衣裳,一边问屏风外的赤风。 “没有,那边有恭亲王盯着,已经派人告诉他了。”,赤风捡起被他扔出来的喜服收好。 “走。”,迅速换好一身墨衣的景玄从屏风后走出,几人绕过热闹的路,轻而易举的从王府侧门出去。 景玄接过赤风递来的剑,轻松一跃上了马,而宁洵与林澈也从另一个门出来与他会合。 “酒席那边靠你盯着了。”,景玄对林澈说完,宁洵也已上了马。 谁也不知道方才席间,他们那桌的酒从第二轮就换成了白水,几人还演的不错。 林澈看着离开的几人,又左右瞧了瞧没什么人,转身回了酒席。 原来今天一早他们接到密报,闵国之前的一个要领混入了景国,不知所踪,这几日有了动静。 “消息若准,这罗格竟然敢来京安,真是胆大包天。在西境与他交手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宁洵策马,对与他并驾齐驱的景玄说。 “你与他正面交锋过,知道他的脾性。这人敢冒险来此,定是有他想要的东西。”,景玄阴沉着脸,策马扬鞭。 二人赶路,眼看离王府愈来愈远,怕打草惊蛇,这事他只叫了宁洵的人。 “殿下是还怀疑朝中有人通风报信?”,宁洵皱着眉头。 “今日多数要官都在这,整个防卫都松懈了,消息传了这么久,有些人自然耐不住性子。”,他成婚的消息刻意大张旗鼓的宣扬,也是为了引狼出洞。 二人带着人马就往过赶,此时的昭王府依然锣鼓喧天,谁能想到新郎官已经在几里开外了。 洞房内。 宁知念再也撑不住靠在了床上睡去,都没有力气将头上的粉饰摘下,她总想着,他或许会来。 再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时,只感觉传来一阵水声。她扶着重重的头饰起来,朦朦胧胧地看了看天,还没亮,但外面已经是一片沉寂。 屏风后传来动静,宁知念一惊,警觉的起身。 “谁…谁在那。”,宁知念紧张的开口问,肚子还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半晌,屏风后的男人走出来,只见景玄披着浴袍,头发四散,水珠顺着额头滴落,他正拿浴布擦着身子。 “你还想是谁?” 第136章 成婚 等已经进了昭王府,坐到了婚床上,宁知念还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手早酸了,直接拿掉举了一天的团扇,她活动着筋骨。方才一行人将她送进来就直接出去了,现在这房里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不对啊,按着流程,景玄应该要和她在这儿喝合亟酒之类的,应该还有姑子给他们说些吉祥话,引导他们,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 思绪回到今早,前天忙了一晚的她累的够呛,但因为紧张,却异常清醒。 听着外面热闹,她这洞房实在冷清。今日他去宁府接亲,她随他去宫里走完仪式,拜了景帝与皇贵妃,又到了回王府。 昨天就没怎么睡觉,到现在她都没吃东西,又饿又累。 眼泪已经在来时的喜轿上就流完了,现在的她只剩下疲惫和百无聊赖。 他说过,会和她相敬如宾,无非就是逢场作戏,各图所需。 宁知念打量着婚房,这床上的一堆干果还挺硌屁股,她见半天都没人来,就把这些都扒到一旁。 今早林家的人都来了,她的嫁妆丰厚到像是在嫁公主,围观的百姓也不少。皇子娶妻,流程自然是复杂,听说这还是景玄叫礼部简化过的,还这般繁琐。 宁家自是热闹百倍,这几日宁父和宁老太太嘱咐的话都快让她耳朵起了茧。自己看见哥哥那张气着的脸,就知道他有多不情愿,但还是背了自己上了喜轿。 她晕晕乎乎的,人又多又吵,接亲时都没见到他,因为他的身份,能亲自来接亲她都已经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分别两个月,她今日就在入宫时见了他,因为头上的首饰实在是太沉了,又带着珠帘,衣服也很笨重,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到宫门口下轿时,才看见一只熟悉的手伸向她。 短暂的愣了一下,她牵上那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团扇,被他借力一带,她平稳的下了轿子。 入宫,前面有两个大的圆羽扇挡住,便有宫女将她的小团扇收走,她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这个排场,会不会有点太大了,轻轻抬头看了眼还在抓着自己手的景玄,他依旧云淡风轻,她真是佩服他。 “进去后我就扶不了你了,注意点,别给本王丢人。”,等着开门时,他才对她开口。 “好。”,她轻轻回应他,他也轻轻撒开了她。 坐在婚床的她一点也不想再回想起今天的种种,总觉着这婚成的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倒也看的明白,以后他做他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顶着这头衔,什么时候他不需要了,自己也要尽力做到全身而退。 看着空洞的房间,做给外面的样子做完了,这最后的一些礼仪没人看,就不做了吗? 宁知念把玩着手里的小团扇,看着塌上的干果,开始剥着吃,她实在太饿了,一天没吃饭,还忙了一天,又没怎么睡好,也不能出门问。 等着外面的酒席热闹声都快没了,她靠在垫子上昏昏沉沉,他今夜应该是也不会来了。 半个时辰前,昭王府酒席上。 几桌人已经喝个烂醉,尤其是三哥景昱,拉着几个亲友就是狂喝,他这个弟弟终于有人要了。 景琰寰也喝了不少,却瞧着景玄脸色不对,林澈和宁洵扒着景玄,一副要把他喝趴的模样,几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整个大厅里,皇亲国戚、宁家的亲戚,以及各个交好的大臣都带着随礼来吃酒,他们各分几桌,热闹的不行。 景琰寰和景昱喝着,余光一直盯着景玄,总觉得他们那桌气氛太诡异了,却也没什么说的。 这几人拼酒,宁洵看起来也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和他说。“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因为下官那一拳为难小妹的,对。” 景玄抓着酒杯,被这几人逼着酒,又看了看一旁的林予肃,戏谑地开口:“表哥的酒量也不差。” 说起来,林予肃按辈分,确实也是他的表哥。 林予肃母亲是平岚郡主,他爹是驸马,虽然平岚郡主的出身没有其他公主高,但至少母家也算太差,当年下嫁给他爹,这才让林家与皇家密不可分。 “殿下说笑了,殿下才是…千杯不醉。”,林予肃的话从字里行间蹦出。 “快快快,继续喝!这就完了?” 林澈在一旁更是一直让赤风不停倒酒,不到一会儿,他们这一桌喝完的酒竟然堆起了一摞高。 坐在另一桌的景昱是喝的真有些醉了,撑着头看着他们。“十三叔,他们不会打起来,那我得去帮帮我弟,他们人多,打不过的。” 景琰寰按住景昱,又看向那桌,虽然他们喝了不少,几人看起来也都像喝了很多,但总感觉不对。 景玄摇摇晃晃的起身,又被宁洵摁下,将一大壶酒放在他面前。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那桌是什么情况,娘家人这是不打算放过新郎官了。 宁父也喝了不少,担心的看过去。“洵儿他们别把殿下喝伤咯,快去提醒提醒。” 一旁的左成拦住他。“哎哟,孩子们好不容易高兴一回,随他们去。” 景玄这一桌依旧喝的如火如荼,林澈和宁洵也提高嗓门,一副喝多了的样子,又过了几轮,景玄摇摇晃晃的起身,赤风和赤影立刻搀扶起他。 “哎哟,殿下喝多了,快去准备醒酒汤。”,赤风脸色一变,抬高嗓门叫着,好像所有人都听到了。 景玄摇摇晃晃的,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被二人架走,景昱一看急了,连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哎!谁把他喝倒的!本王接着替他喝!” 景昱刚要走过来,宁洵等人的脸色立马变了。景琰寰看出不对,立马前去把他拉回来,宁洵和林澈又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坐了下去。 “接着喝接着喝。” 而另一边,景玄被两人架着,路过的人见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结果三人一转弯消失在没人的巷子,景玄立马退去昏沉,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直接一伸手,将身上的红丝带扯下扔去。 “这边走,马已经备好了。”,赤风接过暗处的人递来的衣服,景玄拿上去了一旁的屋里。 “没叫人察觉。”,景玄一边换着衣裳,一边问屏风外的赤风。 “没有,那边有恭亲王盯着,已经派人告诉他了。”,赤风捡起被他扔出来的喜服收好。 “走。”,迅速换好一身墨衣的景玄从屏风后走出,几人绕过热闹的路,轻而易举的从王府侧门出去。 景玄接过赤风递来的剑,轻松一跃上了马,而宁洵与林澈也从另一个门出来与他会合。 “酒席那边靠你盯着了。”,景玄对林澈说完,宁洵也已上了马。 谁也不知道方才席间,他们那桌的酒从第二轮就换成了白水,几人还演的不错。 林澈看着离开的几人,又左右瞧了瞧没什么人,转身回了酒席。 原来今天一早他们接到密报,闵国之前的一个要领混入了景国,不知所踪,这几日有了动静。 “消息若准,这罗格竟然敢来京安,真是胆大包天。在西境与他交手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宁洵策马,对与他并驾齐驱的景玄说。 “你与他正面交锋过,知道他的脾性。这人敢冒险来此,定是有他想要的东西。”,景玄阴沉着脸,策马扬鞭。 二人赶路,眼看离王府愈来愈远,怕打草惊蛇,这事他只叫了宁洵的人。 “殿下是还怀疑朝中有人通风报信?”,宁洵皱着眉头。 “今日多数要官都在这,整个防卫都松懈了,消息传了这么久,有些人自然耐不住性子。”,他成婚的消息刻意大张旗鼓的宣扬,也是为了引狼出洞。 二人带着人马就往过赶,此时的昭王府依然锣鼓喧天,谁能想到新郎官已经在几里开外了。 洞房内。 宁知念再也撑不住靠在了床上睡去,都没有力气将头上的粉饰摘下,她总想着,他或许会来。 再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时,只感觉传来一阵水声。她扶着重重的头饰起来,朦朦胧胧地看了看天,还没亮,但外面已经是一片沉寂。 屏风后传来动静,宁知念一惊,警觉的起身。 “谁…谁在那。”,宁知念紧张的开口问,肚子还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半晌,屏风后的男人走出来,只见景玄披着浴袍,头发四散,水珠顺着额头滴落,他正拿浴布擦着身子。 “你还想是谁?” 第137章 他不会要和她一起睡吧 今天她出嫁的过程仍然历历在目,但眼前的场景确实让她脑袋一懵。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宁知念愣在原地低下头,脸有些发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但这时还是很害羞。 他怎么来了?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景玄看着她的模样,她身上的喜服由于是仓促赶制出来的,大小并不是那么合身,加上她瘦,松松垮垮的,样子有些滑稽。 但这张被华丽的冠钗衬托的脸,却格外美,这浓妆竟叫她多了份妩媚,那双勾人的眼神又显现出来。 他承认她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不多,就几分。 景玄凝视着她半点没有紧张的样子,不仅睡着了,甚至还质问起他。难为他紧赶慢赶回来,本来想着不如在偏殿睡了,但方才进来看见她熟睡的模样,又改变了主意。 虽说今天没抓到人,心情很是不快。但他回来的路上又想到什么,一脸得意的看向宁洵,说了句‘本王还得继续忙’后,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气的宁洵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直接生吞了他。 