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使徒》


 第1章 裂隙

    新海市的夜晚有些闷热。
    海风轻柔地拂过这座滨海都市，给这燥热的夏季带来一丝清凉。
    晚间的街道霓虹闪烁，路边零星几个散步乘凉的行人。
    常枫手捧一罐可乐，惬意地靠坐在道旁的长椅上。
    一头利落的短发，容貌清秀，嘴角好似带笑，衣着虽是朴素，相貌却是不俗。一双明亮的眸子正紧盯着街对面，偶尔还灌上一口凉爽的汽水。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街对面的大型广告屏上正播报着晚间新闻。
    【近日，鹰国突发大型裂隙灾害，据不完全统计，波及人数已超五十人。有关专家表示：全球裂隙灾害日益增多，望诸国携手，共抗时艰。】
    看着新闻中的“裂隙”字样，常枫眯了眯双眼。在如今的社会，这可是极具危险的字眼。
    裂隙！
    一种在全球范围内广泛出现的灾害，表现为裂缝般的空间虫洞，具体成因未知。
    二十年前，裂隙灾害首次出现，随后便频频出现于世界各地。
    裂隙灾害发生迅速，每当裂隙出现，附近的人类便会被吸入其中。一旦进入其中，便等同于被宣判死刑。进入者的尸体不久后便会出现在发生点附近。
    死状通常惨烈，偶有全尸。
    至于波及人数的多少则与其规模相关，像方才新闻报道的大型裂隙便是其中一种。
    针对这一现象级灾害，华国成立调查局，特管有关裂隙的一切事宜。
    这便是常枫调查到有关于裂隙的信息，也是各国对公众的一致说辞。
    【下一条简讯，华国调查局发布有关特殊人才的招纳事宜。欢迎有分析、推理、解密等天赋的人员报名。】
    荧幕中适时播放起调查局的招募信息。
    听到广告中“调查局”的字样，常枫不禁撇了撇嘴。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招募，在印象里调查局每个季度都会向外界发布类似信息。
    就连他自己，都曾去调查局报名过。
    只可惜，他连最开始的面试环节都没能参与。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
    “你刚考上名牌大学，来调查局掺和什么。好好读书一样能造福社会。”
    当时调查局人事拍着他的肩膀如是说道……
    荧幕之上，新闻报道突然停止，一则闪耀着红光的紧急通报打断了常枫的回忆。
    【插播一条紧急通告，新海市东二路南段发生小型裂隙灾害，请附近居民有序撤离！】
    刺目红光下，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屏幕。
    “快看公告！又有裂隙发生了。”
    “是嘛，让我看看哪儿的人这么倒霉？”
    “新海市东二路……妈呀，就是这儿！”
    闻言，常枫扭头看向一旁的路牌。
    深蓝色的路牌上，赫然写着“东二路”。
    街上的行人已经开始纷纷跑路。
    虽说小型裂隙波及范围小，涉及人数也不多，但显然谁都不想当那个倒霉蛋。
    常枫自是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顺手将可乐空罐丢向一旁的垃圾桶。
    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径直向桶中落去。
    下一瞬，罐子却径直悬浮在了空中。
    紧接着罐子又以一个更加妖娆的飞行轨迹飘回常枫身前。
    “中大奖了……”常枫看着飘回来的罐子喃喃道。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莫大吸力。
    转过身，果不其然。
    就在他的背后，一道漆黑裂隙横在半空。
    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定了他，此刻就连退后一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做不到！
    如此近距离下，裂隙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落入常枫眼中。
    菱形的裂隙一人见高，当中漆黑深邃，边缘则遍布网状的裂痕。
    裂隙的周边还在拓展，一片片空间碎片犹如纸屑，沿着裂痕脱落，随即落入深邃的中心消失不见。
    破碎的美感，毁灭的气息，危险与美丽就这样相互交织在一起。
    裂隙，这一席卷全球的现象级灾害此刻就出现在常枫面前！
    此时，裂隙似乎已完全成型。
    一股比方才更加庞大的吸力从中传来。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常枫竟直接双脚离地，向着裂隙内部飘去。
    忽地，远处传来警笛声。
    常枫看去，目力尽头处一辆摩托正闪着刺眼的红蓝灯光一路疾驰而来。
    这也是他进入裂隙前所见的最后光景。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气息袭遍他全身，如坠深海。
    这股气息如星空般空旷、压迫和神秘！
    没有丝毫不适，常枫闭上双眼，感受气息的轻抚，这古老的气息似乎也因他的到来而颤抖。
    ……
    东二路的街道从未像今晚这般热闹。
    附近的街头巷尾、小区超市中涌出了许多居民。人群簇拥、汇聚着，最终在宽阔的街道上汇成人潮，向远离东二路的方向跌撞而去。
    一辆摩托车闪着刺眼的警灯，小心躲避着奔跑的行人，向着裂隙所在方向飞快驶来，路上卷起传单无数。
    仔细看去，疾驰的摩托上竟是个女人的身影。
    “我已到达东二路，这里行人有点多，还要一会儿才能赶到裂隙发生点。”摩托车上的女子说道。
    头盔下，女子飘逸的发丝在空中狂舞，宽松的长裤下一双修长的大腿也被风给勾勒了出来。
    “难得我今天休假，逛街才逛到一半……”女子叹了口气说道。
    “咳咳……”
    闻听此言，女子的耳机中传来略带尴尬的回复：“林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队长率队还在攻略另外一处裂隙，攻略组里又只有你恰好在附近。”
    “嗨，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单独攻略裂隙太紧张嘛，随便说点什么缓解缓解。”林萱满不在乎地回道。
    吱——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刹车，林萱将车在距离裂隙约50米的地方遥遥停下，随即一个翻身潇洒下车。
    “已经到达裂隙发生点。”林萱随口汇报道。
    紧接着她从车后取出一个小巧的仪器，远远地对着裂隙扫描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男子接收到采集的数据，开始实时汇报起扫描结果。
    “裂隙参数已收集完毕。裂隙规模小，对应副本为单人类；能量波动等级b，对应副本难度b级；现将其记录为编号b1-125。”
    “b级？”
    林萱发出一声惊呼：“孟不成，我通过难度最高的副本也才b级！”
    “团队类b-级副本，还是队长带你过的……”孟不成补充道。
    “……”
    被耿直的孟不成气的有些语塞，林萱随即听到耳机中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那头的人正争论着些什么。
    片刻后嘈杂声消失，耳机中重新传来孟不成的声音。
    “萱姐，上头传来指示。鉴于你的经验不足以应对此次副本，你可以选择不进入裂隙，我们会提前做好裂隙失控的准备。”
    面对耳机那头的建议，林萱却陷入了沉默。
    “回复上级，我会对此次裂隙副本进行攻略。”林萱说道。
    “你疯了？”
    被林萱的决定吓了一跳，孟不成急忙劝说道：“队长那边或许马上就能结束副本，我们已经在交易网站上发布了悬赏，局里的诅咒物也在调度中了……真的不再等等？”
    孟不成越说语调越低，似乎他也意识到此刻这些手段根本来不及。
    “不能等了……你知道的，越是小型裂隙，失控速度就越快。”林萱叹道。
    边说着，林萱一边向裂隙走去。
    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什么其他情绪，她竟没注意到裂隙凭空消失的引力。
    来到漆黑的裂隙近前，林萱摘下头盔，随手扔到一旁。
    涌动的气流托起她飘散的长发。
    深吸一口气，林萱紧张的情绪稍显缓和。
    进入裂隙时，那如坠深海的窒息感和阴冷刺骨般的神秘窥伺总是令人抓狂，她怀疑自己永远不会有适应的那天。
    “不过是b级副本，也没啥大不了的，我来了！”
    林萱向着裂隙一步迈去。
    砰！
    “哎哟！”
    “萱姐，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耳机中传来的痛呼，孟不成急忙问道。
    揉着撞得通红的额头，林萱伸手摸向裂隙。
    裂隙前，一面不可视的空气墙，阻挡着她的进入。
    “有人先进入副本了！”

 第2章 【午夜凶亭】

    虚无，寂静
    这是常枫此刻的感受。
    自他被那道诡异的裂隙吸入，已不知过了多久。
    在无边的黑暗中，时间这一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光线在这里已经彻底消失，目光所及尽是漆黑，双眼也失去了它的作用。
    常枫没有作声，静静等待着裂隙中的变化。
    毕竟深入险地，自己的人身性命早就不在掌控之中。与其无用地发疯崩溃，他倒更乐意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黑暗中忽地闪烁起一点光芒。
    与此同时，一阵机械人声自发光处传来。
    【欢迎进入裂隙】
    【恭喜你成为一名使徒】
    【穿过裂隙，诡异世界的全貌即将对你展开。你将获得前所未见的知识、力量与财富。作为交换，你只需要完成系统给予你的试炼任务。试炼任务难度不会超过使徒能力极限】
    诡异世界？试炼任务？
    常枫有些错愕。
    此刻，这席卷全球的裂隙褪去了自然灾害的外衣，藏于其下的竟然是个具有完整程序和智能的系统。
    究竟是何等伟力才能创造出这跨越两界的造物？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它居然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形式于世界各地吸取参与者。
    而那些被报道死于裂隙灾害的人，其真实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这所谓的试炼任务！
    令人生畏的真相未曾动摇常枫的心智。
    于他而言，被黑洞搅碎和任务中死亡其实没什么区别。
    遥远的星空中是否有无上的存在更是和他没甚相干。
    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此刻他更在乎的是怎样活着离开裂隙。
    虽然对那所谓的试炼任务不甚了解，但有一句话他是听懂了。
    “试炼难度不会超过我的能力范围，那么总归会有完成的方式，这便是生路所在。”常枫喃喃自语道。
    但随即他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奇怪，在全球这么庞大的受灾基数下，裂隙怎么会没有生还者？调查局又为何对外宣称这是一项自然灾害？”常枫略感疑惑地自语道。
    但随即他便想到了答案。
    “前所未见的知识、力量与财富吗？那公众眼中的裂隙还真得是‘天灾’才行。”
    想通这些，常枫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先想办法完成任务，离开裂隙才是第一要事。
    【请使徒输入昵称】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光幕出现在他面前，正静静等待着他书写。
    “起名啊……让我想想。”
    真名自然是不能起的，既然有昵称的设定，那自然是少不了和其他使徒接触。
    常枫摩挲了下鼻梁，片刻后便有了决定。
    正待要下手书写，可眼前的光幕却突然一阵颤抖。
    【滋……滋……】
    【信息错误！】
    光幕中飞快闪过红色字体。
    “怎么回事？我可什么都没碰。”
    【信息查询中……档案重建中……】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横生的变故未让常枫感到意外，反而他竟露出一抹恍然神色。
    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那机械声音再度响起。
    【副本载入中……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午夜凶亭】
    【副本类型：单人】
    【难度等级：b-】
    【副本介绍：】
    【克莱恩大街又发生了命案】
    【地点还是在那个电话亭】
    【一个倒霉的醉鬼半夜走了进去，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没准是以为回到了自己家。】
    【第二天清晨，警督到达现场时，电话亭中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双手还在紧紧抓着话筒。】
    【“和前两人不同，他的死因是心脏衰竭。”法医如此说道。】
    【这已经是这个该死的电话亭中发生的第三起命案，死者身份各异，社交圈子更是毫无关联。】
    【唯一共同点便是他们都在午夜进入了这个电话亭。】
    【一则流言在克莱恩大街传播：】
    【不要在午夜进入电话亭！】
    【除非，你想和它碰个面……】
    机械音到这便结束了。
    没留给常枫过多思考的时间，眼前的光点渐渐扩大，下一刻他被包裹其中。
    ……
    一阵失重感传来，就像是从梦境跌落回现实。
    常枫一个趔趄，站稳身形。
    尚未来得及打量四周，首先便听到了淅沥的雨声。
    新海市今晚可没下雨。
    很显然，他已进入了系统所言的诡异世界、试炼副本当中。
    借着昏黄的光线，常枫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方体的密闭空间，四周有些逼仄。
    他此时站立的方向正对着一扇玻璃门，门上还嵌着一个金属把手。
    玻璃门的两侧是由红色栅格镶嵌玻璃组成的墙体，透过玻璃还能看到昏暗的街景，街上正下着小雨。
    “喂喂，这里该不会是……”
    看到两侧颇具标志意义的红色栅格玻璃墙，又联想到副本简介，常枫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转身向后看去，果不其然。
    一台老式的投币公用电话就固定在墙体上。
    “还真是电话亭啊！”
    常枫发出一声悲愤的感叹。
    他原本以为简介中的警告是在提醒使徒午夜时要远离电话亭。
    但是万没想到，任务一开始自己便被丢进了电话亭中！
    似乎想到了什么，常枫急忙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此时的克莱恩大街夜色如墨，电话亭边一盏路灯昏黄。
    一旁则是条悠长的柏油路，远端没入夜色。道路两旁隐约露出些漆黑的建筑轮廓，整条街道清清冷冷，人影也无半个。
    看着天色以及空无一人的街道，常枫推测时间也应当是接近午夜。
    “合着系统压根就没打算让我避开危险啊！”
    常枫无奈叹了口气，以系统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的节操来判断，这电话亭多半就是闹过3条人命的那个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此刻他没时间感慨命运的多舛，如果不想成为第四个死在电话亭中的倒霉蛋，他先得想想该怎么离开这儿。
    就在这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常枫耳边响起。
    【主线任务已激活】
    【5分钟内逃出电话亭】
    【失败惩罚：无】
    看到时间限制，常枫率先摸了摸裤兜，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消失不见。
    “连手机都没收了，这我哪知道过了多久？”
    未等常枫抱怨完，一个绿色的倒计时贴心地出现在半空中。
    【04：59】
    倒计时正式开始！
    事不宜迟！
    常枫立刻转过身，握住身后的门把手尝试打开电话亭的玻璃门。
    可惜的是这扇玻璃门无论推还是拉，都是纹丝不动。
    【打不开】
    玻璃门上显示出系统提示。
    “哈，还用你告诉我打不开？”边说着，常枫一边抬腿猛蹬。
    砰！
    一脚踹过去，这层薄薄的玻璃门丝毫无损，反倒是脚被震得生疼。
    随后，常枫不死心地又用手肘试了试两侧的栅格玻璃，结果也如玻璃门一般坚硬。
    “嘶……”
    揉着刺痛的手肘，常枫感觉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门窗都是钢化玻璃，在被击打后也会有震动。
    但他的一脚一肘却像是击到了厚厚的混凝土，连一丝震颤都不曾引起。
    整个电话亭如同被钢水浇筑在这个空间一般！
    是系统在阻止他通过简单暴力的手段逃脱，还是这间电话亭本身就有问题？
    联想到此前有三人死在这座电话亭里，常枫心中更倾向于后者。
    【不要试图在午夜进入克莱恩的电话亭，除非你想和它碰个面】
    常枫想到了系统的这句简介，这逼仄的电话亭里还有个“它”？
    一种莫名被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是试练任务吗？”
    身陷囹圄的常枫沉吟片刻，一抹微笑不自觉从嘴角浮现。

 第3章 亭中诡影

    【04：31】
    “正常的办法应该是出不去了……”
    常枫放弃了通过暴力手段强行出去的想法。
    就在刚刚，他检查了电话亭的顶部，并确认电话亭没有天窗或任何开合的机关。
    任务有难度，也属于正常情况。
    若是裂隙的任务这么简单便能完成，那么全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受害者了。
    他的时间不多，如果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毫无意义地重复撞玻璃，那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死在这里。
    是的，一定会死！
    虽然系统给出的主线任务并没有任何失败惩罚，但常枫可不认为自己就会平安无事。
    系统如果真这么贴心，那其他进入裂隙中的人又是怎么惨死的呢？
    “之所以没有惩罚，是因为如果在五分钟内逃离，就会和之前那三位老兄一样死在电话亭中，那么自然也就无须系统来惩罚了？”
    常枫稍稍用了点时间搞清楚当下的现状。
    既然已经猜出了系统的潜台词，那么接下来便要应对眼下的困局。
    “密室逃脱灵异版？”
    类似的游戏现实中常枫倒玩过不少，早在高中时，他同学就经常带他参加此类游戏，而主要原因是为了抱大腿……
    诸如密室、跑团、桌游此类解密游戏他都有所涉猎，而其中多半的游戏在常枫看来过于简单。高效的线索收集、机关谜题也能迅速勘破、摸黑逛密室更是如同回家……
    在有足够信息量的支持下，常枫的推理效率堪称惊人。
    【04：08】
    “啊欠！”
    一阵凉意袭来，常枫狠狠打了个喷嚏。
    新海市正值盛夏，常枫身上只是简单穿了件t恤。
    进入副本时还只是感觉凉爽，可现在电话亭中的温度却已经接近寒冷了。
    “电话亭中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
    袭来的寒意让常枫打了个哆嗦。
    熟悉的系统光幕出现在常枫眼前，随即光影流转，显现出了文字。
    【使徒生存值首次降低！】
    【解锁使徒个人面板】
    【使徒：长风】
    【生存值：99\/100】
    【体力值：95\/100】
    【理智值：100\/100】
    【当前任务：5分钟内逃出电话亭】
    【系统提示：使徒属性数值均以百分比显示，各项数值的降低均会对使徒产生不同程度影响；生存值为0使徒即死亡。可通过默念来开关个人面板。】
    看了看个人面板，常枫发现自己的生存值已减少了1，应当是温度降低所导致。
    至于体力值的损耗大概是先前在电话亭中搜索和踹门行为所造成。
    只是……
    “相较于没有逃离电话亭就会死，生存值的少量损耗又有什么意义？”
    即便是电话亭中的温度继续降低，常枫自问硬扛五分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降低温度的操作若是系统所为，倒显得没甚意义。
    “是电话亭中自带的诡异现象吗？”常枫心中暗道。
    没有上锁却打不开的门、打不破的薄薄玻璃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寒气，电话亭的诡异变化似乎才刚刚开始。
    默念关闭，个人面板随之消失，常枫也陷入思索。
    既然裂隙委派来他完成任务，那么自然是默认他有完成的能力。
    眼下的无计可施也许是因他忽视了什么关键线索。
    “醉汉死于电话亭中，清晨警方发现他已经冰冷的尸体，双手还紧紧抓着话筒……”
    常枫回忆着副本简介的内容。
    “紧抓着话筒……是接听电话？”
    他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公用电话。
    要等电话打来？
    不对！
    如果接电话是离开条件，那么已经拿起话筒的醉汉就不会死在电话亭中了。
    换个思路想想，有没有可能是拨打电话！
    常枫眼前一亮，在电话亭中四处寻找起来。
    如果需要拨打电话，那电话亭中一定会有那个东西！
    【03：15】
    “在这！”
    仔细地翻找遍电话亭后，在地板的一角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枚沾满灰尘的黄色硬币！
    这枚硬币被卡在电话亭地板和栅格墙壁的缝隙之中，如果不蹲下仔细察看根本找不到！
    手指触摸硬币，系统提示适时传来。
    【名称：1西文硬币】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支付】
    【提示：剧情相关物品不可携带出副本】
    来自游戏的常识告诉他，如果一个关键物品不可带出场景，那么就注定要被消耗在这个场景中。
    他捡起硬币站直身体，看着公用电话的投币口，这枚硬币的用处已不必多说。
    “投币式公用电话吗……”
    这枚硬币的出现间接印证了常枫的猜测。
    “那么，该打什么号码呢？硬币只有一枚，机会也只有一次。随便打一个试试肯定不行。”
    常枫不禁自嘲道：“难不成是让我报警？诡异世界的报警电话是多少有人知道吗？”
    新的难题摆在常枫面前，他抬头瞥了一眼倒计时。
    【02：30】
    时间只剩下了两分多钟，外面的雨声依旧嘈杂，电话亭中的温度还在持续降低。
    “啊欠！”
    此时常枫开始有些瑟瑟发抖。
    搓了搓手，并对着手心哈了哈气，他发现自己的呼气已经凝成了白雾。
    查看个人面板，他发现生存值已经掉落至70
    “温度变化得有些诡异，就像有一个冷源在接近。”
    常枫逐渐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时间紧迫，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还有什么疏漏。
    通过拨打电话来逃离这个电话亭的思路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要拨打的号码！
    之前搜索电话亭时，除了拨号器外他没有发现任何号码，街边也没有任何带数字的字牌！
    望着亭外的雨幕，常枫感觉一阵违和。
    明明外面还下着大雨，电话亭中的温度却已降低至零下。
    薄薄的一层玻璃，却将亭中和亭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常枫快速看了一眼倒计时。
    【02：00】！
    电话亭中如同冰窖，刺骨的寒冷简直要将常枫冻成一根冰棍。
    一旁的路灯开始闪烁。
    这漆黑夜晚里唯一的光源忽明忽暗，常枫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好在路灯的故障只持续了片刻，几秒钟后它便恢复了正常运转。
    常枫见状也长舒一口气。
    若是失去了这唯一的光源，破解电话亭中的谜题就更加困难了。
    正在这时，透过身侧玻璃反射的倒影，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背后竟多了个人影！
    趁着路灯明暗的间隙，有什么东西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一股浓厚的恶意自背后传来。
    更加汹涌的冷气自常枫身后传来，似乎身后立着个大型的冰块。
    困住常枫的元凶、寒冷的源头、杀死三名路人的恶灵，此刻终于显露身形！
    察觉到不对劲，常枫未敢乱动。
    他只能悄悄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身侧的玻璃，通过玻璃的反射来观察自己身后。
    “这就是，系统提示中的那个它？”
    那道人影静立于常枫背后，黑色的礼帽压得很低，看不到正脸。
    黑色的礼帽和风衣之上落满雪花，双手垂于身下，干枯苍白的双手似还残留着冰霜。
    距离任务时限还有一分钟，亭中的诡影便如此迫不及待前来索命？
    狭小的电话亭因为诡影的出现显得有些拥挤，诡影男子紧贴着常枫的后背，却没有传来任何实感。
    常枫瞳孔微缩，这凭空出现的诡影让他也有些惊异。
    总算知道前面那三个哥们是怎么死的了……
    “这种只存在于民间故事和传说中的东西，居然在裂隙中真实存在！”望着骤然出现的诡异身影，常枫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兴奋。
    18年前那晚，他父亲身上诡异的变化，恐怕和这类东西脱不开干系！
    就在他仔细打量诡影的时候，一阵眩晕感骤然传来！
    常枫双脚用力，撑住身体，这才没有倒进诡影怀里。
    【系统提示：使徒理智值首次降低！】

 第4章 通关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系统的提示音唤回了他飘忽的意识。
    眩晕感稍退，常枫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身形稳定下来。
    看向个人面板，他的理智值已从100降至80。
    “看到这诡异会使我的理智值降低！”
    常枫恍然，之前面板中不理解的理智值属性，原来竟是这层含义。
    不过此刻他的理智值还很富余，索性透过玻璃的反射继续打量身后的诡影。
    在狭窄的电话亭中，面对这个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鬼东西，这货居然开始思索动手的可能性。
    “这里这么狭窄，进攻躲闪都极为不便，直接动手似乎不太理智啊。更何况先前死的三人武力值应该和我没太大的差别，想必动手的下场也和他们没差……”
    常枫迅速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好在这风衣诡影也无动手的打算。
    自打它出现以来，就一直静立于常枫身后，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看来在系统规定的时限里这玩意应该不会动手。”常枫心中飞快闪过这般推论。
    既然时限结束诡影才会杀人，那么它提前出现在电话亭中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摆造型。
    想到这儿，他透过玻璃的反射小心而仔细地打量着身后的诡影，试图从它身上找找线索。
    诡影既是副本内容的一环，其身上也当有重要线索才是。
    打量片刻后常枫确定，在自己有限的视野范围所见，诡影身上同样没有任何数字。
    “这就奇了怪了，难道线索藏在口袋里？”
    常枫试探着用手摸向诡影的风衣口袋，可惜摸了个空。
    他的手掌径直穿过了诡影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了一幅全息投影。
    这玩意居然没有实体，就像民间故事中那些鬼魂一般！
    “算你狠！”
    眼见碰不到身后的诡影，常枫悻悻收回了手。
    快速打开了个人面板瞟了一眼，他观察了下理智值的损耗。
    系统提示属性值降低到一定程度，会对使徒产生不同程度影响。
    但下降的阈值在哪儿，影响又有多大，系统却没有明说。
    想必是留给使徒自行探索。
    常枫并不了解这些机制，只能尽可能保证自己的理智值不要下降过多。
    万一看到这诡影消耗的理智值是随时间递增的，那还未等这鬼东西动手，他便要先歇菜了。
    面板上，理智值降低到了75\/100。
    “初次观察到诡异时，扣除了大量的理智值，而后续的观察扣除理智值较少。”
    对于这类要素信息的收集常枫已近乎本能。
    “也是，第一眼通常最吓人。”
    看来这次副本他无须担心理智值过低的影响。
    所剩的时间里就算一直对着诡影猛瞅，理智值也很难下降到危险的程度。
    【01：30】
    “莫非是要我回头仔细搜索才能发现线索？这副本是在考验使徒的勇气？”常枫心中浮现猜测。
    仅凭玻璃的反射观察所得的信息还是太有限，也许从诡影的正面会得到想要的线索。
    思索的同时，他准备转身。
    “不对！”
    转至半途的身形立时停住，常枫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条信息。
    【“和前两人不一样，他的死因是心脏衰竭。”法医如此说道。】
    既然诡影并不存在实体，死者的死因自然也就不能是和诡影动手。
    那么此前的三名死者为什么会有两种死法？
    或者说，系统将这则信息放到副本简介中，是在暗示着什么？
    常枫赶紧转回身体。
    有幸拜读过罗琳作品的他联想到，透过玻璃的反射打量诡影是一回事，转过身去和诡影对视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黑影的面部恰巧就隐藏在宽阔的帽檐之下，自一旁玻璃中很难看到。但若是转身直视，那么必然会直面诡影的脸。
    此前死亡的三个倒霉蛋里，恐怕就是有人直视了诡影！
    “好险，差点踩坑。”常枫暗暗捏了把冷汗。
    【01：10】
    常枫的目光一顿，望了望诡影那双垂在身前的惨白双手。
    这双手……
    似乎比之前稍微高了一点？
    细细观察下才发现，这双手正在以一个较为缓慢的速度向上抬起！
    “呃……这是准备倒计时结束时弄死我？不过无碍于大局就是了。”
    在狭窄的电话亭中，诡异若要下手，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与其被死亡的威胁一直牵制心神，倒不如专心到破解谜团中。
    【00：50】
    寂静的街道，昏黄的电话亭。
    雨声逐渐停息，只有倒计时还在一秒一秒地走着。
    电话亭中的男子诡影双手已经抬到常枫腰间，显然诡影不是要给他一个拥抱。
    那双惨白的手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上，本就不宽敞的电话亭更显拥挤。
    常枫紧贴玻璃，呼出的气息打在玻璃上，让原本清晰的街景显得有些朦胧。
    眼睛飞快地扫视着诡影身上的细节，常枫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嘴上却是呢喃不停，倒像是在和诡影“友好”地攀谈。
    “在午夜时分进入这座电话亭的人会死。”常枫重复着副本信息。
    “换而言之，你只能对进入电话亭的人动手。”
    “你被困在了电话亭中？”常枫用疑惑的语气说道。
    “是封印？不对，经常有人出入的电话亭不是封印的首选，甚至不如一个电饭锅。”常枫嘴里说道。
    “也许……你就死在电话亭中？”
    常枫眼睛一亮，他隐隐感觉自己摸到了脉络。
    “以这个思路来看，你死亡的时间也很明显。冬日雪天的一个深夜。”看着诡影风衣肩头和帽子上的雪花，常枫继续说道。
    “寒冷的冬夜，因为某些原因你即将失去你的生命，你的前方有一座电话亭，你走了进去。”
    推理至此，副本给予的提示与诡影提供的信息完成汇合。
    【00：40】
    “你拿出了一枚硬币，想在临死之前打一通电话。”
    常枫攥着硬币的手紧了紧。
    “也许，刚好就是我找到的这一枚。”
    “看来你死前未能如愿拨出那通电话。”
    “明明可以直接动手，但你却延迟杀人的时间。”
    “长达2分钟的杀人倒计时，你在等什么？”
    “你在等能够帮你拨通电话的人！”
    常枫状若疯癫，浑不在意诡影逐渐抬起的双手，
    此刻他已完全沉浸入自己的推理中。
    “既然你认为有人能打出那通电话，那么最关键的号码肯定被你留在了电话亭中！”
    此刻常枫彻底排除了街边存在号码的可能性，无论是生前濒死的风衣男，还是变成诡异后的亭中诡影，均没有将号码留在外界的能力！
    “号码就被你留在了这狭小的电话亭中！”
    “濒死的你，又有什么手段能够留下电话？”
    “雪花、冬日、寒冷”
    原来如此！
    “那么，留下号码的方式就很明显了。”
    常枫望着眼前水汽朦胧的玻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推演至此，数字以何种形式藏匿于电话亭之中就显而易见了。
    【00：30】
    常枫目光看向电话亭的角落，之前那枚硬币就卡在了地板和玻璃栅格的缝隙之中。
    不会被使徒偶然发现破解，又通过硬币指向，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那里！
    常枫蹲下身，对着角落的那片玻璃开始呵气。
    “哈~~~~”
    涌出的水汽遇到冰冷玻璃凝结，光滑的玻璃内壁瞬间变得朦胧。
    一行未附着水汽的数字歪歪扭扭地出现在了玻璃之上。
    在诡异力量的护佑下，这行数字清晰得如同刚写上一般！
    “”
    “找到了！”
    【00：20】
    诡影的耐心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一双惨白的手掌已举至常枫后心。
    看架势，这是准备给他来一记黑虎掏心。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常枫神色平静，恐惧这一情绪似从他脑海中剥离出来。
    面对这超出常人承受能力的画面，他却不为所动，稳稳将手中的硬币送入投币口。
    1、4、9、3、2、6
    准确地将六个数字按了出来，同时按下了拨通键。
    滴~滴~滴~
    三声提示音过去了，电话那头没有人接起。
    常枫自是不能挂断，他用冷静的神色注视着身后的诡影，以及那双即将接近自己后心的手。
    刺骨的寒意侵袭了常枫全身，此刻他竟是动弹不得！
    【00：10】！
    “这种戏剧性的收尾，到底是多恶趣味的存在才能做出来。”常枫笑道。
    嘟……
    “哪位？”
    电话被接起，一声明显不是中文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但常枫却莫名地理解了那个词的含义。
    应该是系统自带的翻译功能。
    听筒中声音响起的刹那，诡影立时坍缩成一团黑雾，眨眼间便涌入听筒之中……
    咔嗒~
    身后的门锁传来了清脆的声响，玻璃门缓缓地敞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声响起的瞬间，常枫同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连忙推开玻璃门，箭步向外冲了出去。
    【00：03】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将自动进行传送，期间可随时选择回归】
    冲出电话亭，常枫哆哆嗦嗦在原地做了几个深蹲和波比跳，直到感到身体逐渐发热才停下来。
    “呼……冻死我了。”
    他搓了搓冰凉的双臂，浑身上下这才停止颤抖。
    此时他并未选择直接离开副本，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的街景。
    之前由于时间限制，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座名为“克莱恩”的街道，但他现在随时可以传送离开副本，自是毫无顾忌。
    对于未知的渴望与探索，是人类进化道路上永恒不变的主题。
    这也是他为自己作死找的借口。
    悠长的柏油路上却只有孤零零的一盏街灯，远方没有一丝灯火。道路两旁的建筑漆黑一片，里面的住户似乎早早便入睡了。
    常枫凝望着克莱恩大街，克莱恩大街似乎也在凝视着他自己。
    街灯闪烁，整条大街上弥漫起灰黑色的雾气。
    丝带状的雾气宛若水草般肆意扭动，逐步将街边的房屋包裹，并向着路灯处渐渐靠拢。
    黑暗的深处似有无数眼珠投来注视，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自雾气中迸发，铺天盖地地碾压向他。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雾气深处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
    一盏煤油灯驱散了诡异的雾气，一道身穿古典警服的身影从浓雾深处走来。
    常枫看去，竟是一位身材矮胖的警官。
    警官一副白人长相，神态警惕地将另一只手放在腰间。
    随着此人的出现，街道上的压迫氛围竟是突然消失不见。
    “阿sir，你肠子漏出来了。”
    迎着明晃晃的灯光，常枫对着来人笑着说道。
    “立即传送！”
    话音刚落，他立时选择撤退。
    电话亭中就够危险了，街上竟也不安全！
    这个看似像人的警官，腹部竟然有个巨大的豁口，肮脏的下水从中脱落。
    而他自己竟浑然不觉，甚至将肠子踩在了脚底。
    刺目的白光笼罩全身，常枫转瞬便消失在副本中。
    下一刻，四周的黑雾猛地倾泻向他原先的位置，只可惜扑了个空。
    黑雾逐渐淹没街道，那名警官早已不见踪影。
    路灯闪烁几下，终于彻底黯灭。
    鲜红的电话亭也没入黑雾之中。

 第5章 新海调查局

    熟悉的寂静与深邃，熟悉的光幕。
    常枫回到了虚无空间之中。
    在他的面前的光幕上，系统正进行着结算。
    【奖励结算中……】
    【通关副本：午夜凶亭】
    【副本难度：b-】
    【完成\/接受任务：1\/1】
    【副本通关奖励：经验值500点，诡币200点】
    【使徒已升级，当前等级3，各项基础属性略微提升】
    【……】
    【检测到使徒达成净化任务：亭中诡影】
    【亭中诡影已被彻底净化，此后将不会以副本怪物的形式出现】
    【净化奖励：朔望】
    【使徒背包已解锁，最大容量9。使徒可在个人面板中对背包进行存放和取出操作。穿戴中的装备不占用背包，同名消耗类物品最大叠加数量5】
    【奖励已发放至背包】
    【图鉴功能已解锁】
    【亭中诡影已录入图鉴，图鉴收集进度1\/3，达成当前进度将有额外奖励】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使徒将回归现实】
    结算完成后，常枫眼前的光幕重新变回了个人面板。
    【使徒：长风】
    【等级：3级】
    【生存值】：100\/100
    【体力值】：100\/100
    【理智值】：100\/100
    【背包】：1\/9
    【图鉴】：1\/3
    【诡币】：200
    接收到了奖励的经验，他的等级也是直接跳升至3级。
    至于系统所说的属性提升却没有在面板中直观显示，这只能等他慢慢体会。
    个人面板中解锁了背包、图鉴和诡币三个选项。
    没有着急查看自己的背包，常枫先是点开了图鉴一栏。
    打开图鉴，当先出现的便是一张彩页：鲜红色的电话亭中，身穿黑色风衣的诡影手持听筒，礼帽低垂不见面庞。
    彩页的下方是两行备注。
    【因心脏病发作而死于电话亭中的男子，因想要联系妻子的执念变为诡异，将进入亭中的路人全部拖入深渊】
    ……
    新海市，东二路。
    横七竖八的车辆塞满了整条道路，四周传单、饮料等杂物散落一地，俨然一派末日来临的光景。
    漆黑的裂隙就悬浮在空中，看起来格外显眼。
    一辆摩托斜靠在路旁。
    林萱站在路旁，手里还捏着瓶从超市拿的汽水，当然钱她已经留了。
    “萱姐，裂隙目前怎么样了？”孟不成问道。
    “毫无变化，另外，你已经问了五遍了……”林萱回道。
    “额，这也是上级要求。毕竟裂隙会干扰附近电子设施，附近的监控根本不能用。我们的对讲设备要不是定制的，现在连通话都成问题。”孟不成在耳机中喋喋道。
    “你说裂隙中的那人，有生还的可能吗？”林萱打断孟不成的唠叨，突然问道。
    “别想了，没希望，收尸。”孟不成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b级难度副本，还是单人模式，新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后勤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届时尸体上的所有信息都会被采集录入裂隙大数据库。”
    “万一他活着出来呢？”林萱问道。
    毕竟这人一定程度上算是代替她进入裂隙，此刻她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你觉得可能吗……”
    林萱正欲再说些什么，眼前的裂隙却突发异变。
    沉寂的裂隙突然开始扩张，一道白光自裂隙深处亮起，似有什么东西要被吐出来。
    “裂隙有变化，副本结束了！”林萱说道。
    “啧啧啧，这才过去多久，真是转瞬即逝啊……孟不成叹道，“后勤处的人都还没赶到呢。”
    “毕竟是b级难度副本，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林萱叹了口气说道。
    裂隙前白光闪过，一道站立的人影在光线中逐渐凝实。
    “等等，通知解剖处不用来了。”林萱说道。
    “人家那叫后勤处！等等，你的意思是？”孟不成道。
    “那人活着出来了！”
    顾不上惊讶，林萱迅速打量着这道身影。
    眼前这个迅速通关b级难度副本的陌生男子意外地年轻和帅气，看上去不过二十岁。
    脸庞清秀阳光，嘴角还泛着一抹浅笑。
    深邃的眸子中竟是丝毫不见恐惧和慌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误入裂隙并完成副本的新人。
    “时间过去了多久？”
    看到林萱，年轻男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有些自来熟地开口问道。
    “刚过十分钟。”
    见惯了离开副本后大呼小叫的新人，此刻看到常枫如此冷静，林萱倒是有些诧异。
    “短线副本的时间大致与现实等同。越是长线副本，裂隙中的时间过得越快。”
    常枫注意到林萱用了副本二字，显然调查局十分清楚裂隙中到底有什么。
    面对一名正式的裂隙使徒，他们也无遮掩的必要。
    “还有什么想了解的，等到了调查局再说。”
    不待常枫继续询问，林萱说道。
    ……
    新海市调查分局，一楼会议室
    林萱正专心做着笔录，常枫就在她对面坐着。
    在发现常枫通过裂隙副本后，她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而后根据指示请他来调查局“喝茶”。
    常枫也是非常配合地坐了趟顺风摩托。
    “姓名？”
    “常枫，寻常的常，枫叶的枫。”
    “年龄？”
    “18”
    “性别？”
    “……”
    常枫看向做着记录的林萱，面容姣好长发披肩，一席工作制服难掩姣好身材，神情严肃落笔不断。
    只是那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为何青了一块。
    常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林警官，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无用的环节可以稍稍省略吗？”
    “来到调查局后，我已经喝了二十分钟的茶水，相信在这期间，我的所有信息你们都已经调查完了。”
    紧接着，他指了指林萱桌上的一沓文件说道：“我想就在你带来的这些文件中。”
    林萱停笔，轻抬双眼望向常枫。
    确如这个年轻人所言，十分钟以前内勤处就已经将他的所有资料给了自己。
    “眼下的情况很简单，我在无意间被裂隙波及，并因此成为一名裂隙使徒。”常枫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对于像我这样的幸存者，调查局一定有套完整的处理流程？”
    常枫收敛了笑意，眼神凝重地看向对面的林萱。
    外界没有一点有关裂隙副本的消息传出，这很不正常。
    很显然，信息在源头处便被封锁了。
    说到“处理”两字时，常枫特意使用了重音强调。
    听懂言外之意的林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悬疑剧看多了？我们可是正规部门，怎么会随便处理掉知情人！”
    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林萱稍稍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你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签订协议就可以吗……”
    沉吟片刻，常枫突然笑着对林萱说道：“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属于稀缺资源，闹不好还能在局里分个职位当当……”
    “噗！”
    林萱嗤笑了一声回答道：“你这想法放在十几年前还可以，现在可是有专门……”
    专门？
    常枫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是专门处理裂隙的人员？是直接招募资深使徒，还是调查局从头培养，投入裂隙？他暗自思量。
    看来，裂隙带来的不仅仅是危害，也带来了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科技和力量。
    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竞争，这股力量都要抢先抓在手中。
    常枫不禁想起了调查局的招聘广告。
    看来这所谓的招聘，指向的应该是资深使徒，难怪当初连面试都没让他进！
    心思急转，许多疑惑迎刃而解。
    常枫抬起头，却发现林萱正瞪着自己。

 第6章 林萱：力量应被用至正途

    “林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似有些生气的林萱，常枫状若憨厚地问道。
    林警官显然是发现自己被套话了，好在她说的还不甚重要。
    “呼……”
    林萱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
    她发现眼前这人不仅奸猾，就连脸皮也是十分的厚。
    “你就不必试探了，该让你知道的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管的别瞎打听！”林萱没好气地说道。
    “好的，那林姐您接着往下说。”常枫赔笑道。
    “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对，保密协议。”林萱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
    “对于你的人身安全和自由，调查局无意干涉。前提是你要和我们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有关裂隙内的一切信息都不能向未知情者透露！”
    林萱说道：“副本的难度想必你已经有所体会，死亡率高得吓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运。”
    “所以才对公众隐藏裂隙的情报？”常枫顺着林萱的话向下说道。
    林萱点了点头：“没错，裂隙信息一旦泄露，投机者、狂热分子等各类人士都会争相效仿，死伤必定惨重。”
    “是啊，到那时肯定有很多蠢物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主动进入裂隙。”常枫附和道。
    “你能理解那最好不过。”
    林萱话锋一转：“保密协议稍后签署不迟，我们接着说后面的事。”
    “什么事？”常枫问道。
    “新手使徒的社会化指导。”
    社会化……
    听着怎么像是在说宠物。
    常枫轻叹一口气，不知这槽该不该吐。
    “当你被裂隙赋予‘使徒’这一身份开始，你就与它永久绑定了。使徒们无需通过裂隙进入副本。裂隙颁布任务后，使徒会被直接拉入副本世界中。”
    说起这个话题，林萱显得有些严肃。
    “基于这点，有些幸存者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会爆发一些报复性的行为；另有一部分人则觉得自己掌握了超自然的力量，在现实中肆意妄为……”
    林萱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处理心理和行为失常的使徒，也是调查局的主要任务。”
    闻言常枫立时乖巧地点了点头，可随即他便发现了矛盾点。
    “既然成为使徒后不需要经由裂隙进入副本，那么发生在现实中的裂隙算什么，新手通道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常枫发现对面的林萱陷入了沉默，但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开了口。
    “既然你问到了，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现实中的裂隙有两个作用。其一就是如你这般的新人，在进入裂隙后被赋予使徒的身份；其二嘛，资深使徒也可主动进入附近的裂隙，这属于独立于系统派发副本以外的额外副本。当然，也会有额外的奖励。”
    “就像是游戏里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常枫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建议你遇到裂隙还是绕着点走，主线副本的难度可不比支线。”林萱严肃地说道。
    “主线副本的难度是根据你的等级和表现所决定，而现实中的裂隙副本难度可是随机的。”林萱不忘告诫道。
    “关于副本难度可否详细说明一下？”常枫说道。
    “对于这件事，调查局根据以往的裂隙副本得出了规律。”林萱说道，“通常来说，副本难度和使徒当前等级相关，使徒等级越高，遇到的副本便会越困难。”
    紧接着，林萱又补充道：“但在同一等级区间下，副本难度亦有区分，自难到易分别为s、a、b、c和d。”
    “这难度是如何区分的？”常枫问道。
    “副本难度以困难程度、通关路径、容错率和致死率来区分。”
    “其中不致死、困难程度低占有一条的副本便是d级。
    至于c级，则代表致死且困难程度高，但通关路径多、容错率高，即便多次试错亦有可能过关。
    b级副本，则是在c级副本的基础上，减少了通关路径与容错率，试错即死。
    至于a级副本，则是必须看破副本内核与诡异本质方才有可能通关的类型。”
    “至于s级就别想了。”林萱揉了揉额头说道：“虽然从理论上来讲，即便使徒等级为0，也有遇到s级副本的可能……但实际上，即便是高等级使徒也很难遇到。有关s级副本的信息不多，只听说难有生还可能。”
    “好了，副本难度划分就说到这儿。此外，我们会给你提供一些关于裂隙的基本信息，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资料我会发到你的邮箱，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和我直接联系。”林萱说道。
    说罢林萱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似乎在整理语言，常枫却提前开口。
    “接下来的事，是不是和我经历的副本有关系？”
    喝茶的动作顿时停住，林萱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正视着眼前的这位少年。
    “非常敏锐……我猜你应该可以在裂隙里活很久。”林萱叹道。
    “借您吉言。”常枫笑道。
    调查局既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又附赠了对他而言堪称宝贵的信息，这要是不图点什么他都放不下心。
    就是不知道调查局想要的是副本内容还是结算奖励了……
    常枫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若是奖励倒也好说。
    在结算时他就发现，那所谓的净化奖励独立于通关基础奖励之外。
    说人话就是，新人通关只获得经验和诡币应该是常态。
    经验直接提升等级无法交易，能交易的东西无非就是诡币。而最关键的净化奖励此刻还躺在他的背包里并未取出来。
    真要是索要结算奖励，自己无非是上交些诡币，权当破财免灾。
    若要副本信息当然更好，以后他还可以用有价值的副本信息和调查局交换自己所需的信息……
    “那么调查局需要我提供什么呢？”心思转动片刻，常枫问道。
    “你不必紧张，使徒在副本中的所得均归自己所有。”
    林萱似乎见惯了新人们的顾虑，笑着说道：“b级难度的单人裂隙在新海比较少见，我们很好奇副本的内容，更好奇你是如何快速通过的。”
    “要知道，副本伤亡率高得吓人，而每一个高难度副本计入我们的数据库，都会提高我们对裂隙的了解，减少人员的损伤……”
    “原来调查局有手段可以探知裂隙中的副本情况。”常枫心中暗道。
    看来受裂隙困扰的这些年里，世界并不是原地踏步。
    “副本内容我自会悉数奉告，但快速通过的方法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常枫组织了下语言说道。
    “啊？”
    “并不是我主动速通，而是任务时限本就是5分钟。”
    ……
    “背后出现的诡影吓得我急忙蹲下，正巧发现了卡在缝隙上的硬币。”
    “而我呼出的水汽又刚好飘到玻璃上凝结成白雾。”
    “这时玻璃上显现出一行数字。”
    “我用这串数字拨通了电话。”
    调查局内，常枫连比带划地说道。
    副本内容丝毫不变，而通关经过则被他魔改成运气好才侥幸通过。
    林萱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常枫，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b级难度的副本这么简单？还是说眼前这人运气太好？
    裂隙存在这么多年，自然不乏因运气好而通关的事例，对此她倒是没有多加怀疑。
    “林姐，我在电话亭中遇到的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后的副本也要和那种东西打交道吗？”常枫询问道。
    闻听此言，林萱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显然，与这种诡异的怪物打交道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
    “是，也不全是。”林萱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所谓诡异，变幻莫测为诡，悖于常理为异。”一段有些拗口的话自她口中说出。
    “这是流传于资深使徒口中的描述。”
    林萱继续说道：“不管是人、兽、尸；亦或是物品、灵魂，一切不符合唯物世界观的、具有威胁性的东西都可称之为诡异。”
    “你所遇到的诡影，便是最难缠也最麻烦的一类——由灵魂体异变而成的诡异，类似于我们这个世界中的鬼怪。消灭它们的奖励十分丰厚，甚至有机会获得珍贵的奖励。”
    “什么奖励？”常枫表现得十分好奇。
    “这就要说到具有诡异能量的物品了。”林萱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耐心解释道。
    “沾染诡异能量的物品，它们统称为诅咒物，珍贵的奖励便是指它了。诅咒物拥有强大的能力，能被玩家驱使，但同时也有很大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常枫好奇地问道，这次的好奇是真正出于本心。
    毕竟躺在他背包中的奖励多半就是林萱口中的诅咒物。
    “副作用因物品而异，但通常都会有较大的使用代价，很难在同一副本中连续使用。”林萱说道。
    “如果你获得了诅咒物，又忌惮副作用而不便使用，可以选择将其交易给调查局。报酬嘛，自然好商量。”林萱说道。
    常枫怀疑她解释了这么多，这一句才是重点。
    “好啦！”
    林萱拍拍双手站起身说道：“多的我就不跟你解释了，详细的东西都在我发给你的邮件里，最后只剩一件事。”
    她清了清喉咙，神色忽然变得郑重，对着常枫开口说道。
    “副本世界饱含危险的同时，也会有数不清的机遇伴随着使徒。在获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后，心志不坚者往往不能合理利用。调查局设立的初衷便是防止这类人扰乱社会秩序。”
    “希望你不会成为这一类人。”
    林萱肃然道：“力量，应被用至正途！”
    常枫平静地点了点头，林萱却是嫣然一笑。
    “好啦，别这么严肃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待会我们派车送你回去。”
    回家路上，常枫不断消化此次获取的情报。
    虽然知道调查局送他是在确认自己的真实住处，但他也乐得如此。
    既省了打车费，又能让调查局安心。
    手机上已经和林萱互加了好友，便于以后随时交流情报。
    “今天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

 第7章 回锅的幸存者

    月色怡人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调皮地钻进屋内。
    这是新海市二环边缘的老旧小区，房间位于六楼，一层两户。
    房屋虽然陈旧，但内室依旧干净整洁。
    自从两年前，常枫仅剩的亲人，他的爷爷撒手西去，这间屋子便继承到了他手中。
    吱嘎~
    浴室里水汽萦绕，常枫腰间围着条浴巾推门而出。
    回到家后，他先是洗了个热水澡。
    按照以前的说法，这是去去晦气。
    “哎，之前觉得这个说法没啥依据，现在倒好，还真让我遇到了。”
    常枫嘴里正碎碎念着，人却是不自觉地走向客厅一侧。
    高高的供桌上摆着一方香炉两张黑白相框，两位老人透过相片，慈祥地注视着他。
    “爷，奶，我找到爸妈的线索了。”
    望着遗像，常枫的思绪有些恍惚起来。
    ……
    18年前，一场超大规模的裂隙灾害就发生在新海市。
    虽说是超大规模，但由于裂隙的中心点位于近海水域，故而受灾的区域其实并不大。
    新海市被波及的仅仅只有一座跨海大桥。
    困在桥上的几十名乘客被裂隙完全吞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中，便有常枫的父亲和怀有身孕的母亲。
    得知此事，常枫的奶奶当场病倒住院，爷爷他老人家也是悲痛万分。
    正当二老万念俱灰之际，常枫父亲回来了……
    当夜无月，屋子里漆黑一片。
    那会他的奶奶还在住院，爷爷则在陪护的间隙在家休息。
    老人家堪堪入睡，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金属声吵醒。
    人到老年，睡觉便浅。
    随便听到点动静都容易醒，更何况这么刺耳的响动。
    老人家立时惊醒，以为家中进了贼。
    正要伸手摸索着有没有趁手的家伙，一个声音让他愣住了。
    “爹……”
    黑暗中响起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
    声音异常冰冷，仿佛挂了霜。
    老人并未在意这个，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他失踪已久的儿子！
    “娃儿，你还活着？小珏呢？你媳妇怎么样啦？”
    老人家急忙下床，没来得及拱上拖鞋，赤着脚便要打开房间的灯。
    啪！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准确地将老人摸向开关的手臂紧紧攥住。也不知在这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他是如何看得清的。
    一股黏腻而冰冷的触感自那只手掌上传来。
    据老人回忆，那种触感就像是冰冷的手上裹满了章鱼黏液。
    鸡皮疙瘩自被握住的手臂迅速爬满全身。
    一时之间，老人家竟分不清这半夜进屋的是他儿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别开灯！”
    黑暗中，那似乎是他儿子的东西有些急促地说道。
    “爹啊，我这次回来是要把您孙子托付给您。这里我不能多待了，您就当从没见过我。”
    说完，便松开了攥着老人的手。
    只听房门吱嘎一响，一阵啪叽踩水的声音渐渐远去。
    老人家急忙打开房间的灯。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房门大开，屋内只剩两排湿漉漉的脚印。
    而床上竟然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等他走到门口查看，屋外已经没了人影，空荡荡的楼梯深邃无底。
    老人家心中有些后怕，不知刚刚来的是人是鬼。
    正想关门，却惊讶地发现铁门不知被什么东西掏了个洞，被捏碎的门锁就落在地上。
    “那晚要不是你爹跑得快，高低我得踹他两脚。”
    花了200重装门锁的爷爷如是对常枫说道。
    自此以后，老人家便再没听到常枫父母的消息。
    不久后，常枫奶奶病逝。他老人家便一手将常枫带大。
    直到三年前，老人家临终时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常枫。
    “进入裂隙不是必死无疑，至少你曾经活着出来！”
    ……
    从回忆里回过神，常枫发现供台上的香已燃了半截。
    云烟雾绕间，二老的面容若隐若现。四目含笑，似有无限期许。
    呼~
    常枫不禁长舒一口气。
    找到失踪父母的消息，孙子长大成器，这是两位老人最深的执念。
    他虽自小没见过父母，但明知他们可能还活着，自己却不管不顾，他自问是做不到。
    在从爷爷处得知真相后，他也曾多方寻找和打探，但关于裂隙的消息被捂得严严实实。
    他既不知父亲和自己为何生还，又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今天因缘际会，误入裂隙之中，才算揭开了裂隙一层面纱。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问。
    使徒完成裂隙副本后，系统会恢复使徒所有的状态。
    这一点不仅能从他个人面板中看出，林萱给的邮件里也有提及。
    那么为什么自己那个通关超大型裂隙后的父亲，反而出现了令人心惊的变异？
    调查局所了解到的，是否就是裂隙的全貌？
    自己那个似乎是诡异化的父亲如今又在何处？
    “不管怎么说，至少方向是有了。”
    常枫伸了个懒腰，对未来也有了一丝期许。
    手机忽然响起。
    常枫拿起电话查看，来的是一则信息，发送人正是刚加完联系方式的林萱。
    “有件事忘记和你提了，刚刚看资料我才发现，你考入的大学是新海大学？”
    常枫皱了皱眉头，自从成为了裂隙使徒，他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入学的打算。
    不知道林萱为什么提及此事，他继续看下去。
    “记得不要退学！不是在劝你好好学习。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你只要知道今年的大学会有一些改变！”
    看着这则短信，常枫沉思片刻，随即回复了个ok的表情。
    ……
    换好常服，回到卧室。
    常枫惬意地靠在柔软的被子上，打开个人面板。
    现在总算可以查看净化奖励了。
    点击【背包】选项，背包栏瞬间扩大，个人面板被3x3共九个暗格代替。
    而第一个格子中赫然有一件形似衣物的东西。
    这就是林萱口中的诅咒物？
    常枫手指轻点，物品格不出所料的空了。
    下一瞬，那件衣物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一件风衣？
    仔细端详了片刻，他惊讶地发现。
    手上这件风衣的颜色款式，居然跟亭中诡影身上的一模一样。
    是相同款式？
    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件？
    常枫面无表情地抖了抖风衣上残留的雪花，这衣服的来源已不须多言。
    手抚风衣，一行系统注释也随即出现。
    【名称：朔望】
    【类型：护具】
    【品质：精良】
    【属性：寒冷抗性+1】
    【技能：灵之体。穿着者进入灵体状态，每秒消耗1理智值。灵体为隐身状态，免疫物理攻击，可主动穿越物理层面阻挡物。】
    【备注：灵体状态下可主动选择穿越对象。】
    望着手中这件看似普通的风衣，常枫暗暗咋舌。
    以林萱提供的诅咒物信息来判断，他手上这件诅咒物无疑属于极品行列。
    不仅提供了灵之体这样优秀的保命技能，更重要的是，这技能的副作用小得可怜。
    隐身、穿墙、物理免疫，虽然面对灵异类诡异未必有效，但仍称得上是件保命神器。
    唯一的缺点就是持续时间较短，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使用过量。
    但如果使用时机恰当，他完全可以在同一个副本中多次使用！
    即便哪天自己不想要了，随便挂出去拍卖怕也是有价无市。
    无论是现金还是诡币！
    毕竟裂隙选择使徒时，可不会看你是否有钱，成为使徒的富人应当不在少数。
    “看来在通关副本的同时，更要注意诅咒物的收集了。”常枫喃喃道。
    一次额外的净化奖励，抵得上不知多少次基础通关奖励。
    系统似乎是在变相鼓励使徒完成净化奖励。
    说起使用过量，常枫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各项属性的降低会对使徒产生不同程度影响】
    这是此前系统的提示。
    既然理智值降低会对他产生影响，那么是不是应该提前测试一番？
    总比进入副本时突然产生影响来得好啊。
    想到这儿，常枫走到镜子前，双手挥动间风衣便穿着在身。
    灰黑色的风衣并不厚重。精致的翻领下，一列双排扣直到腰间，下摆平滑垂至膝盖。
    对于这件装备，无论是外观还是属性，常枫都很满意。
    不考虑被鬼穿过的前提下……
    风衣完全感受不到重量，始一穿上，便有一股暖意顺着风衣流淌全身，将卧室中空调的凉气完全排除在外。
    将注意力集中在风衣上，常枫甚至能感觉到平凡的风衣下神秘能量的涌动！
    深吸一口气，尝试用思绪牵动风衣中的能量，常枫心中默念。
    “灵之体！”

 第8章 正途

    一瞬间
    风衣下平静的能量如井喷般爆发，迅速而汹涌地传遍常枫全身。
    在这一刻，他福至心灵，清楚地知晓了技能已成功发动。
    “真是神奇~”
    常枫举起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空气中虽有微风拂过，但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
    再次看向镜子，镜中自己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赫然出现的是身后被他挡住的衣柜。
    连自己都看不到，这就是风衣隐身的效果？
    常枫有些惊喜，但细想之下，他也发现了这个技能的问题。
    既然隐身的缘由是进入了灵体状态，就意味着有被其他灵魂体发现的可能，针对灵体的攻击或许也会对他生效。
    而副本中的危险无穷，未尝没有其他发现灵之体的手段，过于依赖风衣是行不通的。
    隐身功能测试完毕，接下来常枫就近走向卧室的墙壁。
    他所住的老式公寓每层有两套住房，卧室墙壁的另一边便是邻居住户。
    据他所知，隔壁那家住户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
    若真的能穿过去，倒也不用担心吓到邻居或者从6楼摔下去……
    常枫试探性地伸手触摸墙壁，手掌上传来腻子墙面略微粗糙的触感。
    脑海中冒出穿越眼前墙壁的想法。
    下一秒，顺应他的思想，视野中的墙壁竟泛起水波般的扭曲，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
    仿佛……伸手便能穿过！
    没有犹豫，常枫手掌径直向墙壁内伸去，紧接着径直没入了墙壁当中！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迈步向前，径直撞向眼前的墙壁。
    潜意识里的撞击并未到来，他径直钻进了卧室墙壁中！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墙壁内无光，常枫视野中漆黑一片。
    在灵之体的状态下，他能明显感受到墙体中的钢筋、石子和混凝土！这些坚硬的工程造物此刻如同滑腻的黄油，从他身旁轻轻滑过。
    紧接着他尝试呼吸，却发现在墙壁的包裹之中根本不能喘息。
    土行孙看来是当不成了。
    还未等他细细体会这种感觉，橘黄色的亮光便照射进常枫的眼眸。
    他已径直穿透了卧室的墙壁，来到了另外一侧。
    等等……
    隔壁不是搬走了吗，哪里来的灯光？
    常枫回过味来，四下打量了一番，顿时愣在原地。
    眼前这闲置了一个多月的邻居家，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空旷。
    柔和的灯光照射下，一个精心装点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
    墙边的衣架上整齐地悬挂着一排排衣物，一旁的梳妆台上摆着一个椭圆的镜子，桌上满满地摆放着些瓶瓶罐罐。
    梳妆台对侧的单人床上铺着粉色系的薄被，床下放着一双可爱的女士拖鞋。
    房间中的所有事物无不在凸显着居住者的性别。
    “……”
    常枫一阵无语，显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隔壁的房子已有了新主人。
    正待他准备悄悄退回自己房间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嘎吱~
    未等他行动，门便已经被推开。
    推门而进的是个裹着浴巾的女生。
    乌黑的头发包裹在毛巾中，滴滴水珠顺着发丝划过略显成熟的俏脸，一双如水的眸子下有颗小小的泪痣。
    啊，这……
    常枫脑海中竟不由浮现出了林萱的话。
    “力量应被用至正途。”
    现下这事情，大抵是不包括在正途范围内的。
    想不到他第一次尝试技能，便搞出这种乌龙事情。
    好在女生并未看到常枫，自顾自地便在梳妆台前坐下。
    常枫这才想起，他此刻还处在灵之体的状态，只要他不发出声响，理论上是不会被看到的。
    心下虽稍定，但他也不敢在这儿久留。
    自己的灵之体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若再耽搁下去只会有两种结局。
    要么没来得及回去，隐身效果消失，女生报警，林萱加班来抓自己。
    要么穿墙回去时效果消失，自己卡在墙里，林萱加班过来给他收尸。
    两种结局似乎都不能接受。
    于是乎，常枫不再耽搁，无声无息地顺着原路钻了回去。
    随着他的离开，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女人一人。
    “哎，隔三差五就要加夜班，皮肤好像都有点黯了。”
    女人随手打开桌上的瓶罐，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一边喃喃自语着。
    “咦，镜子上是什么东西？”
    女人发现镜子上多了个红点，随手便取了张纸巾抹去。
    “大概是涂口红的时候蹭上去的。”
    ……
    回到熟悉的卧室。
    常枫长舒一口气，脑海中却全是刚刚的画面。
    难怪林萱叮嘱自己要合理使用来自裂隙的力量。
    裂隙给予了使徒超脱凡俗的能力，其强大似可以将道德、法律、人性等一切都踩在脚底，这种强大的感觉足以令任何人膨胀。
    深呼吸，将头脑中的杂念排除。
    他可还没活够，自己只不过参加了一次裂隙副本，人家调查局可是已经创立十多年了……
    打开个人面板，常枫发现自己的理智值已经下降至51
    也不知道这项属性的阈值究竟是多少。
    正在思索之际，理智值降至50
    常枫脸色一变，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从脑海里传来。
    急忙在脑海中默念关闭灵之体，身体里涌动的能量瞬间退回风衣中。
    但眩晕感并未就此停止，反倒愈发强烈起来。
    常枫冷汗直流，天旋地转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他只感觉脑子仿佛被扔进了搅拌机中，不停被打碎、旋转、搅拌！
    眼中所有物品开始剧烈的扭曲，放大，变形，增殖。
    耳中响起阵阵嗡鸣、四周传来窃窃的低语，还夹杂着些不明所以的啜泣！
    与此同时，他感觉脚下的地面产生了扭曲的晃动。
    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常枫双腿一软躺倒在床。
    随着人体和床的撞击，四周的异象犹如潮水般退去。
    眩晕感来得快，去得更快。
    仅片刻，常枫眼前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瘫倒在床上久久未动，阵阵疲惫感自他脑海深处传来。
    这就是理智值降低至一半的影响？
    妥妥的要人命啊。
    常枫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自己现在提前体验过，要是在副本里突然来这么一下可够要命了。
    话说回来，是不是其他属性的阈值也是50？
    或许更低时还有其他变化……常枫习惯性地展开联想。
    这个灵之体技能虽爽，但即便是满理智值状态下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要预留出副本中正常的理智值消耗量。
    对“朔望”有了更进一步了解，常枫顺势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
    “哈~”常枫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刚刚经历过副本的惊心动魄，紧接着被请去调查局喝茶，回到家后又体验了一把理智值过半的酸爽，此刻他只感觉身心俱疲。
    睡意汹涌而至。
    匆匆将风衣收进背包，常枫沉沉睡去。

 第9章 【雾隐山行】

    【系统提示，下次副本将于6小时后开启】
    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中午。
    刚一睡醒，常枫便收到了系统发来的通知。
    皱了皱眉头，随手关掉了通知页，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
    洗漱一番后，他准备去厨房煮点速食面条。
    副本要打，日子也得照过。
    等待水开的时间，常枫习惯性地看了看个人面板。
    昨晚消耗过半的理智值属性，此时居然已经恢复到了100。
    常枫皱了皱眉头，昨天因为太过疲惫早早睡去，全然没注意到理智值居然能自动恢复。
    不过这也不碍事，他随即从空间背包中取出风衣穿上，开启了灵之体。
    随着技能的开启，理智值立时掉落1点，常枫立刻关闭了技能。
    “说起来，像这样短暂而多次地使用灵之体貌似才是朔望的最佳用法……”常枫喃喃道。
    关于理智值的信息，林萱给自己的资料描述得较为模糊。
    首先，不是所有诡异都会对使徒造成理智值影响。
    否则使徒只需盯着个人面板猛瞅就能知道自己遇没遇到诡了。
    其次呢，也不是只有诡异才会造成理智值下降。特殊的文字、环境、事件都有可能消耗使徒的理智值。
    理智值的下降值和恢复速度也是因人而异，与人物等级、个人素质都有关系。
    并且资料里言明，一定要保证理智值不降低至零，如果副本中队友的理智值掉落为零，则要尽可能远离，甚至处理掉。
    很难相信“处理”这种字眼会出现于官方资料中，不过这也更加凸显其重要程度。
    在常枫的注视下，五分钟过后，理智值跳满。
    ……
    临近傍晚
    常枫坐在客厅躺椅上，静静消化着饭后的疲倦，同时也在等待下次任务的到来。
    林萱发来的邮件他已全部看完，距离任务开始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这两次任务间隔如此短暂，他能做的除了熟读资料，也唯有心理建设了。
    很快，倒计时结束。
    空气中隐隐有裂隙独有的碎裂声响动，一道白光闪过，常枫消失在躺椅之上。
    【副本生成中……】
    【队友匹配中……】
    【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雾隐山行】
    【副本类型：多人合作】
    【难度等级：b-】
    【警告：当前副本为多人合作型副本，杀害队友将受到全属性永久下降惩罚！】
    【即将播放副本简介】
    一阵失重感传来，常枫又回到了熟悉的狭间，系统机械地播报起副本情报。
    “难度b-的多人副本？”
    常枫感觉有些不对劲。
    依照调查局的资料，系统是通过使徒等级、实力等因素来决定副本难度。
    像自己这样3级的新人，除了进入现实裂隙，其实很难遭遇高难度的副本。
    是因为我此前通关了b级副本，导致了后续副本难度上升？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高难度的副本通常也意味着更高的收益。
    提起收益，那常枫可就不困了。
    随着系统的播报，狭间四周居然播放起了立体影像。
    【绵绵青山，层峦叠嶂，物阜民丰】
    【山下居民渔猎耕桑，与世无争】
    伴随着系统语音，四周逐渐明亮起来。
    常枫的视角是在半空，下方是一片绵延的群山。山中郁郁葱葱，鸟兽显踪。山下一个小小村落依山傍水，附近遍是开垦的耕田；田间小路上，猎人提着捕获自山而下。
    【一天，滚滚烟瘴倾泻而下，还未离山之人全部失去踪迹。】
    【村长曾带人进山探寻，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村中老者遂称其为雾隐山，并严禁村人前往山中。】
    【新人逐渐迁离，旧人渐渐老去。雾隐山旁再无人烟……】
    此刻，画面也随着系统的讲述发生了变化。
    浓浓的云雾笼罩着这座大山，山中一切都被藏匿于其下。村庄荒废，断瓦残垣，田地荒芜，一副破败之象。
    【多年后……】
    【一队驴友相约来此登山探险，此后便与外界失去联系】
    【半月后，救援部门接到一通断断续续的求救电话】
    【一支救援小队率先赶到了现场，而你正是其中一员】
    【持续地搜索，一无所获】
    【你发现自己也逐渐迷失在云烟之间……】
    系统语音渐低，四周画面渐暗，随后朦胧的光线洒了下来。
    常枫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狭间，脚下已是坚实的地面。
    不知不觉间，副本已悄然开始！
    【主线任务已激活】
    【当前主线任务：寻找失踪的旅人（0\/5）】
    常枫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块碎石地上。四周云雾缭绕，能见度不足五米，隐约可见一些光秃秃的树杈从雾中探出。
    显然，作为简介中救援小队的一员，此刻他已身在雾隐山中。
    他的身边则站着此次副本的四位队友，均是身穿专业登山服，明晃晃的昵称就漂浮在各自的头顶。
    看到队友统一的服饰，常枫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查看，果然自己所穿的衣物也变为了同款登山服。
    手指悄无声息地摸向袖口，摸到了藏于登山服下的风衣，他这才放下心来。
    常枫左手边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人颇为年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材偏瘦，一头利索的短发，戴着个方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精致整洁，头顶的昵称显示此人名叫“克青”。
    即便穿着登山装，这位克青看上去也像是个外出徒步的社会精英。
    至于常枫为什么觉得克青身材偏瘦，完全是因为和他身旁的人对比而得出的。
    克青身旁的人名叫“老曾”，估计此人现实中就是“曾”姓。
    老曾看上去四五十岁，长得不高，身材颇为肥胖，面相普通且头顶稀疏。
    看到这般身材，常枫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次副本在深山之中，主线任务又是搜救，这一趟任务下来估计够老曾受的。
    论起身材，其余两名队员倒是中规中矩。
    常枫右侧的队友一男一女，女生昵称叫做“封雨”，年纪看上去和常枫一般大，个子不是很高，相貌有些可爱，一双大眼甚是灵动。
    最后一个队友看年纪不过20岁，染着一头醒目的黄发，就连昵称也和头发一样醒目，叫做“阿飞”。
    看着漂浮在几人头顶的昵称，小队五人显然全是系统分配至副本中的使徒。
    常枫略感失望，搜救小队中没有副本中的“原住民”，从npc口中获取情报的打算也就此落空。
    五人互相打量间，头顶的昵称渐渐消失。长相帅气的克青率先打破了沉默。
    “各位应该都是经历过副本的使徒？”
    克青停顿了片刻，见众人默认后继续说道：“既然都经历过副本，那么b级副本的难度不需我多说，各位心里应该都有数，大家对这次副本有什么想法？”
    “呵呵，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交流一下，集思广益嘛。”体态肥胖的老曾笑着接过话头补充道。
    “雾隐山这么大，我们要从哪里找起？”封雨的声音很温柔，软软糯糯。
    “先不谈找人的事，有件奇怪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观察完四周，常枫摊开手说道：“我们的角色可是搜救队员，那么装备物资呢？救援队总不能空着手进山？”
    众人听罢皆恍然，忙四下搜索。
    果然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装备，就连饮用水和食物这种登山必需品都没有！
    “额……难道是因为救援队此前在山里徘徊太久，食物都消耗光了？”封雨猜测道。
    “那样的话，装备工具总会留下来。帐篷，睡袋，绳索，什么都没有。”常枫说道。
    “长风小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应该已经有了什么猜测？”老曾貌似很会察言观色，对着常枫笑呵呵地说道。
    “目前为止，我只想到两种可能性。第一种，系统故意收走了所有的物资，逼迫我们尽快完成任务。”常枫淡然说道。
    众人闻言均是点了点头。
    显然在场的各位使徒对于系统的节操都有较为明确的认知。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呢？”克青抵了抵眼镜，微笑着问道。
    “救援队进山后遭遇了危险，导致他们抛弃了所有辎重。”

 第10章 村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一股颇为压抑的气氛笼罩四周。
    几人用略带不安的神色环视，只可惜周围浓雾蒙蒙，什么都看不到。
    “靠，你别开口就吓唬人啊……这鬼地方已经够吓人了。”阿飞开口反驳道，语调竟有些颤抖。
    “呵呵，你当这是哪里？这可是裂隙副本，诡异世界！”
    未等常枫回应，克青便略带讽刺地对阿飞说道：“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在副本中，诡异和危险都是不可避免的。”
    被克青这夹枪带棒一顿讽刺，阿飞顿时眉头一皱就要回怼。
    “我赞同长风的观点。”一旁的封雨率先附和。
    “长风小哥说的有道理，不管有没有危险，此地都不宜久留。”老曾脸色有些凝重地提醒阿飞。
    眼见四人意见一致，阿飞也不想此时闹出冲突，愤愤地瞪了眼克青便选择了妥协。
    “哼，好好好，你们人多说了算。”
    见此情况，常枫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想不到只是第一次多人副本，他便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这克青看似阳光友善，实则戾气缠身。稍有不称意便出言讽刺，丝毫没将“合作型副本”这五个字看在眼里。
    如果说克青是戾气，那阿飞就是有些单纯了。他人稍加言语便心绪失衡，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人”的身上而忽略副本。
    相比之下，封雨和老曾倒显得优秀了起来。
    当然，这些不过是他的第一印象，这四名队友真实能力如何还得继续观察看。
    “那我们朝前走走看。”
    说罢，常枫从地上捡了根齐腰高的树枝，当先朝浓雾中走去。
    ……
    浓雾深处还是浓雾，枯矮的老树层层叠叠。
    高大的树木此时只剩干瘪的枝干，一束束干枯的藤蔓无力地从树上垂下。就连最易生长的杂草都已枯死，登山靴踩在其上沙沙作响。
    走了十几分钟，沿途景色一成不变，一行人像是在原地踏步。
    倒也不是真的原地打转。
    沿途常枫用石子做了标记，他很确定一行人并未走过回头路。
    呼……呼……
    队伍的最后，传来了老曾粗重的喘息。没走多久，他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扶着一棵枯树深呼吸了片刻，老曾略带疲惫地问道：“我说各位，为什么我们不往山下走呀？没准运气好就走出这山了呢？”
    “主线任务不完成，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常枫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种问题，可不像是资深使徒能够问出的。且看老曾这捉襟见肘的体力，也不像是被系统提升过很多次的样子。
    难道这个老曾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新手？常枫心里暗忖。
    “也许那帮人早就离开了，我们下山刚好就遇到他们了呢？”此时一旁的黄毛阿飞也出声道。
    又是一个萌新问题。
    常枫眼睛微眯，想不到在看过副本简介后阿飞还能有这种推论。
    未等他解释，克青率先开口道：“系统的提示还不够明显吗？只要进入大山，就再也没人能够离开。系统将这句话放在简介里，就是怕有些没脑子的人一味想逃离大山而耽误了任务。”
    虽然刻薄，但克青的话倒是很有道理，这也是常枫想要和阿飞解释的。
    “你特……”
    阿飞正要开口，常枫抢先打断道：“上山的路径在我们降临副本前，原先的救援队很可能搜寻过了。继续往上走，遇到旅人的概率远大于下山。”
    该说的常枫已经说尽，至于阿飞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归他管了。
    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中，如果捞不起猪队友，那就尊重他人命运。
    黄毛嘴巴张了张，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怎么反驳。索性嘴角一咧，满是嘲讽地说道：“行，那我就躺好等两位大神带我通关了~”
    常枫闻言没有接话，克青也深深看了一眼黄毛就移开了目光。
    在副本中和杠精置气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快看，前面好像有个人。”封雨突然说道。
    众人顺着封雨手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有一道身影逐渐自浓雾中浮现。
    “咳咳咳……”
    人影尚未走近，先听到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这是一位岣嵝的老人。
    随着他逐渐靠近，苍老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老人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眼神似有些空洞。他浑身衣着肮脏古旧，手上还扶着个歪歪扭扭的拐杖。
    常枫的衣服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扯动。
    顺着手掌看去，原来是封雨。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得十分紧张，似是有话想说。
    “呦，老头。这么大年纪还当驴友呢？”一旁的黄毛见状喊道。
    在这片诡异的浓雾中终于见到了活人，让他长舒了口气。
    常枫默默打开了个人面板。
    不出他所料，主线任务一栏中，寻找旅人的进度还是（0\/5）。
    听到叫喊声，老人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睛也有了焦点。
    “你们，是什么人？”老头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小刀划过喉咙。
    “我们是搜救队，有一队旅人在山里迷路，我们是来救援的。老人家你怎么在这山里边？需不需要我们帮助？”常枫开口试探道。
    “救……援？帮……助？”
    老人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众人等有些不耐烦之际，老人开口说道：“我是这儿的村长，已经在山里住很久了，你们说的旅人是半个月前来山里的吗？”
    见众人点头后，老人继续说道：“那几个人我见过，他们朝那儿去了。”
    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掌，指了指山顶的方向。
    指过方向后，老人抬头望向几人。
    “你们这一路可得当心点。”
    老人咧嘴一笑，干瘪的口腔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几颗烂牙。
    只是这几颗牙齿全部颜色鲜红，牙齿的根部还残留着些血红的肉丝！
    众人见状心头一颤。
    老人却兀自转过身，颤颤巍巍地走回了浓雾深处。
    常枫立即追了出去，片刻后又一无所获地走了回来。
    “那个老人呢？”克青问道。
    常枫摇了摇头说道：“我追过去的时候就不见了。”
    “呵，我当有多厉害，连个老头都跟不住。”回过神来的阿飞立刻出言嘲讽。
    由于之前常枫曾帮腔过克青，他已是将二人看为一路货色。
    此时难得找到机会，言语自是不留情面。全然忘记自己被老头吓到不知所措，连跟都没跟出去。
    摆了摆手，常枫懒得理会阿飞这如苍蝇一般的嗡鸣。
    转头看向一旁的封雨询道：“你刚刚有什么发现吗？”
    方才封雨看到老人的第一反应有些古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其他三人闻言也看向封雨，封雨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老人脸上有尸斑。”
    嘶……
    阿飞和老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常枫和克青倒是比较淡定，在老人自称“村长”时，他们便有所猜测。或许老人就是副本简介中那失踪已久的村长。
    “小姑娘，你，你确定没看错？不是老年斑？”老曾颤抖着询问道。
    闭眼回忆了片刻，封雨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是医学在读，这种特征明显的斑块不会认错的。不仅是脸上，那个老人的脖子和手上都有尸斑。”
    一时之间，场中陷入了寂静。
    好消息，主线的线索有了。
    坏消息，这是鬼告诉你的。
    信，还是不信？众人陷入了两难。
    “喂喂，你们在想啥呢？”
    望着正在犹豫的几人，黄毛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们不会真准备听那个老头的话往山上走？那玩意可是鬼啊，鬼话你们也信？”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总比你蒙头乱找强。”克青说道。
    “长风小哥你的意思呢？”老曾左右观望后询问道。
    “我倾向于继续前进，老人的话可能是系统给予我们的线索。”常枫果断说道。
    老曾见状说道：“那我也听你们的。”
    封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站到常枫身边。
    “行，先信你一回。”
    看着已经表明态度的四人，阿飞咬牙着说道。
    毕竟五个人里，常枫头前探路，老曾体力最差落在队伍末尾，自己在队伍中间，就是死也轮不到他。
    “既然如此，我们也别耽搁了，继续前进。”克青说道。
    林中浓雾遮蔽，阳光稀疏。
    常枫手持木棍开路，封雨小心翼翼紧随其后，阿飞克青跟在后面，老曾缀在队尾。
    一会儿的工夫，在场几人额头就见了汗，老曾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登山这个项目对年纪和体重都有些大的老曾来说实在不友好。
    回头看了眼疲态尽显的老曾，克青皱了皱眉头，随即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头前探路的常枫感觉山势在逐渐放缓。
    穿过一片干枯的灌木丛，拨开尖锐的枯枝，伸出棍子探了探前方的地面。
    确定前方足够坚实，常枫一个跨步穿过树丛。
    眼前豁然开朗，一块空地出现在他眼前。
    空地中央，一口古井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眼睛紧盯着古井，常枫干咽了下口水。
    他突然感觉有些渴了。

 第11章 欲念之井

    见常枫停住脚步，身后的四人也沿着他蹚出的小径钻进空地。
    几人顺着常枫的视线望去，同时注意到了这口古井。
    古井青砖垒砌，一个辘轳安置在水井上方，几乎看不出木质的颜色。
    一捆麻绳缠绕在辘轳的轴上，麻绳末端没有连接水桶，断裂的绳子孤零零地垂在半空中。
    这是几人进山以来，首次发现人造建筑！
    “水！”
    老曾抿了抿干硬的嘴唇，他看着眼前的古井，脑中立刻冒出这个字眼。
    老曾年轻时体格也算不错，在一家跨国企业做管理。但随着他年纪渐大，工作和应酬逐渐掏空了他的身体，身材也渐渐走形。
    这一路走来，他的体力已是透支殆尽。
    胸前背后的衣服全部被汗浸透，湿答答地贴在他的皮肤上，额头汗水更是滴个不停。
    更要命的是，自进入副本以来他连一滴水都没喝过！自灵魂深处迸发的口渴感疯狂刺激着他的神经。
    “有井，井里肯定有水！”
    此刻的他全然忘记了危险，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喝水！
    迈着机械的脚步慢慢接近，古井在老曾的眼中愈发清晰。
    他看到了每一块砖缝中枯败的杂草，看到井壁附着的丛丛青苔，他甚至能够听到幽深井底传来的水声！
    眼看着老曾逐渐靠近，身旁的队友竟无一人阻止。
    最后一丝理智也从老曾脑中消失，他抬脚跨上井沿，作势便要投身而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手掌揪住了老曾的衣领，迅速发力向后猛地一拽，半边身子已经在井中的老曾被强行拽离古井摔倒在地。
    “我要喝水！”
    摔倒在地的老曾双目赤红，嘶吼着挣扎起身作势要冲向古井。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空地。
    老曾被这一耳光彻底抽醒，那种撕裂喉咙般的干渴感居然神奇地消失不见。
    抬头看去，常枫正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右手还保持着抽完巴掌的姿势。
    直至这时，老曾才感觉到左脸有些火辣辣的。
    封雨、阿飞和克青三人就站在老曾身后不远处，此时皆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就在刚刚，在场五人都受到了古井的影响，并在不知不觉间朝着古井移动了一段距离。
    只是老曾由于体力和精神透支，古井对他的吸引力格外强烈。其他人才走到一半，他这边都要跳下去了。
    常枫似乎是最早清醒过来的，始一清醒便看到老曾要投井，急忙冲过去救下了他。
    听到这下清脆的巴掌，不仅是老曾，其余三人也恢复了清醒。此时几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本来就不曾小看过这次副本的难度，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危险！
    连一个旅人都还没找到，险些就出现了人员损失。
    “太谢谢你了大哥，我差点就没命了。”老曾紧紧攥住常枫的手连声道谢。
    就差一步，他就跳进井里面了！说是白捡了条命一点都不为过。
    “，差点被阴了！”面色铁青的黄毛骂道，“我就说那老头不是东西，他早就知道这口井有问题，故意把我们引来这里！”
    常枫暗道一声不妙。
    就在黄毛说出“井”字的刹那，众人脑海中不自觉地又回想起了古井的样子。
    刹那间，那股沉寂在井底的欲望气息再度萦绕向众人心头。
    几人竟又开始不自觉地朝古井走去！
    身处井边的常枫和老曾影响尤其大，躺在地上的老曾剧烈挣扎，几乎就要摆脱常枫的控制。
    啪！
    老曾右脸也挨了一巴掌。
    常枫神色平静地看向阿飞，回过神来的三人也对着阿飞怒目而视。
    自知理亏的阿飞转过头不再言语。
    伸手拉起清醒的老曾，常枫说道：“先离开这里。”
    ……
    沿着空地边缘小心绕过古井，直到它的轮廓重新没入浓雾，众人这才停下脚步。
    “你这个小黄毛，就不能少说两句话吗？刚刚大家差点被你害死！”和善的老曾此时也有些压不住火气，怒声质问起阿飞。
    倒也不怪老曾生气，方才事件中最危险的便是他了。
    不仅两度陷入危险，还平白多挨了一巴掌。
    “呵呵，你先搞清楚到底是谁害得大家。”
    被质问的阿飞没有一丝愧疚，冷笑两声反将矛头指向常枫：“我早就说了，不能听那个死鬼老头的话。现在好了，大家差点死在这儿，你们满意了吗？”
    “老人的消息也未必是假的呀？”封雨连忙说道。
    “我在井边找到了点东西。”
    没有理会叫嚣的阿飞，常枫对着其余三人说道。
    “哦？什么东西？”
    三人顿时来了兴趣，忙走上前查看，就连一旁的阿飞也投来了目光。
    常枫从背包中取出了半截腰带。
    “这是我在井边的草地上发现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扯断的，地上只有半截。”常枫说道。
    “皮带还很新，应该是最近丢弃的！”老曾神情激动地说道。
    克青也说道：“我们没有走错路，那帮旅人被困这么久，携带的物资肯定不够用！他们也会寻找水源和食物。”
    “那我们岂不是守着水井等他们就好了？”封雨突发奇想。
    “行不通的。”常枫摇了摇头，“在遇到那口诡井后，你觉得他们还敢回来吗？”
    “等会，你什么意思，还要向上走？那口该死的古井已经够危险了，上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在等我们呢！”黄毛瞪圆了双眼，立时急声道。
    “呵呵，b级难度的副本，你以为随便就给你过了？不担点风险怎么找得到线索！没有减员已经是万幸了。”一旁的克青出言道。
    闻言阿飞却是反常地没有辩驳，而是沉默了片刻。
    随即他咧嘴一笑道：“嘿嘿，你们牛。想去送死我可不奉陪，你们上山找，我顺着下山的路去找。大路朝天，大家各走各的。”
    说罢，阿飞大摇大摆转身朝山下走去。
    不知为何，他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封雨刚要出言劝阻，却被常枫伸手阻拦了下来。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抹橘黄色的身影便没入了浓雾中。
    常枫冷冷地看着黄毛离开，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阿飞的小心思常枫如何猜不到，但他并没有说破。
    既然这人成心找死，他自是没必要拦着。
    “算了算了，这个愣头青不值得大伙生气。长风小哥，后面就全仰仗你啦！”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老曾连忙打起了圆场。
    和常枫那些一起玩密室逃脱的同学一样，老曾已然将他当成了大腿。
    “幸好长风你清醒得够快，不然大家都危险了。”克青似有所指地说道。
    “还好我不渴，清醒的比较快。”
    常枫神态自若地回答道，就像是完全不懂克青的弦外之音。
    “我想上个厕所。”老曾这时说道。
    脱离了古井的影响后，他感觉没那么渴了。
    在几次三番的危险刺激下，他只感觉双腿现在还在发抖，一股尿意徘徊反复，随着行走愈发强烈。
    说来自他入副本也不过才一个钟头，怎么也不可能口渴到跳井，只是当时在古井的影响下他没有发觉罢了。
    “我陪你去，一个人不安全。”克青说道。
    “哎！那麻烦克青小哥啦！”老曾原本是想让常枫跟他一起，但克青既然先应承下来也不错。
    “好，那我和封雨原地休息会儿。”常枫应道。
    老曾和克青向远处走去，只走了几步远，身影就逐渐被浓雾遮盖消失不见。
    常枫席地而坐，封雨也找了块干净的平地坐下，揉捏着有些酸涩的小腿，默默等待体力值的恢复。
    虽然封雨经常健身，节假日也没少和家人闺蜜登山，但攀登这种原始地形的山地还是有些疲惫，更不必说还要时刻警惕四周的浓雾了。
    “长风，你是资深者么？”封雨问道。
    这也是她有别于克青的地方。
    面对同样的问题，克青选择出言试探，而封雨则会直接开口询问。
    相较而言，常枫更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问法，和这类人沟通通常不会那么累。
    虽然他的性格更趋向内敛，但这并不妨碍他和耿直的人做朋友。
    “你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新手。你呢，参加过多少副本了？”常枫问道。
    “我啊，运气好，也才刚过一次任务。”封雨回忆道，“任务要求我和一个玩具熊捉迷藏，我躲着躲着就过关了。”
    这话一出，听得常枫有些无语。
    人比人得死。
    他的第一次副本可是险死还生，直到最后一刻方才完成。
    “长风，我的任务进度更新了！”
    封雨正查看着体力值的恢复情况，突然发现最下方的任务栏起了变化。
    常枫闻言立刻打开个人面板。
    只见主线任务一栏，【寻找失踪的旅人】进度已变成了（1\/5）。

 第12章 旅人现身

    “克青小哥，真是麻烦你啦，还要陪我上这趟厕所。”
    老曾和克青并排着朝稍远的地方走去。二人身后雾气弥漫，常枫和封雨的身影渐渐淡薄。
    有封雨这个女生在场，老曾也不好意思离得太近。
    克青倒是友善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老曾的肩膀说道：“呵呵，小事一桩。毕竟同在一个副本里，大家还是要互帮互助的嘛。”
    “没错，小哥说得是啊！”克青此言正中老曾下怀，“等我们活着离开副本，小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老曾年近五十，思维早就没年轻人那么灵活。但是多年的职场生涯也锻炼了他识人的能力。
    在他的第一个副本中，正是因为他选对了大佬跟随，这才成功活了下来。
    团队中有几个年富力强的新人反倒死于诡异之手。
    会找大腿，也是一种能力。
    在他看来，无论是常枫还是克青都是极好的大腿对象，故而和克青独处时便忙不迭地讨好起来。
    很快，老曾就选好位置，开始解决个人问题。
    克青则静立于老曾身后观察放哨。
    林中静谧，四周寂静得有些吓人，只有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
    “小哥，我好了，我们回去？”
    老曾提好裤子，转身要和克青打招呼返回。
    可随即他就愣在原地。
    林中空空，哪还有克青的影子。
    只是一泡尿的功夫，身后的人便消失无踪！
    克青竟然抛下自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克青……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赶快出来啊！”老曾颤抖着说道。
    独自待在这鬼地方，他心里那点安全感已经荡然无存。
    沙……
    身后，一阵脚踩枯草响动传来。
    “呼~吓我一跳。小哥你什么时候跑那边去了。”老曾长舒一口气，转身笑道。
    下一秒，他看清了背后来客的模样。
    惊惧到扭曲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灵魂已被惊至九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林间。
    ……
    完成任务的是老曾和克青，还是下山的阿飞？
    常枫、封雨二人观察四周，并未看到那所谓的旅人在哪里。
    同时常枫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作为“救援队”的五人，任务进度是共享的。
    这也是黄毛急于摆脱众人独自下山的理由：任务交给其他四人来做，自己只要坐享其成就行。
    只是，系统会给使徒投机取巧的机会吗？
    “啊！！”
    远处惨叫声传来。
    常枫和封雨急忙站起身来，仔细端详着远处。
    “这个方向，是老曾和克青？”封雨惊慌地说道。
    常枫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从任务进度增加，到惨叫声传来，中间只不过隔了片刻。
    遇到旅人的应该是老曾和克青，其中有人遭遇了意外！
    常枫想起井边断裂的那半截皮带。
    有诡异追赶旅人？或者旅人就是诡异？
    “不能等了，我们赶快离开。”常枫转头对封雨说道。
    “快看，老曾回来了。”封雨却指着雾中说道。
    常枫顺着封雨手指看去，一个矮胖的身影从雾气中缓缓走出。
    看这身材比例，应该是老曾无疑了。
    难道出事的是克青？
    常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老曾的身影越走越近，封雨也迎了上去问道：“老曾，你们遇到什么了？克青去哪了？”
    随着那道身影逐渐靠近，眼尖的常枫立时发现不对劲。
    老曾的走路姿态太过别扭，僵硬死板如提线木偶。
    “别过去，老曾背后有东西！”
    站在侧面的常枫率先发现，一个干瘦的身影就躲藏在老曾身后！
    干瘦身影身穿破旧登山服，双手死死攥住老曾的手臂，双脚则垫在老曾的脚下。
    那玩意居然在抬着老曾走路！
    “啊？”
    听到常枫的喝声，封雨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那道干瘦的身影从老曾身后猛地窜了出来！老曾的尸体随即瘫倒在地。
    下一秒，那道身影探出一只枯瘦的手掌，便要落在封雨的肩上！
    没有任何迟疑，常枫上前，一脚将封雨蹬开。
    封雨一脸茫然地被常枫踢开几步，身前那只枯瘦手掌也因此落了空。
    常枫这才看清这东西的长相。
    一身破碎的登山服，应当就是失踪的旅人之一。
    旅人全身枯槁缩水，如一个木乃伊般。也不知这干瘦的身体是怎么托着老曾走路的！
    旅人一双黝黑的手扭曲如同鸡爪，头颅干瘪，缩水的眼睛紧贴在眼眶，外露的牙齿上还悬挂着缕缕碎肉。
    在雾隐山中迷失后，旅人竟变为了诡异！
    单这一个旅人是诡异，还是五名旅人全是诡异？想到这里即便是常枫也感到头皮发麻。
    难怪系统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使徒提供旅人踪迹的线索。
    合着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去找，化为诡异的旅人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旅人横亘在封雨和常枫中间，左右来回端详，似乎在想先吃哪道菜。
    “分开跑！”
    常枫一声怒喝，惊慌的封雨顿时被喊回了神，两人不假思索地分头跑去。
    “吼！”
    眼见猎物跑掉，旅人干瘪的喉管里传来嘶哑的低吼，认准刚刚出声的常枫就追了过去。
    常枫脚步不停，在林间一阵穿梭。
    这干尸旅人直线速度虽快，但身形似乎不甚灵活。
    常枫几个变线后，很快身后便失去了旅人的踪影。
    “这种速度，老曾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常枫皱了皱眉头。
    干尸旅人用老曾的尸体作为掩护袭击他，不仅说明这玩意有一定的智慧，更说明了它没有隐藏自己的手段。
    那么有克青放哨的情况下，老曾为什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遇害了？
    仍有余力的常枫查看起个人面板。
    理智值下降至81，这是受到古井和干尸旅人的影响。
    而体力值还剩72，虽然登山时有所损耗，但赖于之前的休息恢复了不少。故而他虽奔跑了许久，但体力值还算维持在安全线以内。
    就在这时，常枫前方异变突生。
    一只枯瘦的手掌突然自浓雾中钻出，悍然朝着常枫脸上抓去。
    这干尸旅人不知何时竟到了他前头！
    灵之体！
    常枫急忙催动风衣朔望的技能。
    一股冰凉的能量传遍全身，常枫瞬间化为了灵体状态。
    突袭的鬼爪自灵体上划过，宛如划过空气，并没有落在实物上。
    好在这攻击属于物理伤害的范畴，刚好被灵之体所免疫。
    “还能传送？”常枫暗气，“算你狠！”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灵之体开启后，干尸旅人便失去了常枫的行踪。他自然是不会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
    嗷！
    干尸旅人在原地胡乱挥舞了一阵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它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猎物已经跑掉了。
    随即，在常枫惊讶的目光中，干尸旅人竟坍缩成一阵烟雾消散在了原地。
    白色的烟雾！
    和那些笼罩群山的一模一样的雾！
    难怪这鬼东西能突然出现在他前面！
    常枫解除灵之体，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
    若旅人真是由这些浓雾组成的，岂不是说自他们进本以来，便一直在旅人的注视之下？
    那么旅人直到现在才动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唉……像它这么猛的还有四个？”
    常枫暗自叹了口气：“得赶紧解决这个麻烦，要是再遭遇其他旅人那可就糟了。”
    想要知道解决它的方式，还是得回到案发现场看一看啊。
    他决定先回去看看。
    ……
    随着几人的离去，浓雾深处渐渐恢复了平寂。
    就在常枫和封雨的休息处，一具尸体正倒伏在地。
    老曾脸色苍白，面目狰狞，眼珠圆瞪。
    似是惊恐、似有不甘。
    在尸体的肩膀上，一点晶莹的亮光正在忽闪忽闪，竟是一张透明的符纸！
    时间缓缓流逝，透明的符纸也逐渐变得清晰，最终转换成了杏黄色。
    符纸上用朱砂绘制着的不明篆文鲜红欲滴。
    微风拂过，符纸随风摇曳，似要被风吹走。
    一只手从旁伸来，揭下符纸，消失在迷雾之中。
    “辛苦你了……”

 第13章 “机智”的阿飞

    山间浓雾茫茫。
    虽是朝着山下走，但雾气却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在刚和常枫等人分道扬镳后，阿飞其实并未走远。
    直到他发现主线任务变为（1\/5）才坚定了下山的决心。
    他往山下走，并不是为了离开雾隐山，而是为了远离救援队。
    虽然看长风和克青不爽，但他也不傻，有一句话他是听进去了。
    想离开这里只有完成系统的任务。
    主线任务是“寻找旅人”没错，但系统有规定每个人必须找到一个旅人吗？
    并没有！
    阿飞感觉自己发现了系统的“漏洞”。
    既然如此，那他故意找茬离开队伍，只等到长风四人找齐所有旅人，自己的主线任务也就同时完成了。
    而他则能置身事外，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只等坐收果实便可。
    “哈哈~我可真机智。”
    此刻，阿飞脸上再不见低沉的神色，反倒是有些得意洋洋。
    “你长风和克青不是牛吗，还不是要喝我的洗脚水？”
    想到这里，阿飞感到就连下山的路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密集的灌木丛。
    这片由低矮的灌木和干枯藤蔓组成的林障层层叠叠，两侧不知蔓延了多远。
    没办法，阿飞只能径直钻进去。
    尖锐的枯枝在阿飞的脸上留下道道划痕，那些缠绕的枯藤则需要他手脚并用勉强才能拨开。
    这该死的灌木丛似乎在阻止他下山的脚步！
    过了好一会儿，阿飞终于费力钻了出来。
    狼狈的他嘴里一边咒骂，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碎屑。
    骂声一顿，阿飞发觉眼前豁然开朗，林障后居然是一大片空地，场地的中央耸立着一棵高大的枯树。
    这是自进山以来，他所见过最大的树。
    老树干枯的枝丫交相掩映，层层密密，向上几乎望不到顶，可以想象当初有多么茂盛。
    只可惜在这诡异的雾气中，它也难免死亡的厄运。
    老树的枝干上挂满枯藤，如绳索般低垂在树下。
    阿飞咽了下口水，这扭曲的枯藤让他想起了古井上的绳索。
    该死的裂隙，该死的任务！这副本中什么正常东西都没有！
    此时他刚钻完密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筋骨不痛。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走到树底坐了下来，边喘着粗气边揉捏起酸涩的肩膀。
    常风和克青说的话其实还是有些道理。
    在完成任务之前，使徒根本没有可能离开雾隐山，他与其盲目下山，倒不如趁此机会恢复一下体力值。
    毕竟他只需要离救援队足够远，静候几人完成任务就行了。
    如果那几根废柴撑不住了，那时他再去收拾残局也未尝不可。
    山间温度不高，颇有凉爽之感。
    穿过浓雾洒下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甚至有些柔和。
    只是这树枝的阴影却在他面前来回晃动，搅得阿飞有些心烦。
    “这破树枝晃来晃去的烦死了！”阿飞心想。
    随即，一个念头涌上阿飞的脑海。
    “不对啊，这空地上一点风都没有，树枝怎么会摇晃？”
    阿飞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也是一阵冰凉。
    悄悄地挪动手掌，阿飞摸索到了一根趁手的棍子。
    手中的武器给他增添了些许勇气，他猛地抬头看去。
    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树上投下的阴影。
    “我去，吓老子一跳！”
    阿飞长舒了口气，只感觉冷汗已经将自己后背打湿了。
    他开始逐渐意识到脱离团队的后果——自己休息的时候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
    浓雾涌动，远处的林木在雾中若隐若现，好似斑驳的鬼影。
    经此一吓，恐惧的感觉逐渐袭上阿飞心头，望着周遭的白雾，他有种正在被雾气吞噬的错觉。
    喉结上下蠕动，阿飞干咽了下唾沫。
    他突然觉得陪常枫四人一起做任务也没什么不好……
    此刻，也只有背靠着的大树能带给他一丝真实的安全感。
    “没关系的，都是错觉。”
    阿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可不是错觉了！
    鸡皮疙瘩自肩膀传遍全身，阿飞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的身后不是树吗？
    什么人能从后面同时拍他的双肩？
    哆哆嗦嗦地转过头，瞬间，阿飞瞳孔紧缩。
    一双沾满灰尘的旅游鞋正悬在他眼前。
    心脏仿佛被手紧紧攥住，一声饱含恐惧的尖叫从他嘴里喊出。
    “啊！”
    那双旅行鞋上下晃来晃去，鞋底还沾着风干的泥土。
    顺着鞋子向上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树干上，身穿登山服的旅人正吊在那里！
    悬挂他的是一根皮带，这根皮带将旅人与树干紧密联系在一起，活像是木偶头上的提线。
    旅人不知死去了多久，露出衣服的部位均有不同程度的腐烂。
    脸部青黑肿胀变形下垂，一双瞪圆的双目几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此刻正充满不甘地盯着阿飞！
    “呃~”
    那吊死的旅人发出一声呻吟，居然重新活动了起来！
    吊死旅人费力抬起腐烂的手臂，两根完好的手指用力地抠着它脖子间的皮带，似乎是准备抢救一下自己。
    阿飞此刻大骇，嘴巴大张却连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上山有危险，下山也能遭重？
    他想站起身逃跑，双腿却始终用不上力。
    眼见站不起来，阿飞干脆丢弃手上的木棍，双手并用奋力向外爬去。
    这一刻他的求生欲达到了巅峰！
    吊死旅人则悬挂在树上，瞪着双眼目送阿飞离开。
    此刻的阿飞只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早知道下山也会有这种鬼东西，自己还不如跟紧长风和克青！
    没爬多久，来时的灌木丛近在他眼前。
    阿飞感觉麻木的双腿恢复了些控制，踉跄站起身，向着来时的密林钻去。
    已经无所谓上山还是下山了，此刻他只想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望着阿飞渐远的身影，吊死旅人的双眼渐渐浮现怨毒之意！
    一头扎进灌木丛的阿飞此时也发觉不对劲。
    来时安静的枯树丛此刻如毒蛇般开始扭动，蜿蜒缠绕，扭曲蠕动，将他包裹在内。
    “这什么鬼东西！”
    阿飞奋力地挣扎，扯开了几根缠绕最紧的藤蔓。
    好在这些藤蔓干枯得有些脆弱，较细的枯藤也被他拼力掰断。
    摆脱束缚后，他连滚带爬地跑出藤蔓的范围。
    低头喘着粗气，阿飞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侥幸逃脱，一双破旧的草鞋出现在他眼前。
    抬头看去，来人正是此前给众人指路的村长。
    见到老人，阿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封雨说过的话。
    这是个死人！
    老人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
    他缓缓趴在地上，直到他的头和阿飞平齐。
    正对着阿飞那张惊恐的脸，老头咧嘴笑了起来。
    “小哥，你不是找人吗，人你都看到了，怎么还不救呢？”
    我不救旅人关你这个老头什么事！阿飞浑身颤抖，没有接话，只是在心中暗骂。
    如此近距离下，老人脸上的斑斑点点更加明显，牙缝中渗出的血渍几乎要滴到他脸上。
    “好饿啊……我们忍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你们，你为什么不救！”
    老人越说情绪就越是激动，眼睛瞪得通红。
    “你们？”阿飞下意识地问道。
    “是啊，我们已经饿了好久了，真的好久了！”老头面目狰狞地说道。
    这时阿飞才看清，许多村民就站在老人身后的浓雾里，有人手握农叉，有人还背着弓箭。
    一丝贪婪的神情出现在村民脸上，他们逐渐从浓雾中走出，缓缓包围了阿飞。
    “啊！”
    随着阿飞惨叫声停息，林中的人影消失不见。
    那棵高大的古树连同树上的旅人也消散在了浓雾之中。
    阿飞其实有点小聪明。
    仅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他便推断出了此次任务属于整个团队，即使自己没有参与也可以完成任务。
    在新人里，对裂隙副本的适应能力阿飞也算得上是出众。
    只可惜不够聪明有时比不聪明更加危险。
    找到了疑似漏洞的阿飞没有考虑过，为什么系统没有将任务限制到个人。
    没有限制，有时才是最大的限制！
    ……

 第14章 封雨的抉择

    封雨奔跑了许久，身后已渐渐没了动静。
    那个干尸似乎并没有追她。
    她长呼一口气，平复了下剧烈的心跳，紧绷的心弦稍松。
    “呼……吓死我了，那东西就是系统要我们找的旅人？”
    想到干尸旅人那骇人的模样，封雨打了个冷战。
    主动去寻找诡异旅人，怎么想都是在作死……
    也许是自进入裂隙副本开始，便注定时刻面临死亡的处境了。
    封雨长叹一口气，心态不自觉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糟了，干尸旅人没有追我，那长风岂不是很危险？”封雨突然想到。
    随即她摇了摇头，小队众人纷纷走散，她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而且以他进本以来的表现来看，应该能够化险为夷。
    没准他的处境比自己都要安全。
    想到这里，封雨终于注意到自身的处境。
    自进副本以来，救援小队登山、探索、脱险似乎都在长风的带领之下。
    此刻突然与他分散，竟不知该干些什么！
    “呼……冷静下来，没事的，先想想怎么汇合！”封雨拍了拍脸颊自我激励。
    刚刚的逃跑已经让她偏离了方向，若想和其他人汇合就得先回到走散的位置。
    想到这儿，封雨顿时有了思路。
    林中腐朽的树枝一碰就折，干枯的草地更是路过就被踩成碎屑，沿途到处都是这种踩踏的痕迹。
    沿着这些明显的痕迹寻回去，对她来说倒也不困难。
    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一阵，封雨听到远处浓雾中突然响起一阵迅速且嘈杂的声音。
    听上去是像是有人在跑动。
    封雨不由心头一紧。
    该不会这干尸旅人追不上长风，掉头来找她了？封雨心中暗自懊恼。
    正当她准备偷偷溜走之际，那脚步声却掠过封雨，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不是冲她来的？
    这路过的到底是队友还是旅人？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正当封雨陷入纠结之时，脚步声消失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痛呼。
    “哎哟！”
    是长风的声音！
    封雨吃了一惊，听他的声音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犹豫了片刻，封雨循着呼声追了过去。
    不多时，她的眼前出现个巨大的陷坑。
    陷坑一人见宽，周围洒满了枯败的落叶和浮土。看这造型，应当是个人为布置的陷阱。
    痛呼声就从陷坑之下传来。
    也不知道这陷阱布在这里多久了，他在路过时居然倒霉地掉了进去。
    “谁！”
    听到坑壁上方传来的脚步声，常枫警觉道。
    “是我，封雨。长风你怎么样啦？”
    封雨折断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前方的地面，确定没有第二个陷阱这才走上前。
    坑中的景象顿时映入封雨眼中。
    陷阱深约两米，一身登山服的常枫此刻灰头土脸地坐在坑底，头顶落满了原先覆盖陷阱的枯叶和浮土，看上去十分狼狈。
    “扑哧！”
    虽知道不是笑的场合，但看到常枫此刻落得灰头土脸，封雨不禁感到画风有些违和。
    “你还能爬上来吗？”封雨关切道。
    常枫挪了挪自己的腿，顿时脸色抽搐。
    “右腿很疼，应该是摔断了。靠我自己是爬不上来了，你能拉我一把吗？”坑中的常枫苦笑道。
    说罢常枫挣扎起身，只是右腿却一瘸一拐，看来所言非虚。
    封雨闻言毫不犹豫，立刻趴在地上朝着陷阱中伸出了手。
    双掌交叉握紧，常枫手掌略显冰凉。
    正在此时，封雨身后的树丛中传来嘈杂的脚步，有什么东西正往她身后迅速奔来！
    “常枫，你快点爬呀，干尸旅人好像追来了！”封雨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以这种姿势遇到干尸旅人，两人恐怕都难逃厄运。
    她看向陷阱，常枫正费力地踩着土质边缘向上攀爬。
    自己若松手，常枫难免再次掉落坑底。到时候干尸旅人过来，他必定难逃一死。
    或者，他在坑中刚好可以吸引干尸旅人的注意力，自己则可以趁机逃走……
    一瞬之间，封雨内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但她的右手却是越握越紧！
    封雨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紧紧握住了常枫的手腕。
    “用力！”
    随着封雨竭尽全力将常枫向上拉拽，他的脚底似乎终于找到了发力点，正一点一点脱离坑底。
    “你好重啊……”
    封雨憋红了脸，她已用尽了全力，但时间似乎快要来不及了。
    因为她分明听到，那脚步声已到了近前！
    “封雨？你在干什么？”
    那脚步声停在她身后，一阵询问声自她身后传来。
    封雨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身后追来的不是干尸旅人！
    “长风！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封雨嗔道。
    回头看去，常枫正从林中走出来。
    吓了她一跳，原来身后的动静是常枫发出的。
    等等……
    身后走出来的人是常枫？
    那她双手拉着的人又是谁！
    一滴冷汗划过封雨光洁的脸颊滴落在地上，此刻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两人谁才是真正的常枫？
    此刻，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死神离她是如此之近。
    一旦判断出错，立时万劫不复！
    察觉到封雨神色有异，常枫仔细打量了下封雨。
    就见她面白如纸，神色极为惊恐，一双手臂直直地伸入土坑中不知在拉什么东西。
    明明看见了队友，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常枫嘴角抽动，顿时有了不好的联想。
    “额，让我猜猜，坑里面那个不会也是我？”
    此话说完，就看见封雨绝望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分不清谁哪个才是真正的我？让我想想，玩具熊，捉迷藏，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吗？”常枫快速且冷静地说道。
    “如果这也不能让你相信，那裂隙？调查局？华国？旅人总不能知道那边的东西？”
    随着这句话落下，封雨终于确认了他的真实性。
    后来的那个才是真的长风！
    随着她意识到坑中的长风是假的，紧握的那只手掌又冰冷了几分。
    此时，封雨颤巍巍地看回陷阱中。
    似乎是某些认知障碍被打破，陷阱中的“常枫”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已经腐烂到外露森森白骨的旅人！
    旅人唯一保存较为完好的手掌此刻正紧紧地攥住封雨双手！
    “嘿嘿，被你看到啦？”
    旅人蠕动着筋骨外露的下巴说道，一颗腐败的眼球从眼眶中落下坠入坑底。
    “啊！”
    封雨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刺激的画面深深刻入她的脑海。
    随着她一声惊叫，拉住陷阱旅人的双手便要松开！
    “别动！”
    电光石火间，常枫喊住了封雨。
    紧接着常枫一个飞扑冲到封雨身前，双手从外部紧紧攥住她的手掌。
    这下她是想松也松不开了……
    封雨泪眼婆娑地看了眼常枫。
    她刚刚差一点就松手了，听到常枫的喊话却又下意识地将手攥紧。
    望着身旁半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却还有闲工夫对自己微笑的常枫，一个念头涌上封雨心中。
    “这个长风不会也是假的？”

 第15章 “死亡回放”

    “我跟你讲，你可千万别动。”
    看着封雨可怜巴巴的样子，常枫说道：“你手一松，咱俩可能全玩完了。”
    你攥得那么紧，我想松也松不开呀……封雨暗暗想道。
    “那，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封雨颤抖着小声问道。
    尽管对于常枫的行为很是感动，但她却倍感困惑。
    虽然进本以来常枫不吝对他人的帮助，但这都是建立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的。
    这种舍命救队友的行为却不像是他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难道，他是为了救我才这么拼命？封雨心中暗暗猜道。
    若让常枫听到封雨的心声，定会一阵无语。
    救是救了，舍身倒是未必。
    就在和封雨见面的短短片刻，他就大致摸清楚了当前状况。
    封雨掉入旅人编织的陷阱之中。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陷阱旅人之所以未取封雨性命，全赖她还未做出选择。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这选择将直接关系到她的生死存亡。
    一旦选错，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常枫才急忙打断了她松手的行为。
    至于自身的危险，那自然是没有的。
    他的双手紧紧攥住封雨的手，并没有和陷阱旅人相接触。
    换句话说，他救助的对象其实是封雨。
    无论救与不救，都不会和陷阱旅人之间产生因果。
    这样他既保全了自身，又能尝试营救封雨，最不济还能搜集第二个旅人的情报，可谓是一举多得。
    说回现场。
    陷阱中，失去封雨向上拉拽的力道，陷阱旅人也僵持在了半空。
    腐烂的躯体如挂腊肠般悬在空中。
    常枫不打算动，封雨手松不开，陷阱旅人爬不上来。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住。
    常枫人虽没动，脑子却没闲着。
    常枫说道：“将你遇到它的事情快速详细和我说一遍。”
    封雨连忙凑近他的耳朵，悄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些经历结合副本中的信息，在常枫脑海中不断拼凑，他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封雨，你相信我吗？”
    常枫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闻听此言，封雨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和常枫接触时间不长，但她也大概了解这人的性格。
    睿智、冷静，决策果决甚至有些自负。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询问自己是不是相信他。
    那么只能说明这人正准备带着自己作大死……
    “你先说要做什么……”
    “我们俩，把底下那玩意拉上来。”常枫沉吟道。
    “你认真的？”封雨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陷阱旅人变作常枫的模样迷惑自己，无非是为了欺骗自己把它拉上来，从而施展袭击。
    而这一进程刚巧被赶来的常枫打断。
    此时若将陷阱旅人拉上来，不是正好称了它的意？
    封雨瞪大双眼望着常枫，却只在常枫脸上看到了坚决的神色。
    “我没有甩开干尸旅人多远，快要来不及了，听我的，拉！”没容封雨多想，常枫低声喝道。
    封雨下意识地选择了听从常枫的安排。
    二人一齐用力，陷阱旅人立时便被拖拽起来。
    估计是因为它身上没剩几块肉的原因，二人拉得格外轻松。
    “哎哟！”
    封雨受惯性影响，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具残缺的骸骨也被二人顺势拉上了土坑。
    “怎么回事？陷阱旅人去哪了？陷阱怎么也没了？”封雨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
    旅人被二人拉上来的瞬间便消失无踪，连带不见的还有巨大的陷坑。
    比遇到诡异更可怕的事，就是诡异在你眼前消失不见了。
    “变成烟雾消散了，应该……”
    一旁的常枫倒是看见了陷阱旅人消失的全过程。
    常枫话未说完，四周白雾竟诡异地朝他们涌动，二人瞬间便被雾气所吞噬。
    随即他便失去了意识。
    ……
    “醒来”
    四周白茫茫一片，常枫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什么醒来？我在哪里？
    对了，我在副本中！在救助了陷阱旅人后遭到雾气袭击！
    记忆在常枫脑海中飞速闪过。
    “快醒过来！”
    身旁的呼唤声更大了，常枫彻底清醒过来。
    他迅速看向四周，四面全是土质的高墙，地上还散落着枯枝和杂草。
    这是哪里？
    常枫有些茫然，但他随即辨认了出来。
    这竟然是陷阱旅人葬身的那个土坑！
    难道我的猜测出错了？不应该将陷阱旅人拉上来？拉上来就会变成他的替死鬼？常枫飞快地思索。
    连忙打量了一下自身，他这才发现自己身着和旅人一样的服装，而他的右腿正不断往外冒血。
    奇怪的是，受伤严重的右腿却没有传来一丝疼痛感。
    “你终于醒了！”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常枫发觉声音就来自陷坑之上。
    向上看去，一个面色焦急的中年男子自坑顶探出了头。
    他一边趴在陷阱旁的地上，一边向下伸手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常枫心中感叹道，便要起身伸手。
    虽然他有起身的念头，但身体却好似不受他控制，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这是摔瘫痪了？
    常枫不禁有些头疼，因为他尝试张嘴说话同样失败了。
    “队长，我腿断了，已经离不开这座山了。”
    未等他懊恼，这具身体居然自行开口说话了。
    常枫这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是他，而是当年还活着的陷阱旅人。
    这似乎是陷阱旅人生前最后的记忆重现！
    此刻他正作为旁观者，以第一人称目睹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队长你快走，趁着还没饿死，赶快找到离开的路。”陷阱旅人低声说道，言语中透露的绝望在常枫听来格外明显。
    说罢，陷阱旅人挣扎着坐起身，双手猛地一甩，一个背包便被他奋力扔到了陷阱外。
    “包里还剩了点物资，队长，你一定得活下去啊~”
    看到这一幕，常枫久久无言。
    画面轰然碎裂，常枫身子一晃，回过神来。
    他先是凝视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记忆世界，回到了现实中的雾隐山。
    身旁的封雨晃了晃身子，同时清醒过来。
    在二人前方空地，原先陷坑所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木质盒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封雨似乎还未回过神。
    “吼！”
    未等常枫解释，一阵低沉的嘶吼就从二人身后林中传来。
    “先溜，待会再说。”常枫捡起地上的盒子说道。
    “溜去哪儿？”
    “回去看看熟人！”
    常枫拉起封雨，迅速逃进迷雾之中。
    ……
    迷雾里，光线柔和得刚好。
    借着阳光，克青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符纸。
    黄色的符纸上，血红色朱砂笔迹勾勒纵横，连成一组诡异的咒文。
    只是这血色似乎有些淡了，看上去再使用个一两次便要彻底报废。
    【名称：灵甲符】
    【类型：消耗品】
    【效果：将符咒贴于身体任意部位，可略微提升肉身强度，但更易成为诡异关注的对象，效果持续到字迹消失。】
    【备注：你必须先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
    手掌一翻，符纸被克青收回到背包中。
    这枚符纸不能在外暴露太久，否则持有符纸的人同样会吸引诡异注意。
    这是大人送他的底牌之一，为了这次副本他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为了观察诡异的行为逻辑，也只能牺牲你了~”克青怪笑道，“嘿嘿，老曾你可别怪我，以你的体力本就很难活到最后。”
    文质彬彬的他此刻显出几分阴鸷。
    在老曾身上回收了灵甲符后，克青便一路向着山顶走去。
    那里有他此次副本势在必得的东西。
    若是不能得到，那他倒不如死在这个副本中更加痛快！
    想起那位大人的手段，克青打了个冷战。
    渐渐地，周边枯树逐渐稀疏，克青眼前出现一片空地。
    一棵高大的枯树就坐落于空地中央。
    这是他在山中见过最大的树。
    空地外，树墙合拢，如蛇一般的藤蔓在灌木丛中游弋扭动。
    克青向着巨树望去，层叠的枯叶之间，两具悬挂其上的尸体正在轻轻摇晃。
    一具是死状凄惨的旅人，另一具赫然是他的队友阿飞。
    看着狞笑的前队友，克青默默从背包中掏出一把漆黑的匕首。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克青双目泛起赤红，旋身闪过一根袭来的藤蔓，反手持匕向古树冲去。
    ……