思绪回来,他将她往怀里一带,低下头,埋在她颈间。 “我怎么来了?你说呢。” 他磁性的声音传来,宁知念感觉到脑子嗡的一声炸裂开,感受到头上的冠钗,才反应过来什么,僵硬在他怀里。 他有些嫌弃她头上的装饰,不悦的皱着眉头,抬手帮她卸下几个厚重的簪钗。 而宁知念还在那错愕的发呆,因为低头是他赤裸的胸膛,抬头又要和他对视。 感觉到头上终于轻了一些,她还是不敢抬头,干脆闭上眼睛。 进来了几个侍女将水桶换掉,瞧着面生,这还是宫里的人,她见到人突然一羞,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景玄本来因为没抓到人,心情很差,但见此情景,把方才的事全都抛之脑后。 “现在几时了…”,她的小脸通红,蚊子般的声音传出,硕大的婚袍都有些松垮掉。 “丑时,赶紧去沐浴,别叫本王等久了。”,他开口,还故意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顿时让她羞红了脸。 她现在终于清醒了。 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你…你要宿在这?” “不然呢,洞房花烛夜,你想叫本王去哪?”,景玄直接走向床,躺在上面。 宁知念恼羞成怒,气的她直接快走去了浴房,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说相敬如宾,各过各的吗? 泡进热水里,她才感觉到放松下来,今天真是累坏她了,这个门她进来时反锁了,他应该进不来。 可是,他们不会…以后都要睡在一起。 磨蹭半天不肯出去,宁知念才发现自己连换洗的衣物也没准备,从浴桶里出来,她只寻见一个他的浴袍。 “怎么这么久没洗完?用不用为夫来给你洗。” 听见他刻意提高声音的话,她更是慌了,匆忙地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进去,只听扑通一声。 “哎哟,没事没事,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 她没办法,慌忙间挣扎起身,只能擦擦身子,裹上他的浴袍。 蹑手蹑脚从浴房出来,宁知念离着老远不敢靠近,可是现在出去也没地方去,她总不能这个模样出去。 景玄已经侧卧在床上,撑着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宁知念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殿下歇息我…我去偏房睡…” 景玄打眼一瞧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来了兴趣,她的脸本就小,刚沐浴完浑身湿漉漉的,墨发四散,又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里,白皙中透着红润,卸去了方才的浓妆,露出原本白净的小脸,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未经粉饰的脸,像个小孩儿一样。 “想跑?”,景玄一只放在床幔的手轻轻勾起。 宁知念知道她躲不掉,只好拖着他的长衣走来,他的衣服怎么这么大,有一节都拖到了地上,而自己只能紧紧捂着胸口,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啊。 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更不敢细瞅,他也是只有一层薄薄的蚕丝寝衣裹着,袒露着胸口。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的香气,和凝结的空气。 气氛刚有些微妙,还没等景玄再次开口,这寂静的房间内就被她肚子叫的声音划破,他有些嫌弃的皱眉。 宁知念低头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垂下头。 景玄一把拉过她,将她搂在身后,抬手直接把床帘放下,宁知念一惊,轻呼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宁知念刚慌乱的说出口,就只见景玄起身,去门口吩咐了些什么,然后他将墨发轻扎,在椅子上坐下喝茶。 “你以为本王想做什么?”,景玄轻嗤一笑,偏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他散发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让她有些出神,没有了平日的干练严肃,那四散的发丝如同流云一般,轻轻拂过他的肌肤,更衬得他面容俊美无双,令人惊艳不已。 片刻,采月等侍女低着头,端了些糕点进来,也不敢多看,直接出去了。宁知念本来燃起的一些希望也破灭,失望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过来吃。” 景玄的话一出,宁知念从床帘间冒出一颗头看了看,然后伸出脚找鞋子,景玄撑着头看她,喝了些茶醒神。 拖着他的寝衣,她慢慢走到桌前,一看见糕点还有她最喜欢的桃酥,立马拿起来吃,半点白天端庄的样子没有。 “白天装的像模像样,在我这儿像个野猫儿,成何体统。”,景玄不改往日的嘴臭。 “唔…”,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嘴里塞的太满。 “食不言,寝不语。”,景玄无语的看着她。 宁知念管不得那么多了,她真的差点饿死,吃得太急,眼角还噎出眼泪。 景玄给她拍了拍后背,让她顺着茶吃。 “殿下方才是有事去忙了吗”,吃了几块糕点后,仿佛缓过来了,宁知念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景玄没理她,侧过头,似乎是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悦。 “被宁洵和林澈灌酒,喝到现在。”,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宁知念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她其实很想他们,自己却再也不是宁家的人了。 “哥哥和小舅舅性子急了些,殿下不要怪罪他。” 景玄想翻白眼,这对兄妹的说辞怎么一个样,一点都不改的。 “吃饱没。”,他有些不耐烦的起身。 她也立马慌乱的站起身,捂着嘴说:“我,我再去洗漱一下。” 然后她又小跑着去了方才的浴房,平复着心情,来来回回的,像个小兔子一样。 景玄也觉得有些乏了,又回到了卧床,方才也喝了些酒,这会儿酒意上来,还有些晕。 宁知念洗漱完,想回到床上,看他已经歇了。 “把灯熄了。”,他闭着眼,下着命令。 宁知念只好一路把几盏灯吹灭,只留下床头的一盏。 结果路过桌子,才发现那两杯合酒还没喝,又看了看床上撑着头闭目养神的景玄。犹豫了一下。 “殿下,这个酒是太后娘娘赐的,还没喝。”,她站在桌前,犹豫的看向他。 想到什么,他突然来了些兴趣。 第137章 他不会要和她一起睡吧 今天她出嫁的过程仍然历历在目,但眼前的场景确实让她脑袋一懵。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宁知念愣在原地低下头,脸有些发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但这时还是很害羞。 他怎么来了?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景玄看着她的模样,她身上的喜服由于是仓促赶制出来的,大小并不是那么合身,加上她瘦,松松垮垮的,样子有些滑稽。 但这张被华丽的冠钗衬托的脸,却格外美,这浓妆竟叫她多了份妩媚,那双勾人的眼神又显现出来。 他承认她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不多,就几分。 景玄凝视着她半点没有紧张的样子,不仅睡着了,甚至还质问起他。难为他紧赶慢赶回来,本来想着不如在偏殿睡了,但方才进来看见她熟睡的模样,又改变了主意。 虽说今天没抓到人,心情很是不快。但他回来的路上又想到什么,一脸得意的看向宁洵,说了句‘本王还得继续忙’后,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气的宁洵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直接生吞了他。 思绪回来,他将她往怀里一带,低下头,埋在她颈间。 “我怎么来了?你说呢。” 他磁性的声音传来,宁知念感觉到脑子嗡的一声炸裂开,感受到头上的冠钗,才反应过来什么,僵硬在他怀里。 他有些嫌弃她头上的装饰,不悦的皱着眉头,抬手帮她卸下几个厚重的簪钗。 而宁知念还在那错愕的发呆,因为低头是他赤裸的胸膛,抬头又要和他对视。 感觉到头上终于轻了一些,她还是不敢抬头,干脆闭上眼睛。 进来了几个侍女将水桶换掉,瞧着面生,这还是宫里的人,她见到人突然一羞,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景玄本来因为没抓到人,心情很差,但见此情景,把方才的事全都抛之脑后。 “现在几时了…”,她的小脸通红,蚊子般的声音传出,硕大的婚袍都有些松垮掉。 “丑时,赶紧去沐浴,别叫本王等久了。”,他开口,还故意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顿时让她羞红了脸。 她现在终于清醒了。 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你…你要宿在这?” “不然呢,洞房花烛夜,你想叫本王去哪?”,景玄直接走向床,躺在上面。 宁知念恼羞成怒,气的她直接快走去了浴房,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说相敬如宾,各过各的吗? 泡进热水里,她才感觉到放松下来,今天真是累坏她了,这个门她进来时反锁了,他应该进不来。 可是,他们不会…以后都要睡在一起。 磨蹭半天不肯出去,宁知念才发现自己连换洗的衣物也没准备,从浴桶里出来,她只寻见一个他的浴袍。 “怎么这么久没洗完?用不用为夫来给你洗。” 听见他刻意提高声音的话,她更是慌了,匆忙地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进去,只听扑通一声。 “哎哟,没事没事,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 她没办法,慌忙间挣扎起身,只能擦擦身子,裹上他的浴袍。 蹑手蹑脚从浴房出来,宁知念离着老远不敢靠近,可是现在出去也没地方去,她总不能这个模样出去。 景玄已经侧卧在床上,撑着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宁知念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殿下歇息我…我去偏房睡…” 景玄打眼一瞧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来了兴趣,她的脸本就小,刚沐浴完浑身湿漉漉的,墨发四散,又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里,白皙中透着红润,卸去了方才的浓妆,露出原本白净的小脸,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未经粉饰的脸,像个小孩儿一样。 “想跑?”,景玄一只放在床幔的手轻轻勾起。 宁知念知道她躲不掉,只好拖着他的长衣走来,他的衣服怎么这么大,有一节都拖到了地上,而自己只能紧紧捂着胸口,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啊。 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更不敢细瞅,他也是只有一层薄薄的蚕丝寝衣裹着,袒露着胸口。