 第16章 救援的真意

    【名称：陷阱旅人的骨灰】
    【类型：剧情物品】
    【备注：死在陷阱中的绝望旅者，生前的执念是逃离陷阱】
    【提示：剧情相关物品不可携带出副本】
    忙不迭地在林间赶路，常枫不忘查看木盒的属性。
    “原来是骨灰盒。”
    随手将盒子抛了抛，常枫笑道：“我们舍命救他，他以‘身’相许，这很合理！”
    封雨闻言翻了个白眼。
    方才两人一通奔跑，暂时逃开身后干尸旅人的追击。
    说来这干尸旅人也邪门得很。
    它虽不似陷阱旅人那般有迷惑旁人的本事，但在浓雾之中却神出鬼没，来去自如。
    最麻烦的是，它似乎有某种特殊的定位方式。不管二人跑多快，干尸旅人总能遥遥感应他们的位置。
    这一点很克制常枫。
    就在方才他使用灵之体暂时摆脱干尸旅人后，很快就又被其重新锁定。
    简直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般恼人！
    “吓死了，刚刚我还以为要变成陷阱旅人的替身了。”封雨后怕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要将它拉上来的。”
    “首先是你的状态。”
    常枫指了指封雨说道：“你当时已经触碰到了陷阱旅人，但并没有立刻触发死亡fg。那么结合当时情况，触发条件只剩下了两种可能。”
    “救他上来或者松手？”封雨若有所思道。
    “没错！这样一来，谜题就变成了单纯的二选一”
    常枫说道：“紧接着我联想到了系统给予我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封雨表示理解不能。
    “救援队呀！系统在给予我们这层身份时便暗含了救援的提示。”
    听到这话，封雨露出诧异的神色。
    常枫继续解释道，二人脚步不停依旧在向回走。
    “让我进一步确定的是系统任务。”
    “寻找失踪的旅人？”封雨打开面板重复道。
    “没错，旅人已经变成了诡异，不需要我们寻找便会主动找上门。那么系统为什么要颁布这种任务呢？”
    常枫摊了摊手说道：“如果系统在考验我们的生存能力，那干脆颁布在雾隐山中存活3小时这样的任务不就好了？”
    常枫笑着说道：“寻找，这个词本身便代表了主动，系统希望我们更加积极地应对旅人一事。救援队，积极主动，那联系起来不就是主动救援之意么。”
    封雨露出恍然的神色，顺着常枫的话她也逐渐理清了思路。
    “原来如此！”
    “没错，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陷阱旅人不变成别人的样子，偏偏变成我的模样呢？”
    “对呀，这是为什么？”封雨疑惑道。
    “因为我的出现本就是考验的一环！”常枫说道，“如果你被两个我同时出现而吓到松手，那……”。
    “刚刚那一小会儿你就想了这么多？”封雨用看怪物般的眼神望了望常枫。
    “急中生智嘛~”
    “原来如此，那我们要不要掉头，把身后那只也给超度了？”封雨挥了挥拳头道。
    显然对于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的干尸旅人，她也不爽很久了。
    俗话说得好，一切的恐惧均来自火力不足。
    知道诡异可以被净化，身边又有这么强悍的队友，封雨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哎，我也看它不爽很久了。但想要净化它，我们还得去案发现场看一看~”常枫说道。
    两人谈话间，已经回到了先前休息的空地。
    老曾和克青正是在这里提出的结伴如厕，干尸旅人也是在这儿对两人发起的袭击。
    很快“案发现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呃……”
    望着眼前的尸体，封雨只感觉一阵恶寒。
    这可比她学校里的大体老师吓人多了。
    枯草与灌木丛生之处，老曾肥胖的身体倒伏在地上。
    常枫半蹲下身，双手拉住尸体肩膀，用力将老曾翻了个面。
    老曾脖子上的巨大伤口也随之显现出来。
    伤口呈撕裂状，足有十几公分。脖颈处有这样大的伤口真是神仙难救。
    一旁的封雨望着老曾的凄惨模样，只觉一阵恶心感犯上喉咙，不禁打了个冷战，同时心中泛起一丝庆幸。
    若不是常枫出手帮助，她早就死在陷阱旅人之手了。
    那时死相未必比地上这位好多少。
    “咦？”
    打量了下老曾的伤口，常枫随即看向尸体周围。
    脖颈处有如此大的开放性伤口，周遭却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这具躯体里的血液似乎被抽了个干净。
    又端详了尸体片刻，常枫眼睛微眯，在封雨震惊的目光中将手插进老曾脖颈处的伤口。
    手指摸索片刻，常枫于伤口中取出一颗枯黄的牙齿。
    “看来这干尸旅人牙口不是很好~”
    确认了老曾死于干尸旅人之口，常枫在心里也下了些判断。
    他随手将牙齿丢在一旁，又在老曾干净的登山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
    在封雨看怪物般的神色中，常枫站起身来。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在封雨眼中的形象已经由英俊阳光逐渐向冷血杀手靠近了。
    “大哥，敢问你现实中是做什么工作的？”望着常枫仍沾有血渍的手，封雨嘴角不禁抽了抽。
    “殡仪馆临时工，日薪300夜班600，我是夜班。”常枫信口胡诌道，“你不是医学专业么，大体老师没见过？怎么怕成这样”
    吓人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你好吗？封雨颇感心累。
    “我们走，这里已经没什么线索了。”常枫说道。
    “看完了？接下来去哪里？”封雨习惯性问道。
    “去看看那口井。”
    “啊？”
    “对了，克青呢？他还活着吗？”封雨这时才发现克青不知所踪。
    “呵呵，克青啊……”
    常枫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必过得不错。”
    ……
    “嗬，嗬，还挺难缠的嘛！”
    克青手持黑色短匕，口中还不时喘着粗气。
    他身上的登山服早就变得破破烂烂，浑身遍布细长的破损，鲜血缓缓从破损处渗出。
    生存值正在不断逼近警戒线。
    前方，古树已彻底苏醒，藤蔓扭动，如蛇般潜伏在四周袭击克青。
    甚至那碗口粗的枝干也在不停晃动，随时准备给他来下狠的。
    枝叶掩映之间，吊死旅人正匿身其中。
    脖颈间缠绕的皮带像是连接旅人和古树的脐带，让二者融为一体。
    每当吊死旅人发出嘶吼，克青的理智值都会遭受一定的打击。而古树的攻击也会随之变得狂暴许多。
    至于另一具尸体阿飞，则挂在一旁嘿嘿冷笑，这人就连死后都是这么令人生厌。
    克青闪身躲过一记树干猛击，反手在大树的根部划上一记，漆黑色的刀痕便留在了树上。
    细细看去，古树的躯干上竟有着许多漆黑色的划痕。
    这是克青在和吊死旅人周旋时，趁机在巨树上留下的。
    漆黑划痕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巨树也因这遍布周身的漆黑划痕而逐渐萎靡。
    一时之间，它的动作竟变得有些迟缓。
    旅人扯着被紧缚的喉咙，发出无奈的嘶吼声。
    附近的藤蔓全部唤醒，铺天盖地的卷向克青！
    “嘿嘿，火候差不多了。”克青扶了扶眼镜，嘿嘿一笑。
    迟缓后的藤蔓已不能对他造成威胁，他灵活的身形几个腾挪便躲开了飞射而来的藤蔓。
    【怠惰（仿）】
    这柄漆黑色匕首的名字。
    克青更喜欢省略它的后缀。
    仅是仿制品，威力便不同凡响，他不敢想象这件物品的真品该是何等强大！
    为了确保他能顺利完成任务，那位大人特意将这件诅咒物借给了自己。
    这个和巨树合为一体的吊死鬼确实难缠，克青与其周旋了这么久，怠惰才开始生效。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怠惰生效之后，巨树原本迅如疾风的攻势显得破绽百出。
    手掌一翻，血色的符纸出现在克青手上，正是贴于老曾肩膀上的灵甲符！
    克青抖手之间，符纸飞射了出去。
    直直贴在一旁的巨石之上。
    符纸贴上的瞬间便隐匿不见，但诡异的是，巨树的所有攻击在这一刻竟全部改变了方向！
    遮天的藤蔓齐齐飞射向巨石不断勒紧，仿佛这石头才是克青一般。
    轰！
    看似坚硬的巨石竟然被藤蔓勒得粉碎，一张破碎的符纸显现，随后化为灰烬。
    看着被毁的符纸，克青心疼得脸颊一抽。
    但此刻不是心疼的时候！
    碎石飞射，烟尘弥漫。
    面对这绝佳机会，克青将其余想法抛诸脑后。
    纵身一跃，脚尖连点，已是趁机跃上了巨树。
    “吼！”
    察觉自己被耍，吊死旅人发出一声怒吼，远处的藤蔓纷纷倒卷而回。
    然而克青动作却更加迅速，径直扑向半空中的旅人。
    手中乌光闪过，悬挂吊死旅人的皮带应声而断！
    旅人和阿飞的尸体随克青一同落到地面，激起大片灰尘。
    克青单手扶地，稳住下落的身形。
    抬头望去，却发现旅人和巨树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四周白雾飞速向他涌来。
    克青手中匕首连连挥舞，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汹涌的白雾将他彻底淹没。
    片刻后，雾气消散。
    克青的身影重新出现，一个木制的小盒也出现在他身前。
    “死亡回放吗？哼，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捡起木盒简单查看了一番，克青不屑地说道。
    正当克青准备离开时，他突感两腿一软，直直躺倒在地上。
    一股强烈的疲倦感向他袭来。
    副本、任务还有危险，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此刻他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克青回想起那位大人说过的话：“你问怠惰的副作用？没什么，只会让人感觉一点疲惫罢了。”
    “这是特喵是一点疲惫？”
    克青大口喘着粗气。
    即便他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站起来，但无奈身体只想休息，根本不听他使唤。
    艰难地将骨灰盒收入背包，克青彻底躺平。
    “可别遇到其他旅人啊~”
    ……

 第19章 神秘空间

    空地上，封雨席地而坐，默默查看着面板。
    随着常枫深入古井，辘轳上缠绕的麻绳也在逐渐减少。
    就在刚刚，最后一圈麻绳也彻底放开，这卷用来打水的绳索已经伸长到了极限。
    按理来说，绳子那头的常枫也该到井底了。
    但是她的任务进度依旧停留在（3\/5）。
    就算再迟钝的人，这时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封雨抿了抿嘴，心中暗暗紧张起来。
    就算常枫还没到井底，也该察觉到身上的麻绳不够用，总得知会她一两声。
    但现在不仅任务进度毫无变化，井里也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他一定是遇到了意外状况！
    想到这里，封雨深吸一口气，向井口飞快跑去。
    一定要赶在自己失控前联系到长风！
    随着封雨靠近古井，萦绕心头的欲望之力顿时暴涨。越是靠近古井，每走一步便越是困难。
    好在常枫的教导并非无用。
    虽然不能掌握超我的状态，但守在空地的时间里，封雨多少也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她回想着上解剖课时自己的状态，这股烦人的欲望之力顿时有了消减的趋势。
    银牙紧锁，她坚持着走到了井边。
    井中散发的欲望之息已经强烈到她难以抵抗，待的时间越久，越容易步老曾的后尘。
    也不知道那个怪胎是怎么扛住的，封雨心里暗道。
    “长风！你那边怎么样了？”封雨试探性地向井中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她更加确信常枫遭遇了意外状况。
    来不及多想，她双手握住辘轳的摇杆，便要将常枫强行拉上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先离开。
    她知道常枫让自己守在这附近的含义，就是为了预防这类意外的发生！
    纤手用力摇动着木杆，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封雨瞬间色变。
    辘轳轻得吓人，麻绳那头的人好像蒸发了一般！
    封雨拽过麻绳，几下便将绳索拉上来。直到看到绳索光秃秃的末端方才停下。
    真的不见了！
    封雨一脸不可置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那么主线任务又该由谁来完成？
    念及至此，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不敢继续直视深井。
    黝黑的井口深邃不见底，似有恶魔潜藏其中，吸引着无知的路人飞蛾扑火。
    封雨回想起方才的场景，那时常枫就站在她所在的位置，微笑着说下去看看。
    那时他真的没有受到古井的影响吗？
    封雨不敢继续想下去。
    无力地松开双手，任凭麻绳跌回井中。
    一股强烈的投井欲望袭来，封雨急忙退回到了空地边缘。
    感受着欲望逐渐消退，她缓缓松了口气。
    “希望你人没事……否则我们几人怕是都要死在这副本里了。”封雨有些悲观地想道。
    除了常枫，似乎没有其他人能够探索古井。
    几位使徒的性命全系于他一身，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封雨神色凝重地看向地面。
    她忽然发现，在她先前盘坐的地面上，竟多了个泥土脚印。
    封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救援队和旅人脚上穿的都是登山靴，而眼前这个脚印明显和他们两拨人的鞋印都不相同。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脚印。
    一股寒意直冲她心头。
    这个脚印她曾见过，就是那个给他们指路的村长留下来的！
    就在她跑向井边、拉动麻绳的片刻工夫，这个死去多年的老者竟又悄然出现在了空地上，默默凝视着她所做的一切！
    往更深处想，或许他从一开始便没有真正离开过……
    他于迷雾中藏匿腐臭，戏谑地注视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封雨倒退两步，惊恐地凝视着浓雾。
    她知道，那个脸带尸斑的老者就在附近。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影响，她竟模糊地看到雾中影影绰绰全是人影！
    巨大的恐惧笼罩向了她。
    “谁在那里！”封雨弱弱地问道。
    浓雾无言，涌动之间，一丝声响从中传来。
    “咳、咳！”
    ……
    腰上系紧的绳子消失了，常枫却没有丝毫察觉。
    他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抵抗黑气上。
    越是向下，四周的黑气便越发浓厚。
    此时常枫仿佛置身黑气的海洋。
    浓烈的欲望之息轻轻滑过他的皮肤，却总能给他的意志力狠狠一击。
    即便超我的状态分担了绝大部分压力，但剩余的那些仍让他倍感吃力。
    常枫看了看面板，理智值已经降至65。
    5分钟内，若是还没到底，就必须放弃这次探索！
    考虑到返程的理智值消耗，常枫做出了决定。
    一旦理智值过低，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这时，他下探的脚终于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虽然触碰到了井底，但常枫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水呢？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通过衣物浸泡的方式成功取来了水源，净化了寻血旅人。
    以那件衣服的浸透程度判断，井底的水深最少也该到他小腿才对。
    但此刻的井底却是干燥一片！
    水哪里去了？
    在井中与自己拔河的鬼东西又去了哪里？
    自己到底还在不在井底？
    此刻没人能解答他的灵魂三问。
    常枫抬起头，试图寻找井口的光亮。却发现实质化的黑气遮盖了一切光线，根本望不见上方有什么东西。
    他轻叹一口气，想不到才刚到井底，便发生了如此诡异的情况。
    甩了甩酸涩发麻的双手，他摸向一旁的井壁，当下首要的事情便是确认返回的路。
    岂料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井壁竟然凭空消失了！
    常枫急忙四下摸索，直径仅一米多宽的小小古井，此时竟然摸不到边际！
    急忙检查身上缠绕的麻绳，他却发现这条关系生命的索道居然也消失不见，而他居然没有半分察觉！
    或许在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身处不同的空间了……
    “嘶……这可麻烦了。”常枫喃喃自语道。
    自己貌似做了个大死。
    常枫拍了拍手，四周并未传来回音，这处空间似乎没有边际。
    他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这浓烈的欲望之息提醒，他很难想象井底居然连接着这样一个神秘的空间。
    欲望之息？
    想到这里，常枫精神一振。
    若说这神秘空间和古井有何联系，那必然是这弥漫四周的黑气。
    自己被困在这里，肯定和欲望之息脱不开关系。
    也许离开这里的方法就藏在黑气的源头处！
    自进入这片空间后，黑气愈发浓烈，距离源头应当不远了。
    寻找黑气源头！
    作出决定后的常枫立刻动身。
    神秘空间里中没有一丝光亮，此时他如同盲人，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行。
    好在这萦绕心头的强烈欲望，如同指南针般清晰地为他指引着方向。
    “这倒好，省得我瞎找了。”
    常枫不知道上面的封雨会不会继续等自己。
    不过无论封雨是去是留，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只能靠他自己。
    没走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抹久违的光亮。

 第20章 恶神之羽

    这抹光线虽然稀薄，但在这漆黑之地格外显眼。
    常枫默默感受一番，光线所在正是欲望来源之处。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循着光亮迈步上前。
    越是靠近，光线便越发明亮，借着光亮他打量起四周。
    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黑气弥漫间，隐约可见洞穴的边界，约有三层楼那么高。
    洞穴中央耸立着十几根高大的石柱。
    这些石柱造型古朴，表面雕刻着大型且不知名的符篆，和他在井壁上看到的那些十分相似！
    这些符篆不知存在了多久，至今仍闪烁着幽幽的光亮，这便是光亮的来源！
    盯着它们的时间久了，常枫竟感到一丝眩晕感。
    从符篆转移注意，他发现洞穴中除了那些耸立的发光石柱，竟还有些坍塌的石柱。
    坍塌碎裂的柱子上，雕刻的符篆早已晦暗无光，更有几根近乎风化成了石屑。
    在石柱的背后，黑气弥散，无法看得真切。但常枫能明显地感受到欲望之息的源头就在那里。
    这些发光石柱整齐地排成一排，就横亘在他与源头之间。
    常枫后退半步，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场景。
    嘶……
    他越看越觉得这里像个巨大的牢笼！
    常枫仔细打量了下洞口的高度，估计不下十米，柱与柱的间距更是足够他展臂通过。
    到底是多么庞大的存在，竟要用到此等规格的囚笼？
    看了看那几根已经崩坏的石柱，常枫嘴角不禁露出苦笑。
    最糟糕的是，这个“囚犯”似乎已经越狱了……
    “无所谓，逃脱的‘犯人’就交给其他使徒去头疼。”
    常枫耸了耸肩，从倒塌石柱的风化程度来看，这名囚犯逃离已经很久了。
    诡异世界这么大，除非他倒霉透顶，否则这辈子大概是见不到这位了。
    不过，既然囚犯已经逃了，那黑气又为何源源不断地涌出呢？
    常枫心里涌出了一丝好奇，莫非是在囚室中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慢慢穿过石柱的间隙，进入“囚室”之中。
    无论为了离开这里，还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诅咒物，他都势必要一探究竟。
    就在穿过符篆石柱的瞬间，常枫后悔了……
    没有了这些符篆的压制和过滤，更多更浓烈的黑气充斥着四周，万千种欲念同时侵扰他的心防。
    恍然之中，他好像看到了失踪的父母回到家中，看到重生的爷爷奶奶在厨房忙碌。
    甚至看到一脸媚态的林萱和封雨在向他招手……
    一念离真，妄想纷至！
    他一边用意志力摆脱欲念的纠缠，随之更大的欲念又缠绕而至。心中这周而复始的撕扯感如同利刃刮骨！
    常枫喘着粗气，此时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我就不信了！正主都走了，还能这么难搞？”
    受黑气的影响，常枫手扶额头，嘴里说着浑话，脚步却是一刻不停。
    四周充斥黑气，双眼已完全不可视，他只能凭借内心的感觉锁定源头的位置。
    颤抖的手向前抓去，一件物品落入常枫手中！
    瞬间，四周澎湃的黑气顿时涌入他掌中的物品。
    汹涌黑气将他拽入幻觉之中。
    ……
    残阳如血，横在当空。
    常枫的视角也立在半空之中。
    “这里……是雾隐山，不对，应该是从前的雾隐山。”
    这已经是常枫第三次观看幻境，老实说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俯瞰身下，这片苍茫的群山正是副本cg中曾出现的雾隐山原貌。
    只是这山中还未有弥天的大雾，山间还有郁郁葱葱的林木。
    光秃秃的山顶上，一座古庙耸立，庙外横陈尸体无数。
    一道黑影静立于山巅，半身鳞甲，半身黑羽，浓烈的黑雾如灵蛇般围绕在其左右。
    在祂身下，土地已被染成褐色，亡者的鲜血汇聚成河。
    “祂就是山洞中的囚犯？”
    看着熟悉的黑雾，常枫皱了皱眉头。
    这身影如神似魔，静立之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因此失去了光彩。
    这等存在居然能被囚禁到山洞之中？
    幻境还在持续播放。
    古庙门扉轻开，从中走出个一袭青衣的道人，与黑影对峙而立。
    就在常枫以为这道长要施展什么厉害仙术时，却见青衣道人双手如刀，直剖自己胸腹。
    “嘶，道长你打不过也不用自残啊……”
    鲜血喷涌之际，隐约可见什么东西被他送入剖开的肚子中！
    顿时，一团白雾便自他周身生成。
    白雾凝而不散，见风便涨，片刻便已遮天盖地，彻底压制住了黑气。
    雾气笼罩向黑影，凭祂怒吼连连挣扎不断，却是无法挣脱。
    就在完全没入白雾的前一刻，黑影回头，血红色的眸子竟直接望向了常枫！
    常枫汗毛倒竖，他很清楚眼前这一切皆为幻觉，但直觉却告诉他，那双眸子分明是看向自己！
    危险的杀机扑面而来，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变成漫山尸体中的一员。
    会死！真的会死！
    即便常枫奋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依旧无法挣脱幻境。
    如同鬼压床一般的感受让常枫十分无力。
    “就这样结束了？”
    常枫的眸子逐渐晦暗，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令黑影都为之惊悸的气息，眼前的幻境被瞬间撕碎。
    随着幻境的粉碎，常枫随之惊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幻境怎么突然碎了？”
    脱离了险境，常枫心中不由有些后怕。
    好在幻境似乎是耗尽了能量，在最危险的那一刻他才堪堪逃离。
    常枫擦了把脸上的冷汗，这才查看起黑气源头取出的东西。
    这是一片漆黑的羽毛。
    黑羽落在他手上的那一刻，如鲸吸牛饮般将四周的黑雾吸了个干净，萦绕心头的欲念也随之消失不见。
    【名称：恶神之羽】
    【类型：？？？】
    【品质：？？？】
    【功能：？？？】
    【备注：侍奉欲念的仆者遗留的羽毛】
    羽毛巴掌大小，通体光滑如同美玉。在微薄的光线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的色泽。
    一粒石子从头顶掉落。
    常枫急忙抬头，却发现他的头顶出现了明亮的井口。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齐膝的井水和脚底的烂泥。
    黑气消失的同时，他竟脱离了那片神秘的空间，回到了井底！
    洞穴、石柱、黑气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手中的黑羽还在提醒他这次经历的真实性。
    这弥漫井底的黑气竟有裂隙一般的神奇能力。
    浓郁的黑气如同时空隧道，连接着井底与关押“囚犯”的神秘洞窟。
    而这伟力的来源竟是一片小小的黑羽！
    常枫挪动脚步，浸在水下的鞋子立时便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伸手摸索了片刻，一个骨灰盒被他从水中捞了上来。
    【名称：井中旅人的骨灰】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
    【备注：死于井中的旅人，生前的执念是摆脱欲望的折磨】
    “啧啧，原来你的执念不是回到井上面……”
    常枫对此表示十分理解，欲望之息如刮骨利刃，的确非一般人所能受得了。
    想不到解决了黑气，竟同时解决了井中的旅人问题，这实是意外之喜。
    虽然没有见到诡异化的井中旅人，但系统对任务的判定是见盒如见人。
    任务进度也来到喜人的（4\/5）。
    此时下井行动正式了结，可谓皆大欢喜。不过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喂~~长风你还活着吗？”
    将骨灰盒收入背包，常枫听到了封雨的呼喊。
    ……

 第21章 香炉

    克青无聊地数着枯叶。
    受【怠惰】的负面效果影响，他已经瘫在地上很久了。
    抬起手掌活动活动手指，他发现身体的虚弱感正在褪去。
    负面效果正在逐渐消散。
    挣扎着站起身，克青展了展手臂。
    他依旧能感觉到怠惰残存的影响，就像是未曾痊愈的重感冒，疲惫又无力。
    但好在他的行动已基本不受影响。
    打开背包，克青取出一粒药片抬手丢进嘴里。
    经过与吊死旅人的战斗，他的生存值已经掉了不少。虽然还没接近临界值，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先恢复生存值。
    随手打开了个人面板，克青顿时吃了一惊。
    “主线任务居然推进到了（4\/5），这是谁做的？”
    克青眼睛一眯，他瞬间想到了常枫。
    之前的接触，唯有这个人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难道他也是个资深者？”克青自语道。
    不，这不可能。克青随即打翻了自己的猜测。
    进入副本前，那位大人曾和他说过，这次副本容纳他这一个资深者已经是极限，不会有第二个资深者出现。
    否则系统将会自适应地提升副本难度，以应对玩家的综合等级。
    从他与吊死旅人的交手过程来看，副本难度显然没有被提升过。
    “哼，也许是碰巧遇到了其他旅人，毕竟只要是遭遇到就算任务完成了。”克青不屑地自语道。
    随即他不再耽搁，朝着山顶的方向赶去。
    毕竟若其余玩家死光，那么干尸旅人的猎杀目标便只有他一人了。
    几分钟的光景，山间草木渐渐稀疏，脚下的泥土也由黄色变为了深褐色，。
    他猜不出为何，只感觉山势渐缓，山顶已近在眼前。
    山顶的空地上，坐落着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庙。
    看到这里，克青精神一振，顿时忘记了身上的疲惫。
    忙走近细看，小庙青瓦灰墙，斑驳老旧，庙宇的屋顶还破了个大洞。
    庙中不知何人祭拜，其间隐有香火，一缕烟气顺着破洞袅袅而上。
    循着这缕烟雾继续向上望去，这烟迎风便涨，在半空渐渐扩散开来，向着山下逐渐笼罩。
    雾隐山上经年不减的浓雾，竟是来自这间破庙中散发的一缕烟气！
    “没错，就是它。”
    望着这缕烟雾，克青神色激动地自语道。
    他忙走至近前，两扇木质小门残破不堪，庙门紧闭不见其中光景。
    破烂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轻轻一推，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寺庙内破旧但不阴暗，毕竟屋顶还有个大洞。
    阳光顺着那破洞洒了进来，庙中的一切也映入克青眼中。
    青石铺就的地面满是灰尘，碎裂的砖瓦、木屑散落一地，庙宇正中央供奉着一个高大道人石像。
    石像的脚下，瘫靠着一具干瘪的尸体，看其穿着正是最后一个旅人，也就是那“死亡回放”中的队长。
    这位寄托着队员所有希望的旅人终究是没能离开雾隐山，在发出一通求救电话后，悲惨地死在了古庙之中。
    克青小心地注视着旅人队长，但奇怪的是此人并未像其他旅人一般变为失控的诡异。
    似乎拨通了救援电话后，他已别无执念。
    【任务进度：寻找失踪的旅人（5\/5）】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更新】
    【最终任务：集齐所有旅人的骨灰盒】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主线任务已然更新。
    正如常枫所料，系统给予使徒的救援小队身份，本身便暗含着救援之意。
    若是使徒提前赶到山顶完成搜寻这一前置任务，也免不了回头去净化分散在山中的几个旅人。
    常枫几人一边寻找一边净化，反倒是提前完成了不少最终任务的进度。
    不过这些事和克青没任何关系。
    对于主线任务的变更，克青更是提不起一丝兴趣。
    在确认了旅人队长并无威胁后，他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到了破庙中央的石像上！
    道人石像打坐于高大的石基上，身着青色道袍，头顶紫金冠，脚踏青云履。石质的面容脱落了大半，早已无法辨认其样貌。
    石像一手胸前结印，另一只手则平放于腿上。
    循着克青的目光看去，石像平放的手上正托着一盏赤铜香炉。
    它并非石雕的一部分，而是被人为摆放上去。
    香炉不过拳头大小，造型古朴，三足两耳，炉体遍布龙纹；镂空铜盖，盖钮为一异兽：逆鳞独角，如蛇似龙。
    炉中不知燃着什么，经年不灭的青烟袅袅飘出，穿过破损的屋顶直上青霄。
    漫山的云雾，竟全都来源于这盏香炉！
    “真是个好宝贝！”
    克青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伸手抓向赤铜香炉。
    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他与香炉之间，挡下了他颤抖的手。
    “哼！”
    手上的动作被拦，克青露出一丝愠怒的神色。
    仔细看去，原来是这炉中的一部分烟气围绕左右形成了屏障。
    就是这层薄薄的屏障，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穿透。
    “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
    见状克青毫不犹豫，直接掏出匕首，抬手猛刺。
    漆黑的匕首与烟气屏障相撞，竟发出了金铁交接之声。
    随即他看到【怠惰】直直嵌入了屏障之中。
    一股黑气自匕首交接处向外蔓延，缓慢腐蚀着烟气屏障。
    “哈哈，果然有用！”克青激动道，“这样最后一个障碍也没有了！”
    “啊……所以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
    一声招呼自克青身后响起。
    克青连忙转身，正看见常枫和封雨走进庙中。
    与一脸惴惴不安的封雨相比，常枫显得十分淡定，一抹似讥似嘲的微笑就缀在嘴角。
    “很抱歉打断你的庆祝仪式。”
    看着双手僵在半空的克青，常枫笑道：“你用手段混进低等级副本，不惜坑害队友，就是为了这个香炉？”
    一边说着，常枫向前一步。
    身影一闪，克青立刻拦在常枫与石像中间。
    动作之迅速令常枫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常枫开门见山，克青也无意继续隐瞒。
    克青笑着说道：“有意思，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资深者的？”
    常枫说道：“最开始。”
    “哦？”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克青随即反应过来，“是副本难度？”
    “没错，这副本的难度对于我这个‘萌新’而言有些高了，所以我最初是怀疑自己误入了大佬的副本。”常枫说道，“直到老曾、封雨以及阿飞身上都显露出新手的特征。”
    常枫说道：“调查局的人和我说过，副本的难度与使徒的等级和表现相匹配。这副本中若只有我一个新人还算我运气不好，但有这么多新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稍稍停顿了片刻，他注意到在提及调查局时克青神色有了一丝慌张。
    “于是我就在想，是不是有更厉害的玩家在我们小队，拉高了队伍的整体等级？很显然，符合这个特征的只有一个人。”常枫看向克青。
    “哼，就算我是那个资深者，也不能证明我坑害过队友不是吗？”没有为自己资深者的身份辩解，克青继续说道。
    常枫笑道：“呵呵，在我们被古井迷惑的时候，你其实早就醒来了？但你没有出手阻拦老曾，而是眼睁睁看着他投井。”
    “也许是因为我不想以身犯险呢？”
    克青摊了摊手，面露无辜地说道。
    “那害死老曾又怎么算？”常枫说道，“干尸旅人的行动并不快，我尚且能反应过来，身为资深者又在放风的你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干尸旅人在袭击老曾后，径直袭击我们，却独独忽略了在它附近的你，说明你有隐藏的手段方式。那时我才真正确定你是资深者。”
    “甚至你可能就在一旁目睹了老曾的死亡。”常枫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推论，而克青就在原地静静地聆听。
    “这样想来，动机也很清楚了。”常枫笑道，“用一个新人的命来换取诡异的情报无疑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听到这里，克青不再辩解，而是回敬给常枫一个冷冽的微笑。

 第22章 复苏教派

    线索、推论、佐证、动机
    顺着常枫的思路，封雨顿时感觉思绪变得极为清晰，甚至可以据此想象当时的场景。
    封雨心中暗赞一声，这般推理能力她只在小说和影视剧中见过。
    常枫和克青对峙当场，她在一旁颇有看神仙打架的意味。
    此刻，封雨的心情稍显复杂，有种猫咪挂在射手身上二打五的既视感。
    感觉功劳有她的份，又感觉全程和自己没啥关系……
    如果她也能有这般能力，或许就能想清楚村长和她说那番话的深意了。
    “小姑娘，雾非雾，良非良，贪嗔哀怨终茫茫。两位这一去，老夫全村上下便全仰仗你们了。”
    驱赶走了浓雾中蠢蠢欲动的村民，村长给守在井边的封雨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待常枫从井中上来后，她便将这番话原原本本地传达了过去。
    当时常枫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她急忙向山顶赶去。
    啪，啪，啪
    忽然响起的掌声打断了封雨的回忆。
    就见克青一边鼓掌一边说道：“作为新人，你真的非常有天赋。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相遇，我一定会极力招揽你加入我们教会。”
    “比起你的拉拢，我更好奇你这个资深者是怎样混入低等级副本中的。”常枫问道。
    “你搞错了一点，不是我混入副本，而是我开启了这个副本。” 克青从背包中取出一台旧电话，对着常枫晃了晃。
    “这是那台接到求救电话的手机。”
    克青说道：“有些副本只有通过特殊条件才能开启，而这个手机正是副本之匙。作为副本开启者的我等级高于副本水平，所以系统才会加入你们几个新人，以此来平衡副本难度。”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常枫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场中气氛剑拔弩张，但二人却都没有动手的打算。
    克青忌惮系统禁止伤害队友的规则，降低全属性的惩罚会直接影响到他此后的所有副本。
    而他害死老曾时所使用的【灵甲符】，其实在本质上属于增强队友属性的消耗品。它的副作用并不能算作直接伤害队友，更何况老曾还是死在寻血旅人手里。
    至于常枫不打算动手的原因则很简单——打不过。
    克青的速度他刚刚已见识过了，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及的。而系统对使徒的增幅又是全属性提升，也就是说除了速度，他的其他属性也不会低……
    这种资深者的实力，实不是自己目前所能应对的。
    即便用上【朔望】的灵之体技能，他也没有伤害克青的手段，更别提克青身为资深者的底牌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既然你知道我打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便动手，那大家不如心平气和地聊聊天，静观其变。
    “既然你想要香炉，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正常通关的流程？”
    场中气氛逐渐焦灼，此时封雨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以你资深者能做出的贡献和实力，我们几人完全没法和你竞争这东西。”
    “因为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和使徒相悖。”未等克青开口，常枫便说道。
    “为什么？他难道不是使徒吗？”封雨惊呼道。
    常枫背对着克青，转身打量着斑驳的墙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克青突然动手。看到这里封雨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常枫手掌轻轻扫落墙壁上的灰尘，一个个暗淡的符篆出现在墙壁上，看其形状和雕刻手法，正和石柱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的任务是找齐五个旅人的骨灰，按照正常副本流程，是拿不到这尊香炉的。”看了看守护香炉的结界，常枫说道。
    “雾隐山里封印着一个可怕的存在，而封印的核心正是这尊香炉！”
    常枫冷声说道：“强行夺取香炉会让副本产生危险的变化，以此为目的进入副本的他，从一开始就和我们立场不同。”
    “嘿嘿，听懂了吗？”克青抵了抵眼镜，对着封雨怪笑道。
    房间的阴影笼罩在他的面部，显得分外阴森。
    “但是释放出雾隐山下的诡异，你不是也得死吗？”封雨后退半步，急声问道。
    咔嚓……
    一声玻璃碎裂的清响自克青身后传来，在黑剑腐蚀下，赤铜香炉的屏障终于到达了极限。
    封雨的质问并未让克青产生半分犹豫。
    他一个急速地闪身，抄起掉落的黑剑，身子凌空跃起，石像手中的香炉便被他拿在手中。
    轰！
    香炉脱离石像的瞬间，整个雾隐山都陷入了颤动！
    破旧的古庙中，瓦砾混着灰尘，不停地从头顶掉落。
    古庙外，褐色的大地裂开一道狰狞的巨口，蓬勃的黑气自地下涌出，俨然一副末日将临的景象！
    “哈哈哈哈，有很多事情，你作为新人根本不会知道！”
    香炉到手，此刻克青格外兴奋！周遭的异变似乎和他全无关系。
    “就算这个副本世界全部毁灭，我也不会死在这里，会死的只有你们！”
    克青说话间，一张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令牌出现在他手中。
    【名称：脱离符咒】
    【类型：消耗品】
    【效果：使用后脱离当前副本，不受失败惩罚，亦无成功奖励。使用后全属性降低2级】
    【备注：苟且的弱者，慌张的逃兵】
    这才是克青此行最大的底牌，至于全属性降低的惩罚，与他任务成功所能获得的赏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手中符咒光芒闪烁包裹克青，他的身影正从副本中逐渐消散，他即将携带着重宝回归！
    “最后问个问题，你说的教会是什么？”
    望着得逞后满脸得意的克青，常枫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微笑。
    “复苏教派！”
    话音刚落，克青被传送光芒包裹的身体彻底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骨灰盒。
    【剧情物品】无法带离副本，这是裂隙的铁律，即便是极为稀有的脱离符咒也不能例外。
    “好极了，最碍事的人已经走了！”常枫上前一步收起克青遗留的骨灰盒。
    “喂，我们可都快死了！你还管那个死人的东西做什么？”封雨小心躲避着头顶的碎石，慌张地问道。
    却见常枫已经信步走到雕像前。
    虽不知常枫为何如此淡定，但被他的气质影响，封雨倒没那么惊慌了。
    有道是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索性就把希望全寄托在常枫身上。
    就见常枫缓缓蹲下身，正对着庙中那具干瘪的旅人尸体。
    “可以把这幻术停一停吗？晃得我头晕。”常枫对着旅人队长的尸体说道。
    进入过神秘洞窟的他十分清楚，那里关押的囚犯老早就越狱了。
    至于他说的所谓香炉移位，雾隐山异变也是为了骗克青而故意讲的。
    没成想克青对此深信不疑，想必那个“复苏教派”对雾隐山下的恐怖诡异有些了解，这才导致他匆匆逃离。
    克青只是吃亏在没有进入井底的神秘空间，导致了二人有了信息上的差距。
    只是常枫也没料到，在他信口胡诌后，雾隐山上居然真的出现了这末日一般的场景。
    二者结合下，正好诓骗到了克青。
    这逼真的幻境，想必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至于那人是谁，就更不必说了。
    毕竟最后一个旅人队长的骨灰盒他可还没有取到手呢！
    “长风你在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在封雨疑惑之时，地面的颤动竟然真的停止了。
    封雨连忙望向庙外，裂缝、黑气全部消失不见，方才末日般的场景仿佛是一场梦境。
    摸了摸头顶，封雨发现就连屋顶的落尘都是虚幻的……
    “在这座山中死去的又有哪个能安生呢？”常枫看向旅人队长的尸体说道，“我说的对，队长先生？”
    “唉……”
    “你说得不错。”
    虚空中传来的回答吓了封雨一跳。
    只见缕缕烟雾顺着旅人尸体的七窍钻出，逐渐在上方汇聚凝结。
    很快，一个由烟雾组成的虚幻人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其样貌，竟和“死亡回放”中的旅人队长一般无二。
    常枫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烟雾人影，封雨则着实有些吃惊。
    “香炉被夺走，我存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旅人队长抢先开口道。
    缥缈的声音和烟雾一样朦胧。
    “你就不试着拦一下？”常枫问道。
    “我为什么要阻拦？”旅人队长反问道，“我已经被这炉子折磨够久了。”

 第23章 真相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诡异不仅有交流的能力，似乎还对使徒抱有善意，封雨见状也是大着胆子询问道。
    “这是一次注定无归的旅行。”
    旅人队长叹道：“才进山没多久，我们便迷失了方向。有人提议离开雾隐山，但我们已经找不到下山的路。”
    “你能想象这种场面吗？明明一直在走下坡路，却始终走不到山底，走着走着我们便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身上的物资逐渐消耗，古井、陷坑、干渴，山中的危险将我们折磨得身心俱疲。这时有人提议，既然不能下山，那倒不如去山顶看看，也许有离开的希望。”
    “但此时察觉生路已经迟了，剩余的物资和残存的体力已不支持我们走下去。”
    “为了保住离开的希望，我的队员将仅剩的物资让渡给了我，而我则拖着最后一口气来到这座古庙之中。”
    “呵呵，濒临死亡的我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在低语的牵引下，我找到那尊香炉。”
    说到这里，旅人队长苦笑了一声，封雨有些惊讶一团烟雾竟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在触摸到香炉的那一瞬，知识灌注进我脑中，原来只要掌握那尊炉子，就可以将逝去的亡者复活！”说到这里，旅人队长的情绪似有波动。
    “看来你是相信了。”常枫笑道。
    雾气旅人点了点头：“当时我深信不疑，依照脑海中的知识，我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炉子，我的队员也全部‘活’了过来！”
    闻言，封雨立时想起了那两名旅人。
    狂暴、渴血、失智；这便是复活的代价。
    那种状态，真的算“活”过来吗？
    “至于结果，想必你们也见过了。我的队员全部化为不生不死的鬼东西，就连我也是如此。”
    旅人队长继续说着，封雨发现组成他的烟雾开始变得浅薄。
    “原先我还以为这炉子是神明的赠礼，镇封邪魔的兵戈。”
    “它能够镇封邪祟，只因为香炉比邪祟更诡异罢了。”常枫适时补充道。
    闻言封雨回想起村长所言。
    雾非雾，良非良！
    这香炉竟然有如此诡异的一面。
    常枫的话让旅人队长心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组成它的烟雾都产生了一阵摇曳。
    旅人队长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当时能有你这份领悟，我的队员早就可以安息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失去了香炉，我即将消散，这雾隐山也将恢复从前的样子。”
    “最后的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队长指着自己干瘪的尸身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将我的尸骨葬在庙外，和我的队员葬在一起。”
    望着眼前这一幕，封雨眼中不免有些酸涩，即将通关的喜悦有些被冲淡。
    “没问题，我也有个小请求。”常枫说道。
    “你说。”旅人队长道。
    “进入山中的五个旅人，算上你，我们已经找到了四个，能告诉我最后一人的具体位置吗？”常枫说道。
    “当然可以，就在那口诡井中。当时他被干渴冲昏了头脑，我尚未来得及拉住他，便投身到井里面了。”
    “哼哼……哈哈哈哈……”常枫突然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常枫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封雨一阵惊愕，对其所言摸不着头脑。
    突如其来的笑声也打断了旅人队长的讲述。
    “抱歉，我想到了开心的事。”常枫说道。
    “有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么知道最后一具没有找到的尸体是井中旅人呢？”
    烟雾旅人停止了溃散，直勾勾地盯着常枫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常枫笑容骤停，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对着即将消散的旅人队长说道：“你确定你的队员……希望和你葬在一起？”
    “什么意思？”旅人队长说道。
    “哼，你的队员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真的是心甘情愿把物资让给你吗？”常枫说道。
    “他们临死前的景象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旅人队长急道。
    “哦？我好像也从来没提过死亡回放这个东西？”常枫冷笑道。
    此时就连封雨也听出了不对劲，大家都以为“死亡回放”是净化诡异的奖励，是系统给予使徒的提示。
    此刻她才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香炉的作用只有复活死者？另一个功能你是不是忘记说了？”
    常枫指着门外的世界说道：“方才你不就利用香炉的烟雾编织了一幅末日的幻境吗？”
    “你是说，死亡回放是假的？”封雨忙道。
    “没错，不得不说，他制造的幻境十分逼真，我几乎信以为真。”常枫摊了摊手说道。
    “还好我进入了那口古井里。井里充斥着欲望之息，香炉的烟雾被排除在外，故而他并不知道井中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制造幻象的机会。”
    “在净化井中旅人后，并没有出现那所谓的死亡回放，我这才醒悟这逼真的幻象和雾气脱不开关系。”
    封雨说道：“难怪看你上井后多了很多心事。”
    常枫回头笑道：“没错，那时我确定了死亡回放是假象，许多不合理之处也就显现出来了。”
    抬手间，一个骨灰盒出现在常枫手中。
    “即便所有事情都是假的，系统备注却是不会骗人的。诡异的执念能反映出他们生前最真切的渴望。”
    “死前自愿放弃生的希望，将最后的资源托付给你。若你的队员真是如此，上个天堂都不过分，又怎么会变成渴求逃出陷阱，渴求水源的诡异呢？”常枫说道。
    常枫越说越快，旅人也逐渐激动，就连组成它的烟雾都因愤怒而颤抖。
    “所谓的奉献、牺牲不过是你编撰的谎话，我想那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为了争夺活下去的机会。”常枫点指着场中的旅人队长说道，“向香炉献祭生命，也是为了占据这件诅咒物？”
    “嘿嘿，你猜得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根本不懂饿到极限的滋味……”旅人队长也不再隐瞒。
    封雨嘴巴微张，经常枫提醒她终于意识到剧情的违和之处。
    此时她注意到旅人队长的表情越来越冷冽，不禁往常枫身后退了半步。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所以在听你讲完故事后，我决定试试你。”常枫笑道。
    “你果然中计，你的回答让我确定，这漫山的烟雾就是你的手和眼睛，烟雾所化的旅人是你的爪牙，我们自进山以来的全部行踪都在你的掌控中！”
    旅人队长说道：“哼，如果我真这么神通广大，又何必编故事骗你们呢？”
    “呵呵，理由？刚刚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没有理会脸色愈发难看的旅人队长，常枫自顾自地说道。
    “你是想离开这座古庙？香炉是雾隐山封印的核心。在你妄图用残命占据香炉的那一刻，你就成为了封印的一部分，也就被困在了这座庙中，于是乎你萌生了借助外力离开古庙的想法！”
    “你用旅人将我们驱赶向山顶，通过幻境向我们灌输你很伟大的假象。这样一来，无论我们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其他目的，都会带你的本体离开庙宇，你就能借此逃离这里！”常枫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听到这里，封雨只感觉后背发冷。
    如果没有常枫，旅人诡异几乎已经如愿了！
    良非良
    竟然不单指那尊香炉！
    “嘿，呵呵，哈哈哈哈！”
    此刻，阴谋被完全拆穿的旅人队长不再伪装，烟雾人形瞬间凝实，快要消散的样子果然是假。
    二人身后庙门立时紧闭。
    “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通常活不久！”
    一双恶毒的眼眸盯着常枫，旅人队长说道：“杀了你们，我还能继续求援，总会有人将我带出去！”

 第24章 你敢晃点我？

    旅人队长一怒，霎时间古庙内烟雾弥漫。
    这次不是幻觉，旅人队长不再伪装，烟雾化成庞大躯体，无数实质化的烟雾将常枫和封雨团团围住。
    一股远超其余旅人诡异的压迫感袭向二人。
    两人的性命似乎已在他的一念之间！
    面对如此场景，封雨已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新人，她仅有的消耗品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一阵绝望顿时袭上心头。
    使徒中最强的资深者卷装备跑路了，只剩下两个萌新又能如何应对？
    “这下我们死定了！”封雨用力攥着常枫胳膊，悲声说道。
    常枫此刻却出奇的淡定。
    “唉，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常枫朝着高大的旅人队长说道。
    “哼，什么事？”
    “你就不好奇，香炉的前一任主人为何没有像你一样成为阵法的一部分吗？”常枫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
    旅人队长看着脚下有些渺小的常枫，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虽不知常枫从何而知这段历史，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为何，但萦绕在旅人队长心头的不祥还是催促他赶紧解决眼前的蝼蚁。
    正待他欲下杀手之际，眼前的蝼蚁手中突然多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通体漆黑，却晶莹如同美玉，透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正是常枫在神秘洞窟中获得的恶神之羽！
    轰！
    羽毛始一出现，便引得小庙四周墙壁震动。
    层层灰尘自上脱落，墙上铭刻的符篆全都显现而出。
    小小的羽毛上，附着了浓烈的恶神气息。
    如此浓烈的气息出现在雾隐山封印的核心位置，顿时引发了整个封印的剧烈反应！
    黑羽缓缓飘起，腾在半空。
    烟雾人影身后，那具干瘪尸体的腹部，突然有了异动。
    大量白烟顺着尸体的七窍疯狂涌出！
    整座古庙开始颤抖，墙壁上铭刻的符篆此刻发出耀眼的强光。
    “香炉的前任主人之所以没有变为诡异，是因为阵法若完全激活，会瞬间抽干献祭者肉身与灵魂力量，即便是想变成诡异都不可能！”常枫笑道。
    “自从山中的囚犯越狱后，这个封印就一直处于‘低功率’运转的状态，但如果囚犯的气息出现在阵法核心处时，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随着烟雾涌出，旅人队长那枯瘦的尸身更加干瘪，局部甚至开始风化。庞大的烟雾人影也受到影响，开始逐渐溃散。
    “不！快停下！收起黑羽！我愿签订诡契，奉你为主，从此为你驱使！”诡影尖声叫道。
    “哈哈，我可不敢接受你这种东西的效忠。”常枫摊手，发自内心地笑道。
    他看到，在生死存亡之际，诡异竟也和凡人一般无二。
    旅人痛苦的哀嚎并没有持续多久，地上的尸体化为齑粉，烟雾人影也消散一空。
    原地只留下一个木质的骨灰盒。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自动进行传送，可随时选择传送】
    手掌摸向半空中的黑羽，常枫将其收回背包当中。
    黑羽消失的刹那，古庙墙壁上的符篆停止了光亮。
    山中再无一丝鬼祟，阵法也就此停下了运转。
    此时，漫山清秀，再无一丝云雾，明媚的日光自屋顶的破洞洒下，雾隐山的浓雾已成历史！
    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封雨好久才缓过神来。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从困顿绝望至奇迹翻盘，她的心情犹如坐了一趟过山车。
    “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是大佬！”封雨激动地一把抱住常枫，兴奋地说道。
    一脸淡定的常枫拍了拍封雨的肩膀，示意自己快被勒死了。
    “不过很奇怪唉，香炉不是被克青带走了吗，为什么旅人队长会这么强，封印阵法又为啥还能全力运转？”此时封雨还有些不解。
    “答案很简单。”
    常枫走到旅人队长化为的尸粉前，伸手掏了进去。
    下一秒，一尊与道人手中一模一样的赤铜香炉便被取了出来。
    “真正的香炉一直就在旅人队长的腹中。”
    吹了吹香炉上的灰尘，常枫对着惊愕的封雨说道。
    “那……克青费尽心思带走的又是什么？”封雨疑惑道。
    “我说过的，旅人队长很擅长编织幻觉。”
    ……
    明亮又宽敞的教堂里，传来阵阵祈祷之声。
    高挂的灯盏上，洁白的蜡烛晃动着明亮的烛芯。
    教堂正中耸立着高大的石质神像——一个由斗篷覆盖的巨大人形雕塑，斗篷黑暗深邃，雕像的面容就隐藏在黑暗之中。
    七彩的琉璃反射出炫目的光彩，让整座教堂更显圣洁。
    神像前，是一排排古朴却洁净的长椅。
    长凳上坐满了低头祈祷的教徒，这些人或衣着光鲜，或是穿着俭朴。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虔诚宁静的神色。
    在教众的前方，那具高大的神像之下，神父静静站立，口中不断诵读。
    “行在夜空中的父神”
    “于极黑的渊中凝望世人”
    教长声音低沉嘶哑，庄重的声音在整座教堂回荡。
    “生命是祂的赐予、万物归于祂的权柄”
    “撕裂的空间是祂的愤怒！”
    “祂的国终将降临于世，予我们永恒的安眠”
    教堂的二楼，一道身影随意靠在栏杆之上。
    他身披白色的长袍，长袍下深邃幽暗，就如教堂中心的神像一般。
    长袍中的目光，随意打量着下方祷告的众人。
    居高临下，似在俯视众生。
    “呵呵”
    一阵轻蔑的笑声从长袍深处传来。
    “你看这些人，多么愚昧。”白袍者戏谑道，“祈祷，不过是低贱爬虫们的卑微奢望，它们期盼以最廉价的付出来博取神明的青睐。”无比亵渎的言语自白袍下传出。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需借助那些蠢货的金钱和地位。”阴暗处传来一阵低语。
    那是一位侍者隐在其中，他身披灰袍，静静待命。
    “教长，克青回来了。”侍者低头，恭敬地说道。
    教长理了理洁白的长袍，缓缓从袍底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
    轻轻挥了挥，一旁的石质墙壁顿时裂开一道口子。
    这是一扇隐藏的石门。
    侍者头前掌灯，那位教长则漫步跟随其后，二人很快来到侧室。
    晦暗的空气里，两人高的裂隙正在缓缓消散。
    而一男子早已静候在旁，利落的短发下一副方框眼镜，正是刚刚离开副本的克青。
    “主上，我回来了。”克青立刻屈膝跪拜。
    “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教长语气随意地问道。
    闻言克青赶紧取出黑色短剑以及赤铜香炉，将其高高捧过头顶。
    “炉子我已经带出来了。”克青恭敬地回答道。
    “你拿走炉子后，雾隐山上有什么变化？”
    见到委托的物品，教长却并没有着急，他甚至没有多看香炉一眼，反倒是询问起副本里的事情。
    “山体崩坏，无数黑气涌出。”克青连忙回答道。
    “很好！”教长这才满意地说道。
    闻言，克青低垂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顺利完成了这项任务，自己定会更受器重，权力财富更是唾手可得。
    教长从长袍中伸出苍白的手掌，在克青希冀的目光中拿向香炉。
    呲！
    就在手指触碰香炉的一刹，赤铜香炉顿时溃散成了烟雾。
    维持幻影的能力已到极限！
    烟气袅袅散去，香炉已不见踪影，克青的手中只余孤零零的一柄短剑。
    主仆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呆住。
    “你敢晃点我？”
    那双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教长揪住克青衣领，仅凭单手便将克青提了起来。
    教长慵懒平淡的气质一扫而光，简练的语言中夹杂着暴怒，就连身上的斗篷都在颤抖。
    克青全身战栗，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教长说方言。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克青的脸色比教长的手更加苍白，疑惑的语气中透露浓浓的不解。
    随即他便意识到，无论是因何缘故，他的任务失败已成定局。
    “主上，这一定是诡异制造的幻觉，我被骗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拿到香炉！”克青急声说道。
    “呼……”
    目光透过深邃的斗篷，注视着急声辩解的克青。
    教长深呼一口气，随即恢复了平静。
    “克青，我记得你已经15级了？”教长问道。
    “是的，主上，我还能为您做很多事情！”克青忙说道。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教长看了侍者一眼。
    侍者随即心领神会地走到克青身前，低声对克青说道：“看着我。”
    克青慌忙抬头，却发现侍者已摘下兜帽，露出了隐藏的面容。
    这是怎样一张扭曲的人脸！
    青色的脸上长满了类似章鱼的触须，就连五官都被触须挤得错了位。一双眼睛竟是蛇一般的竖瞳，脖颈以下生长着青绿色的角质和细密鳞片！
    这就是神明的仆人，侍奉教长的仆者？
    “啊！！！”
    克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眼前惊悚的一幕充斥在他的大脑中，一缕鲜血自他赤红的双眸中流淌下来。
    系统不断传来警告，他的理智值已跌破临界值，一路暴跌至0点！
    铛！
    克青手中的【怠惰】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动。
    那位愤怒的教长甚至没有收回自己的短剑。
    此刻克青已顾不上什么短剑，两手痛苦地挤压着自己的头颅，脸上的皮肤生出许多裂纹，无数细小的触须自裂纹中肆意扭动。
    随着他痛苦地扭动，脸上的鲜血四溅。
    教长就静立在一旁，冷眼注视着一切，任凭克青飞溅的鲜血染红他洁白的长袍。
    “如果不能醒觉，那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教长缓缓说道。
    无视痛苦的克青，教长推开侧室的石门走了出去。
    守在侧室门口的副手适时递来手帕，教长接过随意擦了擦手上的鲜血。
    “吩咐下去，加快推进探索模式，我要知道雾隐山里的存在是否解除了封印。”

 第25章 先祖匕首

    常枫并不知晓克青的悲惨遭遇，他已然回到了狭间之中。
    系统屏幕上飞快地闪动着此次副本的结算。
    【副本已通过，奖励结算中……】
    【通关副本：雾隐山行】
    【副本难度：b-】
    【完成\/接受任务：2\/2】
    【副本通关奖励：经验值1000点，诡币500点】
    【玩家贡献占比：82】
    【贡献度额外奖励：先祖匕首】
    【获取物品\/装备：赤铜香炉（未鉴定）】
    【领悟技能：精神架构——超我】
    【奖励已发放】
    【玩家已升级，当前等级5，各项属性略微提升】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玩家将回归现实】
    在副本结束后，常枫询问封雨有关香炉的分配问题，后者则识趣地表示能够通关已十分知足。
    不出意外，被常枫带走的青铜香炉也出现在了结算界面里，只是这未鉴定的备注多少让他有些难受。
    仔细看完系统结算后常枫发现，这次多人副本的通关结算当中竟多了许多内容。
    首先，他摸索出的超我状态居然被系统承认，并且锁定为了人物技能。
    【精神架构——超我】
    【被动技能，以超然之态俯视自我，小幅增加精神抗性】
    他不禁联想到了调查局，或许那些调查局从头开始培养的队员，从一开始便解锁了这类技能……
    对于使徒来说，技能被固化肯定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不必费心维持超我状态，就能随时享受到被动技能的福利。但创造出能被系统承认的技能也绝非易事。
    其次，便是结算中缺少了净化奖励。
    他虽然净化了两名被香炉复活的旅人，但系统并没有将其视为净化奖励。
    仔细想想倒也没错，毕竟他们只是诅咒物的技能效果，属于衍生产物。
    如果这类副产物也能被算作净化奖励，那他大可以跑到公墓，利用香炉无限刷图鉴了……
    至于旅人队长没有被系统算作净化奖励，就有些暧昧了。
    常枫猜测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旅人队长同属于香炉的附属，故而没有奖励；另一种可能性则是他使用的手段有问题，也许粗暴的击杀并不能够算作“净化”诡异。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图鉴没有增加都已是事实，常枫并没有因此气馁，因为还有额外惊喜。
    那便是最后的贡献度奖励。
    以玩家对通关副本贡献多少来衡量奖励水平，这无疑是十分人性的方式。
    既可以杜绝如阿飞那般消极怠慢的情况，又不用担心诡异被他人抢先击杀导致自己毫无奖励。
    此次副本中，他的贡献度占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应该是封雨的。
    至于逃离副本的克青，以及死去的老曾和阿飞，其贡献度自然是分给了剩下的活人。
    将这些问题在大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常枫选择回归现实。
    ……
    回到现实的住处。
    这栋位于市区边缘的老屋虽然陈旧，但依然整洁，除了位于6楼上下不便，其余一切都让常枫满意。
    照例给供桌上的老人上了炷香，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
    林萱说过，越是长线的副本，其中时间流速便越快。
    闲来翻看手机，常枫发现有条未读短信，发信人是林萱，而内容则是提醒他下次副本注意安全。
    看了看发信时间，是一小时前。
    常枫嘴角一抽，林警官这短信发得有些晚，短信来的时候他早就在副本中了……
    此时天色已晚，他也放弃了回电的打算，只回了一条短信报平安，并说自己明天会去调查局一趟。
    他不知克青口中的“复苏教派”是什么奇怪组织，但仅看克青的行为处事就能推测这组织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这复苏教派能培养出克青那样的资深者，又能提供黑色短剑以及逃脱符咒这种好东西，这事怎么想也不简单。
    这种头疼且麻烦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
    他猜调查局一定会对此事感兴趣。
    b级团队副本的情报，更是涉及了复苏教派，相信这情报能卖个“好价钱”。
    伸了个懒腰，常枫自躺椅上站起身。
    掀开窗帘，几点星星聊赖地在夜空闪动。即便是深夜，新海城区依旧闪烁着不倦的灯火。
    左右无事，他索性研究起了此次副本的收获。
    【玩家：长风】
    【等级：5级】
    【生存值】：100
    【体力值】：100
    【理智值】：100
    【技能】：【精神架构——超我】
    【背包】：4\/9
    【图鉴】：1\/3
    【诡币】：700
    系统结算后，奖励的装备就存放在背包中。
    心念一动，一件装备便被他取出。
    这是一把灰黑色的一体刀，刀柄缠绕着褐色的绳结。刀身长度大约与手掌同，看上去和户外刀具没什么差别。
    常枫颠了颠手上的小刀，发现抓握起来甚是趁手。
    【旅人的先祖匕首】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属性：略微降低体力值消耗】
    【技能：鲜血之礼】
    【鲜血之礼：以持有者鲜血为媒，绘制神秘符篆，绘制有一定几率失败，符篆效果由减速、安抚、结界、封禁、侵蚀中随机生成。每成功绘制三次，进入7天冷却时间。】
    【备注：奇怪，怎么没效果？再来一刀试试！】
    “类型明明是武器，结果却是用来砍自己啊喂！”常枫怒道。
    看着这奇葩的技能效果，常枫不禁感觉有点头痛，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想也知道是要损耗生存值。
    而这一定的失败概率更是坑爹，若是99的概率失败，那么哪怕把自己全身的血放干恐怕也画不出一个符咒。
    即便是成功绘制，符篆的效果也要随机生成。
    若是在紧急状况下使用，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装备属性比较给力，降低体力值消耗的能力基本能适用于所有副本。
    至于这绘制符篆的技能，倒是更适合提前绘制准备。
    握着手中的旅人小刀，常枫又萌生出试一下的念头。
    距离下次副本不知还有多久，生存值这玩意又可以缓慢恢复。
    反正迟早要使用，长痛不如短痛……
    找来一张白纸，手握小刀，常枫神思牵动其上，默默发动了鲜血之礼。
    一瞬间，常枫感觉血液自手掌传输至刀身中，灰黑色小刀贪婪地吸食着使用者的血液，他的生存值立时减为95。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进小刀隐藏的纹路中，匕首也泛起鲜红色的古怪纹理，一滴鲜血出现在刀尖。
    常枫见状也不再耽搁，将白纸平铺在桌上，持刀的右手竟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刻划起来。
    随着刀身挥舞泼墨，纸上鲜红的符篆也逐渐成形。
    就在常枫感觉符篆快要完成之时，匕首猛地一颤，血液竟在一瞬间被匕首吸收。
    没有了血液的支持，符篆绘制也被迫停止，系统适时传来温馨的提示。
    【绘制失败】
    “你这破刀还会收中介费？”

 第26章 蜃气炉

    看着绘制失败的符咒，常枫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系统所说的失败概率，竟然是因为匕首会偷喝他的血液……
    “好，算你狠。”
    既然喝都喝了，常枫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趁着它刚喝完血的工夫取来另一张白纸。
    “中介费我都交了，你给我正经干活！”
    【绘制失败】
    “呵呵，还没喝够是，我今天就要撑死你。”
    【绘制失败】
    “我就不信了，今天还能画不出个符？”不信邪的常枫再度取来一张白纸。
    【绘制失败】
    “呵呵……”
    常枫泛起冷笑，心中杀意盎然。
    不知他从何处取来一柄铁锤，摆在匕首旁边。
    “再失败劳资砸了你！”
    连续四次消耗生存值，此时常枫已经心疼到手抖。
    他倒是很清楚所谓的赌徒困境，但事到临头能不上头的估计也没几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常枫的威胁起了作用，第五次的绘制格外顺利。
    片刻后，一个完整的鲜血符篆出现在纸上。
    【绘制成功，符篆效果：封禁】
    符篆构造古朴，如钟似鼎。
    总算绘制成功，常枫兴奋地挥了挥拳头，但随即便感到不忿。
    绘制了五次才成功一次！
    就这概率，系统还好意思说有一定概率失败？这分明是有一定几率成功嘛！
    “对啊，为什么会这么描述呢？”
    常枫脑中灵光一闪，双眼微眯，此时他有了个猜测。
    随即又取来一张空白纸，再度释放了先祖匕首的技能。
    【绘制成功，符篆效果：减速】
    果然，技能再一次成功！
    这次绘制的符篆扭曲纵横，像是蜿蜒曲折的河流。
    “吸饱了血之后，绘制的成功率似乎也变高了。”常枫自语道。
    眼下，匕首只剩一次使用次数便要进入冷却。
    俗话说得好，早用早cd。
    常枫也不再心疼生存值，索性将最后一次用完。
    【绘制成功，符篆效果：结界】
    【鲜血之礼技能进入冷却，冷却时间7个自然日。】
    拿起桌上的三张符篆，常枫细细打量了一番。
    符篆形状很是眼熟，他似乎在石柱和道观的墙壁上见过类似的图形。
    井壁上的符篆是雕刻出来的，却能够封禁邪祟，那他能否临摹这些符篆以达到相同的效果呢？
    想到这里常枫眼神都亮了起来。
    ……
    “果然不行啊！系统的空子还真是难钻。”
    常枫将临摹的“作品”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桶里已被废纸填得满满当当。
    不论是用墨水还是自己的血液，也不论是用笔还是匕首，绘制出的符篆都不被系统所识别，连带入副本都不行，更别说具备什么特殊力量了。
    “或许还缺少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总之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摸了摸下巴，常枫沉思着说道。
    将先祖匕首和符篆收回背包，常枫发现这三张不同功用的符篆居然可以叠加存放，这倒省了他不少格子。
    既然绘制符篆的道路走不通，常枫也不再纠结。
    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香炉上。
    这也是他此次副本之行最大的收获，雾隐山中那铺天盖地的浓雾给他了深刻的印象。
    赤红的铜炉造型古朴，上面还有斑驳锈迹。
    只看造型，似乎和天桥地摊卖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常枫亲眼见过烟雾中复苏的诡异旅人，此刻还真不觉其有何特殊之处。
    【赤铜香炉】
    【状态：未鉴定】
    【初步鉴定需花费600诡币】
    【备注：诡币没有花掉，它只是换了种形式陪在你身边】
    “你小子骗氪是，赚这点诡币容易吗我？”
    常枫嘴上还在嘟囔着，手上却老实地选择了鉴定。
    一股乳白色的光芒包裹住青铜香炉，光华闪动间鉴定已经开始。
    常枫兜里的700巨款瞬间只剩下100。
    林萱发给常枫的资料中提到，系统商城的解锁需要到达10级。这些诡币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用来提升即时战力。
    至于这鉴定费用，贵是贵了点，但常枫也不心疼。
    多年的游戏和生活经验告诉他，鉴定价格通常和物品的价值成正比。
    仅是初步鉴定便要花费600诡币的赤铜香炉必然不会让他失望。
    此时可能会有人疑惑：未经鉴定的东西难道就没办法用？那在副本中捡到的装备岂不是要等到副本结束才可以使用，裂隙的这个规定是不是有bug？
    实际情况正相反，关于装备方面，系统给予了使徒多种灵活的选择。
    首先，系统并不禁止使徒使用未鉴定物品，只要得悉物品的真正使用方式，使徒就能在副本中灵活使用。
    常枫使用恶神之羽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如果你对于手上的物品不甚了解，胡乱使用的后果请参考旅人队长……
    其次呢，有一部分使徒掌握了鉴定技能，通过特定仪式，也能够直接鉴定一些简单的物品。
    鉴定这件事嘛，本就是个技术活。
    为物品和主人找出一个最合适的使用方式，用最低的成本驱使最诡异的物品，这本就不容易。
    系统在这方面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至于未知物品的最后使用方式，就是通过一些神秘仪式，将它献给更高位的存在。
    这也是负面效果最大的方式。
    因为你很难知道献上去的物品对于那些高位存在而言究竟是宝物还是一坨谢特……
    就算能换取奖励，高位存在们对于赏赐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没准人家一高兴，就奖励你变成他的食尸鬼眷属。因为在祂的认知里，食尸鬼是比凡人更优秀的个体，前者甚至生命更加长久……
    总而言之，于使徒而言最靠谱的鉴定方式还是走系统。
    关于香炉的使用方法常枫倒是知道一部分，但剖腹这种方式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过于超前，鉴定这个步骤还是不能省的。
    鉴定的白光终于消散，赤铜香炉的面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名称：蜃气炉】
    【类型：武器】
    【品质：损坏】
    【属性：小幅提升精神抗性】
    【技能1：蜃楼之境，消耗生存值，产生一片雾气领域，持有者可根据自己意愿在领域内编制幻象】
    【技能2：逆潮之溯，消耗生存值，于蜃楼之境中召唤其范围内的亡魂，图鉴中的诡异亦可响应召唤】
    【技能强度视持有者献祭的生存值数量及品质而定】
    【备注：如梦如幻，非假非空】
    系统备注难得正经地使用了两句偈语，这也突显出了这件装备的不凡，只是……
    “损坏是几个意思？连修复方法都不说，也好意思收我六百大洋？”常枫气急道。
    连系统鉴定都未能给出修复方法，这“损坏”的品质怕是要挂在装备上一辈子。
    说到装备品质，便得详细讲讲。
    系统将诅咒物分成多个品阶，以此区分物品稀有程度。
    品质自低到高依次为：普通、精良、高阶、史诗、传说级几种。而消耗品则只看使用效果，不分品级。
    而这个蜃气炉所在品阶，便是比普通低一等的损坏。
    而蜃气炉凭借损坏的品质，便能拥有超越精良级装备的两条技能，可见其完整时的强悍。
    正所谓氪归氪，骂归骂。
    常枫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初步鉴定，如果是完整的蜃气炉，自己这点钱肯定是不够鉴定费的。
    “唉……”常枫长叹一口气，“总感觉再多几条命都不够造。”
    他现有持有的三件装备，要么烧血条，要么烧理智……这再多一件烧体力的装备就可以把他当场火化了。
    只能寄希望于系统商店有售卖恢复道具了。
    咚、咚、咚
    正当常枫还在感叹之时，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第27章 杜思思

    正值半夜，这一阵敲门声让常枫瞬间警惕。
    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是现实世界……
    刚从副本中出来，难免会有些神经兮兮。
    也难怪林萱曾说，很多使徒承受不住压力导致精神失常了。
    “来了来了~”
    常枫起身开门，一边暗自思忖。
    是哪里的外卖送错了，还是调查局来了？自己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呀。
    莫不是林萱收到短信后直接来了？
    吱嘎，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尖锐的呻吟，一抹倩影映入常枫眼里。
    来人竟还真是个年轻女子，不过却不是林萱。
    这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正滴着水珠，略显成熟的脸上长着双水亮的眸子，眸下还点缀着一颗泪痣。
    只一眼常枫便认出，这位正是自己的邻居，也就是昨晚自己穿墙时意外看到的女生。
    “请问你是？”
    虽然认出来人，但常枫依旧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你好，我叫杜思思，是最近搬来你隔壁的邻居。”
    女生说着，便习惯性地欠了欠身。
    服务生？接待？空姐？
    常枫脑中飞速闪过女生可能的职业。
    “刚刚我的房间突然停电，就想来看看其他家是不是也断电了。”杜思思语气温婉道。
    “我这没停电”
    常枫指了指屋里的亮光说道：“应该是你家的电闸跳了。”
    杜思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说道：“那可就麻烦了，我对电器一窍不通。”
    随即她眼睛一亮，望向常枫说道：“那小哥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现在太晚了，你可以明天找物业上门检查。”常枫婉拒道，说完便准备关门。
    “好，那我去找其他邻居问问看。”
    请求被拒后，杜思思倒是没太失望，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口中喃喃自语道。
    闻言，常枫关门的手立时一顿。
    常枫神色淡漠，眸中如水般平静，凝视着门外的杜思思。
    沉默片刻后，他方才开口。
    “好，我帮你看看，但先等我回去找点工具。”
    说着也不等门外的杜思思回话，便扭身进入卧室。
    卧室立时传出翻找的声响，片刻后，常枫推门走了出来。
    一脸淡然地对着杜思思身后指了指，示意她头前带路。
    ……
    常枫所住的小区是一层两户，出门路过楼梯便是邻居家。
    杜思思领着常枫走出屋子，一旁便是扇半掩着的房门。
    透过门缝看向屋里，其中果然是漆黑一片。
    “就是这里了。”
    杜思思当先走了进去，常枫也紧随其后。
    “我刚搬来没多久，不知道电闸在哪儿，得麻烦你找一找了。”黑暗中，杜思思幽幽道。
    随后便看到常枫掏出手机，默默打开手电模式寻找起来。
    当啷！
    半掩的房门被杜思思关了起来。
    “小哥，好找吗？”
    杜思思的声音越发奇怪，语气古怪地说道：“要不要先去卧室休息会儿？”
    常枫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找着墙上的配电箱，完全不为身后声音所动。
    “找到了吗？”
    察觉自己被无视的杜思思声音愈发冰冷，而常枫也在这时找到了电箱。
    啪！
    随着电闸合上，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头顶的白炽灯竟投下红色的光线。
    灯泡透明的玻璃上，竟包裹着一层血红色的黏液，灯光透过便沾染成了血色。
    猩红的光线洒满周围，这间房间的怪异之处也逐渐显现出来。
    洁白的墙体竟缓缓长起了猩红色的斑驳，而刚刚还在常枫身后说话的杜思思，此刻竟不见了踪影。
    失控的使徒？还是发生在现实中的诡异事件！
    见此情景，常枫立时朝着门口走去，却见猩红色的纹路竟也蔓延至整个防盗门。
    猩红纹路狰狞扭曲，宛如一张血色的蛛网。
    望着门把手上缓缓滴落的血渍，常枫默默收回了开门的手。
    既然这诡异放心地离开房间，定然是料定了常枫离不开这里。
    “咿……呀~”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戏腔。
    唱调哀怨婉转，如泣如诉，回荡在这血色的房间之中。
    “俗世尘缘未散尽，重蹈旧途寻伊人~”
    声声哀怨，闻者凄凉。
    听这声音，唱戏之人似乎正是杜思思。
    常枫环顾四周，这间屋子里还有一扇未被猩红纹路侵蚀的房门。
    但诡异的戏腔也正是从这扇门后传来的……
    未见丝毫犹豫，常枫向前一步推开那扇门。
    熟悉的房间布置，熟悉的粉红色调床铺，正是他昨晚穿墙时意外来到的房间。
    消失的杜思思正在这房间之中。
    就见她端坐于梳妆台前，手掐一柄细长的眉笔，对着镜子在脸上缓缓勾勒。
    描眉、点绛、拍腮红
    就像是个即将上台表演的戏子。
    听到推门声，杜思思转头看向常枫，露出一丝羞怯的笑容。
    哐当一声，常枫身后的房门轰然关闭。
    杜思思还在描眉，房间中却下起了雨。
    滴答，滴答
    卧室遍布猩红纹路，宛如蛛巢。
    此时屋顶正不断向外渗出鲜红的液体，血珠径直滴落，常枫连忙闪身躲过。
    血渍掉落于地，但没有像水滴般四溅。
    这滴落在地面的液体竟如活物一般开始扭动挣扎。
    这不是血迹，这是鲜红色的蠕虫！
    房间四周的猩红纹路也开始躁动起来，旋即，猩红的蠕虫如暴雨般纷纷落下。
    狭小的卧室内，常枫避无可避！
    杜思思也已妆点完毕，梳妆台前缓缓站起身，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柄雪白的纸伞。
    缓缓将伞撑开，洁白的伞面空无一物。
    将白伞斜靠在肩上，她竟于在这血雨之中轻歌曼舞。
    滴答、滴答
    无数雨滴落在洁白的纸伞上，血雨沁染之下，白伞已然变成了血伞。
    没带雨伞的常枫可就狼狈了。
    这世上估计也没人会去邻居家串门时带把伞。
    无处躲闪的常枫已被淋了不少血水，顾不得身上的异常，他奋力冲向杜思思。一枚符篆出现在他手中，随即他便将符篆贴在杜思思额头！
    【符篆：封禁】
    此刻常枫犹如英叔附体，管你是什么鬼祟，先来张符试试。
    符咒一接触杜思思，立即发出耀眼的光芒。
    杜思思舞动的身形一滞，随即双眼翻白，软倒在了地上。
    不愧是经由系统认证的符篆，效果竟好得出奇。
    未等常枫高兴，他愕然发现，杜思思手中持握的纸伞，竟然仍旧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
    这场血雨还未停！
    仅这片刻工夫，雨滴已如瓢泼。
    而耽搁了这片刻的常枫，此时被淋得如同血人。
    血迹活化，化为鲜血蠕虫，肆意朝着他身体内部钻去。
    自他接触裂隙以来，如此危局尚算首次！
    落在地面的血渍汇集在一起，竟组合成了个由蠕虫拼凑出的人形。
    血人替代杜思思手持纸伞，继续在雨中翩翩起舞。
    它口中仍旧哼着那熟悉的戏腔：
    “叙叙生死离别情，结伴同游枉死城~”

 第28章 血伞

    房间之中，异象还在持续。
    蠕动的血渍在墙壁上勾勒出诡异的血色水墨。
    一个由无数蠕虫包裹的猩红虫茧立于房间中央。
    被血茧包裹其中的常枫生死不知，在他的身旁，杜思思晕倒在地上。
    自那些诡异的血液脱离杜思思的身体后，她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房间一侧，血液汇成的人形渐渐清晰。
    看其头顶的坠饰和周身的行头，竟有了戏子的模样。
    见到虫茧中的挣扎渐渐停止，血人朦胧的五官中露出一抹凄厉的狞笑，它随即收起了血伞。
    房间之中，血雨渐止。
    屋内散落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逐渐朝着那柄雨伞汇集，洁白的伞面染得通红。
    渐渐地，除了当中的虫茧，屋中已是整洁如初，半点诡异的迹象也没有了。
    原来这满屋的血渍竟都来自这伞面上的猩红！
    只是这伞面尚有一角空白，想必对应着尚未被收回伞中的血人和虫茧。
    血人手持纸伞，姿态轻盈，缓缓踱步。
    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虫茧之上。猩红色的虫茧应时裂开一道缝隙，其中包裹的东西也出现在她面前。
    只一眼，血色女子顿时被惊退半步。
    什么事情竟能让一个诡异如此惊愕。
    一双满是冰霜的手撑开了虫茧。
    包裹其中的竟然不是常枫！
    头戴黑色礼帽，一席整洁的衬衫西裤，洁白的袖口下是冷若冰霜的手。
    亭中诡影！
    常枫竟然早有防备，不知何时他便动用了蜃气炉。
    先是动用逆潮之溯召唤了亭中诡影，随后又用幻境的能力将其伪装成了自己！
    不过血伞可不知道这些，它只知道在其面前的，是和它同样的存在——诡异！
    亭中诡影的帽檐下闪过一道暗灰色的目光，此时他终于不再伪装。
    刺骨的寒意自他的双手蔓延向四周，虫茧顿时结满了厚厚的冰霜。
    随着诡影起身，虫茧顿时寸寸崩裂，“冰镇”的血色蠕虫纷纷落在地上。
    摆脱虫茧后的诡影瞬间消失了身形。
    未及血人反应，一只苍白的手掌死死攥住了她手中的血伞，浓烈的寒气顺着伞面蔓延开来！
    “哑！”
    雨伞被诡影握住的瞬间，血人发出了刺耳的虫鸣。被攥住的似乎不是雨伞，而是她的喉咙。
    纸伞之上，血液蠕动。
    无数血虫在伞面拼命挣扎，与诡影袭来的冰霜相抗衡。
    诡影挪动另一只手，试图双手握住纸伞。不料血人却扑了上来，死死抱住诡影的另一只手，任凭寒冰蔓延也不松开。
    一时之间，诡影与血伞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场面即将陷入僵局之际，空气中一只手掌凭空出现，手持一枚鲜红的符篆。
    血人未来得及反应，那手上的符篆便贴在纸伞未染血迹的空白之处。
    【符篆：减速】
    常枫不再隐藏，他解除了灵之体的效果，自虚空中现身而出。
    这货早早就开启了灵之体，一路跟在假“常枫”附近！
    减速符篆，这可能是先祖匕首绘制的符篆当中最弱的一个。既无法对自己加持，近距离给诡异贴又相当于找死。
    但是，弱也有弱的用处。
    减速符篆贴上血伞的瞬间，纸伞上翻涌的血迹顿时减缓了下来。在血伞与寒霜僵持的时机，这微妙的减速无疑十分致命。
    趁此机会，诡影的冰霜顿时蔓延至大半个伞面。
    不起眼的片刻减速，竟起到了绝佳的效果！
    被冰霜侵蚀的血伞发出吱嘎的脆响，血伞的本源似乎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下一瞬，血人的身形顿时溃散，血色的蠕虫顿时汇集到纸伞中。
    空白的伞面瞬间被填补，伞上的符篆顿时烧成了飞灰！
    这符篆不愧是量产版，在完整形态的诡异面前连一会都撑不住。
    完整的血伞爆发出了猩红的血光，瞬间挣脱了诡影的束缚！
    “这么猛？”
    见状，常枫连忙掏出先祖匕首。
    虽然绘制符篆的能力进入了冷却，但这玩意好歹也是个诅咒物，想必能对血伞造成点影响。
    先是消耗生存值召唤了亭中诡影，又持续地维持蜃气炉的幻境，常枫现在生存值已然所剩不多。
    但他也不介意和纸伞拼一拼谁会先消亡。
    正当他以为血伞准备反扑之时，血伞竟然凌空飞起，撞破了窗户飞至楼下。
    “溜了？”
    常枫一阵无言，连忙会同诡影跑至阳台查看。
    茫茫夜色之中，隐约一抹鲜红飞得摇摇欲坠。
    血伞在街道上越飘越远，直至彻底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看来它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害，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了。
    “至于以后的问题，就交给调查局头疼了……”常枫喃喃自语道。
    滴！滴！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的街道上，几辆调查局的专车正飞驰而来。
    常枫松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诡影，此次他能脱险多亏了蜃气炉和亭中诡影的协助。
    诡影沉默无言，苍白的面庞隐藏在礼帽之下，看不出表情是何。
    但常枫总感觉他在盯着自己身上的风衣……
    “嘿嘿……”
    常枫望着亭中诡影身上消失的风衣，尴尬一笑，风衣的去处自不必说。
    “这次多亏你了。”
    他正色说道，也不知这亭中诡影是否听得懂普通话。
    随后便解除了逆潮之溯的效果，亭中诡影缓缓溃散成一团烟雾，没入常枫手中的赤铜香炉中。
    这蜃气炉不愧为封禁邪祟的阵眼，即便是损坏的状态，其强度也是十分超绝。
    只是这副作用有点大了……
    常枫身体一软，顿时躺倒在了地上。
    打开个人面板，此时的生存值竟只剩下了15
    短短时间里，蜃气炉竟然消耗了他整整50的生存值！
    “这炉子里烧的不是香，烧的是我的命啊~”常枫躺在地上叹息道。
    生存值突破临界的后遗症可谓十分酸爽，失血的无力感和蚁噬般的酸痛在他身上疯狂肆虐。
    兜中手机震动，他强忍着疼痛打开手机。
    竟是林萱的短信。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哎，希望调查局有能补充生存值的药剂。”常枫嘴里喃喃道。
    生存值突破界限的后遗症还要强于理智值，至少理智值的晕眩是会消退的。
    常枫的手机上，林萱这条最新短信的上方，竟然还有一条短信。
    发送时间则是杜思思上门后没多久，而发送人竟然是常枫本人。
    【隔壁闹诡，大姐速来救命！】
    原来就在杜思思上门后没多久，常枫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先是假借找工具的理由躲进卧室，趁机向林萱发送了求援短信作为后手。
    紧接着又使用蜃气炉召唤亭中诡影伪装成自己，而他本人则用灵之体的隐身跟在一旁……
    面对现实中出现的诡异，常枫可谓是苟到了极点。
    毕竟现实中没有副本简介，也没有系统提示。
    没有足够的信息铺垫，他也没把握在见面的瞬间察觉诡异的行动规律。
    楼梯间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常枫听到屋外的防盗门被撬开的声响。
    一队调查局人员鱼贯而入，当先一人正是穿着常服的林萱。
    只是这衣服看着挺怪，不单没有丝毫搭配，就连扣子都扣得七扭八歪。
    “还残留着诡异波动的痕迹，但诡异已经不在了。”一旁手持仪器的队员汇报道。
    白了眼躺在地上朝自己微笑的常枫，林萱长舒一口气。
    “管谁叫大姐呢！”林萱没好气道。
    ……

 第29章 裂隙失控

    清早的阳光洒入卧室，将整间屋子染得亮堂堂。
    常枫是被饿醒的。
    一觉醒来，他只感觉肚子里空空如也。
    经历昨晚一战，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能量补充。
    “对了，昨晚答应林萱今天要去调查局一趟。”
    常枫晃了晃还处在朦胧中的脑袋，逐渐浮现起了昨晚的回忆。
    ……
    “还能动不？”林萱戳了戳地上的常枫问道。
    调查局的同事已经对常枫进行了基本检查，并未发现来自诡异的污染。
    结合现场以及常枫的描述，她已大致了解了情况。
    “生存值跌破临界，要休息一会才能动。”常枫半死不活地说道。
    “只是生存值的问题倒也好办。”
    说着，林萱摸向背后，凭空取出一针淡绿色药剂。
    这位林警官果然也是名使徒。
    她先是推出针管中的气体，紧接着便拉起常枫的胳膊注射。
    看其熟练程度，平常副本中怕是没少干这事。
    看着针管中的不明液体，常枫并未阻止她注射。
    调查局若真想搞他有一万种方式，对此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随着药剂的注入，一股热流随着血液涌遍全身，他感觉到因失血过多导致的负面状态在飞速消退。
    打开个人面板，生存值已恢复大半。
    不愧是调查局，这种治疗量的消耗品说用就用。
    人群中，一名领头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在详细听过了血伞诡异的能力与特征后又匆匆离开。
    常枫隐约听见他在布置全城搜查的任务。
    昏迷的杜思思也被后勤科的人接走照看。
    林萱原本想派人守夜防止诡异去而复返，被常枫以血伞有所损伤大抵不会回来了为由婉拒。
    至此，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落下帷幕。
    ……
    常枫摇了摇头，将昨晚的回忆抛诸脑后。
    眼下腹中空空，他打算先去楼下的摊贩那里祭一祭五脏庙。
    他从衣柜找了身干净衣服，带上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才刚下一层楼梯，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
    “小枫啊，还没开学呢？”
    常枫回头看去，推门而出的是位大妈。
    大妈姓姜，早年便住在这栋小区，就住在常枫家楼下。姜大妈和常枫一家多有往来，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常枫爷爷离世后，大妈一家也对常枫多有帮衬。
    “下个月才开学呢。”常枫答道。
    “嘿，你还是有出息的，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大妈笑着说道，“中午去我们家吃饭，正准备出门买菜呢。”
    “我中午约了人，就不去了。”常枫说道。
    待会他还要去调查局一趟，只能拒绝大妈的好意。
    “呀，你不会谈女朋友了？”大妈惊喜说道，“可得领回来看看，大妈帮你把把关。”
    “没谈，就是约了同学。”眼见大妈的八卦之火开始燃烧，常枫连忙挥手告辞。
    “您忙着，我先走啦！”
    这老旧的小区里，住着一帮热诚的邻居。
    ……
    新海市调查分局
    坐落于城市中心，执掌一市之内和裂隙相关的全部事务。
    常枫的小区地处三环边缘，单论直线距离倒也不远。只三十分钟的光景他便来到了调查局中，和他对接的依旧是林萱。
    “恭喜你啊，不仅通过了第一次正式副本，还能在诡异的袭击下保住小命。”
    会议室里，林萱给常枫递了杯水，给自己也接上了一杯。
    “哎，侥幸侥幸。”常枫微笑着说道，“这还多亏你发给我的裂隙资料。”
    “分内之事罢了。”林萱说道。
    “杜思思怎么样了？”常枫问道。
    “她运气很好，诡异附身并未让她的身体产生任何永久性的变异，她只是失血性晕厥。目前情况稳定，正在医院休息。”回答完常枫的问题，林萱话锋一转。
    “昨晚你是怎么分辨出杜思思是被诡异影响的？据我们所知你应该是第一次遭遇现实中的诡异。”
    其实算上常枫那个诡异化老爹，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二次诡异事件了。
    当然他目前并没有坦白这件事情的打算。
    “那个诡异的破绽太多了。”常枫停顿片刻说道。
    “深更半夜停电，正常独居女性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等天亮再报修吗？”常枫耸了耸肩道，“美女半夜敲门这种事，要么是闹鬼就是仙人跳。考虑到租房的成本，基本排除了后者的可能性，所以我当然是第一时间警觉。”
    “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为什么还要跟过去？”林萱好奇道。
    有关邻居的记忆在常枫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摊了摊手说道：“两次副本的经验告诉我，既然已经被诡异盯上了，倒不如主动一点，能找出它的弱点或许还能活。”
    望着常枫的双眼久久无语，林萱再次说道：“你真的很适合裂隙。”
    “过誉了。”常枫平静地说道。
    “林警官，既然已经遇到了这种事，那么能跟我讲讲为什么现实中会出现诡异吗？”
    “既然你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林萱沉吟道。
    浅浅喝了口水，组织了片刻语言后林萱开了口。
    “裂隙失控”
    失控？
    常枫眯起双眼，这个解释和他的想法略有出入。
    “我在之前和你说过，裂隙出现时，会吸纳附近的人类进入其中成为使徒。那你有没有想过，若裂隙发生时附近并没有人会怎么样？”林萱问道。
    “吸纳不到使徒的裂隙就会失控？”常枫顺着林萱的话猜测道。
    “没错，裂隙是连通现实与诡异世界的桥梁，正常情况下，这座桥梁是单向的，使徒们通过这座桥梁进入副本。”
    “但裂隙失控时，桥梁就会变为双向？”常枫面色凝重道。
    “没错，甚至有些人认为不能称其为失控，他们认为双向通道或许本就是裂隙的最终形态，而使徒的介入打断了这个过程。”林萱说道。
    “不管真相是何，毋庸置疑的是裂隙失控后，会有诡异通过通道进入现实，其危害更是难以估量。”林萱揉了揉额头说道，“想象一下，一只饿了许久的狼钻入羊圈……”
    常枫对此倒是十分理解，单是解决裂隙副本，一队使徒就能搞定。
    但若让诡异进入现实，那消耗的人力物力可就多多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今天的调查局格外空荡，几乎所有人员都被抽调至寻找血伞的工作中。林萱若不是要和常枫对接，也早就出外勤去了。
    “不准备公开裂隙吗？”
    常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如果向民众公开裂隙，无疑会极大地减轻调查局的工作。因为到那时，自会有盲目之人以人命填补裂隙。
    “也许会，但在那之前，调查局会撑到最后一刻。”林萱郑重地说道。
    常枫听罢不由叹了口气。
    裂隙发生的频率在增加，波及人数也在递增。
    在官方的视线之外，亦有未知的裂隙在悄然发生，那凭空出现的血伞就是实例。
    像调查局这般到处救火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小子可别觉得我们惨，因为包揽了几乎所有的现实裂隙，调查局可是富得流油。”
    林萱拍了拍常枫肩膀笑着说道：“不仅能共享诅咒物，像昨天那种消耗品可是放开了我们用呢。”
    常枫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新式的炫富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第30章 情报交换

    “有查到血伞的来源吗？”常枫试探性地问道。
    林萱听罢无奈摇了摇头：“近期新海市未检测到失控的裂隙，昨晚经过我们排查未曾找到血伞的踪迹，现在也只能等杜思思清醒过来再说了。”
    她并未对常枫隐瞒血伞的情报，毕竟常枫是这起诡异事件的受害者。
    “你也别太悲观，也许血伞已经被其他使徒处理掉了。”林萱见常枫沉默不语，出言安慰道。
    殊不知常枫这是在懊悔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处理掉这种游离于现世的诡异绝对大有好处，保底也能拿个诅咒物。这可比下一次副本收益高多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决血伞诡异他可说是底牌尽出了。在先行骗过血伞的情况下，自己还在暗中偷袭。
    但即便如此都未能解决血伞，果然这些溜到现世的诡异没有一个好惹的。
    在没有系统提供情报，也不知悉诡异弱点的前提下，处理起来着实棘手的很。
    “这事暂且搁置，等有了新进展我会通知你。”林萱说道，“听说你今天要来谈生意？”
    拍了拍常枫的肩膀，林萱笑着问道：“这次副本难度如何？姐先来验验货。是e级还是d级？不会是c级的？”
    她似乎很喜欢听其他使徒的副本经历，既能提升的眼界，经历又很刺激有趣。
    “还好，b级难度团队本。”常枫说道。
    “咳咳……”
    林萱顿时被水呛到，不顾形象地咳了起来。
    “b级难度，还是团队本？第一次正式副本就这么倒霉，你小子是遭天谴了！”林萱惊道。
    见到林萱失态，常枫颇觉有趣。随即他便解释道：“因为这次副本比较特殊，是人为开启，其中还涉及了一个现实中的组织。”
    “人为开启副本？现实组织？”闻言林萱顿时严肃起来。
    有关裂隙的现实组织林萱倒是知道不少，但那大都是使徒的抱团取暖或是交易集会。
    只要别闹出人命，调查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下去。遇到突发裂隙时，调查局说不得还得靠这些野生使徒撑撑场面。
    “是的，那人叫克青，自称是复苏教派成员。”常枫眯了眯眼睛说道。
    “复苏教派？！！”
    林萱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常枫提供的这个消息不可谓不劲爆。
    以她在调查局的权限，能查到的复苏教派情报并不多，但上级有关这个组织的描述中却有两句话让她记忆深刻：
    一切与复苏教派有关的消息必须立即上报。
    遇到复苏教派成员需第一时间抓捕，若不满足抓捕条件可以直接处决！
    “你想要交换什么东西？”
    林萱自震惊中回过神说道，无论b级团队本的资料还是有关复苏教派的情报她都势在必得。
    “一针昨晚那样的生存值补充剂，以及一点我需要的情报。这对你们调查局来说应该是件小事。”
    原本常枫只打算换取情报，但看到林萱的重视程度后他默默将筹码上调了些许。
    但他也没有漫天要价，毕竟和调查局合作的机会还有得是。而且既然他已经惹了复苏教派，能给他们添点堵也是好事。
    “可以！”
    听过常枫的条件，林萱立刻答应了下来。
    原本她还担心常枫狮子大开口，现在看来他倒是很通情理。
    毕竟他签过保密协议，这类重要的情报无论怎么交换都是对调查局有利。
    至于生存值补充剂则更不用提，使徒小队虽不能把它当水喝，但也可称得上十分充裕。
    “我很好奇，那个所谓的复苏教派为何值得你们这么关注。”常枫试探道。
    “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林萱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告诉你也无妨，复苏教派是个游离于了裂隙两端的神秘组织，致力于打通现世与裂隙两界，妄图将现实彻底变为诡异世界。对于这帮人，调查局的态度是见一个杀一个！”
    “调查局英明！”常枫一旁鼓掌，适时送上马屁。
    他暗中观察调查局的态度，似乎与复苏教派没什么勾连，把副本内容告知调查局应该不会有事。
    毕竟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旁人的……
    随即他便将副本中的经历告知林萱，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故事的主角。
    “就这样，那个名叫克青的复苏教派成员解开了雾隐山的谜题，最后取出黑色羽毛激活阵法，旅人随之灰飞烟灭……”
    “赤铜香炉也被克青带走了。”
    常枫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副本的经历，一边将蜃气炉归属权扔到了克青头上。
    蜃气炉是复苏教派不惜代价想取到的“赃物”，调查局若是知道落在他手里，他能否继续持有都是个问题。
    林萱面露担忧，如此强大的物品被教会盗走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小子运气可真好，竟然稀里糊涂跟在他后面通关了副本！”林萱笑着说道。
    “等等，那你小子是怎么躲过血伞攻击的？”林萱突然反应过来。
    “副本的通关奖励，根据贡献度我获得了一张一次性的符篆。可惜还没等下次副本，就在现实中用完了。”常枫摊了摊手说道。
    “原来如此。”林萱听罢惋惜地拍了拍常枫肩膀以表安慰。
    难怪他想用副本内容换取药剂，估计是想在下次副本时用这药剂抱大腿，林萱猜想道。
    “副本信息我已经记录了，你想要交换什么信息？”林萱问道。
    “十多年前，新海市跨海大桥发生的那起大型裂隙事件，我想知道有关于它的全部情报。”常枫说道。
    “哈？”林萱有些诧异，“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我父母就是在那起事件里失踪的。”常枫平静地说道。
    林萱恍然，随即说道：“抱歉哈，出于调查局条例我必须问一下。”
    “没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常枫摇头示意林萱不用放在心上。
    “调取这么多年以前的资料需要些时间，整理好后我会发到你的邮箱。你先去刑侦科画那个克青的模拟画像，我去给你申请药剂。”林萱合上记录册，起身对常枫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提醒你了。”林萱突然想起了什么。
    常枫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萱说道：“调查局有过类似的记录。当使徒连续通关多次高难度副本时，会被系统认定拥有较高能力值，以后匹配的副本难度会高上不少。”
    “哈？”

 第31章 雪崩的前兆

    【名称：t1-3细胞修复剂】
    【类型：消耗品】
    【使用方式：注射】
    【效果：短时间内极大提高注射者细胞自愈能力，恢复50最大生命值，五个自然日内不可进行重复注射。】
    【备注：t0-1长生药剂的副产物之一，研究员发现其中含有激发人体自愈能力的神秘物质，成分尚不明确，亦无法人为合成，连续使用会引发细胞衰竭。】
    常枫回到住处时，背包里已多出了一针药剂。
    林萱的效率极高，常枫刚做完嫌疑人画像，她便带着申请好的药剂来找常枫。
    “药剂已经申请好了，你先收起来，切记5天内不能重复使用！”仔细交代完使用规则后，林萱接到一通电话匆匆离开。
    而常枫也没有再享受到专车接送的待遇，便自己打了辆车回到小区。
    把玩着手中的药剂，看着注射器里淡绿的不明液体，常枫陷入沉思。
    他原以为这针剂是国家某项隐藏科技的产物，甚至做好了只在现实世界使用它的打算，毕竟除了正常衣物外使徒无法将现实中的任何东西带入副本当中。
    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针剂竟是道具！
    虽然有着五天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但高额的生存值恢复量完全能适用于全等级的使徒。
    这么强力的恢复道具，调查局是怎么大批量使用的！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非是还未解锁的系统商店中有出售？
    摇了摇头，常枫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若是系统商店出售，林萱又怎么会将所有使徒都可购买的药剂说成调查局的专属福利呢？
    既可无限供应队员使用，送给外人又必须经过审批，这一系列操作让他觉得药剂更像是专属于调查局的产物。
    使徒经历的副本、结算奖励都有一定的随机性，调查局又是如何做到批发同一种道具的呢？
    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感受着木质靠背传来的清凉，常枫暗叹了口气。
    答案很明显，虽然主线副本是随机生成，但有一种副本却是无视使徒等级生成的。
    那就是发生在现实的裂隙！
    “裂隙失控……失控……”
    “既然有失控，那会不会有可控的呢？”常枫嘴里喃喃自语道。
    毕竟是有近20年裂隙处理经验的调查局，其中的水深不是他此时所能揣测的。
    继续想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常枫暂时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底。
    随手打开电视，新闻台不时播报着最新发生的裂隙。
    常枫微眯双眼，享受着炎炎夏日里空调带来的凉爽。
    “今天的调查局格外冷清啊。”他自语道。
    不知是因为血伞牵扯了调查局大量人手，还是最近频发的裂隙让调查局疲于应对。
    似乎想到了什么，常枫走进卧室，随后带着本厚厚的笔记走了出来，躺在躺椅上翻看起笔记。
    他翻页的频率极快，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很快便到了记录的尾页。
    啪！
    常枫合上笔记。
    这本笔记是他近年所记，其中记录着近三年里新海市播报过的所有裂隙事件。
    “裂隙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常枫喃喃道。
    三年前，新海市一个月难得有一次播报的裂隙。到了如今，仅是当月预警的裂隙次数就已经达到了4次，这还只是新海市。
    裂隙出现的频率正在激增，而这又势必会增加调查局人员的伤亡
    参与过两次副本的常枫很清楚，裂隙副本诡谲难测，使徒攻略副本犹如在刀间跳舞。
    即便是那些倾力培养的专业人员，处理裂隙副本时恐怕也难免有损失。
    培养一位能够独立通关裂隙的人员需要很长时间，但损失一人有时只是一个副本的事。
    而人员的缺失又势必会导致失控裂隙的增加，而每一个失控的裂隙又将牵扯进调查局大量的人手。
    就像是由一片雪花引发的雪崩，倾泻势头必将越来越大。
    即便华国调查局能扛住压力，那其他各国呢？都能扛住吗？
    常枫叹了口气，如此下去最后必然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裂隙情报公之于众。
    以庞大的人口基数消减失控的裂隙。
    毕竟无论裂隙内的副本有多困难，伤亡的也只有进入其中的使徒。而裂隙失控的后果将蔓延至一城一域。
    两害相权，如何选择自不必多说。
    常枫昨天刚品尝了裂隙失控的恶果，对此也是十分清楚。
    “唔，难怪只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便放我离开，调查局对使徒放任的态度也有了些苗头。”常枫自语道。
    裂隙以及裂隙公开是迟早的事情，常枫猜测这一天甚至很快便会到来。
    到了那时，装备、诡币的价值恐将激增，而常枫手中赖以交换的副本情报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终将不值一提。
    这样一想，常枫顿感时间紧迫。
    在这一天到来前，自己需要积攒足够的实力，无论是等级、装备还是诡币！
    不能再慢条斯理地等待主线任务倒计时了。
    林萱发给常枫的邮件中曾提到过，除了等待系统倒计时结束进入副本，使徒还可选择提前开启主线副本。
    常枫自躺椅上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打开个人面板，仔细审视了片刻。
    【使徒：长风】
    【等级：5级】
    【生存值】：95
    【体力值】：98
    【理智值】：100
    【技能】：【精神架构——超我】
    【背包】：6\/9（风衣朔望、蜃气炉、先祖匕首、神秘符篆x1、恶神之羽、t1-3细胞修复剂）
    【图鉴】：1\/3
    【诡币】：100
    昨晚被林萱打了一针，又加之休息了这么久，此时常枫的各项属性已基本回满。
    确认好没有什么遗漏，常枫不再犹豫。
    “系统，我申请提前开启主线副本。”
    话音刚落，常枫立时感觉全身似被冰冷海水包裹，屋中一阵刺目白光闪过，他已然消失在房间里。
    虚无的狭间中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安息之家】
    【副本类型：单人】
    【难度等级：d+】
    【副本介绍：】
    【你收到了一封来自麦凯恩教授的信件，信中教授极力邀请你于今晚前往他的宅邸赴宴，言称有重要事情商议。】
    【麦凯恩教授年近四十，是名资深的考古学者，与你就职的编辑社多有合作，你没有拒绝邀请的理由。】
    【傍晚时分，你匆匆赶到教授的宅邸。这里位置偏僻，主路两旁是阴暗扭曲的树林。穿过多年未曾修剪的庭院，主宅也映入你的眼中】
    【这是一栋二层的老式建筑，砖石堆砌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宅邸内没有半点灯火，冰冷的玻璃内是森然的寂静。】
    随着系统声音的讲述，常枫的面前也放映出真实的影像。
    天空黑云低垂，一栋风格明显的西式建筑耸立于破旧的庭院之中，只看窗户，应该是个两层建筑。斑驳的墙体似要风化，正前方深褐色的大门巍然而立。
    【怀着忐忑之心，你走入了宅邸之中。】
    【翻倒的桌椅，破损的幕帘，眼前杂乱的景象完全不似有人长期居住】
    【沉重的大门在你身后关闭，你愕然发现自己已无法离开这栋宅邸……】
    【主线任务已激活】
    【当前主线任务：逃离别墅】
    【失败惩罚：无】

 第32章 【飨食之宴】

    灰云低垂，暮霭沉沉。
    远处没有灯火，只有几栋零星的西式建筑，笼罩在一片灰霾中。
    近处，扭曲的树木、尖锐的灌木会同疯长的野草，如围墙般紧紧簇拥着这座院落。
    树梢晃动，一阵夜风吹过，一旁的古树探出枯瘦的枝干，随着夜风缓缓敲打着窗户，不徐不疾，宛如一名访客。
    常枫欣赏完窗外的风景，便尝试性地用手推了推窗户。
    手上传来的感觉像是在推一堵石墙，系统提示适时传来。
    【上锁的窗户】
    “好，又来这套。”常枫耸了耸肩，收回了手臂。
    眼前的窗户像极了最初的那座电话亭，既然系统阻止使徒走捷径，那他也只好另想他法。
    说到捷径，常枫突然有了想法。
    “既然人力无法穿过，那灵之体呢？”
    念及至此，常枫迅速打开背包。
    着眼处，背包中的物品却变成了灰色。
    用手指点击背包中的风衣，却没有丝毫反应。
    【系统提示：当前副本为扮演模式，您的身体素质已同步为角色相同；您的背包已被锁定，此次副本中无法使用。】
    “哈？”
    常枫一声低呼，虽然他没有天真到认为系统会任由他使用灵之体穿墙速通副本，但这一限制却也让他手中的底牌归于零。
    “真是没有一点空子可钻呐……”
    常枫无奈摇了摇头，心知这就是惊悚游戏的特色。
    在诡异世界中，使徒大多数情况下都处在劣势的一方，想要通过一己之力莽穿副本是不现实的。
    无论你的等级再高，装备再精良，系统总有办法让你体会什么叫“诡异”。
    当然，若是使徒此前表现不佳，装备和道具的获取未能跟上等级的提升，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噩梦的体验。
    冷静应对副本中的危险，合理利用装备物品，洞悉潜藏深处的真相才是通关副本的不二法门！
    脑海中林萱的裂隙情报一闪而过，常枫眯起眼睛凑近看向窗户。
    果然在玻璃依稀的倒影中，他的形象已变成了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白人男性。
    尝试般地握了握拳头，又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常枫感觉这具身体应该是经常锻炼，就身体素质而言和自己经过等级强化的躯体应该不相上下，而身高、臂展等数据和自己更是相似。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换了副躯体的原因。
    总的来说，常枫对这具身体还算满意，至少不需要去适应临时的躯体。
    当然，胳膊上浓密的毛发除外……
    将注意力从这具身体上转移开，直到此时常枫才有时间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先是探头看了看窗外，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从外面的景色看，这间屋子毫无疑问是二楼，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副本简介影像里的庭院和大门。
    默默将窗景与cg画面相比对，常枫大致估计了下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
    以面对别墅的视角来看，应该是位于二楼中心线的偏左侧。
    视线从窗外转至四周，毫无疑问，这里是一间书房。
    房间比较宽敞，地面铺着木制地板，中央还铺着个花纹复杂的圆形地毯。
    那扇窗户就位于房间中央，窗户下就是实木的宽大书桌；左侧是一整面玻璃书柜。
    房间的出口就在窗户的对面，木质的房门紧紧关闭，房门旁还有个精致的衣帽架。
    这很符合常枫对于中世纪书房装潢的想象。
    无论是装修还是陈列都符合一位学者的风格——简单、朴素而实用。
    整间屋子没什么不对劲，除了悬挂在中央的这具尸体外……
    是的，书房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至于为什么说是新鲜，是因为尸体的死相极为完整，看上去像刚死去没多久。另外在这密闭的书房里，常枫也没闻到任何特殊的气味。
    当然，也可能是被特殊的方式保存得很新鲜就是了。
    常枫倒退两步抬头看去，这具尸体亦是白人男性，看年纪似乎在四十岁以上，很符合剧情介绍中对于“教授”的描述，也不排除是其他人。
    “教授”身着白色衬衫西裤，一条结实的皮带穿过他的脖颈，将他悬于屋顶的吊灯之上。
    脚下是一张翻倒的木椅，看起来正是和书桌配套的那把。
    “就算是没准备晚饭也不用以死谢罪啊教授。”
    望着悬于吊灯下还在打着转儿的“教授”，常枫忍不住说道。
    半空中的“教授”没有回应，吊在灯下自顾自地转着圈。
    “行，您先玩着。”
    常枫耸了耸肩，绕过“教授”走向房门口。
    没有检查屋里的线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确认自己的退路。
    虽然嘴上调侃的很开心，但他可没忘记这里是裂隙副本，眼前这具看似无害的尸体随时有变粽子的可能性。
    咔嗒，咔嗒
    黄铜的门把手传来清脆的金属声。常枫皱了皱眉头，门把手上传来的阻力不像是锈死，反倒像是上了锁。
    【上锁的房门】
    似是为了验证常枫的想法，系统提示姗姗来迟。
    接到提示的常枫却是眉头紧锁。
    他先是低头查看了下门锁，这种造型古旧的门闩中间有一个钥匙孔，门锁应当是两向均可用钥匙的类型。
    紧接着常枫立刻摸索全身上下。
    “没有钥匙”
    摸索无果的常枫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我是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进入书房后开始接管这副身体，那么这位没有钥匙的记者又是如何把自己反锁在书房的呢？”
    正在这时，常枫隐约感到房间似乎颤抖了一下。
    地震？
    他先是确认了眼房间中央的尸体没有异变，紧接着箭步奔向窗户看向外面。
    “那是什么东西？”
    常枫瞳孔微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团灰色的雾气自宅邸下方升起。
    灰雾如有生命般蠕动升腾，不消片刻便笼罩到宅邸的二楼，很快超过了窗户的可视范围。
    虽然向上看不到，但他猜测这灰色的结界已经笼罩了整个宅邸。
    “这也是副本剧情的一部分？”
    望着窗台外黏腻蠕动的灰雾，常枫一时有些惊疑。
    这诡异的雾气让他联想到了他的蜃气炉，但二者又明显不是同一种东西。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解释了常枫的疑问。
    【重要提示！】
    【使徒请注意！】
    【因特殊原因，副本剧情及难度产生较大变化。】
    【副本名称变更为：飨食之宴】
    【难度等级提升为：b+】
    【使徒通关评价以b+级计算】
    【主线任务已变更】
    【当前任务：于“食客”降临前逃离别墅】
    【失败惩罚：无】
    【使徒请注意，鉴于副本难度提升，现对使徒提供补偿。使徒可选取背包中的一件物品解除禁用状态。】
    “what the fk？”
    常枫发出一声十分符合他当前扮演角色的感叹。
    ……

 第33章 遗言

    正所谓祸不单行。
    继常枫的背包被锁后，副本难度竟也发生了变化。
    “哼……所谓‘食客’，来吃什么也很明显了”。常枫低声自语道。
    既然食客的降临会引发副本难度的变化，就说明原先的副本设定中并没有他的出现。
    到底是因为何事导致了这位客人强行介入剧情当中，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副本之中唯一的变数当然就是使徒了。
    这玩意毫无疑问是冲他来的！
    如果食客的爱好是啃一啃石质建筑什么的，也就不必等他进入副本再赶来了。
    其竟可以干涉副本原有剧情，甚至系统在描述它时用到了“降临”这种词汇，可见来者并不简单。
    “首先，虽然祂还未到，但逃离别墅的方式明显已经发生了改变。”常枫看着窗外那层黏腻的灰色结界说道。
    “也许别墅中原有的剧情都会随之发生改变。”常枫猜想道。
    毕竟副本难度不会凭空增加如此之多，且增加的难度一定超过了他当前的实力范畴。
    否则系统不会平白为他解锁一件装备的使用权限。
    “其次是时间问题，系统对此描述得十分模糊，我得搞清楚食客来临的具体时间。”
    常枫心中暗下决定，随即打开了个人面板。
    背包中的道具暂时由灰色恢复成了彩色，但他很清楚自己只能取出一件装备。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装备的问题。因为食客的到来，系统解锁了我背包中的一件道具。这件道具应该就是关键！也许能降低我通关的难度，或者能直接让我逃离？”
    常枫的眼神在蜃气炉和朔望之间来回摇摆。
    “不行，我现在收集的线索不够，不能贸然取出装备！”
    常枫摇了摇头，关闭了个人面板。
    朔望的灵之体未必能够穿透包裹别墅的灰雾，而蜃气炉召唤的亭中诡影也是亦然。
    一旦自己取出错误的装备，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毫无疑问的死亡。
    “抛开食客不谈，这栋别墅里也不安全啊。”
    常枫叹了口气，他可没忘这里原本就是个d级的副本，此时可谓是腹背受敌。
    “既限制装备道具，又搞出什么难度提升，还真让人头疼啊……”
    嘴上虽这么说，但常枫的眼中却明显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
    就在常枫因为副本变动而头疼之际，有人也正为了常枫的事情而头疼。
    【您所调阅的资料保密等级过高，需向上级直属部门提交正式申请，经批准后方可调阅。】
    “哈？”
    望着被驳回的调阅资料申请，电脑前的林萱面露异色。
    “保密等级居然这么高？常枫那小子真会给我找事……”
    林萱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调阅二十年前的一起裂隙事故居然这么困难。
    “一起裂隙事件居然有这么高的保密度？常枫这小子的父母还牵扯其中？”
    此时借阅被拒，她的好奇心也被成功勾了上来。
    “算了，毕竟是很有潜力的新人，上次提供的情报又十分宝贵，可以尽力争取一下。”
    犹豫片刻后，林萱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
    “喂，老爸，有份资料你帮我调阅一下。对，我的保密等级不够。”
    “哎呀，找男朋友的事以后再说！匈奴未灭呢……”
    ……
    深吸几口气，常枫眼中的兴奋稍减。
    眼下第一要事是先找到离开房间的钥匙。
    毕竟这是在诡异世界，很难保证挂在吊扇上的那位能这么一直安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走至房间中央。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给这位死者搜搜身。
    依照正常人的习惯，钥匙这类重要物品最有可能随身携带。
    “唔，不得不说这高度也恰到好处。”
    常枫熟练地旋转着死者身体，快速翻遍前后口袋。上方的吊灯传来阵阵不堪重负的声响。
    “很好，兜比脸还干净……等等，这是什么？”
    一番搜索下，前几个口袋空空如也，就在他翻找最后一个口袋时，竟意外地摸到了一个硬纸片。
    常枫将纸片取出，未及在灯光下观看，系统提示先一步触发。
    【名称：玛丽罗斯号船票】
    【类型：副本开启物品】
    【功能：开启特殊副本“玛丽罗斯号”】
    【备注：当九位特殊的客人收到船票，美丽的玛丽罗斯号邮轮就将起航】
    “这就是副本之匙？”常枫低呼道。
    刚在上一个副本听克青说过这类物品，没想到立刻就被他遇到了。
    “嘶……这船票……好像有点坑爹啊？”
    常枫扫了一眼系统备注，便察觉到不对。
    “九位特殊客人，指的不就是使徒嘛！那如果其他八名船票拥有者都是高等级大佬，副本难度岂不是要上天？”
    想到这里，常枫默默将船票揣进兜里。
    这玩意如果挂到交易网站上，没准有冤大头愿意收购，好歹能给他的钱包回回血。
    他没敢将船票放入系统背包，而是小心收到了裤子口袋。
    他不确定此时收入背包的物品是否会被限制取出。
    如果船票是剧情相关的重要物品，到时候取不出来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奇怪，一个自寻短见之人，为什么还要准备船票呢？”常枫狐疑地看了看头顶的教授。
    “难道他是死于非命？教授早就察觉到危险，所以才要买船票逃命？”常枫的一瞬间迸出许多联想。
    摇了摇头，将有关于船票的推测暂时压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离开的钥匙。
    这具悬挂的尸体已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除非进行细致的解剖。
    对此常枫表示无能为力。
    其一他并没有相关的技术，其二这里也没有适配的工具……
    他快步走到窗前，准备检查一下窗下这宽敞的书桌。
    窗外诡异蠕动的结界预示着食客的逼近，浅灰色的光芒透过玻璃洒向书桌。
    这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桌面显然是经过整理，整洁的不似办公的场所。
    桌面有些空荡，所有书籍、笔记等都被归置到一旁的书柜，空荡的桌面只余一台样式古朴的手动打字机。
    “抛开船票不谈，这死亡现场还真像是紫砂……”
    常枫抚摸着桌上唯一的打字机，低声说道。
    他仿佛看到了教授一脸平静地收拾好桌面，整理好衣着，而后从容奔赴死亡。
    打字机是金属质地，由于经常使用，金属按键被磨得发亮。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但依旧纤尘不染，看得出使用者将其保养得很好。
    打字机中央插着一张未用完的白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所有人都会死，但总有人能活下去。”

 第34章 地毯

    拿起白纸翻看了一番。
    常枫确认纸上除了这句“遗言”外并没有其他隐藏内容。
    “额……教授你的真名难道是克莱恩？”常枫调侃道。
    身后的教授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打着转儿。
    常枫耸了耸肩，继续在桌上翻找起来。
    一通搜索后，他只在书桌的抽屉中找到一份裁剪好的简报，虽然上面用的是英文，但系统依旧给出了翻译。
    【近期，葛罗夫博物馆开展为期7天的珍贵藏品展览活动，其中包括珍贵的黄金面具、水晶头骨等。】
    【当中最具研究价值的当属出土于埃及的古老石板，根据其上所雕刻文字推测，该石板属于着名书籍“死亡之书”中的一页。】
    翻过纸片，剪报的背面是一通没头没尾的文字，系统甚至懒得给出翻译。看来这正面的信息才是重点。
    “黄金面具、水晶头骨、死亡之书？”
    不知道教授收藏这条新闻是何用意，常枫皱了皱眉，将简报收好。
    麦凯恩教授将书桌一扫而空，唯独留下这一份简报。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这总归是一条重要的信息。
    随着情报的逐渐收集，零碎的信息总能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书桌上没有其他线索，常枫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书柜。
    书柜是深褐色的木质基地，满满当当的书籍就锁在透明的玻璃门中。
    玻璃柜门当中嵌着一个黄铜锁眼。
    常枫推了推玻璃柜门，薄薄的玻璃纹丝不动。
    毫无意外，系统提示紧随而来。
    【打不开】
    常枫叹了口气，见多了这种系统提示后，他连尝试暴力破解的想法都没有了。
    这是系统基于他当前身体素质及技能装备得出的结论。
    只要出现这类提示，那么就绝对打不开，硬试只是浪费自己时间。换而言之，如果有打开柜门的可能，这句系统提示根本就不会出现。
    既然无法打开，常枫只能透过玻璃柜门观察内部的书籍。
    麦凯恩无愧于教授之名，书柜当中的书籍摆放得满满当当。从这些书籍便能看出，这位教授相当博学。
    他仅是粗略查看，便发现了至少6种不同语言的书籍。
    当然，其中有不少类似英文编撰的书籍。但常枫并不认识，这些专业的单词对他来说过于生僻。
    而无往不利的系统翻译，此时却毫无动静。
    常枫猜测这是由于书籍的内容与自己当前副本毫无关联的原因。
    系统不翻译与副本无关的内容，本身也是节约使徒的时间。
    仔细观察后常枫发现，这位教授似乎有点强迫症。
    书柜中的书籍都摆放得很整齐，似乎是经过很精心的整理。
    相同语种的书籍都被存放于同一列，而每一行的书籍又根据高低厚薄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对于一个需要经常查找参考书籍的人而言，这样摆放未必能提升工作效率，但一定会赏心悦目。
    在书柜的角落，他发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因素：有一排书籍的摆放是杂乱无章的。
    常枫俯下身，细细观察着这排杂乱的书籍，这一排恰好都是英文书籍。
    也许教授死前刚刚使用过这些书，还未来得及整理；也许是教授故意如此摆放。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排书籍都是重要的线索。
    “唔，系统并没有进行翻译，这也说明了书籍的名称并不重要。”常枫摸了摸下巴，低声思索道。
    那么，是不是藏头谜语？
    常枫换了个思考角度，试着将每本书籍的首字母连接在一起。
    e t p r a c
    这什么玩意？外星人？
    常枫以他多年的学习生涯和大学录取通知书发誓，这绝对不是个正常英语单词。
    事实上，这一排书籍的名称无论是首字母、尾字母还是斜向排列，都不能拼成常规单词。
    “所以？这排书籍毫无意义？纯粹是强迫症的教授故意乱放折磨自己？”常枫说道。
    等等，强迫症？
    “嘶，如果把这排书籍以其他书籍的摆放顺序自小到大、从薄到厚排列的话……”常枫突发奇想。
    隔着玻璃没法用手排列，他只能在脑中意想。
    将书籍排列整齐，再取首字母的话……由首字母排列而成的单词就变成了carpet。
    地毯。
    这个单词他倒是认得。
    常枫扭头，看向身后。
    地毯就位于书房中央，教授尸体的正下方。材质大抵是羊毛质地，整体为圆形，花纹繁复。
    之所以说其花纹繁复，是因为与普通地毯的花饰不同，这张圆形的地毯上从内到外一圈圈排布着由细到粗的黑色条纹，每圈条纹之间又嵌有阿拉伯符号作为装饰。
    作为书房这种沉稳房间的装饰品，它显得过于突兀且活泼。
    凝望地毯的时间一长，那层层叠叠的条纹仿佛开始旋转，令人头晕目眩。
    常枫起身走过去，掀起地毯一角，铁锈的腥味直冲鼻腔，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出现在地毯下方。
    忍着刺鼻的味道，常枫一把将地毯掀开。
    顿时，一个颜色猩红的繁复法阵出现在地毯下方。
    猩红法阵以大六芒星为基底，四周围绕多个复杂的小型法阵，剩余的空白之处则由许多不知名符号填补。
    法阵正中央的上方，正好便是自缢的教授尸体。
    “不愧是诡异世界，就连死个人都没那么简单。”望着地板上诡异的图案，常枫不禁发出感叹。
    教授的死因也在法阵出现的那一刻重新变得扑朔。
    与此同时，常枫发现一把黑色钥匙就放置在法阵一侧。
    “将钥匙藏在脚垫下真是人类的通性。”
    常枫毫不避讳地将手探进法阵内，捡起黑色钥匙。
    在刚进入副本时，他就在地毯上来回走了好几次，这法阵真要有什么危险早就触发了。
    拾起钥匙，常枫先是对着书柜的锁孔试了试，发现并不匹配。
    书柜的锁对应的钥匙应该更加小巧。
    “好，看来这里暂时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这间书房已被他翻找得差不多了，硬要找其他线索，就只能解剖眼前这具尸体了。
    不过考虑到在法阵里挪动尸体不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想想常枫也只好作罢。
    耸了耸肩，常枫走到门口。
    将黑色钥匙插进门锁当中，果然是严丝合缝。
    钥匙轻旋，房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门锁已被打开。
    正准备打开房门离开，常枫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身子忽然顿在原地。

 第35章 暗格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常枫并未第一时间推门出去，反倒是扭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书房的布置。
    环视书房一圈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黄铜打字机上。
    他踱步走回书桌前。
    手指悬于打字机的按键上方，随后他若有所思地在打字机上敲下一行单词。
    c 、a、 r 、p、 e、 t
    正是书柜中隐藏的暗语。
    每敲击一次铜制键帽，下方便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颤音。六个字母全部敲完，打字机并无反应。
    常枫等待了片刻。
    “难道猜错了？”他喃喃道。
    话音刚落，一阵机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自打字机内部传来。
    哐当！
    打字机内部传来一声机簧触动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厚重的金属底座裂开一道缝隙，一个暗格被机簧弹了出来！
    暗格中静静摆放着一个石质烟斗和一张纸片。
    “哈，我就知道有问题！”
    常枫一边取出烟斗和纸片，一边笑道。
    方才他正准备离开房间，却突然发觉一点不对劲。
    这丝不对劲来源于谜题的隐藏方式。
    地毯下藏钥匙这种隐藏方式明显较为简单，而书柜中的字母谜题却需要进一步解密才能获取答案。
    两者相比较而言明显是书柜的谜题难度高一些。
    而如果一个谜题的答案存在更容易破解的方式，那么这个谜题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
    说人话就是：如果常枫先一步搜索了房间，那么有很大概率找到地毯下的钥匙。
    这样一来书柜中的谜题就成了毫无意义的摆设！
    除非这个谜题不单单指向地毯下的钥匙，而是别有深义。
    抓住这一点不合理的线头，常枫继续往下深究。
    在这个书房之中，与地毯这个单词有联系的，除了地板中央那个货真价实的地毯，也就只有书桌上的那台打字机了……
    于是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便有了开始的一幕。
    当然，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能够被麦凯恩教授小心藏在这个特制打字机内的，必然是他极其重视的东西！
    【名称：海泡石烟斗】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吸食烟草】
    【备注：造型古朴，简约大气，深得上流社会青睐。】
    烟斗是剧情物品，无法带出副本。
    但常枫目前并不知道它该用在何处。
    想到这里，他拿起烟斗仔细端详。
    烟斗主体是石质的，配有木质烟嘴。拿在手上感觉沉甸甸的，单手刚好把握。
    “唔，看来教授经常使用这只烟斗。”
    常枫手指轻轻蹭了蹭烟斗的斗钵，指尖立刻沾上了不少烟油。
    顺势又将烟斗向桌面磕了磕，除了磕出些未燃尽的烟丝碎屑外别无其他。
    “这就有意思了……”常枫说道。
    以这烟斗的使用程度来看，麦凯恩教授的烟瘾应该不小。
    作为一个老烟民，为何将烟斗这种常用的物件锁进打字机隐秘的夹层中呢？
    “想要戒烟的话，放进抽屉里多方便。反正戒烟过不了一天总归是要再拿出来的……”常枫摩挲着下巴低声说道。
    至少他能确认烟斗必然是极重要的物件，目前无法理解只是因为线索不全罢了。
    说到线索，常枫不禁看向那张烟斗压着的纸片。
    纸张是对折的，这是为了方便装进打字机狭小的格子里。
    纸张的边缘还有明显被撕下的痕迹。
    将烟斗收进角色衣服的口袋，常枫打开对折的纸张看了起来。
    对于这类重要信息，系统没有吝啬翻译的能力。
    【雾月三十七日】
    【一场未知的疾病袭击了我的女儿，所有医院都宣告束手。】
    【十多年的考古经历让我积累了不少隐秘的知识，但即便是以神秘侧的眼光来看待这场疾病，也同样无法解释和解决。】
    【艾丽娅的身体日渐消瘦，即便是掺有复苏泉水的糖果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我必须找到方法……】
    纸上的信息到此结束。
    “什么东西……雾月？还三十七日？这是小说还是日记？”
    常枫看了看纸上的字迹，明显是出自手写而非打字机。
    如果是编撰的小说，用现成的打字机不是更加方便？
    教授这种手写于本子上，而后撕下来的行为更像是在撕日记。
    “也就是说，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喽？虽然与近现代欧洲类似，但差别还挺明显。”
    常枫自语道：“虽然也有年、月、日的设定，但明显与现实不符。其中一个月份居然叫雾月，而且一月至少有三十七天。不过倒也有医院、考古等相似之处就是了……”
    见到日记上奇怪的历法，他饶有兴致地思考了片刻，随后便将关注点转移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这页日记中，最重要信息毫无疑问是教授的女儿，那个名叫艾丽娅的少女。”常枫说道，“莫非教授上吊的原因，便和他女儿重病有关？”
    “生命之泉……听上去就很高大上。这教授考古时似乎积攒了不少好东西？”
    “听上去这么高级的糖果，也没能抑制艾丽娅的病情，看来她的病症也不一般呀……”常枫逐步提取着纸张上的信息。
    “等等，教授不会是因为染病才想不开的？”
    “那我岂不是也会被传染？”
    常枫心下一沉，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就算这病症真有传染性，感染的也是这具记者的身体，和他常枫没什么关系。况且使徒出副本时系统会清除所有负面状态。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此刻染上急症，应该也不会耽误接下来的副本。
    毕竟人家一个小女孩得了都没有立刻去世不是~
    耸了耸肩，常枫转身去开门。
    在他打开打字机的暗格后，这间书房基本没有容易找到的线索了。
    至于那个锁上的书柜钥匙，他猜测应该是被教授藏在了别墅的其他位置，在这里干耗着也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的搜索我可得留点心。既然书房中有暗格，那说不准其他房间也有隐藏的东西。”常枫暗暗想道。
    走到房门前，他没有着急立刻推门出去。
    他先是打开个人面板，调出了背包界面。
    背包中的物品散发着彩色的光泽，但他很清楚此次副本中自己只能取出其中的一件。
    他单手推开房门，另一只手则悬于面板之上，随时准备取出物品。
    “呵……如果有什么东西阴在门后，那就别怪我召唤哥们揍你了……”

 第36章 对视

    预想的袭击并未出现。
    推开门扉，出现在常枫面前的是一条昏暗的走廊：陈旧的木地板，霉迹斑驳的墙面，走廊顶部的小灯闪烁着昏黄的浅光。
    身后的书房门自动关闭。
    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噪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没有理会关闭的房门，常枫默默将书房钥匙收好。
    借助头顶微薄的灯光，他仔细观察着这条走廊的布局。
    按照刚出门时的方位，他的左手边仅剩一个房间，紧接着便是走廊的尽头。而走廊的右侧，别墅二层的另外半边，尚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左还是右？两个选择摆在面前。
    常枫暗暗思索，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推测，每个房间都有可能藏有重要信息。
    即便是空房间，他也免不了去探查一番。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转身向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这是别墅二楼最左侧的房间，先搜这间也省得他来回走。
    吱嘎……嘎吱
    脚下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这脆薄的地板行走很难不担心它承受不住。
    好在左侧房间很近，很快他就走到门前。
    尝试着扭动了下黄铜把手，常枫发现这间屋子竟然没锁。
    这倒省了他找钥匙的功夫。
    推开房门，灰白色的光线自对面两扇巨大的玻璃窗上投了进来——这是落日透过结界洒下的余烬。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常枫食客即将到来。
    光线照射之下，整个房间的布置显得极为清晰。
    这是一间卧室。
    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中央摆着的鹅绒大床，床的左右搭配着矮柜和茶几。茶几上倒翻着喝空的酒瓶和残留酒液的杯子。
    常枫左右打量一番，这才发现卧室门的右侧是一排贴墙的实木衣柜。
    而大床的对面则是一整面的白墙。
    白墙中央悬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搂着个看上去不过8岁的少女。
    二人同框看上去温馨且甜蜜。
    “唔……没猜错的话，这是教授的老婆和女儿？”常枫盯着画像低声说道，“按理来说，这里难道不该放全家福么，画框里怎么独独缺少了教授？”
    莫非……
    常枫快步走至床前，一把掀起床上的绒被。
    这张大床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只枕头。
    “夫妻生活不和睦，异地分居？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幅画应该不会出现在卧室。”常枫说道。
    “难道是妻子早逝，所以才悬挂画像以留纪念？”常枫叹了口气猜测道。
    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位教授可谓是倒霉到了家。
    不仅妻子离世，女儿又身患不治之症。
    一边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着猜测推理，常枫一边进行着翻找的工作。
    很快他便搜完了整张大床。
    无论枕下还是枕芯，亦或是被单之下都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他想要的线索。
    “好，爷又浪费了五分钟。”
    拍了拍手，常枫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矮柜。
    “很好，没有上锁。”
    常枫走至矮柜旁，轻松拉开了柜子的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张孤零零的纸片。
    拿起纸片，他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
    又是一张剪报。
    报纸的标题用极粗的字体写就，后面还跟着个大大的感叹号。
    【博物馆展品失窃！】
    【葛罗夫博物馆展物于昨晚遭窃！据内部人员核查，被盗展品是拥有着古老历史的石板，死亡之书的残页！】
    【据本镇警长所述：失窃展品在博物馆藏品中属于价值较低一档，窃贼应该缺乏相关考古知识且是仓促作案。警长称其已有了具体调查方向，目前该案件仍在进一步办理之中。】
    “呵，这新闻居然还有续集？”常枫微笑道。
    他还不知上一条新闻是何用意，想不到在这儿找到了后续。
    “哼……不愧是‘专业’的办案人员。”
    读完这则新闻，常枫嘴角撇起一抹不屑的微笑。
    “仓促作案的毛贼能从博物馆偷到藏品？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贼，也该知道优先挑选黄金、宝石、水晶这种明显就价值高昂的藏品。”
    他继续猜测道：“会去选择石板这种看着就不值钱的东西，很明显人家就是冲着它去的……”
    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他接着说道：“窃贼团伙肯定能解读石板上的内容，不然偷来毫无意义。以此判断这伙窃贼不仅是有计划有准备，并且也具备相当专业的考古知识。”
    “这不是和警长的结论正好相反嘛……”常枫耸了耸肩道。
    随即他又疑惑道：“话说回来，麦凯恩教授收集这些简报做什么？难不成教授私下还接侦探的活计？这诡异世界的经济也不是很景气嘛。”
    疑惑暂且压下，常枫将剪报收进了口袋。
    “接下来看看床底有没有线索……”
    常枫说着趴在地板上，向着床底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苍白透明的脸……
    一个身形娇小的鬼魂正趴在床底与他对视。
    深邃的瞳孔没有一点眼白，漆黑的血管蔓延在白纸一般的脸上。
    这张脸属于绝对不属于任何活着的人类！
    瞬间，常枫心中飞腾起无数羊驼。
    尽管一直保持着警惕，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疏忽了。
    在副本中做出看床底这种堪称立fg的行为时，他竟没有提前打开背包！
    也难怪他疏忽。
    自他进入卧室后，又是搜查又是翻找，顺便还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谁能想到这么大的动静下，这鬼东西竟然还能安稳地趴在床下！
    一抹冷汗顿时浮现于常枫的额上。
    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在对面的诡异没有袭击前，他不想因为乱动而触发诡异的袭击条件。
    暗自深吸一口气，常枫稳住心神打量起对面的诡异。
    刚刚情形紧急他没仔细打量，这细细看去却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形态透明、造型恐怖的诡异，如果去除掉那些非人元素，其相貌竟然和画像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那个曾经身患重疾，医药难治的少女艾丽娅！
    常枫眨了眨瞪到干涩的双眼，面前的诡异少女竟趁着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见。
    见此异状，他腾的一下站起身，迅速环视四周。
    卧室空空荡荡，潜伏床底的诡异已消失在了房间内……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常枫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和副本中的诡异第一次见面，便这么惊险刺激。
    “刚刚她为什么不动手？”常枫疑惑道。
    方才无疑是诡异动手的极好时机，一旦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袭击，恐怕不死也得掉层皮。
    是系统对诡异的限制？还是没有触发诡异的攻击条件？他心中略感不解。
    “有一点我倒是猜对了。教授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的女儿，而艾丽娅也化为了诡异。”常枫说道。
    每个诡异的形成都有其特殊的原因，亦或有更深层的规律。林萱的话回荡在常枫耳边。
    “艾丽娅为什么会变成诡异？看来这副本似乎有内情还待发掘。等等……那教授的妻子有没有可能也变成了诡异？嘶，还有刚刚吊死的老教授。”想到这里常枫不禁有些头疼。
    诡异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已经够麻烦了，这要是一下子来好几个那才叫遭不住。
    常枫摇了摇头，将这无端的推测暂且压下。
    到目前为止，他收获的副本线索有限，多想也是无益。不如将注意力放到当下。

 第37章 宝石戒指

    不得不说，常枫着实有些心大。
    正常人若是遭遇了诡异贴脸，要么暴起反击，要么仓皇逃跑。
    无论是哪种选择，至少这房间是绝对不敢多待片刻的。
    但常枫脑回路与常人颇为不同，在他看来一味逃避是没有用处的。
    在不知道别墅中到底有多少诡异，诡异的攻击模式又是未知时，贸然逃离与继续待在闹鬼的单间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在没有真正遇袭时就惊慌逃离，那剩下的房间还要不要搜了？
    没有线索便没法掌握诡异的特性，等到诡异真正暴起时反而会手足无措。
    这也是他能够一直保持冷静并破解副本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尚未触发诡异攻击的前提下。
    像遭遇雾隐山中的寻血旅人时，他自然是跑的比谁都快……
    闲话少叙
    决定继续搜查后，常枫眼神飞快扫过窗台、地板等角落。
    卧室里陈列简单，没什么复杂的家装，搜索起来也是十分便利。
    一番查看下常枫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整间屋子也就只剩下了靠墙的衣柜。
    “嘶，还真是够俭朴的。”
    打开柜门，望着空荡的衣柜常枫不禁笑着说道。
    眼前宽大的衣柜里只挂着寥寥几件男士正装，这是作为教授最后的体面。几条相同款式的长裤则零散堆在柜子的矮处。
    “在老婆孩子去世后，生活似乎陷入了相当邋遢的境地啊~”
    常枫看到几件男士正装上还残留着未洗净的污渍，他只能一边吐槽，一边手脚利索的翻找起衣裤的兜子。
    可惜，这次并未找到剧情相关的物品，更别提船票那样的额外奖励物了。
    “嘶，这房间就这么点东西？”常枫疑惑道，“这信息量可比书房差远了。”
    相较于书房，卧室里的线索少得可怜。
    排除那个行踪不定的少女诡异外，卧室里能找到的信息便只有博物馆失窃以及教授妻女去世的消息了。
    “既然书房中有打字机这个隐藏的线索，那么卧室中会不会有呢？”常枫用审视的眼神环视四周。
    很快他就有了目标。
    目光停留处，正是那张画着麦凯恩教授妻女的油画。
    走到近前观察，常枫更是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这幅油画，悬挂在墙上的时间不对！
    一副相框，若是在墙上悬挂的时间久了，由于日晒和房间灰尘等因素影响，相框下的墙面通常要比其四周更加干净。
    而这种痕迹若是落在灰质的墙面上基本很难消除。
    这幅画像四周，存在更大一圈黑白分明的边界。
    这些痕迹说明这面墙在极长的时间里，曾经悬挂过一幅更大的油画或其他什么方形物品，而这幅稍小一些的油画则是后放上去的。
    当然，这其实并不能证明油画有什么问题，更有可能是教授心血来潮下更换的。
    但是，在常枫眼中，这点异常已足够引起他的注意。
    “抱歉啦，夫人小姐，先请你们挪挪位置。”常枫说着便伸手去取画作。
    画作挂在墙上，不是很高，他很轻易就将其摘了下来。
    他动作似是轻松，其实在摘画作时一直在小心四周。
    毕竟少女诡异在这个房间徘徊过。
    眼下虽不知她去了哪里，但动她的画像还是要时刻当心。
    好在全程无事，不知是诡异少女对此无动于衷还是她已经离开。
    “哼，不愧是诡异世界的考古学家，真喜欢设置谜题。”常枫笑了一声。
    摘下画作，其后隐藏的秘密也显露而出。
    画作后方的墙体竟然被整体掏空，方形的空洞中镶嵌着一个保险箱。
    保险箱是近现代经典款式。
    金属打造，通体呈深绿色，旋转罗盘密码锁搭配开门绞盘，全机械结构坚实耐用。
    “唔……暴力拆卸肯定是行不通，使用灵之体或许可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常枫思索道，“现在就动用这张底牌还为时尚早，先想想教授有没有留下密码再说。”
    “教授似乎有意将秘密藏在别墅各处，既不想让人找到，又何必留下秘密的钥匙供人发掘呢？”常枫摸着下巴思索道。
    “以书房为例，他既然把秘密放在了打字机中，却又将密码藏在了书柜……难不成是特意留给我的？”教授这离奇的操作让常枫一时间捉摸不透。
    “等等，书房？”
    一束灵光闪过，常枫笑了起来。
    “什么嘛，原来密码我已经见过了。”
    说罢，他竟自顾自地转起了密码锁。
    “那么，先是顺时针……9，再是逆时针……3……”
    咔嗒！
    一番转动过后，保险箱的机簧上传来清脆响声。紧接着常枫转动绞盘，保险箱应声而开。
    “哈！密码果然就在地毯上。”常枫惊喜道。
    就在刚刚，常枫突然想起书房地毯上的奇怪花纹。
    那一圈圈的由粗到窄的线条就是旋转方向，而其中点缀其中的阿拉伯符号则是每圈对应的密码。
    “话说回来，书柜谜题的答案也是地毯，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层含义。”
    常枫一边念叨着，一边迫不及待打开了保险箱门：“里面会有啥呢……存款？还是探险得到的宝贝？”
    对于一名使徒来说，在副本中搜刮npc的家当着实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而且常枫隐隐有种预感，里面的东西似乎就是教授留给自己的。
    “嚯，还真是宝贝？”
    眼前的箱子中，静静躺着一枚宝石戒指。
    银白色小巧戒身，似乎属于某位女性，其上镶嵌的宝石闪烁着晶莹的绿色光泽。
    这戒指如此精美夺目，以至于常枫都差点忽略戒指下方的信纸。
    取出戒指，常枫查看起物品说明。
    【名称：祖母绿戒指】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未知】
    【备注：精工细作，璀璨辉煌】
    【剧情相关物品，不可携带出副本】
    “又是剧情相关物品，算上海泡石烟斗已经两件了啊。”
    常枫淡定地咂了咂：“啧啧啧，真是可惜，如果能带出副本估计能值不少钱。”
    小心收起宝石戒指，常枫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压在戒指下的纸张。
    每一点情报对于通关副本都弥足珍贵，这张薄薄的纸张在他眼中可比宝石戒指有吸引力得多。
    翻开纸张，这又是一页日记，写就的时间在书房那篇日记之后。
    【灰烬月二日】
    【我的世界崩塌了】
    【医学、神秘学同时宣判了艾丽娅的死亡】
    【她的呼吸已经停止，灵魂已归冥冥】
    【即便用尽了所有我能做到的手段，依旧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要从死神手里夺回你！艾丽娅，我最心爱的明珠，即便要付出我的生命，即便是万劫不复！】
    透过这些颤抖的字迹，他似乎能看到写下这篇日记时教授的无助。
    “人死不能复生啊教授。”常枫习惯性地说道。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等等，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女儿确实复生了。至少是以诡异的形态停留在了别墅中。”
    “这样说来，在女儿死亡后，教授继续做了某些事情导致女孩以诡异的形式复活了？”常枫摩挲着下巴思索道，“这么拼命救女儿，你倒是也管管老婆呀？”
    这时，一束灵光在他脑中闪过。
    “诡异……死神……失窃的死亡之书？”

 第38章 佣人发箍

    一心想复活女儿的考古学教授，被刻意收藏的有关死亡之书的报纸。
    这两者之间若是没什么关系，那他当场就把兜里的烟斗吃了……
    “唔，无非是两种可能嘛。”常枫自语道，“要么教授化身侦探去寻找遗失的死亡之书残页；要么这石板根本就是他偷的。”
    透过洁白的玻璃，常枫凝望着窗外。
    浅灰色的结界安静矗立在别墅外，如耐心的猎手，静候万物的终极。
    其色就像是燃尽的残尘，又如万物的凋零。在那蒙蒙的灰色中，似乎一切都将迎来终结。
    这位即将赶来的“食客”和死亡之书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副本推进至此，他总算抓住了些线索。
    常枫环视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处。
    如此一来，二楼靠左侧的两间屋子便全部探索完毕。
    常枫小心推开房门走出。
    艾丽娅并没有守在门口，走廊灯光昏暗不见人影。
    但这非什么好事情，一个不知底细的诡异藏在暗处，他走的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戒备。
    “唉……往好处想想，至少现在还没触发战斗，我还有时间搜集线索。”常枫自言自语道。
    在微薄的灯光掩映下，他走过书房，继续朝着前方的昏暗处走去。
    脚下的木板传来嘎吱的脆响，在空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幽静的走廊里不时传来阵阵寒意，一种被窥视的森然油然而生。
    “呼，应该是我的错觉……才怪啊！”常枫忍不住低声暗道。
    只有烂俗电影中的配角，才会忽视自己的直觉，常枫自觉没笨到那种程度。
    那个长相恐怖的灵体似乎就藏于不可视的暗处，戏谑地看着他戒备的姿态。
    “丫还不如直接亮血条呢……”
    这种感觉让常枫有些难受，但他也只能强压心绪，继续向前。
    走了十几步路，他心里默默估算着，此时应该走出了书房的范围。
    随着他的前进，暗处的事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左手边依旧是斑驳的墙体，而此时常枫的右手边，却是出现了一个木质的楼梯。
    楼梯高度止于二层，楼道中的照明设施似乎出了问题，向下看去只有一片漆黑。
    视线越过楼梯继续沿着走廊向前，常枫看到前方不远处隐约可见第三个房间。
    是继续向前？还是先去一楼探索？
    “以副本中的剧情来推断，我所扮演的记者由别墅正门进入，直至进入二楼的书房。一楼应当属于‘我’探索过的区域，为安全区的可能性较大。”
    常枫略作思考后随即又推翻了这个猜测：“但也不排除‘我’在一楼遇到危险，被追至二楼书房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常枫无奈耸了耸肩。
    事实上，在别墅中任何看似正常的行为都存在招致诡异攻击的可能。这些没有建立在实际线索上的推测除了扰乱他的思绪外毫无用处。
    “无所谓了，以这个副本的尿性，线索估计是分散在别墅的各处。即便我略过二楼，最后难免也要回来补齐线索。”
    回想起前两个房间的布置，常枫作出判断。
    轻笑一声，他随即路过楼梯，继续沿着走廊朝前面的房间走去。
    不消片刻，常枫走至近前。
    “嘶……”
    待看清门上的装饰后，他忍不住轻嘶一声。
    这是因为眼前房门与书房、卧室的原色门不同，它是粉色的……
    在这个房门较矮的地方，还有着许多用蜡笔画的稚嫩涂鸦。
    这色彩绚丽的风格与晦暗的走廊格格不入。
    看这情况，这间屋子妥妥的是儿童房没跑了！
    虽然只在床底与诡异匆匆一眼，但他对于艾丽娅的现状记得异常清楚。
    她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遍布着漆黑的血管与咒文，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半点眼白都看不到。
    如果教授没有其他孩子，那么这扇门后，就是艾丽娅生前的居所！
    自从在床底打了个照面后，少女诡异便不见了踪影。
    如果说这座别墅有一间屋子最有可能是她的藏身之处，那么一定是眼前这间屋子。
    这些推测在常枫脑海中一闪而过。
    思索片刻后，他没有选择推门进入。
    根据保存在常枫脑海中的别墅构造，这栋屋子应当是中心对称，两侧各有两个房间，楼梯就建在当中的位置。
    也就是说，儿童屋后面应当还有一个房间才对。
    而他一旦进入儿童屋，是极有可能触发战斗。
    说战斗其实是在抬举他自己，一旦遭遇诡异的袭击，无法使用背包中装备的情况下他肯定是要逃命的。
    而逃命的第一选择又肯定是向楼下宽敞的区域跑。
    这样一来，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就极有可能没机会探索了。
    所以常枫索性先去看看这最后一个房间，这样即便是在儿童房遇到危险（是的，这货明知可能有危险依旧没有放弃探索的打算），也能够保证在二楼搜集到线索的完整性。
    屏息静听，粉色房门后没有任何声响。
    常枫也不作停留，蹑手蹑脚地路过粉色房间，朝着更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走廊尽头那斑驳霉裂的墙体便出现在他眼前。
    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门就静立一旁。
    保持着戒备，常枫扭开房门。
    下一秒，一股陈旧的发霉的味道就直直窜入他的鼻子。
    在门外轻咳了两声，他总算适应了这股刺鼻的霉味。
    四下打量一番，他发现了味道的来源。
    这应该是个佣人的房间，阴冷而又潮湿，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是一扇小小的圆窗。
    抹布拖把等清洁用具就摆在房间一侧，在这阴冷潮湿的屋子中慢慢霉变。
    清洁工具旁还摆着个茶色的木桶，其中残留绿水已不知发酵了多久……
    常枫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便看到一张靠墙的单人床。
    和教授柔软奢华的卧室大床不同，眼前这张床简陋又朴素，床上散落着佣人的衣物。
    这间佣人房显然很久没人住过，床榻和衣物上也落了不少灰尘。
    房间里很杂乱，看得出佣人走的时候很匆忙，衣服没有叠好，水桶中的脏水也没来得及倒。
    眼前并未有明显的线索，常枫索性翻找起房间，希望能够找到带有系统提示的物品。
    一通翻找过后，还真被他找到一件。
    【名称：佣人的发箍】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
    【剧情相关物品不可携带出剧本】
    这是一个黑白色的弹力头箍，近现代欧洲的女性佣人们通常将其戴在头上防止碎发影响工作。
    常枫在床榻的角落发现了它。
    “奇怪，发箍居然是剧情物品，与之配套的佣人衣物却没有系统提示……”常枫略感疑惑。
    “等等，这玩意我揣哪儿？总不能戴头上……”
    看着手上这黑白相间、点缀花边的半圆形发箍，常枫倒吸一口凉气。

 第39章 第二个法阵

    常枫最终还是没将发箍戴在头上。
    上下打量自身一番，他选择将头箍别在左肩上。
    这具临时身体的主人似乎经常锻炼身体，肩背的肌肉较常人大不少。这本该戴在头顶的头箍别在肩膀上倒是刚好合适。
    虽说这造型十分另类，但总比戴在头上体面些……
    “呼，我真该庆幸，特殊道具是这发箍而不是那套女仆装。”常枫长舒一口气，“现在，二楼就只剩最后一间屋子了。”
    迈步走出房间，粉色的儿童房就静静立在一旁。
    常枫凝声低语道：“想要找到离开别墅的方法，还是要冒这一回险。”
    虽说有些冒险，但也并未无的放矢。
    有了前两次的副本经历，他也对副本的难度有了一定了解。
    在难度较低的副本中，系统会给使徒留出一定的选择空间和容错。
    像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这种设定，通常不会出现在这种难度的副本中。
    反过来讲，若真没有一丝容错，那系统标注的副本难度自然就不可能是c或d了……
    聊回当前，在这名为“安息之家”的副本未产生异变前，副本难度等级为d+，且还是在常枫背包被锁的情况下。
    至于副本受到结界影响导致难度飙升为b级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它还未看到别墅内受到影响的痕迹。
    换而言之，抛开外面那层结界不谈，理论上别墅内的副本难度还应保持在d级上下。
    所以常枫推测：即使眼前房间会有危险，也大概率是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即便是有超出预料的危险，他也可以动用背包中的蜃气炉摇人……
    在常枫探索佣人房间时，心中便已作出此推断。
    故而此刻站在走廊前，他没有迟疑直接推开了那扇粉色的门扉。
    这扇门质地不似其他房门般沉重，他只是稍稍用力门便能打开。这般设计定然是为了方便儿童出入。
    常枫自是不敢大意，随时提防着来自门后及四周的袭击。
    推开门，眼前是一番色彩的世界。
    老实说，眼前一切非常符合常枫对于小孩房间的想象。
    粉红色的小床，画满图案的墙壁、地板散落的玩具……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排靠在墙边的毛绒玩具。这些毛绒玩偶最小的不过巴掌大，最大的毛绒熊则有半人高。
    但是，在这温馨且充满童趣的房间中央，却画着一个格格不入的猩红法阵。
    只看了一眼，常枫便感到脑中传来一阵眩晕。
    不用开面板他都知道，就是这一眼，自己的理智值又掉了不少。
    本着理智值扣都扣了，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常枫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起来。
    眼前这东西似是用鲜血画成，画笔厚重的位置甚至干结成了深色的血块。
    法阵是个巨大的圆形，内部绘制图案与书房那个大不相同。法阵内绘制着满铺的五芒星图案，五芒星的五个角上又各有一个小圆圈，圆圈内则充斥着各种神秘学符号。
    五芒星，一个神秘学领域的经典图案，在现实世界中有着广泛的使用。通常出现于宗教、电影，甚至是某些国家的旗帜当中。
    想不到这图案在诡异世界中居然真的具有某种神秘力量。
    “如果弄清楚其中的原理，闹不好在现实中也可以复刻这么一个。”常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图案，一边思索道。
    既然在现实中可以绘制符篆，那这些诡异世界的东西说不定都能在现实重现。
    常枫仔细观察着阵法的笔触，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丝奇怪之处。
    五芒星的五个角上，似乎都放置过什么东西！
    在长时间的放置后，物品四周的血迹干涸，而后物品被取走时放置的痕迹便留了下来。
    仔细观察下，常枫发现这痕迹呈圆形，看上去不过手指粗细。
    “保险箱中的那枚戒指！”常枫恍然。
    随即他忙看向其余四角，果然，五芒星的每个角落都留有放置物品的痕迹。其中还有两件物品基本可以断定是烟斗和保姆头饰。
    至于剩下两处则有些意义不明。
    一个圆环状痕迹以及……一个屁股墩形状的残留。
    “啊这……”常枫纠结道，“圆环形状的物品好歹有个方向，但这屁股墩形状的痕迹是什么玩意？难不成是教授自己坐上去了？”
    未解的谜题暂且搁下，现在常枫总算搞清楚这三件剧情相关之物间的联系。
    那就是这些物品都曾作为法阵和仪式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类似的物品应当还有两件。”
    常枫摸了摸下巴做出了判断。他抬起头，总算是将注意力从法阵当中移开。
    他注意到粉色床铺的对面，一个约2米的镜子就倚靠在墙边。
    “一个儿童的房间里，用得上这么大的镜子？”常枫走上前去，看着镜子说道。
    若说这房间中除了鲜血法阵外还有什么地方不合理，那就是眼前这面镜子了。
    站在镜前，常枫望向镜中。
    下一刻，他在镜中看到了那个浑身爬满灰黑色血管的少女就立于他的身后。
    少女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眸黝黑深邃，其中没有眼白。灌铅般漆黑狰狞的血管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肆意“爬行”。
    虽然身着黑白相间的童装，但无一丝可爱之色，反倒充斥着哥特般的恐怖。
    与房间中鲜亮的色彩不同，少女仿佛自炭笔素描中走出来一般！
    在常枫惊异的目光中，镜中少女单手缓缓抬起。
    行动似有些迟缓，一根苍白的食指平平伸出，于镜中指向常枫。
    常枫只觉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袭来！
    顿时，一股凉意直窜他的全身。
    而就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居然抢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右脚猛蹬地板，常枫奋力向一旁躲避。
    他只感觉一个坚硬的物体擦着他的头皮迅速飞过。
    半空中，由于快速躲避而失去平衡的常枫竟在空中借势转了半圈，宽厚的肩膀抢先落地。顺势在地板上一个翻滚，便蹲稳身形。
    赫然便是一个标准的士兵侧身翻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经过无数次的练习。
    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来做这个动作，要么会挫伤手臂，要么则会一头栽到地板上。
    而他却未经训练轻而易举的做出了这套闪避动作。
    常枫可没练过这等身手。
    他瞬间意识到是这具身体所带来的本能反应，看来这所谓的扮演模式也并非全无好处。
    哐当！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常枫扭头看去，看到了方才袭击自己的东西。
    那是房间中的木质椅子，在落地的瞬间便摔成了零部件。
    就在刚刚诡异少女手指他的片刻，这把椅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他的后脑。
    若非躲闪及时，最轻也是植物人的下场！
    摸了摸受伤的头皮，一滴猩红自常枫额头滴下。
    好在这是扮演模式，否则他就得考虑换个发型了。

 第40章 第二只诡异

    说实在的，此次攻击有些超出了常枫的预期。
    在见过教授死状后，常枫下意识地将教授的死与别墅中的诡异联系起来。
    故而在探索过程中，他时时提防着头顶冒出绳索把自己吊上去。
    但这次遇袭，诡异的攻击方式却与他的猜想大不同。
    其使用的竟是类似意念移物的能力。
    “明明在卧室就遇到过这个诡异，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受到攻击？”常枫心思急转。
    诡异攻击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见面次数？房间里的法阵？还是那面镜子！
    常枫目光一凝，他记得方才攻击的前一刻，自己看到了存在于镜中的少女手指向自己。
    镜子是触发条件？
    眼下形势容不得多想，他立时抄起滚落到他脚边的椅子腿丢向镜子。
    无论这面镜子是不是媒介，总得先试过再说。
    哗！
    这面镜子比常枫想象得要脆弱。
    在椅腿撞上镜面的瞬间，它便碎成了无数块。
    无数碎片稀里哗啦落在了地板上。
    随着镜子的碎裂，整个房间竟一时间陷入了平静。
    “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就猜对……？”
    常枫还未讲完，眼前一幕便让他停下了话语。
    无数玻璃碎片正缓缓凌空飘起，尖锐的棱角正直直地指向常枫。
    “你牛！”
    常枫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猜错了，急忙向房门口冲去。
    飞来的椅子他还能凭借身手躲一躲，这换成了暴雨梨花针多少就有点玩不起了。
    此时，常枫这副“租借”的躯体展现出了十分的优势。
    只是一瞬间他便冲到了门口，听到耳后传来的破风声，常枫一个箭步冲出门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哆哆哆！
    就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门后响起一阵镜子嵌入木门的声响。
    扭头看去，部分碎片甚至穿透了木门，露出寒芒的一角。
    “呼，还好跑出来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是在报社工作而不是在海军陆战队？异世界的记者行业这么卷的吗？”
    常枫深呼一口气，这间鬼屋目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去了。
    嘎吱！
    寂静的走廊上，这一声踩踏木板的异响格外突兀，声音的来源赫然便是眼前的房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门口悄然移动。
    那东西似已不满足于逼仄的房间，向着门外的常枫追来。
    “这还没完了！”
    没有选择召唤亭中诡影，常枫直接选择开溜。
    他连诡异的本体都未见到，若是取出蜃气炉梭哈，别说是逃出别墅，就连这d级副本的诡异都未必能处理掉。
    走廊两侧的尽头都是死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直接转身朝着中央的楼梯奔去。
    楼梯间的照明损坏，自上向下看去幽暗深邃。
    好在最下方隐有光线透出，那是来自大厅的灯火。
    尽管脚下昏暗，但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脚下破旧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手扶一侧的墙壁，常枫一边用脚试探着脚下的楼板，一边快速在楼梯间穿行。
    吱嘎~
    开门声自他身后响起。
    二楼的走廊中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响。
    这也意味着儿童房里的那个东西此时已经走出了房间。
    常枫顿时停下了脚步，静立于黑暗的楼道中。
    没办法，这木质的楼梯太过年久失修，踩的每一步几乎都会发出巨大的噪声。
    在这寂静的走廊里，这么大的声响无疑是最好的指南针！
    一时间，常枫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屏住。
    除了二楼走廊那东西嘎吱、嘎吱的走路声，便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片刻间便走到了中央楼梯处。
    门开之时，常枫下楼还没过半，那东西此刻就在他的头顶上方。
    很快，走廊中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房间中走出的东西停在了楼梯与走廊的分岔口。
    常枫更加不敢出声。
    片刻过后，脚步声再度响起，却是朝着书房那边走去了。
    这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呼出肺里的浊气。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一丝疑惑同时攀上了他心头。
    那少女诡异明明是灵魂状态，怎么会有脚步声？
    一丝凉意自身旁传来，常枫循着感觉扭头看去。
    在微弱的光源照射下，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艾丽娅的半个身子穿过常枫身旁的墙壁，直直漂浮在半空中。
    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眸子正直直望向他！
    就在他屏息的期间，这诡异不知在暗处盯了他多久！
    这灵魂状态的少女和从屋中追出的怪物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在儿童房中竟然同时存在两只诡异！
    顾不得被二楼的那个东西听到，常枫一个闪身向楼下冲去。
    楼梯前半程的试探让他知道了楼梯间距，此时他虽是加速下楼倒也十分顺畅，转瞬间便冲到大厅之中。
    突兀的脚步声也不出意外地吸引了楼上那东西的注意。
    它随即改变了前进方向，转身向着楼梯间追来。
    借着客厅的灯光，常枫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少女诡异追来。
    趁着两只诡异还未追来，他快速打量起大厅的布置。
    这个大厅正是片头cg中正对院门的那个。
    从大厅两侧的玻璃处，还能看见外面荒凉的庭院以及灰色的结界。
    大厅大门紧闭，常枫快步上前试着推了推，不出所料一行系统提示弹出。
    【一股神秘的力量封锁了大门，暂时无法开启】
    两侧的窗户亦是如此，已经熟知系统规则的常枫自是没有浪费力气尝试破门。
    “使用风衣的灵之体技能穿过去？”
    这个念头在常枫脑中闪过，随即便被他否决。
    就算穿过大门的石墙，灵之体状态下也未必能穿过其后的能量结界。
    而他猜测，如果不能离开别墅外的庭院，应该算不得完成“逃离别墅”的任务。
    想了一下，常枫决定暂时保留这最后的底牌。
    大厅中家具不多，横七竖八散落一地，看上去像是遭了贼。
    唯一完好的家具是摆在大厅中央的长方形餐桌，上面还放了不少餐具。
    只是这餐桌之上也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都未使用过了。很难想象教授面对这么一屋烂摊子要怎么邀请他共度晚宴。
    常枫上前，顺手抄起一把金属餐刀别在后腰。
    虽说这玩意对诡异未必有用，但有总是好过没有的。
    就在上前拿取餐刀时，常枫竟然意外地在餐桌下发现一个封口的信函。
    教授这是改脾气了？这次怎么不把东西藏起来了？常枫一边心中暗笑，一边将信函放进口袋装好。
    此时着实不是读信的好时机。
    从餐桌收回目光看向四周，大厅的墙壁都是石墙，墙上还悬挂着不少色泽暗淡的壁画。
    大厅两侧，有两条拱形甬道，显然是通向了别墅两边。
    除此之外便别无出口。
    哒、哒
    一阵熟悉的脚步频率传来。
    就在常枫打量大厅的时候，二楼的东西也正逐渐向着大厅靠近。

 第41章 交换的油画

    楼梯木板的嘎吱声自然也逃不过常枫的耳朵。
    常枫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他清楚在儿童房袭击自己的多半是这个玩意。
    回想进入副本后的经历，算上楼梯间那次，自己遇到过三次少女诡异，但只有在儿童房自己遭遇了袭击，这正好与第二只诡异出现的地点重合。
    艾丽娅若要袭击他，在床底与楼梯间无疑是绝好的机会。
    常枫回想起在镜子中见到艾丽娅手指指向他的那一幕，或许是在提醒他来自身后的袭击。
    虽不知道少女诡异的立场，但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敌意。
    “两侧甬道，幸福二选一……”
    常枫左右观望，准备在第二只诡异现身前挑一边撤退。
    就在这时，一侧的油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幅油画就悬挂于甬道旁边，画的是年轻时的教授与妻子。二人状态亲昵，教授单手搂住妻子，另一只手则自然垂于身前。
    这幅画之所以在大厅的众多油画中引起常枫注意，并非由于两人秀恩爱，而是这幅油画的尺寸有些古怪。
    不知是否有人还记得，在二楼的卧室里，常枫曾发现墙上的油画有被交换过的痕迹，这些痕迹表明曾有一幅更大的画框挂在上面。
    此时以常枫目测估算，眼前这幅画像与卧室残留的痕迹高度重合。应该是教授或其他人将眼前这幅画像从卧室取出，交换到大厅的甬道旁。
    问题随之而来，教授闲着没事为什么要交换这两幅油画的位置呢？
    以常枫对教授的了解，在上吊前他似乎将某些秘密分开保存在了别墅各处，且为了防止后来人找不到，还暗藏了相关的提示。
    卧室那幅油画是为了提醒墙后有保险箱，那么眼前这幅就是为了提示什么呢？
    “呵，原来如此。”
    仅一瞬，常枫便看出这幅油画的古怪之处。
    画中教授的右手与妻子的左手自然垂至身前，但二人的手势却几乎相同。
    四指内扣，食指平伸。
    二人食指所指方向的连线，正位于画框之下。
    常枫急忙冲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指向的墙壁。果然，看似坚硬的石墙之下，竟然传来了空心的清脆声响。
    此处的石板特意做得极薄！
    楼梯上，嘎吱的响声还在继续，听着动静那东西已然距离大厅不远。留给常枫的时间已然不多。
    常枫赶紧用手肘猛撞墙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墙板应声而断。
    对此常枫倒也没有意外，以他目前近乎特种兵的身体素质，只要没有系统拦着，哪怕石板再厚个几公分也就是一肘子的事情。
    石板碎裂，烟尘弥漫，隐约露出一个暗格。
    不待烟尘散尽，常枫忙伸手进去。随即便从中掏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和一张折叠的纸张。
    钥匙！
    常枫略一辨认，接着便发现这把钥匙和书房书柜的锁孔大小十分合适。
    一声距离常枫很近的脚步传来，在耽搁的这片刻里，楼道内的诡异之物已然离他越来越近。
    常枫随即望向楼梯内，被这玩意追了半天，他总得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借着大厅射入楼梯间的光线，那诡异之物的身影正逐渐清晰。
    浅黄色的躯体，遍布周身的绒毛，宽厚粗壮的四肢。
    “噗”
    常枫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从楼梯内缓缓下来的，竟然是少女房间里的那只玩具熊……
    这半人高的玩具熊正用它有些笨拙的动作，费力地将它不知是何布料缝制的身体从一格楼梯挪到下一格。
    虽然知道这玩意实力恐怖，且此刻也不是该笑的时候，但看到这一幕的常枫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玩具熊毛茸茸的，样子憨态可掬。如果不是会操纵物体袭击人，想必会是个不错的玩偶。
    听到常枫的嗤笑，玩具熊玻璃做的眼珠中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恼怒。随即餐桌上的刀叉便开始剧烈地抖动，并逐渐向上悬浮。
    见到这熟悉的一幕，常枫哪还不知它准备干嘛。
    正要跑路，却听得嗖嗖两声，只见两团黑影瞬间加速刺向常枫。
    常枫闪身躲避，只听叮当两声脆响，一刀一叉便撞到他身后的石墙跌落在地。
    这熊见操纵所有刀叉太慢，竟是优先将两把刀叉发射了出去。要不是常枫反应快，此刻这一刀一叉就钉到他身上了。
    这玩具熊居然还能优化自己的攻击方式！
    此时也由不得他选择通道，在躲过第一波攻击后，常枫立时冲进油画旁的甬道中。
    第二波攻击随即而至，但常枫此时已进入甬道，玩具熊丢失了他的视野，攻击落在常枫身后的墙上。
    叮当两声，物体落下，那是两个银质烛台。
    眼见常枫跑走，毛绒玩具熊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的焦急神色，忙不迭地迈开不慎灵活的脚步追了上去。
    “要死，要死”
    甬道中，常枫一路狂奔，想要找个门先躲躲。奈何这条甬道内居然一个房门都没有，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选错了门户。
    片刻，他的眼前出现了走廊的尽头的石墙，石墙不远处，总算出现了一扇紧闭的门户。
    三步并作两步走，常枫急忙上前推门。
    【反锁的房门】
    系统提示横在半空，似在嘲笑常枫。
    这条甬道竟然是死路！
    一时之间，常枫脑子里飞快掠过200字粗口。
    祸不单行，身后的甬道里，脚步声响起，那只会万剑归宗的玩具熊正在向他慢慢靠近。
    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常枫脸色慢慢冷了下来，随即召出了系统背包。
    “丫惹急了我，把你棉花全掏了信不信。”常枫叹道。
    手指悬在蜃气炉上正要落下，一旁异变再生。
    反锁的房门上，一道身影竟然穿过房门钻了出来。
    常枫目光移过，与那道身影对视在一起。教授的女儿艾丽娅，死后不知为何幻化成得诡异。
    这是他第四次遇到艾丽娅，如第一次遇见时一般，艾丽娅平静且略带好奇地望着常枫。
    抛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苍白皮肤和被诅咒般的黑色纹路，这位少女似乎对他毫无敌意。
    真就这么背刚好选择了错误的甬道吗？
    常枫当下心思急转，没有提示的甬道选择，反锁的房间，好奇的少女诡异。这些东西在他脑中过了个遍。
    当下他迅速作出决定。
    “小妹妹，能帮我开一下这个门吗？”
    看着眼前的幽灵少女，常枫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称得上友善的笑容。

 第42章 写给记者的信

    对常枫来说，无论是使用风衣穿墙还是召唤诡影掏他的棉花都属下策。
    毕竟他还没闹清楚该如何脱离结界。
    正所谓试试又不花钱，他自然不介意求助于艾丽娅。
    系统翻译从不让人失望。
    常枫的话才出口，便在系统的转译下变成了地道的伦敦腔。
    艾丽娅闻言歪了歪头，默默注视着常枫。
    人在假笑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
    就在常枫感觉自己的面部快要僵硬之时，少女动了起来。
    她那横穿房门的半个身子又缓缓缩了回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常枫心下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他也不知道艾丽娅是离开了还是打算帮自己打开房门。
    他甚至不知道灵魂状态下的艾丽娅能不能打开房间的锁……
    好在艾丽娅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咔嗒！
    房门传来清脆的响声，这也意味着少女真的听从他的话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常枫毫不迟疑，立刻旋开房门闪身进入，并又顺手把房门锁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门后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
    撞击的强度大概和枕头扔门上差不多，毕竟二者的填充物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这玩具熊的控物能力虽然很强，能够将餐刀如箭矢般射出，但其熟练程度似乎并不高，这很符合常枫对于d级难度副本怪物的强度想象。
    但它从一开始只能将操控的所有物体同时砸出，到后来可以优先发射其中的两把刀叉，似乎控物水平也在逐渐提升。
    好在这种提升速度并不快，至少它还不知道通过操控门锁的机簧来开锁。
    常枫没有理会门后的动静，转身寻找起艾丽娅的踪迹。
    自己虽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艾丽娅此时早已不见踪影，拥有灵体的她在这别墅里来去自如。
    如果她暂时不想露头，那么即便他刻意寻找也是无用。
    常枫遂打量起房间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的厨房，有一前一后两扇门。
    厨房的前门，也就是常枫进来的地方，是用以传菜的地方。
    佣人通过狭长的甬道为大厅的餐宴传递饭蔬。
    至于后门则通向别墅的后院，是食材和佣人进出的通道。
    厨房内有着多个排列整齐的灶口以及切菜烤面包的工作台，厨具则单独收纳在上方的橱柜里。
    一番搜寻下，他并没有在房间中发现什么线索和值得注意的提示，看来也不是所有房间教授都放了东西。
    唯一的收获是灶口旁的一盒火柴，常枫默默将其收起。
    随即他又打开没上锁的橱柜，从中挑了把最顺手的西式厨刀别在后腰。
    之前的那把餐刀既不锋利又没护手，用那玩意捅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将自己虎口划伤。
    随后常枫掏出在大厅地板上找到的信纸快速阅读了起来。
    【亲爱的格里尔斯】
    这似乎是教授专门写给他的信件，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扮演的记者名字。常枫眉头一皱，继续向下读去。
    【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去做那件事情，此后的一切便拜托你了。】
    【石板上的文字我已经破解，并因此接触到了不该被人类知道的知识。我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封存于老宅各处。当然，我用了一些小机关保存，确保真相只被你所知，相信你能妥善处理。】
    【此外还有两件事情拜托你，第一件是收拾我的遗体。我不想在绳索上慢慢腐烂。】
    【如果我成功了，那么第二件事就拜托你了。】
    “嘶，既然要我帮忙就别当谜语人啊……”看着这遮掩的语气，常枫不禁有些头疼。
    虽说如此，但信中蕴含的信息却不少。
    首先，教授大概率还真是自杀身亡，毕竟在信中他就提前交代好格里尔斯安葬自己的遗体。
    其次，死亡之书的残页还真是教授偷的，从他说话的口气推断，这记者没准也是同犯，至少也是个知情人。
    至于教授最终决定去做的事情，记者本人应该很清楚，所以他压根就没在信件里详说。
    “成功后……第二件事……”
    常枫想到了教授的死亡现场，这件事应该和地毯下隐藏的猩红法阵脱不开干系。
    带着思索，常枫打开隔间的信件。
    【哀月五日】
    【我与格里尔斯的亚马逊神秘部落之旅终于结束。当地土着世代流传着一种制作巫毒娃娃的方法，这些玩偶拥有神奇的控物能力，我用一些财物和知识交换到了玩偶的制作方法。】
    看到这里常枫嘴角一咧，他已经猜到了门外那玩意的来历。
    【就在方才，我终于成功制作出了一个成品，用以保护艾丽娅的安全。不过巫毒娃娃的外观颇为难看，我将其做成了毛绒的玩具熊样子，这样应该更讨爱艾丽娅的喜欢。】
    【那只玩具熊以守护艾丽娅为天职，不过它同样听从我的命令。】
    “呵……呵呵……”看过结尾，常枫竟有些语塞。
    麦凯恩教授还真是深藏不露，不仅能带队去亚马逊探险考察，还可以利用神秘学知识制造这么强的守卫。
    好在这玩具熊守卫听从教授的命令，自己已经取得了教授提供的证明身份的信件，应当不会再受到它的攻击了。
    想到这儿，常枫突然发觉这位格里尔斯记者也着实心大的离谱。
    教授将能证明他身份的信件留在大厅，这货居然一眼没看就上楼直奔书房，还连累自己被玩具熊追着揍……
    说起玩具熊，常枫发觉身后门板的锤击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手持教授颁发的免死金牌，此时常枫自然是无所畏惧，随即打开反锁的厨房门看向甬道。
    甬道之中黑漆漆的，那只凝聚着古老巫术的玩偶熊此时已失去了踪迹。
    正当常枫犹豫要不要顺着甬道追过去时，一个半透明身影自厨房后门的置物架旁悄悄探出脑袋。
    注意到常枫投来注视的目光，艾丽娅缩了缩脑袋，随即伸出半透明的小手指了指厨房的后门。
    见状常枫也不犹豫，直接朝着厨房后门走去。
    既然确定了艾丽娅的亡灵是中立友善阵营，那么他倒想看看少女叫自己过去干什么。
    后门没锁，半掩门扉。
    常枫推开后门，一阵灰蒙蒙的光线便映入眼帘。
    这还是他首次近距离观察笼罩别墅的结界。别墅的后方有一条长廊，紧贴着长廊的是杂草丛生的花园。
    花园被这道从天而降的结界分成两半，透过屏障，隐约还能看到后院的院门。
    艾丽娅正坐在长廊上，两条修长的小腿一甩一甩，自顾自地看着笼罩别墅的灰黑色壁垒。
    也不知道以她这灵魂体的漂浮状态，是怎么完成坐这个动作的……

 第43章 有味道的谜题

    看似坐在地板上的艾丽娅，其实是漂浮在椅子的位置，于半空中扎马步……
    对于做这些生前的动作习惯，她似乎很乐在其中。
    常枫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艾丽娅，其实和进入灵之体状态的自己十分相似。
    在灵体状态下，他可以摆脱重力的束缚，暂时悬浮于空气中，也可以根据自身的意愿进行移动，虽然移速只比走路略快些。
    常枫怀疑这是由于自己对于灵之体的掌握不够的缘故，毕竟同为灵体的艾丽娅，在别墅中可是来无影去无踪。
    想到这里，常枫心头微动。
    “艾丽娅，你能穿过这道屏障吗？”常枫指着笼罩别墅的灰色结界询问道。
    如果同为灵体的艾丽娅能够穿过屏障，那么他使用灵之体有很大的概率也可以穿过。
    闻言，艾丽娅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抬了抬手。
    常枫注意到，随着艾丽娅的动作，花园中的一朵野花竟凌空飞起，随着她手指的转动，飘飞着撞向灰色结界。
    虽是短短一瞬的接触，这朵鲜花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鲜艳饱满的花瓣在瞬间变黄干瘪，紧接着化为尘土飘散。
    见此，艾丽娅倒是十分淡定，似乎这种结果她早就知道。
    随即她又动了动手指，这次被操纵的是走廊上的尘土。
    散落的浮土在地板上飞快蠕动，并排列成了一行句子。
    【任何东西都无法穿过屏障，尤其是灵魂】
    “嘶……果然如此吗？”
    看到这句话，常枫没有太过意外，d级难度副本的诡异无法解决b级异变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务之急先要弄清楚副本发生异变的原因，而后再考虑怎么逃离。
    想到这里，常枫还想询问二楼两个法阵的信息。
    不料再等他抬头时，眼前的艾丽娅此时已不见踪影，地板上空留一行崭新的文字。
    【尽快，祂就要来了】
    看到艾丽娅的留言，常枫感觉这个少女知道得比自己想象得多。
    毕竟少女留言催促，这意味着艾丽娅认为自己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事情不是无意义的。
    但具体是怎么个有意义法，少女也没详说。
    由此可见，少女完美地遗传了他父亲谜语人的特性。
    就算提示也是说一半藏一半……
    已知艾丽娅房间的阵法中，曾摆放有五件物品，其中有两件躺在他的口袋里，一件别在肩上。
    那么剩余的两件物品，应该就在其余未探索的区域。
    想到这里，常枫更感时间紧迫。
    沿着长廊一溜小跑，沿途都是别墅灰白的石墙，就在快要到别墅尽头之时，一扇小门出现在他面前。
    推开门的刹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厕所，还特喵是个旱厕，一旁放着用来冲水的水桶。
    “喂喂喂……你这糟老头子可别太过分了”
    常枫单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心中暗道。
    虽然这里味道不小，但还勉强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但教授若是敢把东西往粪坑里藏，那他分分钟跑回二楼抽他……
    从各种意义上讲，这里都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常枫飞快打量着四周，力求尽快搜查完好离开此地。
    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厕所洁白的墙壁上，写着四句英文诗歌。
    不寻常的并非诗歌的内容，这玩意能出现在厕所墙壁上就已经非常离谱了。
    对于这些诗句，系统也是贴心地给出相应翻译。
    【在主的圣所，双手合十口中默诵】
    【我看到从天而降的使者】
    【万顷阳光下我将融化】
    【手脚并用，攀登这天国的通道~】
    整体通读下来，似乎是赞颂上帝的祷文。
    但常枫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会将赞颂上帝的诗句写在厕所里。
    麦凯恩教授想要通过这几句诗告诉他什么呢？
    眯起双眼，常枫心思急转。
    “哼，哈哈”
    片刻过后，常枫豁然贯通，不禁笑了两声：“原来如此，这教授还真是热衷于解谜啊~”
    从书柜的排列，到地毯的数字图案，再到客厅中画像的手势。
    这位热衷于探险的教授在不断变换着出题的规律。
    而眼前这四句诗词，其实是猜谜游戏。
    而之所以常枫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是因为他最开始忽视了教授所用的语言。
    这是一道英语猜谜。
    “圣所，双手合十，默诵；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祷告（pray）”常枫笑道。
    “从天而降的使者；当然是天使（angle）了。原来在异界也是有天使的神话存在吗？”
    常枫略加思索紧接着说道：“也许在这个世界天使不只存在于传说……”
    “至于这第四句嘛，需要手脚并用攀登的东西，指的应该是梯子（dder）。这样一来，我不太确定的第三项也就得出来了。”
    思路一经确定，常枫便沿着这个方向迅速推演。
    “第三句里，会在阳光中融化的有很多东西，但在这里应该指的是冰（ice）。”
    因为这四个单词的首字母刚好能够组成一个房间中的物品，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桶（pail）！
    正是放置在蹲厕旁边，还盛有半桶清水的木桶。
    玩过单机游戏的同学应该都知道，游戏中判断自己有没有走对路线的标准之一便是有没有遇怪。
    而这一原理同样适用于解密中。
    如果最终的谜底能拼成一个单词，那么正确的概率至少有四成；而如果这个单词又刚好能够在现实中找到实物，那么正确的概率至少飙到九成。
    “呼~”
    在得知谜底在木桶里而非其他什么东西后，常枫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拎起水桶，小心倒掉里面的半桶清水观察一番。
    最终，在内壁的底部，他发现了机关。
    木桶内壁距离桶底过远，二者之间似乎存在一个暗格。
    咚咚……
    常枫拿起厨刀敲了敲桶底，果不其然传来了空心的声响。
    细细辨认下，木桶的底部存在一圈微小的缝隙。
    常枫小心翼翼地将厨刀的刀刃插入缝隙，顺势向外稍稍一撬，桶底便立时被他撬开一个口子。
    将圆形隔板取出，木桶的暗格顿时暴露在他面前。
    漆黑色的暗格里，静静躺着一个宠物项圈，以及一张手撕的日记纸。
    伸手拿出项圈，常枫摩挲着项圈一侧沾染的血迹，不出意外，这便是组成艾丽娅房间法阵的第四件物品。
    【名称：狗狗项圈】
    【类型：剧情物品】
    【功能：未知】
    【备注：精选小牛皮加工制造，结实耐用】
    【剧情相关物品，不可携带出副本】
    “后院那个空的狗窝就是它在住？”常枫转了转手上的项圈。
    麦凯恩教授的海泡石烟斗，教授妻子的宝石戒指，别墅佣人的头饰以及宠物狗的项圈。
    这四件剧情物品在手，常枫也看出了些规律。
    每一件剧情物品似乎都关联着别墅的其中一位成员。
    教授在艾丽娅的房间绘制鲜血法阵，又将别墅成员的贴身物品放置其中，到底有何目的，这些又和艾丽娅的怨灵有什么联系？
    希望能在日记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常枫打开折叠的日记纸，教授熟悉的字体又出现在他眼前。

 第44章 差点喜当爹

    【灰烬月二十日】
    【如果没有接受博物馆关于死亡之书研究工作的邀请，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得知这禁忌而诱人的知识】
    【沉浸在丧女之痛中的我原想拒绝这份邀请，但死亡之书这名字吸引住了我。多年以来的考古和探险经历告诉我，这本来自古老国度的禁忌之书上也许有我想要的东西。】
    “诡异世界的考古学教授还真是高危职业啊。”看到这里，常枫不禁感叹道。
    日记到这有了中断，应该是教授在接到邀请后，匆匆写下日记后便奔赴研究，不过这页纸上的日记到这并未结束。
    【灰烬月二十五日】
    【经过几个日夜的推演，我终于破解了石板前半部分的文字。】
    【令人兴奋的是，其上记载了关于逝者苏生的知识！这是命运的安排！也许今晚我就该做个尝试。】
    ……
    【石板上的知识是真的！】
    【我以五件艾丽娅记忆最深刻的物品为灵魂映射的基准，用石板上所着仪式，成功将她的灵魂体召唤到了现世！】
    【但仅此还不够，艾丽娅的灵体束缚于这五件物品无法远离。死亡之书中记载，一旦超过半数基准物损坏，她将再次魂归冥冥。】
    【不过没关系，虽然还没有完全解读，但我知道石板的后半部分有彻底让艾丽娅复活的方法！我需要得到那块石板，在它被送回原处之前！】
    这一天的日记里，教授的字迹显得有些颤抖。
    不知是因为即将复活爱女的激动，还是因为那场发生在艾丽娅卧室的神秘仪式导致的。
    “真是家贼难防啊，谁能想到盗窃死亡之书的居然会是博物馆请来的教授呢？”常枫笑道。
    眼前这页日记为常枫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线索，不仅知晓了艾丽娅的幽魂诞生的由来和弱点，还使得他脑中关于副本的零碎线索逐渐连成网络。
    “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就是：艾丽娅得绝症身亡，作为父亲的教授在研究古籍时得知复活少女的方法，窃取古籍试图彻底复活少女。”常枫轻声梳理着线索。
    “那么身为记者的‘我’在此次事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常枫思索道：“首先，‘我’显然是知道此事的。从放在大厅的信件中不难看出，教授已经对‘我’有所交代，而晚宴的邀请函实则是暗示我来别墅完成他的安排。”
    第一件事，是安葬教授的遗体。那时教授恐怕已经彻底研究清楚了石板的全部内容，且有了赴死的觉悟。
    能让教授慷慨赴死，应该和石板与艾丽娅的复活仪式相关。
    至于教授没有明说的第二件事，常枫也大概猜到了。
    如果复活仪式真的成功，那么等他前来别墅时，这里只会剩下一个活人，那就是教授的女儿。
    第二件事就是收养复活后无人照顾的艾丽娅！
    “呼，还真是心思缜密呀。可惜教授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情。”
    险些喜当爹的常枫叹了口气道：“仪式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艾丽娅根本就没复活。教授怕是白死了……”
    事情到这算是弄清楚了，常枫也明白了艾丽娅为啥会对他没有恶意，感情俩人差点就成了父女。
    副本的内核已经搞清楚，现在该想想副本突变成b级的缘故了。
    常枫怀疑问题就出在这后半截的仪式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复活仪式，既没有复活少女，又招惹来了不速之客？
    飨食之宴
    “食客”来此又是为了品尝什么？
    他摸了摸兜里的钥匙，最终的答案就静静躺在二楼的书房之中。
    常枫正暗自思索，门外却有不速之客赶来。
    一道黑影撞开厕所门，冲着他疾飞而来，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烧灼的气息。
    “嘿，你个熊崽子还没完了！”常枫一个闪身躲过。
    熟悉了这具特种兵般的躯体后，对于这种简单的闪避动作他已是驾轻就熟。
    在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东西后，常枫却是有些发愣。
    袭击他的并不是玩具熊，而是一个扭曲的怪物！
    这怪物活像个飞在空中的灰黑色皮球。
    滚圆的躯体被巨大的独眼占据了八成，身体两侧长着一双残破的肉翅，下方肚皮的位置生着两只锋利的爪子。
    常枫怀疑这货即便是在其同类里，也是相当猎奇的存在。
    因为他发现，眼球怪的周身遍布着伤口，最深处还能看到森白的骨头，也不知这露出来的骨头算是怪物的肋骨还是眼眶。
    至于那些较为浅显的伤口状态也不好，伤口大多腐坏。腐肉里不仅蜿蜒着蛆虫，更是淌出腥臭的黄水。其腹部还有一个较大的豁口，半截大肠还露在外面。
    这只眼球怪的惨状，像是刚从浣熊市跑出来似的。而最令他惊讶的是即便如此这怪物依然生龙活虎。
    似乎看到了常枫嘲讽的目光，眼球怪用那颗巨大的眼珠狠狠瞪了他一眼。
    【超我技能已发动，理智值扣除参数修正，该提醒只出现一次。】
    常枫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眩晕，作为被动的超我技能自行发动。
    “豁，还会精神攻击！”常枫讶然道。
    受到超我技能的削减，怪物的理智值攻击并未取得太大成效。
    这也是系统固化技能的优势之一，即便是这类对使徒限制极大的扮演模式副本，也有部分技能不受此限制。
    而在这般突发状态下，常枫凭借自身很难临时构建起超我的精神状态，但是被固化的被动技能则可以无视人类反应速度的快慢直接发动。
    眼球怪可不懂这些，在施展了最拿手的控制技能后，破烂的肉翅极速煽动，便向常枫扑了过来。
    一双利爪寒光四射，伴着伤口流出的腥臭浓汁，可谓杀伤力十足！
    就见常枫眼神忽然恢复清明，随即一个侧身躲过了眼球怪的全力一击。
    顺手抄起腰间的厨刀，一个用力便将刀送进眼球怪唯一完好的眼珠里，还趁机在眼珠里搅了一下。
    如果没有减免理智值伤害，完整的吃下怪物的晕眩效果，他或许会被怪物趁机攻击几下。
    但在拥有【超我】技能的常枫面前，这只形似皮球的眼球怪，战斗力其实和一个皮球相差不多……
    “嘶哑！”
    眼球怪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但即便如此它竟然还没有死。球状的身体如无头苍蝇般在狭小的厕所里到处扑腾。
    常枫瞅准机会一脚将其送入坑中。
    几声扑腾过后，旱厕里重归寂静……
    “这战五渣哪来的，教授饲养的神奇生物？”常枫猜测起了眼球怪的来历。
    不料这时，别墅的后院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第45章 食客的脚步

    这阵激烈的打斗声自然也是吸引常枫的注意。
    悄悄从门后探出头，打量着后院发生的一切。
    不出所料，这场打斗的参与者之一便是那只熊。它正用其控物的能力操纵刀叉表演万剑归宗。
    至于其攻击的对象，倒是令常枫有些吃惊。
    那是一只狼形的生物，浑身上下也如眼球怪一般腐烂衰败，但同样也不影响其动作的灵活性。
    狼形腐尸怪正以灵活的身形躲避着到处乱飞的刀叉，高速飞行的刀叉在其身后不断刺入地面，却始终未能攻击到它。
    “好灵活的怪物！”常枫低声说道。
    仅凭身法这一手，这狼形腐尸便强了眼球怪不止一筹！
    若先前遇到的是这玩意，那他也难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就见狼形腐尸在密集的攻击下穿梭自如。随即腐狼一个加速，掐准了玩具熊的攻击间隙高高跃起，朝其猛扑过去。
    还未等常枫施以援手，便见玩具熊便要被这一击扑中。
    危急之时，狼形腐尸的身体突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刻，这个怪物周遭的时间好似被定格一般。
    一旁的空地上，一道身影自空气中显现，艾丽娅高举右手正对狼怪，显然是她出的手。
    “啧啧啧，这艾丽娅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还好她不在我的对立面。”常枫摸了摸下巴感叹道。
    看回场中，玩具熊见腐狼被钉在半空毫不迟疑，无数银灿灿的刀叉在其操控中瞬间倾泻而下。
    此刻这滑溜的怪物被定住，简直就是绝好的靶子。
    黄绿色的汁水顿时四溅，腐狼被牢牢钉死在地上。除非是布欧转世，否则看样子是神仙难救了。
    眼见腐狼被消灭，玩具熊随即一颠一颠地奔向艾丽娅。
    低头蹭了蹭少女虚无的手臂，似是在撒娇和邀功。
    明明前一刻还凶狠无比，但此时在少女面前它却是温顺得很。
    艾丽娅摸了摸玩具熊毛茸茸的脑袋。
    透明的手掌虽没有真正接触到皮毛，但它却十分受用，还朝着少女的手上拱了拱。
    浅浅摸了两下，艾丽娅便收回了手上的动作，忧心忡忡地看向了笼罩别墅的结界。
    不知是何时开始，灰黑色结界笼罩下的地面开始泛起丝丝黑雾。
    这被结界包裹的别墅，似乎已经开始朝着深渊滑落。
    黑雾较为浓厚的深处，后院的部分土地甚至已经化作污浊的泥潭。泥潭之中兽影闪动，似有无数怪物在其中翻滚挣扎。
    这就是独眼怪与腐狼诞生之地，它们只是最先到达的那批，最为弱小的怪物优先通过了狭窄的通道进入现世！
    这些早就死亡多时的怪物，似乎是那位“食客”的扈从，在祂还未驾临时便辛勤清扫着凌乱的餐桌。
    也或许这些弱小的怪物不过是些渺小的沙砾，随食客脚步行走间抖落到此地。
    不管这些怪物是何种身份，总之它们的出现都意味着同一件事。
    食客就快要到了！
    “时间不多了。”常枫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少女留下的话。
    事不宜迟，常枫忙推开厕所的另一侧门冲到甬道。
    这条狭长的甬道正是在客厅时他未选择的另外一侧。
    不消片刻，常枫便回到了正门的大厅，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就连大厅的地砖缝隙也开始渗透出丝状的黑雾，其中有一部分更是已经化作黑雾的泥沼。
    想来整个一层几乎都已沦陷，而在通道时他未发现是因为其中太黑的缘故。
    看来距离现实中的别墅完全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见状常枫小心绕过黑雾浓厚的区域，朝着楼梯奔去。
    漆黑的楼道内寂静非常，常枫前脚刚刚迈上楼梯，下一瞬一个腐烂的手掌立时袭向他的面门。
    对于这等突发情况，常枫似早有准备。
    他灵巧地一个侧身，一具腐烂的人形生物便和他擦肩而过，重重摔在大厅当中。
    “呵，除了开门杀，就没有其他新意了吗？”常枫冷笑道。
    在看到大厅中黑雾形成的沼泽时，他就已经有所防范。
    这片雾沼虽然规模没有后院的大，但难保不会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腐烂人影缓缓起身，正欲再度袭击常枫，却是突然定在了原地。
    常枫先是一愣，随即了然转身。
    果不其然，艾丽娅的灵体穿过楼板出现在他身旁。
    注意到他的注视，艾丽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似乎看出了眼神中的催促之意，常枫不再管身后的人形怪物，转身向楼上奔去，片刻后楼下传来重物撞击之声。
    砰！
    顾不上客人的礼仪，跑到二楼的常枫一脚踹开书房的大门。
    教授孤零零的尸体还悬在吊灯上打着转，在他脚下的法阵此时似乎完全激活，闪烁着同结界一样的灰色光芒。
    掏出别在后腰的餐刀，常枫手腕一甩，刀子被他直直射向地板上的法阵。
    虽然时间很紧，但这并不妨碍他顺手试试。
    如果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破坏整场仪式自是意外之喜。
    哆！
    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小刀直直刺入画有法阵的地板。
    仔细观察下才发现，这灰色的法阵似乎如虚影般独立于空间之外，穿过其中的餐刀对法阵的运转没有丝毫作用。
    “算你狠。”
    见状常枫没有过多尝试，放弃了粗暴破解的打算，直接奔赴书柜之前。
    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插入书柜中心的锁孔。
    一道无形的光幕自玻璃上破碎开来，飘散在空气中。
    咔嗒！
    书柜玻璃门上的锁应声而开。
    “会在哪儿呢？会放在哪里呢？”
    常枫飞快查看起整面书柜，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
    至于他在寻找什么，那自然是关于最后那场复活仪式的记载。
    既然这场失败的仪式致使不明身份的高位存在降临，那么想要阻止别墅被吞噬只有从源头想想办法。
    只是这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着实太大，其中摆满了各色书籍，真要挨个找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哈，差点急昏了头。如果要藏东西，当然是在这里。”
    常枫一拍脑袋，随即便看向那排唯一没有摆放整齐的书籍。
    最开始有关于“地毯”的谜题便是源自这里，而这位充满悲剧色彩的教授最后的布置，似乎也要在这儿结束。

 第46章 注定的结局？

    拿起那几本厚重的书籍，其中夹着的纸张随即滑落在地。
    常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教授生命中最后的一天就记录在上。
    【灰烬月二十五日】
    【在窃取石板后，焦虑充斥着我的内心。也许下一秒，就会有督察破门而入将我逮捕，然而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好在破译工作今日终于彻底完成】
    【石板上的复活之法，竟然是与未知的存在进行交易！得知这一真相，我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但为了艾丽娅，我愿意一试。】
    【据石板记载，想要实现交易有三点不可或缺，法阵、信物和筹码】
    【法阵是维持沟通的通道。如果没有法阵，人类所有的祈祷都不过是神明脚下聒噪的虫鸣。法阵的详细刻画方式就记录在石板上。】
    【第二点是神明的信物，在我看来称其为指向物更为贴切。】
    【如果没有信物的指引，法阵会将我的诉求随机导向陌生的神明或其他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幸运的是，我手上刚好有这样一件信物，那就是死亡之书残页。它能使我的诉求精准指向掌管死亡的神只。】
    “啧啧啧，这两样东西怎么听上去像是手机和电话号？”常枫咂了咂嘴继续看下去。
    【至于筹码，是最关键之物。只要将其放置于法阵之上，其价值大小自有神明衡量。】
    【筹码的价值将直接影响到神明是否回应，以及祈愿能否被达成。据石板记载，灵魂是司掌死亡的神明最钟爱之物，尤以智慧生物为最……】
    【灵魂！灵魂！！】
    ……
    教授的字迹写到这里出现了剧烈的颤抖和空行，常枫猜测他应当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与挣扎。
    直到日记的最后，教授的字迹奇迹般恢复了正常。
    线条优雅且深刻，他甚至能从中看出字迹里蕴含的坚定。
    【没有任何人该为我的一己私欲付出生命！】
    【艾丽娅，除了对你的思念我已别无所有，我的灵魂就是唯一的筹码。】
    “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经过吗？所谓的‘食客’就是前来收割灵魂的死神啊~”常枫叹了口气自语道。
    虽然教授在追寻复活女儿的道路上曾做过错事，但在真正的是非之前，他还是坚定地站在了理智侧。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选择牺牲其他人的生命取悦死神，即便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惜的是教授所托非人……常枫心下暗道。
    待死神降临后，或许艾丽娅真有可能复活，但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没有完成任务，自己的下场只死路一条，他可没有教授那种奉献的觉悟。
    即便艾丽娅曾帮助过他，但说到底艾丽娅的生死和他这个外人毫无关联。
    常枫默默地取下身上携带的剧情物品，一件一件轻轻放在书桌之上。
    父亲的烟斗、母亲的戒指、保姆的发箍、宠物狗的项圈。
    每一个物品都承载了艾丽娅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也是艾丽娅的灵魂留存在现实的依仗。
    只要摧毁这些铭刻灵魂之物，艾丽娅的灵魂便会彻底消散，再无复活的可能。
    复活艾丽娅是教授的诉求，也是交易正常进行的前提。
    若艾丽娅无法被复活，那么这场交易便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生机。
    这念头一经出现便开始在常枫脑海中疯长，他甚至能听到恶魔在自己耳畔窃窃私语。
    “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被迫卷入这场危机的普通人”
    “只要毁掉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灵魂，便能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取出蜃气炉，召唤你的同伴摧毁眼前这些道具，一切都该结束了。”
    砰！
    一声巨大的撞门声打破了常枫耳畔萦绕的低语，瞬间将他从失神的状态打回现实。
    随着撞击声破门而入的，是那只教授创造的玩具熊。
    此时的玩具熊稍显狼狈，不仅身上沾了许多腐尸的体液，毛茸茸的身体上也有了一道较为明显的划痕。
    “咳咳，我是教授的朋友，这是证明的信件。”
    常枫取出教授的信件展示给玩具熊，却不料它竟直接选择无视，数把刀叉在它身后齐齐飘起。
    “涉及艾丽娅的生死，哪怕是教授的信件也不起作用了吗？”常枫喃喃自语，“不过我可没有在这儿止步的打算啊。”
    背包随着意念应声展开，眼看常枫便要伸手去取蜃气炉，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横在一人一熊当中，二者的动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所打断。
    来人正是艾丽娅。
    少女先是摸了摸玩具熊的头，示意它放下空中的武器。
    虽然很是疑惑少女的行为，但玩具熊依旧听话地散去了对刀叉的控制。
    地板顿时响起一阵叮当之声。
    随后艾丽娅转过身，熟练地挥了挥手指，散布在书房各处的尘埃粒子在瞬间汇聚成一个个单词，少女选择用这种方式和常枫沟通。
    “做你想做的”
    她静静望着常枫，漆黑的眼眸中古井无波，唯有瞥过一旁的教授时才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
    “那个即将降临的存在，冷漠、贪婪、饥渴。他会吞噬这里的一切，包括我在内。祂不会响应父亲的祈求，我的复活从一开始便不可能实现。”
    “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枫询问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倒也不急了。
    “我本就是自冥渊中返回的灵魂，在结界生成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了祂的气息。”
    “你就没有阻止教授？”
    “我曾尝试阻止，结果是我被关在了卧室中。”
    额……常枫一时有些无言。这样说来还是他无意间将艾丽娅给放出去的。
    “我本就是个不属于现世的幽魂，阻止这一切，这样叔叔你和安妮至少能够活下去。”少女摸了摸一旁小熊安妮的头。
    哈……
    常枫长呼一口气。
    这一刻他真希望艾丽娅不要那么懂事。
    少女自始至终都知道最终的结果，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对常枫提供着帮助。
    对于敌人，他可以没有底线不择手段；对于路人，他可以冷漠以对，尊重他人命运；但他唯独没有学会背叛朋友。
    但他同样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高傲、贪婪神只脚下，如教授、艾丽娅还有常枫这般的蝼蚁，哪里又会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他不是珀尔修斯，没有来自神明的力量与气运逆转祭台上少女的命运。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艾丽娅的牺牲已成定局。
    已成定局……了吗？

 第47章 掀桌

    窗外一片嘈杂，整个别墅内都起伏着尖锐痛苦的嘶吼。
    那是无数冥渊的诡物，浸在名为死亡的无尽岁月中的愤怒，它们憎恨着现世中的一切生灵。
    艾丽娅皱了皱眉头，即便身为亡灵的她，听着这刺耳的声响也不禁感到有些烦躁。
    那些早就死去的诡物肆虐到这个房间只是时间问题，更不用说他们的主人也即将莅临。
    在她前往二楼之前，整个一楼就已经彻底沦为死气的泥沼，现在就连二楼的地板也开始渗出丝丝黑雾。
    这些黑雾无形无质，没有任何实体能够阻挡，一如死亡本身般无孔不入。
    艾丽娅挥了挥手，将眼前的一团黑雾送走。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养父的男子。
    他已经待在原地足足一分钟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有哪里不对劲……”
    常枫突然转头看向艾丽娅，一鬼一熊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从麦凯恩教授死亡到现在大概有12个小时了？”常枫询问道。
    见到艾丽娅点头，埋藏在常枫心头的怀疑更甚。
    时间对不上！
    从教授决定牺牲自己完成仪式，再到记者收信如约前来……
    这场仪式这么久都没完成，偏偏等他进入别墅后才正式开始？
    理论上如果仪式真的成功，那么等他所扮演的角色来到别墅时，在这里等他的就该是一个被复活的艾丽娅亦或是被死神吞噬一空的荒地！
    “虽然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还要提醒你时间所剩不多了。如果下不了手，可以让安妮来代替。”艾丽娅操纵着灰尘提醒常枫道。
    “不对！”
    常枫恍然道：“仪式的三要素，法阵、指示物、筹码。你占了哪样？你之前说过，前来的死神贪婪而饥渴。那么你现在魂飞魄散，死神就真的会乖乖结束这场仪式？到嘴的肉人家就不吃了？”
    一连串的话语说得艾丽娅也愣在原地。
    是啊，这场仪式本质上是凡人对神明的祈求。若是神明感兴趣，便会降临收取筹码。
    就连是否能实现祈求者的愿望，都要看人家的心情，更别提让人家把嘴收回去了。
    而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常枫没有言明。
    这场仪式已历十多个小时没有任何动静，原本应该宣告失败。
    但原本失败的仪式却突然成功，且时间恰恰是在常枫降临副本之后。
    他怀疑邪神看上的压根不是教授的灵魂！
    现在仔细想来，别墅震动结界降临之时，他刚好经过覆盖有法阵的地毯！
    教授所做的仪式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死神根本没有看上他的灵魂！因为祭品等级不够，死神根本懒得响应。
    死神看上的，是在那一刻站在法阵之上的常枫的灵魂！
    推测出真相的常枫浑身冰冷，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筹码。
    这死神是冲他来的！
    难怪会有结界封锁整个别墅，丫这死神是怕他跑了！
    也难怪副本难度才会在他进入副本后才发生改变。
    因为即便是系统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会走上地毯，又是否会得到响应。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汇聚成网，未解的谜团豁然贯通！
    既然摧毁艾丽娅的灵魂对通关副本毫无意义，那么系统留下的真正生路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常枫打开了背包。
    在副本难度突增后，为了维持平衡，系统允许他动用背包中的一件物品。
    系统自然不会做无谓的举动。
    那一件物品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破局方式！
    这也是他前面被玩具熊安妮追得满街跑却始终没有动用装备的原因，此前他遭遇的危险属于别墅原本的d级副本。
    只有真正涉及副本难度突变的剧情时，才是使用物品的最佳时机！
    常枫的眼睛扫过装备栏，一件件装备、道具的属性和简介浮现在他脑海中。
    风衣朔望、蜃气炉、先祖匕首、鲜血符咒、t1-3细胞修复剂、恶神之羽
    这六件物品就这么静静躺在他的背包之中，只等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常枫手指缓缓划过面板，随即光芒闪现，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系统认为他有通关的能力，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
    背包重新封锁，未取出的五件物品重新变为灰色。
    而出现在常枫手中的，是一片通体漆黑的羽毛。
    恶神之羽
    这根曾经静静躺在雾隐山底，又被他取出用以引动雾隐山的阵法消灭旅人队长的羽毛！
    随着羽毛的出现，一股不同于死亡的气场瞬间出现，就连场上的黑雾都被其驱散开来。
    诱惑、渴望
    小小的羽毛，似乎牵动着整个世界的欲望。
    艾丽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魂体向后飘了两步。作为灵魂体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根羽毛的不同凡响。
    “你想要做什么？”艾丽娅问道。
    “既然那所谓的‘食客’想来用餐，那我就把祂的盘子掀了。”常枫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神明沟通的三要素，法阵。”
    向前一步，常枫走至散发灰色光芒的阵法旁。
    “指向物”
    将羽毛缓缓送进法阵内。刹那间，羽毛凭空飘起，法阵颜色忽然变为黑色。一股若有若无的通道似乎已经建立了起来。
    “最后，筹码”
    常枫眼底闪过一丝疯狂，脚步没有迟疑，直接走进了法阵内部。
    “既然死神对我的灵魂这么感兴趣，那么想必你也不会坐视？”望着漂浮在法阵中央的黑色羽毛，常枫笑着说道。
    “异界长途已经拨出去了，赶紧给我接电话！”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导向感传来
    透过法阵，常枫似乎感觉到一个高岸的存在转过身来。一道悠远的目光，跨越无尽空间与时间的长河，透过法阵注视向自己！
    轰！
    常枫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沸腾。
    无数异响与爆鸣充斥着他的神经，可怜的理智值如同水银泻地般狂掉。
    好在那目光只是匆匆一瞥，随即便收了回去。
    常枫的理智值也在10处堪堪止住。
    “嗬，嗬……”
    常枫喘着粗气，双手撑着桌子，这才没有倒下。
    艾丽娅见状挪移一旁的椅子到常枫近前，她虽没有接收到来自神明的注视，但也能猜得出常枫遭遇了什么。
    见少女搬来椅子，常枫连忙一屁股坐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直到现在他的脑袋还像针扎一般疼痛。
    “不愧是神明，真是够劲。”
    常枫缓了一会，感觉头疼稍轻这才说道：“献祭给自己的食物上，盖着其他人的餐盖。你会怎么做呢？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48章 天涯路远

    书房中心的漆黑色法阵翻涌着无形的能量。
    每一次的能量涟漪都牵动着常枫的心绪，毕竟他也不知道“电话”那头黑羽主人的态度。
    或许人家看不上自己的灵魂，也或许黑羽主人根本不敢招惹“食客”。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而支持常枫使用这种冒险的手段完成副本的原因，则是来自调查局的内部资料。
    任何一个副本都会给使徒留有生路，生路的多少和隐蔽程度则决定了副本的难度。
    摆在常枫面前的路不过寥寥两条。
    消灭艾丽娅的灵魂，并祈祷贪婪的食客不会降临。
    召唤黑羽的主人，借此抵消食客对别墅的封锁。
    而从与艾丽娅的谈话中常枫又得知，艾丽娅可以命令玩具熊安妮摧毁灵魂铭刻物。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真正的生路是第一条，那么系统根本不需要修改规则，解锁常枫背包中的一件物品！
    虽然对这所谓的系统不甚了解，但他总觉得系统不至于做这种画蛇添足之事。
    经过排除，生路就只剩下一条。
    那就是破釜沉舟。
    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向地面，此时的院子里涌动着灰色的沙砾。
    无数形态恐怖状若死尸的怪物从沙砾中钻出。
    一楼俨然变成死亡的泥沼。
    砰！常枫身后的书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这扇曾让常枫无可奈何的木门，被赶来的怪物轻松破坏。
    没有系统地保护，这就是一面脆弱的木头。
    “哎，准备拼命。”
    眼见法阵那头还没动静，常枫无奈地掏出餐刀，对着艾丽娅说道。
    吼！
    怪物们发出凄厉的嚎叫，如潮水般涌至二楼。
    就在这时，场中央的法阵突然泛起一阵能量的涟漪。如同一阵轻柔的呼吸，向着四周飞速扩散。
    这阵涟漪无形无质，常枫仅能通过被其驱散的灰烬看到运行轨迹。
    瞬间，能量便轻柔地划过常枫，只感觉如微风拂面毫无异状。
    紧接着涟漪路过灵魂体的艾丽娅，以及巫术小熊安妮，二者同样不受影响。
    门外的尸兽可就遭了殃。
    这阵涟漪没有直接攻击尸兽，但支持它们存于现世的灰烬却被尽数驱散。
    失去灰烬支持的尸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响动，便统统化为了沙砾。
    见状常枫忙看向窗外。
    能量的波动已经扩散至一楼，那密集的怪物海洋此时如同柳絮，被微风吹得粉碎四散。
    涟漪继续扩散，直至撞到最外层的灰色结界。
    结界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嗒声，转瞬便轰然碎裂开来。
    虚空之中，莫名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和一声轻笑。
    如常枫所料，接受献礼的神明发现自己的祭品盖着其他人的餐盖，第一时间就掀了盖子。
    “趁现在，快走！”
    常枫抓起桌上的四件物品当先向楼下跑去。
    耽搁时间久了，他可不确定黑羽主人会不会也扣个盖子下来。
    少女则紧随其后，行动笨拙的玩具熊则被她控制着飘浮在半空。
    此时没有结界的影响，三人一路畅行无阻，直接便从后院离开了别墅。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自动进行传送，可随时选择传送】
    【使徒注意：下次副本将于7天后开始】
    “问个问题，最后一件灵魂铭刻之物就是这只熊？”
    别墅外的一条林间小路上，常枫向艾丽娅问道。
    见到少女点头，常枫走向玩具熊。
    不顾玩具熊那凶巴巴的眼神，绕到其身后，拉开这毛绒玩具背后的拉链。
    “嚯，塞的还真是棉花。”常枫轻笑一声。
    可惜教授留下的日记里没有讲过巫术守卫的制作方法，不然在调查局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常枫想了想，将手上的烟斗和宝石戒指塞进小熊后背的棉花之中，又将宠物项圈给玩具熊戴上，至于保姆头箍，他则恶趣味地将其戴在玩具熊头顶。
    “这样一来，你的五件灵魂铭刻之物就全在安妮身上了。你已经不再受困于别墅，天下之大你现在哪里都可去了。”常枫笑着说道。
    艾丽娅在别墅中处处帮衬，这是他对艾丽娅的回报。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们该走了，愤怒的古神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常枫说道。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动了动手指形成文字。
    “你不把身体还给叔叔我们怎么走……”
    “啊，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常枫尴尬回道。
    说罢，两人却又相视一笑。
    ……
    回到狭间，又是熟悉的系统结算。
    【副本已通过，奖励结算中……】
    【完成副本：飨食之宴】
    【完成\/接受任务：1\/1】
    【副本通关奖励：经验值1300点，诡币650点】
    【使徒已升级，当前等级8，各项属性略微提升】
    【检测到使徒完成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艾丽娅的救赎】
    【支线剧情奖励：诡币1000点】
    【……】
    【检测到使徒状态异常】
    【使徒新增状态：弗洛狄的印记】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使徒将回归现实】
    离开狭间后，常枫回到现实中的老宅。
    虽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但他还是照例洗了个澡。
    一身水汽的常枫躺在客厅的躺椅上，静静翻看着系统的结算。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的副本居然有意外之喜。
    在收集齐五件物品解放艾丽娅后，他居然意外解锁了支线剧情的奖励。
    仅这一项奖励的诡币，便超过了通关主线的诡币数额。
    “不过这样也算合理，从最后通关的方式来看，这四件物品并非必需品。”常枫摸了摸下巴分析道。
    如果他落下了那么一两件物品，最终艾丽娅就会被永远困在别墅之中，支线奖励也就无从谈起。
    这是更高的游戏探索度所带来的更大收益。
    “看来完成主线不过是硬性要求，想要发家致富还得是净化诡异和探索支线~”常枫感叹道。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危险性也会直线上升，系统这点尿性常枫还是门清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这个新增状态是什么鬼啊？”
    常枫头疼地看着自己属性栏最下方的一行。
    【弗洛狄的印记】
    【一位神秘的存在留下的特殊印记，提升使徒对魅惑的抗性。】
    这个印记如附骨之疽般留在了状态栏上。
    即便用的是其他人的躯体，但常枫的状态栏上依旧留下了这个不知名的印记，就像是铭刻在灵魂上一般。
    看着这印记的效果，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只是不知道黑羽主人——那位名叫弗洛狄的神秘存在留下这印记是为何。
    但总归确定的一点便是，自己被神明标记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教授怎么没提仪式有副作用啊！！”
    常枫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叹气道。
    使徒回归现实时，所有伤势和负面状态都会被系统修复。
    但对于那些高位生物来说，这条规则依然有漏子可钻。
    比如这个标记，虽然可能给常枫带来负面的后果，但在本质上这其实是一个强化印记。
    除非玩家违反系统规则，或者未能完成任务，否则系统是不会主动清理使徒的强化印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

 第49章 医院

    新海市第二医院。
    常枫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一个上午。
    这已经是他结束上个副本后的第五天了。
    而他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因为生了什么疾病。老实说，被裂隙略微强化过身体素质虽然表现不甚明显，但他每天都感觉精力甚为充沛。
    之所以会在这里，则是因为他收到了林萱调查后的线索。
    在资料里，常枫父母遭遇裂隙失踪前，曾经预约过这家医院的产检。
    而据常枫爷爷所说，他父母失踪当天正是前往这家医院做检查。
    到这为止，事情便开始怪异了起来。
    因为这家医院距离常枫家并不远，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这也是他父母选择这家医院的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是，此去全程不需要经过跨海大桥！
    想到这里，常枫抿了抿嘴。
    新海大桥他已经去过许多次，并不是调查的首选。相反，这家医院他倒是一次也没来过。
    当初他的父母在去医院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二人转道跨海大桥前往临市？
    “唉，完全没有头绪啊……”
    常枫叹了口气，他已经在医院附近转悠了一个上午。
    医生患者进进出出，人气鼎盛，完全察觉不到什么异样之处。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他父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年这里真有什么问题，这么久了也早该没了。
    常枫正在苦恼，一旁却传来女生的惊呼。
    “哎？你是不是叫常枫？”
    这里居然有人认识他？
    常枫疑惑地回头看去，一位身着护士服的女生快步走来。
    来人竟是杜思思！
    “呀，还真是你！”杜思思惊喜道。
    “你……还记得我？”常枫眯着眼睛疑惑道。
    他回想了片刻，确定自己和杜思思只有两面之缘。其中一次自己还处于灵之体的隐身状态。
    这样想来，她应当是保留着被附身时候的记忆。
    “救命之恩我怎么敢忘记呢？”杜思思说道。
    她似是想起那晚的情景，脸上一红说道：“抱歉啦，那晚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常枫摆了摆手说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嘛，毕竟涉及那些鬼东西。”
    “在公众场合谈论这些真的没问题吗？”听到这句话，杜思思连忙朝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看来你也签署了保密协议？”常枫却是不甚在意地笑道。
    “是啊……谁能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那种东西！”杜思思心有余悸地点头道。
    “既然附身期间的记忆还在，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接触那把血伞的吗？”常枫问道。
    “唔……这事情调查局也询问过。但是……”杜思思语气有些迟疑。
    “不方便说吗？”常枫问道。
    杜思思连忙摇头说道：“倒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触过它！”
    说到这里，杜思思脸上露出一抹恐惧，显然这事回忆起来并不甚友好。“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我手边一样……”
    听到这话，常枫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诡异之物，有些奇特之处也在情理之中。
    “那当天你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常枫问道。
    “这事萱姐也问过我，但是那天我只是正常上班下班，不过非要说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倒也有一个……”杜思思说道。
    “在哪里？”常枫追问道。
    “那天傍晚，我带一帮家属去了趟医院的太平间。”杜思思说道。
    常枫嘴角抽了抽：“这事你跟调查局的人说过吗？”
    “说过呀，虽然太平间我是第一次去，但那儿一直是有保安值班的。我听萱姐说他们已经排查过了，那里没什么问题。”杜思思说道。
    事实上，杜思思工作的场所以及回家的路程调查局已经全部排查过了，否则她也不敢这么快就回岗上班。
    “思思，护士长喊你！”
    “马上来！”
    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招呼，杜思思连忙回应。
    常枫见杜思思有事要忙，也就不再打扰。
    “血伞……医院……”
    望着杜思思远去的背影，常枫嘴里喃喃道。
    遭遇血伞诡异的杜思思刚好也在这家医院工作？
    对于调查局的人而言，医院只不过是他们排查的一环而已。
    毕竟杜思思一天的行动轨迹有太多地方可以遭遇血伞诡异。
    医院、地铁、街道，甚至是住处……
    但对于他而言，这家医院本就是怀疑的对象，而遭遇血伞诡异的杜思思又恰好在这儿工作，这就有些巧合了。
    摸了摸下巴，常枫感觉医院似乎没那么简单。
    “傍晚吗？”
    ……
    傍晚
    市立医院灯火通明。
    晚间的医院比白天少了些人气，来往的除了急诊便是住院的病患。
    一辆殡仪车缓缓驶到医院后门。
    有痊愈的患者，便有不治的病人。
    殡仪馆的车辆每隔几天便要来这儿一趟，收走那些已经离世的肉体。
    殡仪馆的面包车上，深色的车窗摇下，开车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
    “师傅，麻烦开下门。”司机对值班的保安说道。
    亭中的保安没有接话，只是匆匆碾灭手上的香烟，随即按下电闸门的开关。
    保安并没有回应司机的话，而是一脸忌讳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开进去。
    司机憨厚一笑，没有在意。
    干这行的，什么恶劣的态度他都已经见惯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人会平静地躺在他的车后，由他带走化为一捧灰尘。
    殡仪车悄然驶进地下车库
    森白的灯光在空旷的车库中缓缓前行。最终，面包车在一个闪烁着绿光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停的车辆最少，泊车的人往往会避开这个区域。
    闪烁着绿光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太平间！
    司机停下车，撩起工作服的衣袖，看了看腕间的劳力士。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拉完这趟他就可以回殡仪馆的宿舍睡觉了。
    咚咚咚！
    司机用力对着那扇铁门敲了敲，沉闷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地下车库之中。
    片刻后，铁门开启。
    一个身着保安服的老人推开了铁门。
    “你迟到了。”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司机说道：“最近路上堵得很，我今天能来就很不错了。”
    听到这话，老人不再言语，当先打着手电，领着司机朝里走去。
    漆黑的走廊非常寂静，二人的脚步声格外悠长。
    “我听说你最近的任务出了岔子？”老人嘿嘿笑道，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十分有趣。
    老人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司机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攥在了一起。
    但他依旧毫无顾忌地继续开口。
    “这可不像你啊，克青。”

 第50章 太平间

    克青！
    这位值守太平间的老人竟然称呼中年收尸人为克青。
    而这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居然也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哼，诡异世界的事情，除了神明又有谁能做到全知全视。”克青冷声说道，“这件事也告诉了我，永远不要小看诡异，以及那些看似弱小的人。”
    “嘿嘿，经过这次失败你倒是成长多了。”老人低声笑道。
    “我的成长可远不止这些。”克青冷声说道。
    克青抬手摸了摸脸，这张脸皮是在无数崩裂的血口下重新长成的。
    醒觉带给他实力的增长，但那扭曲的过程每每回忆起来，浑身似乎都还在隐隐作痛。
    老人并未反驳，克青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似乎早已知晓。
    二人谈话间，黝黑的走廊已到尽头，太平间的最后一扇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森然的白光顺着门缝照射而出，幽幽的凉意也透过门缝渗向四周。
    此情此景，即便是克青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自他任务失利后，复苏教会便将他打发到新海市的殡仪馆担任一处闲职。
    这也是他作为殡仪馆工作人员的首次收尸任务。
    而老人却没有此等顾忌，自顾自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太平间的铁门。
    毕竟他已经在这工作了不知多久，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见惯了。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异味便直冲而出。
    克青眉头皱了皱，没有开口。
    老人却是毫不在意，领着克青走进去。
    宽敞的太平间里放着四处躺板，其中两个躺着尸体，其上还覆着白布。
    “嘿嘿，这里又新来了两具尸体。一具得了绝症，家属到时候要来取，这具喂不得。”老人嘴里嘟囔着一些奇怪的话。
    “另一具就好了，小混混，飙车党，被撞了个稀碎。没有什么亲人，医院委托殡仪馆代为处理，这具可以喂。”
    老人拉开其中一块白布，顿时一股更加异味弥漫开来。
    白布之下，那具死状凄惨的尸首也暴露在空气中。
    克青眉头顿时紧锁，忙用衣袖捂住口鼻，瓮声说道：“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喂？”
    “嘿！”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黑色的牙齿：“那帮牲畜可不管这些，只要是死人的尸体它们来者不拒。”
    “好，我知道了。我们动作快一点，调查局那帮混蛋最近查得严。”克青说道。
    “呸！”
    老人向地板吐了口焦黄的唾沫：“那帮条子前几天彻底搜查了医院，就连太平间都没放过，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好在任凭他们翻烂了这里，都找不到什么异常。”
    克青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了片刻后掏出一个乌黑的倒十字吊坠。
    见到这枚吊坠，老者面色也肃然起来，默默后退半步。
    紧接着，克青掏出一把小刀，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在吊坠之上。
    吊坠吸收了鲜血，瞬间便散发出一阵乌光，随即便悬在了半空中。
    克青见状连忙后退两步远离吊坠。
    咔、咔嚓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自吊坠处传来。
    倒十字吊坠处的空间竟开始寸寸龟裂，一片片透明的空间碎片纷纷掉落。
    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正在慢慢成形。
    裂隙
    这一席卷全球的灾害，竟然被这小小的吊坠召唤而来！
    “嘿，真漂亮，这一幕我真是百看不厌。”老人说道。
    “哼，等你哪天进去了，你就不觉得这东西漂亮了。”克青冷声说道。
    二人谈话间，裂隙便已经完全成型。
    古怪的是，这成型的裂隙竟然没有散发那不可抵挡的吸力。
    即便二人离它不足两米，但依旧安然无恙。
    “好了，赶紧办正事。”克青说道。
    老人听罢点了点头，二人随即走向那具车祸尸体。
    四手并用，抬起担架，便将那具尸体投入了裂隙之中。
    尸体坠入无边的黑暗，裂隙深处隐隐传来一阵海浪的声响。
    “行了，这里的事办完了，我还得去下一处地方。”
    克青拍了拍手说道，随后便要取下那枚悬在空中的吊坠。
    “嘿嘿，那克青大人恕我不送。”老人笑道。
    阿嚏！
    安静的太平间中，突然传来一声喷嚏。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场中二人的谈话。
    老人与克青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二人面面相觑，确认了这声喷嚏不是他们俩打的。
    “谁？什么东西？”克青厉声喝道。
    他的目光望向贴墙的冰柜，这排冰柜的用处自是不必多说。
    正是安放尸体的冰柜。
    刚刚那声音似乎就是从冰柜中传来的！
    想到这里，克青顿时感觉胳膊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该死。
    安排他工作的人可没告诉他在太平间召唤裂隙还有这种副作用！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克青怒目看向老人，低声质问道。
    他虽然也是个资深使徒，但遇到这事也难免慌张了起来。
    毕竟进入副本前，使徒都会做好心理建设。
    就像进鬼屋一般，知道里面一定有吓人的玩意，真遇到了也会镇定些。
    但这不代表你走夜路时，半路冒出个诡异你也能保持镇定！
    眼下克青面对的便是这种状况。
    “这……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老人眼神慌乱道。
    难道是他夜路走多了，到底还是遇到鬼了？
    二人惊疑之间，冰柜中又传来一声异响。
    咳、咳……
    一声低沉的咳嗽自冰柜中传来。
    又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似乎冰柜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指甲挠着铁门。
    “救……救命，克青大人！”
    老人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只顾仓皇后退，身子紧贴着太平间大门，却又无力打开。
    经历过数次副本的克青都惊惶失措，更别提这个从来没进过副本的老头了。
    “慌什么！有我在这儿，死也轮不到你先。”克青低声骂道。
    只见克青右手虚握，一道由黑芒组成的鞭子出现在他手中。
    随即他右手抬起，猛然下挥。
    那黑色的鞭芒便狠狠抽打在冰柜门之上。
    明明是虚无的鞭子，击打在柜门上却传来金铁交接的声响。
    这一手可没见他在雾隐山使过。
    这便是他醒觉的产物。
    名为拟态的醒觉技能。
    聊回当下，克青动作看似粗暴，但用的却是巧劲。
    黑芒组成的鞭子如臂指挥，巧妙地抽开了冰柜的门锁。
    随即克青甩鞭，猛地向外一拉，冰柜的门便被他拽开。
    他刚到任，下面便发生了诡异之事，所以他没有立刻选择逃离，而是想先看看闹事的是什么鬼东西。
    柜门洞开，森森白雾便从中飘了开来。
    一只枯瘦、苍老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第51章 谁才是真的！

    伴随着冰柜中的冷气，枯瘦的手掌缓缓向外伸出。
    “嗬……嗬……”
    在太平间工作的老人，被这一幕吓到几乎喘不上气。
    这也不怪他，虽然常年与尸体为伴，但驱鬼确实不在他的职业范畴内。
    相较于老人，克青现在反倒镇静得多。
    对于使徒而言，现实世界是犹如安全屋一般的存在。
    他们在现实中会放下戒备拥抱生活，毕竟没有谁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绷着。
    即便如克青这般资深使徒兼职黑暗教徒，在现实中遭遇诡异也属首次。
    好在他在短时间内，已经完成了从现实到诡异副本的心态转变。
    毕竟经验丰富，见多了诡异再慌也慌不到哪儿去。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冰柜中的“尸体”已经探出了一只苍白又遍布皱纹的手臂。
    它用力拉住一旁的柜门，用力将冰柜中的其余躯体向外拽。
    很快，它的半截肩膀便探了出来，随着肩膀一同出来的，还有一颗满头花白的脑袋。
    看这颗苍老的脑袋，克青感觉有些眼熟。
    只是这脑袋面朝地板，有些看不清长相。
    克青也不知这是他的错觉还是诡异的能力，当下不敢妄动。
    小心戒备之下，他手中的长鞭又变化成了盾牌的模样。
    这便是他醒觉后获得的能力，诡异的暗色能量如臂指挥，可以幻化成任何构造简单的事物。
    便如眼前的盾牌，即便是来自诡异的攻击，盾牌也能够勉强抵挡一二。
    这具躁动的“尸体”很快爬出了半个身体，克青这才发现它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汗衫。
    “尸体”挥舞着手臂向外挣扎，就在克青以为它要开始攻击之时，它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本以为是boss登场，结果出来的却是只弱鸡？
    克青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摔在地上的“尸体”。
    这具“尸体”蜷缩成一团，周身上下竟然在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冻得够呛。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冰柜里！”
    此时克青也看出了不对劲，这个在冰柜中折腾的玩意明显是个活人！
    虽是怒斥对方，但克青却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是活人便好……
    那人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哆嗦着抬起了头。
    他的样貌也顿时映入了克青眼中。
    一瞬间，克青只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
    被塞进冰柜中的，竟然是值守太平间的老头！
    那在他身后的又是什么玩意！
    短短的片刻时间，克青的心脏仿佛经历了一场过山车。
    他只觉背后冷汗直冒，急忙纵身闪到房间的一侧。
    自己明明是被教会下放，明明领的是个闲职，怎么就任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
    克青这一闪躲不要紧，却把身后那位吓到瘫软的老头给让了出来。
    先前他在克青身后看不真切，现在倒是结结实实和冰柜中的那人对视了上。
    顿时他便看清了冰柜中爬出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老人干涩的喉咙中传来一声惊呼。
    这一眼，老人心中胆怯更甚。
    眼前，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正在与之对视。
    如果不是身上衣物不同，那就和照镜子一般无二。
    惊呼过后，老人眨了眨眼，似乎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眼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个身穿背心的鬼东西，竟然也同步眨了眨眼！
    看这架势似乎是在模仿自己。
    一股更加浓烈的惧意涌上老人心头。
    “克青！你还在等什么！要么赶走那个鬼东西，要么快带老子跑！”老人惧极而怒地对克青吼道。
    “闭嘴，老家伙！”克青怒斥道。
    他何尝不想赶紧从这脱身。
    问题是他也分辨不出二人是真是假，更遑论其中一人还正堵在门口。
    这让他想逃都难。
    本来依照经验判断，身穿保安服的老头应当是真人。
    毕竟他不仅能准确喊出自己的名字，还在聊天中透露了许多复苏教派的隐秘知识。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排除诡异是利用自身能力获悉这些信息的情况。
    现实中的诡异就是这般难缠！
    副本中的怪物如井中窥日，根本不知道真实世界的情况，但进入现实的诡异却没有这种限制！
    也正因如此，一切验证身份的手段都显得十分苍白。
    不过，也有更加直接的手段可以辨别真伪。
    克青心思急转，眼中凶光乍现。
    构成盾牌的拟态能量顿时分成了两股，两股能量瞬间凝成箭矢，朝着两边的老人直射过去。
    活人会死，诡异不会！
    克青铤而走险，悍然出手。
    眼下，复苏教派的这处据点暴露已然不可避免，而他也无法分清真正的老人进行转移。
    反正也是分不清，倒不如都杀了！
    能量箭矢速度极快，瞬间便贯穿了两老人的胸膛。
    “克青，你……”
    从冰柜中爬出、身着背心的老人只来得及吐出几个字，嘴里便涌出了鲜血，随即彻底倒在地上。
    被反锁在冰柜中的竟然才是真的！
    克青心下骇然，好在他没有被迷惑。
    随即，他转头看向那个领着他进入太平间的老人。
    箭矢虽然同样贯穿了他的肉体，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一双眼睛似是贪婪地盯着克青，嘴角勾起一抹似是嘲讽的冷笑。
    “，什么鬼东西。”克青怒骂道。
    眼下是最坏的情况，这个将离开的唯一通道堵死的才是真正的诡异！
    此前这玩意还装作害怕悄然移动到门口，而自己居然也没有生疑。
    真是信了他的邪！
    “好，是你逼我的。”
    克青收回两道能量箭矢，两股能量合二为一，重新化作一柄长刀。
    “呼，呼……”
    克青喘着粗气，如此频繁地运用醒觉能力并未易事，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
    “你给我去死！”
    克青不敢继续耽搁，挥刀直冲那坐在地板上的诡异。
    唰！
    利刃闪过。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赫然便是老人的头颅。
    “什么情况！”
    克青有些惊疑不定。
    他的攻击虽然迅猛，但实则并未指望一击建功。诡异的强度他深有体会，以他的实力万难取胜。
    他只想逼退诡异好借此脱身，却不料如此轻松便能砍下诡异的头颅。
    啵！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轻响。
    克青的能量长刀似乎击碎了什么东西，笼罩在老人头颅上的无形烟雾顿时显露出来。
    烟雾被长刀击溃，隐藏在烟雾下的实景也显露了出来。
    那高高抛起的头颅上，是一副惊恐而狰狞的表情。
    克青所见的诡异微笑竟然是烟雾所化！
    诡异的能力是操纵幻觉！
    被他枭首的才是真正的老人！
    克青顿时反应了过来，急忙转身却为时已晚。
    一只冰冷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52章 原来是你！