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的香气,和凝结的空气。 气氛刚有些微妙,还没等景玄再次开口,这寂静的房间内就被她肚子叫的声音划破,他有些嫌弃的皱眉。 宁知念低头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垂下头。 景玄一把拉过她,将她搂在身后,抬手直接把床帘放下,宁知念一惊,轻呼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宁知念刚慌乱的说出口,就只见景玄起身,去门口吩咐了些什么,然后他将墨发轻扎,在椅子上坐下喝茶。 “你以为本王想做什么?”,景玄轻嗤一笑,偏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他散发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让她有些出神,没有了平日的干练严肃,那四散的发丝如同流云一般,轻轻拂过他的肌肤,更衬得他面容俊美无双,令人惊艳不已。 片刻,采月等侍女低着头,端了些糕点进来,也不敢多看,直接出去了。宁知念本来燃起的一些希望也破灭,失望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过来吃。” 景玄的话一出,宁知念从床帘间冒出一颗头看了看,然后伸出脚找鞋子,景玄撑着头看她,喝了些茶醒神。 拖着他的寝衣,她慢慢走到桌前,一看见糕点还有她最喜欢的桃酥,立马拿起来吃,半点白天端庄的样子没有。 “白天装的像模像样,在我这儿像个野猫儿,成何体统。”,景玄不改往日的嘴臭。 “唔…”,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嘴里塞的太满。 “食不言,寝不语。”,景玄无语的看着她。 宁知念管不得那么多了,她真的差点饿死,吃得太急,眼角还噎出眼泪。 景玄给她拍了拍后背,让她顺着茶吃。 “殿下方才是有事去忙了吗”,吃了几块糕点后,仿佛缓过来了,宁知念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景玄没理她,侧过头,似乎是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悦。 “被宁洵和林澈灌酒,喝到现在。”,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宁知念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她其实很想他们,自己却再也不是宁家的人了。 “哥哥和小舅舅性子急了些,殿下不要怪罪他。” 景玄想翻白眼,这对兄妹的说辞怎么一个样,一点都不改的。 “吃饱没。”,他有些不耐烦的起身。 她也立马慌乱的站起身,捂着嘴说:“我,我再去洗漱一下。” 然后她又小跑着去了方才的浴房,平复着心情,来来回回的,像个小兔子一样。 景玄也觉得有些乏了,又回到了卧床,方才也喝了些酒,这会儿酒意上来,还有些晕。 宁知念洗漱完,想回到床上,看他已经歇了。 “把灯熄了。”,他闭着眼,下着命令。 宁知念只好一路把几盏灯吹灭,只留下床头的一盏。 结果路过桌子,才发现那两杯合酒还没喝,又看了看床上撑着头闭目养神的景玄。犹豫了一下。 “殿下,这个酒是太后娘娘赐的,还没喝。”,她站在桌前,犹豫的看向他。 想到什么,他突然来了些兴趣。 第138章 那次是谁教的你? “端过来。” 宁知念拿着酒慢吞吞的走过去。 景玄轻轻抬眼看着眼前端着酒的人儿,又撑起身子,伸出手拿过酒杯,看着她。 其实今日在宫里,他们二人已当着众人喝过一次,但这杯的意义却不同。 只剩床头的那盏灯,残影打在二人脸上。 宁知念心跳加速,举着酒不敢看他。 “过来。”,他示意她靠前。 宁知念没好气的又看了看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拿起酒杯凑上前去。 两人手臂相交,她与他同时抬头饮下,烈酒入喉,让本就有些紧张的她呛了一下,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他们彼此间的香气伴随酒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只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景玄便已将她压到身下,宁知念娇嗔出声,心跳加速的看着他。 “嗯…”,她发出呻吟声,闭着眼不敢看。 而景玄已经在她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吻,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摸弄,惹得她发出闷哼声。 “你…唔…” 他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唇齿间发出黏腻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别过头,很是懊恼。“你不是说我们只是有个虚名,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撑在她身上。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了?” 宁知念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抵赖?”,宁知念双手撑住他的胸膛,殊不知这个动作更加点燃他的欲火。 “本王也没说自己是君子。”,他等不及的继续吻下,品尝着她馨香的脖颈。 “你无耻!”,宁知念想推开他,怎么都推不动,自己这力气打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 “嗯,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景玄用手腕蹭去嘴角被她咬出的血,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让宁知念一哆嗦。 “你又骗我…”,宁知念被吻的一阵粗喘着气,嘴里的铁锈味让她更清醒了一些。 “骗你又如何,现在木已成舟,你想逃也来不及了。”,景玄直接一手抽掉她的衣带,宁知念感觉胸口和小腹一凉,轻叫出声,慌忙用胳膊遮盖住身子。 “景玄!你做什么!” 宁知念大叫一声,连忙急着往后缩,但双腿又被他结实有力的大腿牢牢锁住,动弹不得,他一手已经捏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拖向自己。 “呜呜…别…别…别看。”,宁知念的眼角已经被他的举动吓出了眼泪,羞耻感遍布全身,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手乱动着,推搡着他,结果直接被他控住抬过头,她就这样彻底被压在了他身下,还没等她开口,他又堵住了她的嘴。 “呜呜…唔…”,眼泪划过眼角,宁知念被他这番举动吓得直哆嗦,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 他欣赏着她纤细的腰肢,还有白皙的皮肤,配上她欲拒还迎的表情,和发红的眼角,本来他还兴致不高,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明天…明天还要早起敬茶,先睡觉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她身上的衣服已是形同虚设,自己如今已经被他一览无余,她低低的抽泣着,没办法,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景玄见她这般,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见她的意思又不像是装的,自己刚来了点兴致就被浇灭了。 “你这是在跟本王装吗。”,景玄的语气很差,夜色下他的脸上尽是冷冽。 “嗯?”,宁知念抽泣着,奇怪的看着他。 景玄黑着脸,“洞房花烛夜,你叫本王睡觉?” “不…不然呢…”,她捂着胸口别过头去。 “还装傻,想骗本王?之前在南山那晚,你不是很会吗,嗯?”,他又步步紧逼,一只手,,,已落下,她慌忙尖叫一声。 而后,他又直接 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宁知念脑海里早就一片空白,直接惊的愣住,这…这是… 结果没等她反应,他的手, 又开始下一步的活动,她直接回神。 “啊…你做什么!” 宁知念被他的动作吓的大叫一声,眼泪都停住了,但却根本没办法挣脱他,而他没有 半点停下的意思 “你…你别碰我!” “啊———” 她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眼泪喷涌而出,像被吓哭的孩子一般开始哭泣。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呜…”,宁知念已经羞的全身颤抖,直接开始痛哭起来。 被她不对的反应怔住,他停下动作,又抬眼看向她。他愣了一下,有些狐疑,他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看见她在那捂着脸哭。 “你把手拿开,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宁知念只感觉崩溃一般,扯住一旁的被子想盖住身子。 “……” 她不断的低吟和抽泣,景玄眯着眼,松开了她。她的一双玉腿就暴露在空中,扭在一起,不停害怕的往后靠。 “这一个月礼部不是派了人去,没人教你这个?”,景玄的语气已经转为冰冷,举起手, ,,来回捻了捻指尖。 宁知念慌乱用被子的一角盖着身子,却也是无用之功,有些无助的呜咽着。 “呜呜呜…”,她不停抽泣着,平复不下慌乱的心情,无助的捂着脸流泪,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宫里来的姑姑教了成亲的规矩和礼仪…别的…别的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啊。”,她一抽一抽的抱着自己,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颤抖着。 感觉空气凝结,景玄的脸很是阴沉,语气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 “南山那晚是谁教的你?”,他已经出了一层虚汗,低喘着粗气,仿佛在压抑什么。 不敢往下想,他也不顾她颤抖躲避,直接抓住她的脚踝,又将她拽向自己,二话不说, , , 就伸手, 探了去。 宁知念还没等叫出声,而后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啊———” 只听宁知念吃痛的惊呼,直接抽了下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床顶,眼泪瞬间流下。 他…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景玄收回手,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已经惊慌失措的缩成一团,满眼的恐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声。 他拿过一旁的布擦手,又将寝衣重新披上,但却没有离开,仍然凝视着她。 “那…那是我在话本背下来的……” 她的眼泪已经决了堤,只感觉自己像被玷污了一样,浑身发抖,因为喘不过气还咳嗽了几声。 她害怕他接下来会做别的事,委屈瞬间遍布全身,她好想回家。 景玄跪坐在床上,被她这么折腾一番,早没了兴致,但身体的欲火却无从发泄。结果脑海中这才突然回想起半个月前赤风和自己说过的话,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礼部已经按您的要求简化了所有能省略的流程。” 