    那冰冷的触感始一出现，克青便知自己中计。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肩膀便近乎失去知觉，而那股冷气甚至开始顺着皮肤向四周蔓延。
    一次错误的判断，竟让身为资深者的他濒临绝境！
    “啊！”
    生死关头，克青一声低吼。
    手中刚刚成型的能量长刀竟然立时崩碎。
    数股暗色的能量顿时顺着他的手臂涌回肩膀，由内而外将冷气阻挡开来。
    强行收回能量的代价也不好受，克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一抹殷红出现在他的嘴角。
    但他已顾不上这许多，借着用能力争取的片刻喘息，克青奋力挣脱了肩膀上的手掌。
    几个急速闪动间，他便已转过身形，贴墙而立。
    此时，他才看清身后的袭击者。
    一条衬衫西裤，面容隐藏在黑色礼帽之下，整洁的袖口下是一双苍白的手。
    方才搭在他肩膀上的，便是其中一只！
    克青用余光看向肩膀，只是片刻的工夫，他的左肩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霜。
    他晃了晃左肩，在能量的加持下，碎裂的冰块纷纷落下。
    西装诡异似乎惊讶于克青摆脱掌控的手段，静立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克青则警惕地盯着诡异，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一枚小巧的药片暗藏在他手中，借着擦嘴角的动作悄悄送入口中。
    吞下恢复药，克青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因强行连续使用能力而损失的生存值也回到了安全线内。
    “这鬼东西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克青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
    无论是什么阶段的使徒，应对诡异的最优解永远是解析诡异的运作逻辑以及杀人手段。
    前者是为了净化诡异，而后者则是为了能撑到净化诡异。
    想凭借暴力强行净化诡异在现阶段是根本不现实的。
    即便是在雾隐山时，他手持着教长赐予的神器，却依旧无法奈何吊死旅人。
    只有切断了吊死旅人和古树之间的联系，完成解救这一举动后，方才净化了诡异。
    但当克青开始分析眼前这只诡异时，却陷入了困境。
    能够活着成为一名资深者，克青也不是吃干饭的。
    以他的经验以及教会的资料，他可以较为容易地分析判断诡异的能力和形成逻辑。
    一个诡异的形成，离不开逻辑关系的支持。
    就比如吊死旅人，它的诞生逻辑和其能力是有一定逻辑关系的。
    因吊死在古树上，故而和古树融为一体，便拥有了操纵树木的能力。
    若是溺死在水中的诡异，其能力也很大概率和水有关系。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据他判断，西装诡异的这两样能力不存在逻辑关系！
    从方才袭击他的手段来看，这西装诡异的手段毫无疑问是极寒，但它却无疑拥有操纵幻术的能力。
    那用烟雾凝成的看尸老人惟妙惟肖，在他有防备的前提下依旧着了道。
    拥有复数级能力的诡异他不是没见过，但能力与能力之间毫无关联的尚属首次。
    除非……利用烟雾制造幻觉并不是这诡异的能力！
    想起那缕烟雾，克青只感觉越来越熟悉。
    就在不久前，他的事业和地位就是因为一缕烟雾凝成的香炉毁于一旦。
    “长风！该死，原来是你！”克青双眼通红，怒斥道。
    “嘿，还是被你发现了。”
    停尸的冰柜中，传来了应答之声。
    伴随着冰柜中滑轨的声响，一个身穿风衣的身影躺于滑轨上慢悠悠地滑了出来。
    那人翻身下榻，立于克青对面。
    轻拍了下风衣上的冰屑，深吸了口新鲜空气，铁青的脸色稍有缓和。
    “唉……原来停尸间的冰柜是通铺，不是单间。”风衣男子发出一声轻叹。
    “哼，果然是你。”克青说道。
    藏身于冰柜中的果然便是常枫。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冰柜中，这事说来也巧。
    在从杜思思口中得知她曾傍晚去过太平间后，常枫便打定主意来这儿看看。
    傍晚时分，他利用风衣的能力轻松进入太平间，却意外撞见殡仪馆的人前来收尸。
    没来得及搜索，自是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仗着风衣增加寒冷抗性的效果，他索性便躲进一旁的冰柜之中，谁知这一躲便听到了来人是老熟人克青。
    偷听着复苏教会的秘密，常枫也不忘偷偷给林萱发去短信。
    而调查局那头的回复则是：尽一切可能留下克青！
    想起雾隐山的陷阱旅人，他突然就有了灵感。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必多说了……
    看了看门口那具无头的尸首，常枫不禁皱了皱眉头。
    人他是尽力留住了，只是这效果貌似有些太好了。
    调查局好像没说过要留活口？
    而且人好像也不是他杀的……
    “哼，想不到你隐藏这么深，连最终boss都奈何不了你！竟然将真正的炉子带了出！”克青冷声说道。
    见到了常枫，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方才的幻象是出自蜃气炉的手笔。
    “这得多谢你，帮我们清理了一个诡异，还主动退出副本不占用奖励份额。”常枫摊了摊手笑道。
    闻听此言，克青顿时怒目，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
    “嘿嘿，我得感谢你将炉子带出副本，这样我就有机会将功赎罪！”
    话音刚落，克青暴起。
    灵活的身形几个闪转腾挪，便绕过了中央的诡异直冲常枫。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西装诡异多半是这小子弄出来的。
    只要解决了常枫，那诡异也就不攻自破了。
    暗色能量再度汇聚手中，形成一把小巧的匕首。
    在他服用恢复药后，醒觉的能力已经能再度使用！
    在常枫惊讶的目光中，暗色匕首刺向心口。
    嗤！
    匕首直直刺入常枫胸口，却没有传来任何实感。
    手感不对！
    局中局，这个常枫也是假的！
    克青心中警铃大作，却已来不及逃脱。
    常枫的身体顿时溃散成一团烟雾，两只苍白的手掌从烟雾中伸出，直直扣住了克青的双肩。
    一股彻骨的寒意涌出，将他的两只胳膊牢牢封死。
    克青抬头看向常枫，只见到一个即将消散的讽刺笑容。
    “这下你逃不掉了？”身后的西装诡异此时开口说道。
    克青奋力扭过头，只见西装诡异已变回了常枫的模样。
    “你们什么时候交换了位置……”克青骇然道。
    假亦真时真亦假
    只是一个副本，这个新人使徒竟然蜕变到了他难以理解的地步。
    “嘿嘿”
    克青的疑问，常枫并没有作答。
    对于敌人，他没有自曝底牌的癖好。
    事实上，他早就利用灵之体离开冰柜隐身在一旁。
    在亭中诡影初次攻击克青后背时，他便解除了隐身，并用蜃气炉扮成诡影静立当场。
    而真正的亭中诡影则被他解散成了烟雾，直到克青喊他现身之时，才从冰柜中重新召唤了诡影出来。
    只是这诡影被他扮作了自己的模样……
    真人、诡影，二者的身份悄然完成了转变！
    常枫吃准了克青谨慎的心理，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必然不会攻击扮作诡异的自己！
    当初在雾隐山时，他就曾被旅人队长用幻境吓跑，到了如今依旧没有长进。
    克青动作灵活，亭中诡影不容易攻击到，那不如让他主动投怀送抱！
    此时克青双肩被擒，彻底失去了逃跑能力，接下来只等调查局的人员赶到便是。
    该说不说，资深者是真的难搞。
    他机关算尽之下，方才堪堪抓住。
    常枫长舒一口气，正要放松下来，却见克青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笑容。
    “你果然很优秀，但你不该这么逼我。”克青嘶哑着喉咙说道。
    闻听此言，常枫立即向诡影下达了杀死克青的指令。
    听他这话的意思，明显丫还有后手。
    那常枫自然也顾不上调查局的事情了。
    管他什么后手，先把人弄死再说！
    接收到常枫的指令，亭中诡影立刻腾出一只手，向着克青胸口掏去。
    但为时已晚，克青的能量已凝聚完毕。
    僵直的手中，暗色能量汇成箭矢，直射而出！
    射击的目标却并非常枫，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箭矢直直射向一旁的裂隙。
    碰！
    召唤出裂隙的倒十字架被能量箭矢直直射穿！

 第53章 【海窟】

    伴随着一声脆响，倒十字架顿时四分五裂。
    见此突变，常枫不由得心下一沉。
    蜃气炉召唤的亭中诡影虽然强悍，但限制却也不少。
    首先便是其行动能力不足，故而才需要布局迷惑克青以求一击建功；其次便是这亭中诡影的杀伤力严重不足，难有将觉醒者一击毙命的手段。
    故而从一开始常枫就极力避免对克青逼迫太甚，防的便是一手狗急跳墙。
    但他还是太过低估觉醒者的实力，即便在双肩被诡影扣住的情况下，克青依旧用远程攻击打碎了维系裂隙的十字架！
    “哈哈哈哈！”
    克青虽然被制，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双目赤红，俨然一副要和常枫同归于尽的态势。
    随着十字架的粉碎，场地中央这用以投放尸体的裂隙顿时失去了控制。
    裂隙中央的黑洞处，一道道暗色的闪电伴随着潮声此起彼伏；一片片空间碎片如破碎的油画从空间剥落。
    失去了制约，裂隙陡然暴躁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强横吸力笼罩二人。
    “要遭……”
    那怪异十字架碎裂的同时，常枫便感觉不妙。
    刚想抽身跑路，但那股吸力却抢先一步传来，周身上下顿时失去控制。
    即便身体素质曾经过强化，但此刻的他却一如初次遇到裂隙般毫无反抗之力。
    就连亭中诡影此刻都已失去了控制。
    “哎，这又是何必呢？到了调查局当个污点证人，没准死不了。”常枫叹了口气说道。
    此刻进入裂隙已成定局，他也是懒得挣扎，只是淡淡地向克青询问道。
    动不动就要和别人天地同寿，这帮邪教徒果然没有一个人是脑筋正常的。
    “嘿嘿，与其落入调查局手里，我更希望赌一赌自由。”克青嘴角涌出一股鲜血，狞笑着回答道。
    听到这话，常枫心下倒是稍安。
    听克青这话的意思，即便进入这古怪裂隙，应当也有脱身的方式。
    正想要继续套点话，裂隙却在此刻完全成型。
    一股更加强横的吸力传来，二人顿时凌空飘起，一前一后被吸纳而入。
    二人进入后，裂隙竟开始缓缓变淡，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碎裂的十字架失去凭仗，掉落一地。
    ……
    第二医院外，警笛声大震。
    数辆警车包围了这所医院。
    一阵齐齐的开门声中，车上走下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
    很快，警戒线便拉了起来。
    此时远处摩托声传来，我们的劳模林萱警官匆匆赶到。
    只见其一身宽松的居家休闲服，显然又是在家里休息时接到了某人的短信匆匆赶来。
    “现场情况怎么样了？”林萱向一旁的警员盘问道。
    一旁的警员立时敬了个礼，迅速回答道：“整个医院已经完成封锁，闲散人员已经撤离。太平间内没有传来任何响动，在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到来前我们没有强行闯入。”
    林萱听罢点了点头，裂隙发生的这几十年里，警局与调查局的这般配合已属常态。
    “林姐！”
    封锁线外传来一声呼喊。
    林萱循声望去，正是一身护士打扮的杜思思。
    此前杜思思遭遇血伞诡异袭击后，处理相关事项的负责人正是林萱，二人也是那会儿结识。
    “思思，有什么事情？这儿有可能会有危险你不要靠近。”想到杜思思便是在这儿工作，林萱随即走近询问道。
    “是不是常枫出了什么事情？”杜思思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那小子？你们今天见过？”林萱疑惑道。
    “今天上午我遇见过他，那时他询问过我遭遇诡异前有什么异样。”杜思思面带懊悔地回答道：“我说那天晚间去过一趟太平间。”
    林萱随即恍然，难怪常枫那小子半夜发消息告知她第二医院太平间有复苏教众接头。
    感情是他夜探太平间时正好撞到！
    “你别有心理负担，我发现常枫那小子就属炮仗的，走到哪儿炸到哪里。”
    了解完因果，又匆匆安慰了杜思思两句，林萱随即便赶往地下车库。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去太平间查看。
    “林警官，现场情况有些复杂。”警员说道。
    “是啊，看出来了。”林萱皱着眉头说道。
    一具无头的尸体倚靠在墙上。
    这具尸体本来是靠在太平间的门上，小警员俯身开门的瞬间便躺了他一个满怀……
    尸体的头颅就落在房间一角，猩红的血迹流淌了一地。
    除了这具新鲜的尸体，房间之中再无第二个活人。
    通过短信报警的常枫早已不见踪迹，拨打他的电话亦显示不在服务区。
    “经检查，现场存在打斗痕迹，技术部还监测到房间之中有裂隙产生的残余能量。”警员继续回答道：“这具断头尸体是这太平间的保安人员，看他死亡时倚门的姿势，我们初步判断在他死后，房间中的人并未离开。”
    “也就是说，常枫和克青打斗过程中，安保意外身死，二人又被发生于太平间的裂隙卷入？”林萱皱了皱眉头。
    “基于现场的初步判断是这样的。”警员如实回道。
    “那裂隙的出口呢？怎么不见了。”林萱疑惑道。
    “咳咳”
    林萱的耳机中传来声响：“萱姐，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孟不成？怎么把你小子忘了，快解释解释。”林萱说道。
    “有一种特殊情况，现实裂隙吸取的使徒数量不足以开启副本，有时裂隙会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吸纳参与者，局里的档案室中曾有过这种先例。”孟不成解释道。
    “那就快查，本市以及邻近市区同时段发生的裂隙还有哪些！”
    ……
    虚无的狭间中，神秘的声音正在播报。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海窟】
    【副本类型：多人合作】
    【难度等级：b+】
    【副本介绍：深邃的海洋，潜藏着无尽的宝藏与危险。】
    播报开始的同时，四周便开始明亮起来。
    常枫急忙看向这虚拟影像，不想错过一点获取信息的机会。
    他的视角锁定在海平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汪洋。
    副本所处的海域纬度应当不低，因为他看到海面漂浮着许多浮冰，正随着浪潮不断起伏。
    【作为一名水手，与危险相伴似乎已是你生活的常态。】
    听到这里，常枫急忙向四周打量。
    奇怪的是，视线所及并未发现任何船只，也没有任何港口、岛屿。
    正在这时，他发现脚下的海水颜色突然变深。
    虽然知道是虚拟影像，但常枫着实冒出了冷汗。
    海水可不会无故变色，这是海面之下有什么庞大的、如蛇般的物体经过！
    【然而此次有所不同，一场巨大的漩涡，席卷了你工作的船只。当你清醒过来时，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深的洞窟之中……。】
    副本介绍到这便匆匆结束。
    四周的影像随即昏暗，一股失重感再度袭向常枫。

 第54章 格格不入的开场

    短暂的失重感结束，常枫发现已身在副本当中。
    他似乎身处某处洞穴之中，四周光线有些暗淡，只有远处传来些幽幽的光亮。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了雾隐山的井底，两处洞穴却有些相似之处。
    虽然光线有些不足，但他仍能看清身旁的四名队友。
    不出所料，克青也进入了此次副本之中，就安静地站在常枫右手边，另外三人则站在常枫的左侧的暗处。
    常枫看过去时，克青也正好在打量着他。
    克青咧嘴一笑，露出沾染着鲜血的牙齿，缓缓张嘴，对着常枫比起了口型。
    常枫眯了眯眼睛，辨认出了克青想说的话。
    “合作”
    常枫理解了他的意思，进入了裂隙，又是合作型副本，外面的恩怨先放一放，优先通过副本再说。
    常枫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意见。
    说是暂时合作，真遇到什么情况，难免克青不会使什么绊子，但明面上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什么。
    【主线任务已激活】
    【最终任务：保护“船长”安全离开海窟】
    【失败惩罚：抹杀】
    主线任务说来就来，竟然是保护类型的任务，这种类型的任务常枫还是首次遇到。
    与雾隐山那次不同，此次副本没有并没有当前任务，一上来便是最终任务。
    系统的意思很明确，不管你们怎么闹腾，只要保证“船长”安全就行。
    副本给予使徒充分的自由度，使徒在这类副本中不必按部就班依次完成当前主线。
    但相应地，使徒们也失去了系统给予的指引，算是有利有弊了。
    “嘿嘿，想不到随便进个支线副本，就遇上了万巷阁的掌柜。”左侧三人中，有一人忽然开口说道。
    常枫闻言立时看了过去，抢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光亮的脑门。
    这位大哥的id就漂浮在他那明晃晃的光头之上，id名【侠客952】。
    只是粗略打量了一番，便知道他取名叫侠客的缘由。
    这位“侠客”仁兄长相虽然普通，但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也颇为壮硕，一身黑色的紧身背心下露出明晃晃的腱子肉。
    这可不是通过系统强化而来，这位仁兄在现实中明显也是练过的。
    至于他id后面的数字后缀，常枫猜测是由于起这个昵称的人太多，所以只能随便加个后缀……
    光头侠客说完，一旁立刻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回应：“害，瞧侠客大哥说的，我们是小本买卖，少不得来副本张罗一下。倒是同心会的金牌打手‘侠客’如雷贯耳，这次还要靠你多多照顾。”
    常枫转头看向接话的这位女性。
    此女应当便是侠客所说的万巷阁掌柜，id名【万妙】。长相靓丽动人，论及样貌不输林萱，而眉眼间的成熟则更胜一筹。身高约有一米七左右，身穿紧身运动服，身材曼妙。
    万妙在侠客身旁一站，体态差异悬殊，可谓是美女与野兽。
    万妙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缓缓开口道：“嘿嘿，新海鼎鼎大名的万巷阁什么时候成了小本买卖？我手头倒是有几件闲置的小物件，说不得要托你出个手。”
    常枫又扭了扭头，看向最后一人。
    最后说话这位，id名【夜枭】，身高只比万妙略高些，年纪四十上下，短发平头，长相普通中带着点阴恻，穿着一身深色的冲锋衣。
    听到夜枭的话，即便是号称“掌柜”的万妙，眉头也禁不住皱了皱。
    至于光头侠客，更是直接呛声道：“哼，你说的‘小物件’，怕不是从哪个倒霉蛋手上弄来的？你们这些刺血组的‘刀子’有劲只会往自己人身上使。”
    “嘿，无凭无据的话还是少说得好。说起来你们同心会也没少压榨新人？”夜枭冷笑道。
    “哼！”
    “两位到此打住，既然进入了副本，又是合作型任务，那帮派的恩怨暂且都放放，先通关为好。”万妙笑着打圆场道。
    侠客和夜枭对视一眼，随后皆是点了点头。
    这三人自进本之后，便是这一通寒暄，可谓逼格拉满。
    常枫在旁听着几人对话，颇感融入不进。既有种玩剧本杀拼本结果除自己之外都是熟人的错愕，又有种走错片场的既视感。
    对于三人口中所说的同心会、万巷阁、刺血组，常枫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也不能怪常枫，算起来他只是个经历了三次副本的新人，距离他第一次进入副本也不过才几日。
    对于新海市的使徒组织，他自然是摸不着头脑。
    如果此次进本的是林萱警官，倒是一眼就能辨认出眼前这三位。
    这三人不是在互相吹捧，他们确实相互认识，三人也确是新海市榜上有名的高手。
    三人分属三家不同的使徒势力。
    侠客所在的同心会，组织结构类似于网游里的公会。
    新手使徒通过上交会费的形式谋求公会的庇护，公会同时也会将内部的经验和情报分享给每个新手使徒，如常枫这般怪物的新人毕竟稀有，同心会此举也勉强算得上互利共赢。
    至于工会的高层们，则共享整个公会的财富、经验，以及诅咒物。每当他们需要完成主线副本时，便从公会仓库中选择合适的诅咒物下本，如此一来生存概率大大增加。
    既然是公会，自然存在许多“打手”。
    打手的地位高于普通成员，有一定的诅咒物分配额度。每当有裂隙事件发生，公会便会派遣适合的打手尝试通关。一旦成功，收获自然不低。
    如同心会这般的公会，走的是广撒网、多捞鱼的路线。
    侠客便是同心会中最出色的打手之一，迄今已通过三次支线裂隙。
    有公会，那么自然便会有商会。
    万妙所属的“万巷阁”，走的便是商会的路线。
    诡币与现实货币的兑换、情报的售卖、诅咒物的低买高售、定期举办拍卖会收取提成等都是其业务范围。
    商业版图横跨大半个疆域，而万妙不过是万巷阁在新海市的负责人。
    这种庞大的商业网络不仅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甚至时常会有意外收获。
    众所周知，很多诅咒物的负面效果使徒无法承受，便会委托商会进行售卖。
    而恰好一些诅咒物的组合有奇效，商会便会收购，组合售卖，获利自然不菲。
    就好比此时有两件诅咒物，一件诅咒物在使用后接触水会致死，而另一件诅咒物使用后无法接触任何水。
    前者负面效果严重，后者效果不强力，但组合使用便毫无后顾之忧，二者组合可以售卖出天价。
    这便是通过信息差带来的经济效益。
    至于夜枭所在的刺血组，走的却不是正规的路子。
    向新手收取保护费、副本中抢先霸占诅咒物、刺杀有强力诅咒物的野生使徒……凡是损人利己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而这个组织之所以还在新海市活动，纯粹是因为调查局没有找到相关证据。
    官方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些莫名死在副本和现实中的使徒，以及出现在刺血组成员手中的熟悉诅咒物，无不彰显着这个组织的危险性。
    是以听到夜枭手中又多了几个小玩意后，即便是万巷阁的万妙也禁不住有些恼怒。
    毕竟谁也不想在辛苦攻略副本的同时，又被队友身后插一把刀子。
    三位行业大佬寒暄结束，随即陷入了一段沉默。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常枫与克青。
    “这两个路人甲是怎么混进来的？”这是常枫自他们眼中读取到的信息。
    ……

 第63章 巨物

    心跳声？
    万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的神色。
    该是多么庞大的生物，才能拥有如此震撼的心跳？
    仅凭着自身的经验判断，她估计这生物的体型至少如山岳般庞大。
    诡异世界的冰冷海水中，究竟滋养了多少可怖异种？
    万妙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她回想起了最开始时系统播放的副本简介。
    那段影像里，在那漂浮着无数浮冰的汪洋大海中，确实有一道巨物的阴影一闪而逝！
    那便是心跳声的主人？
    万妙猜测道，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推测。
    因为即便是海平面那庞大的阴影，其体型也远远不够。
    那么出现在简介中的阴影又是什么？
    万妙很清楚系统从不做无用的举动。
    是鲸鱼？是船只的残骸？还是那庞然巨物的子嗣？
    副本推进至此，她终于感受到了简介与副本之间那微妙的联系。
    “心跳声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万妙看向船长，开口询问道。
    提起这巨物，船长镇静的神色当中也闪过了凝重与忌惮。
    “我也没看清楚，那怪物潜藏在深海的阴影当中。我只看到了绵延盘旋的躯体以及巨大的鳞片。”
    随后船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金属怀表，打开表盖看了一眼时间道：“此外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与它相关的重要事情。”
    “什么事？”万妙好奇地问道。
    “距离我上次听到它的心跳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而距离更上一次的心跳，却有足足三十五分钟。”船长随手合上怀表，将其放回口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船长转头，鹰隼般的眼睛看向万妙询问道。
    “它的心跳在加快……”万妙吞咽了下口水，缓缓开口说道。
    “也许它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但现在似乎快要苏醒了。”船长凝重地说道。
    “那我们何不趁着它还未醒，赶紧离开这个洞窟？”万妙没有忘记副本任务，见缝插针地提醒道。
    直觉告诉她，一旦等到那庞然巨物彻底苏醒，副本极有可能发生更加危险的变化。
    然而，万妙的一番劝告，换来却是船长的摇头。
    “船医小姐，你忘记了，我的船还没回来。在它到来之前，我们哪儿也去不了。”船长凝视着万妙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的船……
    听到船长干脆地拒绝，万妙只觉得脑门上爬满了黑线。
    或许在一名船长的视角中，船的重要性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他自己的生命。
    但是使徒可不会这么觉得。
    只要船长踏出洞窟一步，那他们的副本任务就宣告完成了，到那时哪还管身后洪水滔天！
    就算没有船，从岛上砍几棵树，造个木筏也行啊……
    万妙感觉一阵头疼，她甚至动起了强行带船长离开洞窟的想法。
    【系统警告，使徒不得以任何暴力手段干涉“船长”的主观行动！如有违反，副本难度将提升至a+】
    就在万妙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系统提示突然降临在她面前。
    “啊这……我也就是心里想想……”万妙心中暗道
    望着眼前冰冷的字眼，她也是立刻打消了那点动手的念头。
    从她进入副本后的经历判断，此次副本应该属于探索类副本。
    而探索类副本的一大特色便是：无须太过复杂的推理解谜，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处不在的危险与战斗。
    在这类副本中，系统通常不会限制使徒的实力，使徒也不会出现有力没处使的窘状。
    可以说，探索类副本是氪金土豪使徒们最最钟爱的副本。
    当然，这类副本也存在一个问题，那便是怪物实力和危险等级完全匹配副本难度……
    正常情况下倒还好，使徒的实力通常足以应付大部分麻烦。
    但是，一旦发生副本难度提升，那么海窟之中出现的怪物实力绝对会变成碾压级别！
    像【飨食之宴】那样的解谜类副本倒还好，副本等级提升无非是增加解谜的难度和减少容错。
    可一旦海窟中冒出实力超强的怪物，那她可就真的死定了。
    毕竟使徒的实力上限就摆在那里。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更别提还要额外保护船长了！
    没有打搅陷入沉思的万妙，船长看向一旁的巨蟹尸体。
    那具被啃食了一半的尸体就掉落在一旁。
    缓步走至近前，船长深深凝视着地上的尸体。
    显然，他认识这具尸体，这应该是他的船员。
    此刻，他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他缓缓脱下头顶的皮草短帽，对着尸体闭目哀悼。
    那身材矮小之人也肃立在船长身后默默低头。
    石壁根本无法掩埋尸体，他只能放任尸体在此慢慢腐烂。
    “我们走！”船长抬起头，眼中的悲伤被理智取代，“大副在前方发现了新的岔路，在船来之前我们要先找好撤退的方位。”
    船长的话让万妙也是一阵欣喜，她还真怕船长脑袋一热，执意深入探索洞窟。
    好在船长的计划并未与使徒任务有太多冲突。
    万妙连忙回应。
    “好的！”
    ……
    “哎！你看到系统提示了吗？”
    侠客用手轻轻碰了碰常枫，压低嗓门悄声说道。
    系统的警告并非只发送给了万妙。
    同一时间，副本中的所有使徒都接收到了讯息。
    常枫点了点头，悄声说道：“系统不会中途无缘无故警告我们，这只能说明已经有人接触到了船长。”
    这对二人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要跟踪到什么时候。
    他们已经跟在鱼人身后有一会儿了。
    两个鱼人行动匆忙，在石柱间飞快穿行，常枫与侠客也紧紧跟在其后。
    这个巨大的洞窟似乎走不到头，越是向前走，障碍物便越少。
    可供二人藏身的石柱越来越少。
    常枫皱了皱眉头，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放弃追踪了。
    就在这时，两个鱼人停下了脚步。
    常枫与侠客也反应迅速，立刻找了根柱子躲起来，紧接着悄悄探出脑袋张望。
    远远看去，鱼人的前方出现了一处泛着微光的水潭。
    粗略的目测下，水潭不过两米多宽。池中似有光源，柔和的光线透过水面泛了上来。
    两个鱼人对视一眼，双双跳入潭水之中。
    水中飘起几个大水泡，随后便没了动静。
    “坏了，这俩玩意想不开要投水自尽！”见此情形侠客不禁急道。
    这条线索两人跟了这么久，他生怕断在这里。
    常枫神色古怪地看了侠客一眼。
    “人家可是鱼。”
    “嘶……有道理。”

 第66章 来自暗处的袭击

    呼~
    克青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呼出一口白气。
    借着巨大鼓声的掩护，他与夜枭二人趁机逃离了腌浸尸群的包围。
    他们所在的水潭四周被石壁围绕，二人沿着水潭的边缘走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离开的道路。
    那是一处狭窄的河道。
    河道曲折，一眼望不到头，只有冰冷的潭水顺着河道缓缓向下流去。
    眼下出路只有这么一条，二人不走也得走。
    此时他们即便是想走回头路也不行了。
    先不说怎么再次通过腌浸尸群的包围圈，就算勉强通过，他们也无法顺着隧道返回荧光通道。
    石质滑梯末尾那截狭长的水道拦下了任何憋气时长不超过五分钟的生物。
    别看二人被冲出来的时候快得很，但那是由于他们自上向下滑行的速度。
    真想要游回去，没有闭气的能力或者潜水的装备那是想都别想。
    想到这儿，克青暗暗叹了口气。
    这狭窄的河道两侧就是石壁，他实在找不到干爽的地方歇脚，只能蹚着冰冷的河水向前走。
    刺骨的寒意顺着小腿一直蔓延全身，他的生存值已开始缓慢下降。
    至于一旁的夜枭，也没有再次使用那瞬间提升体温的能力，显然是打着节省体能的算盘。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河道究竟还有多长。
    就在他们逐渐前进的时候，两侧的河道也变得越来越宽敞。
    十几分钟过后，两侧河道已经变得如穿山隧道一般宽阔。
    而他们脚下的水位不减反增，显然是还有其他暗流在此汇聚。
    哗啦！
    河道中，轻微的水声一闪而逝。
    “小心，前面有动静。”这细小的动静没有逃过夜枭的听觉。
    他听得十分真切，那动静虽也是水声，但并非他二人蹚水所造成，而是来自前方河道之中。
    克青闻言也是立刻停下脚步，小心戒备地盯着水面。
    夜枭小心地将煤油灯靠近水面，让灯光尽可能射向前方的水底。
    河水清澈透明，即便水位已经没过膝盖，但依然能看到河底的白沙与鹅卵石。
    水波荡漾，暗河中并未有什么生物经过。
    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二人却没有丝毫松懈。
    他们没有继续向前走，反而戒备地盯着水面。
    夜枭对于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而克青也很清楚夜枭的能力是什么，当然不会觉得是他听错。
    二人并不是什么菜鸟新手，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前方安全无事。
    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生异常，那只能说明前面的东西擅长移动或隐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流动的河水冰凉刺骨，二人的生存值也在缓慢下降。
    “声音的方位在哪儿，我们去看看。”克青说道。
    等了片刻依然没发现敌情，他知道不能这样继续耗下去，必须主动出击。
    夜枭点了点头，当先半个身位朝前走去。
    克青紧随其后，两人迈着谨慎的步伐，一步一趋朝着前方挪动。
    很快他们便走至近前，夜枭低了低煤油灯，将灯光完全打在水面。
    “那是什么？”他低声说道。
    透过水面，夜枭看到了异响的来源。
    那是一截断裂的钟乳石，自河道顶端的石壁上掉落水中。
    坚固的钟乳石怎么会轻易断裂，还只断了个尖尖？
    夜枭心中疑惑，刚要开口，却听到头顶风声呼啸。
    “小心头顶！”克青提醒道。
    在夜枭打量水中时，克青也在戒备四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来自上方的袭击。
    没有丝毫犹豫，更顾不上河水的冰冷，两人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一道黑影掠过水面，似有利爪扑入水中，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进了水的煤油灯瞬间熄灭，四周重新陷入深邃的黑暗。
    光芒消逝的前一刻，克青只看到了头顶一闪而逝的肉翅。
    噗！
    二人从水中冒出头。
    河水不深，只要坐直头部便能离开水面。
    “那是什么东西？”夜枭愤愤问道。
    他自觉听力出众，却不想反倒被他的优势拖累。水花的动静牵制了他太多注意力，浑然不觉真正的危险来自上方。
    “我也没看清。”克青戒备地打量着头顶的黑暗。
    刚刚飞过头顶的怪物动作太快，他也未看清楚全貌，只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类似蝙蝠的肉翅。
    仅凭那翅膀便能推断出，那怪物至少有一人大小。
    黑暗中，又是一道风声响起。
    但这一次两人早有准备，夜枭踏水向一旁躲闪，手中匕首猛然向上挥动。与此同时克青也朝着风声的方向射出一发能量箭矢。
    然而两人的攻击被怪物悉数察觉。
    半空中响起几声翅膀的扇动声，怪物灵活闪动，将两道攻击悉数闪过，紧接着又飞回了高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克青心中暗自焦急，跑又跑不脱，打又打不着。
    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体力与生存值都在不住的流逝，这样下去肯定耗不过头顶的怪物。
    人家飞累了还可以在洞顶歇一会儿，他冻死了可就真死了……
    只是这怪物太过狡猾，根本不给二人拼命的机会。
    这该死的怪物不仅会埋伏在暗处伺机偷袭，就连攻击时也是一击不中立刻高飞。
    突然，克青脑中灵光一闪。
    那怪物飞行速度如此快，真的有必要一直埋伏到他们走至近前再袭击吗？
    是因为那怪物在忌惮什么，这才致使它没有第一时间攻击！
    “你的煤油灯还能用吗？”克青低声向夜枭询问道。
    他忽然想起，被攻击的前一刻，夜枭将煤油灯靠向水中，身形将灯光遮掩大半！
    “还能用！”
    经克青这么一问，夜枭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他迅速检查了下煤油灯的状况，发现只是略微进水，灯里的煤油还在，依旧可以点燃。
    “我拖住，你看准时机开灯。”克青快速说道。
    还没等夜枭答应，上方的攻击再次袭来。
    克青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打出一支能量箭矢，怪物再次闪身躲过。
    这次克青没有停止攻击，反倒是连续向上射出多道能量。
    一时之间，怪物疲于应对克青的攻击，倒真被他给拖住了。
    “好了。”夜枭说道。
    他将煤油灯重新点燃，用手罩住灯身，将光芒阻挡在内。
    听到夜枭准备妥当，克青也停下了手中的攻击。
    黑暗中，风声大作。
    那怪物见到这棘手的猎物终于停止了攻击，猛然提升了飞行速度。
    感受着呼啸声迅速靠近，克青双目圆瞪，急声喝道。
    “就是现在！”
    一旁的夜枭猛然放开遮挡亮光的双手，将煤油灯高高举起，一道夺目的亮光结结实实地照在怪物的脸上。
    “笑一个！”

 第67章 狭道

    看到夜枭成功地将光线打在怪物身上，克青暗暗运起能量。
    强光若能对怪物造成影响更好，如若不行，也可以借助照明锁定怪物的位置。
    再不济，他也能借此机会抽身。
    看似孤注一掷，实则连怎么跑路都想好了。
    好在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被灯光直射的怪物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就好像照在它脸上的不是光线而是硫酸。
    刺目的光线灼烧着他的眼球，夜枭更是借此机会一刀削在其翅膀之上。
    夜枭的目标很明确，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其失去飞行的能力。
    黑褐色的血水自怪物伤口处喷洒而出，怪物身体两侧的肉翅胡乱扇动，紧接着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良机易逝，夜枭将刀猛甩向怪物头颅，而一旁的克青则运起能量，斜劈怪物身体。
    经历过腌浸尸的袭击事件后，二人的补刀功力可谓上涨不少。
    一刀直击要害，一刀破坏躯体。
    除非是黏液聚合体那种类型的怪物，否则吃了这两下别想再站起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别看这怪物上天入地灵活得不行，但防御力却低得吓人。
    遭此重创后，怪物甚至没来得及吭一声，便直接领了盒饭，死得不能再死了。
    “呼~”夜枭长舒一口气，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煤油灯凑了过去。
    借助灯光的照射，二人终于看清了这怪物的全貌。
    这是一个近乎风干的蜡尸。
    看其外形，还隐约能够辨认出人类的外表。
    干瘦的头颅上残留着些许毛发，犬齿异变成獠牙突出嘴外，手臂和腿脚有些退化，指甲却突了出来。
    最与常人不同的，便是他那双肉翅。
    蜡尸的胸膛自锁骨以下便已分成两半，肋骨连同着腹部的皮肉向外翻开，皮肉连接到手臂之上，在身体两侧形成了一双肉膜翅膀。
    看上去活像个大号的蝙蝠。
    正如侠客所说，这具未经黏液处理的尸体，接触了副本世界中无处不在的诡异气息，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异变。
    脚踩着蜡尸，夜枭从蜡尸脑壳上拔出匕首，一股浓厚的黑褐色液体顺着蜡尸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这具蜡质化的尸体本来没什么异味，但这脑浆发酵物一经流出，便立时传来一股浓烈的恶臭，似鱼和肉一同腐烂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毫无准备的夜枭吸了一大口。
    “呕，这什么怪味。”夜枭后退半步作呕道。
    克青却顾不上理会这股恶心的味道，他的心中惊疑不定。
    作为投放尸体的始作俑者之一，他第一时间便辨认出了这具尸体是复苏教派的杰作。
    但他们如此做，可不是为了让尸体变成这种怪物的。
    也不知这种变异是不是个例。
    如果不是，那教派经年累月丢进来的尸体若都发生了变异……克青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在想什么？”夜枭望着发呆的克青，不由询问道。
    “没什么。”克青缓过神来说道，“别在这里逗留了，最好赶在下次心……”
    克青略一停顿，接着说道：“新的怪物出现前找到船长。”
    “嘁。”
    见克青语焉不详，夜枭不屑地回过头去。
    二人绕过被尸体污染的河水，继续朝前走去。
    没走一会儿，夜枭突然伸手掐灭了煤油灯。
    “嘘……”
    夜枭低声发出示警。
    克青也心有灵犀般停下脚步。
    二人隐藏在河水中，小心翼翼地望向前方。
    黑暗中，一声悠远的号角声响起，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二人悄悄摸索前进，前方是一处十字路口，河水的两侧出现了低矮的岸口。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一队散发着荧光的身影自河岸一边走来，蹒跚地趟过河水。
    ……
    “额……这位老兄的尸体怎么处理。”侠客说道。
    “将他推回坑里。”常枫看了一眼地上的船员尸体。
    尸体上的黏液探出透明的触角，正如蜗牛般缓慢向深坑中蠕动。
    相比于这具尸体，这些黏液生物似乎更喜欢群居的生活。
    “你也说了，暴露在外可能会诈尸，我可不想到时候后方出岔子。”常枫皱了皱眉头说道。
    说真的，对于这位船员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道具交给二人的行为，他还是很感动的。但这里是副本世界，他没时间给他慢慢收尸。
    “好。”
    侠客想了想，也觉得常枫说得没错。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将尸体踢回了深坑之中。
    “那队鱼人走远了。”常枫说道。
    被船员的事情一耽误，那两个鱼人领着腌浸尸群已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中。
    “嘿，还好有那帮荧光怪。”侠客指着前方的地面笑道。
    只见黏液尸群所过之处，地面上留着一排排凌乱的荧光色脚印。
    在漆黑的洞穴中，这些脚印是最鲜明的指引。
    两人顺着脚印追了一阵，只感觉洞穴逐渐狭窄，两侧出现了石壁。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处天然的狭道之中。
    虽说是狭道，却也能容纳两三人并排行走。
    荧光脚印在此时也变得凌乱，看来那帮僵硬的腌浸尸群进入这条道时费了好一番功夫。
    二人在狭道中慢慢前行，两侧的石壁不时出现些深邃的暗道和坑洞，窸窸窣窣的响动时不时从中传来。
    有时狭道两旁还会出现一二岔路，岔路的深处隐隐有宝光闪烁。
    常枫没有理会路上的动静，更没有探索岔路的准备。侠客亦是不为所动，二人径直朝荧光脚步指引的方向前进。
    真要探索这些岔路，确实有可能收获额外的道具或者诅咒物，但风险亦会随之增加。
    相比之下，明显是主线任务更加重要。
    想要在裂隙中生存下去，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分出轻重。
    连怎么通关副本都没想好，便盘算着怎样获得最大收益或者该怎么算计队友的人，往往最终也会被副本玩弄。
    副本难度是系统根据使徒综合实力而定，在合作型副本当中算计队友，等于是在减少自己的容错，说到底不过是自作聪明。
    真把队友都坑死，难道你一个人就一定能通关不成？
    换句话说，真要让你一个人轻松通关，那系统还设置个多人合作副本干嘛？
    当然，无论是现实还是裂隙，无论是副本还是生活中，都不缺乏这种爱干损人不利己事情的蠢物。
    对此，常枫的态度是，戒备与提防这类蠢物并尊重它们的命运，同时对于那些潜在的优质队友也不会吝惜帮助与合作。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反之亦然。

 第68章 来自船员的求救

    闲话少叙。
    无视掉周围岔路的干扰，常枫与侠客追踪着脚印又前进了一段。
    “小哥，你听到了么？”侠客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了，似乎是求救声。”常枫屏气静听，前方隐约有声音传来。
    复苏教派投入裂隙的是已死的尸体，那么显然呼救的不是队友便是npc了。
    两人继续朝前走，呼救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片刻后，二人的前方出现一条岔路。
    路分两头，荧光脚印径直朝左手边的岔路而去，而那清晰的呼救声则是从右边传来。
    听上去这声音并不属于其他三名队友。
    “过去看看？”常枫看了眼侠客征求道。
    既然涉及了剧情人物，那么便没有忽视的理由。
    谁知道呼救的会不会是船长呢？
    “嗯，必须得去看看。”侠客自然也想到了其中关窍。
    两人一拍即合，并排朝着右手边岔路走去。
    “救我……”
    沙哑的求救声中透露着几分虚弱，求救者似乎已喊了很久。
    “谁，是谁来了？”随着常枫二人的靠近，求救者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立时警惕地问道。
    “放轻松，是我们。”
    不知道求救者是否携带枪械，为了避免被误伤，常枫提前说道。
    按照副本简介的说法，使徒扮演的角色应该是船员。
    那么npc大概率是和自己相识的。
    “谢天谢地，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来的是那些该死的鱼头怪物。”听到来者是自己同伴，求救船员的声音顿时缓和了下来。
    二人继续向前，转过一个拐角，这条岔路的尽头是一个高大的洞穴。
    洞穴足有两人高，上面是黑褐色的洞顶，下方则是细软的黄沙。
    那名倒霉的船员半截身子陷在黄沙之中，只有腰部以上露出沙面。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人来了！”船员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快来救救我，我已经陷在这该死的流沙中几个钟头了！”
    “好嘞，你等着啊。”见到已经触发了剧情，侠客挽了挽袖子，当先朝前一步。
    他先是试探了下前方地面是否坚实，发觉除了那摊黄沙所在位置以外，其他位置的地面都算坚固。于是便要走至黄沙边，准备动手救人。
    啪！
    一只手拍在侠客肩膀上，暂时拦住了他想要前进的脚步。
    阻拦侠客的自然便是常枫。
    侠客扭过头来，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常枫面色沉重，对着流沙中的船员询问。
    “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常枫问道。
    “我说了什么？”被常枫冷不丁这么一问，船员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说我已经困在这里几个钟头了。”船员想了想说道。
    听到这话，常枫脸色更沉。
    放在侠客肩膀上的手暗暗使劲，捏了捏他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常枫发现了什么，但侠客却立刻会意。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同行，他很清楚常枫并非小题大做的人。
    这般暗示自己，只能说明常枫发现了什么潜藏的危险。
    想到这里，侠客与常枫一同挪动着脚步，想要慢慢向后挪出洞穴。
    “你们……在做什么？”船员疑惑道。
    见到常枫二人如此动作，船员还以为是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
    他急忙扭头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这一回头的功夫，常枫二人已经快要退出洞穴了。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突然开始震颤，细碎的砂石从上方落下，就连那黑乎乎的石壁也开始了蠕动。
    “跑！”常枫一声怒喝。
    下一瞬间，整个洞穴竟然开始闭合。
    这根本不是什么洞穴，而是怪物的口腔！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急忙向怪物口腔的覆盖范围外狂奔。
    一丝冷汗从常枫头上落下，即便他用尽全力狂奔，却仍旧差一丝距离。
    反倒是侠客，虽然开始时落后常枫半个身位，但凭借着醒觉后的身体素质，竟然跑到了常枫前头。
    眼看距离上已来不及，常枫将精神集中于风衣之上，调动着潜伏在风衣中的冰冷能量。
    就在即将发动灵之体时，先一步跑出怪物口腔范围的侠客却回过头。
    通体的金光闪过，开启醒觉技能的侠客硬是顶住了怪物的咬合。
    “快！”侠客紧咬的牙关中吐出一个字。
    见此情形，常枫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窜进了先前的狭道之中。
    侠客见状也立刻挣脱了怪物的撕咬，纵身跳了回来。
    轰！
    怪物牙齿闭合，一声巨响传来。
    一无所获的怪物抖动着身上的落石，巨大的身形也暴露在常枫二人面前。
    这是一只二层房屋大小的海蟾蜍。
    蟾蜍的巨嘴充斥在狭路尽头，被二人误以为是座山洞，刚刚常枫二人站立的位置便是在蟾蜍口腔边缘。
    它本想等候猎物进一步深入，发现二人退后时又果断出击，却仍被猎物逃脱。
    一击不中，蟾蜍愤怒地张口吐出满嘴沙子。
    蟾蜍嘴巴开合的片刻，常枫再次看到了那个船员。
    他只有半截身子。
    船员自腰部撕裂，伤口竟和蟾蜍的舌头粘连生长在一起。
    二者处于一个微妙的共生状态。
    船员是诱饵，蟾蜍则是掠食者。
    “怎么会这样！”
    船员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下半身。
    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怪物的一部分。与怪物共生后，他的记忆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只剩半截身体的事实冲击着船员的三观。
    他瞳孔大张，失去的记忆正在慢慢返回大脑。
    “快，杀了我！”船员朝常枫二人嘶吼道。
    “抱歉。”常枫后退半步说道。
    他不能在这儿浪费生存值动用蜃气炉，除此之外他再无远程手段。
    倒是侠客眉头皱了皱，从背包取出一把飞刀。
    金光浮现，侠客猛然将飞刀投掷出去，刀刃迅速贯穿船员的咽喉。
    “咳……怎么会这样？”船员被洞穿的咽喉中吐出几个字眼。
    即便喉咙被贯穿，但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仍旧未死。
    反倒是巨型蟾蜍吃痛地鸣叫了一声。
    受伤的蟾蜍怒而咬向二人，却被狭窄的通道拦在外面。
    此处石壁太窄它根本无法通过，只能靠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走……”
    侠客叹了口气，做到这一步，他已经仁至义尽，甚至多管闲事了。
    随后他便同常枫一道退回了岔路口。
    “长风小哥，你是怎么知道那是陷阱的？”侠客心有余悸地问道，“额，如果涉及你的隐私就当我没问。”
    方才如果不是常枫识破，此刻他早就进了怪物的腹中。
    到那时，他就只能指望海蟾蜍的消化系统足够发达，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将他排泄出来了……
    要论及观察能力，侠客自认这是他的强项。
    但奈何巨型蟾蜍也全靠伪装能力吃饭，伪装之逼真他愣是一点破绽都没看出。
    更别说陷阱的中间还放了个船员当诱饵了。
    谁会想到同行的船员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怪物猎食的帮凶？
    是以侠客满脸疑惑地看向常枫，等待着他的解惑。

 第69章 诅咒物的组合

    “那怪物伪装的洞穴没有任何问题。”常枫说道，“问题出在那个船员身上。”
    “船员？”侠客疑惑地问道。
    他在脑中迅速回忆方才的画面，却并没有在船员身上发现什么破绽。
    讲道理，那巨型蟾蜍直接拿半个活人做诱饵，就连船员自己都没察觉，他着实想不出有什么破绽。
    “你过于依赖自己的观察能力，反而陷入了当局者迷的局面。”对于侠客这种优质队友，常枫不介意多解答几句。
    一边沿着荧光脚印继续追踪，常枫一边低声开口解释道：“有问题的不是表象，而是时间。”
    “时间对不上。”他补充道。
    “啥时间？怎么对不上？”侠客脑筋一时之间没转过弯。
    “那船员说他已经陷入流沙几个钟头了，如果真如他所说，几个小时人早没影了。”常枫解释道。
    “嘶……”侠客被这么一说，顿时感觉想通了不少，但他仍有些不解。
    “如果是下陷速度较慢的流沙呢？”侠客询问道。
    “你说的情况我也想过，但依然存在问题。”常枫顿了顿说道，“如果是密度较大的流沙，确实可能存在一个平衡的稳态，人不至于沉底，也爬不上来。”
    “对啊……”侠客说道。
    “但那种稳态不会在腰间。”常枫手掌比了比锁骨处说道，“正常来说，稳态应该在胸口处。人的肺部充气，勉强能与下沉的重力相平衡，就像游泳时一样。电影里那种沉到腰间就沉不下去是骗人的。”
    “原来如此！”侠客恍然道。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不排除其他特殊情况导致他只沉到腰部。”相较于侠客的惊讶，常枫倒是很淡定地解释。
    “不过在副本中，这点不对劲对于使徒来说已经足够了。”
    “牛币！”侠客赞道，“想不到小哥你不显山不露水，原来这么老练。”
    有些道理说破了就是这么简单。
    侠客自问如果让他慢慢想，应该也能看出不对劲。
    但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察觉不对，只怕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这长风真的不是醒觉者吗？侠客心中暗暗猜测。
    他曾听过有一种醒觉技能叫做极限思考，是一种可以在刹那间进行充分思考的能力。
    摇了摇头，侠客将心中这份猜测抛诸脑后。
    真正的醒觉者行动能力应该不会像常枫那么差，即便是脑力方面醒觉的也一样。
    两人谈话间，不觉狭道已逐渐放宽。
    前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二人走出通道，一条宽阔的河流从他们面前经过，那些泛着荧光的脚印就在河岸处消失。
    “去河对岸看看？”常枫提议道。
    两人淌过水流朝对岸走去。
    河水冰冷刺骨，好在常枫有风衣的寒冷抗性加持，倒也没感觉有什么大碍。
    走至对岸，二人却并没有在岸上继续发现荧光脚印。
    “嗯，那帮尸体蒸发了？”侠客随口说道。
    “两种可能，尸体脚上的黏液被河水冲刷干净了；亦或是尸群沿着水流朝下游去了。”常枫说道。
    “这可咋整。”侠客一时间犯了愁。
    河岸两侧是坚固的岩石，山洞里又常年潮湿，地上都是积水，根本就找不到正常脚印。
    按理说这时候就该分头找了，但他又着实舍不得常枫这个智囊。
    正当他纠结之时，河岸的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好了，这下不用纠结了。
    侠客与常枫对视一眼，立刻朝着枪响的地方奔去。
    ……
    万妙有点头痛。
    劝说对船长无效，又不能使用强制手段，她就只能跟着船长一同探索，充当着保镖的角色。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足够幸运，一路走来竟然没遇到什么敌人。
    没想到刚出隧洞，转角便遇到两个造型奇怪的鱼人。
    以及跟在两个鱼人身后的，一群散发着荧光的腌浸尸群……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最先发动攻击的是腌浸尸群，这些寄宿着嗜血水母的尸体对于新鲜人类血肉有着莫名的冲动。
    当两个鱼人还在愣神之际，尸群就已经挣脱号角声的束缚，争先恐后地朝三人袭来。
    面对着如生化危机一般的尸潮与丑陋鱼人，船长倒显得十分镇定。
    看来在遇到万妙之前，他就已经与其他怪物打过了照面。
    他和大副迅速取下背在身后的枪械，对着冲过来的尸群轮番射击。
    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未使用杀死巨蟹的特制电光子弹，而是用的普通弹丸。
    显然，那种威力强大的子弹库存并不是很充足。
    船长与助手的射击十分精准，弹丸击中腌浸尸的头部，瞬间便贯穿出一个巨大孔洞，伤口处流出了许多荧光黏液。
    然而这伤势却对腌浸尸毫无作用，它们的脑子早就被黏液生物啃食殆尽。
    反倒是子弹的巨大冲击力阻挡了腌浸尸片刻，在向后倒退几步后，尸体又重新扑了上来。
    “打膝盖！”
    见打头无用，船长当即对大副招呼了一声。
    二人的射击目标立刻由头部转为腿部。
    这一决策立竿见影，被贯穿腿部的腌浸尸立刻倒在地面上，丧失了跑动的能力，紧接着又被身后接踵而至的尸群不断践踏。
    只是奈何尸群数量太多，船长二人的步枪火力终究是不足。
    即便三人边打边退，依然被尸群逼迫到近前。
    就在这时，尸群中窜出一个灵活的身影，手持一根尖锐的长矛刺向三人。
    鱼人就藏身于腌浸尸群当中，待到接近之时暴起发难。
    万妙对此早有准备，手腕上早就佩戴好了翠玉手镯。
    手镯之上一抹绿光泛起，镯中隐隐有人影攒动。
    接触到绿光的瞬间，鱼人惊恐地发现自己持矛的手臂竟然变成了翠玉一般的物质。
    趁着它失神的瞬间，万妙抬脚高踢，将它那只已经玉质化的手臂瞬间踢碎。
    “吱！”
    鱼人发出一声痛呼，腥臭的鱼血顺着肩膀的伤口喷涌而出。
    抛下断臂与长矛不顾，它立刻躲回了腌浸尸群当中。
    另外一个鱼人似乎察觉到万妙不好惹，狡猾地躲在尸群之中没有露头。
    万妙深吸一口气，一边后退一边检查着身体状况。
    终于，她在自己的左臂上发现了一块已经玉质化的皮肉，并且这玉质化还有朝周围蔓延的趋势。
    于是……她第一时间带上了焦尸镜片。
    【翠玉髓镯】
    这是她手上这件诅咒物的名字。
    也是万妙小富婆掏出的第二件诅咒物。
    翠玉髓镯能够在较近的距离内，将一定体积的物体玉质化，甚至可以对灵魂体造成一定影响。
    负面效果则是，自戴上手镯开始，使用者的身体也会逐渐玉质化，直至变为一个人形玉雕。
    拥有这般严重后果的诅咒物，却被万妙一直携带，当然有其独到之处。
    手镯的玉质化并非永固，而是可以逆转的。
    只需要将玉质化的部位慢慢加热，玉化的血肉便可逐渐恢复原状。
    通常来讲，只需要泡一个热水澡就可以。
    当然，副本中可没地儿给你泡澡，而且玉质化势必会影响使用者的身手。
    身手一旦遭受影响，又会更加依赖手镯，这便成了个恶性循环。
    故而这镯子对于使徒来说着实有些鸡肋，不敢玩命用，不用又怪可惜的。
    看到这儿，想必有人已经回想起万妙的另一件装备。
    是的，焦尸镜片的副作用——升温可以作用于玉质化的人体。
    两件装备叠加使用，在焦尸镜片升温到危险温度前，都不会有任何负面作用。
    这便是诅咒物组合的妙用！
    ……

 第70章 作壁上观

    洞穴之中绿光四射。
    万妙胳膊上的玉质化血肉在焦尸镜片的加持下很快恢复原状。
    她周身的温度还在提升，诅咒解除的速度甚至超过了玉质化的速度。
    此时的万妙就像是开了无限火力。
    一道道绿光好似不要钱一般猛猛射向尸群。
    靠前的尸群腿部纷纷开始玉质化，随后便被身后接踵而至腌浸尸踩得粉碎。
    “啧啧啧，这小娘们是真猛啊。”
    在交战点上方，有着一处隐秘的高台。
    两个身影俯卧其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与尸群的交火。
    二人正是夜枭与克青。
    他们遇到了正在过河的腌浸尸群，随后便偷偷跟随在尸群之后。
    在发现腌浸尸群与万妙交上火后，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支援，反倒是找了处隐秘的位置观察了起来。
    “啊！”万妙一声惊呼。
    她的脚踝突然被攥住，低头看去竟是一具在地上爬行的腌浸尸。
    这具腌浸尸在失去双腿之后，仍然奋力在地上攀爬，三人一个没注意竟被它靠至近前。
    “去死！”
    万妙的手镯发出一道刺眼的绿光，将腌浸尸整个变成了一件玉雕。
    紧接着她单脚发力，将玉质手掌挣了个粉碎。
    被手镯玉质化的部位，虽然很像真正的玉石，但实则只是颜色相像的物质。只要略一用力攻击便可以轻易打碎。
    万妙随手抹掉头上的汗珠，仔细打量着尸群。
    那些站立攻击的尸群下方，还有许多断了腿的腌浸尸。
    即便失去了膝盖，它们仍能在地上扑腾。
    再加上三人被尚有行动力的尸群留住，眼看着连在地上爬行的尸体都快追上他们了。
    就在这时，更糟糕的消息传来。
    船长与副手的枪声也开始逐渐稀疏起来。
    被腌浸尸贴身后，他们只能一边用枪托推开尸体，一边抽空补上两枪。
    这种开枪频率根本拦不下尸群！
    万妙甩了甩头，此时她的额头已经汗流如注。
    在这冰冷潮湿的洞窟中，她却如同置身于桑拿房。
    万妙手中绿光不停，心中却是暗暗焦急。
    焦尸镜片的加热效果就快要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
    再这样下去她一旦被热晕，等待她的不是被尸群分食便是原地自燃。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处置办法是收回这两件诅咒物给她自己降降温。
    但问题是现在她根本停不下手！
    “嘿，万妙快顶不住了。”夜枭说道。
    “再不出手等船长死了我们也要陪葬。”克青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克青也不傻，能让万妙如此拼命保护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船员。想必一高一矮两人中便有一个是任务要求的船长。
    “哼，万巷阁的驻新海掌柜，不会只有这点底牌。”夜枭说道。
    克青瞥了一眼夜枭，他发觉夜枭阴狠的神色中竟带着几丝兴奋，想必是打算赚取自己悬赏的同时捞一笔外快。
    万巷阁我惹不起，但你们的掌柜死在副本怪物手中又能赖得了谁？
    想到这儿，克青双腿暗暗蓄力，只要船长陷入危险，他随时跳下去支援。
    他可不想和这个疯子一起送死。
    “那是……哼！”就在这时，眼尖的夜枭发现了什么，愤怒地吐了口痰。
    ……
    “不行了，再继续加热我要晕过去了。”万妙心中暗道。
    她将头上的焦尸镜片收回背包，利用身上残留的余温施展着翠玉镯。
    正在这时，一道闪烁着金光的身影狂奔而来，一头扎进了尸群中。
    “打胸口！”
    虽不见侠客人影，但他那高亢的嗓门从腌浸尸群的包围中传了出来。
    感觉到身旁就有新鲜血肉，侠客四周的腌浸尸立刻改变了攻击目标。
    对于这等攻击，开启醒觉技能的侠客浑然不惧。
    硬扛住几道攻击，一个猛烈的冲撞便将前面拦路的尸体撞飞。
    随后他又灵活地闪过几具拦路的尸体，左支右闪间，很快就脱离了腌浸尸群的包围，成功与万妙汇合。
    有肉盾挡在射手前面，船长与副手顿时压力大减。
    他们不再使用枪托推砸，转而开始专心射击腌浸尸的胸口。
    砰！
    火枪精准命中最前方的尸体。
    胸口被击穿的腌浸尸，身上顿时发起一阵筛糠般的抖动，紧接着便如失去骨头般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知道了腌浸尸的弱点，船长二人便开始了高效率的清除工作。
    两人轮流装弹射击，纯熟的枪法精准地命中每一具尸体的胸口。
    很快，站立着的腌浸尸已然所剩无几。
    两个鱼人也没法继续藏匿，从尸群中显露身形。
    见势不妙，两只鱼人颇为人性化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掉头便往回跑。
    两声枪响传来，船长与副手各自命中了一个鱼人。
    子弹被鱼人身上坚实的鳞片挡住，虽然鱼鳞炸得粉碎，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被弹丸击中的鱼人一个趔趄，随后便恢复平衡继续奔跑。
    看来想要对其造成直观伤害，至少要两枪命中同一位置才行。
    “不能放过它们！”万妙说道。
    两只如此人性化的怪物一旦逃脱，到时还不定叫来多少同伴！
    万妙抓紧手镯最后的使用时间，急射出一束绿光直指那只双臂完好的鱼人。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这只没受过伤的鱼人跑得肯定比同伴快。
    要想全部留下它们，首先便要留下这只。
    绿光袭来，鱼人眼中泛出一抹人性化的惊惧。
    它早就见过了绿光的厉害，此时见危险袭来，竟直接抓起一旁受伤的同伴挡在身后。
    绿光直直照在断臂鱼人的鱼头之上，将这个倒霉蛋的头颅变为了翠绿色。
    断臂鱼人无力地倒下，玉质化的头颅顿时摔得粉碎。
    一击建功，万妙却没有丝毫开心。
    虽然解决了一个，但那个更为狡猾的鱼人却趁机窜得更远了。
    狂奔的身形越跑越快，眼看是追不上了。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万妙仍咬牙准备追上去。
    “不用追了，它跑不了。”
    一只手臂拦在万妙身前，侠客对着万妙说道。
    眼见距离四人越来越远，鱼人脸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庆幸与得意。
    正当它以为以及已经逃脱之时，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头戴黑色礼帽的身影。
    还有一个？
    鱼人没有多想，立刻挥动手中利刃劈向亭中诡影。
    雪亮的刀刃从诡影中间划过，却没有传来任何实感，如同劈砍到了一团烟雾。
    在它惊恐的眼神中，一只苍白的手掌缓缓覆盖向它的头部。
    它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这特麽就是你说的新人？”夜枭双目圆瞪，对克青说道。

 第71章 渔翁？

    夜枭一脸惊愕地看着场下正在发生的虐杀。
    亭中诡影那只苍白的鬼手接触鱼人的瞬间，一层极厚的冰霜自接触点快速蔓延。
    冰霜很快蔓延至鱼人的整个头部。
    当啷！
    鱼人手中的利刃掉落在地，它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
    虽然它是生活在深海的生物，对于低温也有着不俗的抗性，但在亭中诡影面前依旧显得如此脆弱。
    诡影手掌略一用力，鱼人冰冻的脑袋从脖颈处猛地被拽了出来，下面还带着一根脊骨。
    见到这一幕，夜枭不禁干咽了下口水。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副本中的原着怪物。
    紧接着，一席身穿风衣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
    常枫单手一挥，亭中诡影随即变作烟雾消散在当场。
    咚！
    鱼人头颅落地。
    夜枭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停跳了一拍。
    看着这化为烟雾消散的诡影，克青嘴角不禁抽了抽。
    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浮现在他心头。
    “这就是你说的新人？到底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你以为我不认识共生者？”一旁的夜枭愤愤说道，“还是你想说，那个诡影是他打娘胎里带来的！”
    这还是夜枭第一次话这么多。
    他的拳头紧握，怒火上涌，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这也难怪他如此生气，毕竟隐瞒目标实力对于杀手而言是大忌。
    “冷静一点，我保证，几天前的副本中他还是新人，且并没有这种能力。”克青说道。
    他当然知道长风表现出的能力并非因为其成了共生者。
    对于这种诡异的烟雾，与之打过几次交道的克青很清楚是何物。
    能够制造幻觉，且能够召唤诡异的烟雾，分明就是雾隐山行中那神秘香炉的能力！
    但许是怕夜枭见财起意，克青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默认了夜枭关于长风是共生者的认知。
    “请系统见证。”夜枭说道，对于这位雇主他已没有那么信任。
    “没问题！”
    克青打开面板一通操作，很快夜枭面前便浮现出了系统出具的证明。
    系统出具的凭证没有任何问题，长风在遇到克青时确实是新人，且直到克青离开副本，长风都没有获得召唤诡影的能力……
    “我需要一个解释。”见到了证明后，夜枭面色稍有和缓。
    “我想他应该是在遇到我之后，又提前开启了次副本，并从中获得了能力。”克青笑着说道，“他的能力与潜力很出色，人也很大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值2000诡币！”
    “有点道理。”听到诡币，夜枭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想必你也很清楚，他的这种手段一定有限制。”见夜枭有所动摇，克青接着劝说道，“至少他的本体很脆弱。否则刚刚他就不必躲在暗处让诡异动手了。”
    “嗯，你说得倒也不错……”夜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克青的说辞。
    只要有弱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得加价，对付一个共生者是另外的价格。”夜枭嘿嘿一笑，低声说道。
    “你想要什么？”听到这话，克青皱了皱眉头，一抹隐藏很好的怒意自他眼中一闪而逝。
    “之前你不是让我二选一吗？那件c级副本核心道具我也要！”夜枭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成交！”克青说道，“这个价格也是我的底线。”
    “好，痛快！”夜枭说道，“那共生者死后的诡异复苏怎么办？”
    “尽可能在副本快要结束时害死他，如果不行就在出副本后解决他！”克青说道，“至于诡异复苏，就让调查局头疼去！”
    不同于主线副本，支线副本结束后，所有参与者都会在裂隙发生点附近出现。
    在吸纳了克青与长风后，由于副本人数不足，裂隙又在新海市其他地方开了‘侧门’，侠客三人就是自这儿进入的副本。
    克青眼中厉色一闪，那个后开的门户便是他们的结束出现位置，将会是‘他’的葬身之所！
    “合作愉快！”夜枭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复杂难明。
    “那现在呢？”克青说道。合作达成，他默默将主导权让给了夜枭。
    “嘿，偷偷跟上去，这副本可没那么容易通。”夜枭说道，“先继续消耗他们的实力，最好能死一两个，省得我们动手时碍事。”
    “然后我们在关键时候再进场？”克青补充道。
    “合作型副本，只能做到这一步，等出了副本就是他的死期。”夜枭说道。
    船长死亡的惩罚，是所有使徒的生命，没有人敢违背。
    但只要他和克青不露头，其他三人便要拼尽全力保护船长，因为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隐藏在暗处的他们则可以进一步保存实力并观察局势，等其他人撑不住的时候再出现。
    这是一个阳谋！
    ……
    “你们总算到了！”
    见到侠客与随后赶来的常枫，万妙也是长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保护船长的重任就均摊到了三个人身上。
    “那个鱼人呢？”万妙问道。
    “死了。”常枫言简意赅地说道。
    “亚马逊的古老巫术与神秘的东方法术果然神奇。”船长叹了口气说道，“也许我该让船员都学一学的。”
    闻听此言，场中三人互看了一眼。
    很显然，船长的认知被系统所模糊，使徒们使用的诅咒物与醒觉技能在船长眼中自动修正，从而变得不那么突兀。
    这是好事，这样他们就不必一边保护船长，一边畏首畏尾地释放技能了。
    “你们有没有受伤，路上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同伴？”船长走上前询问道。
    站在身后，万妙不断给二人使眼色，意思是这人就是任务里的‘船长’。
    常枫立时会意，忙说道：“有遇到三个人，不过他们都死了。”
    船长严肃的面容中闪过一抹悲伤，紧接着说道：“好，至少你们都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哦，对了！有个刚咽气的同伴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起同伴，侠客突然想起了濒死船员的委托。
    接过那支造型奇怪的手枪，船长脸上露出一丝沉痛神色。
    “嗯，这东西很重要。”船长将枪支收到腰间。
    “船长，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该从哪里离开。”常枫问起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在卷入这海底洞窟前，我匆忙中观察过，离开的地方只有一个。”船长说道。
    海底洞窟？
    常枫神色一变，但他没有询问，而是瞥向一旁的万妙。
    万妙则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离开的地方便是我们被卷入的洞口。同时也是……”船长转头看向死去的鱼人与腌浸尸。
    “啧啧啧，不会……”侠客说道。
    “同时也是这些鱼人与尸群的目的地！”

 第72章 聚集地

    在这阴森潮湿的海底洞窟中，唯一的出路是鱼人与尸群的聚集地。
    得知这个消息的三人倒是显得比较淡定。
    毕竟自进入这个副本以来，他们遭遇的战斗不是很多。
    战斗的强度基本控制在了无伤的水准。
    最激烈的一场战斗也不过是清理尸群，其中还有船长二人提供援助。
    系统自然是不会让使徒们如此顺风顺水地来副本中观光旅游。
    直到现在都没有太过困难的战斗，只能说明系统在憋着坨大的……
    对于系统的节操，三位使徒都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
    走在潮湿腥臭的洞穴里，地面的泥水被众人踩得四溅。不过大家也顾不上这些小节，只有不断观察，警惕着四周的危险。
    船长与他的副手拿着自制的火把头前带路。
    虽然那两只带路的鱼人死了，但好在船长还记得路线，毕竟人家就是从那儿一路逃过来的。
    中途加入副本的常枫等人自是不认识路，只能跟在船长身后。
    为保护船长的安全，防止被暗处的敌人偷袭，侠客自告奋勇跟在一旁，将情报交流的机会留给了身后的常枫与万妙。
    对于一路走来共过患难的常枫，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队友是否值得信任，侠客有着自己的直觉与判断。
    常枫属于部分信任的程度；万妙属于有好处时可以合作的程度；夜枭则是打死老子都不会信他的程度……
    “这里是海底？”
    故意落后船长几个身位，常枫低声向万妙询问道。
    “没错，是船长说的。”万妙点头道，“他说船被卷入了北冰洋的巨大漩涡，这处洞穴就位于漩涡底部，四千英尺深的海底。”
    听到北冰洋这个词汇，常枫不禁有些恍然，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次副本是不是发生在真实的世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有关于这点，在常枫首次进入副本时系统就曾言明，所有副本都发生在诡异世界当中。
    “确定他就是船长吗？”
    常枫暗暗指了指前方那高大的身影。
    这个严肃冷静的男人有着极为沉重的气场，打眼一看便是妥妥的主角模板。
    但保险起见，常枫还是要确认一下。
    “确定，我曾动过用武力带他走的念头，但系统随即发来了警告。”万妙低声说道，“系统警告只有一次，我劝你别试。在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上我没有必要隐瞒。”
    常枫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系统警告他也确实收到过了。
    “若真如船长所说，那我们岂不是在水下一千多米？”常枫惊讶道。
    不同于飨食之宴里的古怪历法，英尺这个单位在真实世界经常被使用，四千英尺约合一千两百多米。
    “啧啧，这洞穴的防水做得可够厉害。”常枫忍不住感叹道。
    他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机关魔法才能在海底一千米维持这么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该怎么让船长离开海窟，任务要求可是要让他安全离开！”万妙低声说道。
    一千多米的水深，强大的水压可以轻易压死任何一个没有防护的人类。
    使徒们不必离开海窟，任务完成后自然可以离开副本，但怎么让船长活着离开却是个大问题。
    “只可惜不能动用武力，不然扔也得把他扔出去。”万妙低声喃喃道。
    只要船长离开海窟的瞬间还活着，应该也算作‘安全’离开洞窟？
    至于暴露在深海会不会死，那就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了……
    “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常枫转头看了眼万妙说道，“别忘了，系统不会设置必死的副本，车到山前必有路，肯定存在能让他安全离开的方法。”
    紧接着常枫示意万妙看向前面的船长：“既然他这么自信带我们前往出口，想必一定是有离开的法子。”
    “我们要做的是先将他安全护送到出口。”常枫接着说道。
    他隐隐有种预感，到了最终之地，无论是复苏教派的秘密还是副本之匙都将浮出水面。
    “呼，你说得不错。”万妙听罢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万妙也想开了，既然不能干涉船长的行动，那护送他前往出口总比陪着他在危险的洞窟四处乱逛强。
    “到时候见机行事……”
    万妙话音刚落，四周石壁竟又开始了颤抖。
    咚！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心跳声响起，听上去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强力。
    “又来了，那心跳声。”万妙讶然道。
    “你说这声音是心跳？”常枫问道。
    “没错，是船长告诉我的。据他所说，心跳声来自一个他也未见全貌的巨大怪物。”万妙解释道，“心跳声在加快，那怪物似乎正在苏醒。”
    “嘶……”
    又是一条新线索，常枫脑洞忽然大开。
    “你说……我们该不会在怪物肚子里？”
    “应该……不会？”被常枫这么一说，万妙后背都在发凉，“一路走来都是石壁，我并没有看到类似消化道的东西。”
    “嗯，你说得有理，我也是突发奇想。”常枫说道。
    “只能说，你很有讲鬼故事的天赋。”万妙长舒了口气道。
    两人谈话间，不觉已经跟随着船长越走越远。
    前方隐约有火光闪烁。
    船长与副手对视一眼，随即挥手叫停了身后的人。
    二人小心翼翼地熄灭了手中的火把，紧接着取下背在身后的枪支。
    看到船长这个动作，常枫心中明悟，看来聚集地就快到了。
    五人慢慢挪动着脚步，躬身行走于隧洞的暗处。
    前方的火光越来越明亮，隧洞也逐渐变得宽阔。隧洞四周出现了多条岔路，这些阴暗的隧道于此处汇集在一起。
    其中一条隧洞之中，传来熟悉的号角声。
    船长连忙挥手，众人找了块巨石躲了起来。
    隧洞里快步走出两只鱼人，其中一只正拿着号角不断吹奏。
    紧跟它们身后的自然是一群腌浸尸。
    这些苍白浮肿的死者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着火光处走去。
    除了被使徒们团灭的鱼人小队，竟然还有其他鱼人被指派运输尸体。
    那聚集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竟需要如此之多的尸体。
    “该死，这时候克青和夜枭哪里去了？”万妙压低声音愤愤道。
    多一分战力，就多一分通关的把握。
    眼看着关键剧情即将到来，队伍中两个强力的醒觉者却不知去向。
    难不成这洞穴中还有他俩应付不来的怪物？
    “自滑梯那儿分开后，我俩就没见过他们。”猫在一旁的侠客说道。
    “哎，真是派不上一点用场……”万妙扶额叹道。
    “放心，他们两个关键时候会出现的。”
    说到这里，常枫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第73章 鱼人祭司

    “小心些。”船长说道。
    众人稍等了片刻，待腌浸尸群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转角，这才悄然靠了过去。
    前方火光通明，常枫等人小心地从暗处探头窥视。
    前面是一处巨大的洞穴，洞穴之中隧道四通八达，不时有三两结队的鱼人进进出出。
    洞穴四周有火光照明。
    仔细看去，那是人类头骨制成的灯具，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油脂，正在旺盛地燃烧。
    大厅里站着一大片腌浸尸群，打眼看去，数量大约是先前尸群的几倍。
    一个体格更加高大的鱼人吹奏着号角，控制着场上那些被水母寄生的尸体。
    先前路过的那队鱼人正领着尸群靠近，新加入的尸体让尸群的规模更加壮大。
    大厅中央是一座圆形的高台，这高台似乎是座祭坛，四周刻画着神秘的花纹，四周还有几十个鱼人拱卫。
    祭坛的中央放置着一人高的蓝色水晶体，一个外形特殊的鱼人静静站立在侧。
    这是个岣嵝的老年鱼人，鳞片灰白，双臂干瘦，手中还拿着个珊瑚打磨成的拐杖。
    虽然这鱼人祭司看上去有点不堪一击，但常枫很清楚，越是这样的怪物越不好惹。
    鱼人祭司面对水晶挥舞着手中的珊瑚拐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随着它的动作不断进行，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也从水晶之中逸散而出。
    “洞窟的出口就在那儿，也就是我们来时的位置。”船长用手悄悄点指向前方道。
    三人顺着船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对面的石壁上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豁口之上覆盖着蓝色的结界，正缓慢地吸收着水晶逸散的能量。
    结界之后，便是深黑色的海水，不时还有些造型奇怪的鱼类被火光吸引经过。
    看来正是凭借着这个神秘结界，海窟才能隔绝深海的巨大水压，形成这得天独厚的养尸地。
    万妙眼中现出一抹激动神色，通关副本的出口就在眼前！
    只是出口位于对面石壁上，想要抵达那里，需要横穿整个大厅。
    这便需要对付几十名鱼人守卫、数量极为庞大的腌浸尸群以及那个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鱼人祭司……
    常枫皱了皱眉头，那个蓝色的结界让他想起了曾经笼罩别墅的巨大牢笼。
    当初那个由死神降下的牢笼就连灵体都无法穿越，眼下这个蓝色的结界能否穿过也是个大问题。
    “船长，你进来时是怎么穿过那个蓝色结界的？”关键时刻，常枫也顾不上被船长怀疑，直接干脆地询问道。
    船长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常枫，似乎在好奇这位船员是不是也经历过脑震荡。
    “能量罩只能阻拦海水。你忘记了？我们进来时没有任何阻挡。”
    “人能过就好……”
    听到如此回答，常枫才放下心来，看来不同品种的结界有不同的作用，不能一概而论。
    “那个鱼人老头在干什么？”侠客好奇地问道。
    “我们来的时候，诺第留斯号将洞口撞坏了，它应该是在修补与拓宽能量罩。”船长说道。
    闻言，常枫立刻看向船长，眼底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惊异，思绪在这一瞬之间突破天际。
    “北冰洋……大漩涡……原来如此。”常枫喃喃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硬闯过去？”侠客看向思索中的常枫，试图询问他的意见。
    他自然知道硬闯乃是下策，故意如此说也是为了抛砖引玉。
    听到侠客的问话，常枫也回过神来，开始思索现在如何破局。
    皱了皱眉头，他最先想到的方法是给船长穿上他的风衣朔望。
    这样一来，拥有隐身与穿物能力的船长应该可以直达出口。
    理论上是如此，实际却有不少问题。
    首先，也是最关乎他直接利益的问题。船长把风衣穿走了，他平白无故失去一件装备，而副本的通关收益定然无法弥补他的损失。
    其次，如果‘船长’真的是他猜测的那个人，应该也干不出抛弃所有船员独自逃跑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那就是作为副本土着，船长能否使用朔望才是最大的问题！
    常枫在使用风衣时，燃烧的是自己的理智值。
    根据侠客的说法，理智值实质上是系统给予使徒的保护与使徒自身精神力结合的产物。
    很显然，副本土着npc肯定不会拥有理智值这玩意。
    那么船长使用风衣时，烧的是什么东西就很难说了……
    即便勉强能烧，他也很怀疑船长能否坚持走到大厅对面。
    一旦走到中途，船长承受不住精神的燃烧当众现形，暴露在鱼群当中，那才真是神仙难救了。
    综上所述，常枫默默否决了这个方案。
    相比之下，蜃气炉倒是可堪一用。
    但问题是蜃楼之境的幻境原理是用烟雾化形遮盖本体而并非隐身。
    想要用蜃楼之境做出隐身的效果，前提条件便是附近只有一个视点，然后用那个视点所见景象覆盖自身，形成如彩绘般的隐身效果。
    显而易见，这大厅中全是鱼人，根本不满足前提条件。
    利用蜃楼之境倒是可以伪装成鱼人，但场中那群腌浸尸可不是靠视觉来寻找猎物，扎根于血肉中的水母根本没有可用的视觉感官。
    想来想去，也只有最原始的方法才是最简单粗暴的。
    “眼下最好的方案是想办法引开一部分敌人。”常枫对着侠客与万妙说道。
    “那我去？我保命能力强。”侠客说道。
    “不行，你的能力要用来保护船长。”常枫摇了摇头道。没了侠客这个肉盾，他们根本就护不过来。
    同时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蜃楼之境有范围的限制，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去引开尸群，仅凭烟雾就可以做到。
    “还是我来。”一道深沉的男声响起，出言者正是船长。
    “进入海窟躲避漩涡是我的决定，对于死在其中的船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船长取下腰间的手枪递给副手，严肃的神色中满是悲寂，“就算有人要牺牲，那也不该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人。”
    “不行！”
    “别介！”
    “三思啊！”
    三道反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听船长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语气，三位使徒当即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开玩笑，如果船长死了，就算他们能逃出海窟又有什么用！
    是以三人立刻劝阻，毕竟口头上的劝告并不算作干涉船长行动。
    “船长您冷静些，你也知道，我们身怀神秘的巫术。即便引开怪物，也可以在附近周旋。”常枫郑重地劝说着船长。
    常枫转头看向万妙，低声对她说道：“我的身体素质不如资深使徒，不适合引怪，但我的攻击手段不会弱于你方才的表现，这一点侠客可以为我作证。”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希望万妙主动承担引怪的任务。
    至于万妙的攻击手段，见到满地翠绿尸体时侠客就已经和他偷偷讲过。
    说到底，无论是引怪还是正面突破，都只是分工不同罢了。毕竟船长一旦脱险，使徒们可以立即离开副本。
    更何况正面突破的难度肯定要比一味逃跑来得高，更别说还要兼顾保护船长。
    虽然存了些小心思，但他这个建议也是根据三人的实力情况进行合理分配。
    “我作证，他的作战能力绝不弱于你那绿光。”侠客连忙说道。
    看了看信誓旦旦的侠客，以及郑重其事的常枫。
    万妙叹了口气道：“你确定能护住船长？”
    作为使徒，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充当诱饵，反正她的保命底牌也不止这点。
    她关心的是能否顺利通关。
    不过既然身为醒觉者的侠客都认可长风有这种能力，那她倒也能认可。
    对于万妙的怀疑，常枫用她曾说过的话予以回应。
    “在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上，我亦没有撒谎的必要。”

 第74章 冲！

    对于让船医小姐担任诱饵，船长颇为抵触。
    即便经过多番劝说，依旧不为所动。
    最后还在万妙本人的极力劝说下，他才勉强同意。
    看到船长终于答应下来，众人不禁长舒了口气。
    “鱼人与腌浸尸的速度你也见过，你有把握拖住它们多久？”常枫看向万妙，出言询问道。
    此刻比起船长，他俨然更像一位领导者。
    “至少可以拖住十分钟，但我不能保证没有鱼人或尸体折返。”万妙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她半蹲身形，手掌无意识地轻抚了一下鞋子。
    常枫这才注意到，在万妙宽松的休闲服下，竟然穿着一双绣花布鞋。
    “船长呢，你们还剩多少弹药？”常枫转头问船长。
    船长与副手低声嘀咕了几句，确认后说道：“普通子弹还有大概一百发，撑过这场战斗不成问题。”
    常枫听罢点了点头，他们的目的是抵达出口，如果一鼓作气到不了那里，即便剩余弹药再多也是无用。
    “那电光弹呢？还剩多少。”常枫试探性地询问道。
    “只剩五发了。”船长皱了皱眉头说道。
    果然是你！
    船长的回答更加坚定了常枫的想法。
    听到最后这一问一答，万妙立时惊讶地看向常枫。
    一路跟在船长身边，她确信船长只使用过一次电光弹，那就是在攻击深海巨蟹时。使徒之中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见过！
    常枫是怎么知道的！
    万妙紧盯着常枫，越发感觉此人有些捉摸不透。
    比起跟了船长一路的自己而言，似乎常枫更加了解那个神秘的男人。
    看了眼惊讶的万妙，常枫不禁暗笑。
    他当然知道万妙吃惊于何事，只是现在并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平时多看点科幻小说啊，万掌柜。
    ……
    “他们在商量什么？”
    克青看了眼前方的小队，心中莫名涌起烦躁感。
    此时他与夜枭稳居幕后，只等常枫三人替他们拼命。
    进可坐收渔利，退可现身护船长周全，正是再好不过的局面！
    只是，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毕竟上次他自认为一切尽在把握的时候，还是在雾隐山行副本中……
    “听不清。”夜枭回答道。
    怕船长一行人发现，他未敢跟得太紧，只能远远吊在后面。
    距离太远，常枫等人又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即便是他也听不清楚。
    “应该是在讨论怎么逃离的事情。”克青猜测道。
    “嘿嘿，他们准备越充分，我们收尾就越轻松。”夜枭笑道，言语中满是尽在把握的得意。
    “快看，万妙动身了。”夜枭低声说道。
    克青急忙看去，果然在半蹲的几人之中，万妙当先站了起来。
    要开始了！
    ……
    万妙淡定地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
    紧接着，她迈步朝前方走去，任凭大厅中的火光将自己照亮。
    最先发现万妙的是一个手持弓箭的鱼人。
    鱼人口中发出警戒的低鸣。
    未等其他鱼人反应，一声尖叫从万妙口中发出。
    万妙演技爆棚，她状似惊恐，正极力扮演着一个无意间进入巢穴，且被怪物吓了一跳的普通人。
    “嚯，别说，她还挺有演技。”侠客低声笑道。
    “吼！”
    这一瞬间，听到尖叫的鱼人们尚未反应过来，感受到新鲜血肉的腌浸尸群却抢先发出了怒吼。
    除了距离万妙较远的尸群没有反应，大厅中有近一半的尸群都朝着万妙奔来。
    尸群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那身材高大的鱼人差点把号角吹爆，却根本阻拦不住尸群嗜血的欲望。
    又有几个鱼人取出号角吹奏，这才拦下部分腌浸尸。
    但仍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腌浸尸不受阻拦地朝万妙狂奔而去。
    咻！
    一道破空声响起。
    是那个最先发现万妙的鱼人，它拉起弓弦朝着万妙射出一箭。
    沉木箭枝上嵌着贝壳打磨而成的锋利箭头，这一箭准确地射向万妙所在位置。
    呜呜~
    万妙脚上的那双绣花布鞋突然发出凄惨的哭声，与此同时她的动作也变得更加飘逸。
    以一种近乎鬼魅的动作凌空下腰，万妙险而又险地躲过飞来的弓箭。
    “该死，居然还有远程攻击。”
    万妙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汹涌而来的尸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眼看尸群逐渐集中，最近距离她已不过十米，万妙这才向着另外一处宽大的洞口跑去。
    尸群咆哮着紧随其后，拥挤的大厅当即空了不少。
    见计策成功，常枫也松了口气。
    这多出的空隙虽不宽敞，但也总算有了周转的余地。
    一切事情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鱼人尚来不及阻止时，万妙已经带领着大批的尸群溜到了隧洞之中。
    “我们什么时候冲？”见场中腌浸尸少了小半，侠客急忙问道。
    “不急，鱼人还没动。”常枫冷静地回答道。
    常枫想得很清楚，既然那些鱼人千方百计地将尸体运送至这座大厅，想必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半数尸体这么离开。
    果不其然。
    眼见尸群远去，鱼人祭司当即高举珊瑚手杖，口中高声喊出几句奇怪的咕噜声。
    大厅中当即有十多个鱼人站了出来组成一队，朝着万妙逃走的隧洞追去。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鱼人祭司又嘟囔了两句，手杖遥遥指向常枫等人所在的隧洞。
    三只鱼人应声而出，向着他们所在的隧洞走去。
    “我去，真是越老越妖啊！”看着眼前一幕，侠客不禁说道。
    想不到这只谨慎的老鱼人，连万妙出现的隧洞都要查看一番。
    “别急！”
    常枫安抚住已经开始蓄力的侠客。
    “再等下去，鱼人就要走到我脸上了。”侠客说道。
    “还差一个契机。”船长此时也开口说道。
    “啊？什么东西？”侠客一脸疑惑地问道。
    “心跳。”常枫说道。
    常枫话音刚落，一声近在咫尺的轰鸣响彻全场。
    咚！
    这一次的心跳声果然间距时间更短！
    不仅如此，这次心跳声更加清晰，似乎心跳的主人就近在咫尺。
    大厅中石壁震颤，火光闪烁。
    碎石与灰尘自大厅顶部纷纷落下。
    面对这一异响，鱼人表现得比较淡定，对此它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但是尸群却发生了一阵躁动。
    操纵这些死尸的毕竟是钻入尸体中的粉红水母。
    死尸固然无知无畏，水母却对危险的事物有着刻入基因的恐惧。
    更多鱼人取出随身携带的号角，安抚着躁动的尸群。
    尸群的骚动声同时吸引了近在咫尺的三个鱼人的注意力。
    它们齐齐回头，看向骚动的尸群。
    “就是现在！”常枫一声低呼。
    “好嘞！”
    早就迫不及待的侠客当先跳出。
    砰！砰！
    伴随着两声枪响，四道人影同时冲入了大厅之中！

 第75章 被耍了

    船长与副手的两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鱼鳃。
    早在赶路时，侠客就已经将鱼人的弱点提前告知了船长。
    子弹顺着鱼鳃击穿了鱼人的脖颈，两道血柱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受伤的鱼人一声未吭便已经痛苦倒下。
    开了一枪后，船长没有继续射击，而是直接起身向前猛冲。
    这是几人商量后的策略，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逃离而非将鱼人屠戮干净。
    见到身旁两个鱼人同伴倒下，领头的鱼人急忙转过身来仓促应战，迎面便撞上了一个金色的身影。
    侠客一记铁山靠，刚猛的力道直接将鱼人顶飞了出去。
    解决了前来探查的鱼人小队，侠客浑身金光四射，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尸群冲去。
    沿途扑来的腌浸尸与试图阻挡的鱼人被他纷纷荡开。
    船长与他的副手则紧随其后，沿着侠客开辟的生命通道不住狂奔。
    至于有风衣傍身的常枫自然在队尾断后，亭中诡影悬浮在他身侧，不时将漏网之鱼彻底冰封。
    四人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刺入怪物群中。
    见到又有人类出现，鱼人祭司一声高呼，祭坛旁的鱼人守卫顿时朝他们围了过来。
    好在那些混乱嗜血的腌浸尸群同样挡住了鱼人的脚步。
    鱼人愤怒地高举武器怪叫，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几个鱼人能冲进尸群的包围圈。
    咻！
    一道箭矢破空，直直朝末尾的常枫飞来。
    在万妙引开尸群时，常枫就注意到了这个武器特殊的鱼人。
    早有准备的常枫催动亭中诡影，诡影略一抬手，箭矢便被冻结落地。
    诡影头颅微抬，一道冰冷的目光自礼帽的边缘投射而出，看向远处的鱼人。
    “吱！”
    诡影的注视效果显着，弓箭鱼人顿时双目喷血，直接失去了瞄准的能力。
    常枫的脸色也随着诡影的施展技能更白了一分。
    但这是值得的，留着一个会放冷箭的鱼人太过危险。
    常枫一行人趁着怪物混乱，一鼓作气向前冲刺了近半的距离，已然来到了大厅中央处。
    虽然开始时冲得很快，但随后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前方腌浸尸群层层叠叠悍不畏死，不时还有挤进来的鱼人手持兵刃袭击。
    如此一来，侠客前进的速度被严重拖慢。
    队伍前进速度一慢，两侧腌浸尸便有机会发动袭击。
    两侧涌来的怪物让船长不能专心奔跑，只能举起枪械一边射击一边移动。
    如果不是常枫操纵诡影不停地冻结靠近的尸骸，恐怕此时船长二人已经挂了彩。
    “长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侠客抽空喊道。
    金光手臂挡下一个鱼人的劈砍，猛烈的劈击甚至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白印。随后侠客又抬腿一脚踢飞了身前的腌浸尸。
    开启金光的他虽能抵挡一时，但这样终归不是办法。
    他们被拖在原地难以前进，这样消耗下去迟早死路一条。
    “坚持住，我们的援军快到了。”
    指挥着亭中诡影不断出手，还抽空踢开了几具腌浸尸，常枫的脸色变得更白。
    “你说夜枭那个狗东西？他巴不得我们死了再出来。”侠客喊道。
    不得不说，他对夜枭的认知十分准确。
    “放心，他们一定会出手的。”常枫自信地说道。
    ……
    “他们行动了！”
    就在侠客冲出去的瞬间，夜枭急忙提醒克青。
    等到常枫四人全部冲出，两人这才动身，悄然前往大厅边缘查看战况。
    这时候侠客已经带头冲到了场地中央的位置，并于此时陷入了怪物的包围难以前行。
    好在有侠客的护体金光与常枫的诡影合力抵挡，船长一时之间倒也没陷入危险境地。
    看着常枫逐渐发白的脸色与侠客逐渐暗淡的金光，夜枭阴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对，就这样，把驱使诡异的能量全用干。”夜枭笑道。
    “还不出手？他们已经寸步难行了。”克青皱了皱眉头。
    他紧盯着下方的局势，时刻提防着被夜枭的贪婪害死。
    听到克青的问话，夜枭不耐地皱起眉头。
    “船长都没事，你急什……”
    夜枭话还未说完，战场中异变突然发生。
    一个耐心的鱼人藏身在腌浸尸群中，趁着侠客与常枫同时处理另一侧的尸群，突然暴起跳出，手中短刀猛然劈向船长。
    这一变故着实太快，侠客与常枫根本来不及救援。
    而船长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极力闪躲，但仍然被刀锋砍中胸口。
    在腌浸尸群贪婪的目光中，一道血光自船长胸口喷涌而出。
    受此一击，船长直接伤重倒地。
    “该死！”
    夜枭一声惊呼。刚刚还满脸自信的他登时就绷不住了。
    他也没想到侠客二人如此不顶事，就连这么一小会都支撑不住。
    本想坐收渔利，结果差点栽水里淹死。
    眼见船长性命危急，他也顾不上继续隐藏，一边扑向场下，一边从背包中取出一对匕首。
    克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刚想阻拦，奈何夜枭已经冲了下去。
    “克青你还等什么！”夜枭的喊声从下面传来。
    得！
    克青耸了耸肩，只得冲了下去。
    二人下场，顿时吸引了大片腌浸尸的注意。
    见到嗜血的尸体扑来，夜枭也顾不上隐藏实力，双手持匕不停挥刺。
    刀光如灵蛇游走，每一次都能绕开尸体的阻拦精准命中胸口。
    灵巧的不是匕首，而是夜枭的手臂。
    他的双臂柔软如鞭像是没有骨头，挥舞时却又像象鼻般有力。
    御己！
    不只能控制心跳血液，更可以驾驭全身的筋脉肌肉以达成非人的动作。
    直到此刻，夜枭才展现出醒觉者的真正实力。
    克青的杀伤力更是不弱，凝成一股的能量匹练四射，前方拦路的腌浸尸统统被匹练截成两段。
    面对如此战果，克青却皱了皱眉头。虽然能量匹练威力不俗，但用力明显过猛了。
    毕竟自己才醒觉没多久，对于醒觉技能的运用远不如夜枭纯熟。
    二人边砍边跑，很快就接近了场地中央，试图营救倒地的船长。
    然而，待到走近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张奇特的烟雾幕布。
    烟雾幕布被夜枭一挥而散，常枫留下的蜃楼之境也随即解除。
    随着幻境解除，夜枭当即愣在当场。
    哪里有什么重伤垂死的船长。
    侠客护送着生龙活虎的船长，已经先行一步走远了。
    原地只有一堆淌着口水的腌浸尸！
    “该死，你们敢骗我！”夜枭怒骂道。

 第76章 这时候脱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

    夜枭只感觉怒火中烧。
    从他进入裂隙以来，能耍他的只有系统与诡异，从来没被使徒如此戏耍过。
    想冲过去问个明白，但汹涌而至的尸流却将他阻挡而回。
    他可不是侠客，不能无视这些荧光尸体的撕咬。
    面对扑面而来的攻击，他只能选择抽身而回。
    位于场地正中央的他们，吸引了尸群最大的火力，尸群在他们周围团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更令他恼火的是，侠客那欠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哈！你这个狗看戏的也有脸说我们？”侠客得意说道。
    闻言夜枭脸顿时憋得通红，却没空反驳。
    听到侠客的嘲讽，克青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船长受伤是长风制造的幻境。
    毕竟在停尸间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这个招式，复苏教派的一个编外人员更是为此付出了生命。
    然而，长风使的同样是阳谋。
    你知道我有制造幻境的能力，我也知道你知道。
    但你敢赌吗？
    你敢赌我在频繁使用诡异的前提下，依旧能制造出幻境吗？
    如果船长的伤势是真实发生的该怎么办，自己的命不是没了？
    稳居幕后的那点额外收益，真的可以拿命来赌吗？
    是以，即便有所怀疑，但他也无可奈何。
    加之夜枭已经暴露，他也只能第一时间露头营救……
    大厅中，夜枭与克青的突然加入吸引了大量火力。
    前方开路的侠客也感觉压力大减，甚至有了精力对夜枭开骂。
    他虽然猜测常枫有后手，却没想到如此给力。
    逼真的幻境不仅引得二人现身，还让他们冲进了尸群最密集的位置。
    “难怪你要亲自护送船长，小哥你这招简直绝了！”侠客赞道。
    看着夜枭吃瘪，他简直不要太爽。
    想当渔翁，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别大意，鱼人祭司还没出手。”常枫冷静地说道。
    相比于兴奋的侠客，常枫的面色却有些凝重。
    他很清楚眼下的困局还未解决，那个最神秘的祭司还未出手。
    鱼人祭司对场中的鱼人发布命令后，便自顾自地背过身去专心对着水晶施法。
    将背后这种弱点暴露在外，全然不把闯入者当回事儿。
    一缕缕能量自水晶中散发而出，吸收了能量的结界逐渐扩大，将被诺第留斯号撞开的洞口逐渐填满。
    看这架势，鱼人祭司很快就要完工并且腾出手来了。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夜枭与克青二人躲着不出来，他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这些手段。有了克青与夜枭的攻击手段，他们推进起来也会更加轻松。
    什么叫自作聪明，夜枭便是典型。
    沉浸于幕后掌握一切的快感不能自拔，结果却是害人害己。
    利益没得到，亏还没少吃，更是连累了其他队友，也不知道图的什么……
    趁着鱼人祭司忙碌的工夫，常枫小队又推进了一段距离。
    此时众人距离洞口更近，只剩十数米的距离。
    而也就在此时，鱼人祭司终于腾出了手，转过身来。
    祭司高举着珊瑚法杖，口中嘟囔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看上去便有些不妙。
    常枫见势不妙，立刻操纵亭中诡影准备远程袭击。
    要说这鱼人怪物身强体壮不好对付，但却有一点对常枫十分有利。
    鱼的头颅上没有长眼睑，面对亭中诡影的攻击没法闭眼睛！
    亭中诡影飞到高处，正准备抬头看向祭司。
    谁知立刻便有两个鱼人挡在祭司身前，根本不给他偷袭的机会，常枫见势也只好作罢。
    这一耽搁之下，鱼人祭司已然念完了全部咒语。
    场地中凭空掀起了海风，洞中水汽蒸腾，于大厅顶部凝聚成乌云。
    滴答、滴答。
    无数豆大的雨滴落下，随后雨势越来越大。
    灯盏被雨水打得有些摇摇欲坠，但这饱浸油脂的火光依旧在顽强地燃烧。
    “下雨？”常枫皱了皱眉，想不到鱼人祭司施展的第一道法术竟是降雨。
    雨滴落在他的身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除此以外再无任何变化。
    “看那些鱼人。”眼尖的侠客立刻提醒说道。
    常枫急忙看过去，只见雨水之中，鱼人的鳞片如同呼吸般一开一合。
    雨水便顺着鳞片开合的缝隙流入了鱼人的身体之中。
    顿时，淋雨的鱼人身材顿时暴涨一圈，战力明显高了不止一筹。
    “深海王？这也行？”常枫惊道。
    鱼人祭司的雨水应该是特制的，他也没见进入冰泉打捞水母的鱼人有这等变化。
    侠客拳头闪烁着金光，轰在一只体型增大的鱼人胸口。
    鱼人略微后退了两步，便又被身后的尸群挤了上来。
    “哥们冲不动了！”侠客喊道。
    金光护体毕竟属于防御向的特化，虽然能提升些个人属性，但面对能力大涨的鱼人而言已经不够了。
    “别往前冲了，先过来接我们！凭你们根本冲不出去！”不远处传来夜枭的高呼。
    鱼人实力大增，最先倒霉的便是夜枭。
    克青好歹有能量可以护体，夜枭却是‘肉体凡胎’。
    面对鱼人的凶猛攻击，夜枭左支右绌，来回闪躲，勉强能保住性命。
    眼尖的他发现了常枫几人的困境，立刻便高声呼喊起来。
    “想合作，早干嘛去了？鼻涕淌嘴里你知道甩了！”侠客忍不住骂道。
    骂归骂，但侠客却回头看了常枫一眼，意思是要不要去接他们。
    常枫面露思考之色，夜枭说得倒也没错，以他们眼下的处境，确实很难到底出口。
    说到底通关是第一要事，个人恩怨在身家性命面前可以稍微放放。
    接他们不是不行，他也不是那种拿命抬杠的人。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距离夜枭同样也不近，一来一回说不上哪样子更快。
    而且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鱼人祭司居然又开始了吟唱。
    这鬼玩意施法连个冷却都没有？
    看着情况，常枫立刻作出判断，不能掉头！
    根本来不及接夜枭克青，再耽搁片刻他怕是要被祭司用法术活活堆死！
    “侠客，换位置，我来开路！”常枫立刻喊道。
    “好嘞！”侠客道。
    虽然不知常枫要干什么，但他没有一丝犹豫，踹飞一具尸体后立刻回身。
    二人果断调换了位置，常枫接替了侠客开路的任务。
    亭中诡影与常枫一同站在了队首。
    诡影头顶黑色呢绒礼帽，身穿惨白色的背带衬衫，苍白而致命的双手就垂在身侧。
    诡影静静悬浮于常枫身侧，等待着攻击的指令。
    侠客一边四处抵挡来敌，一边好奇地看向前面，不知常枫要搞些什么名堂。
    面对着前方袭来的高大鱼人和无数腌浸尸体，常枫轻抬双手直至胸口。
    紧接着……
    他开始脱起了衣服。
    侠客：？？

 第77章 冰霜新星

    鱼人祭司第二次咏唱已经念完。
    咏唱结束后，祭司瘫坐在地上，手中的珊瑚法杖勉强支撑着它的身体。
    这次的施法耗尽了祭司的全部能量，就连它的身形似乎也变得更加枯槁。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能继续施法了。
    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鱼人祭司随手施放的法术就能够增益全体鱼人，这下用尽全部能量的施法又该多么恐怖？
    祭坛上方的空间裂开一道浅浅的缝隙，一道古老、深远的目光顺着这条浅缝投射出来。
    这道目光直直看向场地中最高大的那个鱼人。
    这个身材格外魁梧的鱼人由于体型原因未能挤进尸群中，一直在外围徘徊。
    此时它接受到古老目光的洗礼，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鱼人浑身裂开无数血口，伤口处喷洒出浓紫色的血液。
    紫色血液浸透鱼人全身，将它浑身上下的鱼鳞都染成了紫色。
    本就魁梧的身形再次拔高，已经接近三米！
    变化还在继续，巨大的鱼头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裂口处喷涌而出无数章鱼的触须，涨裂成两半的鱼头耷拉在两侧肩膀之上。
    此时已不能称之为鱼人，它已经变成了鱼类与触须结合的鱼怪！
    看着这触目的变身场景，众使徒的理智值齐齐降低了一截。
    鱼怪轻易地挤开众多尸体，迈着沉重的脚步朝船长一行走来。
    “长风，怎么办！”队尾的侠客急道。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们本就被强化后的鱼人困住，现在又有这么一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怪物逼近。
    众人似乎已经被逼至绝路。
    砰！
    一声枪响，一发特制的子弹精准地命中鱼怪。
    见到高大鱼怪现身的瞬间，船长毫不迟疑地换上了电光弹。
    子弹在接触到鱼怪紫色鳞甲的瞬间就爆炸开，同时一束耀眼的电光席卷鱼怪全身。
    鱼怪的周身笼罩着强烈的电压，顿时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电光弹的效果很快结束，它的紫色鳞片上出现了高温烧灼的痕迹，但伤势也仅限于此。
    能够瞬间电死巨大深海蟹的电光弹没能对它造成有效杀伤，鱼怪转瞬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常枫没有回答侠客的话，一旁的诡影抬起礼帽，对着远处的鱼怪发动了凝视。
    吼！
    诡影的能力奏效，鱼怪两瓣头颅上的鱼眼瞬间爆碎，发出一声痛呼。
    侠客见状一阵兴奋。
    但还没等他出声，便看见鱼怪脖颈处肆虐的触须上，缓缓张开了无数眼睛……
    一道能量匹练射向鱼怪，出手之人正是克青。
    船长如果死了，所有使徒都要陪葬。
    是以在鱼怪路过他身旁时，克青毫不犹豫地出手攻击。
    能量匹练击打在鱼怪身上，原本无往不利的攻击却仅仅在鱼鳞上留下一道细小的划痕。
    但这攻击却激怒了鱼怪。
    鱼怪头上的触须齐齐转动，无数双眼睛盯向下方的蝼蚁，紧接着它甩手猛地一挥，一股巨大的气浪直接吹飞了克青与夜枭。
    “关特么我……什么事……”
    半空中，夜枭发出一声咒骂，随后便同克青一起被吹飞到腌浸尸群中生死不知。
    看着这近乎无敌之姿的鱼怪，侠客咽了口唾沫。
    他心中不禁开始犯怵，默默盘算着自己的金光护体能抗鱼怪几下攻击。
    “难道就要死在这儿了？”
    一贯乐观的侠客此时也开始绝望，即便再相信常枫，也不觉得这种局面是他能够解决的。
    “可惜，老子闺女的医药费还没有攒够。”侠客心中暗暗叹道。
    望着逐步逼近的鱼怪，以及汹涌而来的尸潮。
    常枫心中竟然意外地平静。
    此刻他福至心灵，做出来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脱下了自己赖以保命的最后底牌，风衣朔望！
    单手一挥，常枫将风衣高高抛飞到半空。
    一道黑影闪过，稳稳将风衣穿在身上。
    正是亭中诡影！
    这诞生于克莱恩大街的神秘怨灵，终于再度穿上了他的风衣！
    ……
    “为什么被蜃气炉召唤后的你没有风衣？”
    杜思思的家中，常枫对诡影发出如此疑问。
    在获得风衣作为通关奖励后，亭中诡影也失去了他的风衣。
    正是由于风衣中寄宿着诡影的部分能量，才拥有了灵之体这等神奇的力量。
    这也导致了蜃气炉根本无法重现完整形态诡影的实力！
    风衣、诡影，二者本就同为一体。
    那么，如果把风衣还给诡影，会发生什么呢？
    常枫早就想尝试一下了！
    ……
    灰黑色的风衣重新穿在诡影身上，贴合得宛如一个整体。
    风衣一上身，诡影的四周立刻激起了一阵气浪。
    无形的诡异气场瞬间压迫向四周。
    普通鱼人与腌浸尸竟同时恐惧地倒退了几步。
    高位的诡异对于低劣的种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力，只有那只异变的鱼怪还在不受影响地靠近。
    “果然如此……”常枫喃喃自语道。
    拥有诡影操控权的他，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诡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常枫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道极寒的气浪以诡影为中心向着四处激荡！
    气浪悄然略过友军，没有给他们造成一丁点伤害。
    鱼人和腌浸尸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极寒气浪瞬间冰冻住了十米以内的所有生物，包括那只巨型鱼怪，现场出现了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从高处俯视，如同绽放了一个璀璨的冰霜新星！
    “大哥你还有这招？”
    侠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讶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常枫却没空回应侠客。
    近乎透支般地使用了这招后，常枫自己也不好受，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蜃气炉终归是中介，驱使亭中诡影的能量完完全全来自使用者的生存值。
    这一记冰霜新星，差点将常枫给活活抽干，就这么一下，他的血条直接见了底。
    剩余血量无法支撑诡影的存在，逆潮之溯自动关闭，诡影化作烟雾消散当场。
    风衣凭空落下，常枫将风衣接住穿回身上。
    “侠客！”忍着浑身的无力，常枫急忙喊道。
    “了解！”侠客道。
    难缠的怪物都变成了冰雕，凭他的身手现在一拳一个。
    冰碴混合着冻成块的血肉乱飞，很快他便打通了一条冰霜通道。
    十几米的距离轻松跨越，漆黑的洞口就在眼前！
    轰！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冰块的爆碎声。
    极寒的冰冻并未杀死鱼怪，它竟然挣脱了寒冰的束缚！

 第78章 深海中的闪光

    挣脱了寒冰的束缚，鱼怪显得有些萎靡。
    即便强悍如它，吃了一记冰霜新星后也不好受。看这样子再来两次应该就能彻底干掉他。
    当然，即便是把常枫榨干，也挤不出另外两发冰霜新星了……
    鱼怪虽脚步微颤，但仍是坚定不移地朝着众人走来。
    触须上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前方单膝跪地喘着粗气的常枫。
    显然它的仇恨已完全聚焦在了这个两次对他造成伤害的男子身上。
    常枫连忙从背包中取出补充剂。
    【t1-3细胞修复剂】
    这是他得自调查局的物品，是提供有关复苏教派信息所得的报酬。
    眼下到了生死关头，不是节俭的时候。
    常枫将针头刺入左臂，随着补充剂的注入，他的生存值终于恢复到了安全的水平。
    因生存值过低而导致的无力、恶心等症状正迅速消散。
    恢复了行动能力，常枫迅速站起身，跟上了船长的脚步。
    前方，侠客已经将通道拓展到了洞口处。
    高近十米的洞口覆盖着蓝色的结界，结界外侧便是漆黑的海水。
    结界不会阻挡他们的脚步，但海水却会。
    只要迈出一步，便将面临千米深的水压，即便是开启金光护体的侠客也会瞬间爆体，更别提作为普通人的船长了。
    “船长，接下来怎么办？”侠客询问道。
    既然船长带着众人来到出口，想必是有后手存在。
    只见船长抬手摸向腰间，掏出了那把船员临终前交给侠客的手枪。
    将枪口探出结界，船长直接扣动了扳机。
    弹舱里装着的，是一枚特制的信号弹。
    一声枪响，子弹在水中划出一条真空的弹道，紧接着子弹的速度急剧减慢，最后停在水中。
    这也是船长此时才使用它的原因。
    如果不是抵在结界处射击，这枚特制的子弹应该会在接触水面的瞬间炸裂。
    而即便如此近距离射击，这枚信号弹也仅仅飞出几米的距离。
    但这点距离已经足够了。
    信号弹在巨大的水压下轰然爆裂。
    刺眼的光芒在一瞬间点亮了漆黑的深海，随即又迅速湮灭。
    “守住洞口，船马上来！”船长说道。
    什么船？你的船不是遭遇海难了吗？侠客听罢直接愣住。
    “侠客，就按船长说的做。”常枫递给侠客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
    按理来说，此刻正是给船长使用风衣朔望的最好时机。
    在灵之体的状态下，使用者可以免疫物理层面的伤害，其中自然也包括水压。
    只是相比于失去一件装备，此时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
    北冰洋的深海，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艘巨大的潜艇正静静停靠在海床之上。
    海床上细腻的白沙正温柔地托举着这艘状如雪茄的银白色舰体。
    坚实且密闭的螺栓将特制的钢板牢牢嵌合成一个整体，最终组成这样一艘可以航行于深海的钢铁巨兽。
    潜艇内部，控制室里，数道身影正在奔走忙碌，为首的是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
    “观察员，有没有捕捉到信号！”那人粗着嗓音询问道，语气颇为焦躁。
    “这已经是你一分钟内的第三次询问了！”另一人回答道，“该死，洞窟中一片平静，没有信号！”
    回答的人长得稍显瘦弱，正将脑袋死死贴在潜望镜中，丝毫不敢懈怠。
    在他的视野中，潜艇前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海底山体。
    山体的最底部有着一处透亮的洞穴，蔚蓝色的结界将洞穴与海水隔成两个世界。
    洞穴中正闪烁着明亮的火光，与深海的寂静格格不入。
    “那条该死的长虫呢？”粗犷的声音再次询问。
    “还在沉睡中，虽然我们的撞击曾让它短暂清醒，但在我们逃走后它又陷入了沉睡中。”观察员说道。
    观察员看了一眼盘踞在山体上的巨大生物，下意识地咒骂道：“该死，那到底是什么生物！”
    庞大的山体在那生物的衬托下都显得娇小，在那蛇形生物的包围下，山体就像是被蟒蛇圈住的野猪。
    洞口闪烁的火光，不时会引来深海的掠食者。但随着它们的接近，又很快被山体上的巨大阴影惊退。
    正在这时，一道极为耀眼的闪光自洞口处迸发。
    “船长发来了信号，他已经抵达洞口了！”观察员准确地捕捉到了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
    外形粗犷的男子一把扯下头顶的海獭帽，兴奋地对着传声筒喊叫。
    “动力室，把煤炭给老子填满，我们去接尼摩船长回来！”
    随着他的下令，潜艇迅速启动。
    这个由钢铁打造的深海巨兽如同苏醒了一般，散发出极为耀眼的电光！
    推进器卷起一阵旋涡，潜艇如利箭般朝着山体下的洞口驶来。
    ……
    “船长，我知道现在不该打扰你。”常枫叹了口气说道，“但鹦鹉螺号到底何时才能来？”
    船长没有回答，他正在专心瞄准射击。
    每一发电光弹都弥足珍贵，他必须确保都打在鱼怪身上。
    在常枫尚未恢复的时间里，这些特制子弹成功地阻止了鱼怪前进的步伐。
    强烈的电击让虚弱的鱼怪浑身战栗，要在原地缓上一时半刻方才能够继续前进。
    终于，最后一发电光弹也用完。
    鱼怪也顶着强烈的电击走至近前。
    高大的身形耸立在洞口之前，脖颈上疯狂抽动的触须似乎透露着无形的怒火。
    船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但他并不是要放弃抵抗。
    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轰鸣！
    鱼怪高举起利爪，作势要将身下的蝼蚁碾碎，船长冷静的声音抢先一步传来。
    “闪开！”
    一声令下，四人朝着左右两侧迅速躲避。
    鱼怪一击砸空，石屑乱飞。
    就在它准备起身之时……
    轰！
    一艘高速行驶的钢铁巨兽顺着洞口直直冲了进来，巨大的撞角携庞大势能，倾泻在鱼怪身上！
    尽管只探进来一个船头，但相较于鱼怪而言仍然十分庞大。
    来不及躲闪的鱼怪被迎头撞上，被顶飞出十几米远，就像是犀牛顶飞一个皮球。
    潜艇舱门开启，几个手持枪械的船员从中走出，迅速清除着赶来的腌浸尸。
    “上船！”
    船长一声招呼，其余四人顺着舱门鱼贯而入，常枫更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自从小时候读过一本名为《海底两万里》的着作，他便对这艘鼎鼎大名的潜艇心往神驰。
    在听到船只名称的瞬间，他便意识到了那是一艘怎么样的船，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船长执意前往出口，即便出口位于深海。
    诺第留斯号，也译作鹦鹉螺号。
    尼莫船长正是驾驶着这艘潜艇，驰骋于海洋的深处。
    北冰洋、大漩涡，正是小说结尾之时潜艇的遭遇。
    现在，这艘行驶于幻想中的潜艇正倒转着桨叶，缓缓退出海窟。