他脸一黑,此时已经有了想杀人的心,看着眼前未经人事,已经快要碎掉的宁知念,突然想把整个礼部的人都杀了。 他二人已是夫妻,此时此刻的他要行夫妻之事,倒成了他欺负她了? 第138章 那次是谁教的你? “端过来。” 宁知念拿着酒慢吞吞的走过去。 景玄轻轻抬眼看着眼前端着酒的人儿,又撑起身子,伸出手拿过酒杯,看着她。 其实今日在宫里,他们二人已当着众人喝过一次,但这杯的意义却不同。 只剩床头的那盏灯,残影打在二人脸上。 宁知念心跳加速,举着酒不敢看他。 “过来。”,他示意她靠前。 宁知念没好气的又看了看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拿起酒杯凑上前去。 两人手臂相交,她与他同时抬头饮下,烈酒入喉,让本就有些紧张的她呛了一下,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他们彼此间的香气伴随酒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只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景玄便已将她压到身下,宁知念娇嗔出声,心跳加速的看着他。 “嗯…”,她发出呻吟声,闭着眼不敢看。 而景玄已经在她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吻,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摸弄,惹得她发出闷哼声。 “你…唔…” 他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唇齿间发出黏腻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别过头,很是懊恼。“你不是说我们只是有个虚名,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撑在她身上。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了?” 宁知念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抵赖?”,宁知念双手撑住他的胸膛,殊不知这个动作更加点燃他的欲火。 “本王也没说自己是君子。”,他等不及的继续吻下,品尝着她馨香的脖颈。 “你无耻!”,宁知念想推开他,怎么都推不动,自己这力气打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 “嗯,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景玄用手腕蹭去嘴角被她咬出的血,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让宁知念一哆嗦。 “你又骗我…”,宁知念被吻的一阵粗喘着气,嘴里的铁锈味让她更清醒了一些。 “骗你又如何,现在木已成舟,你想逃也来不及了。”,景玄直接一手抽掉她的衣带,宁知念感觉胸口和小腹一凉,轻叫出声,慌忙用胳膊遮盖住身子。 “景玄!你做什么!” 宁知念大叫一声,连忙急着往后缩,但双腿又被他结实有力的大腿牢牢锁住,动弹不得,他一手已经捏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拖向自己。 “呜呜…别…别…别看。”,宁知念的眼角已经被他的举动吓出了眼泪,羞耻感遍布全身,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手乱动着,推搡着他,结果直接被他控住抬过头,她就这样彻底被压在了他身下,还没等她开口,他又堵住了她的嘴。 “呜呜…唔…”,眼泪划过眼角,宁知念被他这番举动吓得直哆嗦,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 他欣赏着她纤细的腰肢,还有白皙的皮肤,配上她欲拒还迎的表情,和发红的眼角,本来他还兴致不高,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明天…明天还要早起敬茶,先睡觉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她身上的衣服已是形同虚设,自己如今已经被他一览无余,她低低的抽泣着,没办法,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景玄见她这般,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见她的意思又不像是装的,自己刚来了点兴致就被浇灭了。 “你这是在跟本王装吗。”,景玄的语气很差,夜色下他的脸上尽是冷冽。 “嗯?”,宁知念抽泣着,奇怪的看着他。 景玄黑着脸,“洞房花烛夜,你叫本王睡觉?” “不…不然呢…”,她捂着胸口别过头去。 “还装傻,想骗本王?之前在南山那晚,你不是很会吗,嗯?”,他又步步紧逼,一只手,,,已落下,她慌忙尖叫一声。 而后,他又直接 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宁知念脑海里早就一片空白,直接惊的愣住,这…这是… 结果没等她反应,他的手, 又开始下一步的活动,她直接回神。 “啊…你做什么!” 宁知念被他的动作吓的大叫一声,眼泪都停住了,但却根本没办法挣脱他,而他没有 半点停下的意思 “你…你别碰我!” “啊———” 她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眼泪喷涌而出,像被吓哭的孩子一般开始哭泣。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呜…”,宁知念已经羞的全身颤抖,直接开始痛哭起来。 被她不对的反应怔住,他停下动作,又抬眼看向她。他愣了一下,有些狐疑,他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看见她在那捂着脸哭。 “你把手拿开,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宁知念只感觉崩溃一般,扯住一旁的被子想盖住身子。 “……” 她不断的低吟和抽泣,景玄眯着眼,松开了她。她的一双玉腿就暴露在空中,扭在一起,不停害怕的往后靠。 “这一个月礼部不是派了人去,没人教你这个?”,景玄的语气已经转为冰冷,举起手, ,,来回捻了捻指尖。 宁知念慌乱用被子的一角盖着身子,却也是无用之功,有些无助的呜咽着。 “呜呜呜…”,她不停抽泣着,平复不下慌乱的心情,无助的捂着脸流泪,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宫里来的姑姑教了成亲的规矩和礼仪…别的…别的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啊。”,她一抽一抽的抱着自己,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颤抖着。 感觉空气凝结,景玄的脸很是阴沉,语气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 “南山那晚是谁教的你?”,他已经出了一层虚汗,低喘着粗气,仿佛在压抑什么。 不敢往下想,他也不顾她颤抖躲避,直接抓住她的脚踝,又将她拽向自己,二话不说, , , 就伸手, 探了去。 宁知念还没等叫出声,而后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啊———” 只听宁知念吃痛的惊呼,直接抽了下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床顶,眼泪瞬间流下。 他…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景玄收回手,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已经惊慌失措的缩成一团,满眼的恐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声。 他拿过一旁的布擦手,又将寝衣重新披上,但却没有离开,仍然凝视着她。 “那…那是我在话本背下来的……” 她的眼泪已经决了堤,只感觉自己像被玷污了一样,浑身发抖,因为喘不过气还咳嗽了几声。 她害怕他接下来会做别的事,委屈瞬间遍布全身,她好想回家。 景玄跪坐在床上,被她这么折腾一番,早没了兴致,但身体的欲火却无从发泄。结果脑海中这才突然回想起半个月前赤风和自己说过的话,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礼部已经按您的要求简化了所有能省略的流程。” 他脸一黑,此时已经有了想杀人的心,看着眼前未经人事,已经快要碎掉的宁知念,突然想把整个礼部的人都杀了。 他二人已是夫妻,此时此刻的他要行夫妻之事,倒成了他欺负她了? 第139章 他到底要把她的心伤成什么样? “咳咳咳…”,宁知念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咳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上气不接下气。“咳咳…” 景玄不悦的起身,去浴房洗了手,撑着盆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方才有些失态,是因为她说没学过房事,却想起南山她那般的举动,让他慌了神,还以为她… 他以为她什么都学了,他以为她是懂的,想了想自己也不是这般容易失去控制的人,又想起方才的那杯合酒… 稍微冷静一下,他出了浴房,准备给她拿些水喝。 今天母妃宫里的人也在,虽说府上的人不敢左右他,但他若是现在出了屋,定也会被察觉,母妃又得扒着他问了。 “咳咳…”,宁知念捂着脸,压低自己的咳嗽声,默默流着泪,她想回家,可是却再也没办法回了。 即便她未经人事,也没有学,但猜都能猜到他方才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把她的心伤成什么样? 景玄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递过水。 这才瞧着这小姑娘一副委屈样,这样一看,她身上的稚气还没褪去,又想到她身子骨差些,他竟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却又拉不下脸来说。 宁知念越来越害怕他,不敢让他久等,接过水杯,强压着颤抖喝了,然后也不敢将空杯交给他。 景玄只感觉心中烦闷,这卧房都没有睡塌布置,他这些时日实在没心思管这些。 想到什么,他落手将床垫上的白帕扯去,宁知念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方巾,就见他转身朝桌前的木盒走去。 他背着她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她看不清,也不敢看。 片刻他又回来,将床头的灯熄灭,瞬间,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在她旁边躺下了。 宁知念早已疲惫不堪,轻手轻脚的缩了下来,幅度不敢太大,还伴随强压的抽泣声躺了下来,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不敢乱动。 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她知道景玄从背后抱住了她。 “还难不难受。” “……” 她没有回他,就当是她睡着了。 即便她再硬撑和委屈,因为太累了,睡意还是席卷而来,不到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景玄半天没有睡意,又起身点燃床头的一盏灯,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的小身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又从被子里向她靠近,搂住她保持警惕的身体。 