 第79章 阿难陀舍沙

    剩余的腌浸尸们拼命抓挠着潜艇的外壳，却无法对这钢铁巨兽造成任何损伤。
    就在潜艇驶出洞窟的刹那，系统提示传来。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自动进行传送，可随时选择传送】
    “嘿，小哥，这次多亏了你，待会外面见了。”侠客说道。
    常枫点了点头回应。
    侠客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即脱离了副本。
    对于什么潜艇什么船长，他是一点也不在意。只要能够完成副本，哪怕来接他的是幽灵船都可以。
    侠客的身影化作白光消散在潜艇内部，旁边的船员对此却视若无睹。
    这想必是系统屏蔽的结果。
    至于常枫，他没有选择离开副本，亦没有选择参观这奇迹般的潜水船。
    他选择开启了灵之体技能。
    冰冷的能量席卷全身，下一刻他便进入了灵体的状态。
    化作灵体的常枫独立于虚空之中，并未随着潜艇移动。
    随着潜艇迅速驶去，他直接脱离了鹦鹉螺号的船舱，置身于深海之中。
    置身于千米深的海底，常枫却并没有受到一丝水压的影响，水压同属于灵之体的物理免疫效果之内。
    置身于混沌的深海，常枫悄然隐去了身形，朝着不远处的洞口游去。
    副本已经结束，但他还有未竟之事。
    ……
    大厅中，鱼人祭司踉跄着站起身，指挥着残存的鱼人。
    来犯之敌已经逃走，但它的工作还未结束。
    咚！
    一声剧烈的心跳，石壁随之摇晃。
    紧接着，又是一声。
    连串的心跳声传遍海底，那隐藏于暗处的东西即将苏醒！
    鱼人祭司脸色剧变。
    它急忙朝着剩余的鱼人嘶吼，鱼人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几个瘦小的鱼人吹奏号角，将仍有行动能力的腌浸尸引向洞外。
    剩余的所有鱼人则充当起了搬运工，将化作冰雕的腌浸尸统统扔出结界之外。
    结界外的深海漆黑一片，腌浸尸群在水中起起伏伏，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做完这一切，鱼人祭司率领着所有鱼人跪伏于地，朝着那漆黑的洞口不住叩首。
    洞穴上方传来轰隆隆的震动。
    不同于心跳声的轻微震颤，这次的震动像是海底地震一般，似乎有个极为庞大的生物正从山体上方经过。
    洞穴之外，腌浸尸群的荧光照射之下，一道巨大的蛇形身影在深海中蜿蜒游弋。
    这个外形极为庞大的生物从洞口游过，露出了冰山一角。
    庞大而又绵长的躯体上，覆盖着藏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甲都有半个洞口那般大。
    很快，那神话般的生物便停下了舒展躯体，祂的注意力被洞口那散发着荧光的腌浸尸所吸引。
    三角形的阴影缓缓靠近洞口。
    在洞穴火光的映照下，祂的头颅也越发清晰。
    这是一只外形如海鳗的巨大神话生物。
    站在祂的对面，仅仅是浅浅地注视，便能感觉自身灵魂与意识在这古老生物的面前被撕碎分解，一切记忆似乎都在变得无用与模糊。
    眼前这个神性生物亦有着独属于祂的尊号。
    阿难陀舍沙！
    位于洞口的蓝色结界发挥了意料之外的功效，结界过滤掉了神性的倾轧，只留下了可被接受的恐惧与震撼。
    鳗鱼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将这些似乎是祭品的腌浸尸统统吞下。
    几个周身覆盖着结界同款蓝色能量的鱼人手持贝壳容器，小心翼翼地游到祂头颅的下方。
    它们的目标十分明确。
    在阿难陀舍沙吞下祭品之后，嘴角缓缓分泌出了一种黑灰色的黏液物质。
    鱼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唾液收至容器中，紧接着游回洞穴。
    一整套动作流畅无比，似乎已做了无数遍。
    将盛着暗黑色液体的贝壳聚到头顶，鱼人恭恭敬敬地将其递给祭司。
    望着阿难陀舍沙的唾液，鱼人祭司的脸上露出一抹恐惧神色。
    它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滴水渍，便要将贝壳收起。
    就在这时，它的身旁似乎传来一丝轻微的异常波动。
    所有的普通鱼人都未察觉这独属于灵体的波动。
    但鱼人祭司不在此列。
    它苍老的头颅猛然转向，直直地看向身旁的空气。
    常枫的身影凭空出现，伸手便夺过了装有唾液的贝壳容器。
    就在愤怒的祭司举起珊瑚拐杖之时，一声轻笑传来。
    “回归！”
    一道白光包裹常枫的躯体，瞬间消失在了洞窟之中。
    只留下愤怒的鱼人祭司和它射空了的法术。
    ……
    回到狭间，系统自动播报起结算情况。
    【副本已通过，奖励结算中……】
    【完成副本：海窟】
    【完成\/接受任务：1\/1】
    【使徒贡献占比：35】
    【贡献度奖励：古珊瑚碎片】
    【获取物品\/装备：阿难陀舍沙之唾（y909）】
    【副本通关奖励：经验值3700点，诡币1500点】
    【奖励已发放】
    【使徒已升级，当前等级10，各项属性略微提升】
    【好友列表已解锁】
    【系统商城已解锁】
    【解锁内容可在个人面板查看】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使徒将回归现实】
    【重要提示：特殊副本结束后，使徒回归点位于本次裂隙最后出现之地，此类型提醒只出现一次。】
    也许是低于副本平均等级的缘故，这次副本给的经验值颇为慷慨。
    领取了奖励后，常枫的等级也是直接来到了10级。
    “好险啊，那老鱼人居然能察觉灵之体的隐身！”回想起最后发生的一幕，常枫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我没用灵之体先去切死鱼人祭司，果然不能太过依赖这隐身技能。”常枫自语道，看来不知底细地冒险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就回归现实，看看克青死了没有。”常枫说道。
    ……
    新海市，三叉街。
    这处街道坐落于一环附近，是三条繁华街区的交叉口。
    街道的东侧，坐落着新海市最大的百货商厦——万巷。
    往日热闹非凡的巷口，此时却是冷冷清清。
    一道数米高的裂隙悬浮于三叉街的路牌旁。
    裂隙中能量涌动，下一瞬，五道白光闪现在街头。
    虽然退出副本的时间略有差异，但五人却在同一时间被裂隙吐出。
    “嘿，小哥，又见面了。”侠客热情地打着招呼，“被裂隙吐出来的滋味不好受，咱哥俩找个地方喝点？”
    “长风小兄弟，姐姐还真没看错你。”一旁的万妙也笑着招呼道。
    她甩开了鱼人与腌浸尸后，正想返回帮忙，不想却接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
    看侠客这般热情的表现，显然长风从中出力不小，或者根本就是主力！
    面对热情的二人，常枫正准备回应，耳边却响起了破空声。
    两把匕首闪烁着寒光，划出两条诡异的路径，向着常枫后脑与后心直接袭来！

 第80章 来自克青的好友申请

    匕首袭来，最先察觉的是侠客。
    “小心！”侠客急忙提醒道。
    但匕首的速度比侠客声音更快，刹那间匕首就接近到了常枫身前。
    出手之人自然便是夜枭。
    被鱼怪扇飞至尸群中后，他虽身受重伤，但左支右拙之下总算坚持到了任务完成。
    离开副本之后，恢复状态的他又动起了歪心思。
    刚刚脱离副本的人警惕性最低，可谓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虽然明知道常枫有诡异傍身，但夜枭也丝毫不怵。
    据他了解，本体是寄生者的硬伤。
    而本体一旦死去，复苏的诡异会将仇恨均摊至在场的所有活人身上。
    “去死！”
    看着匕首已贴近常枫的皮肉，夜枭仿佛看到了鲜血喷涌的画面。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刀柄上并未传来刺中的手感，匕首竟然直直穿过了常枫的身体。
    常枫缓缓转头，眯眼看向夜枭。
    虽然他正在和侠客搭话，但其实一直在防备偷袭，毕竟克青这个邪教徒就站在一旁。
    只是不承想，克青并未有动作，动手的居然是夜枭，想必也是克青在背后搧动的。
    于是他索性直接开启灵之体，免疫了匕首的攻击。
    常枫的身形一阵模糊，一缕幽魂瞬间自他身上浮现，亭中诡影现身。
    既然对方抢先动手，那他自然不会客气。
    “该死，克青那个混蛋居然说他的本体弱！”
    眼见匕首攻击无效，夜枭心已凉了半截，又看到逼近的诡影，更是心中大骇。
    面对拥有诡异的共生者，一击失利的他根本没有后续抵抗能力！
    见势不妙，夜枭便要纵身后退。
    奈何他前冲的势能未尽，此时后退便有了迟缓。
    诡影抬手向前抓去，趁机一把攥住了夜枭的右手。
    只是一瞬，夜枭的手上便挂满了寒霜，他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
    “啊！”夜枭发出一声惨叫。
    御己状态下，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激发，但同时疼痛的感觉也会加倍。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他的右手已失去了知觉。
    夜枭狠下心来，左手猛挥匕首，将已经被冻结的右手齐腕切下。
    啪！
    冻结的手掌摔在地面，瞬间碎成几块血肉。
    夜枭却没时间管他的右手，身体的损失自有道具修补，眼下逃命更为重要。
    他的身形几个腾挪，眨眼间便跑出去了几米。
    只要他暂避锋芒，将来有的是机会报复！
    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至夜枭身旁，来人正是克青。
    “快走，我来拦住他。”克青说道。
    “好！”看到克青此举，夜枭感动得差点落泪，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将杀长风的佣金减免一部分。
    见有人断后，他也再无顾忌，越过克青朝远处跑去。
    扑哧！
    夜枭逃跑的动作一顿。
    就见他的胸口处，插着一只附着能量的手臂。
    在暗色能量的加持下，这只手臂轻易地击穿了他的心脏。
    夜枭诧异地回过头，一脸震惊与不解地看向克青。
    “不好意思，我不能让教会知道我带人进过海窟，而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便是同为地下组织的你。”克青笑眯眯地小声说道。
    自始至终，他的击杀目标便一直是夜枭。
    “那委托……”血沫顺着夜枭的口鼻溢出，但他仍挣扎着问道。
    “当然是用来麻痹你的，我知道你这贪婪的蠢货舍不得佣金，必然会冒险动手。”
    克青缓缓抽出贯穿夜枭的手臂，欣赏着夜枭恍然、愤怒又绝望的神情。
    “好了，我解释过了，你安心走。”克青一边说着，一边操纵能量将夜枭的头颅打得粉碎。
    夜枭的无头尸体就这样栽倒在地上。
    “怎么，还要对我出手？”看着逼近的诡影，克青笑着询问道。
    常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操纵着诡影抓向克青，却被克青灵巧地躲开。
    “同样的亏我可不会吃两次，停尸间里你选择偷袭我，不就证明这诡异并不擅长速度吗？”
    克青一边说着，一边跑到街尾。
    “至于诡异的那个特殊技能我也见识过了，劝你别浪费力气，我可没兴趣和男鬼深情对视。”克青停下脚步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常枫也是笑着耸了耸肩，随后便解除了诡影的召唤。
    “为什么这么做？”常枫问道，如果克青选择和夜枭联手攻击，他还真不好应付。
    “你可以把这当做投资，你我将来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克青说道，“另外给你个忠告，别太信任调查局。”
    “咻~”
    听到克青这话，一旁看戏的侠客不禁吹了声口哨。
    “我可以把这话当做挑拨离间吗？”常枫挑了挑眉毛说道。
    “随你。”克青说道。
    说完这话他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了街尾的转角。
    “万掌柜、侠客，我先回去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克青离去的身影，常枫转身说道。
    经历过此次长线副本，他此时已是身心俱疲。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在此时回应调查局的询问，并解释地上这具无头尸体的由来。
    “叫掌柜太生分了，我比你虚长几岁，叫我万姐就好。”万妙客气地说道。
    “确定只长了几岁？”侠客不禁嘟囔道，万妙随即甩给他一个白眼。
    “嘿，那我也回公会去了。”侠客不在意地笑道，“我们公会就在街对面的那个大健身房，随时欢迎老弟你来做客。”
    ……
    常枫绕了许久的路，确认克青没有跟踪自己，这才返回了住处。
    照例洗了个热水澡，并给供桌添上了香火。
    一头栽进躺椅之上，常枫打开个人面板，上面提示他有未读消息。
    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好友申请。
    使徒在副本中无法添加好友，更无法对好友发送任何信息。想要添加或者聊天，都必须移步现实中来。
    【侠客952】请求添加您的好友。
    【万妙】请求添加您的好友。
    然而在这两条信息之下，竟然还有一条添加信息。
    【克青】请求添加您的好友。
    这货居然敢加自己好友？
    “？”
    常枫一脸懵逼地通过所有申请，随后向克青发送了个问号。
    克青似乎有些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复。
    克青：“想不到你还是拿到了那东西。”
    “什么东西？”常枫明知故问道。
    克青：“阿难陀舍沙之唾，编号y909。”
    “什么什么唾液？什么鬼编号？”常枫继续装傻。
    “……”
    对面的克青一阵无语，随后说道：“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副本，刚好看到一个胆大的小贼突然出现并抢走了装有唾液的贝壳。”
    “嗨，你看到早说啊，害我装这么久。”常枫不禁在心中暗骂道。
    “害怕了？我正准备呈给调查局呢！”常枫恐吓道。
    面对常枫的威胁，克青却显得毫不在意：“呵呵，别天真了，你知道那玩意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哦？说来听听。”常枫好奇道。
    “阿难陀舍沙之唾，编号y909，该液体具有极强烈的记忆清除功效，一经触碰无法恢复。同时，y909也是制造t0-1长生药剂的主要原料！”

 第81章 形势比人强

    “t0-1长生药剂……”常枫喃喃道，“这玩意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
    轻揉着眉头，常枫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他非常确信自己曾在某处见过这个名字。
    “我去！”
    常枫发出一声惊呼，他想起来了。
    是林萱给他的那针生命补充剂！
    【名称：t1-3细胞修复剂】
    【效果：短时间内极大提高注射者细胞自愈能力，恢复50最大生命值，一周内不可进行重复注射。】
    【备注：t0-1长生药剂的副产物之一，研究员发现其中含有激发人体自愈能力的神秘物质。该物质成分尚不明确，亦无法人为合成，连续使用会引发细胞衰竭。】
    他曾向调查局提供过有关复苏教派的信息，而这针药剂正是调查局给予他的报酬。
    药剂已经在海窟副本的最后关头被他使用掉了，但好在他还记得这些信息。
    “这事可不得了啊……”常枫沉吟道。
    难怪克青一点也不担心他将y909交给调查局。
    既然t1-3细胞修复液是长生药剂的副产物，那么能够大批量供应t1-3的调查局，一定涉及了长生药剂的制造！
    而根据克青的说法，偏偏长生药剂的原材料是阿难陀舍沙的唾液……
    也就是说，复苏教派长久以来向裂隙中定点投放尸体，或许是在帮调查局高层提供原料？
    常枫被这个推测吓了一大跳。
    “不对啊……”他随即又感到一丝违和，“既然复苏教派是在帮调查局办事，那么调查局又为何对教派成员下达必杀的指令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嘛！
    哪有生产商会主动截断自己上游进货渠道的。
    而且，如果长生药剂真的不可示人，他们又怎么会随意分发t1-3细胞修复液呢？
    是有利可图，还是有恃无恐？
    也许调查局的底层被蒙蔽了，也许他们的内部有派系之别，也许只是克青在诓骗自己……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这件事都必须瞒下来了。
    一旦将这事告知调查局，那等于是摆明了告诉与复苏教派合作的调查局高层，他把长生药剂的生产线给捅了……
    调查局一旦插手调查，恐怕天涯海角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里，常枫不禁叹了口气。
    这种能引起轩然大波的瓜，就这么被他自己偷偷吃了？
    他明明想的是抓住复苏教派的尾巴，怎么反倒成了自己被抓住软肋了……
    “背后有人就是牛啊……”常枫不禁说道。
    他默默地排查着信息可能泄露之处。
    进入过副本的五人中，夜枭已经死透了；在侠客与万妙的视角中，此次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支线副本。
    而他给林萱发送的短信中，并未提及克青往裂隙中扔尸体。
    毕竟发短信的时候他还躲在冰柜中没有出来……
    那么眼下最有可能泄密的点，便是克青了。
    想到这里，常枫继续向克青发送消息。
    “把我带到了这么重要的地方，你怕也难辞其咎？”常枫立刻抓到了重点。
    “没错，所以我也会向上层掩盖这次副本的经历。”克青很干脆地承认道。
    “这就是你杀掉夜枭的原因？”常枫问道。
    “不错，在新海遭遇了其他的地下组织，他是一定会向上级汇报的。”克青说道。
    “看来你们的高层间也有交流啊……”常枫不忘探听消息。
    “交流？哼哼，何止是交流。”克青的话语中似有不屑。
    “哦，那是什么？”常枫好奇道。
    “哼。”
    就这个问题，克青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一番交流之下，二人暂时达成了共识，各自隐瞒好这件事情。
    “嘿嘿，你说是不是很有趣，一个‘三好市民’竟然和我这个下水道的老鼠坐在了同一艘船上。”克青打趣道。
    看到这话，常枫也不禁有些感慨。
    真是形势比人强啊。
    “长生……长生……”
    轻轻摇晃着身下的躺椅，常枫嘴里轻轻呢喃道。
    他非常清楚，“长生”二字对于手握权力之人是有何等的诱惑力。
    “诡异世界的造物，真的能达到完美无瑕的长生吗？”常枫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或许，所谓的长生也不过是另一种异变罢了。
    “得想个说辞应付一下林萱了……”常枫暗道。
    在太平间埋伏克青时，他曾主动给林萱发送过消息，
    结果没等来调查局的接应，自己倒先被裂隙卷走了。
    打斗过程中遭遇裂隙，这听上去虽然有些巧合，但调查局即便怀疑，也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毕竟他明面上可是调查局的官方合作伙伴啊。
    就在这时，个人面板上又有一声提示响起。
    常枫打开聊天，正想看看克青又说了啥，没想到消息并非克青所发。
    万妙：“长风，明天有空出来聊聊吗？我这儿有个委托，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
    三叉街，万巷商厦旁。
    咖啡店的露天座椅前，常枫正悠闲地啜着咖啡。
    他惬意地向椅子后靠了靠，手中慢慢滑动着手机屏幕。
    手机上是林萱发来的消息。
    调查局高层对于复苏教派的消息高度重视，已经连夜调查了本市所有的太平间与殡仪馆，并未发现异样。
    调查局对于常枫的积极态度予以肯定，并会给予补偿。
    “果然啊，什么都查不到。”常枫自语道。
    克青不是蠢人，他离开副本后的第一件事，应该便是通知所有暗线恢复静默。
    短信的最后，对于常枫的诉求——t1-3药剂，调查局的说法是最近供应紧张，暂时没有额外配额。
    这一句没有配额似乎更加证实了克青的说法。
    供应紧张的原因很简单，t0-1长生药剂的原料y909此时正安静地待在常枫的储物空间中。
    没有主产物，自然就没有了副产物……
    “呦！小哥来得真早啊。”常枫刚收起手机，一旁便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招呼。
    “侠客？你怎么来了？”常枫疑惑道，“不是万妙找我吗？”
    阳光下，魁梧的侠客闪亮着醒目光头，正在一帮路人的注视下快步走来。
    “服务员，一杯冰水。”侠客一坐下，便招呼起店员。
    “嘿，万妙掌柜可是个大忙人。”侠客笑道，“我比较闲，来得早。”
    “说起来，我来这里也是跟你有关。”侠客继续说道。
    “哦，怎么说？”常枫奇道。
    “因为我同样也委托了侠客。”身后有人插话道，来人正是万妙。
    她穿着清凉的t恤短裤，头戴墨镜，款款向二人走来。
    “侠客说他可以接受委托，但是有个前提。”万妙随意找了个靠椅坐下，对常枫说道，“前提便是你长风也接受委托。”
    “嘿嘿，我这人虽然皮糙肉厚善于保命，但不善解决诡异事件。”侠客摸了摸脑袋说道，“若要解决现实中的诡异，非得智囊出谋划策不可。”
    “而且长风的个人实力，即便放在新海的野生使徒里，也是数得着的。”侠客赞道。
    “诡异事件？”常枫疑惑道，“发生在现实中的？”
    对于委托，万妙只说是面议，却没有具体说明细节。
    若是发生在现实世界的诡异事件，那可是非同小可，不是说接就能接的。
    “这些事不是调查局在负责吗？”常枫疑惑道。
    若真是诡异入侵，那找调查局处理不是比找使徒处理靠谱得多吗？
    “这件事十分特殊，不能假手于官方。”万妙摘下墨镜，常枫看到她白净的皮肤下竟有了些黑眼圈，显然已经因这件事操心很久了。
    咖啡店的店长端着茶盘兢兢地走出来，给万妙与侠客递来饮品与一桌子点心。
    这家咖啡店同样是万巷的产业，而作为店长，她也是认出了万妙的身份。
    “谢谢。”万妙客气地说道，店长也识趣地返回店里。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有私心在内。”万妙接着说道。
    “哦？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诡异？”常枫也被勾起了好奇。
    “目前还不确定是否为诡异作祟，也有可能是诅咒物失控或使徒作祟。”万妙说道。
    “嘶，难不成是……”常枫惊讶地看了眼身旁的万巷大厦。
    有私心，又不方便调查局介入，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不错，诡异事件正是在万巷大厦中。”万妙揉了揉太阳穴道，“作为在新海市的门面，一旦闹诡的事情传出去，万巷阁的信誉将会受到重大影响。”
    常枫点头以示赞同。
    诚如万妙所说，你万巷阁的分部都能闹诡，那日后谁还敢来你这买东西？你又怎么能保证那么多的诅咒物商品不会出现问题。
    “那么万姐，方便说一下万巷大厦是如何闹诡的吗？”
    常枫对此也很好奇，毕竟万妙能从闹诡的大厦中自由进出，却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大厦中的诡异现象，想必这诡异事件有独特之处。
    面对常枫的询问，万妙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这栋大厦，像是生病了！”

 第82章 【生病的大厦】

    生病？
    常枫皱了皱眉头，万妙这个描述也太过抽象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生病这个词汇用到建筑物上。
    稍微向后靠了靠，常枫示意万妙继续说下去。
    万妙拿起咖啡，浅浅喝了一口，略微平复了下心态，她先是介绍起了大厦的基本情况。
    “我身后的这座万巷大厦共有18层。一至六层是面向所有人开放的商业百货；七至十二层是专属于使徒们的交易场所；至于十三层以上，便是万巷工作人员的办公场所。”
    万妙停顿片刻，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最初的异样，便是发生在六层的百货区。”万妙说道，“一周前，我的商场经理接到了一位女士的投诉。”
    “投诉者称，六楼女性卫生间的一个隔间上方有滴水的情况。”
    万妙继续说道：“接到这则投诉后，商场经理立即叫来了水电维修员检查，结果还真在厕所上方的自来水管上发现了锈蚀的现象。”
    “这听上去挺正常啊？”侠客疑惑道。
    万妙摇了摇头道：“自万巷商厦竣工至现在，不过十年的时间。得知这事后，我们立即找到了当年的水电施工单位。
    施工单位却说，水管的材质为复合钢材，至少有70年的使用寿命，即便出问题也应该是接口松动，不可能锈蚀到漏水的地步。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说，我们检查了锈蚀的水管，发现除了那一指宽的锈蚀段以外，水管的其余部分并未发现任何锈迹。”
    常枫听罢也颇觉蹊跷，钢材的氧化生锈是一个由点及面的过程，不该有完整的分界线才对。
    “事情到这里，我们还以为是个巧合，也许是水管在出厂时沾到了某些化学试剂。”万妙说道，“但没过几天，又有一件怪事发生了……”
    “这次出问题的是五楼。”
    “负责厕所清洁的人员说，五楼的下水管道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万妙说道。
    侠客说道：“嘿，所以大厦的病是便秘发作？”
    他其实很清楚，能让万妙头疼的不是一般事，但还是忍不住打趣。
    万妙回了侠客一个白眼，接着说道：“这本来是一件小事，经理没有上报，直接叫来了管道工。
    但在疏通下水道后，管道工却夹上来了一件染血的衬衫。
    衬衫的样式比较老旧，其中一多半都染上了暗红色的血渍。
    经理以为是有人恶意使坏，便立即前去查看监控录像。
    就在当日的监控录像中，经理看到了一道诡异的人影。”
    “嘶……”
    听到这里，寻常的故事开始变了味道，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了凉意，侠客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万妙继续说道：“据经理说，那人影穿着白色的染血衬衣，像是一个投影般虚无地站在原地。
    往来的顾客不时从人影上穿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人影。
    在那五楼厕所前驻足了一阵，那人影随即消失不见。”
    “据经理说？”常枫疑惑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万妙没有亲自看一看？
    万妙很清楚常枫的疑惑，她点点头继续说道“看过录像后，经理慌忙将事上报，而我接到消息后也不敢怠慢，立即前往监控室查看录像。”
    “但是，那段录像消失了。”万妙道。
    侠客说道：“消失？”
    “没错，就在经理上报后的一个小时里，那段录像莫名消失了。”
    万妙眼中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录像时间从前一天的凌晨十二点，直接跳转到了经理慌忙跑出监控室。
    那段记载着诡异人影的录像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就在这时，五楼的保洁阿姨慌忙告知经理，地板上的那件染血衬衣也消失不见了！”
    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常枫低声问道：“有排除内鬼作祟的可能吗？”
    这件事情虽然处处透露着诡异，但如果是有人暗中使坏，仍是可以做到的。
    万妙点了点头道：“因为涉及诅咒物的生意，我们公司对员工的审核非常严格，这件事若是人为，需要多方收买、严密配合，基本上很难做到。”
    常枫听罢点点头。
    若要用人力做成闹鬼的局面，那要收买的人可太多了。
    商场经理、施工方、水电工、保洁以及看管录像的保安，还要保证中间不能有一个人露馅。
    万妙继续道：“我安抚好受惊的经理，让她回家休息几天。紧接便安排大量安保人员彻查整座大厦。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异常！
    最先报告情况的是负责电梯的保安，他说在乘坐电梯时听到异响，似乎是钢索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他慌忙跑出电梯间，向后瞥了一眼，隐约看到电梯中站满了人影。”
    万妙喝了口咖啡：“在我急忙停运这个电梯时，又有其他消息传来。
    这次出问题的是地下车库。
    排查负一层的人员汇报，在地下车库中发现了许多纸钱和一些燃烧后剩余的灰烬！”
    万妙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继续道：“这时候，我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立刻进行了停业封锁，并给大厦中所有的普通员工放了假。
    随后我组织了一支完全由使徒组成的小队，由我牵头对大厦进行调查……”
    说到这里，万妙已不能保持冷静，连拿杯子的手都有了颤抖，汤匙与瓷杯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状常枫心中暗道：看来这次调查不会太顺利。
    对于万妙的表现他倒是十分理解，无论裂隙中的副本有多凶险，但总归可以脱离，但现实中的诡异事件却是不会轻易就终止的。
    “万掌柜，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侠客着急地询问道。
    万妙轻声说道：“在人员遣返完毕后，大厦的异变似乎也在加剧。进入其中，我看见了斑驳的墙壁，空气中的飞灰，以及……走廊中往来的无数诡影！
    此时，我终于意识到，这栋大厦生病了。
    人病久了会死，而病久了的大厦正在逐渐变成阴间的鬼市！
    我急命人员撤离，这时却发现有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在我们撤离的途中，不时有人员失踪。那些失踪的，至少都是经过两次副本的使徒，有的甚至掌握了不止一件诅咒物！
    但这根本阻挡不住他们消失的命运！
    在匆匆逃出大厦时，我的身边已再无其他人。
    虽然逃出了大厦，但我仍感觉到冥冥中有东西跟在我身后。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裂隙。”
    万妙言语一停，一个身着藏青色老式制服的服务员推门走出，默默将三人吃完的点心盘收走。
    “嘿，你这运气还真好……”侠客不禁说道，“我说呢，你一个掌柜为什么要进支线副本。也对，进副本总比被诡异追上得好。”
    侠客却并未注意到，常枫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
    “那你，为什么，要约我们在这儿见面！”常枫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他身上不知何时已穿上了风衣。
    “对啊！”
    常枫的话似乎点醒了万妙，她恍然般地左顾右盼，身体竟也变得有些虚幻。
    “原来，我也没离开大厦。”

 第83章 鬼蜮

    “……”
    侠客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逐渐模糊的万妙。
    难以想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今天竟要化作虚影消散当场。
    似乎是被常枫的话语点醒，万妙混乱的记忆逐渐修正，而她自身的存在却也渐渐融入大厦之中。
    就在即将彻底消失前，万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常枫，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可惜虚影之下，并无任何声音传出。
    一阵凉风拂过，万妙的身影彻底消散，不知所踪。
    随着万妙的消失，四周似乎有一层轻纱被揭去。
    步行街里熙攘的人流消失无踪，四周转眼间变得空寂。
    只剩下二人身前桌上的两杯咖啡一杯冰水，还在见证着方才的真实。
    “按电影里的套路，她不该说点关键线索再消失吗？”侠客喃喃道。
    “……”
    侠客这话亦是常枫心中所想，但他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侠客。”常枫看向身后的咖啡店，沉声招呼道。
    侠客立时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进店中查看。
    “不见了！”
    没一会儿，侠客便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套藏青色的工作服。
    “里面的店员顾客全不见了！我只找到了这个。”侠客说道。
    常枫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而问道：“海窟副本中，你找到的第一件物品是什么？”
    “啥意思，鱼鳞啊……”侠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荧光通道里你是第几个钻进洞里的？”
    “第一个。”常枫淡定地回答。
    二人再次确认好身份，便开始尝试寻找出路。
    沿着步行街行走了片刻，街上竟然泛起了稀薄的雾气。
    四周的建筑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继续向前穿过雾气，常枫愕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万巷大厦楼下。
    “这是鬼打墙了吗？怎么直走也能走回来？”侠客低声问道。
    “再走一遍试试。”
    看着变得有些模糊的咖啡屋，常枫皱了皱眉头。
    二人换了个方向，继续尝试走出大厦的范围。
    街上又泛起了稀薄的雾气，很快，他们又返回到了原地。
    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那家咖啡店已经彻底消失。
    只剩下遮阳伞与摆放杯具的小桌，还在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个咖啡店存在过。
    “试着联系一下其他人。”常枫说道。
    独自解决这吞噬了一整队使徒的诡异事件实属匹夫之勇，最好还是能找人来援助。
    此时万妙都已生死难料，常枫自然也顾不得保守秘密。
    侠客听罢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擦，显示不在服务区。”
    常枫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果然，也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随即他又打开个人面板，向好友随便发了句话。
    常枫：“1”
    克青：“？”
    好家伙，还是秒回。
    紧接着常枫又向万妙发送了条消息，却并没有收到回复。
    常枫默默关闭了面板，好消息是个人面板上的好友聊天依旧能用，坏消息是他并不能指望列表中的这两位。
    “好友列表能用，你能联系到人吗？”常枫向侠客询问道。
    “嘿，那还用说，我公会兄弟还是多的，你等着我问问。”侠客笑道。
    没过多久，侠客愤愤关掉了操作面板。
    “擦，这帮没义气的！”侠客骂道。
    “怎么，你的好兄弟们不肯来？”常枫笑着调侃道。
    “可不呢，平时称兄道弟，真到关键时候一个指望不上！”侠客愤愤道，“好在我们会长明事理，说是先派两个人过来看看。”
    常枫听罢点了点头，侠客的会长应该是怕近在咫尺的诡异事件波及自身公会，故而遣人来看。
    当然，也不排除他想要捞一笔的打算。
    很快，侠客收到消息，来援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你们到哪儿了？我们就在万巷大厦楼下那家星八氪。”侠客飞快地在面板上打字询问道。
    “我们也在这儿啊？怎么没见到你人？”侠客的好友发来回复。
    看着平淡无奇地答复，侠客却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开始凉了下来。
    “怎么回事？”常枫看出侠客的神色变化，随即询问道。
    “他们说已经到了，但没有找到我们人……”侠客把情况解释了一番。
    听完侠客的陈述，常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让你们会长先别往这儿派人了，有另外的事情想请他帮忙。”常枫说道。
    根据已知情况推断，此刻他们二人应当身处于一个特殊的鬼蜮中。失踪的万妙和使徒小队应当就是这处鬼蜮所吞没。
    这种情况下，就算叫来再多援助也是无用。外面的人难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想要活着出去，只能尝试解决大厦中的诡异现象！
    “什么事情？”侠客问道。
    “帮我查一下，万巷大厦的历史、这处原址以前有什么建筑，有什么怪谈传说。”常枫说道。
    “好嘞，那我们现在呢？”侠客飞快把常枫的请求发给了会长。
    “这栋大厦，我们恐怕是不得不进去了。”常枫叹了口气说道。
    就在他和侠客商议的片刻，他发现咖啡店里仅剩的桌子和太阳伞也消失不见了。
    大厦下方的步行街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回归虚无。
    这些高大的建筑物就像硬盘里的文件，随着格式化的进行在被一件件删除。
    再不进去，恐怕很快就轮到他们被“格式化”了。
    “啧，差点把这个忘了。”
    常枫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珊瑚挂饰，戴在脖子上。
    【名称：古珊瑚碎片】
    【类型：饰品】
    【属性：缓慢恢复佩戴者的理智值】
    【备注：老年鱼人痛失拐杖。】
    这件物品是常枫通关海窟的奖励，以防待会遇到危险，还是现在先佩戴好。
    “啧啧，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这些没有公会的使徒。”注视着常枫戴好饰品，侠客不禁感叹道。
    他通关支线副本所得的大部分奖励都被公会兑换成了现金发放给他。
    虽然也有不少钱，但终究比不上物品自身的价值，这也是依附公会的代价。
    二人对视一眼，朝着大厦正门走了进去。
    一楼的自动门还在运作，玻璃门开合间二人便进入了大厦。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大厅，以及摆满金银首饰的专柜。
    “嘶……”
    看到眼前一幕，侠客顿时吸了口凉气，如此多无人看管的金银就这么摆在他眼前。
    “呵呵，虽然我也来万巷逛过，但眼下这场面还是太刺激了。”侠客笑着摇了摇头，将心中那点贪婪弃之脑后。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金银珠宝还摆放在现实中的万巷大厦中呢，眼下鬼蜮里的东西八成是假的。
    见常枫没有回应，侠客回头看去，就见他正在思索当中。
    相比于侠客，常枫倒显得十分淡定，他对于金钱的态度是够用就行。
    “想啥呢，小哥？”侠客问道。
    “有个问题我想不清楚。”常枫皱着眉头说道。
    “啥呀？”侠客也有些好奇。
    “同样是来到这大厦，为什么我们直接进入了鬼蜮，而你公会的来援之人却进不来呢？”

 第84章 电梯里的亡者

    “是因为……我们接触了万妙？”侠客略一思索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常枫说道，“但那就更奇怪了。万妙可以从鬼蜮来到现实，但我们却被困在这里。”
    “确实奇怪，你有什么思路吗？”侠客问道。
    “时间是第一个关键点，万妙到底是何时彻底陷入鬼蜮的？”常枫疑惑道，“在副本时的万妙还很正常，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诡异可以跨越裂隙对她造成影响。”
    其实常枫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大厦中若真有这种诡异存在，那也没必要想着跑了，哥俩躺平等死得了。
    “你的意思是，万妙所说的时间线没有问题？”侠客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常枫的意思。
    “嗯，我猜测万妙在逃进裂隙后，确实短暂地摆脱了大厦。但随着她离开副本，又在不自觉中被大厦所影响。”常枫说道，“直到她约我们在这儿见面时，方才彻底融进了鬼蜮之中。”
    “到底是什么影响，即便经过一次裂隙，依旧未能清理干净？”侠客说道，“这个问题也许就是诡异事件的关键。”
    毕竟是有过多次裂隙经验的老人，他很快想到了问题的核心。
    “哎？不对呀！这样依旧解释不了我们为何出现在这儿。”侠客说道。
    常枫道：“你回想一下，我们和你朋友间的遭遇有何区别。”
    区别？
    侠客挠了挠头：“和万妙聊天？在大厦下面待太久？”
    “对了！”侠客忽然一拍脑门说道：“我们喝了咖啡店的饮料！”
    “所以万妙的使徒小队失踪也是因为这个？”侠客继续说道，“他们本就是万巷阁的人，肯定早就和大厦建立了联系。”
    常枫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目前的猜测，那咖啡店很明显是鬼蜮的延伸。”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穿过华丽的大堂。
    常枫随手伸进柜台，取出一只黄金手镯把玩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鬼蜮里的东西，但重量手感和真金丝毫不差。
    “根据已有信息，鬼蜮的问题只能猜测到这儿，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常枫说道，“大厦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诡异事件？”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奇怪。”侠客说道，“听了万妙讲的故事，我总感觉大厦里不止一个诡异。”
    “你看，建筑老化、血衣、超重的电梯、消失的录像带、地库的冥纸，还有我们身处的鬼蜮……”侠客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道。
    常枫点了点头，将金镯随手揣进兜里。
    他的感觉也是如此，这些诡异现象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联系。
    “就算万妙的管理再差劲，也不可能同时被这么多诡异入侵……”常枫沉吟道。
    “有没有可能是万巷阁的保险库炸了。”侠客说道。
    对于诅咒物万巷阁来者不拒，不排除是收到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可能。
    “诅咒物失控？进而其他诅咒也实体化？”常枫想了想道，“那怎么解释是六楼百货区先出现问题呢？”
    侠客听罢耸了耸肩，他也只是随口猜测一句。
    二人也不再讨论这种没有根据的揣测。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侠客问道。
    “先去趟地下车库，看看是不是诅咒物成精。”常枫说道。
    二人谈话间，不觉已经走到电梯前。
    “额……我记得万妙说过，电梯曾经发生过异常现象。”看着近在眼前的电梯，侠客咽了口水说道，“要不要走楼梯。”
    “不急，先看看。”
    常枫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按了按电梯的下行按钮。
    按钮没有反应，电梯面板也没有亮。
    正如万妙所说，她第一时间切断了电梯运行的电源。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眼前的电梯就是有异常的那个……
    “啊，真可惜，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走楼梯了。”侠客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常枫看了侠客一眼，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
    这也难怪侠客紧张，现实中的诡异事件没有系统任务提示，一切都需要使徒自己探索判断。
    最恐怖的永远是未知。
    “既然如此，我们走楼梯。”常枫说道。
    话音刚落，电梯井中突然传来声音。
    叮！
    断电的电梯里传来一声机械铃声。
    随着这声铃响，二人面前的电梯门竟打开了一条缝隙。
    金光瞬间攀上侠客手掌，一张符纸也悄然出现在常枫手中。
    电梯门完全开启，里面竟还亮着灯。
    灯光照射下，电梯中空无一人。
    侠客擦了擦眼睛，看了看里面的灯光，又看了看电梯外暗掉的面板。
    虽然是没电的状态，但电梯依旧在某种诡异力量的影响下维持着运转。
    “小哥，怎么说？”
    面对刷在脸上的诡异事件，侠客反倒冷静了下来。
    “哎，等这事结束了，得找万巷阁多要点补偿。”常枫叹了口气，当先走进电梯中。
    要想解决大厦的异样，就只能主动接触诡异事件。
    靠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
    一味地逃避，最后只能落得和万妙一样融入鬼蜮的下场。
    同为诡异事件，无论是进电梯还是去地下车库，在本质上其实没啥区别。
    听万妙的说法，似乎支撑电梯的钢缆有些问题，但这对于有灵之体技能的他而言这反倒是小事。
    见到常枫走进电梯，侠客也咧嘴一笑，紧跟着走了进去。
    “去哪层？”侠客站在电梯右侧，转头问道。
    “还是先去地下一层看看。”常枫背对着侠客说道。
    “-1是吗，我看看……”侠客说着，便要去按楼层。
    “咦？”侠客疑惑道。
    “怎么了？”常枫问道。
    他没有回头看侠客，而是戒备地看着电梯四周。
    “我记得万妙说过，大厦有18层？”侠客似乎发现了什么，询问常枫道。
    “嗯。”常枫应道。
    “那为什么，电梯的按钮只有七层？”侠客疑惑道。
    “什么？”
    常枫转身查看，侠客则代替常枫戒备四周。
    果然，电梯的面板上最高只到六楼，加上地下的负一层一共七层。
    “难道不止有一座电梯？”常枫疑惑道。
    七楼以上是专属于使徒的区域，万巷大厦或许有配备单独的电梯。
    “你不是来过万巷商厦吗？”常枫询问道。
    “害，和朋友约这见面，等人时我随便在一楼逛了逛，根本就没去过其他层。”侠客说道。
    二人谈话间，电梯已经缓缓开动，竟然真朝着下方驶去。
    常枫与侠客小心戒备，但电梯一路行驶，却并无任何异状产生。
    直到抵达负一层，电梯门开启，空气中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二人相继走出电梯。
    紧接着，常枫示意侠客注意四周，自己则转身看了眼电梯。
    根据万妙的说法，保安出电梯时曾见到电梯中满是乘客的诡影，他自然也不能放过这种线索。
    岂料常枫回头看时，竟然只见到了黑洞洞的电梯井。
    电梯不见了！
    明明上一秒他们才迈出电梯，再回头时电梯却已经消失无踪。
    那他们是乘坐什么东西下来的？
    常枫心中掠过一丝寒意，凝视着深邃的电梯井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电梯井的上方传来砰的一声响动！
    极上方似有什么东西崩断。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电梯摩擦着火星，正从上方急速坠落！
    密闭的电梯中似有无数哀嚎声传出。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强烈的震颤，电梯坠落井底，哀嚎之声顿时平息。

 第85章 冥祭

    坠落的动静吓了侠客一跳。
    侠客急忙转身，刚好看到了电梯从上方落下的一幕。
    还未来得及思考电梯是怎么上去的，他先被电梯中的惨叫声吸引了注意。
    “刚刚是什么动静？电梯里还有人？”侠客疑惑道。
    “万妙不是说过嘛，保安看到了满满一电梯的诡影。”常枫说道。
    “所以惨叫的是诡异？鬼也能摔死？”侠客顿时感觉有些发懵，而这也同样是常枫疑惑的点。
    难道是死亡的场景重现？常枫摸了摸下巴暗自思索。
    他走到尚未关闭的电梯井前，探头向下望去。
    黑洞洞的电梯井中隐约可见电梯的残骸以及四溅的血液，那场面就像是用液压机挤压番茄。
    两侧的电梯门逐渐闭合，常枫忙收回视线，后退了半步。
    本以为进入电梯后会遭到诡异的攻击，再不济也该遇到钢缆断裂。
    让他没想到的是，电梯竟然将他二人完好无损地送了出来，反倒是电梯中的原住民遭了殃……
    难道是因为没有触发诡异杀人的规律？常枫暗暗猜想道。
    “有什么发现吗？”侠客问道。
    常枫摇了摇头，收集到的信息太少，他也不好做出推断。
    想起信息的事，常枫连忙问道。“你公会那边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年代太久不好查，刚找到介入点。”侠客看了眼面板说道。
    “要不，我们进电梯井看看？”侠客建议道。
    “或许不必这么麻烦……”常枫沉吟着，一边将手指点向电梯的上行键。
    叮！
    没过一会，随着一声抵达的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门内，是完好无损且空无一人的电梯。
    坠毁在二人眼前的电梯，居然神奇地恢复了原状！
    “真特娘的邪门……”
    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侠客眼睛已不自觉地瞪大了。
    “还真是这样。”常枫喃喃道。
    冥冥中他有种直觉，电梯门再度开启时或许会恢复原样，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
    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似是死亡的重现，也像是一种时间的循环。
    坠毁的电梯，与眼前完好的电梯，到底哪个才是幻觉？
    或许二者皆是，也或许都不是……
    “那我们还进去不？”侠客问道。
    “算了。”常枫摇了摇头，“已经来到地下了，就先调查看看。在彻底搞清楚状况前我们暂且先走楼梯。”
    真从六楼摔下来，侠客的金光护体未必能遭得住。
    二人转身准备离开，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之时，电梯中隐约传出一声轻微的抱怨。
    “不上电梯还要浪费我们时间！”
    听到声音的侠客与常枫豁然转头，可此时门已经彻底合拢，听声响电梯应该已经升上去了。
    “走，先去地下转转。”常枫耸了耸肩，向远处走去。
    “呸，什么地下，真不吉利，这叫负一层车库。”侠客也跟了上来。
    这里说是车库，车位却全部空荡荡的。
    寸土寸金的新海市区，停车位上竟一辆车都没有。
    “小哥，你闻到了没？”侠客鼻子用力嗅了嗅。
    “嗯，很明显。”常枫说道。
    地下车库的空气中弥漫着更加强烈的烧纸味道。
    常枫面上冷静，心中却在腹诽。
    若真的是因为喝了咖啡店的水才融入鬼蜮，那二人此刻用鼻子猛嗅气味又算怎么回事？
    这会不会加快他们融入鬼域的速度？
    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常枫自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即便不接触诡异事件，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融入鬼蜮之中，如万妙那般化作马赛克消散也只是时间问题……
    “气味更浓了。”侠客提醒了一句。
    有着这焦煳味道的指引，在这阴暗的地下寻找方向更加轻松。
    很快，二人面前便出现了稀薄的烟雾。
    “小心。”侠客指了指地面说道。
    常枫低头，这才发现车库的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洒满了白纸扎成的纸花。
    “呜……”
    “呜呜………”
    黑暗的空间里，莫名地响起了低沉的抽泣。
    哭泣声来自四面八方，似乎有许多看不见的人正将他们团团围住。
    侠客金光浮现，常枫烟雾傍身。
    二人在同一时间戒备起来。
    “呜……啊……呜……哇！”
    四周哭声渐响，声音如在耳边。
    突然，所有的哭喊声汇聚，演变成了一句怨恨的呐喊。
    “杀人偿命！”
    “擦！”这句话是侠客说道。
    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激灵，侠客倒退了半步。
    随着他的动作，冥冥中似有平衡被打破。
    四周的哭喊声顿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半空中洋洋洒洒飘下许多黄色纸钱。
    “该死，这就是我膈应民俗本的原因！”惊魂未定的侠客咒骂道，他宁可经历十个海窟，也不想参与一次民俗副本。
    “民俗本？”常枫好奇道。
    相较于侠客，常枫倒是显得很淡定。
    他发现这些诡异事件似乎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即便同在鬼蜮，这些诡异事件似乎也和他们处在不同次元。
    “是啊，民俗本，裂隙里公认的大杀器。”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侠客浑身打了个冷战，“民俗本死亡率极高，其中的诡异的杀人手段莫测，且防不胜防，系统通常颁布的任务是逃生和存活。”
    常枫听罢点了点头，任务是存活，这从侧面反映说明了民俗本难度不小。
    “小哥，那边好像有东西。”侠客突然说道。
    顺着侠客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隐隐有火光闪现。
    二人迈步，走至近前。
    火光的来源是一个放在地上的火盆，里面还有未烧完的黄纸。
    火盆的后方，则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
    棺材旁立着两排灵幡，上头黄纸纷纷扬扬，此情此景好不瘆人。
    “啧啧，真晦气。”侠客小心地躲避着上头落下的纸钱，嘴里一边嘟囔道。
    常枫则上前一步，将手慢慢探向火盆。
    “嘶……”
    火苗传来的烧灼感刺痛手指，他立刻将手收回。
    望着眼前的火盆与棺材，常枫暗暗叹了口气。
    先前的推测恐怕要被推翻了，诡异事件并非虚幻，可以对他二人造成实质的伤害。
    “我们，打开棺材看看。”常枫提议道。
    如果说电梯中的诡异现象代表着一起事故，那么眼前的冥祭又代表着什么？
    问题的关键也许就隐藏在这口黑漆棺材中。
    “你说开，那咱就开。”对于常枫的决策，侠客没有二话。
    二人并列棺材一侧，手掌紧贴棺材盖同时发力向下推。
    然而，任凭二人用力，棺材盖板纹丝不动。
    二人又试了试其他的方向，同样如此。
    “什么情况，钉死了？”侠客道。
    “没有落钉，应该别有缘由。”常枫摸着光滑的棺材边缘说道。
    “那就这么算了？”侠客不甘道。
    “不急。”
    常枫一边说着，一边绕着棺材踱步一圈，脸上若有所思。
    棺材不能开启？还是缺少了什么东西？
    他的大脑里闪过无数民俗桥段，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就见常枫停在棺材正前方，右手抬起接住了几张空中洒下的纸钱。
    随后在侠客惊讶的目光中，常枫将手中的纸钱丢在了火盆里。
    纸钱燃烧的刹那，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划过常枫的神经。
    常枫打开面板查看一眼，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总感觉自己发生了某些变化。
    再次来到棺材侧面，常枫单手摸向棺材，略一用力。
    果然，这次棺材盖上传来了松动。
    常枫继续用力，棺材盖轻微晃动间就被他推了开来。
    “怎么会这样！”
    一旁紧盯棺材的侠客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躺在里面的人竟然是常枫！

 第86章 糖果售货员

    “这画面……还真有意思。”
    看着棺材中的自己，常枫不禁咂了咂嘴。
    “虽然也曾想象过死在裂隙中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但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面前确实有些……”常枫停顿了片刻。
    “别有一番滋味。”
    棺材中的那具尸体，不仅长相和常枫一样，甚至连常枫也感觉那就是自己。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便是棺中的尸体没有活人应有的生气。
    常枫的脸上也没有尸体那许多针线缝合痕迹。
    棺中的尸体生前似乎经历过惨重的事故，整个人残破得像是破烂布娃娃。
    即便最坚实的头颅都已四分五裂，还是在殡仪馆的缝合下才能还原本来面貌。
    “现在是感慨这些东西的时候吗？”看着淡定的常枫，一旁的侠客有些被惊到了，“棺材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你，这怎么想也不是好事！”
    “还好，至少我们得到了不少情报。”常枫低头说道，“看到这具尸体，你想到了什么？”
    “想不到你这个神经病也有躺棺材的时候。”侠客面无表情地回道。
    “咳咳！”
    被侠客的骚话呛到，常枫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侠客，“我说的是这具尸体的死法。”
    “你这么一说……”侠客打量着棺材，“死状这么惨，看着倒像是摔死的。”
    “等等，是那个坠落的电梯？”侠客随即联想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常枫点了点头，“这些诡异事件之间，或许真的存在相关联的暗线。”
    “那为什么出现在里面的人是你？”侠客问道。
    “我想，应该是那些纸钱的缘故。”常枫耸了耸肩道。
    “烧纸钱也许是代表着一种对规则的认可，从而导致我和鬼蜮的融合程度提升了，所以我才能轻易推开棺材盖。”
    常枫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这些后果在他点燃纸钱时就已经想过了。
    “那你还烧？”侠客瞪眼问道。
    “不烧怎么知道这些？”常枫反问道。
    “……”
    侠客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一次深层接触并不会直接融入鬼蜮，那么下次就换我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薅。若长风先一步消失，他也没把握攻略这处鬼蜮。
    从目前来看，二人平均承担风险更为合理。
    “可以。”常枫应道。
    “你小子也是一点不客气……”侠客笑道，“我可是花了好久才做出的心理准备。”
    随后侠客神色一沉，试探性地询问起常枫。
    “小哥啊，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侠客欲言又止道。
    “融入鬼蜮的某一个时刻我已经死了？棺材中的才是真的我？”常枫直接将侠客的顾虑说了出来。
    侠客听罢点了点头。
    “在我看到尸体的瞬间还真有过这种怀疑。”常枫摩挲着下巴说道，“所以我第一时间查看了系统面板，并且尝试取出装备。”
    常枫抬手向侠客展示了下手中的符纸。
    见到这，侠客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我们也不必如此纠结，就算棺材里躺着的真是我的本体又有何妨，我想办法代替本体活下去就好了。”常枫笑道。
    “嘿嘿，你倒是想得开。”侠客听罢也是豪迈一笑。
    “这里已经看不到明显线索了。”
    想知道的消息已经到手，常枫将棺材板盖上，他担心继续接触尸体会增加无谓的融入度。
    “你要不要也试一试，看看自己的死状是什么样？”常枫促狭道。
    “免了，免了。”侠客连连摆手道。
    侠客脑补了一下那场景，突然有些庆幸烧纸的不是自己。
    他可不想晚上做梦的时候，看见惨死的自己躺在黑漆棺材里。
    将自己的棺材盖严实，常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走。”常枫说道，“可惜保安室在大楼外，不然我还真想看看那录像。”
    “我们现在去几楼？”侠客跟上常枫的脚步。
    “二楼。”常枫说道。
    看似是地毯式的排查，其实他也在遵循着先易后难的原则。
    既然诡异事件最初的爆发点是六楼，那么想必地下车库这种边缘范围受鬼蜮的影响更浅。
    二人谈话间，已经路过闹诡的电梯，直接来到一旁的楼梯间。
    “啧啧啧，这里老化得好严重啊。”侠客感叹道。
    侠客看了眼楼梯间的墙壁，墙上大块墙皮剥落，斑驳的霉菌肆意生长。
    那股刺鼻的发霉气味甚至将门外烧纸的味道都盖了下去。
    这哪还像是人来人往的商厦，说是荒废了十年他都信。
    二人沿着楼梯一路上行，脚步声回响在空寂的楼梯间内。
    转过拐角，一楼的标志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由于一楼大厅他们已经探索过，所以二人没有停留，直接朝着二楼走去。
    二人来到二楼，斑驳的铁门上锁着个生锈的大锁。
    “这怎么还锁上了？”侠客说道。
    “消防通道也敢关？侠客看你了。”常枫退后一步，将舞台留给侠客。
    “好嘞。”
    侠客也不废话，金光护体发动，猛然一脚踹向上锁的铁门。
    伴随着一声哐当巨响，铁门被硬生生踹了开来，激起灰尘无数。
    “先生，要买点什么？”
    烟尘中，一道热情且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丝毫没有受到踹开铁门的影响。
    二楼有活人？
    常枫和侠客一阵小心戒备，鬼蜮中出现人类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先生，要买点什么？”
    没人回话，那女声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卧槽，好像是万妙！”侠客发出一声惊呼，他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二人急忙循着声音找去。
    前方出现了一排货柜，玻璃柜中装满了糖果，五彩缤纷琳琅满目。
    货柜的后方，一道熟悉的身影静立一旁，看长相正是万妙无疑。
    万妙穿着老款式的销售服装站在原地，脸上还挂着职业的假笑。
    对于侠客的到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就像是一个蜡人。
    “万妙？你没死？”侠客上前说道。
    “先生想买点什么糖果？我们这里本地的高粱饴、水果糖、芝麻糖；还有上海的大白兔、进口的酒心巧克力。”
    没有理会侠客的询问，万妙对着她前方的空气，自顾自地介绍起身前的货物。
    就像一个真正的售货员。
    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机械性重复着以上操作，侠客感觉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
    眼前的万妙让他想起了棺材中的那具尸体。

 第87章 新安百货

    “咋回事，你人傻了？”
    侠客手掌在万妙面前晃了晃，但万妙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用试了，这应该是彻底融入鬼蜮的后果。”常枫仔细看了一会叹道。
    “那我们如果融入了鬼蜮，岂不是……”侠客欲言又止道。
    “是的，虽然不知道你到时候会在哪里，但我应该是在棺材里没跑了。”常枫说道。
    常枫轻轻踱步，观察起眼前的货柜。
    现在的商场其实很少设置这种老式专柜，糖果一般是在内部超市里销售。
    不仅销售方式老旧，就连货柜里的糖果也很有年代感，像是穿越回了许多年以前。
    这鬼蜮难不成和时间领域有关系？常枫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诶，公会发消息来了！”侠客欣喜地说道。
    侠客急忙打开面板，查看起公会的调查情报。
    迅速扫视一番后，他的神色立马沉了下来。
    “详细说说。”常枫见状催促道。
    侠客看了眼常枫说道：“还真被你猜准了。”
    “怎么说？”常枫问道，“这事件真和以前扯上了关系？”
    侠客清了清嗓子，将公会发来的情报缓缓道来。
    “万巷商厦建立于十年前，在此之前，原址曾开有一家百货公司。”
    这家百货公司自建立至倒闭历时二十年，倒闭后便被万巷接盘收购。
    据资料说，这家百货于三十年前开业，自开业以来，营收都还不错。
    但开了九年之后，百货公司内部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从此一蹶不振。”
    “开业九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常枫心中算了算，“这时间倒是和裂隙出现的时间很接近。”
    侠客摇了摇头：“公会明确说，百货公司的事故发生在裂隙之前，且和诡异应该无关。”
    这一说法倒是出乎常枫的意料，他静静听着侠客的下文。
    “这家百货公司高层管理不善，自开业以后过了九年，各处设施都开始了老化，甚至有些年久失修。”
    “那一年，百货超市内部发生了一起震动新海的电梯坠毁事件。”
    “嘶……这就对上了。”常枫感叹道。
    “这起电梯事故死了不少人，当时闹得很大。”
    “死者家属抬着棺材跑到百货公司闹，据说公司赔了不少钱才安抚好。”
    常枫点了点头，这下连发生在地下车库的冥祭也对上了。
    “这件事到这儿还没结束。”
    侠客皱着眉头说道：“有个人的女朋友死在了电梯里，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那人据说是疯了，拿着刀闯进百货公司，逢人就砍。警察和保安一路从一楼追到了五楼才逮住他。”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常枫急忙问道。
    难道事情的关键在于此人？
    “第二年就枪毙了。死刑，立即执行。”
    “额……裂隙会不会招收死人？”常枫问道。
    “肯定不会啊，否则裂隙干嘛还把死去的人吐出来。”侠客白了眼常枫说道。
    额，那就没事了……
    “等等，你说一直追到五楼，当年的百货公司一共几层？”常枫问道。
    “嘿，你说巧不巧，六楼，外加一个地下车库！”侠客看了眼常枫说道。
    这事儿，还真就这么对上了。
    六楼开始的设施老化、五楼的血色衬衫、失事的电梯、电梯中的楼层、地下室的冥祭……
    不仅对上了，还对得严丝合缝！
    只是……
    一场发生于裂隙出现前的事故，是怎么和现在的鬼蜮扯上的联系？
    “所以说咱俩这是穿越回过去了？”
    “肯定不是，真穿越过去怎么用系统面板聊天。”常枫摇了摇头否定道，“我看倒像是过去的百货公司覆盖了现在的万巷商城！”
    “对了，那家百货公司叫什么名字？”常枫问道。
    “新安百货。”侠客即答道。
    “新安……百货？”
    常枫心中顿时涌上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名字听上去非常耳熟，他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闭目沉思片刻，常枫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
    在他的爷爷去世前，曾经和他念叨过父母的过去。
    自己那个失踪的老爹，以前就是新安百货的保安！
    他和老妈也是在那个百货公司认识的！
    据老人家回忆，当时老爹的公司似乎出了什么事故，后来他就辞去了安保的工作。
    在这之后裂隙爆发，二人结婚怀胎，最后双双失踪于新海大桥之上。
    当时开在新海的百货公司本就不多。
    名字一样，还在同一时间出了事故。
    常枫此时无比确认，这家新海百货就是自己老爹曾经任职的公司。
    也就是说，他老爹当年就是因为发生在这里的一系列事故而辞去的工作！
    “呼……”
    常枫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本来是想接受万妙的委托，结果这怎么隐隐和他扯上了关系？
    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
    “小哥，你听过这个名字？”侠客看了眼常枫，好奇道。
    “没。”
    常枫摇了摇头，他父亲和他的事情太过敏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还有个问题无法解释。”常枫默默转移了话题。
    “什么？”侠客问道。
    “一楼的大厅的金柜。”常枫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一楼的布置和你印象中的万巷商厦一模一样。”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怪。”侠客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连最下面的地下车库都变异了，没道理一楼还是原样啊！”
    原本以为最正常的一楼，现在反倒成了最反常之处。
    二人一番头脑风暴无果，便准备将问题暂且搁置。
    “算了，继续找找线索，去楼上看看？”常枫说道。
    “万妙怎么办？”侠客指了指还在尽职尽责的售货员。
    “她彻底融入了鬼蜮，不宜和她过多接触。”常枫想了想，“暂且将她留在这里。”
    侠客一想确是这个道理。
    二人退回楼梯间，向着上方走去。
    本打算直接去闹红衣的五楼查看，结果路过三楼时，竟然发现这里的消防通道是开着的。
    “嘻嘻……哈哈……”
    三楼洞开的门扉中传来欢快的嬉闹声。
    有情况！
    常枫侠客对视一眼，决定先去查看一下。
    进入三楼，当先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四周围着塑料围栏，里面是大型的滑梯设施，四周还有些跷跷板、木马什么的儿童玩具。
    几道人影正在儿童乐园里穿梭嬉闹，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常枫二人在乐园前站定，注视着里面玩耍的身影。
    “妈耶，这多少有点膈应了。”侠客面色愁苦地说道。
    常枫也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二人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儿童乐园里那些玩闹的“儿童”，全部都是成年大汉……
    更有甚者看上去已经年近五十了。
    这些成年男性穿着极不合身的童装，像真正的孩童一般四处嬉闹，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纯真的微笑……
    “这……应该是失踪的万巷阁成员？”常枫感觉胃里有些难受。
    虽说他自觉承受能力不弱，但眼前这一幕依旧对他的内心发出巨大冲击。
    “让我变成这样还不如杀了我。”侠客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常枫促狭道，“棺材我占了，售货柜那边有万妙，感觉这儿童乐园里还能塞几个人。”
    “咱能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吗？”侠客不满地嚷嚷道。
    正在二人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了注意，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人披头散发，身穿着血红色的衬衫，手中锋利的水果刀还在向下滴血。

 第88章 失效的底牌

    血衣人影出现的无声无息，像是凭空长出来一般。
    当他举刀走来之时，脚步声引起了常枫与侠客的注意。
    两人转过身，正看到血衣男子发疯般地朝他们扑来。
    “卧槽！这玩意哪来的？”侠客一声惊呼，朝旁边闪躲。
    常枫稍慢侠客半拍，但依然轻松躲开了男子的攻击。
    然而发疯男子的目标并非二人。
    他径直冲进了儿童乐园之中。
    欢笑声瞬间变成了尖叫，乐园变成了地狱。
    那些扮演“儿童”的万巷阁成员，心智也随之变成了儿童。面对发疯男子的屠戮，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喷洒的鲜血染红了滑梯与跷跷板，血液浸透了下方的泡沫垫。
    仅仅片刻的工夫，乐园里已经横陈了大片的尸体。
    “这就是……当年发生在新安百货的事情？”侠客喃喃道。
    公会的情报中只是简单的描述发疯男子闯入百货公司，伤人无数。
    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这才明白寥寥几字间那难以形容的惨烈。
    这些身穿童装的万巷阁成员，扮演的可是一群活生生的孩童！
    一通发泄后，发疯男子的情绪并没有半分缓解。
    他随手拧了拧被鲜血浸透的衣袖，跨步走出围栏，四处打量着还能站立的猎物。
    猩红的目光似乎穿过了虚无的屏障，直直落在了常枫与侠客身上。
    有别于新安百货里的所有诡异事件，这持刀男子真真正正地与常枫二人产生了眼神上的交互！
    “不对劲啊，我怎么觉得他看得到我们？”侠客说道。
    融入鬼蜮的万妙与一众万巷阁成员皆无视他二人，难不成这持刀男子是个例外？
    “我也有这种感……小心！”
    常枫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这疯子朝他们冲了过来。
    “我来。”侠客一边说着，一边挡在疯子冲刺路径前。
    金光护体技能瞬间发动，暴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变为金色。
    侠客左手抓向刀子，右手握拳砸向发疯男子。
    这是一手十分标准的连挡带攻。
    打眼看下来，这发疯男子不过正常人身手。
    若吃下侠客这一套连招，应当是刀子被夺、人被打飞晕厥的下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侠客的右拳径直穿过了发疯男子的头颅，就像是穿过一道虚影。
    见到这一幕，常枫神色一凛。
    眼前这发疯男子倒是像极了蜃气炉的能力。
    侠客的右拳非但没能打中男子，就连他的左手也没能挡住。
    染血的水果刀径直穿过了侠客的手掌，浅浅划过侠客胸口。
    “什么情况！”
    被刀子划过的景象吓了一跳，侠客闪身后退。
    他连忙查看起自己的伤势，却没有在身上发现血液流出的迹象。
    胸口和手掌被刀子划过的地方，出现了色彩杂乱的虚影。
    这虚影就和万妙消失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就在发疯男子攻击后停顿的刹那，一道诡影浮现在他的身后。
    常枫第一时间召唤出了亭中诡影。
    诡影伸出苍白的手掌，轻轻落在男子的肩膀上。
    瞬间，一道凛冽的寒气以男子为中心席卷全场。
    “干得漂亮。”侠客惊喜道。
    “不对劲，还没结束。”常枫面色严肃道。
    寒气散尽，发疯男子踱步走出。
    诡影凌厉的寒气攻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看着毫发无损的男子，常枫不禁暗暗咋舌。
    不仅能无视侠客的醒觉能力，就连诡影也不能攻击到他。这男子已近乎是无敌的状态。
    难不成在破除鬼蜮前，根本无法实质性地伤害到男子？
    发疯男子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侠客。
    在常枫二人疑惑为何不能伤害到男子时，他似乎也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刀子不能划出鲜血。
    男子决定换个人试试。
    发疯男子身形变得虚幻，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小心！”侠客喊道。
    这次遭殃的是常枫。
    男子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常枫面前，那张染血的扭曲疯脸距离他不过咫尺，染血的水果刀直接捅向常枫胸口。
    灵之体！
    常枫暗自开启技能，他的身形迅速灵体化。
    与此同时，他也向着一旁闪身，尽可能躲避着发疯男子的攻击。
    侠客的金光护体都没能拦下攻击，他严重怀疑自己的灵之体也不能免疫。
    尽管全力闪避，但奈何男子离常枫太近，水果刀仍然命中了常枫的左侧大臂。
    果然，灵之体无效。
    常枫的肩膀处出现了一道和侠客一模一样的虚影伤口。
    暗道一声不好，他怀疑一旦这种伤势过多，便会落得万妙那般下场。
    隐身中的灵体悄然后退，常枫紧盯着男子的反应。
    然而他的脚步刚动，发疯男子双眼也紧跟着移动的常枫。
    紧接着，男子又是一刀准确地捅向常枫咽喉。
    该死，就连隐身也对他没有用。常枫心中暗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同样是诡异，为什么这玩意这么猛？
    免疫所有攻击、无视防御、无视隐身，还能瞬间移动！
    在新安百货的范围里，这发疯男子就像是无敌的神明。
    “跑！”
    常枫一边说着，一边朝楼梯间跑去。
    手上最强的两张底牌都已无效，至于符篆他更是没有尝试的兴趣，再耽搁一会他怕是真要进棺材了！
    侠客闻言更是没有废话，紧跟着常枫而去。
    他在金光护体失效的瞬间就想跑路了。
    二人一阵狂奔，直接跑进了楼梯间里。
    发疯男子并未着急追上去，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二人跑远。
    随后，他的身形一阵虚幻，消失在了原地。
    “该死的，这疯子怎么这么猛！”侠客一进楼梯间便开始破口大骂，“难不成他就是鬼蜮的本体？”
    “他是不是本体已经不重要了！”常枫说道，“关键是鬼蜮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的手段不起作用！”
    大家的本事都来自诡异世界，没道理他们的所有手段都对男子不起作用。
    其中必然隐藏着此次诡异事件本质性的关键。
    “呃……我觉得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往哪跑。”侠客突然打断常枫道。
    他看到发疯男子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楼梯口，正如戏耍猎物般看向二人。
    “五楼！”
    常枫当先窜了上去，同时不忘提醒侠客。
    “哎哟我去！”侠客一声惊呼。
    发疯男子闪现挥刀，他堪堪躲过刀锋，匆匆跟上了常枫。
    “你难道是想……”侠客说道。
    “如果你们公会的消息无误，那么生路也许就在五楼！”常枫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既然他们作为鬼蜮的外来者无法对男子造成任何影响，那么就找个鬼蜮的“本地人”来收拾他！

 第89章 循环

    两层楼梯不长，常枫很快就爬了上去。
    踹开铁门，二人直接冲进商场。
    “怎么回事，这层怎么这么多人！”侠客发出一声惊叹。
    五楼的分类是衣服销售，眼下这里宛如新安百货重现。
    每一处门店都站着一两个销售员，四通八达的走廊里顾客来来去去。
    “这些总不能全是万巷阁的人？”侠客看向常枫询问道。
    既然万妙从副本出来后依旧被鬼蜮拉了进来，那么万巷阁的其他员工即便回家避难，应该也有可能被鬼蜮波及。
    “不好说。”常枫打量着视野中每一个路过的人说道，“看着不像。”
    不同年代的人，身上都会有独属于那个年代的痕迹。
    从发型、妆容、指甲和粉饰等等细节处便能体现。
    就像扮演售货员的万妙，即便身上的衣服变为了工作服，却依然能看出不符合那个年代的气质。
    况且眼前的每一个人，衣服都极为合身。
    就好像他们本就是那个年代、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商场的人。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许多老人小孩，这些总不能全是万巷阁的工作人员。
    看着眼前往来的人群，常枫不觉有些烦躁。
    对于鬼蜮，本就模糊的脉络，此时更加捉摸不清。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层都不一样？
    空转的电梯。
    地下车库的无人冥祭，装有自己尸体的棺材。
    一楼的万巷金柜，保持着与现实同步的真实场景。
    二楼由真人扮演的糖果摊。
    三楼出现能够看见且袭击外来者的疯狂男子。
    五楼更是出现了二十年前的原住民！
    这些看似独立的现象之间，到底隐含着何种规律？
    或许，发生改变的不是百货公司，而是常枫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能解释得通了。
    随着他们在鬼蜮之中越陷越深，他们所见的景象也越来越真实。
    “跟我来。”
    常枫招呼了侠客一句，便朝着远处的电梯奔去。
    他急需印证自己的猜想。
    就在二人冲进人群中时，发疯男子的身影也在楼梯口出现。
    附近来往的行人纷纷停下，或疑惑或恐惧地盯着这个浑身染血的人。
    “嘿嘿。”男子低声笑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五楼有这么多猎物。
    浑不在意地瞥了眼跑远的常枫侠客，男子嘴角扬起狰狞的笑容，冲进围观人群之中疯砍起来！
    杀的是谁他并不在意，只要有人流血就好。
    “你来这干什么？”侠客问道。
    二人在人群中一通狂奔，已经来到了电梯旁。
    身后的发疯男子已经开始了无双割草，惨叫声此起彼伏。
    “两件事。”
    常枫直接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其一，试试现在的我们能否看见电梯里的人。”
    这也是为了印证他目前的推测。
    发疯男子之所以能攻击到他二人，是由于他们对鬼蜮的融入度过深导致。
    身后的惨叫声渐渐停止。
    随着发疯男子的屠戮，顾客和销售死的死跑的跑。
    五楼能见处只剩下了常枫和侠客。
    发疯男子衬衫滴血，一步一步朝着二人逼近。
    他似乎格外珍惜仅剩的猎物。
    见眼前的猎物似乎放弃了挣扎，他索性慢慢靠近，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常枫倒是乐于见到男子如此行径。
    他聆听着身后钢索的摩擦，等待着电梯的到来。
    “其二，他女朋友不是死在电梯里了吗？就让他们见一见。”常枫说道。
    谈话间，男子已走至跟前，缓缓举起手中染血的刀具。
    叮！
    电梯发出一声到站的提示，男子的动作也是瞬间定格。
    望着缓缓打开的电梯，他浑浊猩红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希冀。
    电梯彻底开启，三人齐齐看向里面。
    空空如也。
    电梯门大开，似是大张的嘴巴，正无声地讥讽着在场的三人。
    男子望向无人的电梯，拼命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他盼望见到的身影。
    本就疯狂的他，此时更受刺激。
    他双手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怎么会这样！”常枫也惊讶地说道。
    电梯里怎么会没有人？
    错了，他的推测错得一塌糊涂。
    他们看不到也就算了，就连身为原住民的男子也看不到。
    所谓的规律是错的，根本就不是根据陷入鬼蜮的深度来决定所见的景象！
    有即是有，无即是无。
    甚至，真的存在深度这一计量方式吗？
    “坏了，我怎么感觉他更疯了。”侠客说道。
    “还好有两手准备。”常枫叹气道。
    在他的视野里，不远处几名保安配合着警察冲上五楼，将正在发癫的男子按倒在地。
    “别动！”
    “老实点！”
    警察与保安一齐喊道。
    面对着鬼蜮当中的“本地人”，发疯男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古怪能力。
    此刻他正如一个普通人般不停挣扎，最终被彻底制服。
    “还好，你们公会的情报很准确。”常枫重复着侠客提供的情报，“警察和保安一路追到了五楼才逮住他。”
    “嘿，这样一来，鬼蜮的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侠客笑道。
    在他认知中的鬼蜮本体——发疯男子被缉拿归案，似乎一切事情都要在此刻了结。
    “要小心。”听着侠客乐观的话语，常枫摇了摇头。
    眼前这一幕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鬼蜮的核心被鬼蜮中的角色制服逮捕……有这种道理？
    “咦，奇怪，那个人怎么没有脸？”
    侠客的声音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谁，哪个人？”
    常枫急忙看去，却发现那几名保安警察连同被制服的疯子已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刚刚这些人的动作太快，又全部在低头压制罪犯，他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特殊的人。
    “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侠客描述道，“高高瘦瘦的，脸上像糊了一堆的马赛克。”
    侠客说完耸了耸肩，对着四周打量起来。
    “奇怪，疯子都被逮捕了，鬼蜮怎么还没消失……”
    还未等侠客的话说完，一把染血的水果刀瞬间洞穿了他的胸口。
    身穿血色衬衫的男子，刚刚被逮捕归案的疯子，此刻再度出现在侠客身后！
    侠客惊讶地低头看向胸口。
    这次，色彩杂乱的虚影直接从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
    百货公司里，一切事物都在循环往复。
    万妙重复着机械的话语。
    “儿童”重复地玩耍与嬉闹。
    死去的顾客又开始和售货员讨价还价……
    坠毁的电梯会恢复如初。
    被逮捕的疯子当然也会重现！

 第90章 覆盖现实的记忆

    “啧啧，可千万别去儿童乐园。”
    侠客看着无视金光护体技能迅速蔓延他全身的虚化喃喃自语道。
    中刀后，他切身体会到了正在被鬼蜮吞噬的感觉。
    身后的发疯男子已从他胸口抽出了水果刀，砍向站在一旁的常枫。
    变故发生得太快！
    即便常枫有防备之心，也根本没有料到发疯男子会这么快再度出现。
    眼看刀子就要切中常枫咽喉，发疯男子却忽然向后退了半步。
    男子愣了一瞬，转头看向身后。
    却见全身彻底虚化，已经即将消散的侠客用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正是侠客向后拖拽的力量才将男子带得后退半步。
    即将融入鬼蜮的侠客，竟然可以对男子造成影响！
    侠客左手揪住男子衣领，右手握拳猛然挥击。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男子的面门，男子直接被这刚猛的力道揍飞了出去。
    “哈哈哈，老子这一拳憋好久了！”
    侠客发出了一声痛快得意的朗笑，身体彻底消散在原地。
    被打飞的男子迅速站起身。
    吃了侠客全力的一拳，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影响。
    男子环视周围，紧接着便愣在了原地。
    原来常枫已经借着侠客争取的时间跑出去了好远，甚至连半秒都未犹豫。
    常枫心里很清楚。
    这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逃跑，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侠客的“牺牲”。
    影视作品中那种一边喊着“不要”，一边不舍得离开的剧情，妥妥都是让牺牲者死不瞑目的戏码。
    来到楼梯间，常枫直接朝着六楼而去。
    不知道那发疯男子会不会在重置后的五楼浪费时间，他此刻必须确认所有楼层的情况。
    “果然……”
    常枫爬至六楼，上行的楼梯到这里便已结束。
    鬼蜮果然已经彻底覆盖了原先的万巷商厦！
    踢开门扉，常枫直接冲进六楼商场。这里依然是服装售卖区。
    “没有人！”
    六楼亦是空空荡荡，除了摆满货架的衣物外半个人影也无。
    没等常枫继续查看，身后已有脚步声响起。
    发疯男子这次没有选择屠戮，而是直接认准常枫追了上来。
    面对袭来的水果刀，常枫早有所料。
    “灵之体。”常枫默念道。
    技能立时发动，冰冷的能量传遍全身，他的身形迅速虚化。
    望着虚化的常枫，男子脸上露出讥讽的狞笑，眼前的猎物似乎正在做无谓的挣扎。
    常枫当然知道灵体化对男子的攻击不起作用。
    所以，他作用的对象是脚底下的楼板。
    在他的感知中，楼板宛如流沙般开始蠕动，转瞬间便如空气般毫无阻力。
    紧接着，常枫的身形迅速下坠，他穿过混凝土的阻挡，直接落到了五楼，男子的攻击随即落了空。
    发疯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脚下，茫然地跺了跺脚。
    能够在大楼中瞬移的他，却并不能穿过眼前的楼板。
    紧接着，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身形开始虚化，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常枫如柳絮般飘到五楼。
    下落到半程时，他解除了灵之体，重重落在五楼的地板上。
    附近的人群发出尖叫，但并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
    常枫抬头看去，只见发疯男子出现在了五楼的入口处，正挥舞着刀子朝他杀来。
    看来只要身处鬼蜮，男子就能捕捉到自己的位置。
    常枫看向四周，五楼并未见到保安与警察的身影。
    看来重置后的新安百货，保安与警察并不会第一时间出现逮捕男子，他也不能在五楼干等着。
    眼见发疯男子冲来，常枫果断再次开启灵之体。
    新安百货，四楼。
    常枫落地，迅速打量着四周。
    这里与六楼相同，有建筑，有商品，没人。
    “这样看来，最特殊的便是一楼和五楼了。”常枫喃喃自语道。
    一楼又和五楼不同，一楼的金柜保持着与现实相同的外观。
    想到金柜，常枫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腿。
    在一楼时，他从金柜的展品中取了件金手镯把玩，然后便随手揣在了兜里面。
    这一摸，却是摸了个空。
    随身携带的金镯竟然不见了，而他也完全不知是何时消失的。
    “是灵之体无法作用于手镯，所以被留在了六楼？”常枫心思急转，“或者……是一楼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就在他思索之时，发疯男子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门口。
    “唉，你丫的瞬移连个cd都没有吗？”见状常枫深深叹了口气，“灵之体！”
    在男子闪现到身边的瞬间，常枫抢先一步降至三楼。
    看了眼儿童乐园，死去的万巷阁成员已被重置，正在玩耍嬉闹。
    仔细打量了一眼，常枫发现侠客并不在其中。
    “啧啧。”
    常枫也不作停留，没等男子出现便开始下降。
    这一次，他选择穿过万妙所在的二楼，直接下降至一楼。
    “果然变了……”环视着一楼，常枫不禁说道。
    一楼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那些华丽的展柜与金银首饰完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生鲜菜市。
    菜市场中空空荡荡没有顾客，只有其中一个肉摊有人在忙碌。
    侠客赤膊着上身，只围了一面脏臭围裙，手中砍刀上下挥舞，正认真地剁着一块猪肋骨。
    彻底融入鬼蜮后，侠客也变成了新安百货的一员。
    看着眼前忙碌的侠客，常枫不禁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害，我和朋友约这见面，等人时我随便逛了逛一楼，根本就没去过其他层。”侠客当时如是说道。
    新安百货的所有楼层中，只有一楼最为特殊，因为一楼照应着现实世界……
    常枫瞳孔微缩，他忽然明白了一楼与其他楼层的区别。
    那区别便在于侠客，他来过万巷商厦的一层！
    所以在他的视野中，一层楼就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当侠客彻底融入了新安百货，一楼也随之恢复成了新安百货的模样！
    再看万妙也是同理，楼下的咖啡店也是她彻底融入鬼蜮后才消失不见……
    常枫只觉一道灵光贯穿思维殿堂。
    除了时间领域的能力，还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二十年前的新安百货与诡异领域扯上联系。
    记忆！
    亦或者说，回忆。
    那是即便横贯了二十年的时光，却依然能历历在目的力量。
    这也许就是潜伏在鬼蜮之中的真正暗线。
    一段被诡异诅咒的记忆，正在逐渐覆盖向现实世界！
    万妙与侠客的脑海中，有着关于此地的记忆。
    这些记忆就像是病毒，跟随他们进入鬼蜮。
    这就等同于在老旧的记忆里硬生生植入了两段新的记忆片段。
    这便是咖啡厅与一楼的金柜出现的原因。
    而当他们彻底融入了鬼蜮，那些被植入的记忆便被老旧的记忆所覆盖改写。
    新安百货也因此变回了当初的面貌。
    所以，导致他二人进入这鬼蜮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咖啡厅里的饮品。
    而是万妙对诡异事件的描述！
    那番描述关乎于新安百货的过去，你听到了这些，记忆便刻入了你的脑海。
    了解得越多，便越接近那段失落的记忆！

 第91章 无脸之人

    “如此说来，这里为何空无一人也就能解释了。”
    “记忆的主人当天并未去过五楼之外的楼层。”常枫环顾着空旷的场地说道，“不曾见过，便不会在记忆中出现。”
    坠毁的电梯以及地下室的无人冥祭同样是如此。
    “那么你又是为何能在楼层中自由穿梭？”常枫转身，好奇地询问道。
    伴随着他的话语，发疯男子同时出现在一楼。
    “难道你是这段记忆的主人？”常枫疑惑道。
    对于常枫的疑问，发疯男子并未理会。
    他只是机械地举起手中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袭击的行为。
    “好，你应该不是。”常枫撇了撇嘴，闪身躲过男子攻击。
    据侠客的情报，发疯男子一路从一楼砍到五楼，不可能没有其他楼层的记忆，更不会没有电梯中死者的记忆。
    看来，和其他人一样，这个男子也不过是循环记忆中的一个零件。
    只是他这颗零件比其他人更加特殊。
    “看来你给当事人留下的记忆极为深刻啊。”常枫忽然想到了什么。
    记忆的主人虽然没去过其他楼层，但却清楚的知道发疯男子曾去过。
    这等于给发疯男子留足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这不是坑爹吗？”想通这些的常枫无奈道。
    男子身形再度虚化，紧接着瞬间出现在常枫身侧。
    凌厉的一刀，常枫没能躲过。
    刀子划过他的右胳膊，将一大片血肉同化成了虚化的状态。
    虚无的记忆能够覆盖现实，记忆中的人自然也继承了这种能力。
    倒霉的是，现实之人却无法反向影响这份记忆。
    这也是诅咒物失效的根本原因，无法覆写或篡改这份记忆，自然也就奈何不了发疯男子。
    没有在意右手的变故，常枫借着男子挥刀的后摇绕过了他，向楼梯冲去。
    他并不确定男子能否瞬移进电梯，还是走楼梯更为妥当。
    “这场记忆如果存在载体，那么只能在那一层！”
    常枫额头冒出冷汗，一种莫名的拉扯感逐渐自他的右手蔓延开来。
    以虚化的右手为基点，他正被拉入记忆的泥潭。
    时间紧迫，他开始向着楼上冲刺。
    这份记忆不可能凭空出现，必然需要一个载体。
    外来者虽然不能奈何记忆里的事物，但一定可以影响到载体。
    这便是他唯一的生路！
    “哎，后悔啊，我闲得没事去一楼看什么。”常枫一边跑路一边叹道。
    不过这也是他自嘲的话语，若真一直停留在五楼，他也未必能周旋这么久。
    是的，他的目标地点正是五楼。
    既然回忆的主人只有五楼的详细记忆，那么该在何处找他也就不难判断了。
    上楼的过程并不顺利，或许是出于这份记忆的排他性，发疯男子舍弃了所有人，单认准了常枫不放。
    虚化的身影频频拦在常枫的必经之处上，毫不留情地阻拦着他生的希望。
    面对袭来的攻击，常枫尽可能规避着要害，以最低的代价绕过拦路的男子。
    终于，他冲上了五楼，代价则是半个身子都已经有了虚化的迹象。
    发疯男子也紧随其后冲了进来。
    “呼……不妙啊，我现在的状况根本撑不过下个循环。必须在这个循环里解决问题。”常枫喘着粗气心中暗道。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陷入泥沼的困兽，挣扎着露出半个身子喘息难得的空气。
    虚化的状态还在蔓延。
    五楼有那么多人，到底哪个才是他要找的？
    “哼……我在想什么呢，载体当然是那个人。”常枫忽然想起了侠客所说。
    侠客曾告诉他，制服发疯男子的保安中，有一个无脸之人。
    无脸之人！
    听上去很怪异，但其实不难理解。
    记忆这种东西，本就该是第一人称的视角，当然不会出现自己的相貌。
    然而记忆的主人又的确参与过发疯男子的抓捕，这场景又不可能将他本人排除在外。
    两相冲突下，便诞生了一个没有面目的自己！
    想到这里，常枫径直冲进了五楼的人群中。
    接下来，他必须撑到记忆中的保安现身。
    发疯男子出现在常枫身后，正要挥刀之时，却对上了一双疯狂的眼神。
    常枫一拳重重赏在他的脸颊上。
    男子在原地打了个旋，随即摔倒在地。
    “追够了没？”常枫甩了甩虚化的右手说道。“我这一拳，也忍很久了。”
    木然起身，男子持刀继续攻来。
    然而，半个身体虚化后的常枫反倒有了周旋的资本。
    他一边躲在路人的身后闪避着刀割，一边趁机用虚化的右手重击男子。
    这些本就是记忆碎片的顾客，此刻成了他最好的挡箭牌。
    随着二人你追我躲，在场的闲人越来越少。
    虽然是记忆碎片，但这些人也不是傻子。
    眼见发疯男子不断伤人，还能动的都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该死，怎么还没来！”
    失去了可供周旋的盾牌，常枫身上又平添了几道伤口，他的心底不禁有些焦躁。
    就在此时，几声熟悉的叫喊传来。
    “别动！”
    一队保安混杂着警察匆匆出现在楼梯口，接到了男子伤人的举报，他们径直来到了五楼。
    常枫看去，果然有个无脸之人混在其中。
    “吼！”
    发疯男子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双手持刀出现在常枫身前。
    在被抓走前，他要将眼前之人的生命也一同带走！
    “这么恨我干嘛？电梯又不是我弄坏的。”常枫淡淡地说道。
    此时虚化已经蔓延到了他全身的四分之三，来自记忆泥潭的拉扯感让他基本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好在，他还有一只手能动。
    常枫左手持蜃气炉，炉中立时便弥散开一团人形烟雾，亭中诡影出现在他身旁。
    来自现实的诡异无法对记忆体造成影响。
    但好在可以作用到常枫身上。
    诡影紧紧抓住常枫的左臂，手掌接触处传来刺骨寒意。
    紧接着，诡影用力将常枫拽向一旁，堪堪避开了发疯男子的最终一击。
    “别动！”
    “老实点！”
    保安与警察冲了上来，一齐将男子制服，并压制在地面。
    近在咫尺的常枫看得真切，离他最近的那个保安正是无脸之人。
    看着这个没有面目的身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呼……这场回忆，也该结束了。”
    常枫抬起未被虚化的左手，抓向无脸之人。
    手掌径直钻进无脸之人的身体，像是伸进了血肉的泥潭中。
    很快，他的手掌摸到了一张纸质的卡片。
    捏住其中一角，常枫将纸片拽出记忆的泥潭。
    随着卡片的移动，四周的建筑也开始轻颤。
    或者说，覆盖在真实世界上的记忆开始了松动。
    四周的商品、斑驳的墙壁，惊慌的人群与趴在地板上的发疯男子……所有属于记忆中的事物都开始了融化。
    这些事物最终都变成了色彩斑斓的黏液，逐渐注入纸片之中。
    这座建在回忆中的百货，正在重新回归载体。
    当所有异象终于消散，常枫手中的纸片也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张发黄的旧相片。

 第92章 失落的记忆

    “取出相片就结束了？”
    看着四周消散的异象，常枫松了口气：“还以为要销毁载体才行呢。”
    他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相片。
    发黄褪色的相片中，是一个长相和他极为神似的男子。
    他穿着有些不大合身的西服，笑得很是灿烂，他的右手正拥抱着一位身穿大红婚服的美丽女子。
    二人身后的墙壁上，高高张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啧啧……”常枫仔细地注视这张照片上的每一寸区域，嘴里发出无意识地感叹。
    二人背后的房间布置常枫认识。
    正是他那位于老旧小区的家。
    相片中的这二位是谁，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
    盯着父母的合照看了良久，常枫将相片翻转到背面。
    相片背面的角落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2011年3月3日，常信然。
    “记忆的主人居然是你……”
    二十一年前的新安百货，刚好是自己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
    而他的老爹又恰好活着从裂隙中走出并且失踪不见。
    即便从这诸多巧合中推测出了这种可能性，但常枫仍觉得有些诧异。
    就在这时，一丝奇特的能量涟漪顺着相片传递开来。
    常枫察觉到异样，正要将相片放进背包。
    相片却先一步在他的手中化作片片飞灰消散。
    “发生了什么？”
    常枫惊疑不定间，一段记忆的碎片已随着能量波动潜入进他的意识之海中。
    潜藏相片中的记忆竟如全息影片般在他意识里播放。
    “我跟你说，这事你难辞其咎！”
    伴随着拍桌子的响声，常枫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西装男子。
    男子梳着油头，穿着二十年前款式的西装，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对着他劈头盖脸地训斥。
    “丫你谁啊？”常枫心中暗道。
    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爹的第一视角。
    “现在倒好，那帮死人的亲属跑到我们公司楼下闹事，你说该怎么办！”西装男子喋喋不休。
    “你收拾一下东西，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干了。”最后，西装男子撇下了一句话。
    看到这里，常枫有些明悟。
    这应该是当年他老爹被新安百货辞退的记忆。
    记忆中的画面一闪，四周场景变换。
    第一人称视角下，他老爹已出现在了一间保安休息室内。
    “交接一下工服，就可以走了。”一旁队长打扮的保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真替常哥你不值！”
    “就是，电梯失修是他经理的责任，关值班的什么事。”
    围观的保安你一嘴我一句，愤愤地打抱不平道。
    “害，谁叫我倒霉呢！”常信然无奈地说道，“辞退了也好，我现在……确实不适合继续工作了。”
    看到这一幕，常枫不由有些感慨。
    自己这老爹人还是太老实，这要换成他，这经理是别想单独走夜路了。
    常信然正低头解着扣子，突然一旁的对讲机中传来警报。
    “死者家属闹事了！有个疯子拿着刀进门就砍！”对讲机中匆匆说道。
    “快，先去救人！”
    常信然听罢也顾不上离职，当先对着众人说道。
    “接下来，就是擒拿发疯男子的那段。”正当常枫如此以为时，记忆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
    场景的地点与画风陡然一变。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五楼。
    这是一处黝黑深邃的甬道。
    甬道由大块的巨石堆叠而成，粗糙的石壁上雕刻着奇特的花纹与不知名文字。
    镶嵌在巨石中的发光水晶，为这处甬道提供着稀薄的光源。
    仔细看去，每颗水晶中似乎都囚禁着一个怨魂，在其中翻滚哀嚎。
    这里是……裂隙！
    常枫见状，不由精神一振。
    难不成这段记忆，就是那个发生在新海大桥上导致他父母失踪的裂隙副本？
    这里……就是自己的出生地？
    晃动，剧烈地晃动。
    常枫感觉这第一人称视角在不停地上下摇晃，石壁上的古老花纹也随之翩翩起舞。
    什么情况？地震了？常枫有些疑惑。
    紧接着，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男子粗重的喘息：“就快要逃出去了。”
    正是他老爹的声音。
    等等，为什么是头顶上？常枫有些疑惑。
    紧接着，视角转向，常枫这才发现记忆的主人正躺在男人怀中，上下晃动则是因为男子正在狂奔。
    而那个怀抱他的男子，正是其父常信然。
    这段记忆有问题，这不是他爹的记忆。
    “这是……我的记忆！”常枫愕然道。
    他老爹竟然用了不知何种手法，将他的记忆无意识地剥离，又掺杂进了自身的记忆中。
    简直就像是故意藏起来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他老爹是如何做到的。
    也不论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有记忆。
    这才刚出生没多久，他是如何观察这个世界的？
    “妈耶，我这是属哪吒的？”常枫暗暗吃惊。
    记忆片段还在继续，随着一阵跑动颠簸，甬道四周的脚步回声渐弱。
    不一会儿，他们父子便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乖，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带我逃出去的。”常信然低头对常枫说道。
    等会儿……
    谁带谁出去？
    常枫感觉有些懵，他严重怀疑自己老爹是不是情急之下语无伦次了。
    我一个婴儿你指望我？
    记忆中的常信然并未接收到常枫的吐槽，他紧了紧怀抱婴儿的双手，继续朝前走去。
    一片深蓝色的光华自上方洒了下来，他们离开了甬道。
    父子二人的视角也跟随着光芒向上看去。
    “这是……什么？”常信然喃喃道。
    头顶上方，是波涛汹涌的潮水，那是一片倒悬于天空的海洋！
    ……
    随着那惊骇一幕闪过，记忆也随之到了尽头。
    脑海中一阵白光闪过，常枫感觉一阵失重。
    他的意识已重新回到了现实。
    转头看向四周，这里也是服装销售区，只是装潢比新安百货高档了不知多少倍。
    他回到了真实的万巷商厦中。
    常枫抬起右手看了看，随着记忆的消失，那萦绕在手上的虚化状态也已消失不见。
    随着记忆世界的褪去，现实重新恢复了原样。
    只有那父子二人的记忆还深藏在他脑海中。
    常枫好奇地看了看双手，他感觉自己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这种奇特的感觉……难不成……是醒觉？”
    常枫闭目，感受着自身前后的差别。
    过了良久，他睁开双眼。
    “呵呵……没有差别。”

 第93章 收取报酬

    等常枫乘着电梯来到楼下时，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人。
    万妙和那几个儿童乐园里的使徒就在其中。
    这几个万巷阁的成员脸色极差，眼神中透露着深切的疲惫。
    更有两人正靠在路边干呕。
    看来，虽然记忆世界的伤害没能带到现实，却在这些人的心中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在新安百货中，他们被发疯男子一遍又一遍地屠杀，又一次次随着记忆重启复活。
    没有反抗能力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体会着切肤之痛。
    不仅如此，还要时刻与身着童装的辣眼睛伙伴玩耍……
    常枫甚至怀疑后者才是他们如此疲惫的原因。
    这堆人里面只有万妙脸色稍好看些。
    她融入记忆的时间不长，并且不曾经历发疯男子的屠杀。
    此刻她正和两个陌生的男子交涉，侠客也站在一旁，不时插上几句话。
    看来，这两个不认识的家伙应该就是侠客公会派来的外援。
    只可惜两人并未派上什么用场，反倒是他们公会发来的信息起了大用。
    侠客当先发现了走出大门的常枫，连忙招手示意。
    楼下的这些资深者们也一同看向常枫。
    同心公的两名外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解决诡异事件的使徒，其余人则纷纷围了过来向常枫道谢。
    热闹的景象搞得常枫好一阵不自在。
    直到他和所有人交换了好友信息，万妙才冒出来解救下尴尬的常枫。
    万妙挥手遣散众人，拉着常枫来到一旁的咖啡店露台。
    常枫知道，他最喜欢的支付报酬环节要来了。
    “万掌柜，这趟委托的费用怎么算？”常枫抢先问道。
    倒也不是他多心急，只是万妙被记忆世界同化得太快，还没等聊到委托报酬的阶段人就没了。
    他这一番营救行动属于是先上车后补票。
    真要这么来看，万巷阁硬说他是见义勇为都行……
    不过好在万妙也是要脸的人，万巷阁家大业大也不差他这点。
    不仅如此，万妙开口便说道：“此次的诡异事件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而且我听侠客说，解决诡异全靠你出手……所以给你的价格会上浮一些。”
    万妙事前也没想到鬼蜮的影响范围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常枫出手解决，恐怕新海万巷的所有员工都要全军覆没。
    “嘿，那就多谢了。”常枫自然也不会客气。
    “另外我想再确认一下，诡异事件已经彻底解决了吗？”万妙补充了一句。
    “如果没解决，你现在还在那儿卖糖呢。”常枫淡淡地说道。
    “所以那诡异事件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万妙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竟然和二十多年前的新安百货扯上了关系。”
    作为万巷公司的高层，她自然是知道公司的选址以前是什么。
    在亲身经历过鬼蜮后，联想到新安百货也不足为奇。
    “这个问题……”面对万妙的询问，常枫了沉吟片刻说道，“在解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先听听报酬。”
    “关于报酬，我这里有两个方案。”对于常枫的说法，万妙也不在意，她缓缓伸出两根手指示意。
    “第一种，3000诡币，外加一件能补充大量生存值的消耗品。”万妙说道，“当然，生存值补剂你不想要，也可以换成同等价格的诡币。”
    万巷阁是真有钱啊……
    常枫听罢不禁暗暗感叹，自己拼死拼活通关海窟副本，也不过给了1500诡币。
    “第二种，一件c级副本的核心诅咒物。”万妙说道。
    随后，万妙略带歉意地说道：“其实以我和那些成员的性命来看，绝对是不止这个价钱。但我也不过是公司的管家，这已经是我能审批的最大额度了。”
    “不论你选何种方案，我私人再补给你500诡币。”万妙说道。
    对于万妙的说法，常枫也点头表示赞同。
    万妙所说的难处也不假，毕竟出力的不止常枫一人，她还要分出一部分利益给侠客和他的同心会。
    听着万妙的条件，常枫沉吟了片刻。
    “我能问下，这件c级诅咒物效果如何吗？”
    “攻击类诅咒物，需付出的代价较大，且目前找不到与之组合使用的物品。”万妙老实地说道，“你也知道，低代价便能使用的诅咒物每一件都是天价，绝对不止3000诡币。”
    “我选第一个方案。”常枫想了想说道。
    “你选诡币？”万妙惊讶道。
    要知道c级诅咒物的真实价格其实要比3000诡币略高，且还存在升值的潜力。
    如果遇到与之契合的使徒，转手便能卖出高价。
    常枫如此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
    以他目前的装备来看，在同等级，甚至高他一倍等级的使徒之中也算得上豪华了。
    论起进攻手段，他有蜃气炉。
    诡影的攻击能力绝不是c级诅咒物能够比拟的，更别提c级诅咒物还平白多出一个负面效果。
    他最缺少的其实是恢复的手段，蜃气炉的负面效果太狠，随便用一用就没血了。
    所以真要弥补自身的进攻手段，倒不如喝瓶血药来得划算。
    其次呢，他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但我有个小条件。”常枫说道。
    “什么条件？”万妙好奇地问道。
    “我先告诉你这次诡异事件的真相。”常枫说道。
    随后，他便将记忆世界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万妙，只单单隐去了他父亲是记忆主人的事情。
    “所以，那鬼蜮其实是记忆世界，而这一切都来源于一张老照片？”万妙惊讶道。
    仅是记忆碎片的外溢，便造成了如此严重的诡异事件，她难以想象记忆的主人该是何种存在。
    “是的，我想知道相片是如何进入你们公司内部的，这便是我的小条件。”常枫淡然道。
    他其实有考虑过是否隐藏相片这个线索，毕竟这关联到了他老爹。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万巷阁闹出了这么大事，等他走后必然会彻查库存。
    这张相片如果登记在册，那么必然会被发现遗失，进而便会关联到此次诡异事件，如此一来自然是瞒不住的。
    如果相片并不是万巷阁所属，那他就更不怕万巷阁知道了。
    毕竟照片已经化作飞灰，没谁知道相片上是什么。
    “老相片……”
    万妙仔细地搜寻着记忆，却并未想到曾收录此等事物。
    “没有印象，不过我会彻查的，等有了消息自然会告知你。”万妙说道。
    两人一番商讨结束，却见侠客走了过来。
    “小哥，会长要我回去述职，咱哥俩这顿酒先暂放放。”侠客一脸喜气地笑道。
    显然此次行动，万妙也分润了他不少好处。
    “先等下……”常枫叫住了侠客。
    “还有啥事？”侠客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常枫沉吟道。
    “哦？你这太客气了，随便问。”侠客摆了摆手说道。
    常枫也不客气，直接询问道：“使用醒觉技能，是一种什么感觉？”
    侠客挠了挠头，细细思索了片刻。
    “就我而言，拥有了醒觉技能后，我生出了一种明悟，就像知道自己多了些什么。”侠客说道。
    听到这话，常枫皱起眉头。
    明悟的感觉他似乎有了，但不知为何却找不到技能在哪儿。
    “至于使用嘛，没什么技巧，想要用时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侠客摆了摆金光覆盖的右手说道。
    “其实有个最简单的方式可以判断是否拥有醒觉技能。”一旁的万妙插话说道。
    “哦，怎么判断？”常枫问道。
    “看个人面板呀。”万妙说道，“不论何种醒觉能力，都会在技能栏予以标识。”
    “？”
    ……

 第94章 庄生与蝶

    天色渐晚。
    常枫骑着共享单车，一路悠悠地返回了小区。
    车筐里还装着今天晚饭的食材，这是他路过菜市场时顺便买下的。
    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回到家正是做晚饭时间。
    电饭锅里呲呲地冒着蒸汽，一旁锅里的炖菜也已冒起了细密气泡。
    嫩滑的猪肉泛着亮晶的油花，翠绿的豆角在浓稠的汤汁里上下起伏。
    米饭做好，刚赶上炖菜出锅。
    自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常枫做菜的技能早已纯熟，这要归因于他爷爷那令人不敢恭维的做饭手艺。
    饭菜上桌，豆角焖肉，西红柿炒蛋，外加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享用完自己的劳动成果，常枫将没刷的锅碗丢进洗碗池先泡水，自己则坐在书桌前，静静消化着饭后的疲惫。
    书桌上的电脑闪烁着莹莹的光线。
    常枫拉过键盘，随手键入了几个字。
    “阿难陀舍沙……嗯，字没打错。”常枫敲下回车按键，翻看起度娘搜索出的结果。
    至于他为何要心血来潮，搜索那条巨大鳗鱼的线索，还要归功于尼莫船长。
    自打海窟副本出来后，有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
    裂隙那侧的世界到底是什么？
    常枫原先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弥散着诡异能量的异域时空。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连诺第留斯号这种存在于小说里的事物竟然也出现在了那个世界。
    是系统根据流传世间的小说传闻，创造出了这些副本人物？
    还是这些虚幻的人物故事本就存在于裂隙之中。
    常枫小时候看过一个说法：每一篇奇幻巨作的灵感，都来源于作者接收到了异世界的投影。
    对此，曾经的他只觉有趣，但现在却有些犯嘀咕。
    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庄子分不清，常枫更不想深究。
    之所以提起这事，是因为就在刚刚，他突发奇想：既然小说中的尼莫船长出现在了诡异世界，那么……那条神话级的鳗鱼是否也有现实中的映照呢？
    简单的一番搜索，还真就让他给找到了。
    scp3000-阿难陀舍沙
    沉睡于海底的水生蛇形实体，对其直接观察会导致强烈的头疼、恐惧与谵妄，并伴随着记忆的损失……
    其吞噬人类后则会分泌暗灰色物质y-909，该物质成分不明，具有极强的记忆清除效果……
    有关于这只神话生物的故事，来源于scp基金会，这是一个由科幻爱好者自发组织、编撰的怪诞设定集合。
    存在于幻想中的怪物，却在裂隙中保有实体。
    那么其他的怪物呢？他是否有遇到的可能？
    “呼……无聊时有东西看了。”常枫叹道。
    “如果没有那层结界隔绝，在祂面前我恐怕根本没机会存活下去……”仔细地阅读着那条巨鳗的相关设定，常枫分析道。
    就在这时，个人面板发出一声提示音。
    常枫打开面板，原来是万妙发来的邮件。
    万巷阁的效率很高，万妙回到公司一番整顿排查，很快便确认了诡异消失的事实，随后便给常枫寄来了他的报酬。
    邮件中附带有3500诡币，以及一件物品。
    点击确认领取后，诡币便直接添加到了余额中，兜里的诡币也来到了喜人的6750点。
    至于邮件中的物品，则自动放进了背包内。
    常枫打开背包，取出万妙寄来的恢复道具。
    “啧啧啧，居然是这东西！”常枫不由得感叹道。
    【t1-3细胞修复剂】
    出现在手中的，正是这支调查局特供生命恢复剂。
    说起来他和这玩意还真有缘分。
    上一支修复剂刚刚在海窟副本用掉，紧接着第二支便又兜兜转转来到了他手中。
    “这玩意也能卖，调查局不管？”常枫惊讶道。
    思索了片刻后他随即释然了。
    也是，能想到和调查局合作的使徒肯定不止他一人。
    既然调查局敢将针剂给出去，当然也就不会在意拥有者是自用还是拿去换钱……
    将针剂放回背包，常枫顺势瞥了眼个人面板。
    【名称：常枫】
    ……
    【技能】：【精神架构——超我】
    虽然已经多次确认过，但他仍忍不住叹了口气。
    技能栏里清清楚楚，只有一个技能，还是他在雾隐山中领悟的。
    根本没有万妙所说的那种，标注着醒觉技能的玩意！
    “难不成那真是我的错觉？”常枫将信将疑道。
    万妙发来的邮件当中，还附带有一段话。
    说是给他注册了高级会员，能在万巷阁内享受极大折扣，比系统商店便宜许多巴拉巴拉……
    从头看到尾，大意就是让他有空多来万巷阁逛逛。
    常枫怀疑自己如果多去几趟，兜里这点诡币迟早要还给万妙。
    说到系统商店，常枫昨晚解锁时就曾逛过。
    真可谓是，不逛街不知道自己寒酸……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大致分为几类。
    其一是消耗品，大多是些恢复、补给品，还有些一次性的念珠、符咒。
    只是这些东西贵得令人咋舌。
    一瓶生存值恢复剂要价500诡币不打折，且只能恢复30的生存值。
    至于理智值恢复剂则更贵，要价700，不过这个倒是能回50理智。
    以此类推，常枫怀疑那些符咒、玉佩多半效果也不行。
    “啧啧，副本里喝一瓶这玩意儿，基本上这趟等于白去了。”常枫如是吐槽道。
    难怪系统商城要十级才开放，感情是因为低等级使徒根本就消费不起……
    而系统商城定价如此之高，无非是逼迫使徒更加深入地探索副本，以拿到更高程度的奖励。
    除了消耗品，系统商城还售卖一些基础工具，如手电、绳索、匕首和火把等等。
    这些东西不是诅咒物，唯一的附加属性就是能够带进副本。
    这些东西稍便宜些，一般使徒咬咬牙也会买点留着备用。
    至于商城的拍卖系统，就更加坑爹了。
    常枫翻看了十几分钟，发现只要是稍好些的诅咒物都贵得离谱，甚至一些副作用极大的诅咒物，也标注着极高的价格。
    将这类垃圾挂到拍卖行的人，无非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找个冤大头接盘。
    此外，系统商城也有自动回收系统，使徒可以将诅咒物直接出售给系统。
    常枫浅浅试了一下，发现风衣朔望的系统回收价格才1000诡币，遂赶紧取消了交易。
    对此，他只能呵呵了。
    难怪万巷阁生意这么红火，原来是有系统这个奸商衬托……
    无聊地浏览着电脑，常枫搜索着感兴趣的消息。
    “唉，为什么才过了一会儿我就无聊，难不成是副本里太刺激？”常枫喃喃道。
    他发觉自己的兴奋阈值似乎被副本拉高了不少。
    正在这时，常枫发现了一条和他有关的新闻。
    【大学新增裂隙研究专业，将于今年，在全国范围内新增十三所试点院校，招生方式是在已录取的学生中再度择优挑选。】
    新海大学正是这十三所院校之一。

 第95章 报名与述职

    “啧啧啧，这条件还真是优渥……”
    详细地看完新闻中有关裂隙研究专业的福利信息，常枫忍不住赞叹道。
    只要被院校录取，并且后续通过特殊考核，学生即可获得一大笔助学基金。
    不仅如此，国家还提供市区内永久住房，并且给录取者的家人就近提供工作岗位，甚至还享有顶格的医疗、社会等保险。
    这条件，说是赡养全家亦不为过。
    然而……这天底下没有的午餐。
    “这么好的待遇，怕不是要卖命的节奏啊！”常枫叹道。
    这所谓的裂隙研究学科估计就是个名头，难不成不设置这个专业，他们就没有研究过裂隙？
    别开玩笑了。
    如果只是负责研究，那么为什么会涉及学生家人，直接把福利给学生本人不是一样？
    如此举措，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裂隙专业是真是在玩命！
    进入这个专业，或许最开始只是学习理论知识，增加被动技能，但最终的结果绝对是探索裂隙。
    常枫猜测调查局此举，应该是为了在裂隙彻底瞒不住之前，抢先培养一批新生代的资深使徒。
    “已经……如此着急了吗？”常枫喃喃道。
    对于这个所谓的裂隙调查专业，常枫并不怎么感冒。
    他目前也算得上是个资深使徒，再掉头回去学习理论知识大概率是耽误时间，除非这种学习能增加他一两项被动技能。
    随后，常枫将新闻页关闭，转而搜索起新海大学的官网。
    果然，就在新海大学官网的首页，有一条置顶消息。
    “为落实国家有关裂隙研究专业的规划，我校将金山分校区设定为试点院校院址。原金山校区的同学请在辅导员调度下陆续搬回主校。”
    “嘶……金山分校区？”看着这五个字，常枫有些愕然。
    他熟练地打开桌面的另一个文档，正是林萱发送给他的调查报告。
    “果然……”
    常枫拖动进度条，直达这份文档的底部，目光顿时一沉。
    新海大学的金山分校，正是他老妈毕业的院校！
    他本来还打算着什么时间偷偷跑去看看，但校方的这个规划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既然是裂隙调查专业，想必少不了调查局的插手，毕竟他们应该是最了解裂隙的一批人了。
    他虽然有灵之体的隐身可以潜入校区，但毕竟隐身时间太短，根本不禁用。
    而且这隐身功能虽说强力，但实则已经失手过两次了……他并不知道这隐身能否瞒得过调查局的精英。
    真要被逮住，自己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一个使徒，偷偷潜入国家重点院校想干什么。怕不是反派组织来搞破坏的？
    “这么看来，最好的探查方案就是光明正大地考进去。”常枫思索道。
    按照万妙的暗示，似乎进这专业还能捞到不少的好处。
    “等调查清楚了我就退学嘛。”三好学生常枫如是说道。
    关闭了电脑，常枫从背包中取出了先祖匕首。
    距离他上次绘制符咒，刚好已经过去了七天整。
    本着早用早cd的原则，常枫从抽屉中取出黄纸，平铺在桌上。
    这次有了经验，他没有直接动手绘制，而是等匕首喝饱了鲜血，这才下笔。
    果然，这次一口气直接绘制出了三张符咒。
    符咒效果分别为：结界、封禁以及侵蚀。
    其中结界符咒是重复的，之前还剩一张结界符咒没用。
    吹了吹符纸上的鲜血，待血迹干透，常枫将符咒收入背包。
    “明天做点猪肝补一补……”
    常枫脸色发白地站起身，随便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早，门外传来敲门声。
    常枫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竟是一个寄给他的快递。
    快递很薄，整体呈方形。
    常枫拆开快递一看，里面是新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将通知书拿出放在抽屉里，常枫又在通知书下发现了一张薄薄的招生意向单。
    “嚯，动作够快的，这是早有准备啊。”常枫说道。
    这张招生意向单，便是有关裂隙专业的介绍，里面的内容常枫基本已在新闻中看过。
    招生单的最后，是一行网址。
    有意愿报名裂隙调查专业的人，可以登录网址预先报名，开学时会有一场选拔。
    报名时间截止于十天后，为防止自己忘记，常枫决定现在就报。
    打开电脑输入网址，常枫很快便看到了那个报名网站。
    在填入了详细的个人资料与家庭成员资料后，常枫在网站的末尾看到了一个可选填的问题。
    【参与裂隙调查的人被称为什么？】
    “呵呵，有意思。”看着这个问题，常枫不禁笑了笑。
    这应该是院方的第一次筛选。
    裂隙专业招生更青睐有副本经验的人，这点从林萱的态度中常枫便已察觉。
    成绩优秀，又有副本经验的人，无疑是走在了其他学生的前头。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进入过裂隙的人八成会空着不填，或者干脆编一个裂隙调查员之类的名号。
    然而只有真正的参与者，才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使徒】
    常枫填写完毕，随即按下了确认键。
    ……
    明亮宽敞的大教堂中。
    阳光透过楼顶七彩的琉璃，洒下绚烂的光影。
    下方的木椅上，坐着一排排虔诚的信徒正在哼唱着歌谣。
    “曾经我茫然前行~”
    教堂二楼，教长身披白色长袍，聆听着祈祷的歌声，一边轻轻晃动着身子。
    “生命这样的旅程~”
    歌声中响起一串脚步。
    身披黑色麻布的侍者走到教长近前说道：“克青回来了。”
    教长闻言点了点头，带领着那位侍者走入一旁的暗室。
    暗室中，一个身影静静跪伏于地面上。
    “你负责的尸体供应链出了问题。”教长轻声说道，“这导致了我们所有的供应链被迫陷入静默。”
    克青的额头紧贴着冰凉的石砖，头顶似乎传来了无穷的压力。
    “解释。”教长慵懒地说道。
    “这是一个巧合。新海的一个裂隙失控，跑出的诡异附身在了一个护士身上，而她所在的医院正好是我们的供应链。”克青颤声解释道。
    在常枫营救万妙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明里暗里调查了许多。
    “调查局彻查了医院，停尸房被人注意到，我们也因此而暴露。”克青继续补充道。
    听完克青的话，教长偏头看向一旁的侍者。
    侍者鼻子轻嗅着空气，片刻后说道：“没有闻到谎言的气味。”
    听到这话，克青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他曾偶然听过这位侍者的能力，所以他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只是这些实话拆分拼接后，真相反倒是被隐藏了起来。
    “我明白了，此非你之过。你以后还是回教会工作。”教长说道，“你的醒觉能力很不错，别浪费了。”
    “能为教会尽责是我的荣幸。”克青恭敬道。
    闻言教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走了出去，侍者亦随其后而出。
    两人走出石室，克青身上的压力一泻，顿时瘫坐在地。
    此刻他的脸上已没了惶恐，只有一抹莫名的微笑。
    “希望你的价值，比得上我的投入。”克青心中暗道。
    “高高在上的主教，不过是屈膝在古神脚下的一条狗罢了。”克青心中不屑道。
    “我要的，是真正的凌驾和超脱！”

 第96章 【梨园惊魂】

    距离常枫报名成功，时间已过去了五天。
    他的生存值早已自然恢复到了满值。
    校方还未发来回执，窝在家中无所事事的常枫简直要闲出烟来了。
    索性趁着休息的功夫，锻炼起了跑步与耐力。
    升到十级后，他的身体素质有了较明显的提升。
    如果说以前是个普通学生水平，现在的他至少也能进个校队。
    但不得不说，距离海窟里的那几位，差距还是比较大。
    这五天的时间里，他抽空去了一趟万巷阁。
    万巷阁已经在万妙的管理下恢复了运转。
    待逛完回家时，常枫的背包里也已多了一个铁皮手电筒。
    据销售人员说，这一只手电可以连续使用四个钟头，算上常枫的会员优惠再加抹零，售价200诡币。
    考虑到自己确实缺少照明设备，常枫也就一咬牙买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还尝试着将一张多余的结界符篆挂到了系统的售卖行，毕竟那里的东西售价普遍要高些。
    单张符篆标价300诡币，比系统商城售卖的便宜不少。
    符篆刚上架没到一分钟，便被匿名人士拍下取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种便宜且好用的符咒算是抢手货。
    “啧啧啧，看来卖得还是便宜了。”常枫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这门生意貌似还挺不错，以后等常枫用不到符咒时，每周也有900诡币的固定进项。
    除了生命值的损耗比较烦人，这先祖匕首无疑是个好东西。
    一番整顿过后，常枫个人面板更新如下。
    【名称：长风】
    【等级：10级】
    【生存值】：100
    【体力值】：100
    【理智值】：100
    【技能】：【精神架构——超我】
    【状态】：【弗洛狄的印记】
    【背包】：8\/9（朔望、先祖匕首、蜃气炉、神秘符篆3、古珊瑚碎片、t1-3细胞修复剂、阿难陀舍沙之唾、铁皮手电筒）
    【图鉴】：1\/3
    【诡币】：6850
    “背包越来越不够用了……”常枫琢磨道。
    裂隙的规则是只有数量在背包范围内的装备和物品才能带入副本，多余的都会被留在现实，即便先将装备穿好也是一样。
    系统商城倒是可以花费诡币解锁更多背包，只可惜售价不菲。
    “如此看来，果然诅咒物的原则是在精不在多。”常枫摩挲着下巴说道。
    一切都准备完毕，常枫也不犹豫。
    “系统，我申请提前开启主线副本。”
    话音刚落，常枫立时感觉全身似被冰冷海水包裹。
    屋中一阵刺目白光闪过，房间里只剩下还在摇晃的躺椅。
    虚无的狭间中。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
    【队友匹配中……】
    【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梨园惊魂】
    【副本类型：多人合作】
    【难度等级：c+】
    【副本介绍：故事发生于民国年间，你是一间酒楼的普通杂役。
    偶然间，你在食客处听闻楚府正在大肆招募仆役侍女。
    楚府的主人据说是个外地来的富豪商人，出手便买下了一座清朝的老院。
    有道是宁当朱门狗，不做穷户人。
    对于这种机会，你当然不想错过。
    遂和掌柜告了半天假，前往府邸应试……】
    随着系统播报，常枫的眼前闪过一座堪称豪华的院落。
    宅邸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又有假山湖泊坐落其中。风摆荷叶，柳丝纷飞，好一副富贵人家的景象。
    【本次副本中，禁止使徒在普通住民面前使用不符合时代、人物背景的物品，违者视违反程度大小，扣除相应副本贡献度。】
    还未进入副本，系统便先公布了这个奇怪的规定。
    失重感传来，常枫对此早已习惯，身体轻晃一下便恢复了平衡。
    脚下的虚无变成了石板，四周洋溢着明媚的阳光。
    不觉间，他已进入了副本中。
    随着人员聚齐，系统任务也随之公布。
    【当前任务：进入楚府】
    耳畔传来几声轻呼，似是他此次的队友发出的声响。
    常枫却并未第一时间查看队友，而是急忙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衣着。
    自己作为一个酒楼小厮，自然不能出现t恤短裤这种衣服。此时若有旁人经过，那可就平白被系统扣工资了。
    谁料常枫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系统替换成了遍布补丁的粗布麻衣。
    也好，这倒省去他找衣服的工夫了。
    紧接着常枫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他此时正身处在一个胡同之中。
    说是胡同，却宽敞得能容下二马拉车。
    胡同的一侧是一面高大白墙，墙上铺着精雕的黑瓦，白墙离他不远处有个一人半高的小门。
    比起望不见边的白墙，这门倒是显得有些秀气，应该不是正门。
    门口除了他自己以外，还站着五个人。
    “这是哪儿，演古装片吗？怎么又是昵称又是任务的。”
    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常枫循声看去，出言者是个年轻小伙，一袭灰白的长袍上也打了几个补丁。
    常枫看了看他头上的昵称：【桥天】
    “不对，我好像是被吸进裂隙里了，老子这是穿越了？”年轻小伙仔细回忆一番后说道。
    听此人说话，倒像是个新人。
    “被吸入裂隙后，就会来到这个世界？”另有一女生说道：“副本难度b级又是什么意思？”
    b级？难度比自己高一级？
    常枫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此人也是身着一身素色衣衫，样貌平平，说话时喜欢眯着眼睛，似乎平日有些近视。
    看了看她头顶的昵称：【苏枚】
    “大家先不要惊慌。”紧接着，人群里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
    说话之人排众而出，他的神情虽然很是严肃，但其模样倒是颇为年轻，他的昵称倒是极为特殊：【京c149】
    他转身朝着众人压了压手说道：“我是京津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编号c149，大家暂且冷静听我说。”
    居然匹配到了调查局的人？
    常枫眉头略皱，随后释然。
    也是，资深调查员也是从低等级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以他的等级匹配到调查员不算意外。
    “啧啧啧，调查局的人原来喜欢这么起昵称啊……”常枫暗道。
    调查员京哥还未开口，常枫趁机扫视了一番剩下二人。
    其中一个人中年妇女相貌，昵称【风摆荷花】
    另一个看上去似乎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昵称【我想回家】……

 第97章 人满了

    这位来自调查局的京哥扫视一圈，见大家都冷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大家可以叫我京哥，你们二位喊我小京就行。”京哥对着两位明显岁数不小的人说道。
    “接下来的话针对新人朋友，这里是裂隙后的世界，我们称之为副本。只要完成了副本给予的任务，就能安全返回原先世界。”京哥迅速说道。
    京哥的这套说辞似乎是专门训练过的，意在帮助新人快速认清现状确立目标。
    至于“回到现实后，没多久还会进入副本”这种丧气的事情他连提都没提。
    “哼……”
    听罢，那个昵称为【我想回家】的中年男子家哥不屑地低哼了一声。
    京哥的说辞有效地缓解了桥天与苏枚的紧张情绪。
    毕竟在多年的法制教育熏陶下，公民对于官方人员有着莫名的信赖和敬畏。
    这两位心里想的应该是：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但有调查局的人在应该没什么关系。
    “关于裂隙和副本的问题，我后面可以慢慢解释，现在，大家先检查下身上有没有不符合民国年代的东西。”
    几人一番检查，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倒是苏枚率先开口：“咦，我怀里有张纸。”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小巧的黄纸，上面还用毛笔写了些字迹。
    “癸亥年 癸亥月 癸亥日 癸亥时……这是什么意思？”苏枚疑惑道。
    常枫听罢也立刻摸索自己的怀中，果然也发现了一张黄纸。
    “大家纸上写的都是什么？”苏枚问道。
    看完纸上所写，常枫没有回答，只是又默默将纸藏好。
    如果他没猜错，黄纸上的应该是每个人所扮演角色的八字。
    八字这玩意，即便在民俗故事中，也是和一个人的性命、运道相互关联，更别提在这诡异世界中了。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直接将这玩意公布出来。
    其他几人大抵也是这种想法。
    桥天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又停住，他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人想说，便也闭口不言。
    见场面冷了下来，京哥开口说道：“既然大家不想说，那就暂且搁下。这c级难度的6人合作副本，希望大家后面能通力协作。”
    “c级？我怎么写的是b级！”桥天惊讶地说道。
    听闻此言，京哥解释道：“系统不会设置必死的副本，故而副本难度不会超过使徒的个人能力上限。”
    “所以，用正常的难度层级来划分副本显然没有意义，因为难度的上限已经锁定。”
    “经我们统计分析，系统大致是根据容错程度来划分困难等级。留给使徒的容错越少，难度便越高。”
    “高等级的使徒多少有点保命手段。即便行差踏错，亦有弥补的机会，故难度为c。而你们新人一旦触发危险，将很难有生还可能，故而难度为b。 ”
    “当然，作为弥补，你们通关后的奖励也会以b级来结算。”京哥最后补充道。
    “啥？什么很难生还？”桥天惊讶道：“你一个调查局的大佬，不能直接带我们打通关？”
    “裂隙里，所有人都是在副本中挣扎求生。”京哥说道，“即便是我也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见到桥天与苏枚的脸色逐渐难看，京哥不禁宽慰道：“当然你们也不必害怕，只要努力参透副本内核，尽量规避死亡陷阱，便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京哥和新人一番解释，常枫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同一个副本还会区分为不同难度。
    他虽然不爱管新人，但乐于看到别人管。
    至少这样一来，新人就不会死在各种无厘头的失误上，对于诡异的行为模式也就有了更多的观察机会。
    “真的保护不了我们？”桥天近乎哀求地问道。
    “抱歉，我不可能时刻守着你们，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努力。”
    对于新人使徒的这种态度，京哥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调查局对于进入裂隙的调查员有着明确规定：必须告知新人基本常识；看情况给予力所能及帮助；在无法施救情况下以自身安全为重。
    桥天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还要继续说些什么。
    常枫却听到了门里有脚步声传出。
    “来人了。”常枫提醒道。
    “安静！”京哥对桥天说道。
    吃了个没趣，桥天悻悻地闭上了嘴。
    小门传来一阵门闩摩擦的声响，很快半扇门扉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打扮的干瘦老者。
    老者昏黄的眼珠扫视了一下身前的六个人。
    “你们……把八字取来了吗？”老者开口说道，嗓音沙哑低沉。
    果然是八字。
    常枫随即反应了过来，这至少是他们来这儿的第二趟了，第一趟应是被告知要带八字。
    “取来了。”
    见到无人回应老者，京哥当先上前一步，取出自己怀里的黄纸递给管家。
    管家拿到黄纸扫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京哥，点点头道：“进门等着。”
    见到有人打了样，其他人也不再耽搁。
    纷纷取出黄纸递给管家，依次走进门扉之中。
    常枫是第三个进来的，京哥和苏枚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跨进门槛的刹那，系统便传来了当前任务完成的提示。
    【当前任务已完成】
    【任务已更新】
    【最终任务：自今晚上十二点起，在楚府存活三日。】
    仔细看完任务要求，常枫抬手关闭了面板。
    昵称为“我想回家”的家哥紧跟着常枫走了进来，随后是荷花姐。
    眼见大家都走进宅院，还愣在街上的桥天咬了咬牙。
    相比起这神秘的大院，独自一人貌似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桥天往前一步，便将八字递给老者。
    岂料老者并未理会他，而是翻看了一通手上的黄纸，满意地点了点头。
    “府里已经招满了，你等下次再来。”管家将桥天的八字推回。
    “啊？”
    听到此话的桥天顿时愣住，这变故明显超出了他的意料。
    门内的众人听罢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并且庆幸自己进来得及时。
    仆役的身份是限制，也同时是众人的保护。
    这象征着他们在楚府的合法身份。
    若没了这身份，那即便偷溜进来，恐怕也是行事处处艰难。
    桥天求助地看向门内的京哥，京哥犹豫片刻说道：“你走，有机会再进来。”
    机会这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他不能冒着得罪npc的风险，强行改变桥天的结局。
    能否活下去，就看桥天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管家进门，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好了，人齐了，我们进去。”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先领你们去拜见老爷和少爷。”

 第98章 梨园

    大门轰然关闭。
    管家佝偻着身子，当先朝院中走去。
    众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穿过幽暗的门房，前方豁然开朗。
    眼见处是一片巨大的景观园林。
    假山古树坐落有序，园中花团锦簇绿草茂盛。
    一道修长的湖泊镜面般地横在后院中央，湖中心还修筑着一座精美的凉亭。
    就在众人前方，一道古色古香的廊桥穿过湖面，将道路引向前方。
    “这里好美啊……”苏枚左看右看，不住地赞道。
    这位初入裂隙的新人，不住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色，似乎还不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对于苏枚的赞美，管家显得有些受用。
    他呵呵一笑开口说道：“这里是我们楚府的后院，我家少爷素爱听戏，遂给这儿取了个名叫做梨园。”
    此话一出，还在不住欣赏美景的众人顿时一个激灵。
    他们可还没忘记，这场副本的名称就叫做“梨园惊魂”。
    这看似风光秀丽的园林，莫非就是诡异的发生地？
    “少爷爱听戏？”
    京哥询问了一句，随后给其他人递了个眼色。
    大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副本名称中有梨园二字，少爷刚好又爱听戏，这二者间恐怕有什么隐藏的联系。
    “是啊，只是近日少爷偶感风寒，便在府中休养。”管家回答道。
    廊桥曲折，管家带着众人转了两次弯，便来到了湖对岸。
    大家踏着石阶纷纷走下廊桥，常枫在队伍末尾，正落在众人后面。
    他转过身子，从廊桥上探出头打量着湖面。
    在日头的照耀下，整个湖面亮如银镜，粼粼的镜面上点缀着落花枯叶。
    湖水清澈，湖底的奇石与淤泥清晰可见。
    只是……
    这偌大的湖水之中，竟然连一条鱼都没有。
    常枫悄悄捡起一粒碎石，向着廊桥底部扔去。
    夏日炎炎，鱼儿多爱躲在廊桥下的阴凉处。
    扑通。
    碎石激起一阵水花，桥下却并未有鱼儿窜出。
    再看向远处树林，常枫这才发觉园林异常的静谧，就连一声虫鸣鸟叫都不曾听过。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没什么。”
    常枫拍了拍手回过身，身后之人正是那位昵称为“我想回家”的中年使徒。
    “没事就好，我们该跟上去了。”中年使徒说道。
    “好的，额……回家哥？”常枫试探性地给眼前这位起了个称呼。
    “嗨，叫我老墨就好，我那昵称是刚进裂隙不懂规矩，随便起的。”老墨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
    二人一阵快步，跟上了前方队伍。
    众人顺着石板铺成的小路走了一阵。
    常枫注意到，除了这条管家带领着走过的路，其实这园林中还有许多碎石小径。
    这些小径似是给人游玩之用，远端没入密林深处不见终点。
    前方绿树掩映之间，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屋舍。
    “这就是你们此后的住处。”管家伸手指了指那排木屋说道，“不过不急去看，我们先去前院。”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均闪过一丝凝重神色。
    他们的住所居然就在梨园之中！
    这到晚上还能睡个安生觉吗？
    管家并未察觉他们的顾虑，只自顾自地头前带着路，众人只得继续跟上。
    朝前再行一阵，便有一道院墙横在前方，院墙的中央立着个拱门。
    “过了这道门就是前院了。”管家说着，当先穿过拱门。
    京哥紧随其后穿过时，忽然肩头一颤，随即脑袋微微向着右下角倾斜了一瞬。
    紧接着，他便像毫无所觉般走了过去。
    这动作虽然隐秘，却并未瞒过队尾的常枫。
    在路过拱门之时，他转头看向墙体的右下方。
    果然，在深黑色的墙砖上，有一处隐秘的抓痕。
    这似乎是用长指甲挠过的痕迹，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指甲可以深深嵌入砖石之中。
    走过拱门，前院的画风随之一变。
    这里虽也有绿树花草，但明显是阁楼居多，就连地面上遍铺着青石。
    很快，管家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最为高大的阁楼前。
    阁楼通体木质榫接而成，深褐色的楼体显得高雅古朴，高悬的匾额上写着四个烫金大字。
    “楚……宝传家……什么意思。”
    老墨念着匾额上的文字，有些不知所谓。
    意思是咱老楚家里藏着宝贝？
    “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一声清亮的女声解释道。
    众人纷纷看向出声之人，竟然是沉默了一路的“风摆荷花”。
    她似乎经常佩戴眼镜，只见她习惯性地用手抵了抵眉心，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语出自大学，大致意思就是以善德传家。”
    “对，正是这个意思。”管家听罢点头说道，“好了，你们跟我进去。”
    管家领着众人来到屋内，这四周的装潢也很有年代特色。
    “你们在这等着。”管家说完，便顺着偏门走入内室。
    “这位大姐怎么称呼？”常枫压低声音问道。
    “叫我花姐就行。”风摆荷花说道。
    很快，管家的声音便顺着围帘传了出来。
    “老爷，新来的下人到了，您老过下眼？”
    屋里传出窸窣的声响，那位老爷似乎正从床上起身。
    “不必了，你看着安排。”一道慵懒的声音说道。
    很快，管家便又走了出来，常枫发现他手上的那一沓记载八字的黄纸已然不见了。
    要仆人生辰八字的人是老爷？
    “跟我来，再去拜见少爷。”管家说道。
    管家领着一行人来到主宅旁的一座偏阁，这栋比主宅略矮。
    还未等众人靠近，空气中便传来一阵奇特的香味。
    这位楚家少爷的屋里不知熬着什么药材，味道似香似苦，很是奇怪。
    管家闻到味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干咳了两声。
    “少爷，这里是新来的仆役，请您过目。”
    管家这次没有进屋，而是小心地站在房门之外，远远地朝着屋里说道。
    这措辞语气，好像这五个仆役是呈上来的菜品一般。
    过了良久，屋里这才传来沙哑地回答：“你……安排。”
    这少爷病生得不轻啊……常枫思索道。
    屋里人声音之沙哑，就像声带被硫酸泡过似的。
    “好的，那我们先告退了。”管家忙不迭地躬身退下。
    “你、你，自个认好了路，白天就负责打扫前院。”管家指着京哥和苏枚说道。
    “至于你，在火房负责吃食。”管家指了指花姐。
    “最后，你们两个就负责清扫后院，还有每日三次来前院呈递饭食。”
    管家指着常枫与老墨，将梨园的清扫工作交给了二人。
    “啊？”
    ……

 第99章 抓痕

    “怎么，有异议？”
    管家看向低呼一声的老墨，眯着眼睛询问道。
    “没事，我知道了。”老墨忙不迭地说道，他可不想在刚进入副本时就和管家发生冲突。
    “无事就好，这年头想当楚府仆役的大有人在。”管家冷哼一声说道。
    “好了，天色不早，你们回去各选一间屋舍休息。”管家看向众人说道，“明日卯时上工，工具杂物都在偏屋里放着。”
    管家说罢，便撇下众人离开了。
    看他的走向，应该是前去老爷居住的主楼。
    “我们……先去小屋看看。”京哥说道。
    副本世界的夜晚比白天更危险。
    眼下天色渐暗，相比起探索楚府，还是确认住处更为重要。
    “我们……真要住在梨园？和副本名称相同是否意味着……”花姐似是不爱沟通，只有关键时候才会说一两句话。
    “有危险是必然的”京哥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其他地方未必就比后院安全。系统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给我们。”
    紧接着京哥补充道：“况且，系统任务是让我们存活三天，第一晚未必就有十分致命的危险。我们可以趁着白天做工的机会探查，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再换不迟。”
    常枫听罢，有些惊讶地看了京哥一眼。
    该说不愧是科班出身，京哥的这一番推论有理有据，和他想的基本没什么出入。
    “长风兄弟，在经过廊桥时你似乎有什么发现？”老墨在此时询问道。
    “嗯，梨园看似草木茂盛，但并没有活物的迹象，连湖中似乎都没有鱼虾。”面对众人询问的神色，常枫坦然回答道。
    “这么说来，这府邸里除我们外，竟然连个仆役都没有。”苏枚说道。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注意。”京哥点了点头。
    众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了楚府前后院间的隔墙。
    “在经过这里时，我也有个发现。”京哥穿过大门，指着砖石上的抓痕说道。
    几人听罢，纷纷围了上来。
    “抓痕很深，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吗？”苏枚问道。
    “这里的砖石日晒风吹，结构已经有些松散了。”花姐搓了搓旁边的砖头，手上果然掉落了不少砖头的颗粒碎屑。
    “抓痕深处有血渍的痕迹，应该是人在挣扎时留下的。”老墨咂了咂嘴说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次的队友质量貌似很高啊？常枫默默想道。
    他蹲着身子盯着眼前的抓痕，忽然皱了皱眉头。
    “长风，你有什么发现？”见常枫迟迟没有起身，京哥询问道。
    “这抓痕的方向有点意思。”常枫回道。
    听到这话，已站起身的众人又再次蹲了回去。
    “抓痕靠近后院的方向较浅，前院方向更深，最深处还有土块被撬下的痕迹……”常枫指了指抓痕说道，“所以我想，靠近前院这侧才是抓痕的终点。”
    “确认抓痕的方向有什么意义吗？”苏枚好奇道。
    “当然有。”京哥严肃道，“依这个说法，再结合抓痕的高度，留下痕迹的人应该是从前院挣扎着向后院梨园爬……”
    “所以对于这人来说，梨园比前院更加安全？”苏枚瞬间明白了京哥的意思。
    “我倒觉得不像是爬行。”常枫看罢站起身说道。
    “怎么说？”京哥询问道。
    “这个痕迹倒像是受害者被人拽着双腿，在地上拖行时留下的。”
    常枫双手虚握比划着拖行的姿势，“这样一来受害者的手四处乱抓，才会在一旁的砖墙上留痕。”
    一番演示过后，众人齐齐默不作声，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着所有人。
    “嘶……还别说，你这么一形容还真有点像。”老墨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诡异的藏身地点位于前院？”京哥思索道。
    正所谓集思广益，对于常枫的反驳他并未有情绪波动，反倒是顺着常枫的思路开始向下思考。
    “这我就不清楚了。”常枫摇了摇头说道。
    “肯定是的，那个不露面的老爷肯定有问题，那些生辰八字还在他手上呢！”苏枚说道。
    她同样注意到了管家手中消失的黄纸。
    “那个少爷也不简单。”花姐补充道，“拜见老爷时管家是进了屋的，可轮到拜见少爷时，他竟然在屋外不敢进去！”
    “管家也有问题……”老墨叹了口气说道：“楚府这么大，他带我们从后院一路走到前院，竟然连口大气也不喘。”
    一番讨论过后，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这楚府里的人，好像都有可能是诡异。
    “有没有可能……这三个人都是诡？”花姐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就算三人都是诡异，也会有一个核心的暗线将诸多诡异联系在一起。”京哥解释道。
    这也是调查局汇集诸多副本数据后总结出的低分段常识。
    常枫暗暗点头，京哥所说的情况他在雾隐山副本时曾遇到过。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住处。”京哥说道。
    毕竟接下来他们还要在楚府存活三天，使徒也是人，也是要休息的。
    穿过门扉，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众人踏着青石板朝仆役院房走去。
    京哥掏出一支记号笔，在沿途显眼的位置留下淡绿色记号。
    “这是荧光笔，后院这么大，晚上很可能会迷路。”见大家好奇地看向自己，京哥解释道。
    作为调查局的人员，诅咒物因为有使用限制不能多带，但基础装备自然是拉满的。
    走了一阵，老墨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这条路我们有来过吗？”
    他忽然感觉这四周的景色有些陌生。
    众人闻言有些回过神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走上了岔路。
    小径曲曲折折，前方似乎是通往湖心凉亭的路。
    “退……”京哥说道。
    远处的凉亭静静矗立，好像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天色渐暗，四周逐渐笼罩着异样的氛围。
    “别走那边。”常枫说道。
    他看得真切，众人虽在后退，但方向也是不对。
    这方向似乎是前往另外一条岔路的……
    夕阳沉沉，梨园似乎笼罩着薄纱般的迷雾，将人迷惑向错误的方位。
    好在蜃气炉给予精神抗性起了作用，才让他及时看出了真正的道路。
    常枫隐晦地瞥了眼老墨。
    看来，老墨的精神抗性不低啊……

 第100章 敲门

    有老墨和常枫从旁指引，几人安全回到梨园的住所。
    “唉……真是不能有丝毫大意啊。”京哥叹了口气说道。
    系统的存活计时从今晚零点开始，他原以为在这之前不会出什么状况，想不到立刻便被教育了。
    “多亏了你们两个。”京哥转头说道。
    他看了常枫和老墨一眼，这两人的资深程度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些。
    “还是老墨厉害，我也是经他提醒。”常枫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向老墨。
    “好了，先分配房舍。”老墨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里比我想象中天黑得快。”
    众人来到小屋前，将这几间屋舍探查了个遍。
    这排屋舍的两端是火房和杂物室，其一是花姐的工作地点，另一处则放置着他们工作所需的道具。
    屋舍的中间，则是五间小舍，正对应着他们这五名仆役。
    每间屋子的布置都一样，一扇带有门闩的木门，门旁还有一扇纸窗。
    屋中家具只一张床榻、一方书桌和椅子，好在床单被褥等用具倒是齐全。
    “各位，这儿虽有五间屋子，但我并不建议分开住。”京哥讲述着在调查局的所学，“独自一人更容易遭受诡异威胁，且无人守夜。”
    “我的建议是至少两人一间，两人分前后夜轮流守夜。”京哥看向众人说道。
    “我们有五个人，要三人挤一间吗？”苏枚询问道。
    “要挤你们挤去，我单独一间。”老墨一边说着，一边挑了间靠边的屋舍走进去。
    并未因老墨的特立独行而气愤，京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进屋的背影。
    只剩四个人，倒是更好分配了。
    “那你们二位女士一间？”京哥询问道。
    “我没有保护他人的手段。”花姐说道，言外之意是不想和苏枚住一间。
    “那你呢？”京哥看向常枫。
    “我都行。”常枫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我和长风哥一间。”苏枚抢先说道。
    “行，那咱俩一间。”京哥看向花姐，花姐略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下来。
    分配房舍完毕，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好了，天快黑了，大家回去休息。”京哥说道。
    ……
    “这次多麻烦你啦……”苏枚收拾着床铺，转头对常枫说道。
    “好说。”常枫说道，“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什么问题？”苏枚说道。
    “在楚府门前听你说，你的副本难度是b级？”常枫看向苏枚道，“那么到底是b+还是b-？”
    “我看一下。”苏枚闻言，随即便打开个人面板查看起来。
    当然，面板只有使徒个人可见，在常枫眼中她只是在虚空点点划划。
    “我看过了，是b-。”
    很快，苏枚就确认道。
    “b-么……”常枫沉吟片刻后询问道，“那么，你想守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前半夜。”苏枚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相对安全的选项。
    “好，了解了。”
    常枫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手中也瞬间出现了一件风衣。
    “我现在出门去看看，大概在后半夜回来。”将风衣穿上身，常枫对着一旁有些呆滞的苏枚说道。
    他意识到，既然系统的生存计时从今晚凌晨开始，那么从现在起直到凌晨的时间应该算是难得的空窗期。
    理论上讲，此时实属调查的绝好时机，虽然可能会有危险，但常枫也不想错过。
    “那我呢……”苏枚艰难地说道。
    “两个选项，待在屋里或者去其他人屋。”常枫想了想后说道，“不过，他们也未必会老实待在屋里就是了。”
    念及至此，常枫从背包中取出三张符篆，仔细观察后将绘有结界的那张递给苏枚。
    “半夜如果有不对劲，就把这东西贴门上。”常枫说道，“如果后半夜我没回来，就把符篆贴外衣上，去其他房间求助。”
    苏枚接过符篆，仔细打量了一眼便揣进怀中。
    “那我在屋里等你回来。”苏枚选择道。
    “记得别给其他东西开门。”
    常枫说罢拉开门闩，径直走入夜色之中。
    ……
    月色皎洁，几缕夜风吹过梨园，摇晃着老树的枝杈。
    老墨静静躺在床上，聆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果如常枫所言，除了这些植物外，梨园似乎没什么活物。
    屋外既无虫鸣也没有蛙叫。
    门外，一阵轻柔的脚步混杂在落叶声里，悄然接近老墨的屋子。
    砰……砰……
    木质窗户上传来两下轻柔的敲击声。
    老墨紧闭的双眼立刻睁开，眼底里看不见一丝困意。
    他向窗外看去，皎洁的月光照射在薄薄的窗棂上，映出一个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就站于窗外，轻柔地敲打着木窗。
    老墨的手缓缓伸向怀中，但随即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哼，装神弄鬼。”
    老墨竟似认识窗外之人，有些不屑地说道。
    “嘿嘿……”
    门外传来一声低笑：“这都没耍到你？”
    听到门外之人的声音，老墨立刻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之人正是桥天。
    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偷偷溜进了楚府，并于半夜摸到了老墨的住所。
    老墨侧过身子，让桥天走进屋中，随即又将房门关好。
    “哼，喜欢装傻充愣，怎么样，玩砸了？”老墨不屑地对桥天说道。
    这番熟络的语气，似乎早就和桥天相识。
    “呃……这算是个意外。”说起这个，桥天不禁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我当时想过了，系统应该不会在开局便安排强制减员的剧情给使徒，这不像是其一贯作风。”
    “嘿嘿，真要说起来也不算砸。”桥天笑道，“至少我的黄纸没落到管家手里不是？”
    说起这个，老墨也不由得脸色一沉。
    为了不惊动管家和老爷这两个剧情人物，他只能顺应剧情发展，故而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那八字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这样也好，你我有两个身份渠道，对副本的探索度也会高其他人一筹。”老墨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趁着还没到十二点，探索一下这附近了。”桥天说道。
    继常枫之后，桥天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时间点。
    “去看看也好，我就不去了。”老墨说着，便往椅子上一坐，抬手示意桥天去留随意。
    “怎么，真理学会的人也会害怕？这不正是观察诡异的大好机会？”见老墨这番作态，桥天不免有些疑惑。
    “正因如此，我才要待在屋里。”老墨说道，“既然计时是从凌晨开始，那么想必到了后半夜，这儿一定很精彩。”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您学习了。”桥天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们明天见……”
    桥天轻微的脚步混杂在风声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墨起身锁好门，又坐回了椅子上。
    “不愧是公会出来的人，精致的利己主义，满脑子的小聪明。”老墨摇了摇头评价道。
    砰……砰……
    敲门声再度响起。
    “怎么，还有事没说？”老墨起身询问道。
    只是这次门外并未传来应答。
    向窗外望去，一道如墨的黑影盘踞在窗边，而敲击声竟然从一旁的门上传来。

 第101章 学舌

    “是谁？”
    老墨瞬间意识到，门外之人并非回返的桥天。
    听到屋中传来问询，敲门声立刻停了下来。
    窗外的黑影于同一时间说道：“是谁？”
    这两个字从黑影口中吐出，不仅和老墨的语气一致，就连音色和语调都一模一样。
    “这还没到十二点就上门了？”老墨心中暗道。
    看这黑影的架势，必然是诡异没跑了。
    咚、咚、咚！
    见老墨再未开口讲话，黑影身形晃了晃，随后敲门声便又继续传了出来。
    老墨暗暗将手伸进怀中，做好了被破门的准备。
    当然，他并不准备开门出去和这个鬼东西硬碰。
    他们真理学会只是想要洞察诡异，并不是要喂饱诡异。
    在系统分配的副本中，使徒的实力总是处于诡异的下风。
    副本时间还有三天，他没必要在一开始情况不明时拼命。
    黑影见屋里没了动静，依旧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口中还不停地重复着老墨的话。
    “是谁？是谁？……”
    老墨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鬼东西到底是想进屋，还是想学他说话。
    总之，既然他发现了这诡异有学人说话的能力，那他是决计不可能再出一声了。
    终于，黑影的耐心彻底耗尽。
    窗边的黑影向着一旁飘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窗纸的可见范畴。
    老墨冷冷地注视着黑影，直到它离开时也未出手阻拦。
    “这方向……是长风那小子的房间？”
    ……
    “你一直不睡也不是个事，还得靠你守后半夜呢。”
    小屋中，京哥坐于书桌前，转头对着床上的花姐说道。
    闻言花姐将头偏向墙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在京哥以为她已睡着时，就见她从床上翻身坐起。
    “你……真的是调查局人员？”花姐看向京哥询问道。
    “如假包换。”京哥疑惑地看了花姐一眼，不懂花姐为何纠结这件事。
    他虽然经验尚浅，但也是有调查局正式编号的成员。
    此前经历的副本中，也并未有人因这层身份对他有额外的关照或敌视，完成副本任务总归是使徒的第一目标。
    “我有个事要和你说。”花姐犹豫片刻后说道。
    “你是有什么发现？”京哥询问道。
    “不，是关于我自己。”花姐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是我经历的第一个副本。”
    “啊？”京哥惊讶道，“我看你进本时那么镇静，完全不像新人的样子。”
    “那是因为有狭间的缓冲，还有系统讲解，让我基本明白了自身处境。”花姐说道，“因此，对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我并未有太多惊讶。”
    花姐顿了顿说道：“所以，我倒是觉得桥天那好似什么都不清楚的惊慌样子……多少有些夸张和做作……”
    “确实……他倒真有可能是资深者。”京哥细细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
    若是新人使徒，被管家和队友撇在门外，想必早就跳脚翻脸了……
    京哥早就过了新人的时期，看得反而没有花姐通透。
    “难怪你进本以后不爱说话，又拒绝和苏枚一个房间。”京哥此时后知后觉道。
    之所以不说话，是为了避免言多有失。
    而作为新人，她自然也不想和新人苏枚同住一间，这是妥妥的取死之道。
    “你……又为什么把这事告诉我，是因为桥天？”京哥好奇道。
    得知真相后，京哥倒也没什么所谓。
    花姐是不是新人对他而言没啥区别，他也没想过靠其他人通关副本。
    人类处于陌生危险的环境时，总想将自己隐藏在各种面具之下，以此来给自己的内心提供些许无谓的安全感。
    这是通病。
    桥天如此，花姐也如此。
    只不过花姐的伪装是装成资深者，让其他人不敢对其有非分之想罢了。
    “你是官方人员，相比起其他几人更加可靠。”花姐看向京哥说道：“而且我后半夜还需守夜，若不将情况如实和你说，一旦发生危险等于害了我们。”
    “确实……”京哥想了想确实如此。
    将花姐安排守后半夜，也是由于他认为花姐是资深者的缘故。
    “既然如此……这东西给你。”京哥说着，从背包取出一张红字黄底的符篆。
    “这是我从商城淘来的符咒，如果有异样就将其贴在门窗上，然后第一时间叫醒我。”京哥将符咒递给花姐。
    “真的？太感谢你了警官！”花姐激动地接过符篆，前后翻看一番，紧接着详细阅读起系统对符篆的介绍。
    对她而言，这张符咒便是救命稻草。
    如果今晚无事，那么等明天她单独做饭时，也能够用其保命。
    “不用道谢，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京哥说道。
    花姐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啊！”
    一声女子的惨叫从隔壁传来，声音中透露着万分惊恐。
    “是苏枚的声音。”花姐说道。
    “长风那边出事了？”京哥闻言立时站起身。
    这长风好歹是一资深者，精神力又够强，怎么第一个出事的是他房间？
    难不成这次副本的诡异格外凶悍？
    “不行，我得去看看。”京哥犹豫了片刻说道。
    在副本的早期，同时失去两名队友是他不想看见的损失。
    生存倒计时还未开始，两人同时遇害的可能性不大，若救援及时没准还能救下一个半个。
    即便可能有陷阱，他说不得也得去救一手。
    这不是因为什么调查员的正义感，而是基于他对副本流程的判断。
    队友哪怕是死，也得死在合适的时机上！
    “我跟你一起。”花姐立刻说道。
    她想得清楚，跟在京哥旁边肯定比独留屋里安全。
    能随手送自己符篆的人，手段绝不止于符篆。
    而且，万一这是诡异的调虎离山计呢？
    京哥点了点头，伸手拉开门闩走了出去，花姐也紧随其后跟出。
    虽然外面没有灯火，但好在月光皎洁。
    门外的走道被月光照耀得格外清楚。
    走道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月光照射下，隔壁长风与苏枚的房门紧闭，惊呼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苏枚、长风，你们怎么样了？”京哥拍着房门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隔壁的房门开启，在听到苏枚和京哥的声音后，老墨闻声也推门走了出来。
    那黑影虽会学人说话，但也得先听到别人讲话。
    而很显然，无论是苏枚还是京哥，都只发出了一次动静。
    见屋中迟迟没有动静，京哥正要破门而入。
    苏枚的声音从房间里幽幽传来。
    “你们……是人还是鬼？”

 第102章 出府

    房间漆黑，并未点燃灯火。
    苏枚的声音隔着门板幽幽传来。
    “当然是人……为什么这么问？”京哥说道。
    “刚刚屋外有个黑影敲门，说话的声音语气和老墨一模一样。”苏枚似乎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轻颤。
    听闻此言，京哥和花姐立时转头，戒备地看向一旁的老墨。
    “别这么看着我呀……”老墨耸了耸肩说道，“那鬼东西先敲了我的门，我随口问了一句，想不到那东西竟然开始学我说话。”
    “后面看我没再理他，那东西就离开了。”老墨解释道。
    紧接着，老墨看向紧闭的房门反问道：“倒是苏枚，你给那东西开门了？”
    京哥和花姐闻言，齐齐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屋子。
    既然这诡异会模仿人的言语，那屋中的苏枚真的是她本人吗？
    “没，长风叮嘱过我不要开门。”苏枚倒是丝毫不知门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我最开始以为来人是老墨，跟那黑影说了几句话。”
    “但没想到它并未回答我，反倒学起了我说话。”
    “我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闭口不言，结果那东西竟然开始砸起了房门。”苏枚说道，“我被吓得尖叫一声，后来……你们就来了。”
    “屋子里怎么就你一人，长风呢？”京哥不敢大意，继续询问道。
    “他外出探府去了，说是后半夜就回来。”苏枚回答道。
    老墨闻言一挑眉，似乎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打着和桥天一样的主意。
    京哥还在怀疑屋子中人是不是苏枚，面前紧闭的房门忽然开启。
    苏枚小心地从门后探出身子，打量着在场的三人。
    “你……不怀疑我们是诡异了？”老墨调侃道。
    “我听你提到了长风，给管家的黄纸上可没写我们的使徒id。”苏枚此言同样也是在证实自己身份。
    “嗯……裂隙外的东西，诡异确实很难模仿得来。”京哥看了眼老墨说道，“如果继续这样猜忌，那接下来的3天大家恐怕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对于京哥的说法，老墨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大家都出来了，不妨看看那黑影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老墨提议道。
    “好提议，不过大家注意别离开视线范围。”京哥说道。
    众人一番搜索过后，又回到了苏枚房前集结。
    “我的门前有块血渍，看高度像是叩门时留下的。”老墨先开口说道，“除此以外就没了，脚印什么的也没发现。”
    “我们这边这是一样，只有这个。”京哥指了指苏枚房门上的血渍说道。
    老墨深深看了眼苏枚门上的小小血点。
    他隐约记得，方才苏枚说的是黑影强行砸门？
    “如此说来，这诡异似乎和血液有关联？”苏枚思索道。
    “既然找不到线索，那就明日再说。”京哥提议道，随即他又转身看向苏枚问道：“既然长风不在，那么你要不要暂且换个房间？”
    “好。”苏枚也没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
    经历了黑影敲门事件，她也不敢继续独身待在房里。
    众人商议结束，正准备回屋。
    梨园深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戏曲唱腔。
    “俗世尘缘未散尽，重蹈旧途寻伊人……”
    女子的声音回荡在梨园之内，哀怨婉转，如泣如诉。
    ……
    话分两头。
    常枫推门走出小舍，身后传来苏枚拨动门闩的动静。
    月色皎洁，倒是省却了他用手电筒的工夫。
    屋前的小路两旁，假山和老树上闪烁着点点荧光。
    那是京哥白日留下的记号，顺着这些记号便能一路去往前院。
    不过今晚是用不到这些记号了。
    因为前院并非常枫此行目的地。
    他转身走到屋后，向着湖泊与廊桥的方向走去。
    这次，常枫倒是没遇到那股扭曲方向感的力量。
    踏着林间的石板路，他很快便来到了搭在湖边的廊桥处。
    夜晚的梨园极静，只有他踩在木质廊桥上的声音在吱嘎作响。
    站在廊桥之上，四周的景色尽入眼底。
    “除了没有活物，还真看不出这梨园有何诡异之处，即便是那个亭子也不例外。”常枫暗叹道。
    他的眼神看向远处湖面上的凉亭。
    傍晚时分他们被“鬼打墙”迷路时误入的小路，便是通向这座凉亭的。
    遭遇这种事件，若说凉亭里藏着个boss他都敢信。
    然而此时的凉亭却分外安静……
    “或许……有问题的是人而非梨园。”常枫暗暗思索。
    老爷、少爷、管家，谁才是副本的核心诡异？
    一番思索无果，常枫摇了摇头不再深究。
    目前线索太少，他更是连老爷、少爷的面都没见到，多想也是无益。
    走下廊桥，常枫并未止步。
    继续往前走，前方不远处便是府苑的后门，白日里管家便是从这里将他们接进去的。
    走进幽暗的门房，前面楚府大门紧闭。
    不过这玩意在常枫面前，基本是形同虚设。
    “灵之体。”
    常枫牵动风衣中的能量，周身迅速完成了灵体化。
    紧接着他如幽灵般穿过木质的大门，来到了外面的长巷之中。
    楚府之外，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系统任务规定：自今夜零点开始在楚府中生存三日，一旦离开楚府范围任务就面临失败。
    但是，系统并未规定零点之前不能出府……
    常枫也曾犹豫过调查何处，最终选择了这里。
    楚府的其他地方必然藏着不少线索，但那些地点均可以在三日里慢慢探索。
    唯独这楚府之外，只有趁着此刻才有探索的可能。
    “哼，这么大的府邸招收仆役，前来应聘的居然只有区区六人，怎么想都有大问题。”常枫笑道。
    “果然，主线任务没有失败。”常枫打开面板看了看说道。
    “系统给予使徒在楚府生存的任务，却故意留出了出府探索的时间……”
    常枫说道：“简直就像某些横版过关游戏一样，故意在与前进方向相反的位置留下彩蛋。”
    打量着空荡悠长的巷子，常枫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
    “话说这大晚上的，我找谁打听呢？”
    常枫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工作的酒楼。
    只是系统并未提及酒楼名号，他不知其离楚府多远，更不知在何方位。
    闷头乱找的话，恐怕还没等找到，便要过零点了。
    常枫咂了咂嘴，虽然系统没有言明任务失败的惩罚，但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锣声。
    紧接着，打更人的吆喝声从黑暗中传来。
    “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103章 你把锣槌藏哪了？

    就在打更人吆喝出现的一瞬间。
    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绿油油的灯火。
    这灯火出现得如此突然，仿佛于暗夜中钻出来的一般。
    忽然亮起的鬼火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常枫皱了皱眉头，正要动用朔望离开，不料对面之人先一步发现了他。
    “谁在那边？”打更人询问道。
    既然被发现了，常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走了。
    他将不属于这时代的风衣收回背包，又取出蜃气炉暗暗藏在怀中，他打算看看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一道人影持着绿火灯笼，缓缓走出了夜色。
    看其身上的打扮，正是打更人无疑。
    “啧啧啧……”
    打量着前方的打更人，常枫不禁有些感叹，这人虽然扮相不差，但是……
    他还真没见过提着自己脑袋的打更人！
    就见这打更人脖子之上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本该出现在脖子上的脑袋，却被他提在了手里。看这脑袋上的相貌，他死前的年岁至少得有六七十了。
    打更老汉的另一只手上提着灯笼和铜锣，看这架势，刚刚用来敲锣的似乎就是他自己的脑袋。
    也不知他把锣槌藏哪儿去了……
    “你是何人，大晚上跑到这街上溜达？”见到常枫，打更老汉用提在手上的脑袋询问道。
    虽然嘴巴没有连着肺，但看样子一点也没耽误他说话。
    一边说着，老汉一边凑上前来。
    举起手中的脑袋，仔细嗅着常枫身上的气味，老汉黑褐色的老脸上露出一副“兄弟你好香”的模样。
    “我是楚府新招的仆役，晚上睡不着想出来找点乐子。”
    常枫眯了眯眼睛，身体稍稍后倾，躲避开近在咫尺的鼻子。
    若非不知这鬼东西深浅，他早就忍不住召唤诡影弄他丫了。
    “嘁，原来是楚府的人，可惜、可惜……”听到常枫的话，打更人收了收嘴上的口水，脸上露出了一副不甘与可惜的神色。
    也不知是惋惜常枫误入鬼府，还是可惜自己吃不到眼前的肉。
    “嘿，找乐子吗？对于你而言，这儿晚上的乐子还真不少。”打更人笑着说道。
    常枫闻言皱了皱眉，听这老汉的意思，晚上的小镇对他而言似乎非常危险。
    “楚府有什么问题？”常枫试图将聊天内容拖回正轨。
    “嘿嘿，楚府的往事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老汉黑褐色的脸皮上攒起一抹狞笑，“你能用什么来交换，两只眼睛？还是一条大腿！”
    感受着打更人丝毫不隐藏的杀意，常枫立时后退半步，便要御使藏于虚空的亭中诡影出来干架。
    “嘿嘿，年轻人怎么一点开不起玩笑。”打更人忽然咧嘴一笑，盘踞在他周身的杀意也顿时消散。
    “你丫要不是感知到了我有底牌，恐怕就不是开玩笑了？”常枫心中暗暗骂道。
    “楚府早年的那点烂事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需答应我一件事情。”打更老汉说道。
    “你先说什么事。”常枫说道。
    “嘿，放心，不要你的血肉，更不要你的性命。”老汉似乎看出常枫的顾忌，“我要你帮我在楚府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常枫奇道。
    “一页仙书……”打更人低声说道。
    “仙书……长什么样子？”常枫上下打量了一番打更老汉，丫都死成这德行了，还能成仙不成？
    “嘿……我也不知什么样子，只知其藏在楚府之中，等你见到时自会认出。”打更人有些语焉不详。
    “好了，老汉我站累了，咱们去那边聊楚府的事。”随后，也不管常枫答应没有，打更老汉直接邀请道。
    “您要是站累了我干脆找个坑把丫埋了算了。”常枫心里暗骂，倒是也没拒绝。
    两人一路走出小巷，稍稍远离了些楚府。
    小巷尽头是一拱石桥，石阶宽大正可以坐人。
    老汉走到桥边，将灯笼铜锣放到一旁，挥手用头发扫了扫桥面，紧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常枫上前，在桥上寻了处地方坐下。
    “要说楚府，那就不得不提仙人的事情了。”老汉盘坐，将脑袋放于腿上。
    “和仙书有关的仙人？”常枫问道。
    “正是。”打更老汉继续说道，“十几年前，镇子大旱，又是饥荒又是瘟疫，便有一仙人下凡三日，解救众生。楚府老爷请仙人做客，仙人离去时便留下了一页仙书。”
    “此次以后，每年我们都会为那仙人举办一次祭典。”老汉说道，“五年前的祭典，我们邀请了一帮附近最有名的戏班来到镇上。”
    听到这里，常枫知道重点要来了。
    “戏班的戏曲十分精彩，颇得镇民喜爱。其中尤以一个伶人最为出色，无论是身段还是唱腔都是绝佳。”
    老汉的脑袋一边说着，身体也不闲着。
    就见他从怀中取出一袋烟点燃，随后塞进大腿上的头颅嘴里。
    “楚府的少爷素爱听戏，每逢戏班演出必去捧场。又是打赏又是送礼，一来二去便和那伶人有了情愫。”
    “这种事你都知道？”常枫好奇道。
    “那可不，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老汉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道，“据说是楚家老爷极力反对，但还是拗不过少爷，最终才同意伶人进门。”
    “这不是好事吗？”常枫说道。
    “是啊，本来是好事，如果不是伶人在婚礼前一天自杀了的话。”老汉说道，“据说伶人死时还怀抱着少爷送她的定情信物。”
    “什么信物？”
    “一把白纸伞，伶人死时流的血把伞都给染红了。”
    “血伞？”常枫一声低呼。
    “怎么，你见过？”老汉用手将头拧了半圈，看向常枫问道。
    “没有……只是感觉这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常枫说道。
    “嘿，这才到哪儿，镇上厉害的东西可多了。”老汉不屑地说道，“你别打岔，我说到哪了？”
    “哦对，这伶人死的冤屈，似乎鬼魂盘踞在楚府不散，经常有人在楚府后院附近听到唱戏的动静。”
    “是这种动静？”常枫听到一阵熟悉的戏腔从楚府那边传来。
    “对，就是这动静。”打更人淡定回答道。
    噗通！
    桥下的小河中忽然响起一阵水花。
    “那是什么？”常枫问道。
    “没什么，一个落榜投河的书生，晚上总爱在水里扑腾两下。”打更人回答道。
    常枫正欲继续询问，打更老汉却已起身，手持头颅看向他。
    “你该回去了。”打更人说道。
    “可……”
    “时候不早了。”打更人打断道。
    伴随着打更人的话语，常枫感觉到小镇之中弥漫起一阵莫名的诡异气氛。
    沉睡的小镇似乎正在苏醒……
    看着打更人严肃的神色，常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身回返。
    “嘿……”
    看着常枫渐行渐远的身影，打更人嘴里吐出一声兴奋的低笑。
    “仙人的手记，只有仙人的同乡才能取来……”

 第104章 热闹的楚府

    常枫一路向楚府奔去。
    原本危机四伏的任务地点，此刻竟成了他护身的港湾。
    街头巷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漆黑的房舍中投来贪婪的目光。
    歌声只是个信号，似乎时间是过了某个临界点，镇中潜藏的诡异开始了复苏。
    “丫的居然有这么多鬼东西，我扮演的这个角色是怎么在镇子里活下去的？”常枫一边跑路一边思索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打杂的酒楼有问题。
    和楚府仆役一样，酒楼杂役的身份同样也是一面保命牌。
    转过街角，常枫直接来到了楚府的后巷。
    距离如此之近，楚府中的歌声也愈加清晰。
    “叙叙生死离别情，结伴同游枉死城……”
    常枫只觉得这段戏曲的声音十分耳熟。
    这几句唱腔他曾经听过。
    就在不久之前，他现实中居所的隔壁，杜思思的卧室之中。
    被血伞诡异附身的杜思思所唱的，也是这段戏曲。
    那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遭遇诡异袭击，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这打更人虽说是诡异，且不怀好意别有所图，但也不能将他提供的情报置之不理。
    老汉曾说，戏子死时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纸伞……
    这纸伞莫不就是侵入现实的那把血伞诡异？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寄宿着戏子灵魂的血伞溜到了现实，此时还在府邸中唱歌的又是哪位？
    双胞胎妹妹？常枫顿时想到了某些影视作品的狗血桥段……
    将思索拉回现实。
    墙外的危机尚未解除，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常枫细细思索。
    顾不上从门进入。
    常枫直接开启灵之体，顺着院墙钻了进去。
    “这里……是楚府？”
    常枫细细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府苑，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晚上的府苑里张灯结彩。
    高悬大红的灯笼闪烁着诡异的光，屋檐门楣之上挂着血红色的彩绸。
    远处的小道上，身着喜庆的仆役们往来忙碌。
    现场一派婚嫁的氛围。
    再结合那不知何时停息的戏腔……
    这是……当初少爷娶戏子时的场景？
    自己明明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府邸的装潢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是历史重现？还是记忆入侵？
    常枫心中立时想到了两种可能。
    但这两个思路貌似都有些不通。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选在半夜娶亲？
    莫不是鬼婚？
    但依照打更老汉的说法，新娘是在成亲前自杀的，换而言之少爷娶的应该是个活人才对。
    那……如果少爷是死人呢？
    爱听戏的死人吗？
    毕竟身处这个诡异镇子，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常枫摸了摸下巴暗自思索，就这么一会工夫，他的想象力已突破天际。
    随后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猜测暂且搁置。
    这些总归是他的猜测，事情的真相还得等情报收集印证。
    “接下来……先回住处看看。”常枫心中打算道。
    府邸中发生了这么大变故，他的那帮队友应该不会龟在屋里毫无动作。
    “让一让，让一让……”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声响从常枫身后传来。
    常枫回身看去，一个仆役正扛着一堆婚典用品从他身后走来。
    “你是……”
    仆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常枫的面容，随即恍然道：“你是管家新招的仆役？怎么还在这儿闲着，那边马上就要拜堂了，管家催我们过去呢。”
    常枫默然点了点头，仆役越过常枫便朝着前方小道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仆役，常枫的神色逐渐冷冽。
    仆役的言行举止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常枫身上的风衣还没来得及脱下。
    这样一个衣着古怪的人出现在后院，他却能一眼认出自己是管家“新招”的仆役而非宾客或者窃贼。
    更古怪的是，当这件不属于时代的风衣暴露在仆役面前时，并没有触发系统的任何警告与提醒。
    “禁止使徒在‘普通住民’面前使用不符合时代的物品……”常枫低声重复着系统警告。
    或许，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仆役，根本就不是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前院布置大堂啊。”仆役对常枫说道。
    “来了……”常枫应声说道。
    夜晚的楚府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不仅有诡异的婚典，还有一堆诡异的仆役。
    常枫有种感觉，楚府真正的剧情现在才开始。
    对于诡异的邀约，他选择了欣然前往。
    常枫收起风衣，跟上了前方仆役的脚步。
    “今天是何人结婚？”常枫假装问道。
    既然被诡仆冠以了新人仆役的帽子，他索性就装作什么不懂的样子询问。
    “还能是何人，当然是少爷和伶人了。”仆役转头递给常枫一个盖着红布的篮子道，“话说你空着手倒是帮我拿点……”
    看常枫接过篮子，仆役继续说道：“这戏子生的命好，被少爷看上了。”
    “老爷竟然会同意这门婚事？”常枫顺着诡仆的话说道。
    “嘿，这事说来也怪。”说到八卦，诡仆顿时兴奋起来，“老爷最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的，后来管家便给少爷支了个招。”
    “哦，什么招？”常枫好奇道。
    “管家让少爷拿着二人的八字，去镇上找个算命先生算算合不合，再拿回来劝告老爷。”仆役说道。
    八字？
    “这也行？”常枫继续问道。
    “怎么不行，自从仙人临府后，老爷便对这些东西十分着迷。”仆役说道。
    常枫眼睛微眯，他们入府前也曾给管家递过记有各人八字的黄纸，想不到这八字竟然又和仙人扯上了关系……
    “本来死活不同意的老爷看过算命的批文后，直接就同意了。”仆役说道。
    “这样啊……那后来呢？”常枫随口问道。
    听到这里，仆役转头，眼神奇怪地看了眼常枫。
    那神色就像在看一个二傻。
    “后来？后来不就办了眼下这门婚事？”
    常枫被呛得有些哑然。
    打更老汉口中的楚府婚事发生在五年前，故而他自然而然地询问后来之事。
    殊不知五年前的婚礼正发生在现下的楚府之中。
    常枫自嘲地一笑，他说话一时之间没回过弯，倒是当了回别人眼中的傻子……
    二人别说便走，没多久便过了廊桥来到花园。
    常枫一边提着篮子一边行走，只感觉手中的篮子不是很稳当。
    里面似有什么东西没固定好，一直在滚来滚去。
    他偷偷掀起盖在篮上的红布，朝里面悄悄瞄了一眼。
    篮中滚动的，是一颗新鲜的人头。
    看相貌，似乎是调查局的那个京哥……
    “怎么，篮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仆役不知何时将头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眼珠死死盯着常枫的脸。
    这些忽地出现在府中的仆人，此时终于暴露诡异的本质。
    “没问题，喜庆得很。”常枫淡定地合上红布。

 第105章 席间惊变

    面前的诡仆，脖子扭得如麻花一般。
    好在常枫早就看出了仆役不是人。
    否则被这鬼东西突然来这么一下，即便是他也难免失色。
    仆役盯着常枫猛瞅了一分钟，似乎想从他身上瞅出点什么。
    但仆役发现，常枫仍旧神色自若地提着篮子，就好像篮子里装着的不是人头而是两斤鸡蛋。
    盯着常枫看了一会儿，仆役颇为遗憾地将头又扭了回去。
    “没问题就好，东西拿错了可是要被管家责备的。”仆役嘴里嘟囔道。
    “那是那是……”常枫嘴上还在敷衍着，心里却早就骂开了。
    你丫还怕被管家责备？
    他们进楚府以来，唯一接触过的人便是管家，但眼前这个仆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说这仆役和管家穿一条裤子，那都是轻的。
    常枫甚至怀疑这些诡异之间是串通好的，只等使徒露出破绽。
    至于他手上这颗滚来滚去的脑袋。
    常枫在见到它的一瞬间，还真以为京哥已经死了。
    但细想之下却发觉存在很大问题。
    他怀疑篮子里的人头是假的……
    依照调查局的数据库，c级难度的副本会给使徒们留下了些容错。
    即便像他那般溜出去作死，还碰到了一看就不好惹的打更人，依然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有底牌的使徒想在c级副本初期秒躺，不仅要诡异足够给力，使徒自身也需要犯极大且不可挽回的错误才行。
    比如在打更人提醒后仍然不第一时间返回……
    人家京哥好歹是调查局出来的人，就算等级不高，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况且这诡仆既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管家新招收的仆人，又怎么会认不出京哥呢？
    至于这仆役，问题就更大了。
    大包小包拿了这么多，偏偏只递给了他一个篮子。
    而他掀开红布的举动已经够隐秘了，却不料还是第一时间被仆役发现。
    就好像……一直在等他揭开红布一般。
    “到前院了。”仆役说道。
    在常枫思考之际，二人已穿过了后院花园，来到了宴请宾客之处。
    前院张结的彩绸更胜于后院。
    阡陌石道间，大批的仆役来去匆匆，整个楚府似乎都在为少爷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在忙碌的人群中，常枫还发现了花姐和老墨的身影。
    二人一个正端着空餐盘往堂外走，一个正搬着木椅往大堂进。
    在楚府发生异变之际，京哥等四人并未选择回到房中，自然而然遇到了往来的仆役，并被抓了壮丁。
    在常枫发现二人之际，他们也看到了走来的常枫。
    “把篮子给我，你去大堂搭把手。”诡仆开口道。
    他竟极为识趣地取回篮子，朝着大堂后面的厢房而去，只留下常枫待在原地。
    花姐见状，也是连忙走了过来。
    “这里是怎么回事？”常枫问道。
    “我也不知，在唱戏声响起后没多久，异变就发生了。”花姐知道他询问的是眼前的婚宴，遂将他离开后发生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番。
    “模仿人说话的诡异……”常枫沉吟片刻后询问道，“其他人呢？”
    “我们被管家分配了不同工作。”花姐道，“老墨你刚刚应该看到了，苏枚和我在厨房搭手。”
    “京哥呢？”常枫问道。
    虽然他判断篮子里的京哥头颅是假的，但对于京哥的动向他还是更为在意。
    “京哥就在大堂中打下手。”
    不远处一阵声音传来，老墨送完了椅子，从大堂走出来说道：“我们离开房屋，便被路过的仆役叫来前院。”
    听到这话，常枫这才知道自己判断没错。
    篮子里的人头果然是假的……
    从歌声响起到自己进府其实没过多久，京哥从住处到前院一直在众人视线中。
    就算在分开之时他秒躺了，头颅也不会立即出现在后院的仆役手中并被自己撞见。
    “就是不知道那诡仆给我看假人头是为了什么……”常枫心中暗道。
    他回忆着诡仆的那番举止，就好像是在观察自己一般……
    “情报后面聊，我手头上还有事。”老墨朝常枫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三人就此散去，花姐也朝后厨方向而去。
    京哥与她分开前曾叮嘱过，一定要做好仆役的本职工作。
    宁可无功不可有过。
    二人离去，常枫也无奈地耸了耸肩，朝婚典大堂走去。
    毕竟被仆役指派了大堂的工作，自然得进去看看。
    他可不想因此被诡异抓到把柄。
    话说楚府这仆役招得可真值，不仅白天要负责杂活，就连大半夜还要督办婚宴……
    走进大堂，成亲仪式似乎已经举行完毕，现在这儿已摆满了酒席。
    席间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只是不知为何，宾客的面部没什么情绪波动，看上去比仆役还要诡异半分。
    说他们是来吊唁的常枫都信。
    至于那个他未曾谋面的老爷，此刻正坐在主位上。
    老爷肥胖的脸上洋溢着宾客不曾拥有的笑容。
    看这高兴劲，一点也不像勉为其难答应的这桩婚事。
    至于管家，则在席间不停走动，顺便指挥着下人们端茶递水。
    常枫很快便在仆人中发现了京哥的身影。
    京哥眼神扫过大门，随后便发现了门口的常枫。
    借着倒酒端水的功夫，京哥悄然靠近门口。
    “怎么样？有收获吗？”京哥凑了过来询问道。
    他并未责问常枫半夜偷溜的事情，毕竟对于如何通关副本，每个使徒都有各自的想法。
    只要不是给大伙使绊子，他都可以接受。
    “收获嘛，倒是有点……”常枫说道。
    “那就好，不急，回去再说！”京哥听罢略微放下心来。
    管家也在这时发现了进门的常枫。
    他迈步而来，正要给闲着没事的常枫安排些差事，大堂的后门忽然冲进来一个慌张的丫鬟。
    “不好了，新娘子自杀了！”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快，带我去看看！”老爷颤巍巍地站起身说道。
    依照打更人的说法，老爷明明极为反对这门亲事。
    但此刻的他看上去竟然比任何人都要惊恐和着急，一副家里保险柜被贼撬了的神色。
    在仆人的搀扶下，他颤巍巍站起身，随后朝着后堂快步走去。
    发生了这种事，管家也顾不上招待宾客。
    跟席间众人告了个罪，便点指了几个仆役跟上了老爷。
    “跟上去看看。”常枫与京哥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二人清楚，某些极为重要的剧情正在此刻发生……

 第106章 汇总与探讨

    众人急急忙忙赶到婚房。
    门口惊恐的丫鬟见到终于来人，急忙侧身让开。
    管家扶着老爷当先进入，常枫和京哥紧随其后。
    二人混在仆役里一拥而入。
    婚房很是宽敞，装点着各色喜庆装饰。
    常枫凝神仔细打量，新娘身着一身鲜红的婚服，无力地靠在床榻边上。
    说来也怪，新婚之际，新娘的脸上还涂抹着唱戏所用的油彩。
    打更人口中的纸伞，此刻正被新娘紧紧地揽在怀中。
    新娘的脖颈处未施粉黛，一道巨大的豁口横贯在她洁白的脖颈上，看伤口的深度显然是使了极大的力气。
    鲜血不仅仅浸透了纸伞，还喷溅得到处都是。
    伶人的半张脸都被染成了血色，完全看不出其传闻中的姣好长相。
    老爷快步上前，不顾地板上的血渍半跪于地。
    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探向新娘的鼻下。
    常枫默默打量了一圈，以房间里的出血量来看，这新娘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果然，老爷一脸绝望地将手收了回去。
    看这痛苦的神色，仿佛死的不是他儿媳，而是他儿子似的。
    想到这里，常枫也不禁有些好奇。
    从他参加婚宴开始，似乎一直没见到那个病恹恹的新郎官……
    “老爷，其实……”管家走上前，对着老爷耳语几声。
    楚老爷眼睛登时一亮，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她是何时自裁的？”
    门口侍女惊魂未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道是小姐进屋不过两刻时。
    “还来得及……”老爷眼中精光闪现，回头看了一眼管家。
    “来几个人，将她抬走，找个大夫救治。”管家看向一众仆役沉声说道。
    常枫闻言轻皱眉头，眼下这新娘已然死透了，这几人没理由看不出来，又何来救治的说法？
    就算要救，还需抬走？旁边就有个床榻不是？
    八成是准备拿新娘的尸体进行不可知的诡事。
    常枫突然想到打更老汉曾说，老爷是在看过新娘八字后方才同意的婚事，莫不是那时起就准备好了……
    正在思索间，一旁的京哥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常枫。
    常枫恍然回神，和京哥齐齐上前一步，一副自告奋勇的样子。
    对于抬新娘的尸体，二人显得格外积极。
    开玩笑，如此重要的剧情节点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不料这时管家看了二人一眼说道：“算了，你二人先回去，其他人来抬。”
    “……”
    常枫一阵无语，这管家搞歧视是。
    自己这体格瘦是瘦了些，但抬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吐槽归吐槽，他心下也清楚，接下来尸体的去向涉及楚府的隐秘，管家自然不想和刚来的新人接触。
    二人一脸惋惜地看着众人离开房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惋惜新娘的离世。
    “走，跟上去看看。”京哥不放弃地说道。
    常枫点了点头，二人随即推门走出。
    门外的人已经离开，倒是新娘身上滴落的血迹还残留在地板上，指向回廊的拐角。
    二人沿着血迹追了上去，血迹却在拐角处凭空消失不见。
    “奇怪，人呢？”京哥疑惑道。
    两人一阵打量，沿着拐角向前，便是一片空地，根本就藏不住人。
    按理来说，仆役抬着尸体应该走不快，更何况还有个拄着拐的老头。
    可附近偏偏就没了人影……
    “剧情结束了？”京哥疑惑道。
    “回大厅看看就知道了。”常枫说道。
    “有道理。”京哥说道。
    二人折返大厅，果然大厅之中空空荡荡，酒席，红绸均消失不见。
    就连那些忙碌的仆役都消失不见。
    “京哥……”门外传来一阵呼喊，苏枚和花姐急匆匆跑了过来。
    “你们那边怎么了？”京哥询问道。
    花姐年纪不小，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苏枚先开口说道：“我们正在烧火做饭，低个头的工夫，旁边的杂役都莫名消失了……”
    京哥和常枫对视一眼。
    看苏枚二人跑来的速度，伙房仆役消失的时间应该和他们这边大差不差。
    “叫上老墨，先回住处再说。”京哥冷静地说道。
    ……
    找到了老墨时，他正搬着把椅子往大堂走。
    消失的不仅是宾客仆役，就连四周高挂的红绸消失无踪。
    整个楚府再度恢复到了他们刚进来时的平静。
    今晚的婚宴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随着梦醒一起消失无踪。
    “所以……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办婚宴。”走在回去的路上，花姐疑惑道。
    半个晚上她都在伙房做饭和上菜，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啊，白日里管家只安排了白天的工作，婚宴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和我们说。”苏枚应声道。
    “那些宾客和装潢，说消失就消失了，现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倒像是幻境之类的东西……”老墨开口说道。
    众人遭遇变故，也只是顺应剧情，被动加入其中，对于这场婚宴的真实情况倒是并不了解。
    “这事，我倒是有些线索……”常枫听了一会，开口说道。
    见到众人齐齐看向他，常枫便将从打更老汉那儿得来的情报说了一番。
    至于老汉委托他寻找仙书一事，他倒是暂时隐瞒了下来。
    倒不是他自己起了什么贪念。
    常枫对这所谓的什么仙书并不感冒。
    拿来交付任务也就罢了，真要他相信仙书上的内容，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君不见相信了仙书的楚老爷把楚府造成了什么样子？
    之所以隐瞒下来，是他怕这帮不知底细的队友起什么歪念头……贪念作祟下还不知闹多少幺蛾子。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聪明人从来都是少数。
    “所以，今晚的这场婚宴，其实是楚府五年前就发生过的事情？”苏枚询问道。
    “如果这楚老爷没有第二个公子，想必就是了。”常枫回应道。
    “原来梨园响起的戏曲声和戏子新娘有关系……”花姐道。
    “这是场景重现？还是时间倒流？亦或是诡异的能力，制造幻觉？”京哥思索道。
    “应该不是幻觉，我无意间碰到过仆役，他们是有实体的。”花姐说道。
    有了常枫的消息为补全，众人的视野一下便开阔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常枫看了眼老墨，他罕见地没有插话，皱眉不知沉思着些什么。
    老墨看似思考，实则是在心中偷偷鄙视桥天。
    同样想到了漏洞时间，同样是探查剧情。
    但桥天偏偏遗漏了府外这一重要区域。
    丫还是从外面偷溜进来的，打听到的消息居然没有常枫出去一会儿多……
    “当然，这些情报都是由打更人提供的，并不能保证准确。”常枫说道，“即便那诡异没有撒谎，也只是府外之人的视角，难免会有遗漏或偏差。”
    其他人听罢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能得到这些情报已算得上宝贵，再要求完全准确那就太过分了。
    众人边说边走，不觉间已穿过府院的隔墙，来到了梨园。
    白日里，京哥做好的标记正发着幽幽的荧光。
    “小心，前面有东西。”京哥沉声说道。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道黑影正盘桓于树杈之间。
    随着众人接近，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桥天的尸体。

 第107章 书房？

    京哥从背包中取出一盏油灯高高举起。
    灯光将尸体的面容照射得清清楚楚。
    挂在树上之人，正是白日里被管家拒之门外的桥天无疑。
    桥天尸体十分完整，周身没见什么伤势，只有脖颈处被树枝穿过悬挂于树上。
    他双目圆瞪，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
    沉默
    无声的恐惧正在几位使徒间蔓延。
    自他们进入副本开始，遭遇到的所有诡异事情都是点到即止。
    虽说有些吓人，但一直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即便是那些凭空出现的诡异仆从和宾客，都表现出了极低的攻击性。
    这让他们心中的警戒都略微松懈，甚至一度以为只要循着剧情按部就班，就可以免除死亡的厄运。
    然而，桥天尸体的出现，无情地宣告了楚府残酷的现实。
    这才第一天刚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死者。
    此后还有两天半的时间，又该如何应对？
    众人里，最为震惊的当属老墨。
    虽然他和桥天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但也有过副本同行的经历。
    对于桥天的实力，老墨是十分清楚的。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这话放在使徒里也同样适用。
    胆大妄为又没有实力的使徒，都已经被系统筛选下去了。
    剩下的那些自然便是既有实力，又敢冒险的……
    但是这等资深者，偏偏死在了一个不起眼的c级难度副本中。
    c级，代表着有一定容错。
    桥天即便不清楚府邸的情况，遭遇危险时也该有很大概率可以逃生才对。
    或许，是因为桥天找到了什么涉及副本核心的东西或情报，这才招致了诡异的全力袭击……
    等等，杀了桥天的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老墨蓦然惊醒。
    老爷与管家都在婚宴现场，新娘又在闺房自杀，谁还能腾得出手来对付桥天？
    那个病恹恹的少爷！
    老墨忽然想起，作为新郎，少爷好像自始至终没有在宴会现场露面过……
    正在众人踌躇之际，常枫凑了上前，踮脚查看起了尸体。
    副本里的死人有时比活人更有用，每一具尸体的出现都将暴露诡异的更多信息。
    不过，常枫此举更多的是想看看尸体的真伪。
    毕竟他不久前才遇到京哥的假头颅。
    一阵猛瞅之下，他倒是没瞧出什么破绽。
    当然，常枫心里其实更多倾向于这具尸体是真实的桥天。
    如果尸体是假，理应和那些仆人宾客一起消失才对……
    “血液都凝固了，看上去死挺久了。”常枫低声说道。
    “倒也未必，裂隙里有很多诡异或怪物能够影响死亡时间的判定。”京哥提醒道。
    还能这样……
    常枫听罢点了点头，默默将这知识点收录进大脑。
    这情报的来源毕竟是调查局，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咦？”
    常枫似是发现了什么，疑惑道。
    “有什么发现？”老墨走上前问道。
    常枫抓起尸体的右手展示给众人。
    只见桥天右手食指的指肚上，还残留着一抹淡黑色印记。
    这大半夜的，黑色印记十分不明显。
    若非像常枫般转着圈猛瞅，大概率是发现不了的。
    “这是什么……”苏枚问道。
    常枫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黑色印记处有一股混杂着松烟焦味的墨香。
    “应该是墨渍。”常枫说道。
    “桥天死前去过书房？”花姐闻言立马猜测道，“或者是账房也有可能……”
    在她印象里，民国时期文房用具似乎是稀罕货，楚府虽大，但用到笔墨的地方应该不多。
    “书房吗……”常枫沉吟道。
    常枫大概能猜出桥天的想法。
    在他偷偷溜进楚府后（没进楚府肯定喂府外诡异了），便想趁着楚府举办婚宴、人手空缺的时机，去其他地方探索一番。
    能有这种想法和行动力，桥天并非像开局表现得那般无措和慌张。
    真正的新人，入府后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找队友寻求庇护么？
    看来，桥天大概也不是什么萌新。
    只是他跑到书房去……
    这倒霉孩子该不会是遇到仙书了？常枫忽然想到。
    仙书是连打更人诡异都为之向往的东西，一旦触碰到了仙书，必将引发府内诡异的最大敌意。
    这虽然只是猜测，但不知为何，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此
    看来，这仙书没那么好上手啊……
    “好了，既然找不到其他线索，大家就别在这儿停留了。”京哥说道，“时间很晚了，先回住处再说。”
    “那尸体呢……”苏枚问道。
    “留这儿，等管家第二天吩咐。”京哥说道。
    众人小心绕过尸体，朝小屋走去。
    这次大家都十分小心，时刻注意着没走错路，生怕再遇到鬼打墙的事情。
    深夜的楚府十分安静，随着婚礼的落幕，似乎所有的异象都归于了平静。
    一路上虽提心吊胆，但还真就安安全全回到了住处。
    看到终于出现在眼前的黑漆漆屋舍，即便是京哥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才是楚府的第一晚，他便已感到有些身心疲惫。
    “大家还有什么情报要交流的？”京哥环视一圈说道，“没有的话抓紧时间休息，时间不早了。”
    “没事我就先回了。”老墨应了一声，当先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他眉头紧锁，心中似乎因桥天的死亡而多了许多心事。
    常枫见状耸了耸肩，也朝自己房间走去。
    “等等我……”苏枚一阵小跑紧跟常枫身后道，“你……半夜不会再出去了？”
    半夜敲门的诡异，以及桥天的尸体似乎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当然不会，都这么晚了。”常枫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说道。
    将身后的苏枚让进屋子，常枫将门闩插好。
    常枫坐于桌上，取出一旁的火石将桌上蜡烛点燃。
    烛火轻轻跳动，轻柔的光线顿时填满小屋。
    常枫伸手快速挑了挑灯芯，烛火也随之明亮了起来。
    光芒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身后的苏枚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得到了缓解。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死了……楚府还真是危险。”苏枚颇为担忧地说道。
    “对了，我之前给你的符纸有用掉吗？”常枫询问道。
    苏枚晚间遇到敲门诡异的事情他已经听京哥说起，故而有此一问。
    “没有……我当时吓得惊叫，还没想起要用，京哥他们就赶来了。”苏枚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那张黄纸展示给常枫看。
    “省着用也好，时间还有两天多呢。”常枫头也不回地说道。
    紧接着，他的身后传来苏枚幽幽的询问。
    “什么两天？”

 第108章 掉包

    听着身后苏枚的话，常枫挑灯芯的手忽然停顿了一霎。
    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头也没回地说道：“我是说符篆的有效期还有两天。”
    “这样啊……”苏枚恍然般点了点头道。
    “嗯。”常枫随口应付道。
    他没有回头，只是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那现在谁来守夜，还是……一起睡？”苏枚此时询问道。
    “你先睡，我守一会儿。”常枫将守夜的工作揽在自己头上。
    我脑袋瓦特了才跟你一起睡！他心中不禁暗道。
    居然连系统的任务时限都不知道，这苏枚八成是被诡异掉了包。
    是什么时候呢？
    常枫默默回忆着苏枚的言行。
    在他离开房间时，曾经和苏枚聊过副本的任务难度。
    当时的苏枚显然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敲门鬼以及婚宴这两个地方……
    既然苏枚有问题，那么其他人呢？
    和苏枚同在后厨工作的花姐会不会也被替代了？
    一直单独行动的老墨和京哥呢？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有些头疼。
    一时之间，他还真有些判断不清这些资深者的实力。
    应该……不会那么不堪一击？
    要不要提醒一下其他人？
    常枫想了想，随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不知还有谁被诡异替代，贸然提及这事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常枫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苏枚已经和衣上床盖好了被子。
    到目前为止，除了不知道系统以外，她表现得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且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迹象。
    不动手更好，他倒要瞧瞧这副本中的诡异到底在预谋着什么事情。
    常枫暗叹一口气，看来结界符咒算是白给了。
    这苏枚居然连用都没用便被诡异给替代了……
    说到底，先祖匕首绘制的鲜血符篆，考验的就是使用者的即时反应。
    用早了，就是白白浪费；而用晚了，则是白白浪费生命……
    量产的玩意，效用就是这般坑爹。
    夜色渐浓。
    苏枚的呼吸声渐趋平静悠长，似乎已然睡去。
    无聊地盯着跳动的烛火，常枫的神色也渐恍惚。
    ……
    “长风，长风！”
    老墨低声喊了两句，常枫飘忽的意识稍稍恢复。
    “昨晚没休息好，怎么心不在焉的？”老墨询问道。
    闻言，常枫默默苦笑。
    跟诡异住一屋，能休息好那就怪了。
    昨晚他可是连个瞌睡都没打，一直守夜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好在婚宴结束时已近五更，他实际也没守多久。
    诡异变化的苏枚倒是睡得踏实，一晚上轻声呼噜和磨牙就没停过……
    天才一亮，管家便来到他们屋前，叫众人准备白日里的工作。
    说来也怪，从前院过来的管家丝毫没有提及有关桥天尸体的事情。
    就好像桥天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老墨试探着询问管家，有关昨晚婚宴的事情。
    对于昨晚的发生事情，管家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
    而听到婚宴二字，管家登时脸色骤变，厉声呵斥老墨守好仆役的本分。
    这不……
    常枫和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墨扛起两把扫帚，来到梨园深处装模作样地扫起落叶来。
    “别提了，守了一整夜，觉都没睡。”常枫叹声道。
    常枫此言，听得老墨一阵皱眉。
    “长风啊，你该不会是怜香惜玉了？”老墨看了眼常枫说道，“这次副本里就这么几个资深者，少一个是一个，该新人承担的事情你可别自己全揽下。”
    本来依老墨的性格是不爱规劝队友的，但桥天的离奇死亡让他平添了一分危机感。
    常枫点了点头，他自是听出了老墨言语中透露的善意。
    “你的任务倒计时还有多久？”常枫询问道。
    老墨听罢，对着虚空一阵操作后说道：“64个小时，37分钟。”
    常枫打开个人面板对照一番，发现老墨的报时准确无误，不禁松了口气。
    好在老墨没被替代，资深者果然抗造些。
    “我建议每次分开再见面，轮流报一下剩余时间，下次轮到我先说。”常枫说道。
    “我没意见，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墨疑惑地看了眼常枫。
    莫不是他外出探索时有什么额外的情报没对其他人讲？
    “哎……我怀疑苏枚已经被诡异替代了。”常枫叹了口气，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通。
    “照你说来，连任务剩余时间都不知道，她确是诡异无疑了……”老墨点了点头。
    “没有打草惊蛇，你做得很好！安全地近距离观察诡异，多好的机会啊……”说到这里，老墨的双眼都泛起了亮光，“要不咱俩换一换？我去守夜怎么样。”
    提起诡异，老墨仿佛换了个人，兴奋得像是粉丝面基到了偶像。
    嘶……
    见到老墨这狂热的样子，常枫胳膊泛起鸡皮疙瘩，就连困意都淡了。
    “我倒是没意见，问题是你怎么跟苏枚解释？”常枫说道，“解释不清的话不是打草惊蛇了？”
    “这倒是……”想到这儿，老墨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
    “等会儿，调查局那个京哥今天不是要和苏枚一起打扫前院？”老墨忽地想起。
    “是啊……”常枫说道，“可惜他俩是跟着管家走的，我没机会单独同他讲。”
    “哎，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
    “我跟你讲，白天可是探查楚府的好机会。”
    前院的一处角落，京哥对苏枚低声说道。
    管家将京哥和苏枚带到了前院，便自顾自地进了大堂。
    眼下前院空荡荡，只剩下这二人在此。
    “你是新人没什么防身手段，一会儿就负责替我放哨。”京哥说道，“见到有人来，你就大声问好。”
    “没问题。”苏枚盯着京哥，随后眨了眨眼附和道。
    “你别太紧张，依我目前的判断，晚上应该是诡异的活跃期，这也是桥天的死因。
    婚宴结束后，所有的诡异现象都消失不见，我怀疑白天应该是它们的蛰伏期。”京哥低头扫着地，一边解释道。
    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苏枚表情正变得越来越奇怪。
    “那么我们先去哪里搜索呢？”苏枚低声问道。
    见到京哥还在犹豫，苏枚提议道：“书房怎么样？”
    “为什么去书房？桥天不就是疑似死在那里吗？”京哥转身惊讶地看了苏枚一眼，他发现眼前这个新人比想象的还要大胆。
    紧盯着京哥看了会儿，苏枚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微笑。
    “正因为危险，所以才要趁着‘蛰伏期’去呀。”

 第109章 新鲜食材

    面对苏枚的提议，京哥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
    不得不说，苏枚的这个建议对使徒而言颇具诱惑力。
    然而，他想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有关蛰伏期的说法，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现在不好贸然去书房。”京哥说道：“现在只是第一天，等我们真正确认了有蛰伏期这件事，再去不迟。”
    虽然副本难度是c级，但这仅代表使徒的实力能勉强在核心诡异手中存活。
    花姐分析过，桥天未必就是新人。
    探索一个疑似资深者折戟的场所，更需要足够的谨慎。
    “好，那听你的。”
    苏枚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随后她若无其事地说道：“那我们待会去哪里？”
    “今天先稳健一点，尽量避免和府内的三人产生冲突。”京哥想了想说道。
    京哥的想法同样也是调查局关于低等级使徒的建议，即在情况不明时避免与疑似诡异者产生过多交集。
    “那……我们就扫地？”苏枚说道。
    “当然不是。”京哥立即说道。
    他只是稳健，又不是怂。目前是搜集信息的最好时机，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京哥盘算着楚府理论上的雷区，随后说道：“我们……去少爷的婚房看看。”
    昨晚新娘死的时候，他和常枫并未在婚房待多久，且注意力全在新娘身上。至于房间的细处，倒还真没怎么仔细看过。
    “好呀……”
    苏枚一边说着，当先便收起了扫帚，朝一旁的小道走去，看这方向正是婚房无疑。
    看着苏枚的背影，京哥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你……知道婚房怎么走？”京哥轻声询问道。
    闻言，苏枚的背影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若无其事说道：“知道呀，昨晚管家让我给新娘送过吃食。”
    “你怎么不走？”
    苏枚回过头，看了眼面色铁青站在原地的京哥。
    “你……是什么东西？”京哥戒备地退后一步道。
    “又被发现了？这次是为什么？”苏枚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
    “昨晚守在婚房的丫鬟说过，新娘进屋不过两刻。等我和长风前去时，屋中并没有你口中的吃食。”
    苏枚这话近乎承认，京哥也不敢懈怠。
    他一边说话分散苏枚的注意力，一边手指快速划过虚空。
    “我想，新娘在自杀前应该不会有心情将东西吃得一干二净？”京哥话毕，一柄黄铜打造的鎏金金刚杵已出现在他手中。
    京哥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他惊讶地发现苏枚的表情正在逐渐扭曲。
    一种病态般的惊喜神色出现在她脸上。
    构成她面部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震颤和蠕动。
    “嘿……咯咯……”
    苏枚嘴里发出一声扭曲的笑声。
    “虚无取物，终于等到了……你是仙乡之人！”
    ……
    与此同时，后院扫地二人组还在装模作样地清理落叶。
    老墨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呼……时间差不多了。”
    “是啊，该去门房那里取食材了。”常枫应声说道。
    管家临走前曾经吩咐过两人，楚府每天的食材会定时放到后院门房处，他们每日早晨需取来食材送至灶房。
    “走，一起。”老墨将扫帚扔到一边。
    二人穿过架在湖面的廊桥，来到楚府后门的门房处。
    果然如管家所言，在门房的地上有一个盖有红布的篮子。
    “喂喂喂……我怎么看这个篮子好眼熟啊？”看到眼前形质熟悉的木篮，常枫脑袋里警钟狂响。
    老墨自是不知常枫的想法，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否安全，紧接着便走上前去。
    “还挺有分量。”老墨提起篮子掂了掂说道。
    这时老墨回过头，正看到常枫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篮子有问题？”老墨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倒也不一定有问题……”常枫说道。
    “不一定……那就是有喽？”常枫越是如此说，老墨越感觉发毛。
    “你丫有话倒是快说啊！”老墨忍不住骂道。
    “额……昨晚的杂役递给过我一个一模一样的篮子。”常枫说道，“里面装着一颗人头。”
    “要不，咱们揭开看看？”望着沉默的老墨，常枫促狭道。
    “揭呗，真有什么幺蛾子咱俩就在这办了它。”老墨吭声道。
    “那你倒是揭啊？”看着嘴硬但身体却一动不动的老墨，常枫不禁催促道。
    “你来……”
    老墨一脸平静地将篮子递给常枫。
    “先前我取篮子时已经承担了风险，依照风险平摊的原则，现在该你动手了。”老墨解释道。
    “行啊。”
    常枫倒是没有犹豫，从老墨手上接过篮子便将红布掀开半截。
    “里面是什么？”老墨询问道。
    常枫揭开的缝隙太小，他的角度看不见篮子内部。
    “好消息，篮子里没有人头。”常枫说道。
    “我就说嘛，白天哪有这么多鬼事。”老墨说着走上前，将篮子上的红布一把掀开。
    紧接着，看清篮子装着的东西，老墨直接愣在了原地。
    “坏消息是……这俩腰子看着像是人的。”常枫补充道，“嗯……这半截胳膊和大腿看上去也是。”
    “你怎么不说话？”常枫看向老墨疑惑道。
    “你丫……说话只说半截的毛病什么时候改？”老墨感觉自己的胃有瞬间颤抖了一下。
    虽说他没少见过死人，但这种被分解得整整齐齐的身体零部件他还真没见过。
    这已经超脱了恐惧的范畴，甚至应该归类到恶心那一类去了。
    虽然老墨是资深者，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些，也颇觉胃有些顶不住。
    “话说回来……今早桥天的尸体正好不见了？”
    常枫对着老墨的胃又补了一刀。
    “呼……我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老墨脸色铁青地说道，紧接着他憋起一口气，走出了门房。
    老墨走后，常枫平静的脸色忽又沉了下来。
    这些“食材”的出现，打乱了他心中的一些思路……
    “欣赏完了？”
    老墨缓了片刻，脸色已恢复正常。
    看着提篮走出门房的常枫，也有了揶揄的心情。
    “63个小时，48分钟。”常枫先是对了个暗号，紧接着又询问道：“老墨，你背包里有没有带吃的？”
    “没有……”老墨一愣，紧接着回答道。
    “那我们这三天吃什么？”常枫问道。
    常枫的这个问题难住了老墨，这楚府的湖里连条鱼都没有，他们总不能抱着树啃？
    “那我换个问法。”常枫想了想，“除了存活三天，有没有其他方式完成系统任务。”
    “有！”老墨笃定地说道，常枫的这个问题正在他的知识领域。
    “解决掉副本的核心诡异，就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不仅如此，还能解锁额外奖励。”老墨解释说道。
    随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常枫。
    “你的意思是……”
    见老墨已然猜到，常枫也不再隐瞒。
    他扬了扬手上的篮子说道：“系统虽然没节操，但总不至于逼我们啃这个？”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已踏上廊桥。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水声。
    常枫二人连忙看去，只见靠近湖边的水中，潜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第110章 碰壁

    “那是……什么东西。”老墨疑惑道。
    二人靠在廊桥的围栏上一顿猛瞅，只能隐约看见水下有个红色的玩意在游动。
    哗！
    又是一阵水声。
    红影钻出水面，二人这才看得真切了些。
    那是个披着红色戏袍的人。
    暴露在戏袍外的皮肤异常苍白，湿答答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这也是他们在楚府白日里见到的第二个人。
    那人身上裹着戏袍，赤脚走上了湖岸。从戏袍下露出的小腿来看，似乎极为消瘦。
    “oi！”
    正当人影要走入林中之时，常枫忽然对着他一声高呼。
    红衣人影的肩头明显颤抖了一下，似乎被常枫的这声招呼吓了一激灵。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找寻着发声者。
    常枫二人这才隐约看清他的相貌。
    此人看上去二三十岁年纪，只是面容憔悴干瘦，眼窝深陷，看上去整个人都快脱了形，似乎是营养不良的症状。
    很快，红衣人影便发现了廊桥上的两人。
    “你们……是他新招的仆役？”他开口说道。
    他的声带似乎受过伤，声音沙哑刺耳难听。这颇有辨识度的嗓音，让常枫立刻想到了眼前是何人。
    常枫的胳膊被老墨撞了一下，他扭头看去，只见老墨在栏杆的灰尘上写出了“少爷”二字。
    看来他也同样猜到了眼前之人身份。
    只是在管家口中，少爷明明是患了疾病，不宜出门。
    却不知怎的，大白天的居然跑到了湖中洗澡。
    常枫站在廊桥上，又向前多走了几步，靠近少爷更近了些。
    “正是管家招的仆役。”
    常枫扬了扬手中的篮子说道：“这不，我们刚从门房处取来了食材，想问问怎么做才合您的胃口。”
    “不必了！”
    望着那盖有红布的篮子，少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恶心和厌恶。
    “我自有吃的，做好以后也不必给我送。”少爷一边说着，一边朝花园深处走去：“给你们个忠告，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
    很快，少爷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径深处。
    “你感觉到了吗？”常枫说道。
    “他好像……知道篮子里装着什么。”老墨摸了摸下巴说道。
    “是啊，这个楚府少爷，给我的感觉倒像个正常人。”常枫思索道。
    “楚府这鬼地方还能有正常人？”老墨反问道。
    “肯定有啊，还记得系统给我们的限制吗？”常枫说道。
    “禁止使徒在普通住民面前使用不符合时代、人物背景的物品。”老墨回忆了一秒，随即一字不差地复述道。
    “是啊，楚府若是没有正常人，系统又何必画蛇添足呢？”常枫说道。
    “嘶……这倒也是。而且他对篮子里的人肉也很厌恶。”老墨后知后觉道，“这样说来，安排我们取人肉的管家定是有问题了。”
    “倒也未必，也许食材被调包了。”常枫说道。
    “这好办，把这篮子东西做成菜端给管家，就知道有没有被换过了。”老墨笑道。
    “反正做饭的人不是你？”常枫看了眼老墨道。
    “风险平摊原则……”老墨耸了耸肩。
    “话说回来，你刚刚怎么突然跟少爷打招呼。”老墨忽然严肃道，“你就不怕那玩意是鬼？”
    “不是还有你嘛！真是诡异不是更如你意？”常枫说道。
    老墨竟然想要和诡异苏枚独处一间，可见其对诡异的研究已近痴迷。
    “那不一样，我想和你换房间是因为苏枚暂时没有攻击性……”老墨狡辩道。
    他们真理学会只是喜欢研究诡异，而非喜欢作死。虽然这二者在常枫看来基本是一个意思……
    “说真的，这些“食材”的出现，让我改了主意。”
    常枫对着老墨晃了晃手上的篮子正色道：“或许，系统是想让我们更积极地介入剧情当中。”
    ……
    花姐拧了拧抹布，擦拭着面前的灶台。
    这间火房里厨具齐全，水缸中打满了干净的饮水，角落的柴火堆成半人高。
    相较于打扫前院后园，她的这份工作无疑更为清闲，只需等待食材送来便是。
    当然，在同伴都离开后，独处一室的她无疑有些危险。
    但好在有京哥送给她的符篆傍身，也不是毫无还手的资本。
    想到这里，花姐将怀中的符咒往里塞了塞。
    这张脆弱的黄纸便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火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花姐，快出来！”门外响起京哥的呼喊。
    花姐疑惑地站起身，这个时间京哥应该在和苏枚一起打扫前院，不知为何独自跑了回来。
    打开火房的大门，花姐随即便看到了远处踉跄跑来的京哥。
    只见京哥所穿的粗布麻衣上遍布着猩红的血渍，似乎是经过了一场大战。
    “天啊……你怎么样？”花姐颤声问道。
    “苏枚有问题……有东西顶替了她！”京哥抬头看向花姐道。
    “啊？可是我昨晚根本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花姐惊讶道。
    “哎……我猝不及防下被她偷袭得手。”京哥叹了口气，“好在是勉强活下来了。”
    “那我们……要逃吗？”花姐问道。
    “楚府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京哥说道。
    “那在伙房躲一躲，至少比房间里安全些。”花姐说道。
    “好。”
    京哥点了点头，朝着花姐所在的伙房走去。
    花姐后退一步侧身，将进入伙房的路让了出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花姐，京哥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浅笑，随后跨步朝屋里走去。
    哐当！
    正当京哥要迈进火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将他的身躯震得后退五六步。
    在伙房的附近，似乎萦绕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你干了什么？”京哥怒道。
    “你果然是假的。”花姐颤声道，眼前这个“京哥”竟然认不出自己送出去的符篆。
    她惊魂未定后退两三步，砰的一声将伙房门关了起来。
    在和京哥的谈话中，她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京哥真的被诡异变身的苏枚所欺骗偷袭，那怎么可能不防备曾和苏枚共处一室的自己？
    这般毫无顾忌地进屋，仿佛料定了她不是诡异一样。
    这些行为放在调查局的官方人员身上根本不合理！
    是以，她偷偷将京哥所赠的结界符篆贴在伙房墙壁上，果然一击建功。
    京哥愤怒地再次撞向房门，屋里传来花姐的惊叫。
    这次，传来的反弹力道弱了不少，诡异所化的京哥只退后了两三步。
    京哥正要再撞，忽听后院传来脚步声。
    两道人影从梨园深处踏步走来。

 第111章 血虫再现

    “嚯……这儿可够热闹的。”
    常枫挎着篮子走来，嘴上还一边调侃道。
    “京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一旁的老墨见京哥一身是血，忙询问道。
    见到两人走来，“京哥”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们来得正好！我打扫院子回来，花姐不知何时已经被诡异取代，我正是被她偷袭。”京哥说道：“眼下它被我困在屋子里，我们一起进屋灭了它！”
    “你们别相信他，他才是诡异！”
    伙房中的花姐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忙不迭地对外面喊道。
    外面的人若信了那怪物的话，她可就死定了。
    京哥只说过符篆能挡诡异，可没说过能挡住人！
    听到花姐的话，常枫与老墨忙退后半步，戒备地打量着走来的京哥。
    “怎么办？”老墨低声问道。
    “这事好办。”常枫道。
    “给你十秒钟证明自己不是鬼。”常枫对京哥说道。
    对于他们这些诡异世界的外来者而言，想要证明自己的真伪不要太简单。
    “啊？”听到这奇怪的要求，“京哥”一时间愣在原地。
    “我……昨日和你们一同被管家招收进府……”眼前的这个京哥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话还未说完，对面的二人已然抄起了家伙。
    “你还敢再假一点吗！”老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个铁锥，朝着京哥胸口直刺而来。
    “你……也是仙乡来客！”看着老墨手中的锥子，“京哥”的脸上反倒露出一抹难掩的兴奋。
    “京哥”没有闪躲，眼看着老墨的锥子直直刺进了自己心口。
    一抹黑气从铁锥处腾起，转瞬便蔓延至“京哥”全身。
    拿下了？
    老墨显然也没料到能一击得手，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嘿嘿……”
    被铁锥贯心的“京哥”发出瘆人的低笑。
    他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震颤，黄白的皮肉、脂肪如蜡般熔化滴落，露出了皮下的鲜红血肉。
    不，那些不是血肉。
    是无数盘踞在一起的，蠕动着的血色蠕虫！
    老墨的铁锥刺入怪物的身体，却并未真正伤到那些蠕虫。
    那怪物挥动蠕虫手臂，直朝着老墨的面门袭来！
    “糟！”老墨心下暗道。
    因使用武器的缘故，他与怪物间的距离过于近了……
    正在老墨拼命后退闪躲之时，一道身影从怪物身后浮现而出。
    亭中诡影张开双臂，似拥抱恋人般将蠕虫怪物一把揽入怀中。
    极寒的冷气自诡影身上爆发，瞬间席卷了怪物周身。
    有过直面血伞经验的常枫知道普通攻击对怪物无效，便于第一时间发动了蜃气炉。
    一阵寒气呼啸而过，老墨惊地后退两步。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具栩栩如生的蠕虫冰雕。
    “何等……震撼……美丽。”老墨紧盯着亭中诡影，低声喃喃道。
    诡影的攻击并未因老墨的话语而停下，他的双手更加用力揽紧，冰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砰！
    冰块化作齑粉，里面的蠕虫也随着冰块四分五裂，老墨的铁锥也掉落在地。
    常枫正要停手，却听老墨忽然喊道：“还有活的！”
    近在咫尺的老墨看得更加真切，那些碎冰之中，仍有些许生命力顽强的血虫在奋力扭动着躯体。
    然而未及常枫补刀，残存的血虫自知不敌，便如水般渗入了泥土中，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可惜……”常枫叹了口气。
    他操纵诡影冰封蠕虫之时，感受到了那庞大的蠕虫集合有挣脱的趋势，索性便粉碎冰块以期造成更大杀伤。
    却不想仍有漏网之鱼。
    老墨见常枫收回亭中诡影，眼中精光一闪。
    竟然连掉落地上的诅咒物都顾不上捡，直接冲到了他面前。
    “你……突然凑过来干嘛？”常枫说道。
    “你……是共生者？”老墨眼神炽热地看向常枫，那神情犹如在看一座金山。
    他同侠客一样，将常枫看成了与亭中诡影共生的特殊使徒。
    这也不怪老墨，毕竟如蜃气炉般能驱使诡异的道具，其罕有程度甚至超过了共生者。
    “是……又如何？”常枫反问道，他并不准备暴露蜃气炉的事情。
    见常枫没有否认，老墨的神情更加兴奋。
    共生者！
    对于热衷研究诡异的真理学会来说，共生者简直就是上苍赐予的最好研究对象。
    既可以畅快地研究诡异而不担心反噬，又能观察诡异对人体所造成的影响，好处可谓说不尽……
    “我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真理学会一起搞研究……福利待遇很好的！”老墨激动道。
    看着越来越激动的老墨，常枫不由退后半步，心中暗暗吐槽。
    要不要给你面镜子照照……你这哪像是搞研究，分明是准备研究我！
    一时之间，常枫只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考虑一下……”常枫并未把话说绝。
    真理学会吗……
    常枫将这名字暗暗记下，打算改天找林萱打听打听。
    “你们……不会也是鬼？”
    被常枫婉拒后，老墨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神色，正待继续劝说，却听到远处传来花姐的声音。
    常枫听罢如蒙大赦，连忙上前一步摆脱老墨。
    “给你十秒钟，证明自己不是鬼。”常枫说道。
    “我想想……调查局、商场、口红……”花姐情急之下随口说了几个现代词汇。
    “过关。”常枫说道，“距离结束还有63个小时，20分钟。”
    听到门外的话，花姐愣了一瞬，紧接着她意识到常枫说的是任务时限。
    连忙打开个人面板核对，一查果然准确无误。
    吱嘎……
    惊魂未定的花姐推开伙房大门看向门外的两名队友。
    自进入副本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
    “你们怎么回来了？”花姐问道。
    “这不，给你送午饭的食材。”常枫抬了抬手上的篮子。
    “还好你们来得及时……”想起刚刚死神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花姐不禁啜泣道。
    “行了……别扯这个了，还是想想午饭怎么办！”看着花姐的样子，老墨不禁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还资深者呢，遇事慌成这样！
    哭有什么用，哭能帮你赶走诡异不成？
    “午饭？我倒是会做不少菜式，虽然用不习惯土灶和大锅，但应该没什么问题。”花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了擦眼角止住啜泣。
    “我猜这食材你肯定没做过……”听着花姐的话，常枫嘴角不禁抽了抽。
    想把篮子里的东西做成菜，恐怕得拔叔驾到才行……
    “什么食材？”常枫的话倒是激起了花姐的好奇心。
    “还记得昨晚死的桥天吗？”常枫说道。
    “记得啊……”
    “他的一部分就在这篮子里……”

 第112章 先行者七

    “我说啊……你非要跟我一起送菜做什么？”
    常枫提着篮子走在去前院的路上，老墨则锲而不舍地紧跟其后。
    在伙房中，二人费了好一番口舌，这才让花姐相信他们不是诡异变的。
    这也不怪人家花姐。
    毕竟有哪个正常人会提着一篮子人肉找人做菜呢……
    在这之后，对于怎么处理这些食材，三人又是一番商讨。
    最终，他们决定采纳常枫的建议——将肉块装盘，“原汁原味”地给管家送过去。
    毕竟从少爷的态度上看，楚府中人吃这些玩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管家和老爷若是认可他们的“手艺”，那自然就万事大吉。
    若管家不认可也没关系，他们也可谎称篮子里的食材被人掉了包，只能原样送来。
    这样一来，任他怎么刁难，都有办法搪塞过去。
    常枫自告奋勇地担起送餐的重任。
    他本想借此摆脱狂热的研究员老墨，顺带去前院瞅瞅有没有情报，不料老墨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看这架势，颇有常枫不答应就赖上他的趋势。
    “嘿，我这不担心你一人不安全嘛。”老墨嘿嘿一笑说道。
    “哎……”闻言常枫长叹一口气。
    “我暂时没有加入乱七八糟组织的打算。”常枫果断拒绝道，“而且，你们这所谓的真理学会我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类似复苏教派的邪恶组织。”
    “嗨，你这话说的！”闻言老墨当即急了起来，“我们可是正规组织，有调查局官方授权备案的那种，可别把我们学会和复苏教派相提并论！”
    “不过嘛……”老墨话锋一转，“我们真理学会和复苏教派之间，倒还真有点渊源和瓜葛。”
    “哦？”
    闻言常枫顿时好奇地问道：“什么渊源？”
    “我们真理学会……主张知识共享。只要能承担知识的污染，任何资料均可自由查阅，这则消息也是我无意间看到的。”
    见常枫来了兴趣，老墨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据说，在裂隙灾害出现于世界之前，便已有人进入到诡异世界当中，这批人被称为先行者。”
    这则消息倒是非常出乎常枫意料。
    真如老墨所说的话，诡异世界入侵现实的历史要往前追溯不知多久了。
    老墨继续说道：“最早到达诡异世界的一批人中，有那么一支先行者小队格外出色。
    那支小队曾有七个人，原本是共同合作，互相扶持的一伙人。
    随着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面对的诡异也越来越凶悍，越来越高位……”
    “后来呢？”常枫追问道。
    “后来嘛，听说在一次副本当中，他们直面了诡异世界的至高存在。虽然他们侥幸活了下来，但这次经历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可描述的恐惧与震撼。
    在这之后，他们对人类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产生了诸多分歧，毕竟到了他们那个实力层次，一言一行都足以影响世间大部分人……
    最终那七人小队因所有成员意见不和而解散。
    小队其中一人跑到了国家研究机关，以洞悉诡异为理念创建了真理学会。”
    说起创始人的事迹，老墨的眼神中闪烁着敬仰与崇拜。
    “我们学会的目标是参透诡异的真相，或许人类即便不依靠诅咒物，也能掌握对抗诡异的力量。”
    “的确是很大胆的想法……”常枫赞道。
    “所以……复苏教派也是那小队其中一人建立的？”常枫随即反应了过来。
    “是的……那人的理念较为保守……似乎是打算寻求友善高位的庇护。”老墨皱着眉头说道。
    “竟有这事儿……”常枫咂了咂嘴。
    关于这段历史，他听得是津津有味。
    想不到克青效忠的复苏教派竟有这样的前身，常枫这个瓜可谓吃饱饱。
    现在回想起来，复苏教会遣克青前往雾隐山盗取蜃气炉，会不会并非单纯为了这个炉子，而是山中封印的恶神呢？
    只不过他们的信息来源出了纰漏，山中的恶神早就越狱没了踪迹，等于是白忙活了一场……
    想起那个恶神，常枫就不禁联想到祂挂在自己身上的印记。
    哎，就不该往祂那边想，影响我心情……常枫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他回想起克青曾和他说过的话。
    从克青的语气中判断，夜枭的上头组织和复苏教派间似乎也有些关联……七人似乎又被他找到了一个。
    等等！
    常枫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七人都各自创立了组织……
    那么现今华国，最大的裂隙相关组织是哪个？
    调查局啊！
    据他所知，调查局的某些高层和复苏教派还有物质上的交流。
    妈耶……调查局的创立者不会也是那七人之一？
    想到这里，即便是常枫也有些愕然。
    真理学会的理念是洞悉，复苏教派的救赎之路是庇护，那么调查局呢？
    是怎样的理念支撑着他们对裂隙不断探索？
    现实世界平静的海面下，实则有无数暗流涌动。
    常枫感觉自己只不过隐隐瞥见了些许端倪。
    “哎，你说的有些多了……”常枫叹了口气道。
    过早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一介凡夫俗子而言，也不知是祸是福。
    “嗨，不用客气，这是为了报答你先前出手相助。”老墨自顾自地说道，“一旦被那个蠕虫怪物近身，我会非常麻烦的。”
    “那我拒绝邀请也没关系？”常枫试探道。
    “能答应自然是最好……”
    “别想了，谢谢。”常枫果断说道。
    “以后如果可以，那诡异倒不是不能借给你们研究一下……”常枫想了想，还是留了点回旋余地。
    人家真理学会家大业大，以后没准有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准。
    “如你们创始人那般的先行者，也需要参加副本吗？”常枫忽然想到。
    “这……”老墨听罢摇了摇头。
    “不用参加，还是不方便说？”常枫疑惑道。
    “是不清楚。”老墨直言道，“创始人……失踪很久了。”
    “失踪？”常枫眉头皱了皱。
    这么强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深呼一口气，常枫选择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这些关乎世界的大事，还轮不到自己这个小虾米操心。
    二人谈话间，不觉已来到了前院。
    “诶！”
    老墨忽地提醒了一声。
    常枫顺着老墨的视线看去，前面的青石板上，遗留着一连串血迹。

 第113章 管家有问题

    这串血迹在石板上十分明显。
    二人走上前，蹲下身查看起来。
    血迹颜色鲜红，摸上去还有些湿润，应该是才滴落没多久。
    常枫远远看去，这串血迹沿着石板一直延伸到大堂后的厢房。
    看方向，似乎是昨晚新娘出事的那个婚房。
    “调查局的人这么不顶事？”老墨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
    京哥和假苏枚打扫前院，至今还下落不明。
    眼前这些血迹，极有可能便是他逃跑时留下的。毕竟前院除了他似乎也没什么正常人了。
    “怎么说，要不要去捞他一手？”老墨啧声说道。
    能逃命，说明还有得救……
    毕竟这才第一天，死的人太多难免会影响到通关。
    面对老墨的提议，常枫罕见地摇了摇头：“走，去大堂。”
    “不救？”
    老墨有些惊讶，在短暂的相处过程中，他并不认为长风是那种无脑的冷血之辈。
    “你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老墨恍然道。
    “不是可能，是必然有陷阱。”常枫起身说道。
    “哦，此话怎讲？”老墨闻言又看了两眼血迹，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血迹的形状有问题。”常枫倒也没藏私，直接点了出来。
    “几乎所有的血迹大致都呈正圆形四溅，这表明血滴下的时候，只有向下的加速度。”常枫想了想说道，“就像……唔……雨滴一样。”
    “而一个受伤逃命的人，显然不可能如此闲庭信步地慢慢散步。”老墨此时也明白过来。
    常枫点点头，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走，送饭去。”常枫说道。
    二人没走多远，主厅已出现在前方。
    迈步走进阴冷的大厅，虽说现在是白天，但给人的感觉似乎比晚间还要阴森些。
    “管家在吗？”常枫对着后堂高声询问道。
    然后后堂静静悄悄，既没有管家的回应，就连那个老爷也不知去向。
    “要不把饭留这儿，我们先回去？”
    在大堂等候了片刻，老墨有些不耐地说道。
    “你着急可以先回，我准备多等一会儿。”常枫说道。
    他此行送饭的主要目的便是打探管家的态度，若将篮子撂在这儿他可算是白跑一趟。
    “我倒也不急……”见常枫不准备离开，老墨也发挥了狗皮膏药的优秀潜质。
    “你们来干什么？”
    正谈话间，一道阴森的声响从他们背后传来。
    二人急忙转身，却见管家不知何时从堂外走了进来，就阴恻恻地站在二人背后注视着他们。
    “火房已将午膳做好，托我们送来。”面对这惊悚一幕，常枫倒是淡定地解释道。
    闻听此言，一旁低头的老墨顿时咧了咧嘴角。
    常枫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确：饭是厨房做的，做得不好找厨子去，我就是个送菜的。
    若管家对篮子里的东西不满意，他轻易便能将问题甩给花姐。
    未等上头发难，便先将锅甩好，可谓是深谙职场生存法则了……
    “做好饭怎的不亲自来送，还得托你们来。”
    管家听罢也没多计较，走上前来伸手接过了篮子。
    随后他抬起另一只手，在老墨紧张的神色中，一把掀开了篮子上覆盖的红布。
    看着管家的动作，常枫眯了眯眼睛。
    他早早便打开了装备栏，一旦管家翻脸他随时可以动手。
    “不错，这次的掌灶做得倒最为新鲜。”
    出乎他所料，管家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红布盖了回去。
    能不新鲜吗……零分熟，连水都没焯过……常枫心中暗道。
    “好了，这没你们的事了，记得将后院扫干净些。”
    管家说着，提起食盒便走进堂后的暗室。
    常枫眼看着管家的身影逐渐走远，身旁传来老墨的呼气声，显然他也松了一口气。
    “管家……不对劲。”
    二人从大堂出来，老墨忽然低声对常枫说道。
    “什么意思？”常枫疑惑道。
    管家的不对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老墨此言显然另有所指。
    只见老墨手掌一翻，一个漆黑的铁锥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后院里和虫人缠斗时，他所使用的武器。
    “我的棺材钉在触碰到目标后，携带的尸气会缓慢腐蚀诡异。”说到这里，老墨面色有些凝重。
    “在管家的身上，萦绕着一丝和钉子一样的气息。气息极淡，再过一会儿便要感受不到了。”老墨补充道。
    “你的意思……先前扮作京哥袭击花姐的就是管家？”常枫看了眼老墨。
    “要么他刚刚接触过那几条血虫，要么根本就是他……”老墨说道。
    “咱俩既然已经试探出了那些血虫的强度，要不要回头把他给扬了？”老墨突发奇想提议道。
    在他看来，这名神秘的管家极有可能便是副本的核心诡异，通关或许已近在咫尺。
    “没那么简单。”常枫摇了摇头。
    “在后院时，我已经冻碎了绝大多数血虫，但管家却好似没什么影响……”常枫说道。
    “你的意思是……”
    “楚府里不知潜藏着多少血虫。”
    常枫的想法很简单，已知那些血虫有模仿人的本事，想来昨晚婚宴上凭空消失的仆役嘉宾，或许都有可能是血虫所化。
    真是这样的话，楚府内到底潜藏着何等数量的血虫？
    这帮血虫表演了一晚上话剧给他们看又是为何？
    这帮血虫晚上可以幻化如此的人，偏偏白日里只变了京哥和苏枚两个。
    似乎那些虫子在白天不甚活跃……
    那这就有趣了。
    晚上活跃时不对他们出手，偏等到白日里才出手袭击？
    常枫隐隐有种感觉，诡异的这一连串不合理的举动背后，定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这显然与那所谓的“仙书”脱不开干系。
    “嘶……那可麻烦了……这还能提前通关吗？”闻听此言，老墨也皱起了眉头。
    想起那凭空渗入土壤的血虫，他只觉得楚府之下竟无一处安全之所。
    一只虫人便已如此难缠，真来个十只八只还不凉透了？
    这也难怪桥天莫名其妙死在半夜。
    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老墨叹道。
    “你这是去哪儿？”老墨忽然说道。
    在他感慨之时，常枫已朝着前院的一幢建筑走去。
    “我准备拜访一下那个少爷。”常枫说道。
    血虫既然已开始对使徒们动手，那么今晚未必会像昨天那般安全。
    故而，确定少爷是否真是正常人十分重要。
    毕竟他也很好奇，一个正常人是如何在血虫的环伺下存活这么久的……
    这或许是他们能否安全度过今晚的关键！