碰到她冰冰凉的小臂,他给她捂了捂,他自是知道她身体容易寒凉,上月送了不少药和补品,都是调身子的,也不见她长点肉。 他自是睡不着,因为常年的习惯,他睡觉的时间很短,经常处理公事到深夜,今天睡的还算早。心中一片烦闷,就感觉怀里的小人儿慢慢放松下来,而后无意识的转身,钻到了他的怀里,他们就这样相拥。 微弱的烛光下,景玄看着她揉红的眼角,轻撅的小嘴,还有脸上的绒毛,更加烦闷了。 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又怕把她叫醒,这么比了比,她的脸确实小,一只shou哪里都小,就是那儿不小,忍着差点又被勾起的欲望,他就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睡颜。 果不其然,小姑娘梦魇了。 他自是知道她经常会做噩梦,还会在梦里哭,说梦话,没有白日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 又将她往怀里靠了靠,他就像之前一样轻轻安抚她,抚摸着她的背,他知道这招管用,他试过几次。 果不其然,小姑娘的眉头也不皱了,又安安静静的睡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心急了,不该这么逼迫她,又吓到她了,她还小,什么都要慢慢来。 自己这段时间要忙的事太多,心浮气躁,这次到底还是他的不是。 第二天一早,宁知念被采月熟悉的声音叫醒,还以为自己在宁家,赖着床不起。 “小姐,王爷让我赶紧叫您起床,要去宫里敬茶的呀。”,采月叫着她,过了半晌,宁知念才惊醒的坐起来。 看着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宁府。 “…几时了,我没睡过,快点快点。”,宁知念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景玄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天或许太累了,竟然一夜无梦。 “小姐…王妃别急,还有时间呢。”,采月也在努力适应这个新称号。 宁知念连忙去梳妆台前,结果发现来伺候的婢女,竟然还有青莲和白莲。 “王妃,殿下安排我们以后在府上伺候您。”,青莲和白莲笑着对她说。 “好。” 恍惚间,她想起昨晚他的举动,心中一片烦闷,她们二人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多少。 采月看得出她心情不好,然后给她拿了些早点。 梳洗完毕,她心事重重的出了门。 府上的人一见她,纷纷低头行礼。 “王妃,早。” “王妃,早上好。” “见过王妃。” 她还没熟悉这个陌生的头衔,强装镇定的微笑示人。 采月等人在后面跟着她,她步态优雅,头上步摇几乎没有晃动。 “王妃,殿下已经在车上了。” 赤字四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齐刷刷的向她低头,她的脸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不必多礼。”,她的两只手提着一只小包,看见赤山又想起什么。“大人的伤好了?” 赤山有些错愕,而后面不改色的回答:“劳王妃挂心,已经好了。” 宁知念微笑点点头,俯身上了马车。 赤字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他们早对这个曾经的准王妃充满认可,最初的几人心照不宣,以为自家主子开了窍,沉迷了美色,因为她的容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出挑,觉着她与其他大家闺秀差不多。 从最开始景玄他们误抓她开始,他们就已经认识她,知道主子一直在乎这个人,那阵他们对她不熟悉,尤其是赤山,因为误抓她而挨过十板子,心里一直有些芥蒂。 结果他们几人在与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相处时,才明白主子为何会这般迷恋,次次为她破例。 这王府突然有了女主人,还多了几个女眷,他们还有些不习惯。 第139章 他到底要把她的心伤成什么样? “咳咳咳…”,宁知念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咳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上气不接下气。“咳咳…” 景玄不悦的起身,去浴房洗了手,撑着盆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方才有些失态,是因为她说没学过房事,却想起南山她那般的举动,让他慌了神,还以为她… 他以为她什么都学了,他以为她是懂的,想了想自己也不是这般容易失去控制的人,又想起方才的那杯合酒… 稍微冷静一下,他出了浴房,准备给她拿些水喝。 今天母妃宫里的人也在,虽说府上的人不敢左右他,但他若是现在出了屋,定也会被察觉,母妃又得扒着他问了。 “咳咳…”,宁知念捂着脸,压低自己的咳嗽声,默默流着泪,她想回家,可是却再也没办法回了。 即便她未经人事,也没有学,但猜都能猜到他方才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把她的心伤成什么样? 景玄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递过水。 这才瞧着这小姑娘一副委屈样,这样一看,她身上的稚气还没褪去,又想到她身子骨差些,他竟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却又拉不下脸来说。 宁知念越来越害怕他,不敢让他久等,接过水杯,强压着颤抖喝了,然后也不敢将空杯交给他。 景玄只感觉心中烦闷,这卧房都没有睡塌布置,他这些时日实在没心思管这些。 想到什么,他落手将床垫上的白帕扯去,宁知念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方巾,就见他转身朝桌前的木盒走去。 他背着她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她看不清,也不敢看。 片刻他又回来,将床头的灯熄灭,瞬间,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在她旁边躺下了。 宁知念早已疲惫不堪,轻手轻脚的缩了下来,幅度不敢太大,还伴随强压的抽泣声躺了下来,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不敢乱动。 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她知道景玄从背后抱住了她。 “还难不难受。” “……” 她没有回他,就当是她睡着了。 即便她再硬撑和委屈,因为太累了,睡意还是席卷而来,不到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景玄半天没有睡意,又起身点燃床头的一盏灯,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的小身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又从被子里向她靠近,搂住她保持警惕的身体。 碰到她冰冰凉的小臂,他给她捂了捂,他自是知道她身体容易寒凉,上月送了不少药和补品,都是调身子的,也不见她长点肉。 他自是睡不着,因为常年的习惯,他睡觉的时间很短,经常处理公事到深夜,今天睡的还算早。心中一片烦闷,就感觉怀里的小人儿慢慢放松下来,而后无意识的转身,钻到了他的怀里,他们就这样相拥。 微弱的烛光下,景玄看着她揉红的眼角,轻撅的小嘴,还有脸上的绒毛,更加烦闷了。 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又怕把她叫醒,这么比了比,她的脸确实小,一只shou哪里都小,就是那儿不小,忍着差点又被勾起的欲望,他就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睡颜。 果不其然,小姑娘梦魇了。 他自是知道她经常会做噩梦,还会在梦里哭,说梦话,没有白日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 又将她往怀里靠了靠,他就像之前一样轻轻安抚她,抚摸着她的背,他知道这招管用,他试过几次。 果不其然,小姑娘的眉头也不皱了,又安安静静的睡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心急了,不该这么逼迫她,又吓到她了,她还小,什么都要慢慢来。 自己这段时间要忙的事太多,心浮气躁,这次到底还是他的不是。 第二天一早,宁知念被采月熟悉的声音叫醒,还以为自己在宁家,赖着床不起。 “小姐,王爷让我赶紧叫您起床,要去宫里敬茶的呀。”,采月叫着她,过了半晌,宁知念才惊醒的坐起来。 看着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宁府。 “…几时了,我没睡过,快点快点。”,宁知念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景玄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天或许太累了,竟然一夜无梦。 “小姐…王妃别急,还有时间呢。”,采月也在努力适应这个新称号。 宁知念连忙去梳妆台前,结果发现来伺候的婢女,竟然还有青莲和白莲。 “王妃,殿下安排我们以后在府上伺候您。”,青莲和白莲笑着对她说。 “好。” 恍惚间,她想起昨晚他的举动,心中一片烦闷,她们二人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多少。 采月看得出她心情不好,然后给她拿了些早点。 梳洗完毕,她心事重重的出了门。 府上的人一见她,纷纷低头行礼。 “王妃,早。” “王妃,早上好。” “见过王妃。” 她还没熟悉这个陌生的头衔,强装镇定的微笑示人。 采月等人在后面跟着她,她步态优雅,头上步摇几乎没有晃动。 “王妃,殿下已经在车上了。” 赤字四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齐刷刷的向她低头,她的脸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不必多礼。”,她的两只手提着一只小包,看见赤山又想起什么。“大人的伤好了?” 赤山有些错愕,而后面不改色的回答:“劳王妃挂心,已经好了。” 宁知念微笑点点头,俯身上了马车。 赤字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他们早对这个曾经的准王妃充满认可,最初的几人心照不宣,以为自家主子开了窍,沉迷了美色,因为她的容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出挑,觉着她与其他大家闺秀差不多。 从最开始景玄他们误抓她开始,他们就已经认识她,知道主子一直在乎这个人,那阵他们对她不熟悉,尤其是赤山,因为误抓她而挨过十板子,心里一直有些芥蒂。 结果他们几人在与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相处时,才明白主子为何会这般迷恋,次次为她破例。 这王府突然有了女主人,还多了几个女眷,他们还有些不习惯。 第140章 她的温顺 昨晚的事闹得尴尬,宁知念也不想看他,上了马车就一直看着窗外。 景玄也闷着气,两个人尴尬的气氛自然是被皇贵妃尽收眼底。 宁知念方才还奇怪,景玄派人拿过去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就只见宫女端着去了屏风后,片刻又出来,朝皇贵妃点头。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玄儿你先去忙,母妃同安安再多说一会儿话。”