 第114章 血虫夺寿

    少爷就在屋里。
    常枫只敲了三下，沉重的房门便被打开。
    少爷的脸出现在门后。
    这次距离很近，常枫看得更加清楚。
    虽说称其为少爷，但眼前这人可完全和年少不搭边。
    他的脸色苍白，似乎很久没有晒过太阳，脸上的胡须也不知多久没修剪过，看上去就像个邋遢的中年宅。
    房门推开的瞬间，一股古怪的中药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常枫轻轻嗅了嗅，这味道和他们第一次来时闻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浓烈些。
    看到门外的二人，少爷一言未发，径直将进屋的路让了开来。
    见状，常枫和老墨也不客气。不仅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还反手带上了房门。
    一进入房间，常枫立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京哥？”老墨发出一声惊讶地低呼。
    想不到失踪的京哥竟然出现在了少爷房中。
    京哥躺在床榻之上，似乎陷入了昏迷。
    麻布的仆役服上渗出殷红的鲜血，看上去颇为凄惨，似乎和假苏枚的对抗中并未占得什么便宜。
    常枫转头，悄然递给老墨一个眼神。
    他也不知眼前这少爷和京哥是否为血虫所化，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你是在担心那些虫子？”少爷似乎看穿了常枫的想法，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他似乎格外了解那些在楚府肆虐的血虫。
    “您……就不怕我们或他是那虫子变得？”常枫眯起眼睛，指了指床榻上的京哥询问道。
    “怕的话就不会给你们开门了。”少爷冷声说道。
    随即他抬起一只手，指向桌上正燃烧着的蜡烛。
    “那些虫子厌恶这蜡烛的气味，一般不会主动来我这儿。”
    随着少爷的指引，常枫这才发现，这满屋中药的气味实则是来源于桌上这根通红的蜡烛。
    他忽然醒悟，难怪管家在带领他们拜见少爷时并未进屋，感情是这古怪气味的功劳。
    而少爷之所以装病不出，也是为了在这屋里躲避。
    看着桌上燃烧的红烛，老墨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知道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们这一趟算是来值了。
    得想个办法把蜡烛弄到手……老墨心中不禁打算道。
    “那些血虫……到底是怎么来的？”老墨开口询问道。
    眼前的这位少爷似乎知道不少事情，趁着眼下的机会最好能盘问清楚。
    对于此事，少爷似乎并未打算隐瞒。
    他凝视着燃烧的红烛，眼神逐渐恍惚起来。
    “多年以前，仙人临府，曾赠与我楚家一纸仙书，此事在镇里早有流传。”少爷话锋一转，“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仙人留下的不只有仙书，还有一只血虫。”
    “原来如此。”常枫啧了啧道。
    不出他所料，楚府异变的根源就在那所谓的“仙人”身上。
    “仙人将血虫寄养在楚家，作为报酬，仙书上除了记载有血虫的饲养掌控之法外，还被仙人留下了一式仙法。”
    “什么仙法？”老墨惊讶道。
    想不到这诡异的血虫竟是人为培养而来，一时间他对这所谓的仙书充满了兴趣。
    “血虫夺寿！”少爷凛然道。“此法需找一纯阴之人，以血虫为媒介，将此人的剩余寿元全部渡入己身。”
    老墨听罢脸色微变，如此阴狠歹毒的手段，竟能称之为仙法？
    如此看来，传下此术的仙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常枫则眉头皱起，他不禁想起了进府时递给管家的黄纸，其上便是记载着他们的生辰。
    当时苏枚直接念出了她黄纸上的内容。
    记得应该是……癸亥年 癸亥月 癸亥日 癸亥时！
    对于这民俗之事，常枫倒也听说过。
    所谓纯阴之人，便是生辰的年月日时辰都属阴，莫非苏枚最先遇难便是由于她扮演角色的命格？
    “我原本并不知道这事，几年前，我与……戏子阿梅相识私定终身，却遭老爷的强烈反对……”并未注意到常枫的思索，少爷自顾自地向下说道。
    “后来我们听了管家的提议，找算命先生算了八字。”
    说到这里，少爷下意识地瞥了眼一旁的墙壁。
    常枫顺着少爷的视线看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张被装裱过的字帖，上面写着少爷与戏子二人的生辰。
    这少爷也是多情，竟将这伤心之物一直留到了现在。
    “老爷也因此知道了……阿梅竟是纯阴命格，立刻便应下亲事广发请帖，打算等阿梅入府才好下手。”
    “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去书房偷听，在老爷和管家的谈话中，我意外得知了他竟是要取阿梅性命来延寿……”
    说到这不堪的过去，少爷的脸上显露出痛苦之色。
    自己父亲要自己媳妇的命，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我将此事告知阿梅，打算趁夜私奔，却被值守的家丁发现。他竟丝毫不顾父子情分，将我二人关押起来。遂草草举办了婚礼，便等婚后举行夺寿仪式。”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阿梅宁死也不顺他的意，于婚房自尽。”
    “纯阴之人罕有，他铤而走险，趁着阿梅刚死没多久，强行发起了夺寿仪式……”
    “看来是失败了？”常枫问道。
    眼下楚府血虫肆虐，想来是那仪式出了什么岔子。
    “失败了一部分……”少爷摇了摇头说道，“血虫失去了控制疯狂繁殖，将楚府所有活物都吞噬一空。”
    “仪式虽然失败，但老爷的灵魂却和血虫纠缠在了一起……”
    还不止呢……那阿梅的灵魂也同血虫一起附在了伞上。常枫听到这里心中暗道。
    少爷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白日里老爷的意识占了上风；夜间血虫活跃之时，主导者便成了血虫。”
    “而我，则因祸得福，血虫中有老爷的意识，难以对我下手。”少爷叹息道。
    “为什么对我们说这些？”常枫问道。
    “你们……和之前招来的那些人不同。”少爷说道，“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你想我们做什么？又能给我们什么？”常枫直接问道。
    少爷想了想，站起身吹灭了桌上的半根蜡烛。
    将蜡烛连同烛台一起递给二人，少爷说道：“老爷的化身只会在夜晚出现，在他面前点燃蜡烛，他的实力会被削弱，趁此机会……送他安息。”
    “楚府里的一切，早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刻了。”少爷说罢，颓然坐回椅上。
    “蜡烛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常枫问道，毕竟据少爷所说，夜间占有主导地位的可是血虫本体。
    “没关系，我的房间早就腌入味了。”少爷想了想说道。

 第115章 孝出强大

    “老爷死了之后，那些血虫会怎么样？”
    常枫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老爷的灵魂和祖虫融为一体，将那只祖虫消灭，剩下的其余所有血虫都会分崩瓦解。”少爷解释道。
    闻言常枫和老墨对视一眼，若真如此，作为副本核心诡异的血虫群消散自然也就意味着任务完成。
    “那页仙书又在哪里？”老墨此时询问道，对于饲养血虫这件事他似乎很感兴趣。
    “我也不知。”少爷说罢摇了摇头。
    “也许在书房，也或许被他随身携带。”少爷想了想说道，“若你们真能让他解脱，到时想必能够找得到。”
    “你们……还有何事？”少爷紧接着问道。
    见少爷言辞中有送客之意，常枫二人也不磨叽，起身向少爷告辞。
    “记得将你们的同伴也带回去。”少爷淡然地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
    ……
    拜别了少爷，常枫与老墨一人一边架起昏迷的京哥朝住处赶去。
    “干得不错……”
    没走多远，便听到背后的京哥忽然开口说道。
    二人忙停下脚步将京哥放了下来。
    “嚯……你没晕啊！”常枫奇道。
    要知一个人沉睡时的呼吸节律是很难装得出来的，调查局的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连这个都教……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醒了，只是不确定少爷是敌是友，所以一直在装晕。”京哥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先对个暗号。”常枫说道。
    “啊？什么……”
    “少废话，天王盖地虎！”
    ……
    丫你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戏剧台词的……京哥一脸震惊地暗自吐槽。
    “宝……塔镇河妖。”京哥只觉这台词颇为羞耻，但还是一脸无奈地对出贯口。
    若是不对这暗号，眼前之人怕是真能对自己下手……
    想到这儿，京哥本已止血的胸腹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确定了眼前的京哥并非诡异假扮，三人的话题也随之回到正轨。
    “话说，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老墨询问道。
    “一言难尽啊……说出来怕你们不信，那苏枚竟然是血虫假扮的！”
    “……”
    “……”
    “你们……知道这事？”望着面面相觑的二人，京哥顿时有些绷不住。
    “丫这么大事居然没人和我说一声！”京哥不禁骂道。
    “这不是没机会说嘛。”常枫赔笑道。
    “哎……算了，也不怪你，其实告诉了我怕也没用。”京哥叹了口气说道。
    “此话怎讲？”
    “我并非被假苏枚所伤。”京哥说道。
    “那诡异虽然棘手，我倒也能勉强应对保命，只是在我对峙之时，有东西从后面偷袭了我……”
    “什么东西？”常枫问道。
    “没看清楚，我回头时身后空无一物。”京哥龇了龇牙道，“我怀疑是管家那个老阴比干的。”
    “有可能……”老墨道。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偷袭你，并且转瞬消失的，应该也是血虫无疑了。”常枫说道。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血虫钻入地底消失不见的场面。
    这楚府看着空空荡荡，实则是个虫窝啊。
    踩着粗糙的青石板，常枫只感觉脚下的土地里沉睡着无数血红的虫子。
    “今晚有什么打算？”老墨问道。
    既然从少爷口中知道了这么劲爆的内幕，又到手了能削弱诡虫的蜡烛，作为资深者的他自然是不想安稳苟到三天后的。
    “今晚之前，我的生存值和体力大概就能彻底恢复。到时我们三个资深者，不愁拿不下那个老爷。”一贯沉稳的京哥此时也面露狠色。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被诡异偷袭重伤后，他自是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望着蠢蠢欲动的两人，常枫的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
    是夜。
    楚府张灯结彩。
    红绸满树，仆役络绎。
    昨晚出现过的婚宴场景，今夜又再度重现。
    常枫真的怀疑，这帮血虫是不是白天睡够了，晚上没事干。
    但即便是少爷，也说不清楚此间变化的缘由。
    行走在红绸之间，常枫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虽已知道眼前一切均为血虫演化，但近距离观察下竟也发现不了丝毫破绽，一时间他倒觉得颇为神奇。
    这血虫如此诡异奇妙，也难怪那所谓的仙人要找人领养了。
    只是这养殖规模貌似搞得太大。
    也不知道是何等数量的血虫，才能演化出如此壮丽的场景……
    好在，一切的事情都要在今晚画上句号。
    行走片刻，仆役的小院出现在常枫面前。
    随口招呼了几句，其中两扇门扉便应声而开。
    老墨和已经恢复元气的京哥推门走了出来。
    “花姐呢？”常枫问道。
    京哥朝屋里努了努嘴：“她没有手段，去了也是累赘，我让她在屋里躲好。”
    二人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早在花姐被诡异堵门时，他们便猜到了花姐手段可能非常有限。
    “那就出发。”老墨说道。
    三人结伴，朝着前院而去。
    似是为了迎接他们，一名仆役正朝着三人赶来。
    “前院缺人手，管家吩咐我将你们带过去。”仆役说道。
    常枫等人毫不犹豫，跟在仆役身后便往前院而去。
    来到前院。
    四周极为热闹，忙碌的场景和昨晚一模一样。
    靠近大堂，管家正站在门外。
    他的脸上挂着不明笑意，紧盯着赶来的三人。
    京哥没好气地看了眼管家，白日里偷袭自己的八成就是这老东西。
    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一时间也没准备和管家发作。
    “大厅里正缺人手，你们三人快去帮忙。”管家此时开口说道。
    许是他们今天来得早的缘故，三人没有被分派到各处，而是同时被安排了大厅里侍应的工作。
    京哥点了点头，当先走入大堂之中。
    他昨天晚上便是在大堂工作，早已是轻车熟路。老墨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常枫路过管家身侧，正欲进入，却忽然停了下来。
    “管家，我这有件事想汇报。”常枫看向管家说道。
    “什么事？”管家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负责打扫前院的苏枚不见了，您看接下来的活计怎么办？”常枫询问道。
    “这好办，你送完吃食后顺便帮忙打扫一番。”管家安排。
    安排完了工作，管家便催促道：“没什么事就进去帮忙。”
    问题问罢，常枫走了进去。
    只是脸上多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大堂中坐满了面无表情的宾客，老爷肥胖的身躯就座于正中。
    京哥和老墨已走到附近，照应着桌上的宾客。
    常枫环视一圈，也挑了一处没有仆从的角落走去。
    对于晚上的斩首计划，三人早已商量完毕。
    这场婚宴的后半场，会有一件意外之事发生——便是新娘自杀。
    届时，老爷会赶往婚房查看，那也是他身边的人手最少的时候。
    这便是三人计划里，为他定下的死期。

 第116章 少爷的谋划

    “不好了，新娘子自杀了！”
    宴席过半。
    剧情果然如昨晚一般重现。
    报信的丫鬟匆匆赶来，将这个噩耗告知众人。
    老爷惊慌起身，在仆役的簇拥下，颤颤巍巍地朝后堂走去。
    只不过这份惊慌不是因为儿媳妇的死，而是给自己续寿的对象出了岔子。
    毕竟以他这把年纪，有生之年还不知能否再遇到一个纯阴之人。
    常枫三人互看一眼，立即混迹在仆从中跟了上去。
    穿过狭长的回廊，一行人等赶到了婚房前。
    进入屋内，身着嫁衣的新娘倒在床榻之前，脸上还涂抹着厚重的戏彩，让人难以看出其真实相貌。
    见此情景，老爷急忙上前，俯身查看起新娘的情况。
    京哥则趁此时机，悄悄掏出从伙房顺来的火折子，点燃了少爷给予他们的那半根蜡烛。
    红烛静静燃烧，烛芯上竟是蓝绿色的火苗。
    白色的烟雾顺着火苗蒸腾而上，一股浓烈的中草药气味随着烟雾顿时弥散开来。
    最先有反应的是挂在房梁上的红纱。
    这些红纱与装潢，亦是由血虫所化，只是与构成人形的血虫相比，它们无疑更为单薄。
    在烟雾的熏陶下，红纱与窗花渐渐开始蠕动，似乎有了现出原形的趋势。
    没片刻，在场的诸多仆役都有了反应，纷纷剧烈咳嗽起来。
    伴随着咳嗽声，一只只蠕动挣扎的血虫被他们从口鼻处喷出，散落一地。
    不仅如此，这些仆从的面部和躯干也已开始不听使唤般的震颤。
    “有用！”京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这小小的半截蜡烛，想不到竟发挥了如此强大的功效。
    就连房间中央的老爷也不例外，只是较之于其他人略轻。
    “你们……咕……干了什么？”老爷扭头看向三人，目光血红。
    仔细看去，那是一条条如丝般的虫子在其眼中蠕动。
    门口的管家察觉到了不对。
    这名貌似忠诚的仆人竟然抛下老爷，直接朝外面跑去。
    对于逃走的管家，三人倒是未曾理会。
    毕竟据少爷所说，祖虫一死所有血虫都会消失。
    红烛释放的烟雾渐浓……
    房间中的仆役浑身皮肉剥离，露出藏于皮下的本质。
    那无数血虫捏合而成的躯体此时重新溃散成虫群。
    这些血虫如同忠诚的侍卫将老爷拱卫其中，虫群涌动间便要护送着老爷朝门口冲去。
    只是，三道人影拦在房门前，挡住了虫群的去路。
    “时间差不多咯……”常枫说道。
    他的目光穿过呕吐的人群，望向被簇拥的老爷。
    大量吸入烟雾气体，老爷的躯体崩坏得更加严重，此时只能勉强维持人形。
    “机不可失，都别留手。”京哥说道。
    “嘶！”
    老爷喉头发出一声尖锐的虫鸣，他此刻自是不肯坐以待毙。
    血虫群在他的指挥下，纷纷吐出了血虫的丝线。
    丝线织成密密麻麻的巨网，朝着三人罩了过来。
    面对这等铺天盖地的攻势，常枫倒是极为淡定，甚至连风衣都没有穿上身。
    早在来这儿之前，三人便就各自的实力简单交了底。
    “我来！”
    京哥说罢上前一步，手中多出了一面青铜古镜。
    镜面如磨砂般粗糙不平，甚至还有几道巨大的裂纹。
    镜中世界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反射不出来。
    京哥不紧不慢地举起古镜，照射向半空中的猩红巨网。
    就见古镜光华一闪，半空的巨网竟然凭空消失。
    反倒是那镜中的世界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巨网。
    “唔！”
    京哥发出一声痛呼。
    只见他的胸口忽然多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看着伤口的形状走势，倒是和古镜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见到自己的攻击被凭空吞没，老爷又是一声嘶吼。
    只是这次还未等他进攻，一抹熟悉的黑影便浮现于他身后。
    身穿风衣的诡影在常枫召唤下适时出现。
    哒！
    常枫轻打响指，一股极寒的风暴瞬间席卷肆虐了整个房间。
    天花板上，被冻结的血虫如雨点般掉落。
    地上翻涌的血虫更是直接化为了冰晶。
    至于老爷，被冰霜新星近距离命中后也不好受。
    构成他躯体的血虫笼罩着薄薄的冰霜，老爷整个人也显得萎靡了下来。
    望向场地中央，常枫皱了皱眉头。
    在亭中诡影发动冰霜新星的前一刻，附近拱卫的血虫似有所感，纷纷包裹向中央的老爷。
    故而他这一击实则并未发挥出该有的伤害。
    至于老墨，则是掏出了那枚祖传的棺材钉。
    脚下猛踏地板，他朝着萎靡的老爷直冲而去，其身形灵活程度竟不下夜枭。
    “啊！”
    老爷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老墨趁机将钉子钉进他体内。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的手段略有变化。
    棺材钉上乌黑的气息猛涨，沿着血虫之间游走。
    老爷身上接触到尸气的血虫纷纷僵死掉落，很快在他的心脏处，露出了一只体型最为肥大的血虫。
    “呼……呼……”
    场中三人纷纷喘着粗气。
    虽说战斗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但三人毫无疑问都使出了全力。
    “所谓的祖虫……指的就是这只了？”京哥忍着剧痛说道。
    “看个头应该没错了……”老墨说道。
    随后他拔下插在老爷身上的钉子，对准了老爷胸口那只肥大的蠕虫。
    杀了它……一切就结束了……
    正在这时，老墨身后传来一声响指。
    一道如烟似雾的烟瘴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
    ……
    梨园
    湖心亭。
    一抹鲜红色的身影在亭中曼妙地舞动。
    正是身披戏服的少爷。
    他竟不惧夜间肆虐的血虫，孤身一人出现在这梨园之中。
    他的脸上再不见有半分颓废。
    浓密脏乱的胡须不知何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其下隐藏的白净俊俏的脸庞。
    随着身躯的舞动，他缓缓开口唱了起来。
    优美的嗓音没有半分沙哑，一道女子戏腔从他口中传了出来。
    “俗世尘缘未散尽，重蹈旧途寻伊人……”
    这优雅诡异的腔调，和昨晚响彻梨园的声音一模一样。
    “叙叙生死离别情，结伴同游枉死城~~”
    少爷停下了舞步，他一边唱着，一边俯下身来。
    他挽起长袖，将雪白的手沉入湖中，轻轻搅动着冰凉的湖水。
    水中泛起的涟漪朝四处回荡。
    眯起双眼，感受着水下沉睡的无数血虫，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后的枷锁也没有了，这一天终是让我等到了。”
    楚府的血虫，早该被他掌握在手。
    只是不知为何，老爷的灵魂在仪式失败后，竟然与那血虫群体融为一体。
    这才让他对血虫的掌握程度一直卡在一半的进度。
    现在没事了……
    不出意外，血虫的上一任主人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再无任何阻力下，他终于可以彻底掌控这些虫子。
    “哼，仙乡之人……”
    说起这个，少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不过如此！”

 第117章 你的破绽多到晃眼

    少爷的口中念起复杂难明的咒语。
    拿出匕首划破手指，一边将鲜血滴在湖水中。
    猩红的血液落入池水，平静的湖水竟开始沸腾。
    少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感觉到池底沉睡的血虫正在苏醒。
    他的灵魂正以极快的速度契约血虫。
    但是，没过多久。
    一道熟悉的阻力出现在血虫体内。
    “怎么回事！”
    少爷发出一声惊叫。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血虫的掌控程度并未有半分提升。
    就好像老爷的灵魂从未离开血虫群一样，
    “小伙子，你貌似有很多疑问？”
    一声轻笑从树丛中传来。
    几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正是本该在前院的常枫三人。
    望着常枫一行，少爷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那老东西没死？我明明……”
    “你明明看到他动手钉死了虫子？”常枫指了指老墨，嘴里发出一声轻笑。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老墨手持棺材钉，正要上前解决附有老爷灵魂的祖虫时。
    正在这时，常枫挥了挥手。
    一道稀薄的烟瘴顿时封锁住整个房间。
    “你做了什么？”京哥疑惑道。
    “从现在开始，房间内的事情不会被外界看到。”常枫意有所指地说道。
    闻言，老墨也放下手中的钉子。
    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二人。
    “原本我还想假装杀死这虫子，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老墨说道。
    京哥此时也惊讶道：“你们……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等等，以防万一我先问一下。”老墨打断道，“你这烟雾有用吗？”
    “放心，若有人从外面看，只会看到你把祖虫杀死的景象。”常枫说道。
    “幻觉类的能力？厉害……”老墨闻言深深看了眼常枫。
    “你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京哥说道。
    “是啊。”常枫瞥了眼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憋了一肚子话不敢说，不也是怕被人听到看到吗。”
    眼下这处婚房，既有蜡烛的烟雾驱赶血虫，又有他的蜃楼之境隔绝视线，三人也终于可以放开讨论。
    “你知道是谁在暗中监视？”老墨询问道。
    “少爷曾说，老爷的灵魂和血虫分别主导一半的时间，但是却有一个人的存在贯穿了白天与黑夜。”对于老墨的疑惑，常枫并未正面解释。
    “管家？”京哥立时反应过来。
    “不对，夜晚血虫主导时也有可能捏出一个管家来啊？”老墨疑惑道。
    “所以我刚刚向管家提了些白天的问题。”常枫说道，“他的回答表明了他与白天的管家同是一人。”
    “原来是这样……”老墨沉吟道。
    “难怪管家第一时间抛下老爷跑路了……”京哥此时也回过味来。
    “既然如此，先处理一下这只虫子，我担心时间一长它会恢复过来。”京哥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个简单。”
    老墨说着打开背包，掏出了一只棕色玻璃瓶。
    他小心地用钉子将那只肥大的血虫挑了起来装进了瓶中。
    “至少一个钟头的时间里，它都逃不出来。”老墨晃了晃装有血虫的瓶子说道。
    “看来，大家都发现少爷有问题了。”常枫叹了口气道。
    他还在想用何种手段说服二人，想不到眼前这两人也非等闲之辈，亦察觉出了那少爷有问题。
    “是啊。”京哥率先开口道，“我察觉不对，是因为那记载有我们生辰八字的黄纸。”
    “老爷的灵魂已经与血虫融为一体，那所谓的延寿之法自然对他无用，管家索要黄纸又是为了给谁？”京哥说道，“能用血虫续寿之法的，也只有楚府唯一的活人——少爷本人了。”
    “你呢，又是怎么发现的？”常枫转头看向老墨。
    “哼，他拿我们当傻子。”老墨冷哼一句道：“他自称从没见过仙书，却能制造驱赶血虫的蜡烛，还一点就是好几年。”
    “况且，他只给了我们半根蜡烛，难道真有这么巧，刚好就用完了？”老墨嗤笑道，“想必是怕我们反拿蜡烛来对付他。”
    “反正不管怎么看，这少爷的问题都是大大的有。”老墨说道。“我猜他在老爷出事后得到了仙书，因此萌生了掌控血虫的想法。”
    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人，常枫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自他成为使徒以来，所参加的副本无不是需要他竭尽所能方才能通关。
    像如今这般，不需要他推理，仅凭队友便能得出结论还是首次。
    老墨和京哥二人，虽然切入的角度不同，且发现的证据也不完整，但都推导出了和自己相同的结论。
    所谓够用就行……
    “所以这次副本其实我根本不用出力，能跟着混也能赢啊！”常枫忽然想到。
    这种摆烂的感觉……还挺爽是怎么回事？
    “这样说来，这老爷的灵魂实则是他掌控血虫的障碍，如此一来更不能杀了。”京哥说道。
    “哼，这小子还真是“孝顺”，为了延寿竟要找人“超度”自己亲爹。”老墨冷笑道。
    “不是哦。”常枫说道。
    “啊？什么不是？”老墨瞬间愣了一下。
    常枫并未回答，而是踱步走到床榻之前。
    这里原先躺着新娘的尸体，只是在烛烟的作用下重新变回了血虫。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新娘无论是体型还是面部轮廓，都和那少爷很相像。”常枫说道。
    “嘶……你的意思是……”老墨沉思道。
    “再进一步想想，为什么老爷的血虫续寿仪式会出问题，若刚死之人不能用，他又怎会去举行仪式？”常枫一步步引导道。
    “妈呀，新婚当晚死的不是戏子，而是另有其人！”老墨回过味来，“难怪自杀时脸上还要画上那么厚的油彩。”
    厚重的婚服和脸上的油彩将死者身份完全遮掩。
    老爷情急之下未曾分辨，趁热匆匆举行仪式，这才导致仪式出现了问题。
    因为夺寿的对象根本就不是纯阴之体！
    “我进而联想到……少爷应该是对我们撒了谎，白天主导血虫的并非老爷，而是他自己。”常枫说道，“到了夜晚，他对血虫的掌控力下降，只能控制一个管家来监视我们。”
    “而真正在夜间主导血虫的，其实是老爷的灵魂。那些血虫每晚重复演绎着婚宴当天的情形，是因为老爷的灵魂想告诉后来者……新娘是假的！”
    这是一老一少相互制衡之下，彼此所能做到的极限。
    也正因如此，少爷才要假以外人之手除掉老爷的灵魂。
    “不对呀……既然戏子没死，那她去哪里了？”京哥疑惑道。
    “这个嘛……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常枫说道。

 第118章 最后的阶段

    “既然戏子没死，又会去哪里呢？”
    常枫一边说着，一边在凉亭中慢慢踱步。
    听着他的讲述，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冷，紧攥的双拳连骨节都已泛白。
    “或许我的思路该开阔些，戏子为什么不能扮成少爷呢？”常枫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既然决定要害死老爷独占仙书，少爷若还活着势必会是个阻碍，索性把他也杀了算了。”
    “你懂什么！”听到这里，少爷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
    “阿楚……他是自愿为我死的！”
    少爷，不，此时应该称呼她为戏子，正愤愤地盯着常枫。
    似乎常枫的这番推理是对她的莫大侮辱。
    “在听到那老东西的计划后，阿楚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戏子继续说道。
    “无奈那老东西太过心急，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可替代的相似之人，只能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戏子终于抛开伪装，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那你又为何要掌握血虫？”京哥问道。
    “若不是为了复活阿楚，我何必去沾染这恶心的东西！”戏子抬头看向京哥，洁白的脸上尚有泪痕。
    “谁曾想……阿楚魂魄寄宿的伞丢了……我现在只想那老东西付出代价！”戏子愤怒道。
    是啊……不仅丢了，还跑到我家给我一顿打……
    听到这儿，常枫不禁腹诽道。
    那晚血伞诡异对着他又是抹粉化妆，又是唱戏跳舞的，感情是个男的。
    他一想到这里就感觉浑身在起鸡皮疙瘩……
    “那么想必，操控血虫袭击我们的就是你，无非是为了将我们的仇恨转移到老爷身上。”常枫说道。
    戏子闻言冷笑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常枫轻叹了口气。
    对于戏子的遭遇，他深表同情。
    换位思考之下，他也不会饶过楚府的老爷和其他帮凶，更不会错过掌握血虫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戏子作为副本诡异核心的立场，更改变不了戏子对他们多番算计与动手的事实。
    你惨归你惨，但这不是你对我下手的理由……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拎得清的。
    “交出仙书，给你一个痛快。”老墨上前一步道。
    相较于常枫，老墨则更加干脆直接。
    三人联手之下，即便是化身血虫的老爷也束手无策，更别提戏子这个普通人了。
    她没有任何赢得机会。
    他们费了这么多口舌，无非是为了从戏子口中得到仙书的下落。
    戏子惨然一笑，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仙书……你们别想找到……那般害人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在三人的注视中，戏子缓缓起身。
    她在亭中优雅踱步，宛如戏台刚刚上场的花旦。
    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朗月，她婉婉唱着。
    “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歌声戛然而止，戏子缓缓倒地。
    一抹殷红由腹部蔓延开来。
    她早就留好了自裁的刀匕，今夜便是她的最后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常枫默默注视着倒地的戏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片红绫，将其放到戏子身旁。
    这片红绫的来源，常枫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自于戏子的婚房。
    十几分钟前的婚房中……
    “好了，既然都计划好了，那我们也该去找那少爷算算账了。”老墨说道。
    常枫挥了挥手，将蜃楼之境缓缓散去。
    这间被幻术遮掩的新房也逐渐恢复了破旧的状态。
    京哥和老墨先后走出房门。
    就在常枫即将出去之前，房间上方却缓缓落下一方巴掌大小的红绸。
    看这红绸的料子，和装饰婚房的绸缎一般无二。
    只是那些绸缎和装饰都是由血虫变化而来，而血虫早已在烛烟的熏蚀下恢复了原型。
    怪哉……
    这片崭新的红绸又是从何而来？
    常枫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也只得将红绸暂时收起。
    ……
    “这……她怎么就死了？仙书怎么办？”老墨不甘地说道。
    他搜查了一番戏子的尸体，却并未找到任何写有文字的书页。
    眼巴巴盼望着的仙书没了，他眼下的心情简直和常枫拒绝加入学会时一样糟糕。
    【重要提示！】
    【使徒请注意！】
    【副本剧情发生较大变化】
    【主线任务已变更……】
    【存活时限已取消……】
    【最终任务：消灭楚府的诡异现象】
    随着戏子彻底断气，她也终于断开了与血虫的联系。
    池水翻涌，无数猩红之色从湖底涌了上来。
    那是海量的、清醒过来的、失去控制的血虫！
    乒！乒！
    老墨怀中忽然传来玻璃的脆响。
    “该死！”
    老墨脸色大变，忙掏出怀中的玻璃瓶，竟是那只肥大的血虫不断撞击着瓶身。
    “你不是说一小时之内没问题吗？”常枫说道。
    “我哪知道，这老虫子突然打鸡血了不成！”老墨惊声道。
    其实三人心中清楚。
    这是由于戏子身死，血虫相互制约的格局被打破。
    老爷的灵魂彻底拥有了血虫的占有权，也因此恢复了活力。
    恢复状态的老爷，于第一时间对曾经袭击他的三人展开了报复。
    湖水中血虫簇拥集结，凝聚成了三米多高的虫浪，朝着湖心亭汹涌拍下。
    “跑！”京哥一声怒喝。
    没等他喊话，另外两人早就鸡贼地朝岸边跑去。
    就在三人逃离亭子的瞬间，血红浪潮瞬间倾泻而下，将湖心亭整个淹没。
    戏子的尸体也随之泯灭于虫浪之中。
    奔跑上岸的三人不敢停歇，朝着前院拼命奔去。
    “该死，你这老虫子再敢闹腾信不信我废了你！”老墨晃动着瓶子愤愤说道。
    “没用的，这种方法杀不死所有血虫。”虽然跑得有些吃力，但常枫倒是十分冷静。
    “嗬……嗬……如果杀死这所谓的‘祖虫’就能解决所有血虫，戏子就不会怂恿我们去动手了。”常枫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啊……现在血虫的控制权好歹还在老爷手中，一旦消灭他的灵魂，所有血虫都会失去控制，倒是恐怕会更加糟糕！”京哥喊道。
    不得不说，调查局出来的人体力就是好。
    京哥边跑边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显然还尚有余力。
    “那就这么看着他搞事？”老墨不甘道。
    正说着，三人身后传来阵阵巨响。
    回头看去，只见湖中的血虫已涌上了岸边。
    这些血虫竟然凝集成了一只巨型的蜘蛛，八条尖锐的勾足飞快爬行，朝着三人追了上来。
    沿途那些高大的树木被其纷纷撞断，巨大的噪声便是来源于此。
    “卧槽，没天理啊，我还以为戏子死了就结束了！”老墨见状一声惊呼，脚下的步伐不禁又快了三分。
    “这boss居然还有二阶段！”

 第119章 除虫手册

    “追得太紧了……”
    常枫扭头看了看身后紧追不舍的虫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被如此紧跟着他们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想到这里，他重新召出亭中诡影。
    轻打响指，一道极寒之气迸发而出，瞬间将虫群冰封在内。
    “卧槽，这么猛！”
    见到这一幕，老墨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丝毫没注意发出这一击的常枫脸色却又白了许多。
    “没用，冰冻只杀死了表面一层的血虫，拖延不了太久。”常枫脚步不停，解释说道。
    这个量级的虫海，以亭中诡影的冰冻能力，几可谓杯水车薪。
    “眼下的生路就在仙书，其中或许有消灭血虫的方法。”常枫说道。
    既然所谓的仙书记载着如何培育血虫，那或许也写有养殖的忌讳。
    “问题是仙书被她藏哪了？”京哥皱眉道。
    “书房？”
    老墨猜想道，毕竟桥天疑似是在书房出的事。
    “有三个地方最为可能……呼……书房、大堂还有少爷的居所！”常枫断断续续地说道，“分头行动，我去少爷住所，如果没有，就优先寻找特制蜡烛支援你们。”
    “可以，先说好，无论谁找到仙书，都要给其他人看一看！”老墨深深看了眼常枫说道。
    “没问题。”常枫回应道。
    他只需要将仙书本体交付打更人，并不在意其中内容被多少人看过。
    三人商议完毕，不觉间已跑到了前院。
    很快，一条岔路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京哥也没废话，直接顺着岔路前往书房的位置。
    “另外，如果情况实在紧急，可以处理掉这只寄宿着老爷灵魂的血虫。”京哥走前补充道，“血虫失控总比一直缠着我们好。”
    老墨和常枫点头应下，随后继续朝前跑去。
    不多时正堂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也去了。”老墨没多说什么，直接冲进了大堂之中。
    至于常枫，则头也不回地朝戏子居住的侧厢房跑去。
    走至熟悉的门口，房门紧锁，一股幽幽的药香顺着门缝飘出。
    常枫毫不犹豫，直接套上了风衣。
    “灵之体！”
    冰冷的能量传遍全身，瞬间便化为了灵体形态。
    紧接着，常枫便穿过厚实的房门，直接进入戏子的卧室之中。
    “会在哪儿呢？”
    常枫站在房间中央，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许多人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可见的地方，这是人性的通病。
    若说楚府有一处地方最有可能存在仙书，那无疑便是眼前这间房间了。
    “呵……想到了。”
    闭目沉思片刻，常枫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直接看向挂在墙上的婚约。
    装裱好的婚约上，写着戏子与少爷的生辰八字，最下方还有一行批注：琴瑟和睦，上上大吉。
    一切悲剧的源头，便是这一张小小的字帖……
    常枫走到墙边，将婚约取下。
    拆开四周的木质边框与底板，一张白纸飘然落下。
    这就是……仙书？
    常枫拾起纸张，细细看去。
    “仙书”通篇楷书小字写就，文字端重苍劲，从中隐约可见一股超然的气质。
    在纸张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形状古怪的符号。
    那是一个正圆，圆的内部嵌套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角形的中央还画着一个人眼。
    “这什么标记……千年智慧轮？这仙人还是个牌佬？”闹不清这符号有何意义，常枫只得继续向下阅读。
    这繁体的文字若单独拎一个复杂的出来，常枫或可能不认识，但通篇阅读起来倒是毫无阻碍。
    仙书开篇七个大字。
    《血虫的饲养手册》
    “……”
    “好好好……仙人的话还真是简洁易懂呢。”常枫嘴角抽抽道。
    强忍住吐槽的冲动，常枫继续向下阅读。
    这张纸上通篇记载了血虫的喂养、繁衍、控制以及禁忌。
    至于那所谓的血虫夺寿仪式就写在文章的最后。
    对于所谓的夺寿仪式常枫不甚感兴趣。
    甚至可以说，他对于诡异世界的所有涉及永生的手段都不感冒。
    这些奇奇怪怪的长生技巧想也知道会有无数弊端。
    先不说仪式本身有没有问题，即便没问题，现代社会里怎么找纯阴之人？
    就是调查局也不可能容得下在现实举行这般残忍的仪式。
    通篇文字唯一吸引常枫注意的便是这饲养禁忌。
    上面详细记载了血虫饲养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在常枫眼中，这等于和血虫的弱点直接告诉自己没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
    不多时，常枫阅读完毕。
    接下来，就是与持有母体的老墨汇合。
    将仙书收到怀中，常枫快步走出房门。
    刚走到大堂前的院子空地，便看到老墨从大堂之中走了出来。
    只是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并无收获。
    “怎么样，找到了吗？”
    老墨看到了常枫，快步朝他走来，口中还不忘询问道。
    望着越走越近的老墨，常枫微微一笑，随后便伸手打了个响指。
    亭中诡影自老墨身后浮现，寒气迸发之下，瞬间冻住了老墨的半个身子。
    “你……这是干什么？”老墨惊讶道。
    “不好意思，你没说暗号。”常枫说道，随即便震碎了老墨被冰封的身子。
    果然，暴露在外的血肉中，尽是蠕动的血虫。
    轰！
    远处的房屋传来坍塌之声。
    赶来的血虫群发现了常枫的位置，呼啸着朝这边涌来。
    常枫正要跑路，忽听远处有人招呼。
    “这边！”
    打眼看去，正是老墨与京哥，就连花姐也被他们带在身旁。
    “摩天轮，西餐厅……”
    常枫尚未靠近，老墨赶紧说了两个现代词汇。
    “丫我要是忘记说，你是不是真就动手了。”老墨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发生的一幕全被他看在眼里，即便是他也不禁对常枫的冷静与果断咋舌。
    常枫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怎么样，找到了吗？”京哥问道。
    “幸不辱命。”常枫露出怀中仙书的一角。
    “没时间看了，先说怎么办。”老墨说道。
    “祖虫呢？还没杀掉？”常枫问道。
    “没呢，还在我这。你说怎么做。”老墨说着，取出装有祖虫的玻璃瓶。
    “还好没杀……”常枫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当初在少爷房间时，戏子对三人说的话其实真假参半。
    首先，血虫群中确有祖虫一说，且就是这只附有老爷灵魂的虫子。
    失去祖虫，血虫群体会覆灭也是真事。
    但在处置方式上，戏子撒了谎。
    祖虫不能直接杀死，因为在失去祖虫后，短时间内血虫群落会诞生新的祖虫……
    不过好在常枫看过仙书，对血虫的处理方式已了然于心。
    “首先，要将祖虫与虫群的联系切断！”

 第120章 通关、学会徽章

    时间紧迫，常枫尽量言简意赅。
    “这个简单。”
    京哥说着，一边从背包中取出铜镜。
    “可逆吗？”常枫看了眼铜镜询问道。
    在婚房中，他见过铜镜吸收血虫攻击的一幕，但却不知吸收后还能否吐出来。
    “可以。”京哥说道。
    常枫听罢，点了点头。
    京哥见状直接将镜面对准瓶中的血虫，铜镜光华一闪，血虫便从瓶中消失不见。
    “啊！”京哥发出一声惨叫。
    使用铜镜后，他的身上再度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随即京哥熟练地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伤药敷在伤口之上，动作十分娴熟。
    显然是没少被这铜镜伤害过。
    看着有些凄惨的京哥，常枫也略皱眉头。
    这铜镜的技能算得上出众，只是这副作用着实不敢恭维。
    京哥深呼几口气，伤药的效果十分显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渐渐麻木并有了愈合的趋势。
    “镜中是另一方世界，这应该足以断开联系了。”
    京哥将镜面平放，给众人展示已被转移到镜中的祖虫。
    常枫闻言点了点头：“可以。”
    失去了祖虫后，虫群开始疯狂地涌动。
    虫群时而化成一摊血水，时而又凝聚成人形。
    血潮之中钻出了无数人脸。
    仆役、老爷、苏枚……甚至还有刚刚被其吞噬的戏子。
    好似这些人的灵魂真的存在于血虫中一般。
    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众人的理智值齐齐掉了一截。
    “接下来怎么办……”老墨询问道。
    “等……祖虫消失后，血虫群很快就会产生新的母体。”常枫说道。
    “快看！”花姐忽然指着空地上的虫群说道。
    异变并未持续多久，虫群很快恢复了平静。
    血虫浪潮的顶点，一只体型略大的血虫正散发着奇特的光。
    它疯狂吞噬着周边的同类，体型犹如充气般快速膨胀。
    如仙书所着：在失去了祖虫后，虫群中很快便诞生了新的祖虫。
    “好快……”
    常枫同样注意到了这番变化，他转头看向京哥，坏笑道：“现在，将镜子里的祖虫放出来。”
    京哥也没废话，直接操纵铜镜吐出了寄宿有老爷灵魂的祖虫。
    常枫周身烟雾弥漫，亭中诡影出现在他身前。
    诡影两根手指轻轻捏起祖虫，在虫子肥大的躯体内，悄然结出一颗透明的冰晶。
    随后诡影手掌甩动，祖虫便被扔回到了虫群之中。
    下一秒，依附老爷灵魂的祖虫便消失在了虫群的簇拥之中。
    “嘶……你这是想干什么？”老墨看着常枫这一系列举动，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毕竟没看过仙书，并不了解常枫行为的意义所在。
    常枫压手示意老墨稍安毋躁，随即用手指了指空地上的虫群。
    空地上，虫群的平静只维持了片刻。
    下一秒，虫群整体就炸开了花。
    所有的血虫都开始互相攻击撕咬，原本团结一致的血虫忽然变得水火不容。
    “血虫的社会结构与蜜蜂相似，一个血虫群中只能有一个祖虫。”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常枫不忘给老墨解释，“若同时出现两只祖虫，后果便会是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剩余一只祖虫。”
    “这倒确实能削弱虫群的实力，但似乎并不能彻底剿灭？”京哥疑惑道。
    “嘿，新生的祖虫无论是实力还是统招力，都比不过原始的那只祖虫。”常枫笑道。
    果如常枫所言，虫群的争斗很快停息。
    一只体形硕大的祖虫正趴在虫群的顶端，血红的虫躯之中，隐约可见一枚透明的冰晶。
    它正在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另一只祖虫的尸体。
    “而刚刚诞生过母虫的虫群，短时间内无法再产生新的母虫。”
    常枫说着，一边伸手打了个响指。
    冰晶顿时炸裂开来，那只祖虫也被爆炸崩得四分五裂。
    死的虽是祖虫，但整个虫群似乎也被抽离了灵魂。
    血虫纷纷化成血水，整个庭院都被血虫融化的血水所浸染。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将自动进行传送，其间可随时选择回归】
    血虫群溃散的瞬间，所有使徒的耳边都响起了熟悉且亲切的系统提示。
    至于常枫的提示则多了一句。
    【检测到您有未完成的支线任务，若现在回归则视为任务失败。】
    “感谢各位大佬带我，我先走了~”花姐寒暄一句，随后便选择了回归。
    “快，快！仙书给我瞅瞅！”
    主线任务完成，老墨并未选择回归，而是如瘾君子一般渴求地对常枫说道。
    京哥也并未立即回去，对于仙书的好奇让他也留了下来。
    “先说好，仙书可以给你们看，本体我还有用处。”
    常枫说着，从怀中取出仙书紧紧拿住。
    老墨和京哥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常枫夹在中间，仔细端详着仙书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京哥细看，一旁的老墨便惊叫出声。
    “嘶……你小点声！”常枫不满道。
    老墨这声惊叫就在常枫耳边，震得他耳朵都有些嗡鸣。
    对于常枫的抱怨，老墨根本就没关注。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仙书的右上角，那个圆形嵌套三角形的人眼标记。
    “这……”
    “这是我们真理学会的会徽！”
    ……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黝黑的街道深处，响起了打更人熟悉的吆喝声。
    常枫静立于楚府后院外的小巷之中。
    他感觉到，随着打更人嗓音的出现，附近黑暗中那些潜藏的恶意与窥探正在飞速消退。
    没多时，一个无头的鬼魅身影出现在了巷口。
    打更人飞快地朝常枫走来，提在手上的脑袋不住地摇晃。
    “嘿，仙书到手了？”他迫不及待道。
    “给。”
    常枫二话不说，将仙书递给了打更人。
    打更人将铜锣和灯笼夹到腋下，接过仙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嘴中还低声嘟囔着：“是这一张啊，还算不错。”
    “这一张？还有哪一张？”常枫皱起眉头询问道。
    “嘿，谁知道呢？”打更人咧嘴一笑，语焉不详道，“这么多年了，楚府这个虫窝子总算清理干净了。”
    原来你丫的早就知道啊……
    常枫眯起双眼，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打更人，这人竟然故意对自己隐瞒了真相。
    “嘿，你可别怪我，有些事情可不是我能说得了的。”似是看透了常枫心中所想，打更人退后半步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打更人紧接着说道。
    常枫紧盯着打更人，忽然觉得它似乎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心知奈何不了眼前这个神秘的诡异。
    他有种预感，这不会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回归！”
    一道白光闪过，常枫消失在小巷之中。

 第121章 面试通知

    楚府前院。
    冷寂的楚府此时格外热闹。
    大堂前的空地上盘踞了许多黑影。
    这些奇形怪状的诡物们此刻正趴在地上，舔舐着血虫死后残留的血水。
    失去了诡异的楚府，对于这些鬼物来说已没有了威慑力。
    大堂中，一处偏僻阴暗的角落。
    洁白的墙壁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接缝处还不时传来嘎吱的声响。
    这竟是一道隐秘的暗门。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推开了门扉。
    紧接着，一个浑身血污的身影钻过低矮的暗门，踉跄地走到大堂之上。
    “这里是……楚府大堂？我不是死了吗？”
    苏枚望着眼前熟悉的布置，脑海中疯狂涌现着此前的回忆。
    “我……被一道血光袭击……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苏枚皱起眉头，只觉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她的记忆于那时发生了断点。
    【主线任务已完成，180秒后即将返回】
    记忆虽然断了，但好在主线任务还没断。
    “什么？任务就完成了？发生了什……”苏枚惊讶道。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呕！”
    苏枚弯腰，一阵剧烈的呕吐。
    殷红的鲜血自她的口鼻处喷射而下，其中不乏扭动的血色虫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苏枚慌忙打开个人面板查看。
    面板属性并无任何异常，只是状态栏却多了个奇怪的词条。
    【状态：血虫共生】
    “算了，回去再研究。”
    苏枚浑噩地摇了摇头，她能活着离开副本已是万幸，此刻更没精力去探究什么。
    “回归……”
    白光闪过，苏枚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之中。
    随着人影离去，楚府的大堂也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那摊血红色的呕吐物尚在蠕动。
    血水时而靠拢，时而分散，渐渐在地面形成了几行文字。
    “共生实验，第二阶段第14分组”
    “实验选材：血腥蠕虫”
    “……”
    血水凝成的仙书缓缓渗入地下，字迹渐不可察。
    ……
    回到了熟悉的狭间，常枫眼前正播放着此次副本的结算。
    【副本已通过，奖励结算中……】
    【完成副本：梨园惊魂】
    【完成\/接受任务：1\/1】
    【使徒贡献占比：31】
    【贡献度奖励：驱鬼烛】
    【获取物品\/装备：无】
    【副本通关奖励：经验值1500点，诡币800点】
    【奖励已发放】
    【使徒已升级，当前等级12，各项属性略微提升】
    【检测到使徒完成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仙人遗书（卷一）】
    【支线剧情奖励：诡币1000点】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使徒将回归现实】
    传送的白光闪过，常枫已回到了现实住处。
    打开背包，里面果然多了一样蜡烛形状的物品。
    取出一看，这所谓的驱鬼烛和少爷送他们的那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根更为完整。
    【名称：驱鬼烛】
    【类型：消耗品】
    【使用方式：点燃，效果持续至燃烧结束】
    【效果：产生可使诡异感到厌恶的烟气，对虫类异种使用效果显着。】
    “哈！我说搜屋子时怎么一根都没找到，感情全在你这里！”常枫拿着蜡烛，没好气地说道。
    “话说……这次的奖励水平好低啊……”常枫打量了一番结算说道。
    不仅通关奖励缩水，就连贡献度奖励也是这种坑爹的消耗品。
    只从系统描述便可看出，这蜡烛的驱鬼效果完全来源于使诡异厌恶……
    这一点就非常坑了。
    谁知道诡异厌恶后会是什么反应，是选择离开还是一巴掌拍死你？
    排除驱虫这一特定场景，这蜡烛的实用程度甚至不如他随手画的符篆！
    若非完成了支线剧情有额外奖励，恐怕这次他的收益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是副本难度太低的原因？还是存活人数太多，贡献度被稀释了……”常枫摸着下巴暗暗思索。
    他怀疑是这几点共同作用的结果。
    奖励过低，对于使徒自身而言，显然并非什么好事。
    一味只拿基础通关奖励，结果自然是使徒空有等级提升，但手上却没有趁手的诅咒物傍身。
    毕竟诅咒物的售价十分离谱，凭基础奖励的那点诡币根本不够购买。
    等级的提高，也就意味着有更大概率匹配到难度更高的副本。
    没有足够实力，使徒则更难从高难度副本中掠取收益。
    长此以往恶性循环，结果自然是使徒手中的底牌越来越少，容错越来越低……
    “这是在逼着我们搞事啊……”常枫喃喃自语道。
    在他看来，系统这样做，或是在鼓励使徒在较低难度副本中增加竞争。
    副本难度低没关系，死的人多了，贡献度也就够分了……
    “更有甚者……或许会选择直接坑害队友，以此提升自己的贡献度比例……”常枫想起了克青与老曾。
    好在他这次的队友是京哥与老墨。
    这两人一个是职业使徒，副本所有收益都需上缴统一分配；另一人则着重于研究诡异，这零星奖励或许还没人家学会的工资高……
    说到真理学会。
    “真没想到……仙人竟然是老墨的本家。”常枫叹道。
    他留下仙书与血虫是想做什么？
    人为制造一个诡异聚集的环境？
    “呵呵……难怪镇子诡异横行……感情这仙人治病救人的手段就是把人全变成鬼？还真是一劳永逸。”常枫说道。
    说起仙人，常枫的眼睛朝支线奖励看去。
    “仙人遗书……卷一……意思是还有其他卷咯？”
    常枫回忆了一番：“打更人似乎也隐约提到了楚府还有其他仙书的事情……”
    这样看来，他们此次副本的探索其实并不算完整。
    深入探索下去，可能还会解锁更多支线剧情和奖励。
    “果然……坑害队友并不是唯一解，扩大副本的探索程度同样也能增加奖励。”常枫笑着说道。
    这种提升收益的方式似乎更适合他自己。
    当然，还要提防其他人为了奖励铤而走险就是了……
    在那些人眼中，与恐怖的诡异相比，对付自己的队友无疑容易许多。
    常枫还在神游，系统却传来提示音。
    打开一看，此次的几名队友都不约而同地发来了好友请求。
    “苏枚？她还活着？”常枫讶然道。
    随后，他略微一想便理解了。
    苏枚所扮演的人物是纯阴命格，少爷显然留着她还有用，这才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她藏了起来。
    常枫依次同意了所有人的申请。
    在楚府布局的仙人竟然是真理学会的成员，这个消息显然对老墨冲击极大。
    这一点，从他添加自己为好友后再没动静便可看出。
    倒是京哥抢先对他发来的橄榄枝，隐晦地询问常枫有没有换个工作环境的打算……
    正准备去新海大学一探究竟的常枫自是不能答应，婉言谢绝了京哥的好意。
    这时，常枫的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
    划开手机，他发现是自己的邮箱中多了一封邮件。
    【常枫同学：】
    【您的志愿意向我们已收到，目前您已通过第一轮简历筛选，请于下周一22点参加我校第二轮面试，届时请考生携带好所有“工具”，准时入场。】
    【面试地点：新海大学金山分院，明德楼4层】
    【如有“特殊情况”不能到场，可申请延期面试。】
    常枫继续向下看，邮件的落款处明白写着：新海大学，裂隙研究分院。

 第122章 弗洛狄

    常枫起了个大早。
    在楚府里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昨天他早早便投入了床榻的怀抱。
    常枫先是下楼跑了几公里，随后便带着早餐回房洗漱。
    新海大学的面试通知，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得出的结论是：没安好心。
    什么面试要选在晚上十点进行？还刻意强调要带好“工具”。
    作为一名使徒，他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工具指的是什么，不就是诅咒物嘛！
    让一个使徒带着诅咒物面试，那能是正经面试吗？
    抱着以上疑惑，常枫顺便查询了一下面试场地明德楼的资料。
    果不出所料，很早前的新闻中曾有过报道，明德楼曾经发生过火灾，死了好几人，是新海大学出了名的怪谈之地……
    常枫撇了撇嘴，将面试地点选在这种鬼地方，又恰巧是晚上进行，说是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咚咚咚……”
    正在这时，常枫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啊？”
    常枫有些警觉道，毕竟上次来敲自家房门的可是血伞诡异。
    不过这次哥们可不一样了……
    常枫掏出驱鬼烛，放置于桌上。
    “是我。”门口竟响起了杜思思的声音。
    这巧了不是？
    常枫快步上前，拉开了房门。
    杜思思就站在门外，这次与前两次见面不同，她穿了一身很休闲的居家服。
    “今天不上班？”
    常枫一个侧身将杜思思让进屋内。
    “是啊，今天休息。”
    杜思思也不客气，直接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之上。
    常枫背过身去，眉头皱起，一边缓缓关上房门。
    今天的杜思思似乎有些不同。
    不仅少了些拘谨，而且一言一行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莫不是血伞又杀回来了？
    “怎么忽然之间想到来我家？”常枫面不改色地回过身来，顺手给杜思思递了瓶水。
    “嗤……”杜思思闻言竟笑了起来，“什么呀，不是你找我吗？”
    “嗯？我什么时候找过你？”
    常枫皱起眉头，他可没记得有这回事。
    “你忘了？你给我打过长途电话……”杜思思将手侧放在耳边，比了个听筒的手势。
    “什么电……”常枫话还未说完，立时想起了什么。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流下。
    这看似庸俗的搭讪桥段，其背后隐藏着大恐怖。
    咚……
    咚……
    静谧的房间中，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他想起了曾经给谁打过电话，也猜到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亦或者说，是谁附身到了杜思思的身上。
    雾隐山的囚犯，黑羽的主人，在他身上刻下标记之人。
    弗洛狄！
    “嘿，看来你想起来了。”杜思思，不，应该是弗洛狄笑着说道。
    常枫僵硬地走至沙发前，一时之间不知该站还是该坐。
    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眼前之人可是吹口气就能让他湮灭的存在。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常枫说道。
    他曾设想过一千种在副本中遭遇黑羽主人的画面，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实中见到祂，还是在自己家里！
    “准确地说，正因为是现实，所以我们之间才能畅所欲言。”弗洛狄忽然开口回应道。
    祂的意思是在副本中这些神明会有限制？
    常枫脑海中飞快闪过推论，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弗洛狄回应的，是他内心的想法。
    眼前的恶神，似乎能洞悉自己的灵魂！
    “我并没有洞悉灵魂的权柄。”弗洛狄优雅地伸了个懒腰道，“我只是看到了你身上的情绪波动。”
    这番回答更加证实了常枫的猜测。
    “在我眼中，情绪的波动是如此明显且泾渭分明，读取的误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弗洛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牛大发了……
    不愧是执掌权柄的神明，常枫不敢想象，这种bug般的能力若出现在使徒身上该有多强。
    在这个能与死神掰掰手腕的神明面前，自己的一切力量都显得过于稚嫩。
    “和死神掰手腕？呵呵……这太抬举我，也太过抬举那东西了。”弗洛狄笑道。
    明明常枫的所有念头都未宣之于口，但祂却每每都能准确回复。
    “那降临的食客……不是死神？教授明明用了死亡之书作为导向……”常枫疑惑地说道。
    在觉察到眼前的神明有读心能力后，他索性便将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用你能理解的说法解释就是……电话在打给老板之前，被秘书接听了。”弗洛狄说道。
    “……还真是……形象生动啊……”常枫嘴角抽了抽说道。
    “虽然你在尽可能地维持表情不变，但你内心那翻涌的情绪未免也太过明显。”弗洛狄却不咸不淡地瞥了常枫一眼说道，“涌动的情绪告诉了我，在觉察到我的位格没有那么高时，你产生了动用蜃气炉反抗的念头。”
    “嘿……哈哈……瞧您说的……”常枫干笑道。
    这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感觉十分难受。
    这么牛的存在到底是怎么被关在雾隐山中的？
    “我当时正在躲避一个讨厌的家伙，索性就借助那东西遮盖自己的行踪。”弗洛狄微微一笑解释道。
    “难怪，仅凭一片羽毛就阻挡了雾气的入侵……”常枫恍然道。
    一道灵光闪过常枫脑海。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拘谨，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杜思思的对面。
    面对常枫的反应，弗洛狄眯起双眼。
    这位神明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看来即便涉及情绪，您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常枫说道。
    “肆意地评价，不觉得有些冒犯吗……”弗洛狄眯起眼睛。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充斥在四周。
    在这一瞬间，常枫感觉自己正在与世界失去联系，恍惚间竟有了死去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那是他的灵魂正在逃离躯壳。
    忽地，下一刻，一切又重归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常枫喘息道，刚刚这一下可真够劲。
    即便是神明无意识的威压，也差点让他直接狗带。
    “你想到了什么？”
    弗洛狄发出了到此以来的第一声提问。
    “您……在现实之中，也不是全无限制的，否则就不会以附身的形式前来了。”常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弗洛狄。
    “继续说下去……”弗洛狄忽然有些期待地说道。
    “你虽然也很恐怖，但与那横跨两界的裂隙系统相比，恐怕还是及不上的？”常枫解释着。
    听到系统之名，弗洛狄的眸子深处泛起一抹难以觉察地恐惧。
    常枫自是没有觉察，自顾自地说下去。
    “系统不会设置必死的副本”
    “而巧合的是，在那次副本当中，我除了献祭羽毛之外别无生路，这也是我敢用自己灵魂作为赌注的底气所在。”
    “那么矛盾点来了……如果献祭这一行为会在现实中导致我的死亡，那么这副本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必死的副本！”
    “所以，我想，如您这般横跨两界的神明，在行事上或许会有某种限制才对……”常枫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很合理地猜测，在自己浅薄的认知范围内，进行极限的推理。”弗洛狄鼓了鼓掌。
    “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你跨越了两界隔阂，到这儿来找我？”常枫疑惑道。
    “你似乎又误会了什么。”弗洛狄说道。“我并未跨越两界，只是刚好就在附近，所以便来看看有胆量利用我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一码归一码，虽然是我召唤的没错，但拿你当工具的可是系统，不是我。”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这么说倒也没错。”弗洛狄想了想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更加好奇的是……”弗洛狄身体前倾，距离常枫越来越近，“你刚刚是在灵魂的何处进行这些思考，为什么我完全没觉察到情绪的波动。”
    弗洛狄颇感兴趣地盯着常枫的脑壳，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的大脑掀开瞅瞅。
    “是技能的影响？”常枫指的是自己面板上的超我技能。
    “哼，你觉得那种低端技巧会对神明有作用吗？”弗洛泽翻了个白眼道。
    随后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兴趣索然地靠回沙发。
    “你的灵魂……被人动过手脚。”弗洛泽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什么时候的事！”常枫惊讶道，“等等，你不是说灵魂不是你的权柄吗？”
    “排除法懂吗？”异界的邪神一本正经地和现实土着讲解着数理逻辑。
    “那……是什么手脚？”常枫忙问道。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弗洛泽摇了摇头说道，“我嗅到了陌生而古老的气息，有这味道的家伙没一个是我惹得起的。”
    “好。”常枫耸了耸肩。
    事已至此，他作为当事人反倒淡定了起来。
    这种解决不了的事情，操心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看开一点。
    “好了，既然已经拜访过了，我也该走了。”弗洛狄说道。
    常枫正要再问些什么，却见杜思思脖子一歪，登时晕了过去。
    显然正主已经离开了……
    只是祂的离开显得有些匆忙，似乎是在故意逃避后续的询问。
    随着弗洛狄的离去，房间中重新陷入了平静，只剩常枫的踱步声不时响起。
    “掌管情绪权柄的恶神……”常枫低声喃喃道。
    “你好歹把人送回去再走啊！”

 第123章 蜃气炉的变化

    没过多久，杜思思就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弗洛狄不愧是掌握权柄的存在。
    就连附身这种小事，也比血伞那种小趴菜精致许多。
    杜思思醒来后，不仅没有任何伤损，醒来后也全然没有被附身时的记忆，就是有些晕乎乎的。
    她只记得是要上门向常枫道谢，紧接着便头晕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概是你上次被附身后，身体虚弱尚未恢复的后遗症。”常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也不知道她是太过倒霉还是体质特殊，竟然接连两次被附身……
    杜思思头还有些晕，遂起身向常枫告辞。
    常枫则礼貌地将这个附身专业户送至门口。
    “咦，这是什么？”
    杜思思正要拿钥匙开门，却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奇怪卡片。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我口袋里！”
    杜思思只扫了一眼卡片上的内容，顿时有些脸红不知所措。
    “啥呀，我瞅瞅？”
    常枫伸手接过卡片看了一眼，也是一阵语塞。
    难怪她不好意思，这竟然是一家脱舞厅的宣传卡片……
    看杜思思这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这卡片的来历。
    只是这卡片怎会突然出现在她身上？
    等会儿……
    常枫眼睛一眯，瞬间联想到了某个掌管情绪的家伙。
    说起来，这种舞厅也属于人类情绪波动最剧烈的场所之一了？
    难不成……这卡片是祂留给自己的？
    随后，在杜思思惊讶的眼神中，常枫一本正经地将卡片塞进口袋里。
    “我回去帮你扔掉。”常枫说道。
    “那就好，我有事先回去了。”杜思思回道。
    随后她推开房门，急匆匆走了进去。
    看这落荒的背影，也不知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常枫无所谓地耸耸肩，关门回屋。
    难怪弗洛狄说祂只是顺路来看看，感情这家伙在现实里还有点副业？
    说实话，他也动过将弗洛狄的事情告知调查局的念头。
    但这种规格的诡异，他也不清楚调查局搞得定否。
    加之自己身上还留着人家的标记，且第一次上门弗洛狄并未透露任何恶意，甚至还贴心地告知自己的灵魂有些问题。
    这样来看，自己似乎也没必要主动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硬……
    所以，思之再三，他还是决定先观望观望。
    “舞厅吗……”常枫喃喃道。
    短时间内，他大概是不会去拜访的。
    弗洛泽的事情暂且搁下，从冰箱取了些食材，通关副本后的常枫准备犒劳犒劳自己。
    这也是常枫性格上的优点之一。
    无论是自己的灵魂还是邪神，亦或者是调查局和真理学会。
    这些问题都不是自己现在的能力所能解决的。
    搞不定的事情就先放着，他从来不会自寻烦恼。
    一顿简单又精致的午餐结束，常枫打开了商城界面。
    他决定将驱鬼烛卖掉。
    一来嘛，这玩意对他而言太过鸡肋。
    虽说对血虫有奇效……但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真碰到血伞有亭中诡影也就够了，根本用不到这玩意。
    二来嘛……他的背包满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整理癖就觉醒了。
    以这种状态进本，如果再遇到可以拿下的诅咒物，他也没有多余的背包空间将其带回去了……
    与其到那时丢弃，倒不如现在将蜡烛换成诡币来得实在。
    一番操作过后，驱鬼烛被他挂到了系统拍卖行。
    虽说这玩意对他无用，但对于一些兜里有闲钱、却苦于没有诅咒物的新人而言却很实用。
    这种道具，资深者嫌占格子，自然不屑购买，新人也就有了买下的可能。（是的，等级到达十级，空有诡币却无诅咒物才是大部分新人的常态。）
    这也算是新人们能够购买到的十分实惠的物件了。
    果然没过多久，驱鬼烛就以500诡币的价格拍了出去，也算是给他回了口血。
    售价比单张符咒略贵，毕竟这玩意的持续时间更久。
    “哎……背包越来越不够用了……”常枫不禁叹了口气。
    这大概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没几个野生使徒在十级二十级时需要扩容背包。
    常枫的目光盯上了系统商城的背包扩容服务。
    “扩容一格背包空间，费用1000诡币……哼……哈哈……生意还是您会做啊。”常枫脸上闪过肉疼之色，手上毫不迟疑，当即购买了一格空间。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手上的道具要么极为重要，要么极为宝贵，要么根本就见不得光。
    唯一一张能见光的船票还被他夹在了卧室的书里。
    系统面板一阵白光闪过，背包升级完毕，容量也上升到了10格。
    “下一次拓展背包的费用……2000……好好好，递增是？”常枫被系统这个奸商气笑了。
    其实，解锁背包如此昂贵，也是系统对土豪玩家的一种限制。
    同时，背包的限制会促使使徒精简诅咒物，在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诅咒物在使徒群体之间的流通。
    总而言之，生意还是系统会做……
    背包的事情结束，常枫从躺椅上起身，来到客厅的茶几前坐好。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常枫搓了搓脸颊振奋精神，从背包中取出了蜃气炉。
    手掌轻轻拂过冰凉的炉体，一阵稀薄的烟雾顿时在房间中弥散开来。
    这些灵动的烟雾随着常枫思绪不断变换形体，最终在茶几上化作一个小小的水杯。
    他伸出手指，试探着触摸向眼前这栩栩如生的水杯。
    指尖并未传来任何实感，手指径直穿过杯体，接触的地方全部变为了烟雾。
    看着眼前一幕，常枫皱了皱眉头。
    这杯子是蜃楼之境所产生的幻觉而非实体，这他早就知道。
    但奇怪的是，在梨园的副本当中，他曾利用蜃楼之境幻化婚房的场景。
    当他取消幻境时，却有一方红绸遗留了下来。
    就好像……蜃楼的一部分幻觉化虚为实，变成了实体。
    对于这种变化，他也很茫然，故而才有了眼下的实验。
    难道，蜃气炉产生了某些变化？
    他扫过蜃气炉的词条，（损坏）一词依旧挂在蜃气炉的名称后缀上。
    变化的是蜃气炉？还是他自己？
    他想起在万巷大厦接触旧照片时的情景，那时的他隐约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却一直苦于抓不到线索……
    常枫的手摩挲着蜃气炉，烟雾的形状也在发生改变。
    烟雾的体积渐渐缩小，幻境由水杯变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方糖。
    “哎……还是虚幻的……”
    手指触碰方糖，却没有传来实感。
    常枫叹了口气，连他这个拥有者都不知道是虚是实，这蜃气炉可真是称得上是非假非空了。
    一时间他有些意兴阑珊，索性便收起了蜃气炉。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常枫说道。
    正要从沙发上坐起身，常枫的身体却忽然顿在半空。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褐色的实木茶几之上，原本摆放方糖的位置。
    还残留着一粒雪白的糖晶。
    ……

 第124章 面试前的二三事

    常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粘起这粒白糖晶体，轻轻放入舌尖。
    甜的……
    一粒沙，是一个世界。
    一粒白糖，大概也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这粒白糖的出现，都代表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由虚幻转为实体的特殊现象。
    这现象或出自蜃气炉，或出自他本身。
    只是……
    “实体化的程度只有这么点，这有个毛用啊？”他不满道。
    不满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常枫便摩挲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变化是怎么来的呢？”
    随后，他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了两件道具。
    风衣朔望，以及先祖匕首。
    是不是受自己的影响，试一试便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
    常枫一脸无奈地看着桌上的两件道具。
    他先后使用了这两件道具，但均未发现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他的醒觉技能并非“增强诅咒物”这一类的能力。
    亦或者说，产生变化的其实是炉子，而非是人……
    “莫非……这破损的蜃气炉有修复的可能？”
    常枫随即想到，或许是在往期副本时，他的某些行为无意间略微修复了蜃气炉，才有了这等变化。
    只是……修复的方式到底是什么，他暂时还不得而知。
    他的思路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正在这时，常枫兜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电话竟是林萱打来的。
    “喂！常枫啊，面试通知你看到了吗？”才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林萱的话。
    “嗯，下周一晚上嘛，早就看到了。”常枫回应道。
    果如他所料，这新开设的裂隙研究专业和调查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他从没有和林萱说过报名的事情，但林萱直接问的却是面试通知有没有看到，而非报没报名。
    显然她早就从别的渠道得知了自己报名的事情……
    “看到了就好，还有两天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有空可以去市里的万巷商厦逛一逛，缺诡币就跟我讲，多少可以借你点儿。”林萱一股脑地说道。
    听到这里，常枫忽然意识到，林萱其实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
    喂喂喂……你可是官方人员，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常枫腹诽道。
    殊不知林萱也是为了还他人情，上级很重视常枫提供复苏教派的情报，并因此嘉奖了林萱。
    而这珍贵的情报实则是林萱用两瓶回血药换来的……这让林萱一度感觉有些亏欠常枫。
    “好的，我明后天就去万巷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诅咒物。”常枫也没戳破，暗暗领下了这份好意。
    “唉？你还知道万巷阁？”林萱疑惑道。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可是万巷商厦。
    “额……之前副本里遇到过它们的工作人员。”常枫一时口误，忙解释道。
    万巷阁分区掌柜……也算是工作人员？
    “那就这样……”
    林萱听罢也不纠结，直接说道：“你大后天好好表现，提醒祝你顺利通过。”
    通不通过的……还得看调查局的态度不是？常枫暗道。
    正想着道谢，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断了。
    “怎么风风火火的……”
    常枫耸了耸肩，收起了电话。
    ……
    新海大学，金山校区，明德楼旁。
    “电话打完了？”
    冷不丁在背后冒出的声音吓了林萱一跳。
    她匆忙挂断电话，回身看去。
    身后正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比林萱高了有半个头。
    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四十的年纪，脸上收拾得很干净，但依旧难掩面容上的沧桑与眉宇间的疲惫。
    “万队长，您什么时候来的……”林萱尴尬一笑说道。
    也不知道她刚刚的对话被队长听去了多少，虽然她的提示十分隐晦，且适当提醒并不触犯规则。
    但被人现场抓包无疑是有些尴尬……
    “些许提示倒也无妨，且你提醒的那点儿，本就在发给他们的信件上有所透漏，这帮年轻使徒一个个都是人精，怎么会注意不到。”
    万队长耸了耸肩，安慰道：“而且，那些出身优渥或长辈中有资深者的考生，知道的可比这详细多了。”
    “没关系吗？”林萱好奇地问道。
    “无所谓，只知道面对诡异又如何，核心的内容是不会泄露的。”万队说道。
    “你推荐的那人，信息我全都看过了。”万队回忆道，“唔……不仅‘运气好’过了两次主线，还顺道发现了复苏教派的阴谋，更是单独击退了现实诡异……”
    万队长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裂隙的b级单人本岂是运气好就能随便通关的？
    复苏教派的阴谋怎会让路人随便戳穿？
    现实中的诡异，又怎么会被区区一张符纸击退……
    林萱干这行毕竟没多久，远不及万队长眼光毒辣。
    一些难以解释的巧合凑在一起，便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万队长却并未戳破，反倒称赞道：“你怕还是小看了他，年纪虽轻，人却很谨慎，将来恐怕自有一番气象。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每个使徒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调查局只需确保他们不走上异途便可。
    “是吗？哈哈……”林萱憨笑道，“我也觉得那小子挺有前途的。”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万队长收起询问道，“面试地点布置得怎么样了？”
    “场外的隔绝措施已经全部布设完毕，内部的细节还在调整中……”林萱汇报道。
    “赶上进度就好，这里交给其他人盯着，另有任务给你。”万队掏出手机一番点击。
    随后林萱的手机上便接收到了一封邮件。
    “你去趟临市，向他们借调一件诅咒物，然后亲自押送过来。”万队说道。
    “诅咒物？”
    林萱疑惑地打开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图片，正是特批的借调证明。
    “由于面试需要……特批借调诅咒物……”
    “编号b-256”
    “名称：魍魉之匣”
    ……
    在林萱接下送货差事之时，常枫尚在家中感叹。
    “道具不够用啊……”
    他的这番感叹并非凡尔赛，而是有原因的……
    这场所谓的面试，恐怕全程都会有人监视。
    他的一大半手段，真就不太方便用……
    入学后，他可是要探查和自己老妈遗留下的线索。
    如此想来，能够灵体化的朔望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不然，开学以后万一有点风吹草动，校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会隐身会穿墙的他……
    蜃气炉呢？
    更不方便了。
    他可跟林萱汇报过，被复苏教派盯上的蜃气炉被克青取走了……
    这要是暴露了，调查局来一句“给我瞅瞅”，他是给还是不给呢？
    符篆倒是可以用，不过只剩下两张。
    先祖匕首的冷却还没过，暂时还画不了新的。
    “喵的……蜡烛卖早了……”
    常枫后知后觉地叹了口气，但随即他又想开了。
    新海大学是收学生，又不是收大腿，总不至于比谁更能打？
    两张符篆……应该够用了？

 第125章 【那只眼睛在看什么？】

    没有副本的日子，总是格外无趣和漫长。
    常枫严重怀疑是刺激的裂隙副本拉高了自己的阈值。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周一，已到了该面试的日子。
    新海大学距离常枫的住处较远，好在地铁不会堵车，他倒也不用提早动身。
    从地铁口出站，旁边就是大学的校门。
    新海大学十分寂静。
    正值暑假，一般来说，只有需要做实验的学生才会悲催地留校。
    加之又是夜晚时分，偌大的校园里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路灯昏黄，树影斑驳。
    常枫漫步于行道之上，不急不慢地朝着明德楼走去。
    新海大学离海不远，夜间的校园里早没了白日的暑气。
    走在路上，他只觉凉风习习，惬意非常。
    当然，如果此行不是去面对诡异，想必现在的他会更加惬意？
    正走着，路边传来一阵车行声，一辆豪车从远处快速驶来。
    一声刹车，那辆车便停在了常枫身侧。
    常枫转头看去，正看到车窗降了下来。
    “同学打搅一下，请问明德楼怎么走？”车内，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半个脑袋，向着常枫问道。
    明德楼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常枫的注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车内男子，其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
    这个点来这儿找明德楼，怕不是也来面试……
    “前面十字路口左拐，然后一直走到底就能看到了。”常枫朝前指了指说道。
    “多谢多谢，内个……你去哪儿，我捎捎你？”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善交际，挠了挠头问道。
    “不用了，没多远。”常枫谢绝了他的好意。
    望着汽车驶去的背影，他略感疑惑。
    连面试的地点都没调查过，这人来面试难道一点准备都没有？
    ……
    “各小组注意，最后两名考生也即将入场了。”
    与此同时，明德楼附近的一栋低矮的宿舍楼里，一行人正在忙忙碌碌。
    所有的窗户全都被不透光的窗帘遮盖，床铺衣柜统统被搬离，就连墙壁都被拆除，两侧共八间宿舍被拼合成了一处宽敞的办公场所。
    这处大型会议室内，大大小小分布着无数屏幕，屏幕中播放着实时监控。
    其中一处角落的荧幕里，正播放着常枫悠哉游哉地走在路上的画面。
    而先前问路的那辆豪车已然快驶出屏幕外了。
    显然，监控人员口中的最后两名考生，便是常枫和那个问路的男子。
    “孟不成，最后一遍排查结果如何。”
    万队长正坐于房间中央的会议桌前，右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向工作人员询问。
    “反复排查过了，明德楼内并无原生诡异的痕迹，学生口中的灵异事件应该是以讹传讹。”一个研究员打扮的男子应声回道。
    “那就好，或许是我多虑了。”
    听到这番结论，万队长舒了口气：“不知怎的，那三起诡异目击事件总让我十分在意。”
    “所以您才特意安排了7名最受重视之人参与第一场面试？”林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说道。
    万队叹了口气说道：“裂隙专业的建立不容有失，更不容在新海有失……即便有意外发生，想来这几人也能撑到我们的救援。”
    “就算有意外也无妨，我们不是安排后手了吗？”林萱笑道。
    万队听罢思考良久，点了点头。
    “这里你们盯着，我出去抽根烟。”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目送着万队走出房间，林萱忽地转头对孟不成说道：“我看队长最近好像有点憔悴，他是不是太在意这次面试了？”
    “局里毕竟是第一次承办这类事情，上头又十分重视……担忧也是正常。”孟不成抵了抵脸上厚实的镜片说道。
    “不说这些了，盯住监控，考生已经全部到场了。”林萱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处监控画面。
    就见她举荐的家伙，已经走到了明德楼前……
    “嚯，这儿怎么阴风阵阵的？”
    常枫搓了搓手臂，来到这栋建筑物前，他敏锐地感觉到体感温度有所降低。
    他停在大楼前，扭头四处打量起来。
    明德楼里灯火通明，乍看上去和阴森有些不沾边。
    或许是查阅过明德楼历史的缘故，这栋大楼总给他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那辆问路男子所开的豪车，就停在明德楼前面的停车位上，看车牌也是一致。
    果然先前问路的那人，便是来面试的考生之一。
    远远看去，一楼大厅里，似乎已经有人等在里面了。
    常枫迈步正要进入，忽然感觉汗毛倒竖。
    似乎有一道阴森的目光，正从隐秘的角落肆意地打量着他……
    是三楼？还是四楼？
    常枫也说不清楚。
    只感觉这投来注视之物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阴狠、怨毒、嘲弄……
    一切与恐怖挂钩的负面形容词都可用来描述这道目光。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即便是在裂隙副本之中他也未曾体会过。
    “调查局……到底在楼里放了什么东西！”常枫喃喃道。
    下一刻，他猛然抬头，本能地找到了目光投来之处。
    四楼的一扇窗户上，趴着一个漆黑的东西。
    那东西瞪着一只血红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楼下的猎物。
    就在常枫眨眼的工夫，那东西忽地又从窗上消失不见……
    那阴冷的注视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是面试该有的强度？就不怕闹出人命来？校方就这么看着调查局胡来？”常枫心中暗骂道。
    常枫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那注视虽只有片刻，但心悸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
    “快到面试时间了，那考生在犹豫什么？怎么还没进楼就先害怕了？”孟不成盯着屏幕，率先察觉到了常枫的异常，“我可不记得门口设置过什么唬人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他……不像是会被网上传闻吓到的人。”此时林萱也是一头雾水。
    “观察组，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林萱侧头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
    “什么都没有发现……”
    “啊，他动了。”孟不成忽地说道。
    监控画面中，常枫终于动身，迈步朝着大厅走去。
    “行，你敢设关我就敢闯，既然你们不怕事情闹大，大不了我舍命陪一次君子。”常枫暗道。
    明亮的大厅中，其他考生已在等待。
    常枫数了数，四男三女，加上他一共有八个人。
    “咦，你也是来面试的？”不远处传来一声疑问。
    转身看去，发声之人正是那个问路的哥们。
    “你早说来面试，我直接带你过来了。”那人走了过来，“认识一下，我叫席柯。”
    “我叫常枫。”

 第126章 考试开始

    “各位，时间马上就到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人群中，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开口说道，“对了，自我介绍下，我叫侯玉树。”
    “我们是不是该去四楼看看了，按照通知上所说，那里是面试地点，应该会有些线索。”一个颇有些领导气质的男子开口说道，“我叫方高杰。”
    四楼……
    常枫皱了皱眉头，四楼正是他看到诡异黑影的地方。
    “问个问题，你们进这里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常枫开口询问道。
    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看到了那个东西。
    “不对劲的东西……你是说诡异？没看到。”侯玉树略作思考后摇了摇头说道，“今晚来这里面试的应该都是使徒，你有话直说就行……”
    “听常枫兄弟的言外之意……你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方高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常枫的弦外之音。
    “四楼，一个趴在窗户上的黑影，有着一只血红的眼睛，压迫感……很强。”常枫说道。
    他不知那鬼玩意是不是调查局布置的考验，但既然看到了，还是有必要拿出来说一说的。
    “这……有诡异倒也正常，大家想必都知道这次的面试不简单。”此时人群中一名女子沉吟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庄艺。”
    其实……常枫想强调的不是什么黑影，他所说的重点在于那玩意压迫感很强……
    而庄艺显然是会错了意，把常枫当成了见到诡异就大惊小怪的新人。
    对于这番误解，常枫耸了耸肩没有解释。
    他这人就是这种脾气，如果队友想听，他不介意多解释几句，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分析下。
    但如果队友表现得不耐，他也不会惯着，反正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也不是他。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先去四楼看看。一起行动有个照应，就算遇到诡异也有回旋余地。”方高杰提议道。
    众人随之动身，找到一旁的楼梯间走了进去。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明德楼的布置。
    一楼大厅两侧各有一排教室，且每一侧都有一个步梯和洗手间，其他楼层的格局布设也是一致。
    大厅中央有电梯，但众人都默契地无视了这个上楼方式。
    电梯这等密闭空间，实属于最容易与诡异发生交互的场所。
    一旦有诡异袭击，电梯中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相比而言楼梯就好很多，况且四楼也不是很高。
    八人边走边聊，拾级而上。
    聊了片刻，常枫这才知道剩下三人的名字。
    最后一个男生名叫周材，他的个子略矮，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瘦弱。
    至于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长相甜美，名叫方晓钰，和方高杰是亲兄妹。
    另外一个女生打扮得却有些怪异，大晚上还戴着一副墨镜，耳朵上还挂着个金色的铃铛耳饰。
    她性格似乎有些孤僻，一路上沉默寡言。
    侯玉树悄悄和常枫提了一嘴，说她名叫巫雪晴。
    “哎，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走在前头的方高杰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了？”侯玉树上前问道。
    方高杰伸手指了指楼层标识，上面的数字为二。
    “这已经是第二个二楼了。”方高杰说道。
    虽然遭遇了诡异现象，但他表现得倒很淡定。
    “难不成是……鬼打墙？”席柯言语间倒有几分紧张。
    “别急着下结论，也有可能是标识错了。”庄艺说道。
    常枫没有参与讨论，他正屏气凝神四处打量。
    有蜃气炉以及超我技能提供的被动精神抗性加持下，他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众人前方的楼梯上，趴伏着一个不可视的怨灵。
    受其暗中影响，所有人都在此处绕圈踏步，这也是他们连续看到两次二楼标识的原因。
    而这个怨灵，则一脸猥琐地仰视着众人。
    好嘛……还是个色鬼。
    常枫眯起眼睛，隐晦地注视着这个作怪的色鬼。
    这家伙……貌似是个弱鸡啊？
    它布置的鬼打墙，甚至直接能被自己直接看破。
    论及压迫力，这个色鬼和四楼那个东西更加不是一个量级。
    说实话，两相比较起来，常枫倒觉得这玩意更像是调查局布置的考验。
    实力不算很强，拿来考验新生又已足够，重要的是还没什么杀伤力，不会闹出人命来。
    那四楼那玩意算什么？
    关底boss吗？
    众人还在自顾自地讨论着，似乎并未有人发现这色鬼。
    在场众人虽都是使徒，但大多接触裂隙没多久。
    平时通关一次副本，都要在现实里缓很久，很少有人能做到如常枫那样高频率刷裂隙副本……
    “倒也有可能……我们再上一层看看。”
    常枫回过神来，其他人已准备动身。
    眼见又要从这诡异的头顶路过，常枫手中暗暗捏上了一张符纸，准备悄悄地解决这诡异。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走在他前面的巫雪晴忽然发难。
    只见她右脚用力向下踏去，正踩在那诡异的面门上。
    扑哧……
    地板上的那猥琐诡异顿时被她踩碎成了泡影。
    嘶……怎么还抢人头啊？
    常枫见状一阵腹诽，悻悻地收起了符篆。
    看来参加面试的人里还是有能人在的，巫雪晴同样发现了这个隐藏的诡异。
    而且，就这样轻飘飘地一脚踩碎诡异，常枫自问是不可能做到。
    “唉？三楼！恢复正常了！”席柯忽然惊喜道。
    在暗中使绊子的诡异被解决后，众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三层。
    “这不对……如果是上一层标错，那么现在该是四层才对。”方高杰眉头紧锁，觉察到了不对劲，“我们的的确确多走了一层……”
    “刚刚应该是鬼打墙无疑，只是诡异现象不知为何消失了……”方晓钰顺着他哥的思路继续说道。
    “先别纠结这个了，赶紧先去四楼再说。”侯玉树说道。
    众人一阵快跑奔至四楼。
    所谓的面试地点倒是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告示牌立在路口。
    【考生请注意】
    【现公布考试内容：明德楼内存在多个诡异，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消除尽可能多的诡异现象，时间截止至今晚12点，院方将根据考生的表现进行综合评分。】
    【注意事项：每个诡异现象最多为两名考生共享评分，若清除过程中有多名考生参与，将根据参与程度取前两名。】

 第127章 分队

    “校方的意思……是让我们分头行动？”
    “两人一组，倒是刚好够四个队伍。”
    “怎么分？谁和我一组？”
    众人稍作讨论，随后也不磨叽，很快便分好了四队。
    方高杰和方晓钰这两兄妹自然是一个队。
    庄艺主动找了身高体壮的侯玉树组队。
    席柯找了和自己较为熟悉的常枫。
    常枫也答应了下来，毕竟他和其他人也不熟。真要净化诡异，他一个人也够了，队友只要不拖后腿都无所谓。
    剩下的周材没人要，便去询问能否和巫雪晴一队，想不到巫雪晴竟直接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两人便一起凑成了沉默寡言二人组。
    其实若真要争夺排名，常枫该选择和有实力的巫雪晴一队。
    但他报考新海大学，可不是为了来这儿当三好学生的……
    若是一个学生的成绩过于优秀，就必然会承受更多的关注，这对于一心想搜寻线索的常枫而言十分不利。
    按照常枫的想法，净化一到两个弱鸡诡异，应该足够取得中等的成绩。
    这样一来，既不会有末位淘汰的风险，又不至因为成绩太好而引人注目。
    “好了，那大伙各凭本事……”
    侯玉树说着摆了摆手，和大伙挥手告别，紧接着便带着庄艺朝四楼左侧的教室走去。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常枫先前就透露过，曾在四楼看到类似诡异的东西，况且四楼还是名义上的面试地点。
    如此一来，直接在四楼寻找诡异自然比满地图乱跑轻松许多。
    他从一些内部消息得知，调查局在裂隙专业下了大手笔。
    如果此次考核能取得优异的成绩，那么收获远不是一两次副本能够比拟的。
    这次面试第一名，他是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侯玉树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眼神，然而常枫已经开始笑了。
    侯玉树显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警告，或者只听进去了半句……
    既然哥们头这么铁，那就由他去。
    反正是调查局的考核，总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随着侯玉树的率先离去，其他几队也陆续离开了此地。
    “我们也走。”常枫说道。
    “去哪儿？”席柯不禁问道。
    在偌大的教学楼里找几个诡异，颇有些大海捞针的意味。
    “这里。”常枫指了指一旁的电梯。
    “啊，进电梯？这……真的要走这里吗？”席柯略显踌躇地说道。
    虽说来这儿的考生都做好了直面诡异的准备，但看起来他还是有些慌张。
    “这次是院方的考核，应该不会危及生命。”常枫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不来其实也没关系，我自己一队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接下来你就要一个人……”
    “来来来！哥们咱俩可是一队的，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听到这里，席柯当即跟了上来。
    开玩笑，两人一起怎么也比一个人安全得多。
    常枫倒是好奇地瞥了席柯一眼。
    他有些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会被选来面试。
    这人对于考试并未显得有多积极，甚至还有些回避……
    就算是扮猪吃老虎，这会也该稍微积极一点了？
    “话说，我们为什么选电梯啊？”席柯倒没看出常枫的疑虑，自顾自地询问道。
    “明德楼太大了，我们四队人搜到天亮也搜不完这栋楼。”常枫解释道，“如果我是考核方，必然会将诡异安置在容易被人遇到的地方。”
    “在楼梯间遇到的鬼打墙也证明了我的想法。”
    “既然楼梯间有鬼，那么换作我是考核方，必然会在电梯里也塞点什么的……”
    常枫按了下电梯，等待电梯上来的功夫解释道。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巫雪晴，常枫刚刚就看到她带着周材奔着另一侧的楼梯去了。
    这场考试还有个很坑的地方，那就是只提及了明德楼中存在多个诡异，却也没说到底有多少。
    若真的数量不多，依巫雪晴一脚一个的架势，恐怕还真不够他们分的。
    保险起见，常枫准备在考试的前期抢先拿下一到两个。
    这样一来，后半段赛程他也就可以安心摸鱼了。
    “真佩服你的心态啊……”席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明知道前方大概率有鬼，还能这么淡定，他自问学不来一点。
    很快，停靠在一楼的电梯攀升至四楼。
    随着叮铃一声提示音，电梯门缓缓开启。
    一股略带凉意的空气夹杂着怪味扑面而来。
    常枫耸了耸肩，直接走了进去。
    无论席柯是在示弱还是真的弱，都没有关系。
    今晚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慢慢观察。
    冰冷的气息拂过，席柯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仿佛都立了起来。
    望着冰冷的电梯间，他一咬牙，迈步跟了进去。
    常枫环视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异常。
    电梯顶部的摄像头还在工作，散发着微微的红光。
    “去哪层？”席柯询问道。
    “顶楼。”常枫无所谓地说道。
    没有具体目标的情况下，无论去哪层都是在撞大运，倒是可以去电影中鬼怪多发的地点碰碰运气。
    天台……听上去就比什么16楼23楼靠谱些。
    而且，四楼距顶楼的距离也够长。
    若电梯里真有鬼，也好给它一点行动的时间不是……
    银灰色的电梯门缓缓闭合，脚下传来一阵超重的感觉。
    席柯咽了咽口水，电梯已经启动，现在后悔也晚了。
    电梯缓慢上行，钢索不时发出呻吟。
    这鬼动静不禁让常枫联想到了万巷阁的大厦，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崩断的错觉。
    不过现在的电梯都有急停装置，如新安百货那样的悲剧发生的概率其实已经很小了。
    电梯还在向上，楼层不断增加。
    常枫忽然感觉一阵轻微失重，这一现象的出现也意味着，电梯即将停靠了。
    瞥了眼电梯的控制面板，楼层显示停在了13楼。
    “常哥……不对劲啊？这还没到顶楼怎么就停了？”席柯紧张地说道。
    迟钝如他，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大半夜的，作为考试场地的明德楼，显然不该有人乘坐电梯。
    而其他小队走的又都是楼梯，想也知道他们上楼的速度不可能比电梯快。
    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在外面按下电梯的按钮？
    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电梯门在十三层缓缓开启。
    席柯紧贴电梯后墙，死死盯着洞开的门扉。
    下一刻，电梯门彻底开启。
    席柯长松了口气……门外空无一物。
    “吓我一跳，原来是电梯故障……”席柯一边说着，便要去按下关门键。
    静立于电梯中央的常枫忽然出手，抓住了席柯的衣领将他向后扯了半步。
    席柯一脸懵逼地看向常枫。
    然而还未等他询问。
    电梯忽然一阵上下震颤，钢索发出不堪的呻吟。
    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进了电梯。

 第128章 溺湖之怨

    滴答、滴答
    随着那不可见的东西进入电梯，密闭的电梯中隐约传来了滴水声。
    “常常常……常哥。”
    席柯不安地四处猛瞅，似乎想要将那个不可见的诡异给瞅出来。
    常枫拍了拍席柯的肩头略作安抚。
    若不如此，他怀疑席柯还要一直结巴下去。
    黄符就捏在手中，但常枫并没有轻举妄动。
    就连他也看不到这诡异的形体，更遑论将符纸贴在其身上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
    耳边，那滴水的声音愈发清晰。
    紧接着，常枫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抹去脸颊上的水渍，抬头看向电梯顶部。
    就见电梯顶板的接缝间缓缓渗出水渍，接连不断地向下滴来。
    一旁的席柯正慌乱地躲避着掉落的水滴，但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头顶的水滴越来越多，最后竟化作了一道水柱。
    整个电梯，变得宛如水帘洞一般。
    紧接着，电梯的底部也开始渗水，水流漫上来的速度奇快，没多时便没过了常枫的小腿。
    自从那未知的诡异进入电梯后，整栋电梯就变得奇怪起来。
    这栋电梯似乎不是驶向天台，而是在坠入湖底！
    常枫看了眼电梯的控制面板，他发现即便水已经没到了他腰间，这电梯竟然还在运转。
    席柯蹚着水，挣扎着来到控制面板前，连连按下数个楼层以及开门键。
    可是电梯却并没有停下开门的意思……
    “我……咕……这下……死定了。”席柯断续地说道。
    仅这一小会儿，水面便已猛涨没过了胸口，一股呼吸困难的感觉骤然出现。
    这种感觉是水压压迫肺部所致，平常游泳时倒是很容易适应，但在眼下这密闭如罐头的环境下只会让人更加紧张。
    常枫踩着水，瞥了眼身旁的席柯。
    这种时候都能忍住不动手？他好像还真不是扮猪吃虎……
    想到这里，常枫深吸一口电梯中所剩不多的空气，一个猛子扎入冰凉的水中。
    既然这诡异和水有关，那自然要先从水中入手……
    水下的世界十分空寂。
    就连身旁席柯的挣扎声都已消失不见。
    常枫猛地睁开双眼，强忍着眼中的酸涩，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咕噜咕噜……
    常枫惊讶地吐了几个气泡。
    浸入水中后，他发现自己竟看不到电梯底部的地毯，也不见了四周的铁板。
    水下的世界竟已变成了一方湖泊！
    湖底遍布着黑褐色的淤泥与生锈的垃圾，絮状的水藻遍布在他四周。
    在这方湖水里，他见到了疑似正在作祟的诡异。
    那是一具悬浮在湖水中央的尸体。
    皮肤已被湖水浸泡得苍白浮肿，双手无力地漂浮在两侧，即便已经身死，却仍像是在挣扎着上浮。
    常枫继续向下看去，只见一根麻绳死死绑住了尸体的双腿，沿着麻绳向下看去，还能看到另一端捆绑着的巨石。
    捆住双腿，绑上巨石，投入湖中。
    这是一起人为的沉湖谋杀……
    肺里的氧气所剩不多，他连忙双手拨水游了过去。
    一直到他游至近前，眼前的尸体都没有什么动静，就好像真的陷入了沉睡一般。
    常枫想了想，索性收起了手中的符纸，转而从背包中取出了先祖匕首。
    眼前这诡异的实力似乎比鬼打墙那家伙强不少，符纸未必能尽全功，所以他准备换个方法试一试。
    这把先祖匕首，除了有绘制符咒的作用外，本身也足够锋利。
    常枫小心翼翼地游至尸体下方，正反两刀便轻易划断了死尸身下的绳索。
    没有了绳索和巨石的牵制，这具浮肿的尸体犹如脱了线的气球，立时朝着水面浮去。
    望着死尸上浮的背影，常枫心中暗叹了口气。
    根据他所见的情况推断，这死尸是被人沉湖溺死，那么将他放归水面极有可能达成执念，从而将其净化消灭。
    至于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他想过了，这场考核总不至于必须依靠诅咒物才能过关，那似乎有点失去考核的意义了。
    果然，就在死尸浮上水面的一刹，眼前的湖水场景顿时溃散。
    常枫只觉周身一轻，登时落回了电梯之中。
    他看向四周，原本灌满水的电梯，此刻一丝水渍都看不到。
    摸了摸身上的衣物，也是十分的干爽。
    方才的水漫金山就像是自己的错觉。
    “哈！这水怎么没了？常哥，你把那玩意弄死了？”席柯死里逃生，惊讶地问道。
    “算是……”常枫回答道。
    他抬头看了眼电梯，发现电梯还在14层，才刚起步向上走。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转瞬之间。
    常枫摩挲着下巴，他大概已摸清楚，校方这所谓的考核是何种情况了。
    考生既可以用诅咒物和醒觉技强行消灭诡异以彰显自身实力，也可以通过净化诡异的方式体现自己的判断力和潜力。
    就是不知道这见鬼的考核是怎么保证考生安全的……
    常枫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召唤出了个人面板，紧接着打开了图鉴界面。
    “咦？”
    他发现自己虽然以净化的方式消灭了诡异，可图鉴还是只有亭中诡影一页。
    常枫眉头微皱，他想到了两种可能。
    净化现实中的诡异可能不算在系统图鉴里。
    或者……
    这淹死鬼和雾隐山中的旅人一样，都是某种技能或道具的产物！
    叮！
    电梯到达顶楼。
    常枫当先走出，席柯紧随其后。
    常枫四处打量了下，这里是明德楼的最高层，并不是天台。
    想去天台还得走一层楼梯。
    他寻了个楼梯的方向正要去，忽听席柯那边有动静。
    “嘶……”
    “你怎么了？”常枫回头看了席柯一眼。
    “刚刚在电梯里太紧张，我有点想上厕所……”席柯说道。
    “行，那就去呗。”常枫似笑非笑地看了席柯一眼。
    正如先前所说，不知道诡异的具体分布，无论去哪里都是碰运气，去厕所这种污浊之地看看也不是不行。
    二人路过楼梯，沿着幽暗的长廊，走到顶楼末端的卫生间。
    “那个……”席柯求助般地看了常枫一眼。
    “行，一起进去。”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已知有人员全程监视的情况下，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离群……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席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人一先一后走进厕所。
    席柯挑了个中间隔间走了进去，常枫则无聊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卫生间应该是有人每天清理，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看上去也很整洁。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难言的压迫感笼罩向常枫后背。
    这种刺肤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四楼窗前的诡异注视他时一模一样！
    常枫猛然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洗漱台的镜子上，猩红的光芒一闪即逝。
    ……

 第129章 急匆匆的诡异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考核的头名就是巫雪晴了？”孟不成说道。
    明德楼旁的指挥所里，林萱和孟不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监控画面。
    这些布置在明德楼里的监控器全部由真理学会提供。
    不仅有夜视和动态捕捉的功能，甚至连隐形的诡异都能够拍摄到。
    先前楼梯的监控里，巫雪晴一脚踏碎打墙鬼的画面，着实给孟不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肉体消灭灵体类诡异……
    “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能被挑选来第一轮面试的，即便不能和调查局专门培养的使徒相提并论，但也都有些本事在身。”
    听到孟不成的话，林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反驳道。
    “又有诡异被净化了！”一旁的观察员说道。
    听到这话，房间中空闲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林萱和孟不成更是最先走了过去。
    “是哪个小队干的？又是巫雪晴和周材那队？”孟不成询问道。
    “不是小队，净化诡异的是常枫一人。”观察员回答道。
    “是嘛！消灭的哪个诡异？”林萱忙询问道。
    “编号b-156-3；溺湖之怨。”
    “竟然是匣子里排名这么靠前的诡异？他用什么诅咒物消灭的。”孟不成听罢顿时惊呼起来。
    “没有检测到动用诅咒物的波动，他采取的方式应该是净化！”
    “嚯，还是加分项！”孟不成惊讶地抵了抵眼镜，转头看向一旁的林萱，“不愧是萱姐推荐的人，真有一手。”
    “洒洒水啦……”
    林萱摆了摆手，但嘴角仍抑制不住地上扬。
    “巫雪晴消灭了第二只诡异！”
    然而还没等她笑完，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
    众人快步走向另一块监视屏。
    只见漆黑的楼道里，一只造型猎奇的诡异正在缓缓消散。
    而对其出手的，正是巫雪晴和周材。
    只是不知为何，巫雪晴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她洁白的脖颈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尸斑，就连眼珠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方瞳。
    她靠在楼道一侧，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似乎在艰难地压抑着什么。
    叮铃，叮铃。
    巫雪晴的铃铛形耳坠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发出一阵清脆刺耳的响声。
    听到这阵铃声的巫雪晴，竟然缓缓恢复了平静，就连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随着她的气息平复，周身的褐色斑块渐渐淡了下去，眼珠也恢复了正常状态。
    “巫雪晴这么强？但为什么她会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紧紧注视着屏幕中巫雪晴的变化，林萱不免疑惑道。
    “因为她是罕见的共生者。”门外响起一声回答。
    林萱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队长抽完烟回来了。
    “共生者？！学院连共生者都招，难道就不怕她失控？”林萱惊讶道。
    “既然学院敢招，想必是真理学会那边研究出了什么压制的法子。”万队长说道。
    “队长，有件事我很好奇。”林萱说道。
    “说，什么事情？”
    “借调来的魍魉之匣只是b级副本的核心道具，怎么能够制造出如此之多的诡异复制？”林萱疑惑道，“其中强悍的诡异甚至可以媲美副本里的怪物了。”
    “这事啊……你不知道正常，布置的那会你还在临市呢。”队长转头说道，“孟不成，你解释一下。”
    “萱姐，是这样的……”
    得到允许的孟不成上前一步说道：“魍魉之匣释放的诡异复制体其实只有本体五分之一左右实力，这等强度显然不足以进行考核。”
    “所以，在明德楼内部，我们安置了另外一件道具。”
    “编号a-07，血月。”
    “这件道具有一个极大的副作用，那便是其笼罩范围内的所有诡异，都将拥有完整的实力！”
    “这也是队长让我们反复排查明德楼中有没有原生诡异的原因……”
    “我们曾经测试过，魍魉之匣制造的复制体诡异同样能够享受到这种强化。”
    “这两件诅咒物组合之下，这些复制体全部都会拥有堪比本体的实力！”
    孟不成抵了抵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诅咒物的组合吗？果然……很强大。”林萱感叹道。
    正在这时，一名负责监视四楼的观察员忽然说道：“万队，四楼的部分监控设备出现异常。”
    万队长神色一沉，立时说道：“联系学会的技术人员，马上排查故障。”
    “四楼都有哪些队伍在？”万队紧接着询问道。
    “只有侯玉树、庄艺小队。”
    ……
    “奇怪，诡异呢，这四楼怎么什么都没有？”
    四楼的一间教室门被推开。
    一头雾水的侯玉树和庄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叫常枫的明明说过，在进楼前曾看到类似诡异的东西……我们把这排面向停车场的教室找了个遍，怎么什么都没遇到？”侯玉树有些懊恼地说道。
    “会不会是他在说谎，故意引导我们浪费时间？”庄艺猜测道。
    “可能性……不大。”侯玉树想了想说道，“他说这事的时候，我们还没见到考试内容……而且他怎么能确定四楼就不会有诡异呢？”
    “看来应该是我们的运气不好，徘徊在这层的诡异已经离开了。”庄艺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时间还早，去其他楼层转转。”侯玉树说道。
    二人正要离开，忽听寂静的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清脆，像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响动。
    “又有人搜到四楼了？”侯玉树疑惑道。
    “不对，我们没有人是穿高跟鞋的！”庄艺立即提醒道。
    二人相视一眼。
    千盼万盼，可算是把诡异给盼来了。
    两人戒备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远处走廊漆黑……
    只有安全通道的标志还在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在那稀薄且诡异的光线照射下，隐约出现了一袭白色长裙。
    似是察觉到被发现。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哒哒声，那长裙竟然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快冲来。
    “来了……做好准备。”侯玉树沉声说道。
    一件造型奇特的诅咒物出现在他的手中。
    “好……好的”
    庄艺死死盯着飞来的裙影，略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也取出了一件古色古香的木质罗盘。
    “你先抵挡住第一轮攻击，我趁机用诅咒物结果了她。”侯玉树飞快地计划道。
    “没问题！”庄艺点了点头。
    长裙移动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了他们近前。
    随着诡异的接近，四周竟响起了女人呜咽的哭泣声。
    “来了！开防护！”侯玉树一声低喝。
    庄艺手中罗盘亮起，金色的光芒顿时笼罩在长廊之间。
    光芒凝结成一道金色屏障，将白裙诡异拦在了走廊那头。
    “好机会！”
    侯玉树见到诡异被屏障所挡，趁着它身形凝滞的刹那，立时准备动用诅咒物。
    然而还未等他抬手，那白裙的裙底飞快地探出一个如蛇般蜿蜒的惨白纤手，手上的五根手指指甲殷红，如蛇般撕咬向结界。
    砰！
    看似坚固的罗盘结界，竟然连一秒都没坚持住，在与指甲接触的瞬间碎裂。
    “完……完了！”
    侯玉树脸上闪过绝望之色。
    早在大厅时，他就和庄艺暗通过底牌。
    庄艺的罗盘道具是一件c-级诅咒物，与他的诅咒物属同一等级，效果却是一守一攻。
    然而，c级的诅咒物竟然连一秒都未能撑过！
    他这诅咒物只怕也是螳臂当车……
    在侯玉树绝望地注视下，白裙女鬼将手臂收回裙底。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诡异竟然看都不多看他二人一眼。
    似乎是着急赶路，她径直从二人身旁飞了过去。
    侯玉树转头看时，那袭白裙已冲进了楼梯间，雪白的裙角消失于黑暗的深处……

 第130章 灵感、灵压

    “得……得救了？”
    庄艺不敢置信地看着楼梯间，再三确认白裙诡异已经走远：“她……刚刚为什么不动手？”
    “我也不清楚……”
    侯玉树扶着墙壁站直身子，心有余悸地看着幽绿色的走廊。
    “好强大的白裙子诡异，刚刚她若有敌意，我们就死定了……”庄艺后怕道。
    “这诡异也是考验的一环？校方疯了？竟然把这种东西塞进来！”侯玉树愤愤地说道。
    这次他倒没猜错。
    这诡异正是调查局安排在四楼的终极考验，也是魍魉之匣中排名最高的一只诡异。
    【b-156-1，白裙】
    “这恐怕就是常枫提到的那个，压迫感很强的诡异了？”侯玉树喃喃道，想不到他还记得常枫原话的后半句。
    “不对……”庄艺忽然颤声道。
    “什么不对？”侯玉树转头问道。
    “他形容的是一个浑身漆黑，有血红色眼睛的诡异，白裙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庄艺尖声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一个诡异？”侯玉树也被庄艺的话吓住，只觉后背又开始发凉起来。
    “你……看那是……什么？”
    庄艺没有回答侯玉树的疑问，而是颤抖着指向前方。
    那里是走廊的尽头，是白裙女鬼最初现身的地方。
    在他们谈话间，走廊尽头不知何时起了变化。
    那里似乎盘踞着浓郁的黑暗，应急通道那稀薄的绿光被完全吞噬，且那黑暗似乎有向他们这边蔓延的趋势。
    随着那团黑暗靠近二人，走廊上的应急灯一个接连一个地失去光芒。
    “快……跑……”侯玉树拼命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但他随即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将意图转化为行动的能力。
    在那团黑暗现身的刹那，一股宛如实质化的压力就充盈在二人四周。
    无限的恐怖袭上二人心头，巨大的压迫感简直要迫使二人跪下。
    在这等重压下，他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甚至心底还产生了不如就此死去的想法。
    生死之际，侯玉树忽然回想起了常枫的话。
    这种恐怖的压迫感，才算是很强？
    明明快要把人压死了好吗！
    该死的常枫，讲话只讲一半，真真是要把他坑死在这儿了……
    若早知道有这么强的诡异，他脑子不好才会主动来这里！
    然而……
    侯玉树的这番想法常枫已无从得知，就算真知道了，估计也只会嗤笑一声。
    人家解释的时候，你把人家的话当放屁，到头来又怪人家解释得不够详细……
    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黑暗距离二人越来越近。
    庄艺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吓得晕厥过去。
    侯玉树艰难地拾起庄艺掉落地上的罗盘。
    他两手各持一件诅咒物奋力催动，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可惜，那翻涌的黑暗就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向他们所在的角落包围而来。
    距离如此之近，侯玉树终于勉强看清了黑暗中的事物。
    那是一具干瘦的黑色诡异，有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在被黑暗笼罩的最后一刻，侯玉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明悟。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白裙女鬼不对他们动手。
    那诡异在逃跑！
    她在逃离这血红目光的凝视！
    下一秒，二人被彻底吞没。
    浓重的黑暗里，连一声惨叫都未曾传出。
    ……
    明德楼一层，教学器材室。
    “确定是这间吗？”
    方晓钰推开器材室的大门，差点被空气中的霉味冲了个跟头。
    她皱着眉头走进教室，顺手打开了灯。
    这里说是器材室，其实可以算是杂物间。
    各种买来以后就用不上几次的器材将这间屋子堆得满满当当，且大部分都落了灰。
    灯光亮起，方高杰也迈步走进了教室。
    只见他宛如沉睡般紧闭双眼，片刻后再度睁开。
    “诡异气息很浓烈，是这间没有错。实力……也在你的可控范围内。”方高杰说道。
    “那就好，哥你快感知一下，诡异在什么方向。”
    方晓钰说着，一边从背包中取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剑，反手负于背后。
    方高杰再度紧闭双目，脑海中映射出房间如水波般的倒影。
    方晓钰围着方高杰转圈护法，同时皱着眉头避免将灰尘蹭到衣服上。
    这二人是双胞胎，他们的父亲是成名已久的资深使徒。
    兄妹二人出生之时，竟意外地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醒觉能力。
    其中哥哥方高杰继承的能力名为灵感，是探查类能力。
    而方晓钰继承的则叫灵压，是一种能直接影响诡异的攻击类能力……
    眼下，二人便是依赖方高杰的能力搜寻诡异踪迹。
    方高杰闭目沉思，在他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诡异波动的，那是一团凝聚着怨恨气息的咒团，就悬浮于房间的一角。
    东南侧！
    察觉到诡异方位的方高杰立时睁开双眼，目光死死定向那个方向。
    现实中，那咒团所在的位置，摆放着一具无皮的教学假人。
    “就是它！”方高杰指向假人说道。
    “好嘞！”
    方晓钰应声上前，灵巧地一翻持剑的手腕，变反手为正持，那雪亮的短剑便已横在她胸前。
    随后她脚下连踏数步，轻盈且迅速地冲向无皮假人。
    察觉到被发现，假人立时有了动静。
    它那鲜红的肌肉纤维组成的头颅猛地转向，一双突出在外的眼珠死死盯向冲来的方晓钰。
    紧接着，假人暴露在外的肌肉竟然开始渗出血迹。
    这一刻，它不像是假人，反倒像是具新鲜的尸体。
    它抬起筋脉纵横的手臂，虚空抓向方晓钰。
    一瞬间，方晓钰的皮肤立时鲜血上涌，皮肤通红如同汗蒸。
    诡异的力量萦绕在她四周，她全身的皮肤有种被强行剥离的错觉。
    “嗬！”
    方晓钰眼中白光一闪而逝，灵压技能适时发动。
    一股无形的斥力自她周身迸发，将那股诡异的力量排除在外。
    趁此机会，她一剑刺去。
    只听扑嗤一声，那短剑便已没入假人身体中。
    紧接着，方晓钰全力催动灵压能力，将其全部灌入短剑内。
    这短剑和灵压能力竟十分地契合。
    灵压注入的瞬间，便被短剑转化为了能量旋涡，疯狂剿灭着假人身体里的诡异气息。
    嗤……
    诡异气息散尽，假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直接瘫软倒地。
    “诡异气息完全消失了。”
    身后传来方高杰确认的声音。
    “嘻嘻……轻松搞定！”
    方晓钰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大粒的汗珠，蹦跳着跑了回来。
    “多亏我机智，将老爸的短剑偷偷带了过来，否则可不会这么轻松。”方晓钰不忘邀功道。
    那是咱爸故意让你顺走的……听到妹妹这话，方高杰心中不禁腹诽道。
    但随后，方高杰眼中又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作为哥哥的他，偏偏没有继承攻击的能力，反倒要依靠自己妹妹来消灭诡异……
    看着身形灵动的方晓钰，他只觉得既感慨又羡慕。
    文职……也行。
    “抓紧去下一处地点，那个巫雪晴可不简单，想赢过她，可得快点收割分数。”方晓钰说道。
    同时她脸上又闪过一丝懊恼神色：“哎，早知道她那么强，就该把楼梯里那个抢到手！”
    “如果不试探一下，我们也不会知道她有这种实力不是？”方高杰说道。
    “好了……准备离开……”方高杰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剧变。
    在他的感知中，有一个实力极恐怖的诡异正顺着楼梯迅速下来。
    此等强大的诡异波动，他甚至不需闭眼冥想就可以感受到！
    “小心！”