,皇贵妃看了眼景玄,又面带笑意的看着宁知念。 宁知念还有些紧张,又瞥眼看规规矩矩的景玄离开,扯了扯手上的帕子。 到了晚上,景玄忙完事刚回到王府,就觉得府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起来。 回书房的路上,跟在景玄一旁的赤风察觉到他眉头皱着。 “主子,今天喝龙井,还是换回岩茶?” “……”,景玄没说话,在路过去后院的路上瞥了眼里面,又径直走向书房。 “主子,那些是皇贵妃娘娘派的人,应该是给王妃挑的。”,赤风又开口。 “嗯,还喝龙井。” 听见景玄开了尊口,赤风又释然了一下,转身给下人一个眼神。 - 一天过去了,宁知念只在第三天要回门时才再见到他。 而且第三日的一早,都是她自己坐车回的家,景玄从另一个地方和她在家门前会合,不知道的自然也以为他们是一起从王府来的。 而二人一直相顾无言。 宁知念刚要进门,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嗯,还要做样子。 她今日本来高兴,这么想家,想家里的一切,也终于能但是心中的酸涩只有自己清楚。 他游刃有余的和宁父寒暄,她也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新过门的“妻子”,和他扮演着恩爱夫妻。 然后又是回到王府,那里全是她还要学习的事。 景琰寰回了青州,她自然是知道,他也又来看过她,交代了她一些事。 日子就这么一晃,又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她都没见过他。 宁知念日日看书写字,又或者在画画,偶尔练一练琴,总之倒也和之前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她和王府的人也更熟悉了一些,没有人会为难她,几乎都对她毕恭毕敬。 除了现在行动可能有些不便,不能再像从前那么自由,霓裳阁的一些衣稿她也就派采月去送了,这些事,她自然也是问过景玄,他没有理睬她,就当是默认了。 宁知念的衣食住行自是比之前还要华丽不少,但她的打扮依旧不张扬。 一晃,离大婚已过去半月。 夜里,景玄从宫中忙完回府,刚准备回书房的厢房睡下,路过后院想到些什么,停下脚。 “今天林家的人来过?”,景玄看了眼去往后院的路。 赤风俯身回到:“是,还有侯府,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礼品,放在库前了,还没听您的指示。” “礼品?”,景玄眉头轻皱。 “是,还有些宁洵将军给王妃的家书。” 宁洵这几日又出了差,不在京安。 赤风看了眼他的表情,见他还没什么反应,又开口:“主子…今日,似乎是王妃的生辰。” 赤风的话音一落,景玄袖子下的手微微一缩,眉头稍微舒展开。 恰巧采月丫鬟三人刚出来,看见他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王妃呢?” 景玄开口,他气势实在强大,三人毕恭毕敬的垂头站在一边。 “回王爷,夫人用完晚膳说想自己待一会。”,采月回道。 “先下去。” 景玄一开口,三人立马溜了。他给赤风一个眼神,赤风也会意离开。 刚走进后院,景玄就明显感觉这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多了很多绿植鲜花,原本严肃的庭院都有些生机盎然。他看着屋里亮着灯,进去却没寻见人,浴房也没有动静。 看了眼书桌上散布着她练的字,还有些画样,又有些碎纸。 自己已经半月没来这里了,她倒是半点不想他,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问都不问医生,反而过的挺潇洒。 随便拿起几张练习稿看了看,这小兔子的字最近进步了许多。 景玄没见到人,出了厢房,就看见院前的小河漂来用纸折的小船,顺着水流飘向更远。 他看了看,跟着院内的小河往里面的庭院走,刚绕过一棵树就看见不远处蹲着的小小身影。 宁知念蹲在这条人造小河的尽头旁,一旁还有一棵正绿的小树,这里的水声很大,让她根本察觉不到周围的声音。 她旁边放着一盘用纸折的小船,将它们轻轻的放在水里,看着它们飘走。 即便水流声很聒噪,但景玄依旧能听见隐隐的啜泣声。 她在哭。 宁知念用帕子捂住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慢慢的,小船全都被放完,她又缓了好一会儿,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娘亲留给她的白玉簪。 看着小船全都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宁知念扶着一旁的树起身,一回头被站在不远处的景玄吓了一跳。 慌乱间,她连忙擦了擦眼角,愣在原地。 他站在那多久了,方才自己在这自言自语,他全都听到了? “…殿下怎么来了,我要歇息了。“,宁知念很是懊恼,忍着尴尬走过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想直接略过他回去。 宁知念想过去,发现他一动不动堵在门口,别过头不看他。 “我让宁洵这次去的地方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他突然冒出的话让宁知念微微发怔,然后点点头。 “知道了,谢谢殿下。”,她依旧很生疏的模样。 “今日怎么没去宁家?”,他一把拉过她,强迫她靠近自己。 宁知念身体僵硬,浑身布满抗拒,却又不敢太明显,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和他对视。 “…我怎么不想回,可是…” 她鼻头和眼角泛红,好像有满心的委屈,说话也夹着鼻音,倒叫他愣了一下。 “我总是去…怕落人闲话,也叫他们担心。“,她咬了咬下唇,又开口:“时候不早了,我想歇了,殿下也早点休息。” 她的抗拒自然是都被他感受到了。 “本王今日宿在这。”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生冷,但宁知念却没什么反应。 她想了想什么,轻轻点点头。 “那我先去叫人备水。“,她的性子不温不火,好像对一切都淡然了,见他没阻拦自己,从一旁绕过出了庭院。 景玄有些恍惚,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样温顺,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自己这么烦闷。 第140章 她的温顺 昨晚的事闹得尴尬,宁知念也不想看他,上了马车就一直看着窗外。 景玄也闷着气,两个人尴尬的气氛自然是被皇贵妃尽收眼底。 宁知念方才还奇怪,景玄派人拿过去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就只见宫女端着去了屏风后,片刻又出来,朝皇贵妃点头。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玄儿你先去忙,母妃同安安再多说一会儿话。”,皇贵妃看了眼景玄,又面带笑意的看着宁知念。 宁知念还有些紧张,又瞥眼看规规矩矩的景玄离开,扯了扯手上的帕子。 到了晚上,景玄忙完事刚回到王府,就觉得府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起来。 回书房的路上,跟在景玄一旁的赤风察觉到他眉头皱着。 “主子,今天喝龙井,还是换回岩茶?” “……”,景玄没说话,在路过去后院的路上瞥了眼里面,又径直走向书房。 “主子,那些是皇贵妃娘娘派的人,应该是给王妃挑的。”,赤风又开口。 “嗯,还喝龙井。” 听见景玄开了尊口,赤风又释然了一下,转身给下人一个眼神。 - 一天过去了,宁知念只在第三天要回门时才再见到他。 而且第三日的一早,都是她自己坐车回的家,景玄从另一个地方和她在家门前会合,不知道的自然也以为他们是一起从王府来的。 而二人一直相顾无言。 宁知念刚要进门,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嗯,还要做样子。 她今日本来高兴,这么想家,想家里的一切,也终于能但是心中的酸涩只有自己清楚。 他游刃有余的和宁父寒暄,她也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新过门的“妻子”,和他扮演着恩爱夫妻。 然后又是回到王府,那里全是她还要学习的事。 景琰寰回了青州,她自然是知道,他也又来看过她,交代了她一些事。 日子就这么一晃,又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她都没见过他。 宁知念日日看书写字,又或者在画画,偶尔练一练琴,总之倒也和之前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她和王府的人也更熟悉了一些,没有人会为难她,几乎都对她毕恭毕敬。 除了现在行动可能有些不便,不能再像从前那么自由,霓裳阁的一些衣稿她也就派采月去送了,这些事,她自然也是问过景玄,他没有理睬她,就当是默认了。 宁知念的衣食住行自是比之前还要华丽不少,但她的打扮依旧不张扬。 一晃,离大婚已过去半月。 夜里,景玄从宫中忙完回府,刚准备回书房的厢房睡下,路过后院想到些什么,停下脚。 “今天林家的人来过?”,景玄看了眼去往后院的路。 赤风俯身回到:“是,还有侯府,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礼品,放在库前了,还没听您的指示。” “礼品?”,景玄眉头轻皱。 “是,还有些宁洵将军给王妃的家书。” 宁洵这几日又出了差,不在京安。 赤风看了眼他的表情,见他还没什么反应,又开口:“主子…今日,似乎是王妃的生辰。” 赤风的话音一落,景玄袖子下的手微微一缩,眉头稍微舒展开。 恰巧采月丫鬟三人刚出来,看见他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王妃呢?” 景玄开口,他气势实在强大,三人毕恭毕敬的垂头站在一边。 “回王爷,夫人用完晚膳说想自己待一会。”,采月回道。 “先下去。” 景玄一开口,三人立马溜了。他给赤风一个眼神,赤风也会意离开。 刚走进后院,景玄就明显感觉这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多了很多绿植鲜花,原本严肃的庭院都有些生机盎然。他看着屋里亮着灯,进去却没寻见人,浴房也没有动静。 看了眼书桌上散布着她练的字,还有些画样,又有些碎纸。 自己已经半月没来这里了,她倒是半点不想他,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问都不问医生,反而过的挺潇洒。 随便拿起几张练习稿看了看,这小兔子的字最近进步了许多。 景玄没见到人,出了厢房,就看见院前的小河漂来用纸折的小船,顺着水流飘向更远。 他看了看,跟着院内的小河往里面的庭院走,刚绕过一棵树就看见不远处蹲着的小小身影。 宁知念蹲在这条人造小河的尽头旁,一旁还有一棵正绿的小树,这里的水声很大,让她根本察觉不到周围的声音。 她旁边放着一盘用纸折的小船,将它们轻轻的放在水里,看着它们飘走。 即便水流声很聒噪,但景玄依旧能听见隐隐的啜泣声。 她在哭。 宁知念用帕子捂住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慢慢的,小船全都被放完,她又缓了好一会儿,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娘亲留给她的白玉簪。 看着小船全都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宁知念扶着一旁的树起身,一回头被站在不远处的景玄吓了一跳。 慌乱间,她连忙擦了擦眼角,愣在原地。 他站在那多久了,方才自己在这自言自语,他全都听到了? “…殿下怎么来了,我要歇息了。“,宁知念很是懊恼,忍着尴尬走过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想直接略过他回去。 宁知念想过去,发现他一动不动堵在门口,别过头不看他。 “我让宁洵这次去的地方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他突然冒出的话让宁知念微微发怔,然后点点头。 “知道了,谢谢殿下。”,她依旧很生疏的模样。 “今日怎么没去宁家?”,他一把拉过她,强迫她靠近自己。 宁知念身体僵硬,浑身布满抗拒,却又不敢太明显,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和他对视。 “…我怎么不想回,可是…” 她鼻头和眼角泛红,好像有满心的委屈,说话也夹着鼻音,倒叫他愣了一下。 “我总是去…怕落人闲话,也叫他们担心。“,她咬了咬下唇,又开口:“时候不早了,我想歇了,殿下也早点休息。” 她的抗拒自然是都被他感受到了。 “本王今日宿在这。”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生冷,但宁知念却没什么反应。 她想了想什么,轻轻点点头。 “那我先去叫人备水。“,她的性子不温不火,好像对一切都淡然了,见他没阻拦自己,从一旁绕过出了庭院。 景玄有些恍惚,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样温顺,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自己这么烦闷。 第141章 上了本王的船,想轻易下去? 过了今夜,就是十六岁。 宁知念却浑身看不出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以前的她或许还能用古灵精怪形容,而现在一眼看去,只会觉得这个女子稳重大方。 景玄沐浴完出来,就看见宁知念侧坐在榻上,顶着烛光看书。 她见他出来,抬头对上他的眼,放下手里的书,而后起身,去拿布准备给他擦拭。 景玄从镜子里看她为自己擦拭的模样,现在的她未经粉饰,出神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听几个下人说,你这些时日睡不好?” 他突然地开口,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宁知念怔了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她手上还在为他擦拭着,她现在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们的关系原本没这么僵硬,但两个人一见面,气氛就很微妙。 “本王没让你不出门。”,他起身坐到了榻上,拿起一旁桌上她方才看的书,慵懒的翻着。 “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你现在也不用这般谨慎。”,他又打量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成日穿的那么素,不知道的以为本王苛待你了,林澈和宁洵成日在本王面前打听,烦得很。” 他突然说了这些,让宁知念有些手足无措,心跟着紧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们只是担心我,殿下莫要怪罪,我有机会和他们说一声。”,她擦了擦手,将头发整理了一下。 宁知念白净的小脸在烛光下格外引人注目,让景玄看的有些失神,她脸上褪去了青涩,眉眼间尽是复杂的美感,带着几分忧虑,娇嫩的好像一碰就会出水。 他轻轻抬手,示意她过来,宁知念轻轻呼气,慢慢走过去。 他又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她的馨香味萦绕他整个鼻腔。 有些时日没和他这般亲昵了,宁知念忍不住泛红着脸。自打上次皇贵妃派了很多人来王府,就有个教习姑姑教了她很多床第之见的事,她欠缺的那部分知识才算补充上,这几天晚上她也做了不少思想斗争。 尤其是知道,他那时候送去的布代表什么,又瞥见他胳膊上一处细小的伤口已经变成快要痊愈的疤痕。 她穿着薄薄的真丝寝衣,紧紧贴着他,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升温起来。 宁知念总觉得自己继续装傻好像没什么意思了,到时候他又生气。 只见自己还在出神时,景玄一只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没等她反应,就感觉脖间一凉。 他的大手在她脖间系了个什么东西,她狐疑的低头一只手摸上去,低头看。 “这是…”,她拿起一旁的铜镜看去,是一颗圆润光滑的珍珠,用金镶嵌着,却不俗气。“怎么这么大…” 她比划着,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平日圆润细腻的珍珠就已经实属罕见,而这颗要比平时的珍珠大了一倍,却一点没有瑕疵,这种罕见之物,听说之前只有太后这种级别的人才可能拥有。 “喜欢吗?”,景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表情惊喜的宁知念,心情终于变好些。 “喜欢是喜欢,这也太贵重了,我听人说今年东边今年受了灾,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的珠?”,宁知念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一直看着铜镜欣赏着。本以为她那数不完的嫁妆里就已经有很多奇珍异宝了,现在一看,还有更好的东西。 景玄没说话,静静欣赏她的样子。 “这个要送给我吗?”,她又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你想让本王送给谁。”,他没有生气,把玩着她散落的碎发,结果另一只手又将桌上另一个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同等模样的珍珠制成的耳坠,没有吊坠那颗大,但色泽同样是一绝,镶嵌工艺也是顶级。 宁知念瞪大了眼,又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抽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 景玄勾了勾唇,什么喜好素雅,这不见了照样开心的不行。 宁知念拿起来耳饰比划了一下,又看向他,“这一看就是东海出的珍珠,简直太美了,但我戴着会不会很夸张。” 她逐渐放松下来,没有方才那种拘谨和忧虑。 “不会。”,他抬手,给她将耳坠戴上,宁知念感受着他发烫的大手,弄的她脸上痒痒的。 他为她戴好后,宁知念又拿起铜镜看了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左看看右看看。 “还是送给母妃,我感受一下就好了…总觉得有些惶恐。”,她的眉头又皱了皱,又看向他。 景玄捏了捏她的脸,“母妃不喜欢这些,再说,父皇的东西会比我的差?“ 宁知念听完他说的,又举起铜镜看了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轻轻将耳饰摘下,放回盒子里,然后脸红着微微低头,有些局促的捏着裙摆,想让他摘掉脖子上的吊坠。 “谢谢殿下,我还是先收好。” “就这么戴着。”,他拉过她的手。 宁知念的脸一下红起来。 “时候不早了…” “嗯。” 景玄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殿下…”,宁知念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她主动贴近他,乖巧着跪坐着。 景玄挑挑眉,大手轻轻的搂住她的腰。 “有些事我还是想问清楚…”,她认真的看着他,眼角还有些泛红。 “皇贵妃她…真的对我很好,她也很关心你。而且府上的事,大家都是照例去办,名义上我有很多要管的事,我总是推脱。因为我们这样…”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我要先收好吗?我怕弄坏…”,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耳饰。 景玄面不改色的听完,半晌,开口。 “这几天施太医有来检查过你吗。” 他不轻易回答自己的话,这让宁知念早就习惯了。 “嗯,应该是比之前要好些了,施大人说,再慢慢调理一些日子,可能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认真的回答他。 景玄趁机掐了一下她的腰,让她忍不住缩着笑了一下。 “嗯,是比之前有点肉了。” 这话让宁知念发羞得不行,但刚才她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 “怎么,这么快就不想要昭王妃的名号了?”,他将她拥入怀,拿起一旁的薄毯裹住她。 宁知念顺手环抱住他的腰,然后轻轻摇摇头。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殿下的意思…”,她只觉得他怀里很温暖。 “上了本王的船,想轻易下去?” 他闻着她的馨香,方才自己就已经有些欲火上身,这下隔着薄薄的寝衣,她身子的柔软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实在勾人。 第141章 上了本王的船,想轻易下去? 过了今夜,就是十六岁。 宁知念却浑身看不出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以前的她或许还能用古灵精怪形容,而现在一眼看去,只会觉得这个女子稳重大方。 景玄沐浴完出来,就看见宁知念侧坐在榻上,顶着烛光看书。 她见他出来,抬头对上他的眼,放下手里的书,而后起身,去拿布准备给他擦拭。 景玄从镜子里看她为自己擦拭的模样,现在的她未经粉饰,出神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听几个下人说,你这些时日睡不好?” 他突然地开口,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宁知念怔了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她手上还在为他擦拭着,她现在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们的关系原本没这么僵硬,但两个人一见面,气氛就很微妙。 “本王没让你不出门。”,他起身坐到了榻上,拿起一旁桌上她方才看的书,慵懒的翻着。 “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你现在也不用这般谨慎。”,他又打量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成日穿的那么素,不知道的以为本王苛待你了,林澈和宁洵成日在本王面前打听,烦得很。” 他突然说了这些,让宁知念有些手足无措,心跟着紧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们只是担心我,殿下莫要怪罪,我有机会和他们说一声。”,她擦了擦手,将头发整理了一下。 宁知念白净的小脸在烛光下格外引人注目,让景玄看的有些失神,她脸上褪去了青涩,眉眼间尽是复杂的美感,带着几分忧虑,娇嫩的好像一碰就会出水。 他轻轻抬手,示意她过来,宁知念轻轻呼气,慢慢走过去。 他又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她的馨香味萦绕他整个鼻腔。 有些时日没和他这般亲昵了,宁知念忍不住泛红着脸。自打上次皇贵妃派了很多人来王府,就有个教习姑姑教了她很多床第之见的事,她欠缺的那部分知识才算补充上,这几天晚上她也做了不少思想斗争。 尤其是知道,他那时候送去的布代表什么,又瞥见他胳膊上一处细小的伤口已经变成快要痊愈的疤痕。 她穿着薄薄的真丝寝衣,紧紧贴着他,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升温起来。 宁知念总觉得自己继续装傻好像没什么意思了,到时候他又生气。 只见自己还在出神时,景玄一只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没等她反应,就感觉脖间一凉。 他的大手在她脖间系了个什么东西,她狐疑的低头一只手摸上去,低头看。 “这是…”,她拿起一旁的铜镜看去,是一颗圆润光滑的珍珠,用金镶嵌着,却不俗气。“怎么这么大…” 她比划着,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平日圆润细腻的珍珠就已经实属罕见,而这颗要比平时的珍珠大了一倍,却一点没有瑕疵,这种罕见之物,听说之前只有太后这种级别的人才可能拥有。 “喜欢吗?”,景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表情惊喜的宁知念,心情终于变好些。 “喜欢是喜欢,这也太贵重了,我听人说今年东边今年受了灾,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的珠?”,宁知念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一直看着铜镜欣赏着。本以为她那数不完的嫁妆里就已经有很多奇珍异宝了,现在一看,还有更好的东西。 景玄没说话,静静欣赏她的样子。 “这个要送给我吗?”,她又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你想让本王送给谁。”,他没有生气,把玩着她散落的碎发,结果另一只手又将桌上另一个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同等模样的珍珠制成的耳坠,没有吊坠那颗大,但色泽同样是一绝,镶嵌工艺也是顶级。 宁知念瞪大了眼,又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抽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 景玄勾了勾唇,什么喜好素雅,这不见了照样开心的不行。 宁知念拿起来耳饰比划了一下,又看向他,“这一看就是东海出的珍珠,简直太美了,但我戴着会不会很夸张。” 她逐渐放松下来,没有方才那种拘谨和忧虑。 “不会。”,他抬手,给她将耳坠戴上,宁知念感受着他发烫的大手,弄的她脸上痒痒的。 他为她戴好后,宁知念又拿起铜镜看了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左看看右看看。 “还是送给母妃,我感受一下就好了…总觉得有些惶恐。”,她的眉头又皱了皱,又看向他。 景玄捏了捏她的脸,“母妃不喜欢这些,再说,父皇的东西会比我的差?“ 宁知念听完他说的,又举起铜镜看了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轻轻将耳饰摘下,放回盒子里,然后脸红着微微低头,有些局促的捏着裙摆,想让他摘掉脖子上的吊坠。 “谢谢殿下,我还是先收好。” “就这么戴着。”,他拉过她的手。 宁知念的脸一下红起来。 “时候不早了…” “嗯。” 景玄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殿下…”,宁知念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她主动贴近他,乖巧着跪坐着。 景玄挑挑眉,大手轻轻的搂住她的腰。 “有些事我还是想问清楚…”,她认真的看着他,眼角还有些泛红。 “皇贵妃她…真的对我很好,她也很关心你。而且府上的事,大家都是照例去办,名义上我有很多要管的事,我总是推脱。因为我们这样…”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我要先收好吗?我怕弄坏…”,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耳饰。 景玄面不改色的听完,半晌,开口。 “这几天施太医有来检查过你吗。” 他不轻易回答自己的话,这让宁知念早就习惯了。 “嗯,应该是比之前要好些了,施大人说,再慢慢调理一些日子,可能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认真的回答他。 景玄趁机掐了一下她的腰,让她忍不住缩着笑了一下。 “嗯,是比之前有点肉了。” 这话让宁知念发羞得不行,但刚才她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 “怎么,这么快就不想要昭王妃的名号了?”,他将她拥入怀,拿起一旁的薄毯裹住她。 宁知念顺手环抱住他的腰,然后轻轻摇摇头。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殿下的意思…”,她只觉得他怀里很温暖。 “上了本王的船,想轻易下去?” 他闻着她的馨香,方才自己就已经有些欲火上身,这下隔着薄薄的寝衣,她身子的柔软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实在勾人。 第142章 生辰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委屈涌上心头,让她红了眼。 景玄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低落,又将她抱紧了些。 宁知念对他的阴晴不定虽然司空见惯,但至今都没能猜中过他的心思,一边对自己好,一边又出言伤害自己,她真的不懂这个人,太折磨人了。 “清明休沐前,父皇要大办祭祀,到时候大部分人都去围场,你要跟我一起,到时候应酬交际一个都少不了。” 他的话说完,宁知念从他怀里抬头看看他,眨眨眼,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让她有些紧张。 “怕了?” “……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她的小脸又拧巴起来,开始思虑。 “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就好。” 言语间,他就在她唇间落下一吻。 宁知念还是觉得继续装傻为好,她不小心碰到他充血的手臂,还有这宽硕的肩膀,心里直犯怵。 “我困了…”,她嘤咛着撒娇。 景玄继续在她脖颈间落下淅淅沥沥的小吻。 “这些日子想我吗。” 他进一步的亲昵让她有些朦胧,但身子就像水一样化在他怀里。 “唔……”,她挣扎不得。 “想不想。”,他的手更不安分,语气带着些威胁。 “……想。”,她被他的动作弄的直发痒,妥协一般的说出来。 “为什么不找我,嗯?”,他惩罚的捏了捏她的大腿,又惹得她一阵轻颤。 “唔…不是你说没事不要打扰你的嘛。”,宁知念被他拨弄的喘着轻气。 “你就会欺负我,找你也不是,不找你也不是…你觉得我不会反抗你嘛…”,她被他托举着,想推开他都难。 “嗯…你可以试试。”,他继续撩拨着,贪恋她身上所有的味道。 “不许再欺负我了…”,她不知道自己欲拒还迎的样子有多能燃起他的火。 黏腻的声音又传遍整个房间,没等宁知念反应,就感觉自己悬起,景玄已横打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她的气息有些凌乱,只能轻轻揪着他的衣服。 “好好养好身子。”,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下去,而后又是细雨连绵的吻。“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手早已不安分起来,身体的羞耻感让她感觉哪里都在发烫,她当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唔……” 她被他埋在身体里,半点动弹不得,任由他啃咬,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放过。 “不会就学。” 最后也是被他折腾了半天他才肯放过她。 宁知念脸红脑胀的去洗了半天手,她第一次直面他的一切,又好奇又害怕。 见景玄还没从净房出来,宁知念灰溜溜的上床用被子蒙住脑袋。 半晌,听见动静,景玄上了床,一手将她搂过。 “凉…”,他的手刚洗完有些冰,惹得她打冷颤。 景玄自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不满的嗅着她。 被他折腾一晚,睡意立刻席卷全身,他冰冰凉凉的手都在自己身上摸热了,宁知念昏昏欲睡之际,就听到一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生辰快乐。“ 第142章 生辰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委屈涌上心头,让她红了眼。 景玄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低落,又将她抱紧了些。 宁知念对他的阴晴不定虽然司空见惯,但至今都没能猜中过他的心思,一边对自己好,一边又出言伤害自己,她真的不懂这个人,太折磨人了。 “清明休沐前,父皇要大办祭祀,到时候大部分人都去围场,你要跟我一起,到时候应酬交际一个都少不了。” 他的话说完,宁知念从他怀里抬头看看他,眨眨眼,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让她有些紧张。 “怕了?” “……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她的小脸又拧巴起来,开始思虑。 “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就好。” 言语间,他就在她唇间落下一吻。 宁知念还是觉得继续装傻为好,她不小心碰到他充血的手臂,还有这宽硕的肩膀,心里直犯怵。 “我困了…”,她嘤咛着撒娇。 景玄继续在她脖颈间落下淅淅沥沥的小吻。 “这些日子想我吗。” 他进一步的亲昵让她有些朦胧,但身子就像水一样化在他怀里。 “唔……”,她挣扎不得。 “想不想。”,他的手更不安分,语气带着些威胁。 “……想。”,她被他的动作弄的直发痒,妥协一般的说出来。 “为什么不找我,嗯?”,他惩罚的捏了捏她的大腿,又惹得她一阵轻颤。 “唔…不是你说没事不要打扰你的嘛。”,宁知念被他拨弄的喘着轻气。 “你就会欺负我,找你也不是,不找你也不是…你觉得我不会反抗你嘛…”,她被他托举着,想推开他都难。 “嗯…你可以试试。”,他继续撩拨着,贪恋她身上所有的味道。 “不许再欺负我了…”,她不知道自己欲拒还迎的样子有多能燃起他的火。 黏腻的声音又传遍整个房间,没等宁知念反应,就感觉自己悬起,景玄已横打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她的气息有些凌乱,只能轻轻揪着他的衣服。 “好好养好身子。”,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下去,而后又是细雨连绵的吻。“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手早已不安分起来,身体的羞耻感让她感觉哪里都在发烫,她当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唔……” 她被他埋在身体里,半点动弹不得,任由他啃咬,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放过。 “不会就学。” 最后也是被他折腾了半天他才肯放过她。 宁知念脸红脑胀的去洗了半天手,她第一次直面他的一切,又好奇又害怕。 见景玄还没从净房出来,宁知念灰溜溜的上床用被子蒙住脑袋。 半晌,听见动静,景玄上了床,一手将她搂过。 “凉…”,他的手刚洗完有些冰,惹得她打冷颤。 景玄自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不满的嗅着她。 被他折腾一晚,睡意立刻席卷全身,他冰冰凉凉的手都在自己身上摸热了,宁知念昏昏欲睡之际,就听到一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