 第131章 镜中鬼蜮

    听到哥哥的提醒，方晓钰顿时警觉起来。
    她顺着楼梯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袭雪白的长裙。
    那白裙无风自动，正顺着楼梯间飘然而下。
    “哇！有送上门来的积分！”方晓钰高兴道。
    “等……”
    觉察到诡异强大的方高杰正要阻拦，方晓钰却先一步仗剑冲了上去。
    再一次无缘无故被人拦住去路，白裙诡异似乎有些愤怒。
    白色长裙的裙底钻出了两条蠕动的手臂，手臂扭曲融合成一股，击打向刺来的短剑。
    锵！
    手臂与短剑重重撞在一起，却响起了金石交戈的声响。
    一股凶猛的力道顺着短剑传递到方晓钰的手腕，力道之大险些让她握持不住，持剑的手臂也被打得高高扬起。
    紧接着，又是一只手臂顺着白裙的衣领处探了出来，重重打在方晓钰的肚子上。
    “噗！”
    结结实实地吃了白裙诡异一拳，方晓钰顿时倒飞了出去，手中短剑也随之落在地上。
    方晓钰顾不上腹部剧痛，强运灵压能力，准备抵挡白裙诡异的下一次攻击。
    然而，白裙诡异却忽然舍弃了兄妹二人，转身径直朝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飞去。
    “晓钰！”
    方高杰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妹妹，检查起方晓钰的伤势。
    “我没什么事……”
    方晓钰双手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铁青。
    刚刚危急关头，她用灵压抵挡了白裙手臂的部分力道，这才没有落下太大的伤势。
    “好强的诡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高杰喃喃道。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嘶鸣。
    兄妹二人连忙看去。
    只见原本透明的一楼大厅玻璃门上，竟然涌动起一层黑雾。
    黑雾里出现一只漆黑的手臂，竟然从玻璃中直接探了出来。
    这只手臂死死钳住了白裙诡异的衣领，那强大的白裙诡异竟就这样被其举在了空中。
    白裙诡异极力挣扎着。
    如蛇般的手臂不要钱一样从衣裙的空隙处钻出，狠狠地撕咬着那只乌黑的手臂。
    面对这些攻击，乌黑手臂却是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受白裙影响。
    紧接着，手臂缓缓回到玻璃之中，那白裙诡异也被其顺势拖拽进玻璃中。
    白裙不住扭动，宛如条被钓上岸的活鱼……
    方晓钰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
    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这黑色的手臂到底是敌还是友。
    考场里的诡异……在相互厮杀？
    不对劲……
    十分里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那是……什么东西？”一旁的方高杰发出了颤抖的询问。
    作为灵感技能的拥有者，他的感知能力远比一般的使徒优秀。
    但也正因如此，此刻他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迫。
    如此恐怖的诡异，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考场！
    “快跑……”
    方高杰扶起妹妹，准备逃离这里。
    二人起身的动静引起了黑雾的注意。
    玻璃中，一道干瘦的黑影缓缓浮现，黑影面部隐约露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
    将视线移回顶楼的厕所。
    就在四楼的黑暗刚刚开始涌动之时。
    常枫同时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注视。
    这熟悉的压迫感，正是他在楼下瞥见的血瞳黑影诡异无疑！
    常枫暗暗将香炉取在手中。
    这等萦绕他身旁的危机感，已经不是区区符纸所能解决的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注视的源头。
    原来是洗手池上的镜子。
    镜子对面，是一个浑身焦黑，皮肉烧焦溃烂的自己……
    就见镜子里的常枫，一只眼睛被尖锐木屑贯穿，另一侧的眼睛充血通红。
    血目之中，似有无限恨意。
    “真有意思……不久前才见了死在棺材里的我，今天又看到了一个被烧死的我……”
    常枫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镜子，同时在脑中极速思索着对策。
    忽然，他目光一凛，视线越过镜中的自己看向身后。
    他发现，镜子里的厕所似乎有点不一样……
    镜中诡异所在的厕所似乎被大火烧过，到处都是浓烟熏染的痕迹。
    透气的玻璃被高热烧得四分五裂，就连坑位的隔间门都被烧得碎裂不堪。
    他甚至能透过破损的隔间门，看到坑位里的光景……
    其中一个隔间里，席柯低着头，一只手捂住耳朵，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镜子里，烧焦的常枫忽然自行动了起来。
    可真实世界的常枫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烧焦的常枫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常枫。
    随后，它抬起遍布焦黑死皮与熟肉的右手，对着常枫轻轻招了招手。
    似乎是在邀请常枫进入镜子里……
    常枫不为所动，只是戒备地注视着镜中诡异的一举一动。
    镜中的焦尸顿时有些兴趣索然，只见它迈开机械的步伐，朝着一旁的洗手间大门走去。
    紧接着，它一把推开烧焦的木门，消失在外面的走廊中……
    常枫立刻转头盯向厕所门，提防着那东西从现实的门外走进来。
    然而，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那股萦绕在他四周的无形压力也逐渐消散，焦尸诡异似乎已经离开……
    常枫将视线移回镜子。
    随着焦尸的离去，镜子里的厕所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干净、整洁、让人安心，只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常枫随即恍然。
    原来……镜子里……少了他自己！
    常枫后退一步。
    脚下传来一声嘎吱的脆响。
    他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竟是一块已经炭化的木板……
    紧接着，常枫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
    他所身处的厕所，已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乌黑的墙壁，烧焦的房门，破烂的灯具……
    焦尸并非没有动作。
    它悄然将镜面翻转，让镜外之人落入了镜中的鬼蜮——那个发生火灾的明德楼。
    焦尸诡异像是一个耐心的蜘蛛，将洞口的蚊虫统统扫入自己的巢穴，然后再一个接一个地享用！
    常枫走至镜前，朝着镜子挥了挥手。
    镜子中并未反射出他的影像。
    这面镜子好似变成了单向镜，他只能透过镜面观察现实世界里的事物。
    常枫深吸一口略带焦煳味的空气，这里真实得宛如现实一般。
    他不觉叹了口气，这诡异果然强得不像话。
    自己明明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仍不免被其拖入鬼蜮。
    也不知道调查局何时才会发现异常……
    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常枫回过头，正看见一脸懵逼的席柯。
    席柯刚提起裤子，随手推开隔间的木门，不料整个门扉竟然直接掉落下来摔成了四瓣……
    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席柯一时之间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开门的方式出了问题……
    “别看了，我们被拉入鬼蜮了。”常枫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
    席柯似乎听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怎么，你们调查局没有投放拥有鬼蜮的诡异？”常枫状若随意地问道。
    “当……”
    席柯话说一半发现不对，立马把那个“然”字给吞了回去。
    他尴尬一笑，似乎还想要狡辩一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是调查局的人呢？”
    “行了……别装了。”常枫扶额叹了口气。
    常枫抬起头，紧紧盯着一脸不自在的席柯。
    “现在的状况你都看见了，你我也该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了。”
    ……

 第132章 坦言

    “我相信，你们在安排考核之前，已经对明德楼进行了足够细致地排查……”
    “但是，仍有一个强大的诡异躲过了你们的查探。”
    “就在刚刚，你偷偷在厕所隔间打电话的功夫，那诡异已然将我们二人拉入了它的鬼蜮之中。”
    常枫一边踱着步，一边将眼下的情况如实告知席柯。
    “你看，镜子对面才是现实世界，而我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他伸手指了指洗漱台上的镜子说道：“考试出现意外已是事实，而证据就摆在你眼前。”
    席柯沉默着听完常枫的讲述，神色有些凝重。
    他其实并不确定，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出了意外，还是调查局安排的更深一步考核……
    见状，常枫最后说道：“如果调查局不想闹出7名考生命丧考试这样的新闻，那么我建议接下来的谈话可以敞开一点。”
    常枫说完，默默看向席柯，给他一点时间消化当前信息。
    随后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是一格信号也无。
    “你那耳机……还能联系到调查局吗？”常枫朝着自己的耳朵比划了两下。
    “不行，就是因为信号断开了，我才从隔间出来查看的。”席柯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常枫耸了耸肩，随后他走到厕所门口，开门瞅了瞅。
    走廊也是一派烧焦的景象，照明用的灯具全被烧毁，楼道里黑漆漆阴森森的。
    常枫皱了皱眉头，他刚刚就感觉不对劲。
    据他调查的资料所知，明德楼当年的那场火根本就没有那么大。
    火势只在四楼蔓延，根本就没烧到其他楼层，否则明德楼也不会继续使用……
    可是在这鬼蜮所笼罩的范围下，所见皆是一派烧焦景象。
    席柯看了看烧焦的房间，又照了照那面不能现出人影的镜子，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要准备去哪里？”席柯开口问道。
    “我曾调查过明德楼的资料，这儿的四楼曾经发生过火灾，烧死了几个人。”常枫解释道，“那诡异形似焦尸，所以我猜它或许和四楼有关系，没准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席柯的表情不断变换，随即他面露坚毅道：“事出意外，考试的事情先放放，我们合作。”
    “没问题！”闻言常枫也松了口气。
    “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调查局人员的？”席柯也不装了，直接询问道。
    常枫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席柯。
    这人居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演技有多差劲？
    “从你问路那会儿，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常枫说道。
    “啊？”席柯惊讶道。
    “不是……明德楼又不难找，咱俩这个年纪的人导航一下不就找到了……”常枫一脸无语道，“我又是男的，搭讪的可能性也基本排除了……”
    “啊？？”席柯闻言发出更大的一声惊讶。
    “所以当我在大厅又遇到你时，就在怀疑你是故意凹萌新的人设，准备扮猪吃虎。”常枫说道。
    “于是接下来一起行动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观察与提防你。”
    “但我发现，你是真的对消灭诡异一点兴趣都没有……”
    “既对分数没有渴望，却又偏偏要扮作一无所知……这很矛盾。”
    “我忽然想到，有没有一个职业，既需要装笨，又不能对诡异出手？”
    常枫笑着确认道：“你是这次考核的安全员？负责所有考生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险。”
    “哎……我还自以为表演得很好呢……”
    对于常枫的说法，席柯没有否认。
    只是，精心的伪装被直接撕破让他看上去颇受打击。
    “别丧气，其实你受惊吓时的表情很逼真，连我也看不出破绽。”常枫安慰道。
    “惊吓……是真的。”闻言席柯更加受伤了。
    “你太抬举我了……我才加入正式编制没多久，成为安全员也不是因为我强，而是能力特殊，最后一道保险也不是我。”席柯补充道。
    “你的醒觉能力？”常枫惊讶道。
    “嗯。”
    话已说开，席柯也不再隐瞒，直接解释道：“我能感知一定范围内人类的气息强弱，从而判断他们的生存状况。”
    接着，他指了指耳机说道：“配合这个远程通信，我可以在监控失效的时候充当局里的耳目。”
    “就在刚刚，我感知到侯玉树与庄艺的气息消失了，这才急忙来厕所汇报。”席柯面色凝重道。
    “果然是他们俩先遭重……”对于这个结果，常枫是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如此，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准备出发。”
    常枫说着，推开厕所门走了出去，而席柯已快步跟了上来。
    “等等，我们先别去四楼。”席柯说道。
    “哦？去哪里？”
    常枫很乐意听听席柯的建议，毕竟这个官方人员知道得远比自己多。
    “我们得先去一趟天台。”席柯说道，“那里……应该有一件道具，我不清楚它有没有被卷入鬼蜮之中，但是我们必须去看看。”
    “制造诡异虚影的诅咒物？”常枫挑眉问道。
    “你连那些诡异是虚影都知道？”席柯惊讶道。
    但他随即恍然：“哦对……你净化了溺湖之怨，却发现图鉴没有增加是？”
    “是的……”
    常枫略一挑眉，心中则暗喜，这又被他白嫖到一则信息。
    原来现实里的诡异也能增加图鉴……
    “魍魉之匣存放在地下室，那个先不急……我们先去回收另一件更重要的。我怀疑那个才是造成异变的罪魁祸首！”席柯说道。
    “哦，是什么诅咒物？”常枫好奇地问道。
    “血月……”
    席柯没有提及诅咒物等级，只说了名称和效果：“在它笼罩的范围里，所有诡异的实力都会处于充盈状态。”
    “啧啧啧，原来如此。你觉得是这件道具提给了那焦尸诡异能量？”常枫说道，“难怪你们此前没有排查出来，他原本或许已虚弱至不可查了。”
    席柯点了点头：“无论血月是不是罪魁祸首，都必须优先回收，若它一直在……诡异的能量无限充盈，除非一击消灭，否则根本耗不过那诡异。”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已来到了楼梯上。
    “懂了，那就先上天台。”常枫也不废话，直接朝上走去。
    不一会儿，通往天台的铁门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等等！”
    常枫正要伸手拉开铁门，忽然被席柯叫停了下来。
    “怎么，还有啥事？”常枫转头问道。
    席柯拍了拍脑袋说道：“我才想起来，天台那边……”
    “……你们在那儿放了个诡异？”常枫替席柯补上了后半句。
    “对……”

 第133章 我是调查员

    嘎吱……
    通往天台的老旧铁门发出嘶哑的呻吟。
    一道身影踩着地上的碎石，信步来到天台中央。
    “好美的月亮……”
    常枫仰起头，注视着天上的红月。
    在这天台之上看这轮圆月，与楼下或其他地方所见极为不同。
    月亮散发着猩红的光芒，鲜艳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似的。
    这便是席柯口中的根源诅咒物。
    血月！
    “诡异的世界还真是神奇……”
    常枫好奇地盯着天上的血月看了片刻。
    他实在想不通，调查局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放上去的，更加想不出要怎么才能取下来……
    正在他欣赏月色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声音密集，听上去就好像有无数细足踩在沙地上。
    “哎，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常枫收回目光，长叹了口气。
    朝远处天台的边界看去，一道狭长的身影顺着明德楼的外墙，从天台下的墙壁攀了上来。
    不出意外地，天台上的诡异同样被纳入了焦尸的鬼蜮之中。
    这是一个外形似蜈蚣的诡异……
    在蜈蚣的头部位置，倒长着一颗狰狞的人类头颅。
    狭长的甲壳质地的虫躯两侧，生长着诸多人类的手臂。
    这些手臂或老或新，或长或短，密密麻麻地排列蠕动，充当着这只怪物的足具。
    “噫……”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着怪物猎奇的长相，常枫还是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我说哥们，要不咱俩打个商量？”盯着这只逐渐靠近的诡异，常枫淡定地说道，“你老实让我取走血月，我就不弄死你。”
    蜈蚣诡异歪了歪头，一行墨绿的黏液顺着他的眼眶淌了出来。
    “算了……你太恶心了……还是去死。”常枫见状想了想，改口说道。
    蜈蚣的人头上闪过一丝愠怒之色，无数细足快速爬动，迅速朝着常枫扑来。
    “不讲武德啊。”
    望着径直冲来的蜈蚣诡异，常枫身侧泛起层层烟雾，一道身披风衣的诡影瞬间在他身前浮现。
    啪！
    常枫轻轻打了个响指。
    平静的天台上，忽然刮起了一道极冷的寒风。
    ……
    “他到底行不行……”
    楼梯间里，席柯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就在刚刚，周材的气息已经从他的感知范围里消失了。
    又有一个考生死了……
    那只焦尸诡异还在猎杀！
    时间非常紧迫，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干掉外面的诡异。
    可惜，作为辅助人员的他，并没有直面诡异的战力。
    了解到这事的常枫，也以怕他拖后腿为由，让他在楼梯口等着。
    他已经将那诡异的全部特性都告知了常枫，接下来便也只有选择相信常枫了。
    毕竟，醒觉技能告诉他，天台上的那人还活得好好的……
    忽然，席柯脸色一变。
    他察觉到，常枫的气息忽然变弱了一截，好似有大量的生命力从身体中流逝。
    “我去……常哥不会打不过？”席柯一时之间有些怀疑。
    犹豫了片刻，他将铁门掀开一个缝隙，准备偷偷打量一下天台的战况。
    顺着门缝看去，他发现铁门前竟然耸立着一道黑影。
    轰！
    铁门被常枫直接拉开。
    席柯惊地后退两步，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搞定了？”席柯惊讶道。
    “幸不辱命。”常枫喘了口粗气说道。
    ……
    二人来到天台。
    席柯环顾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碎裂的冰块。
    在他的记忆里，蜈蚣诡异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满地的碎冰显然都是常枫的杰作……
    席柯惊讶地看了眼常枫。
    仅短短片刻，便能将蜈蚣诡异彻底消灭，调查局到底给招来了个什么怪物！
    常枫喘了片刻，气息这才逐渐匀称起来。
    这蜈蚣诡异果然难缠，他被逼使出了霜冻新星，这才速战速决，将其彻底粉碎魂归匣子。
    “该你表演了。”
    常枫指了指天上的血月，对着席柯说道。
    “哦哦……好，没问题！”经常枫提醒，席柯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他急忙走到天台的中央位置，随后盘腿坐于地面。
    席柯紧闭双目，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难明的话语。
    片刻后，他张开双眼，仰头看向天上的血月，右手举至头顶，放于眼睛与血月之间。
    在席柯的视野中，这轮血月越来越清晰，似已触手可及。
    下一刻，他右手紧紧握住，那轮血月竟真的被他抓在了手中。
    一旁看戏的常枫皱了皱眉头。
    他没看懂席柯做了什么，只看见席柯伸手一抓，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红色圆球便被他抓在手中。
    显然那玩意就是所谓的血月了……
    席柯将血月收到背包之中。
    常枫疑惑地环视四周，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场随着血月的消失而不见。
    “这就行了？”常枫问道。
    “嗯，接下来我们就按你的想法办。”席柯起身说道。
    “要不……你在这里等待接应？我自己去办算了。”常枫委婉地建议道。
    “哎，其实我也想过缩头……”席柯的眉间闪过一丝阴霾。
    随后他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口气说道：“但谁叫我是调查员呢。”
    “我至少有两个和你一起行动的理由。”席柯看向常枫说道。
    “其一，我好歹也算个辅助人员，我的感知能力能弥补你信息的缺失。”
    “其二，若遇到不可回缓的境地，你可以将我抛下，我姑且能稍稍拖一下那诡异的行动。”
    常枫默然注视着席柯。
    席柯的声音尚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出奇地坚定。
    在这一刻，常枫忽然明白了席柯的决心。
    “好，那就一起。”
    ……
    巫雪晴的体内发出一声嘶吼。
    这是她的身体即将到达极限的迹象。
    人类的躯体即将压制不住共生的诡异，只要诡异稍有暴动，顷刻之间便是天塌地陷不可挽回。
    好在这次，她体内的诡异出奇得配合，竟然没有趁着她虚弱的时候捣乱。
    巫雪晴默默叹了口气。
    弱僵很配合，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作为共生者，她很清楚体内东西的秉性，它如此配合的原因只有一个。
    它在恐惧……
    恐惧那个一直追在身后的焦尸。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将力量借给她！
    巫雪晴甚至怀疑，那只紧追自己不舍的焦尸诡异，真正的目标并非是她，而是自己体内的诡异！
    凭借着体内诡异的力量，巫雪晴接连两次躲过了袭击。
    但是，和她一队的周材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亲眼看到周材被焦尸身上的余烬吞噬，就像一块燃尽的木炭。
    见到这一幕后，她无比确信考试出了问题。
    但问题是，她此时已无法离开这里。
    四周都是烧毁的痕迹，这里已不在现实之中。
    哒……哒……
    巫雪晴的身旁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焦尸诡异推开一扇燃烧的房门走了出来。
    它张开一只漆黑的手掌，不紧不慢地抓向巫雪晴头顶。
    巫雪晴试图逃跑，但无形的压力却将她定格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掌的接近！
    “吼！”
    巫雪晴的眼睛再度变为方瞳，一声惧极而怒的嘶吼从她喉咙传出。
    一股凶猛的气场瞬间迸发，她也借此摆脱了压制。
    紧接着，巫雪晴飞快站起身，换了个方向逃跑而去。
    看着逃跑的巫雪晴，焦尸诡异没有立即追去。
    血红色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过了片刻方才迈开步子，慢慢跟了上去。
    前方，巫雪晴一边逃跑一边飙血。
    血液如开闸的水流，顺着她的口鼻和眼睛涌出。
    她体内的诡异尚有余力，然而她的身体已然快要坚持不住了。
    ……

 第134章 柴薪

    “队长……出大事了。”
    监控室里，观测员沉声说道。
    “我们失去了与席柯的联系，在通信断开之前，他说感知到两名考生失去了生命气息。”
    听闻此言，万队顿时皱起眉头。
    魍魉之匣中的诡异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是绝对不会有杀死考生的行为的。
    席柯的能力他很清楚，他既说考生死去，那必然是不会有错。
    考场出现了意外，这一点确定无疑！
    “死的是哪两个？”万队询问道。
    “侯玉树和庄艺！”
    果然是这两人……万队心中暗道。
    自从四楼的监控忽然失效，他心中就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而意外也真就发生了。
    他有种预感，这二人的死亡只是开始，盘踞在明德楼中的未知诡异不会就此罢手。
    “不好……考生全部消失了！”
    果不其然，坏消息接踵而至。
    “消失？怎么可能？”林萱忙走到一台闲置的监控前，快速查看起来。
    然而，遍布明德楼的监控未能检测到任何一个人影，所有考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调取录像，看看消失前他们在干什么？”万队沉声说道。
    林萱噼里啪啦一阵操作，监控录像很快便被她调至考生失踪前。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洗手间，里面的人赫然便是常枫。
    监控里的常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身后。
    紧接着，一道稀薄的黑烟笼罩在他四周，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鬼蜮……”万队冷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反复排查过了吗？”林萱不可置信道。
    能够拥有鬼蜮的诡异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这种强度的诡异不可能躲过调查局的检测。
    “也不尽然，虚弱、濒死或者被封印……都有可能瞒过检测仪器。”一旁的孟不成提醒道。
    “是血月！”万队说道。
    经孟不成提醒，他立时想到了问题的根源。
    “调取天台监控，看看血月还在不在。”万队长紧接着说道。
    林萱手指连点，很快便调出了天台的监控画面。
    漆黑的夜空中，悬着一个皎洁的月亮。
    月色洁白，不见半点猩红。
    “血月……也不见了。”林萱诧异道。
    队长见状眉头紧皱，眼下是最坏的情况：明德楼范围内的人、诡异和诅咒物统统被拉入了鬼蜮当中。
    他们彻底失去了用常规手段外部干涉的可能性。
    “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进入鬼蜮？”林萱犹豫着问道。
    对此，万队长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孟不成解释道：“行不通的，鬼蜮……是很特殊的存在。”
    “鬼蜮独立于现实空间之外，既与现实有联系，又与现实相剥离。”
    “你可以这样理解，现实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的墙上有着一万个门，但是通往特定鬼蜮的门户只有一个。”
    “除非明确知道鬼蜮的特性，否则无法从现实找到通往鬼蜮的入口，只能等待维持鬼蜮的力量消散。”
    万队长站在原地默默思虑良久，紧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老旧的黄铜怀表。
    “距离考试开始已经多久了？”他沙哑着嗓子询问道。
    “三十七分钟。”一旁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队长……你这是要……？”林萱问道。
    她看了看队长手中的怀表，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不是现在……我不能在此时介入。虽然这样能救下他们，但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
    万队长想了想，还是收起了怀表：“再等等……只要有一人活着出来就行。”
    ……
    “必须……要活着出去。”
    巫雪晴不住地给自己打气。
    她从背包中取出一支恢复药剂，咬开瓶塞匆匆灌了下去。
    一股暖流涌上全身，顿时感觉体力有所恢复。
    铃铛耳坠发出清脆的声响，压抑着她体内翻涌的尸气。
    在她的身后，黑雾弥漫，一个燃烧的黑影紧追不舍。
    焦尸诡异身上涌动着火苗，如同从地府的业火中爬出的鬼魅，肆意地对她宣泄着恶意。
    就在这时……
    正在追赶的焦尸忽然僵在原地，恐怖的气息顿显萎靡。
    就连萦绕在它周身的火星都开始黯淡，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常枫与席柯回收血月的行为立时取得了成效！
    巫雪晴并不知道诡异气息变化的原因，她只感觉到力量正在从那焦尸身上剥离。
    他变虚弱了……或许，有机会赢！
    见状，巫雪晴的心里腾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还未等她行动，便见焦尸将手伸进肚子之中。
    紧接着，焦尸从肚中掏出了一个萎靡的白色光团，正是那个落入它手中的白裙诡异。
    奇诡的火焰自焦尸手掌蔓延至白裙诡异身上，白裙诡异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便被火光燃成了灰烬。
    汹涌的火光又尽数涌入焦尸体内，周身的火星再度充盈起来。
    恐怖的气息再度暴涨，它的压迫感似乎更胜从前。
    巫雪晴见状头也不回，直接朝远处跑去。
    见到这一幕的她更加确信了，这焦尸的目标果然便是她体内的诡异……
    这栋大楼便是他的狩猎场，所有被捕获的诡异都将变成他的柴薪！
    巫雪晴匆匆跑进楼梯间，顺着楼梯跑到一楼。
    好在明德楼足够大，她有足够周旋的空间。
    正在这时，一股冰凉的感觉袭上她的腰间。
    巫雪晴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墙壁之中不知何时钻出了个透明的诡异，一双冰凉的手臂竟将她牢牢抱住。
    该死，偏偏这种时候遇到了考核的诡异！
    巫雪晴心中大急。
    这种强度的诡异若是早些遇到，那铁定是给她送分的。
    可它偏偏在逃跑的关键时候跳出来，真真是要了老命！
    巫雪晴眼神再度变为方瞳，她准备豁出去再度驱使体内诡异的力量。
    正在这时，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的计划。
    凛冽的剑光横扫而来，瞬间精准地劈开了墙中诡异的胳膊。
    一只透明的手臂直接掉落地面。
    墙中诡异发出一声痛呼，狼狈地逃回墙中。
    巫雪晴看去，发现出手相救的人竟是方晓钰。
    “快跑！”一旁的方高杰也催促说道。
    三人不敢怠慢，急忙朝着另一侧的走廊跑去。
    见三人远去，墙中诡异慢慢从墙里探出脑袋，便要去捡起自己掉落的手臂。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走至它近前。
    墙中诡异抬头看去，只见漆黑的焦尸就站在它面前。
    下一刻，墙中诡异的脖子被焦尸掐住，一股猛烈的力道将其拽出了墙体。
    还未容墙中诡异挣扎，它身上便燃烧起火焰。
    墙中诡异顿时化作一道火星，融入焦尸体内。
    焦尸咂了咂嘴，似乎对其味道并不满意。
    紧盯着三人远去的身影，焦尸再度追了上去。
    ……

 第135章 灵能留言

    “哎，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楼梯间里，席柯还在碎碎念着。
    “按照队长的安排，我只要来考场里摸摸鱼就行，可偏偏遇到这档子事……还好我入了正式编制，家人以后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虽然决定了同常枫一起直面诡异，但他心里仍不免有些忐忑。
    有些人紧张起来一声不吭，而有些人则会用语言来掩盖自己的失措，席柯显然就是后者。
    “你有工夫说这些，不如继续报点。”常枫无奈地打断道。
    “哦哦……好的。”
    席柯闻言停下了唠叨，闭目感知一番。
    “巫雪晴的气息还在不断减弱……那鬼东西似乎盯上她了。”席柯嘀咕道。
    “具体位置呢？”
    “大致在一楼附近，方高杰和方晓钰的气息和她汇合了。他们距离大楼正门很近，却没有选择从那边逃走。”席柯说道。
    “一楼吗？倒也不远。”常枫沉吟道。
    没有走大门是很明智的选择，大家都很清楚，逃离鬼蜮的方式不会这么简单。
    “要去和他们汇合吗？”席柯问道。
    “没用，不搞清楚焦尸的真相，去了也是送菜。”常枫说道，“趁着他们拖住焦尸，我们抓紧去四楼看看。”
    二人顺着楼梯一路朝四楼走去。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四楼，四周烧灼的痕迹也在增多，甚至看到了尚在燃烧的木板。
    “席柯……”常枫忽然开口问道，“血月的作用，只是让范围内的诡异实力恢复巅峰吗？”
    “没错啊。”席柯说道。
    “那就奇怪了……”
    “你又有什么发现？”
    常枫略带疑惑地说道：“我们回收血月之后，这鬼蜮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而那诡异甚至还有余力继续追杀巫雪晴……”
    “对啊……明明失去了血月的支撑，但诡异的实力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席柯恍然道。
    “或许，我们先前的猜测有误。”常枫说道。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四楼。
    这里似乎正是鬼蜮的核心区域，就连场景都有所不同。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苗，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烟尘。
    常枫二人小心地躲避着上方掉落的火星，一边朝着房间深处进发。
    “我记得新闻中说过……最初的着火点是……四楼402。”
    常枫回忆着此前阅读的新闻播报，一边小心地寻找着这间最初着火的教室。
    很快，一间焚烧最为严重的教室出现在他们面前。
    “到了……”常枫低声说道，“进去看看。”
    说着，他当先走了进去。
    席柯紧随其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跟着走了进去。
    “嚯……”
    走进教室，常枫环视着四周的一切。
    这里还保留着火灾现场的残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
    “这是……当年被烧死的学生？”席柯见到眼前一幕，惊愕地说道。
    “一……二……八……九！”
    常枫没有回答席柯的话，只是默默数着什么。
    “你在数什么？”席柯问道。
    “当然是数尸体。”常枫说道，“奇怪……据新闻报道所说，火灾中共有九名学生遇害。”
    “数量没错呀？”席柯听罢也跟着数了数。
    “那焦尸诡异呢，它是哪一具？是灵魂体？还是把自己的本体丢这里了？”
    一连串问题将席柯问得哑口无言。
    席柯也慢慢回过味来，他们凭借焦尸诡异的外观，便将其与多年前发生在明德楼的火灾受害者联系在了一起。
    可凭什么那么多受害者，只诞生了一个焦尸诡异？
    但是，若要说焦尸诡异与当年的火灾毫无关系，也有不通之处。
    因为它的鬼蜮正是火灾的场景，其中甚至还有被烧死的学生尸体！
    眼前的一幕确实充斥着怪异……
    “咦？”
    席柯一声轻呼，他隐约间感知到，这个房间似乎有灵能的波动。
    所谓灵能，顾名思义便是沉寂于灵魂深处的能量。
    但凡是和“灵魂”、“能量”或者“感知”有点关联的醒觉技能，都脱不了灵能的范畴。
    方高杰兄妹的灵感与灵压便是灵能的其中两种使用方式。
    席柯的“气息感知”技能自然包括在其中。
    “有什么发现？”常枫转头看向席柯。
    “那里，似乎有种奇怪的波动。”
    席柯手指向一面窗边残缺的玻璃，在那里，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源于人类的灵魂深处的气息！
    二人小心走上前，席柯尝试着抬起手，轻轻拂过玻璃前的空气。
    “这是……灵能的波动！”席柯惊讶道，“有人用灵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他的话音刚落，轻灵的气息从窗台迸发。
    无形的灵能聚合成有形的文字，显露于二人面前。
    二人紧盯着眼前的透明文字，生怕看漏一字。
    待他们阅读完毕，储存于此的灵能渐渐耗尽，留言也随之消散。
    “怎么会这样！”席柯不可置信道。
    ……
    “小心！”
    燃烧着火焰的门扉被推开。
    一只漆黑的手冷不丁从中钻出，不紧不慢地抓向巫雪晴。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三人却好似早有防备。
    方晓钰一声低喝，灵能注入短剑，拦住手掌的去向。
    而巫雪晴睁开方瞳，鼓动起寄宿在她身上的诡异能量，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口中的犬齿与手掌上的指甲在快速生长。
    她挥动起尖锐的指甲，直直刺向那只焦黑的手掌。
    砰！
    短剑与指甲同时击打在焦尸的黑掌上。
    两人合力之下，漆黑的手掌被击退。焦尸身体轻颤，只后退了半步便恢复了平衡。
    三人借此空档拉开了距离，拼命跑开远离。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方高杰忽然开口说道。
    “哪里不对劲了?”方晓钰疑惑道。
    “那焦尸……明明随时可以追上我们，却一直不紧不慢地追杀，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方高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它在等待巫雪晴失控……”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回答。
    三人齐齐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坚固的楼板间，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虚影。
    那虚影径直穿过了水泥石板的阻拦，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常枫于空中解除灵体化，随后一个灵巧的翻身，稳稳落在一楼楼道上。
    他在查看过灵能者的留言后，自知事态紧急，索性先抛下席柯，使用灵之体抄近路下到了一楼。
    “共生者？”
    常枫看向巫雪晴询问道。
    也难怪他一眼认出，此时的巫雪晴诡异特征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身缠绕的诡异气息，方形的瞳孔、探出嘴角的犬齿，以及白皙皮肤上蔓延的尸斑。
    比起活人，此时的她更像是一具会动的僵尸。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动用体内的诡异能量了。”常枫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可不想多面对一个新生的诡异。”
    巫雪晴喘着粗气，艰难压制住体内诡异的暴动。
    常枫所言不错，照这样下去，再来个几次恐怕她就会彻底失控万劫不复。
    “你说诡异在等待巫雪晴失控……是什么意思？”方高杰急忙询问起正事。
    “那玩意……其实不算是诡异。”常枫说道。
    “什么意思？”方晓钰疑惑道。
    “他是失控的共生者！”

 第136章 归一

    “你说……那东西是人？”
    方高杰诧异地问道。
    在与焦尸的短暂接触中，他根本就没发现其任何像人之处。
    那焦尸浑身皮肤被烧灼得如同焦炭，皮肉下甚至燃烧着未曾熄灭的火苗。
    一个正常人真的能在这种状态下存活？
    “是的，若不是在四楼发现了线索，我也不敢相信。”常枫叹气道。
    时间退回五分钟前……
    常枫与席柯紧盯着面前的灵能留言，生怕看漏一个字。
    留言的灵能者称，自己曾与一邪派共生者搏斗，战斗的场地便是那共生者的鬼蜮。
    九名没来得及逃出明德楼的学生被战斗波及，惨死于此。
    就在留言者将要胜利的最后关头，共生者选择放开束缚，彻底与体内的焦尸诡异相融，完成了诡异化。
    这焦尸诡异十分特殊，周身业火不熄，则诡异不死。
    留言者虽能战胜焦尸，却又无法将其消灭。
    同时，不知其底细的情况下，又无从得知将其净化的方式。
    故而留言者只能暂且将其封印于此，自己则去裂隙之中寻找将其彻底消灭的方法。
    “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看到这里，常枫不禁唏嘘道。
    能在焦尸的鬼蜮中正面战胜并封印诡异，留言者的实力强得可怕。
    可即便强如此人，进入裂隙副本后也没能再回来。
    后来的事情自不必说。
    焦尸诡异因被封印，恰巧躲开了调查局的探查。
    而随着封印力量的衰弱，焦尸诡异也借着血月的能量一举冲破了禁锢。
    ……
    “事情就是这样。”常枫与众人稍稍解释了一番。
    “你说那共生者是某个邪派成员？”方晓钰问道，“是什么邪派？”
    “这我倒不清楚，留言中并没有提及。”常枫摇了摇头。
    对于此事，他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稀少且强大的共生者结成的组织……
    在十八年前的深夜，他老爹将他托付给爷爷时，疑似就出现了诡异化的情况。
    那裹满黏渍的手，脚下啪嗒的踩水声，无一向他透露着：自己父亲可能是共生者。
    “归一……”
    巫雪晴口中轻吐一个名字。
    常枫立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巫雪晴：“你说什么？”
    “我说，那邪派组织名叫归一，是一个完全由共生者组成的，结构松散的组织。”巫雪晴面色复杂地说道。
    她似乎对于这个组织颇有了解。
    “在归一的眼中，现实世界终将被裂隙吞没，而共生者则是人类进化的终极。”巫雪晴解释道，“他们崇尚与诡异彻底融合，也就是我们口中的诡异化。不过，在他们的教典中似乎将其称为归一化。”
    “这也是归一这个组织名称的由来。”
    巫雪晴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情报统统说了出来。
    “归一……”
    常枫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默默将其牢记心底。
    这个组织，有没有可能也是那七个先行者之一所建立的？
    说起来，现实世界可真是多灾多难。
    不仅有复苏教派这样的投降派、七杀殿这样的杀戮疯子，还有着这么一群想走歪门邪道的归一组织。
    代入调查局的视角，常枫不免感到一阵心累。
    “那焦尸一步步逼迫你使用诡异的力量，原来是为了让你彻底完成诡异化！”方高杰沉声说道，“只怕是动了将你收入组织的念头！”
    巫雪晴取出一瓶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她的脸色稍有和缓，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和决绝：“我是死也不会加入归一的。”
    “没关系……”
    众人附近的一扇门扉中，传来了嘶哑的低语。
    “等你彻底完成归一化，就会明白我们这个族群存在的意义，到时你自会如你母亲一般，加入我们的家庭。”
    前方一扇门扉腾起烈焰，一个焦黑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在这片鬼蜮之中，焦尸可以自在地从任何门扉中出现。
    “你……认识我妈妈？”
    闻言，巫雪晴的双目立时泛起血色，焦尸的话似乎直击到了她的痛点。
    “嘿嘿，她最为出色，也是融合程度最高的那个。”
    焦尸露出狰狞的笑容，那被火焰烧灼过的声带里发出的难听嗓音。
    见状，常枫暗道一声不好。
    巫雪晴目前的状态本就极不稳定，在焦尸的言语刺激下，只怕更易出现问题。
    “啊！”
    果然，听到这里，巫雪晴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体内的尸气迅速蔓延全身，白皙的皮肤立时朝着青灰色转变。
    紧接着，她的双脚猛然蹬地，接连在走廊的墙壁上连踏数下，如野兽般扑向焦尸。
    焦尸静立于走廊中央，用那只充斥着疯狂的血红独眼看向扑来的巫雪晴：“这就对了……彻底完成归一化，成为我们的一员！”
    “一起上！”常枫见状急忙说道。
    眼下巫雪晴情绪失控，再度运转起诡异能量。
    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在她彻底变为诡异前结束这场战斗！
    迷离的烟雾从他周身腾起，转瞬间便凝成诡影的实体。
    诡影后发先至，探出一只苍白的手掌，联同巫雪晴一起攻向焦尸。
    “又一个共生者？”
    焦尸面色激动地看了眼常枫和诡影，随即便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味道不对，可惜，你不是共生者。”焦尸颇为遗憾地说道。
    面对二人的攻击，他竟然还有闲情探究这事！
    下一刻，焦尸抬起一双漆黑的手掌，一左一右竟同时接下了巫雪晴与诡影的攻击。
    见到诡影的攻击被焦尸挡下，趁着二者手掌相接的功夫，常枫立时催动起蜃气炉。
    刺骨的坚冰顺着手掌接触点蔓延向焦尸，焦尸的半截手臂立时被冰封。
    “很优秀的诡异，可惜，你们没有共生归一。”
    焦尸手掌被冰封，萦绕在手臂的火苗变得摇摇欲坠，然而他全不在意，甚至还有工夫感慨。
    “你注定要死在我的鬼蜮中，这诡影终会变成我的柴薪！”
    焦尸先是猛甩右手，将近乎僵尸化的巫雪晴重重甩飞到墙上。
    紧接着，他的独眼中红光大盛，一道道刺眼的火苗从体内涌动升腾，他近乎化为了火人！
    冰封手臂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常枫见势不妙，忙驱使诡影脱身。
    然而诡影尚未来得及后退，便被汹涌的火苗包裹，彻底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一簇簇诡异的火苗蔓延到诡影周身，灵体形态的诡异竟也能被这火苗烧灼！
    “糟了！”
    方高杰兄妹见状大急。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白裙诡异被焦尸火焰烧尽吞噬的场面。
    望着燃烧的亭中诡影，焦尸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的嘴角缓缓上扬。
    “来，成为我的柴薪！”

 第137章 蜃楼、鬼蜮

    亭中诡影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火光映出了常枫冷静的神色。
    眼看着诡影被焦尸所制，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
    自家人知自家事。
    眼前的诡影虽然足够逼真，但说到底，诡影只是蜃气炉的一个技能。
    而技能，是可以取消的……
    常枫直接中断了蜃气炉的能量供应，半空中燃烧的诡影当即溃散成了烟雾。
    火焰将薄雾蒸腾，焦尸脸上却现出了些困惑。
    虽然将眼前的诡异焚烧殆尽，但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这团火焰，好似烧到了空气。
    这小子……有古怪！
    焦尸冷冷地盯着常枫，他的注意力第一次从巫雪晴转移到了其他活人身上。
    在那只血瞳的注视下，常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这种近乎实质化的压迫感源自食物链层级的倾轧，他有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感觉。
    被系统固化为被动的超我技能适时发动。
    笼罩在他身上的压力顿时被卸去了一大半，常枫顿觉灵魂的压力轻松了下来。
    经超我技能一番削减，他的行动已不受压迫影响。
    常枫的怀中，蜃气炉还在不停地制造着烟雾。
    就在焦尸与诡影搏斗的当间，稀薄的雾气已布满了整个空间。
    眼下情况紧急，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
    常枫再无保留，直接开启了大范围的蜃楼之境。
    不远处，被焦尸甩飞到墙上的巫雪晴挣扎着站起身，再度飞身扑向焦尸。
    望着悍不畏死的巫雪晴，焦尸不觉有些烦躁起来。
    他是准备转化巫雪晴，并不是要弄死她。
    但巫雪晴这一波接一波的攻势着实有些让他厌烦。
    焦尸索性不再留手，漆黑的手臂猛然甩向巫雪晴，这一击便要让她彻底失去战力。
    然而，焦尸挥舞的手臂却并未击打在实处。
    漆黑的手掌穿过巫雪晴的身体，径直将其一分为二。
    在焦尸惊愕的目光中，巫雪晴的身体顿时溃散成了雾气。
    是幻象！
    焦尸刚刚反应过来，背后便传来一阵风声。
    在蜃楼之境的掩护下，巫雪晴悄然绕到了他的身后发起攻势，尖锐的指甲直直刺入焦尸的后背！
    “啊！”
    焦尸痛呼着甩开巫雪晴。
    巫雪晴这一击在他背后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爪印。
    漆黑浓稠的血液顺着焦尸背后的伤口涌动而出，虽说是完成了归一化，但焦尸却明显还保留着人类的肉身。
    黑色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起一簇簇细小的火焰，这些血液也有着极高的温度！
    “你竟然还留有意识……”焦尸沉声道。
    焦尸看向巫雪晴挂在耳朵上的金色耳坠。
    铃铛形耳坠响个不停，声音中透露着一股令人振奋的力量，许是这东西护住了巫雪晴的意识。
    被甩开的巫雪晴倒退两步，再度隐入了蜃气之中。
    焦尸一声怒吼，朝着巫雪晴消失的方向追去。
    萦绕着火光的手掌猛地抓去，却是抓了个空。
    就在他发动攻击的刹那，一道雪亮的剑锋刺破了雾气，直朝着他的后脑而来。
    方晓钰捉到了焦尸的破绽，适时出手。
    颤抖的剑尖充盈着灵能之力，直直刺入焦尸后脑。
    在常枫开启了蜃楼之境后，众人终于变被动为主动！
    漆黑的血液四溅，接着又被剑身萦绕的灵压旋涡搅碎。
    “怎么回事！”
    方晓钰皱起眉头，她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阻力，剑身只刺入了短短一小截便再也刺不进去。
    焦尸愤怒地扭动脖子，方晓钰顿时感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她几乎要握持不住剑柄。
    眼看这一击未能建功，方晓钰只得收回短剑后撤，堪堪避开了焦尸的反击。
    焦尸愤怒地朝着挥剑的人抓去，但方晓钰早已先一步后退隐入迷雾中。
    这薄薄的蜃气烟雾，此时成了众人最好的掩护。
    “嘿……嘿嘿。”
    连续两次遭受创伤，焦尸却不怒反笑。
    他背后的伤口处腾起火焰，受伤的血肉顷刻间便恢复如初。
    “很厉害的幻术领域，甚至已初具鬼蜮的雏形。”
    焦尸打量着笼罩四周的烟雾，言语间不吝赞赏之意。
    “可惜，终归不是鬼蜮！”
    焦尸说着，眼中红光瞬间大盛。
    以焦尸为圆心十米范围内，断壁残垣间忽地腾起火焰，四周的温度不断升高。
    汹涌的火苗肆意舔食起蜃气炉的雾气。
    没过一会儿，雾气便渐稀疏，蜃楼之境被焦尸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行撕开口子。
    溃散的雾气再也无法遮掩众人，常枫四人纷纷显露出了身形。
    “在鬼蜮里，我就是神！”焦尸嚣张地嚎叫道。
    望着眼前一幕，常枫不禁皱起眉头。
    他的蜃气炉虽强，但终归是破损的状态。
    且究其本质，在脱离了雾隐山的阵法后，无论用这炉子释放何种技能，依靠的其实都是他自己的生命能力。
    换句话说，蜃气炉释放技能的强度，与他生命本质的强弱直接挂钩。
    眼下即便是把他的血条抽净了，也难以制造出雾气笼罩群山的场面。
    否则，即便在焦尸的鬼蜮中他又有何惧……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常枫多作感慨。
    在雾气消散的刹那，焦尸立时朝着几人扑将过来。
    也许是因为常枫的蜃气炉给他造成太多困扰的缘故，这一次，他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常枫身上。
    电光石火间，漆黑的手掌便已来到常枫面前。
    “灵之体！”
    常枫不敢怠慢，立即开启了风衣朔望的技能。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轻视过焦尸的实力，故而他一直没有脱下风衣交予诡影，而是一直穿在身上以备不虞。
    眼见焦尸袭来，风衣立时便派上了用场。
    他的身体迅速虚化，转变为了灵魂体的状态。
    紧接着，背靠墙壁的常枫立时后退，直接融入了身后的混凝土墙壁之中。
    下一秒，焦尸的手掌落于墙上，炙热的高温将墙壁烧灼成黑色。
    然而常枫早已穿过墙壁来到了身后的教室之中。
    “好险……”
    豆大的汗水自常枫额头滴落。
    刚刚他的反应若是稍晚一步，变成焦炭的可就不是墙壁了……
    焦尸没有追来，常枫朝四周看去。
    虽然这间教室没有火焰，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四周热得离奇。
    甚至……比燃烧的走廊温度还要高！
    课桌上，塑制的签字笔在扭曲变形，洁白的作业纸凭空自燃。
    头顶上方，黑色的血液小雨般滴落，落在课桌上的瞬间便烧融出一个个小坑。
    明明是血液，却有着好似岩浆的温度！
    四周的教室白墙缓缓剥落，露出了焦黑干瘪的血肉。
    置身于这血肉与火焰的牢笼之中，即便是常枫也很难淡定下去。
    这里绝对不是教室！
    “嘿嘿嘿……”
    焦尸发出阵阵嘲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着这立体的笑声，常枫感觉自己像是身处焦尸体内似的……
    他明明只是穿过一面墙壁，却莫名身陷险境。
    在这鬼蜮之中，就连正经的物理法则都在改变，空间似由焦尸任意支配。
    “这就是……鬼蜮？！”
    四周的火焰逐渐炽烈，眼见常枫便要淹没在这血肉与火焰的汪洋之中。
    亭中诡影再度浮现他身旁。
    常枫将风衣脱下交由诡影。
    高大的诡影直接从背后将常枫整个环抱笼罩。
    火海中，忽地升腾起一个巨大的冰晶。

 第138章 脱困

    “常枫被你弄哪去了？”方高杰惊声道。
    在常枫的视角中，自己是开启了灵之体躲进一旁的教室。
    可在其他三人的眼中，却只见到焦尸虚空拍向常枫，随即常枫四周便涌起一股浓烈的黑烟。
    紧接着常枫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知被焦尸传送至了何处。
    “嘿嘿……”
    焦尸冷然一笑，兀自摸了摸肚子，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他在你肚子里？”方晓钰见状顿觉一阵后怕。
    焦尸所言没错。
    在鬼蜮之中，他确实犹如神明一般。
    不仅能瞬移到随便任意一间房间，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攻击手段！
    还好攻击的对象不是她……
    否则一想到要被关在这种东西的肚子里，她宁可被直接杀死反倒痛快些。
    “晓钰……”方高杰忽然沉声说道。
    方晓钰没有回头，却已是心领神会。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留手，势必要用出他们的底牌了。
    便见方高杰将手搭于其妹的后背，同源的灵能不要钱一般疯狂涌入方晓钰身体中。
    旋即，暂时失去全部灵能的方高杰瘫软倒地，而接收到这股灵能的方晓钰却气息暴涨，就连短剑上都泛起了白光。
    “你们……让我想到了一个讨厌的人。”
    焦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这翻涌的灵能力让他想起了某个故人。
    方晓钰却没心情和焦尸闲聊，方高杰传递来的这股力量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道虹光乍现，方晓钰挥剑斩向焦尸头颅。
    焦尸眼中闪过凝重之色，似是知道这绝命一击非同小可。
    它的眼中红光猛涨，手上腾起熊熊烈焰，狠狠抓向短剑。
    轰！
    一掌一剑相交，半空中忽然传来雷鸣之声。
    焦尸手上顿时喷射出一道血雾。
    方晓钰兄妹这犀利的合击，竟差点将它的手掌削下来。
    “这样也不行？”瘫在地上的方高杰颤声说道。
    这已是他们兄妹最后的底牌，却依然没有重创到焦尸诡异。
    只是说话的工夫，便见焦尸的断掌已然止血，手掌上火苗燃烧，逐渐有了恢复的趋势。
    焦尸身旁忽地蹿出一道灰黑身影。
    趁此良机，巫雪晴悍然发起了攻击。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焦尸的另一只完好的手。
    再度被击中，巫雪晴口吐鲜血，立时倒飞了出去。
    巫雪晴在寻找机会，焦尸又何尝不在提防她。
    “嘿嘿，火候差不多了……”焦尸肆意地笑道。
    方晓钰正在疑惑它在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嘶吼。
    接二连三遭受重创，巫雪晴再也难以抑制体内暴走的诡异。
    冲天的尸气环绕她四周，一双方瞳失去人性的灵动，锋利的犬齿从她的嘴角冒出，嗜血的冲动混杂着尸气攀上她的大脑。
    巫雪晴眼中泛起嗜血的光，一步一步靠近躺在地上的方高杰。
    “别啊大姐，你坚持住啊！”
    方高杰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的全力一击没能击杀焦尸，反倒是自己的队友即将失去自我。
    他拼命翻过身趴伏在地，手脚并用奋力向一旁爬去。
    “哥！”
    方晓钰见势不妙，立即便要抽身救助。
    谁知焦尸却戏谑地上前一步，将方晓钰拦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尝尝人血的滋味。”焦尸肆意地笑道。
    巫雪晴的脸上现出一抹挣扎神色，很快便又被嗜血的冲动所取代。
    她伸出双手，慢慢探向地上的方高杰，手上的指甲青黑尖锐，泛着不祥的色泽。
    “不要！”
    方晓钰绝望地发出一声尖叫。
    焦尸见状发出一阵肆意的嘲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焦尸的腹部忽然泛起一阵白光。
    “吼！”
    焦尸一声痛呼。
    一道碗口粗的冰晶径直刺穿了它的腹部。
    寒气爆发，一道包裹着碎冰与火焰的身影顺着寒风，自他腹部钻了出来。
    正是被焦尸用神秘手段吞进肚中的常枫！
    在脱离焦尸腹中的瞬间，常枫便恢复了正常大小。
    只是其样子有些灰头土脸，看上去颇为狼狈。
    在被烈火包裹之下，他毅然发动了冰霜新星。
    本该扩散的冰霜被他凝成一股，终是突破了险境逃离出来。
    逃离出来的常枫不敢怠慢，立时从背包中取出了t1-3细胞修复剂，一针扎进自己手臂里。
    “嚯，我这是从哪出来的？”
    血量抬了上来，常枫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第一眼，他便看到了焦尸被冰霜洞穿的腹部。
    随着焦尸周身火苗的蔓延，它腹部的霜冻也在消散，看来过不了多久伤口就会彻底愈合。
    “嘶……原来刚刚是在你肚子里。”常枫后知后觉道，“那我不成猴哥了吗？”
    “别贫了，快来帮忙！”身后传来方晓钰的喊叫。
    常枫转头，正看到手持短剑的方晓钰险而又险地拦住了失控的巫雪晴。
    “这是……失控了？”常枫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亭中诡影瞬间从暗处现身，手掌轻飘飘地落在巫雪晴背后。
    下一刻，巫雪晴被寒气彻底冻僵，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情况紧急，常枫只能用这种方法弄晕她。
    影视剧里那种往脖子上一砍就把人打晕的手段大多是唬人的。
    就算真有，常枫也不会。
    他要是那样做了，在把巫雪晴弄晕前，估计会先把她的颈椎砍断……
    “多谢！”
    方晓钰深深看了常枫一眼，紧接着眼神又瞥到后方的焦尸。
    只见焦尸腹中火焰翻涌间，伤口已近愈合。
    “它快恢复了，怎么办！”方晓钰问道。
    如此巨大的伤口，转瞬间便要愈合，这焦尸的恢复能力超乎她的想象。
    难不成必须耗死它？
    方晓钰很怀疑，照这般打下去先被耗死的肯定是她。
    常枫暗叹了口气，难杀是肯定的。
    否则不用他们出手，留言的那个灵能者早就弄死他了……
    但是呢，不弄死他，不代表就化解不了眼前的危局。
    在鬼蜮中留言的灵能者，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这种情况。毕竟能在鬼蜮中看到留言，本身就意味着焦尸已经脱离了封印……
    所以，留言者也顺带提了一嘴鬼蜮的弱点。
    “先撤，一人一个。”常枫当机立断道。
    眼下走廊里躺着两个，实在不是争斗的好时机。
    常枫说着立时上前，扛起方高杰就跑。
    方晓钰也背起冻僵的巫雪晴。
    后背传来的冰凉冻得她打了个冷战。
    她一边跑着，心里一边嘀咕。
    这常枫对自己人下手也是够果决，只一下便将巫雪晴冻得跟个冰块似的。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化冻……
    常枫与方晓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过了一会儿，焦尸腹部的伤口终于彻底愈合。
    “玛德……我就不该吞他进去。”焦尸兀自骂道。
    望着四人远去的身影，焦尸眼中血光乍现，浑身腾起一阵火焰。
    下一刻，火光燃尽。
    焦尸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
    妈耶，下班回家躺床上玩了下手机，结果直接睡过头……那么问题来了，晚上还怎么睡？

 第139章 填海之沙

    常枫与方晓钰二人没跑多远，匆匆拐进一间宽敞的教室中。
    在鬼蜮之中，焦尸能够肆意地转移腾挪，跑再远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将背上的两个累赘安置好。
    将冻僵的巫雪晴与瘫软的方高杰藏进一个宽大的讲台底柜中，这才拍了拍手走出教室。
    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焦尸发现了，将他们藏起来总比扔走廊上强。
    “他的眼睛，是最早被诡异寄宿的地方，也是鬼蜮的核心。”常枫低声对方晓钰说道，“只要伤到他的眼睛，笼罩此地的鬼蜮就会出现破绽，到时剩下的事就交给调查局。”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方晓钰低声责备道。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常枫尴尬道。
    在他与方高杰等人汇合时，只顾从头讲这焦尸的来历。
    等要说到焦尸弱点之时，焦尸却先一步动手打了起来，就更来不及说了……
    “其实……太早干这事也没用，即便打破了鬼蜮，鬼蜮也会逐渐愈合，反倒让它有了提防。”常枫说道。“得给调查局一点反应的时间，算算时间，这会儿调查局也该察觉不对赶来了？”
    “这个时候打破鬼蜮，时机刚刚好。”
    “行，那现在怎么办。”方晓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常枫的说法。
    别看她和巫雪晴的攻击都曾伤到焦尸，实则是因为她们攻击得都非要害，人家懒得躲避。
    真要是攻击焦尸眼珠这等要害，人家也不可能站着挨打。
    “老办法，我开幻境，咱俩找机会攻击。”常枫想了想说道。
    他和方晓钰并不熟，眼下这情况，越是复杂的配合就越难以实施。
    各凭本事发挥，反倒简单实用。
    “你那幻境，不是被人家破招了吗？”方晓钰看了看常枫。
    “我自有办法。”
    常枫看了眼个人面板，被生存补充剂抬升上来的血线给他平添了几分底气。
    二人话音刚落，对面的教室门上便忽然腾起火焰。
    “小心，它来了。”方晓钰说道。
    燃烧的房门，是焦尸瞬移的前兆，这一幕她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不跑了？”
    焦尸推开燃烧的房门，戏谑地走了出来。
    它腹部被常枫击穿的巨大豁口，此时已经恢复如初。
    “怎么只有两个，另外两个被你们藏起来了？”焦尸扫了扫四周说道，“你们觉得，在我的鬼蜮里藏人有用？”
    “碍事的人先走了，接下来我俩准备弄死你。”常枫淡定地回答道。
    说实在的，被这焦尸压着打了这么久，他也开始有些厌烦了。
    话音刚落，一道浓烈的雾气自无形中升腾，转瞬之间便在走廊四周弥漫开来。
    “你以为相同的招式对我会有用吗？”焦尸笑道。
    它的眼中红光闪烁，四周再度腾起烈焰，眼看着雾气便要再度被焚烧殆尽。
    “你话可真多，寄生在你身上的不会是话痨鬼？”
    常枫一本正经地说着些让焦尸暴怒的话，手上动作却没停下。
    身着风衣的完全形态亭中诡影出现在他身前，至此常枫再无保留。
    常枫伸手，轻轻打响指。
    一道极寒的风暴以诡影为圆心，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烈火与冰霜，瞬间交织在一起。
    不愧是耗费常枫半条命的技能，这次的交锋终是诡影占了上风。
    冰霜新星径直冻灭了四周的火焰，顺势席卷到焦尸身前。
    焦尸被这冷霜气浪冲击得连连后退，原本着火的躯体顿时挂满了冰晶。
    施放了这一击的常枫并不好受，原本恢复健康的血线再度狂掉一截，此时他再无能力释放第三次冰霜新星。
    好在付出是值得的，雾气凝结的蜃楼之境被他保了下来。
    这是他此时最重要的依仗与底牌。
    “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
    常枫喘着粗气说道：“如此强大又好用的范围火焰，为什么只见你用过两次？”
    听到常枫这话，焦尸的血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这能力，要么冷却时间很长，要么极耗能量。”常枫嘴角露出一抹嘲笑，“被封印了这么久，你也没剩下多少能量了？”
    “吃了你们几个，也够我补补了。”焦尸没有否认，冷声笑道。
    它的身上再度涌点火星，高温将他身上的冰晶蒸腾，仅片刻它便已恢复如常。
    紧接着，焦尸纵身跃起，无视一旁的方晓钰，直朝着常枫扑来。
    此人不仅技能恶心烦人，嘴上还不饶人，焦尸看他不爽也很久了。
    不得不说，常枫这波嘲讽是拉得满满的。
    漆黑的手掌划过，常枫的身体顿时溃散成了烟雾。
    早在焦尸进攻之前，常枫便悄然退入烟雾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雾气幻影。
    “哼，无用的挣扎。”焦尸怒哼道。
    在它的感知中，常枫与方晓钰的气息依然在附近徘徊，只是不能分辨明确方位。
    看着这弥天大雾，焦尸索性垂手站在原地。
    它也想明白了，常枫的这雾气能力虽强，但也是有消耗的。
    此刻它只需以逸待劳，坐等那小子耗尽力量就行了……
    忽然，雾气中响起一声剑鸣。
    一道白光刺穿薄雾，朝着焦尸面门刺来。
    常枫与巫雪晴可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二人稍作休整便发起了攻势！
    与剑光同时出现的，是亭中诡影。
    诡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焦尸背后，苍白的手掌抓向焦尸后脑。
    二人同时出手，前后夹击，目标直指焦尸弱点。
    “嘿……”
    焦尸发出一声冷笑，他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一刻。
    有着丰富经验的他立时朝着一旁闪身，由腹背受敌转为左右迎击。
    燃烧诡气的火焰攀上手掌，焦尸左右手齐抬，随手便挡住了一人一诡的攻击。
    正当焦尸以为二人攻势用尽之时，它面前的雾气忽然攒动起来。
    雾气旋转凝结，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锥。
    这冰锥始一成形，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焦尸眼睛刺了过来。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面对这冰锥攻势，焦尸不屑一笑。
    那可恶的小子似乎拿他当傻子，竟然当他面用雾气凝结冰锥。
    常枫制造幻觉的能力他早就领教过，自然不会相信那的冰锥是真的。
    如果那小子真有这凭空凝冰的能力，早就在先前的战斗中用出来了。
    这显然是分他神的幻觉，想骗它回手防御！
    是以，焦尸对袭来的冰锥不管不顾，两手火焰暴涨，专心应对着诡影与方晓钰的攻击。
    果不出焦尸所料，冰锥触碰它的瞬间便开始崩解，巨大的冰锥一节一节地溃散成雾气。
    “哼！”焦尸得意地冷哼一声。
    二人的最强攻势已经用罢，接下来就到它反击的时刻了……
    “常枫，这就是你的计划？”方晓钰惊道。
    她遵从常枫的安排奋力一击，却依旧对焦尸无可奈何。
    然而常枫此时却没空回应，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落下，他目中精光闪过，紧盯着那即将完全溃散的冰锥！
    就在那冰锥即将全部溃散之时，空气中却凭空闪过一丝晶莹的光线。
    那是一道细小冰凌的反射。
    在那巨大的冰锥幻象中，竟然隐藏了一根极细小的冰针！
    细小的冰针相较于巨大的冰锥，犹如沙盘中的一粒细沙。
    但就是这粒“沙”。
    诞生于虚无的幻象，接着又被莫名的力量真实塑造于现世！
    “既然物质可以凭空诞生，那么能量行不行……比方说，一点点的动能？”
    常枫心中忽然升起某种明悟，默然地注视着那根冰针。
    针状冰簇便在他的注视下，径直刺进了焦尸的血瞳中！
    ……

 第140章 倒转的怀表

    血光四溅。
    冰针刺入焦尸血瞳的刹那，焦尸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它猛地甩开方晓钰和诡影，死命地捂住眼瞳。
    细小的冰针在接触到焦尸滚烫的血液后便已蒸发，但其带给焦尸的伤害还在继续！
    浓稠的血液燃烧着漆黑的火焰，顺着焦尸的指缝间流淌而出。
    随着血瞳受损，焦尸的气息开始极大的波动。
    诡异的气息时而强盛时而衰败，连带着四周的鬼蜮都开始了肉眼可见的震颤。
    一道道如裂隙般的溃口出现于鬼蜮四周。
    作为诡异核心的血瞳受到创伤，鬼蜮通往现实的门扉立时撕开了一道口子。
    透过这些溃口，常枫甚至能够看到外面的现实世界！
    “你真的该死！”
    浓稠的血浆挡住了焦尸视线。
    在血瞳完全恢复前，他只能凭借着印象，朝先前常枫所站立的位置胡乱抓去。
    望着袭来的焦尸，常枫正准备后退。
    忽然，一道距离他最近的鬼蜮溃口处，竟然探出了一只粗糙的手掌。
    手掌的主人还未进入鬼蜮，便先一步拦在了焦尸身前。
    对于这一幕，焦尸并未察觉，愤怒的他只顾伸手朝前攻击。
    砰！
    两掌相接，空气中传来一阵闷响。
    焦尸的全力一击竟然被这手掌轻飘飘地挡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只手掌探入溃口。
    双掌涌动着莫名的波动，竟直接抓住了溃口的两侧，用力一掰。
    鬼蜮的溃口顿时被他撕裂开来，形成了一个足以通过成年人大小的裂口。
    做完这一步，手掌的主人这才迈步走进鬼蜮之中。
    常枫看去，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脸上颇有些沧桑之感。
    此人只论长相，可谓毫无特色，落在人群里都找不出的那种。
    只是男子周身萦绕着一股沉稳自信的气质，倒让其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中年男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场面局势，淡然的眼神只看了焦尸一瞬，便从它身上挪开。
    他看了看摔在地上的方晓钰，随后眼神便落在了常枫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万飞尘，新海调查局行动组负责人，同时兼任裂隙调查一队的队长，你们可以叫我万队。”万队长缓缓开口说道。
    万队说话之时面朝着常枫与方晓钰，后背则直接暴露在焦尸面前，似乎根本没把它当盘菜。
    “你……是什么人？”焦尸甩动着眼珠上的血迹，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虽然没怎么看清，但它依旧察觉到，有什么人强行进入了自己的鬼蜮之中。
    虽然伤的是要害，但奈何冰针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焦尸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随着他血瞳的恢复，四周开裂的鬼蜮溃口也逐渐愈合了起来。
    “此次事件中，你们的贡献极大，调查局和院方会将这些都记录下来。”万队没有理会焦尸的询问，自顾自地对常枫二人说道。
    “小心！”方晓钰提醒道。
    就见接连被无视的焦尸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它索性不再言语，直接用缠绕着火焰的手掌向万队后脑抓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风声，万队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迎面看向袭来的焦尸。
    望着万队那双淡然的眸子，焦尸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眼前之人给它的感觉……似乎比那个封印它的灵能者还恐怖！
    但奈何自己纵身攻至半途，自然也不能就此收回去。
    索性，焦尸的血瞳中闪过一丝红光，手掌上萦绕的火焰顿时暴涨。
    看着垂手而立的万队，焦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此人太过托大，只要自己这下攻击砸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掉层皮！
    望着袭来的火焰，万队眼中闪过一丝白芒，抬起右掌直接扇了上去。
    万队的巴掌虽是后发，但却先至。
    令亭中诡影都有些无可奈何的诡异火焰，被万队这轻飘飘的一巴掌直接拍散！
    焦尸只觉一股深不可测的灵能混合着巨力，迎面拍在自己脸上。
    啪！
    半空中，焦尸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一巴掌之威，竟至于此？
    常枫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不愧是创立多年的调查局，底蕴果然深厚。
    和万队长一比，什么克青、夜枭，也好意思自称资深者？弱爆了好……
    倒飞出去的焦尸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眼前之人的强大已经超乎了它的想象。
    它心中退意萌生，周身腾起火焰，身影逐渐虚幻。
    “他要跑！”常枫提醒道。
    然而万队却静立原地没有行动，只目送着焦尸从火焰中消失。
    “没关系，他跑不了。”
    万队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怀表。
    按下旋钮按钮，覆盖表面的金属盖便立时弹开。
    他一边注视着怀表上的指针，一边问询道：“席柯有没有提起这次考核的伤亡状况？”
    常枫一听，这话显然是在问自己。
    他略一回忆便说道：“侯玉树、周材、庄艺三人死亡，巫雪晴被共生诡异反噬，状况不明。”
    常枫不知万队准备做什么，便尽可能地简述。
    “三人吗？罢了，毕竟是我们的问题。”万飞尘听罢点了点头。
    注视着万队的表情，常枫不禁皱了皱眉。
    裂隙悬世，百诡横行，人命虽不值钱，但也不会轻如草芥，更何况死的还是千挑万选的裂隙专业学员。
    这次考核莫名死了三个人，按说应该算是调查局的重大失误。
    但这队长的表现有些太过平淡了。
    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莫非能让死人复活不成？
    “他们的死，全是我们调查局的责任，好在祸福相依，揪出了一个校园里潜藏的怪物……”
    万飞尘一边旋转着怀表上的旋钮，一边自言自语道。
    “现在，我们去弥补错误。”
    说着，万飞尘将手搭在常枫的肩上，紧接着按下了手上的怀表按钮。
    “什么意思……”
    常枫刚有些愣神，正要询问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发现，在万队按动怀表的一刹，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烧灼的木板掉落声，以及一切各种各样的杂音统统消失不见，此刻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常枫朝着四周看去。
    燃烧的火苗竟然直接凝固在空气中。
    摔倒在地的方晓钰也静止不动，脸上还停留着惊讶的表情。
    就连鬼蜮中正蠕动融合的裂口，此时也静止了下来。
    除他与万飞尘以外的一切都已凝固，就像是一张灰白的相片……
    常枫看了看万飞尘手中的怀表，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静止的不是火焰，更不是鬼蜮，而是时间！
    至于自己为何不受影响……
    常枫看了看万队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心中了然。
    精致的金属怀表响起滴答的声音。
    表盘上的指针，忽然倒转了一格。
    在这一刻，四周的事物如倒放的电影，滑稽地动了起来。
    旺盛燃烧的火苗正在熄灭。
    本已愈合的鬼蜮裂口又逐渐裂开。
    就连本已逃跑的焦尸也重新返回到了房间之中。
    紧接着，常枫看到自己与方晓钰从走廊倒退回教室，又从教室里倒退着背出昏迷的巫雪晴、方高杰……
    随着怀表的反转，时间竟然开始了倒流。
    怀表中似有一股神秘而伟岸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让时光逆流而上。

 第141章 奖品

    时间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
    眼前的一切都在加快着变化，一时间让常枫目不暇接，甚至有些晕眩欲吐。
    忽然，常枫眼前一亮。
    四周的变化终于停了下来，笼罩明德楼的鬼蜮在这一时刻褪去，明德楼的时间退回到焦尸释放鬼蜮之前。
    咔嗒！
    万队长合拢怀表。
    清脆的金属机簧声让常枫回过神来。
    “时间类的诅咒物……”常枫看向万飞尘，讶然叹道。
    但凡涉及规则类的诅咒物，最少也是a级以上难度的副本才有可能出现，更遑论极为稀少的时间类了……
    “怎么样，喜欢吗？”万飞尘看了眼常枫，似笑非笑地问道。
    “还行……”常枫如实答道。
    他虽然眼馋这诅咒物，但心中还是很有数的。
    如此强大的东西，甚至能左右因果，副作用不知该是何等恐怖。
    望着常枫不为所动的神色，万队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远处大厅中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咦，你也是来面试的？”
    “你早说来面试，我直接带你过来了。”
    “认识一下，我叫席柯。”
    常枫听着有些恍然，这番对话他可耳熟。
    正是他进入大厅之时，席柯曾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那么现在是何时间点也就不难猜测了，正是考生刚刚齐聚大厅之时。
    “那焦尸是从四楼破封的，他是个共生者，那只血瞳是诡异寄宿之所。”常枫猜到了万飞尘准备做些什么，直接说道。
    既然万飞尘对现实时间点的焦尸不感兴趣，那自然是想从过去的时间源头解决问题。
    在此时解决焦尸，自然就不会有考生遇害。
    那三名考生死亡，以及巫雪晴失控的因果便会因此而逆转。
    这便是万飞尘口中“弥补错误”的方法，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二人也不磨叽，直接就近找了个楼梯朝着四楼走去。
    “改写过去……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走在幽暗的楼梯中，常枫忽然问道。
    “你不必担心，代价只会反馈到使用怀表的人身上。”万飞尘说道。
    “啧啧……你们调查局也挺不容易。”常枫感叹道。
    替上头办事，代价还得自己来扛……
    “是啊……还好有补助，家人也安置妥了。”万队此时竟也感慨道。
    此刻，二人语气随意，倒像是久别的朋友般畅言。
    “等等……我有个问题。”常枫看着万队说道。
    “问。”
    “既然你有扭转时间的道具，为何不在最开始发现异常时就使用？”常枫好奇道。
    以常枫的一厢猜测，时间倒流的里程自然要尽可能的短，这样或许副作用和代价就会更低。
    倒流回昨天，与倒流回侏罗纪，这二者之间显然不可能没有区别……
    “很好的思路，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万飞尘解释道，“时间并非一条径直的长河，而是逐级分裂、密密麻麻的网络。”
    “你在每个时刻的每个决定，都会分出无数的可能性分支。而这些分支还可以继续分裂，最终形成无限的可能。”
    “啧……听上去还挺有趣，有点人定胜天的意味。”常枫想了想，评价道。
    “是啊……如果未来是注定的，那么我们这些人的努力不都成了玩笑？”万飞尘颇为认同地感慨道。
    “话说到这里，想必你也懂了。”万飞尘说道，“如果是不带目的的时间旅行，自然比较随意，但若想要改写特定的现实，比如逆转死亡的因果，则必须准确地降临在时间的上游。”
    “所以……你需要一个灯塔……或者说坐标？”
    常枫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我管它叫时间道标。道标与要改写的事物因果关系越接近，定位就越准确。”
    “原来如此……”
    常枫这才醒悟过来：“等等，若说因果关系……拿那个焦尸当道标应该更为接近？”
    “以你为坐标已足够，带那东西穿梭时间，变数太大。”万飞尘说道。“所以，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破开鬼蜮让我提前介入，已算是极大的帮助。”
    “那么……做了这么大的帮助，有好处吗？”常枫微笑道。
    当然，常枫说这话只是在调侃，不过调查局若真能送他十几针补充剂自然是更好……
    “当然有！”
    出乎常枫意料的，万队长竟然真的一口应了下来：“我们现在就去领取你的好处。”
    “哈？”
    谈话间，常枫与万飞尘已然来到四楼的402室前。
    算算时间，这会儿焦尸刚刚破封，应该还没走远。
    常枫推开大门，与万飞尘并排进入。
    月光照射下，教室的一个角落处，盘踞着一团凝实的黑雾……
    黑雾之中的焦尸抬起头，血目紧盯来人。
    “是你……”焦尸看向常枫发出一声惊呼。
    它显然还记得这个与它隔空对视的小角色，只是没想到此人明知四楼有问题，竟然敢直接上来。
    “你们……来此地作甚？”
    感受着万飞尘身上晦涩难明的实力，焦尸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形势。
    “来送你上路的。”常枫笑着回答道。
    有大腿在侧，此时不装一手，犹如锦衣夜行。
    “就凭你们？”焦尸冷声道。
    他虽不知道什么状况，但眼下这两人显然来者不善。
    “错了，不是凭我们，而是凭他。”常枫说罢，自觉后退半步，将舞台让给了万飞尘。
    ……
    接下来的五分钟，全是焦尸单方面被锤的画面……
    不仅拥有堪称bug级的时间类诅咒物，万飞尘就连纸面实力都更甚于封印焦尸的那个灵能者。
    在他面前，焦尸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万飞尘甚至没给焦尸开启鬼蜮的机会，便将它揍得死去活来。
    画面之惨烈，甚至让常枫都感觉头皮发麻。
    若不是焦尸有近乎无解的恢复能力，恐怕早就升天好几次了……
    万飞尘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将已失去反抗能力的焦尸扔在了地上。
    啪叽……
    焦尸落地，却发出烂泥的声响。
    常枫看着地上那团烂肉，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这焦尸虽然身体被打得稀烂，但躯体上仍旧燃烧着诡异的火苗，这些火苗正在一点一点修补着焦尸的残躯。
    “这样不是办法，此前封印他的灵能者也无法彻底消灭它。”常枫皱着眉头说道。
    彻底诡异化的共生者，生命力未免有些太强了。
    这玩意儿还能归类到人类范畴么……
    归一的那帮家伙难不成都是这种怪物？
    “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不能弄坏你的奖品。”万飞尘拍了拍手说道。
    “啊？他是给我的奖品？”常枫一阵错愕。
    随后，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可没法净化他，更没有成为共生者的打算。”
    倒不是常枫不喜欢共生者的能力，有谁会拒绝一个鬼蜮呢？
    但他已经有了蜃气炉，只需净化诡异录入图鉴，便能驱使诡异的能力，二者于功能上便有了重叠。
    况且看巫雪晴那惨样，便知道共生者的副作用有多大。
    常枫虽觉人生在世做人不易，但还没有不做人的打算……
    “不是让你净化他，更不是让你融合诡异，这东西也不是给你的。”万飞尘解释道。
    “什么意思？”常枫听罢更加错愕。
    明明说是给他的奖励，却又说东西不是给自己的……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万飞尘抬起双眸，紧紧注视着常枫，却不知其心里在想些什么。
    紧接着，万队用随意的语气说道：“这东西，是给蜃气炉用的。”
    ！！！

 第142章 摊牌

    蜃气炉！
    这三个字从万飞尘口中说出，却重重击在常枫心间。
    常枫目视万飞尘，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害……虽然没想过藏多久，却没料这么快就暴露。”常枫松懈下来，无奈地笑道。
    常枫并未否认，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
    既然万飞尘的口中能准确地说出蜃气炉三个字，自然不可能是信口开河。
    且他言明焦尸对蜃气炉有用，说明他对蜃气炉的了解程度甚至比自己还高……
    现在否认也只会徒增疑心，反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毕竟，使徒藏点底牌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这本就是他拼命得来的东西。
    这也是常枫当时选择隐瞒的原因：瞒下有益，暴露也无害，最多也是交出蜃气炉。
    成为使徒本就朝不保夕，有保命的手段自当尽力争取。
    何况蜃气炉在副本中不知帮了他多少大忙。
    即便知道会暴露，退回当日，常枫依旧会做此选择……
    只是自从海窟一行，常枫得知复苏教派与调查局的高层有些莫名联系后，事情才开始变得玩味起来。
    在刚刚那一瞬，常枫心中浮现出自己所有可能暴露的节点。
    明德楼这场考核中，他只在鬼蜮里使用过蜃气炉，见过的只有巫雪晴、方高杰兄妹三个人。
    然而万飞尘自进入鬼蜮后，根本就没接触过任何人。
    所以蜃气炉自然不会是在明德楼中暴露的。
    想到这里，常枫便觉事情明朗起来了。
    能暴露蜃气炉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处。
    常枫首先想到的，便是他雾隐山行副本中的队友——封雨。
    他并未和封雨对过口供，若封雨也将雾隐山的情报告知过调查局，有心之人拿来两相对照，自然便有了破绽。
    只是，封雨虽看到自己拿到了香炉，并不知晓蜃气炉的名号。
    显然，事情并非从她这儿暴露，或者说，不止是从她这里暴露的。
    同理，侠客、万妙等人也是如此。
    那么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消息是从复苏教派内部暴露的！
    对于蜃气炉以及雾隐山中封印的弗洛狄，复苏教派筹谋良久，甚至掌握了开启副本的钥匙。
    如此筹谋下，他们知道蜃气炉的详细情报也就不足为奇。
    再者说来，克青任务失败，必然会跟上级汇报。
    且这小子在海窟中还见过自己使用蜃气炉，将这事宣扬出去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的问题只在于……调查局是以何种方式拿到的情报？
    暗探？密报？还是……合作？
    这些暗地的联系，万飞尘到底知情与否？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同时这也关系到他能否活着离开此地……
    “就是不知这事儿万队从何得知？”常枫看向万飞尘，明知故问道。
    “你大概也猜到了？消息是从复苏教派来的。”万飞尘坦言说道。
    能成为一队之长，万飞尘心智显然不弱于人。
    他能直言蜃气炉三字，显然不在乎常枫从中推断些什么……
    “有关雾隐山的汇报，其重要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万飞尘说道，“在得知此事后，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教会中的……自己人。”
    “从他口中得知，蜃气炉虽然珍贵，但却只是复苏教派的次要目标，他们是想撼动法阵核心，借此释放山中的神只。”
    “紧接着，那人又向我们透露，克青将此次失利统统推诿到了一个新人头上……”万飞尘略带笑意地看了常枫一眼，“如此一来，我们自然将目光又投回到了你身上……”
    “当然，你不必紧张，调查局不会在意使徒的些微隐瞒，更不准备将蜃气炉占为己有，你大可放心继续持有。”万飞尘瞥了眼常枫额头上的汗珠，不禁宽慰道。
    殊不知，常枫担心的点根本不是这些……
    反倒是听出万飞尘的消息是来源于卧底后，常枫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看来，阿难陀舍沙与t1-3细胞修复剂之事比常枫想象的层级还要更高，即便以万飞尘的职位也不知晓。
    要不要趁此机会告诉他呢？
    常枫想了想，暂时压下了坦言的冲动。
    他还不了解万飞尘的为人，更不清楚这事儿到底多大。
    若真是捅破了天，随便落两块石头下来都能把他们砸死……
    还是自己不够强啊……常枫心中暗暗感慨道。
    “你提起这事儿，应该是想知道雾隐山中的囚犯如何了？”常枫说道。
    说起来，这“囚犯”前几天还登门跟自己聊天来着……
    “没错，根据那边的情报，他们极为看重这个囚犯，并将其称为‘信使’。”万飞尘皱眉道。
    “信使……”
    常枫咀嚼着这个词汇。
    跨越裂隙两界的特殊神只，执掌着与情绪相关的权柄。
    既能够面见其他高位神只，又可以通过某种特殊手段附身凡人，还不用担心凡人的心智承受不住神只的威压而崩溃。
    有这本事，不当信使还真是有点屈才了……
    只是，复苏教派这是准备让她送什么信？送给谁？
    弗洛狄自己又是否知情呢？
    常枫心念一动，忽然有了将弗洛狄的一切统统告知调查局的冲动。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丢给调查局烦恼来得好……
    正在这时，常枫面前忽然浮现出系统面板。
    其上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您的印记发生变化，请使徒自行查看。】
    常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默不作声地关掉了提示。
    他甚至不必打开个人面板查看，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毕竟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印记……
    这印记早不变，晚不变，恰逢他准备摊牌的时刻发生变化，其中包含的威胁意味自不必多说。
    “不愧是邪神……即便是逃进时间的长河中，却依旧能注视到我？”常枫心中暗暗惊叹道。
    “我曾进入井中看过，其中封印的恶神早就越狱了，只剩一根羽毛牵动着法阵的运行，那羽毛的气息，给我的感觉似乎与欲望有关。”
    常枫将坦白的念头彻底压下，挑了一条最不重要的说了出来。
    若是只说这个弗洛狄还不满意，那他索性跟丫的爆了。
    “那个羽毛的简介语焉不详，我在后续副本中将其交易给npc了。”见万队准备追问，常枫直接抢答道。
    “原来如此，可惜……罢了，能知道这些也足够了。”万飞尘听罢，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要小心，邪神大多都掌握了莫名权柄，你既接触过祂遗留的羽毛，以后进入副本时便要小心来自祂的注视……”万飞尘看向常枫，颇为关切地叮嘱道。
    哥们已经被祂盯上了……这是可以说的吗？常枫不禁腹诽道。
    “好了，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就来接收你的奖品。”
    万飞尘指了指地上那摊烂肉说道。

 第143章 修复进度：1＼/5

    闻言，常枫有些迫不及待地取出蜃气炉。
    香炉三足两耳，造型古朴，炉盖上窝着一逆鳞独角的异兽。
    赤铜色的炉身有些晦暗，细看下甚至有些裂纹和破损。
    这蜃气炉的“损坏”词条已经挂了好久，得到修补的方法比其他任何奖励都要让他欣喜。
    “要将它眼中的诡异弄出来吗？”常枫指了指地上的焦尸问道。
    说起来，眼前这摊烂泥毕竟原是人类，此刻要将人献祭给炉子，常枫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没这必要，它已经和诡异彻底融合，算是彻头彻尾的诡异了。”万飞尘宽慰道：“在他彻底诡异化的那一刻，就连使徒的身份都已失去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被封印了就不用参加裂隙副本呢。”常枫恍然道。
    想不到这裂隙还挺傲娇，只收取人类作为使徒。
    听到万飞尘的解释，常枫也不再犹豫，手托香炉上前一步。
    将蜃气炉缓缓靠近地上的焦尸，就在二者距离不足一尺时，蜃气炉忽然有了反应。
    蜃气炉的炉顶处，那似鱼似龙的异兽忽然动了起来。
    异兽摇头晃脑四处打量一番，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一旁的焦尸身上。
    “嚯！这玩意居然能动？”常枫惊讶道。
    他用蜃气炉时日不短，这还是第一次见此奇景。
    “蜃……”
    万队长倒像是认出了什么，打量着那活灵活现的异兽，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在二人的注视中，炉顶异兽张开铜制的嘴巴，缓缓吐出一缕雾气。
    这抹雾气迎风便涨，很快便包裹住了焦尸全身。
    常枫看着这一幕，口中啧啧称奇。
    这缕蜃气炉自己产生雾气的质量，明显远超他所施展的云雾，即便已经接触到了焦尸身上的火焰，却也没有丝毫溃散的趋势。
    正在这时，焦尸似乎预感到了生命危险，瘫软在地的肉块登时剧烈颤抖起来。
    挣扎间，无数细微的火焰浮现于肉块表面，阻挡着蜃气炉雾气的侵蚀。
    被火焰所阻，雾气难以推进，二者一时间竟僵持了下来。
    炉顶的异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再度张嘴吐出一抹云霞。
    暴涨的雾气终是压过了火焰，焦尸的残躯被烟雾彻底包裹，渐渐竟被同化为了烟雾。
    常枫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万队将焦尸打成这副惨样，否则只凭蜃气炉，显然是不可能吞下全盛状态的焦尸……
    见焦尸已彻底雾化，异兽张嘴一吸，焦尸混在雾气之中，被其一同吞入腹中。
    吞噬完所有的雾气，异兽打了个饱嗝。
    它大方地伸了个懒腰，接着便盘卧了回去，蜃气炉的顶盖也随之恢复成了原状。
    蜃气炉上光华闪过，炉身似乎明亮了几分。
    炉身上许多细小的裂缝已不可见，就连炉顶的异兽似乎也变得更加传神。
    常枫手掌轻抚蜃气炉，系统简介随之出现。
    【蜃气炉（损坏、修复进度1\/5）】
    【类型：武器】
    【属性：小幅提升精神抗性、小幅提升生命恢复速度】
    【技能1：蜃楼之境，消耗少量生存值，产生一片雾气领域，持有者可根据自己意愿在领域内编制幻象】
    【技能2：逆潮之溯，消耗生存值，于蜃楼之境中召唤其范围内的亡魂，图鉴中的诡异亦可响应召唤，召唤强度视持有者献祭的生存值数量及品质而定】
    【技能3：蜃气之仆，献祭一个灵魂，在蜃楼之境中制造一个迷雾仆从，持续时间十分钟。】
    【备注：如梦如幻，非假非空】
    常枫的注意力首先便被蜃气炉的后缀所吸引。
    吸收了焦尸后，蜃气炉并未完全修复，修复的进度停留在了五分之一处。
    对于这种情况，常枫早有预料。
    虽说当年弗洛狄是有意被囚，但说到底，完整形态的蜃气炉也是能和诡神掰掰手腕的顶级诅咒物。
    这样的东西，常枫本也没打算靠个焦尸就能彻底修补完善。
    能修补五分之一，其实已经算出乎他的意料了……
    修补过后的蜃气炉，面板上也有了许多变化。
    属性方面多了个缓慢回血，这样一来，也能稍稍弥补使用炉子时的血量亏空。
    如果副本流程较长，靠这个属性甚至连血瓶都能省下来。
    此外，蜃气炉1技能的消耗也有所降低。
    消耗的生存值前面多了“少量”二字。
    这意味着他能更长时间地开启迷雾，或者将迷雾的范围扩得更大。
    除此之外，蜃气炉变化最多的莫过于多了个新技能。
    迷雾仆从这个名字，让常枫想起了雾隐山中的村长。
    那些死于雾隐山中的村民，应该都是化作了蜃气炉的仆从而无法解脱。
    常枫尚不知这迷雾仆从实力如何，想来探路、跑腿和挡刀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技能是无消耗的……
    对于这点，经常烧血烧蓝的常枫不免有些感动。
    虽说这个献祭灵魂的发动条件比较苛刻，但也不是没办法。
    裂隙中的原住民，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同行使徒的灵魂，都可以拿来用一用……
    “怎么样？”万飞尘出声询问道。
    “修补了五分之一。”常枫如实回答道。
    “果然……”万飞尘点了点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这也算是之前雾隐山事件与此次考核的回报，剩下的五分之四，还需你自己来想办法。”
    “没问题……”
    对此常枫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他心中仍有些疑惑。
    “用来修补的诡异有什么规律？”常枫询问道。
    他这蜃气炉不是没有接触过其他诡异，但却从来没见过它主动吞噬。
    显然修补这事儿，不是随便找个诡异来就行的。
    “嘿……当然有规律。而且，关于这规律，早在副本中就有所提示了。”
    万飞尘神秘一笑，话说到此便没有继续下去，显然是有意考校常枫。
    “提示？”
    常枫皱起眉头暗暗思索，当初的副本中哪来的提示？
    他闭目沉思，雾隐山中的一幕幕场景飞快浮现在眼前。
    “是……那五个旅人！”
    常枫猛然睁开双眼，恍然说道。
    化为诡异的旅人有五个，蜃气炉的修补进度正好也是五个。
    故而常枫第一时间便将二者联系了起来。
    听到这回答，万飞尘的脸上闪过一抹赞许的神色。
    万飞尘没有答话，只示意常枫继续说下去。
    “修补蜃气炉所需的诡异，是和五行有关？”常枫继续说道。
    “何以见得？”万队道。
    “五名旅人的死亡方式，与五行各有关联。”
    “陷阱旅人死于土坑中，位于地下，代表五行当中的土。”
    “干尸旅人死于干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水分，代表的应该是火。”
    “井中旅人自不必说，当然是水。”
    “用匕首自裁的旅人队长则代表了金。”
    常枫思维逐渐打开，语速也越来越快。
    “至于那个我未曾谋面的旅人，克青脱离副本时遗留下了他的骨灰盒，我看其简介所述，是吊死于树上，那就是木……”
    “焦尸诡异能被蜃气炉吸收，想必是与火行有关的缘故。所以，接下来我便要找与其他四行相关的诡异来修补蜃气炉。”
    “精彩的推论，后浪推前浪啊。”
    万飞尘鼓了鼓掌，不吝赞叹道：“我在已知答案的情况下，方从你的副本经历中看出这点，但得出结论的速度仍不及你……”
    “万队你过谦了。”常枫客气道。
    “呼……有方向了就好。”常枫嘴角微微翘起，得知了蜃气炉的修补方向，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正在这时，教室外的走廊中传来对话声。
    “校方的意思……是让我们分头行动？”
    “怎么分？谁和我一组？”
    这熟悉的对话正是参加考核的几人所说，这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四楼。
    “好了，此处事毕，我们也该回去了。”万飞尘压低声音说道。

 第144章 寄存业务

    万飞尘取出怀表，再度将手搭在常枫肩上。
    他轻轻按下怀表旋钮。
    常枫只听得咔嗒一声，四周便立时天旋地转，无数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在他四周飞快变化。
    仅是一刹，他便跨越时间长河，顺流直至现实世界中。
    “喂……你怎么了？”
    一只手臂扶住了晕眩的常枫，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说话之人竟是席柯！
    怎么回事，万队长呢？
    常枫一阵错愕，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万飞尘的踪影。
    这一看，他才发觉自身所处位置，竟然是在一楼大厅之中。
    旁边站着的，除了席柯以外，还有今晚所有参加面试的考生。
    本已死去的侯玉树、庄艺和周材也在此列。
    打眼看去，他们除了周身衣物稍显狼狈外，显然并未有什么大碍。
    方高杰、方晓钰两兄妹相对而立，低声不知聊些什么。
    就连巫雪晴也好端端地站在大厅一角，看上去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
    “奇怪，广播上明明说面试已经结束，这考官怎么还没来？”一旁的席柯颇为无聊地嘟囔道。
    “考核……结束了？”
    闻言，常枫一阵恍然，他这才察觉自己的大脑中竟然多出了一份记忆。
    在这份崭新的记忆中，考核全程并没有焦尸的出现。
    记忆里，他同席柯一队，只解决了两个诡异现象便停了手。
    闭目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常枫有些了然地睁开双眼，渐渐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与万飞尘一同改写过去，现实便也随着发生轻微的改变。
    待怀表效果结束，他与万飞尘便各自回到了此刻他们该在的位置。
    这便是他出现在大厅，而万飞尘失去踪迹的原因。
    那份崭新出现的记忆，便是修改的时间线中，他自己的真实遭遇！
    这段多出的记忆并未替换掉他原先的记忆，他仍旧保有焦尸诡异横行的记忆。
    只是，看席柯等人的样子，似乎有关焦尸的恐怖记忆已完全从他们脑海中消失。
    或者说，根本就不曾存在于他们记忆中……
    常枫有些后知后觉，他能保有两份记忆，想必是那怀表的功劳……
    改写过去，逆转未来。
    这怀表诅咒物的效果未免也太过强力了！
    更令人后怕的，是受怀表影响之人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所处的时间线是否被改写过……
    这种强度的诅咒物，该是何种难度的副本才有机会产出？
    其使用的副作用，又该多么恐怖？
    常枫不见万飞尘，倒也无从得知其副作用几何。
    这种诅咒物，若能找到组合……那该是何等画面？
    常枫心中暗自憧憬，却又自嘲一笑。
    如此宝贝，得到一件便已万幸，还想凑成组合，难度只怕比大海捞针大不了多少。
    否则凭借调查局的实力，早就凑成一对了……
    常枫正自感慨，却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
    明德楼大门敞开，一队工作人员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他的熟人林萱。
    常枫往人群里瞅了瞅，却没发现万飞尘的身影。
    许是怀表的副作用太大，独自消化去了……
    这队工作人员走到考生面前。
    林萱先是赞许地看了眼常枫，紧接着面向所有考生，开口说道：“面试已经结束，校方会认真评估你们的表现并打分，成绩会在所有考生考核结束时通知你们。”
    “签署保密协议后，你们就可以各自离开了。”林萱挥了挥手，小队中便有人捧着一沓合约走了出来，“这协议是特制的，你们可不要想着钻空子泄题。”
    “呼……考试终于结束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上。”席柯签署完合约，转身稍显做作地对常枫说道。
    在新的时间线中，由于没有焦尸这个意外因素，常枫并未选择揭穿席柯。
    故而，此刻的席柯还在伪装自己是考生中的一员。
    只是这在常枫看来，难免是有些出戏……
    “那就……祝你好运。”常枫压住上扬的嘴角，对席柯说道。
    “要不，咱俩找地方喝点？”席柯询问道。
    看起来，这货是准备借着扮演的便利溜号了……
    “不了……我还有事。”常枫委婉拒绝，在席柯遗憾的目光中走向林萱。
    “干得不错，净化两只诡异，虽然不是最多的，但也算不错了。”林萱也不避讳，点头和常枫打了个招呼。
    “嘿……哪有，都是运气好。”常枫谦虚道。
    “对了！”
    林萱忽然开口询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万队长？”
    “怎么，有什么事？”常枫疑惑道。
    “万队让我给你捎句话，他让你注意自身安全，有机会可以来调查局找他喝茶。”林萱说道。
    听到这话，常枫心中不免泛起嘀咕，万飞尘的这句“注意安全”颇有些意味深长。
    难不成，他收到了内部消息，有人要对自己动手？
    常枫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只得罪过两拨人。
    夜枭背后的组织，以及克青所属的复苏教派。
    万队既在复苏教派有眼线，大概率是收到了有人找他麻烦的情报。
    丫的克青没有半点诚意，还说些什么有机会合作的鬼话，也不知道提醒他一声！
    只是……这事万飞尘干嘛不明说呢？
    常枫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种可能。
    擦！调查局不会是要拿他打窝？
    常枫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不觉有些头疼了起来。
    复苏教派……还真是麻烦啊。
    “知道了……替我谢过万队。”常枫沉吟片刻，这才回应道。
    林萱好奇地看了常枫一眼，倒也没继续追问。对于万队，她是无条件信任的。
    常枫继续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目视着常枫悠哉离去的背影，林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新海大学裂隙专业，首次考核“圆满”结束！
    接下来，他们也该安排其他考生的面试了。
    ……
    夜色如墨。
    待常枫回到住处，已是深夜。
    照例洗了个热水澡，常枫往摇椅上一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静静等待水汽蒸干。
    “虽说调查局不会坐视不管，但还是要多加小心……”常枫嘀咕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调查局未必能护他周全。
    涉及私事，万队也未必舍得付出代价使用怀表救他的小命。
    虽说常枫对万飞尘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怎么说呢，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情况估量事情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常枫随手打开个人面板。
    盯着面板中的好友列表犹豫片刻，他向万妙发送了一条消息。
    “万巷阁有没有寄存物品的业务？”
    常枫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一些重要的物品却容易遭受池鱼之祸。
    目前看来，自己家里已不适合存放这些东西了……
    正值深夜，万妙掌柜八成已经睡下，常枫也没准备等回复，便要关闭面板。
    不料，那头的万妙却是秒回了信息。
    “当然有，你背包这就满了？”
    “怎么收费？”常枫没有回答敏感问题，只是继续问道。
    “嗨，这点小事谈什么钱，我直接送你个寄存柜好了。哪天有空了，你直接来万巷阁办理。”万妙慷慨地说道。
    “那就多谢万姐啦！”
    常枫也不客气，直接领了万妙好意。
    所谓便宜不占白不占，以后和万巷阁的交道还长着，他倒也不在乎多点人情往来。
    “对了，还有件事。”万妙忽然说道。
    “啥事？”
    “上次的那个相片，我们公司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万妙提起常枫感兴趣之事。
    “怎么样？”常枫急忙问道。
    “我们新海分部，从来就没有购买或售出过类似‘相片’的诅咒物。”万妙说道。
    “所以那相片是凭空出现的？”常枫疑惑道。
    “不，这事儿说来也巧，正好与我们聊的寄存业务有关。”万妙不急不慢道。
    “万巷阁的寄存业务不便宜，极少有人会往里面存放杂物，有关相片的寄存记录只有寥寥几条。”
    “我们检查了这些寄存，发现其中一个寄存柜空空如也，存放其中的相片竟然莫名消失了！”
    “三年前，有人匿名买下了这个柜子，储存的东西便是一张旧相片！”

 第145章 我？

    三年前？
    常枫看着聊天界面的字眼，不觉眉头蹙起。
    这个时间节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确定……只有这个相片出了问题？”常枫追问道。
    “是的，十分确定。你对万巷阁的业务不甚了解，我们存放物品的保险库，安装有诡异波动监测装置，任何人想借助诡异力量闯入，都会触发警报。”
    “这种严密的保护下，藏品消失……本就属于诡异事件！”万妙继续说道。
    “而消失的……又刚好是一张相片……”常枫补充道。
    “是的，这也是我们做出如此判断的原因。”万妙说道。
    “可三年前放入其中的相片，为何到现在才出事？”常枫道。
    “显然，制造相片之人，手段超乎我们想象。”
    “我们推测，他应是用了某种手段，压制住了相片的诡异波动，使其和普通纸片无异。随着时间流逝，附着相片上的手段渐渐失效，诡异事件便从我们大楼内部开始爆发……”
    听着万妙的这番描述，常枫不禁联想到了明德楼的焦尸。
    同样也是被封印压制了诡异波动，才恰巧躲过了调查局的检测排查。
    只是……老爹为何在三年前做这些事情？
    既然三年前还有余力做这些事，又为何从不见他回过家……就连爷爷去世那天，常枫都是在邻居的帮扶下办理的后事……
    或许……他如此做也有其苦衷，常枫对此不得而知。
    常枫只是隐隐有种感觉，老爹寄存这张相片，或许本就是留给他的……
    只是老爹又如何确定，相片中的记忆爆发时，万妙会恰好逃进裂隙，而那裂隙又恰好是自己所进的呢？
    说起来，这裂隙还是克青与他打斗时，拼死触发的……
    如果万妙不曾与他在副本中谋面，出了事自然也不会找他帮忙，他便会与这相片失之交臂。
    种种巧合，缺一不可。
    老爹的这手段，就像从无数的因果中，挑出了唯一可行的线路。
    用无数的巧合，拼凑出既定的结局！
    难不成……这是一种醒觉能力？
    或是什么奇怪诅咒物？
    常枫想到这里不禁啧啧称奇。
    若是真的，这种能力可以万队长的怀表相比了。
    “寄存相片的人，还留有什么东西吗？”常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在现实之中，常枫与人相处其实极有分寸，从不爱干出格之事让人为难。
    事关万巷阁的保密条例，他本不该如此冒昧询问。
    但奈何这事情与自己和老爹有关，所以哪怕会惹得万妙不快，他也只能拉下脸来做了。
    果不其然。
    在常枫问出此话后，万妙那边立时没了动静，显然是他的询问太过唐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常枫要放弃追问时，万妙忽然发来了回复：“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追查这些？”
    这他要如何回答？
    常枫皱起眉头，犹豫良久方才打字回答：“接触那相片后，我似乎受到了相片的影响，身上有了某种变化。”
    “我暂时分辨不出这变化是好是坏，只能先从问题源头查起……”
    常枫的身世颇为离奇，他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只能换个角度来解释。
    而他找的这个理由也足够正大：我自身出问题了，总不能不追查下去。
    而且还是因为帮你们万巷阁才出的问题……
    不过他倒没用谎言诓骗万妙，接触相片后，他也确实多了点奇怪能力不是？
    不得不说，常枫的这个理由确实打动了万妙。
    一来，常枫确是此事的经历者和受害者，给他看看也说得过去。
    二来，万巷阁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也想查出相片背后之人……
    没过多时，万妙便发来回复：“三年前的录像已不可查，我们只查到了他填写的一份表格，以及他在表格末尾盖下的指纹，我截取部分字体和指纹发给你看。”
    看到这里，常枫方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效率极高的万妙已将东西发了过来。
    常枫打开手机一看，发来的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段没头没尾的文字，显然是截取自合同之中。
    第二张，则是一个鲜红的手指印，正盖在了签名处，以此来替代签名。
    “嘶……这……”
    只一眼，常枫便被第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他盯着上面的文字猛瞅，越看越觉得这字体眼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下一秒，常枫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自己的字吗？！！
    常枫上学时临过不少字帖，但都是浅学即止，这也导致了他的字体不属于任何流派。
    说实在的，他若练的是瘦金体等普及的字体，那倒还有点撞车的可能性。
    反倒是他这手高不成低不就的字，很难有一样的巧合……
    困惑之际，常枫又将目光投向第二张照片，那个鲜红的手印。
    字写得和他一样，那手印呢？
    常枫连忙从躺椅上翻身坐起，跑到里屋拿出纸笔。
    将墨水薄薄地涂在手指上，常枫将手按于白纸上。
    才按了拇指，他便失神地停了下来。
    像……太像了……
    他将手机上的相片放到最大，与白纸上的指纹对照起来。
    线条的弧度、纹路的转弯拐角，纹路的间隙，以及线条的断点……全都一模一样！
    不止字是自己写的，就连这指纹也是他盖的！
    “这……什么情况？”
    常枫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他本以为寄存相片的是自己老爹，却怎么也想不到，填写寄存合同的竟然是他自己！
    三年前那会儿，他根本就没接触过诡异圈，又怎么可能跑万巷阁存照片？
    常枫越想越觉得混乱。
    他本以为自己已拨开迷雾，想不到迷雾之后却是更深的不解。
    手机颤动，常枫茫然看去，却见万妙发来信息。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发现……时间不早了，万姐你早些休息。”常枫下意识地回复道。
    这事……还真不能让万妙知道。
    闹得万巷阁鸡飞狗跳的相片，竟然是自己存进去的？
    而他又恰好解决了万巷阁的危局，人家还感激地给他送钱……
    放鬼的是他，抓鬼的也是他。
    这要是联系在一起，他不成讹人了吗？
    常枫有点心虚地放下手机，将印有手印的白纸点燃，丢进火盆之中。
    原想追查父亲的足迹，却不想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己头上。
    线索也在此处断了开来。
    房间里，回荡着常枫的感慨。
    “哎……这算什么事啊？”
    ……
    第二天一早，常枫便将夹在书中的船票取了出来。
    【名称：玛丽罗斯号船票】
    【类型：副本开启物品】
    【功能：开启特殊副本“玛丽罗斯号”】
    【备注：当九位特殊的客人收到船票，美丽的玛丽罗斯号邮轮就将起航】
    自从在飨食之宴副本中取得了这张船票，这副本之匙便再也没有过动静。
    很显然，还没有凑齐九位特殊客人。
    常枫曾私信问过万妙，却被告知：对于这类副本开启物，万巷阁的回收价格其实并不高。
    原因显而易见，使徒是不愁没有副本打的。
    实在闲得手痒，也可以像常枫一样提前开启主线副本……
    卖了又不值钱，放手里又不见动静……
    这样一来，这船票于常枫而言便有些鸡肋，索性先存到万巷阁那边。
    常枫洗漱完，便早早去到了万巷阁，接待他的是万巷阁的部门经理。
    办理寄存业务时，常枫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字迹，硬是从行草改成了一笔一画的楷书。
    随后，他将船票连同调查父母行踪的笔记一同放入寄存柜中。
    反正家里除了房子，也就这点宝贵东西了。
    考虑到要经常使用先祖匕首绘制符篆，常枫还是留下了匕首没有寄存。
    至于那瓶阿难陀舍沙的唾液……
    因为涉及了调查局，实在太过敏感。常枫也不敢将其存放在万巷阁，只能任由它占着自己一个背包栏位。
    将琐事处理好，收下经理递过来的寄存柜钥匙。
    接着，又客气拒绝了经理一起吃饭的提议，常枫随便扫了辆单车骑回家中。
    回到了家。
    常枫也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这样一来，也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了。”常枫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他如此火急火燎地安排此事，其实也是受了点刺激。
    昨晚，焦尸与万飞尘展现的实力，稍稍触动了一下常枫潜藏的好胜心。
    常枫自我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实力，在使徒当中肯定算不得强，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就他目前追查到父母的情况来看，水是非常之深。
    他父亲仅凭一张照片上寄宿的记忆，便能造成堪比焦尸鬼蜮的影响，如此实力怕不是裂隙出现前便攻略副本的先行者……
    虽然大概率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七个人，但老爹实力想必也很恐怖。
    这么强的人，却被十八年前的那次裂隙弄得如此狼狈……
    常枫有种预感：若想继续追查父母之事，所遇危险恐怕会比昨晚更甚数倍。
    加之眼下他又被复苏教派的人给盯上……
    常枫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对于提升实力的迫切来。
    “接下来……要不再开个本？”
    ……

 第146章 【没有诡异的世界】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
    【队友匹配中……】
    【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没有诡异的世界】
    【副本类型：多人生存】
    【难度等级：a-】
    【即将播放副本简介，播放结束后副本即将开始。】
    “啧啧……难度等级a-？ ”
    常枫眯起双眼，他嗅到了一股危险与收益并存的气息。
    在寄存物品的当日下午，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主线副本，却不想这难度有些出乎意料。
    “这副本名称又是什么鬼？没有诡异的世界……那还让我去干什么？旅游吗？”常枫不禁吐槽道。
    当然，吐槽归吐槽，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裂隙世界没有诡异……是不可能的。
    没见那难度a还挂在上面吗？
    系统如此命名，想必是有原因的，只是他目前还闹不清楚。
    就在常枫打量着系统信息，脑中胡思乱想之时，系统语音渐渐低沉，四周也渐渐晦暗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系统这是准备放剧情cg了，便饶有兴致地等待起来。
    忽然，四周亮起刺眼绚丽的光彩，常枫险些被这光线亮瞎狗眼。
    眯起眼睛，常枫好一阵子才适应这光线。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绚丽夺目的未来都市的远景。
    而一个威严的女声旁白适时出现。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常枫抬头看了看cg中的天色，应当是在深夜。
    夜色浓重漆黑一片，不见星辰轮转。
    夜空下，一栋栋饱含未来科技感的建筑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将整座城市映得如同白昼。
    这些华丽的建筑之间，盘旋错落着无数磁力轨道，水滴状的透明舱室搭载着乘客，于高楼大厦间穿梭。
    在城市的更高处，闪烁着红光的飞行器于高空盘旋，片刻后渐渐远去。
    “嘶……这是什么赛博城市？”
    打量着这座充满未来感的都市，常枫眼中闪着莫名的兴奋。
    跨越裂隙，他去过近现代的欧洲，去过民国诡镇，甚至还到过北冰洋的海底……
    这些副本，就像是同一个诡异世界中切分出的小块。
    但眼下却完全不同，这个副本明显与其他副本不属同一时代！
    常枫甚至怀疑他们分属不同的世界，或者宇宙……
    也许，裂隙那边并非只有一个诡异世界，而是无数被诡异侵蚀宇宙的集合……
    那庄重的女声继续着旁白朗诵。
    【一百年前的今天，我们彻底隔绝了诡异。】
    【伟大的卡渥德帝国屹立于星空之下，为我们提供着庇护与繁荣。】
    cg的画面逐渐拉近，城市的细节也逐渐清晰。
    常枫看到，每栋大楼的顶部，都竖立着一面黑底红纹的旗帜，想必这便是所谓的卡渥德帝国旗帜。
    【然而，再繁荣的树木，植根的泥土中也难免滋生害虫。】
    【有一部分人，受到黑暗星空的蛊惑，正试图将帝国拖入混乱的深渊。】
    【今天，五年一度的清理日又到了。】
    【清理小队——帝国繁荣的扞卫者，再次接过神圣的使命。】
    【清除堕落者，净化我们的世界！】
    女性旁白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常枫正准备进入副本，却不料系统声音再度响起。
    【正在为使徒分配阵营……】
    【使徒当前阵营：清理者】
    【语言同步已完成……】
    【注意：使徒任何泄露裂隙及其他无关副本的信息都将被和谐，副本土着接受的信息将自动转换为无意义内容。】
    【重要提醒：当前副本为扮演模式，您的身体素质已同步为角色相同；已穿戴的道具自动收回背包，您的背包已被锁定，此次副本中无法使用。】
    “好好好，真有你的…… ”
    还未等进入副本，常枫就喜提削弱。
    “这个清理者阵营……又是什么鬼。”常枫摸着下巴思索道，“难不成还有人被分配到其他势力？”
    等等……
    他忽然有了个不妙的预感：“不会是被分配成堕落者了？”
    常枫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若真如他所想，一边是清理者，一边是堕落者，两边怕不是要你死我活的结局……
    系统播报结束，常枫眼前停滞的cg画面忽然开始闪动。
    画面好似坐上了过山车，沿着城市之间的街道飞快穿梭。
    闪烁的广告牌，散步的行人，路边的咖啡馆与舞厅……无数街景飞快出现又被甩在身后。
    终于，过山车一般的画面停了下来。
    常枫面前，是一个无比高大的洁白发光建筑。
    这栋建筑呈金字塔形，巍然矗立于城市的中央。
    金字塔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红色旗帜。
    常枫这才看清这帝国旗帜的纹理：旗帜四周环绕着一条巨蛇，巨蛇中央是一个菱形和十字的结合图案。
    摆着这么大的旗帜，怕不是帝国的总部……
    常枫正胡思乱想，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失重感。
    剧情cg结束，他已离开狭间，正式来到副本世界之中。
    【主线任务已激活：于“清理日”中存活。】
    常枫先打量了一下四周。
    此刻他正身处cg结束时的地方，也就是那座发光金字塔前方的广场，旁边还有个巨型喷泉昼夜不停地飞溅着水花。
    “嗨，兄弟，你还好？”
    肩膀忽然被手轻轻拍了下，常枫扭头看去，却见身后站着个机械战警打扮的家伙。
    轻薄且坚固的银色金属外骨骼覆盖周身，胸前绘制着帝国徽章，腰间还挎着把纯白色枪械。
    他头戴银色头盔，头盔的面罩是透明材质制作，透过面罩还能里面的白人面孔。
    若不是明晃晃的id就悬浮于他的头顶，打死常枫也认不出这是个使徒……
    【浪客绯村】
    颇有辨识度的中二id，只可惜和他这身打扮完全不搭，违和感太重……
    互相确认过使徒身份，常枫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自身来。
    果然，他的身上也同样覆盖着一层金属，这身外骨骼装扮自带减重系统，故而常枫第一时间并未察觉。
    紧接着，常枫伸手摸了摸面门，果然摸到了一层透明的隔阂。
    看来自己同样戴着头盔，只是面罩的透明度太高，他没有发现罢了。
    这副本是在闹哪样……
    终结者大战贞子吗？
    “就我们两个？”常枫疑惑道。
    “我也不知，不过我们既然是清理小队，两人也未免太寒酸了，或许还有队友在其他地方……”浪客绯村看向前方的金字塔建筑，意味深长道。
    “唔……系统特意将我们放到这里，显然不是无意义的……那里也许有什么剧情或提示。”常枫下意识地摩挲下巴，手指却撞到了面罩上。
    “……”
    “你有注意到我们主线任务吗？”浪客绯村说道，“有件事情我们得弄先清楚，这所谓的清理日要到何时才算结束？”
    浪客绯村似乎也很善推理，当先便找出了任务当中的违和之处。
    常枫点了点头以表赞成，随后他微皱眉头说道：“还有件事非常奇怪。”
    “什么事？”绯村问道。
    “存活到清理日结束……这个任务很怪异！”常枫说道。“一般来说，系统倾向于让使徒更积极地参与副本事件……”
    绯村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十分认同。
    “然而，我们作为清理者一方，是背靠帝国的优势势力，完全可以选择积极或不积极参与清缴任务。”常枫说道。
    “就算堕落者很危险，我们只要在后方摸摸鱼，不去遭遇他们不就好了？”常枫说道。
    “通常而言，对于这种情况，系统理当设置更严格的主线任务以督促我们才对。”
    “然而，系统却没这么做……”
    “所以，我贸然猜测有两种可能。”
    常枫伸出两根金属手指，语速不变淡定地说道。
    “第一种可能，堕落者今天要搞点大事，无论如何都会波及我们。”
    “第二种可能，我怀疑上级会不会对清理者的绩效有要求？比方说没有清理完所有堕落者，便会要我们小命。”
    “所以，系统只要求我们活下来就行……”

 第147章 支线任务

    “仅凭一个主线任务，你就推测出了这么多？”
    绯村惊讶地看向常枫，那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这只是我一厢猜测，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还得到时再看。”注意到绯村惊讶，常枫略皱眉头自谦道。
    刚一进副本就如此张扬，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奈何，从这次的副本难度中，常枫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所以，他也尝试着做出一些应对性改变。
    比如：更积极地给队友提出建议，提升小队生存率，以确保真正的危险来临时，清理者一方不会只剩下他一人……
    “不过，若真危及我们小命，剧情当中想必也会有所提示，毫无征兆地要所有人小命不是系统的风格。”常枫补充道。
    “合理的推测，我记下了。”绯村点点头，深深看了常枫一眼，也不知他记下的是提醒亦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要不……我们去这金字塔形建筑里看一看？”绯村提议道。
    现在，他二人左右无事，倒不如进去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剧情。
    “行……”
    常枫正要继续说，头盔的透明面罩上忽然闪过一道光线。
    光线展开延伸，在常枫视野的右上角形成了一方视频通话界面。
    这透明面罩竟还是个显示器！
    画面里，是一个身着漆黑色军服的威严女士。
    “清理小队d组成员，请即刻前来会议中心！”
    军装女士开口说道，常枫瞳孔略缩，此人说话音色和剧情简介中的女声旁白一模一样。
    或者说，他在cg中听到的就是此人的演讲。
    “收到。”常枫忙不迭回答道。
    他并未询问会议中心在哪儿，以他目前的身份，贸然询问这事太过奇怪。
    军装女士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操作了几下。
    “你们是第一次来军政大厅，会议中心的位置我已经发送至脑机芯片，注意接收。”
    说完这些，她便自顾自地关闭了视频通话。
    右上角的视频界面一黑，常枫的面罩便恢复成了透明的状态。
    “你也接到通话了？”绯村问道。
    常枫点点头：“就是不知道那所谓的脑机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常枫的大脑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没来由得，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幅金字塔建筑的立体结构图，其中三楼的一个宽敞房间被加红标注，正是会议中心。
    常枫以手扶额，快速消化着这则信息。
    脑中的嗡鸣声渐渐消失。
    片刻过后，那种往脑袋里硬塞信息的不适感才沉寂下去。
    对于这种粗暴的信息灌注方式，一旁的绯村则表现得更加不适。
    绯村的身体晃了几下，紧接着倒退一个趔趄，常枫赶紧将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这感觉……可真恶心。”绯村低声咒骂道。
    “植于大脑中的处理器……原来这就是脑机。”常枫低声自语道。
    清理者都是这般人与机械结合的产物？系统给他们分配的，到底是什么奇怪角色……
    想到这里，常枫忽然记起一事。
    进入副本前，系统是先将他分配到了清理者阵营，这之后才告知他开启扮演模式，紧接着封存背包。
    如此说来，有没有一种可能……
    加入堕落者阵营的使徒，根本就不是扮演模式？
    为平衡两方阵营的难度，系统极有可能不对他们作任何限制！
    没有诡异的世界，却可以自由地使用诅咒物……
    这样想来，倒也非常符合堕落者的设定！
    常枫目光微亮，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可能。
    “我没事了……”这会儿绯村也缓过劲来，看向常枫说道，“我们赶快去会议室集合。”
    常枫点了点头，二人便朝着那金字塔形建筑走去。
    走至建筑近前，一阵机械音传来。
    “访客身份识别中……识别完毕……清理小队成员：d-02、d-03，欢迎。”
    机械音落下。
    常枫面前的完整墙壁便向两侧开启，露出个宽大的门扉来。
    二人走了进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段空荡的走廊。
    地板铺贴着洁白的瓷砖，两侧则是玻璃般的透明墙壁，看上去就像生化危机中的激光通道。
    走廊正上方垂下一个监控探头，正颇为人性化地四处张望。
    探头打量了一番进门的二人，随即便转向了他处。
    常枫和绯村对视一眼，便顺着走廊朝这栋巨大建筑的内部走去。
    建筑的地图已刻在他们脑中，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没多时，他们便乘着电梯来到三楼。
    三楼的布置与装潢与一楼相似，二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前。
    说来也怪，一路走来二人并未看到什么工作人员，甚至连安保都不见影，估计是被先进的人工智能所取代了……
    “进来。”
    还未等他们敲门，会议室的大门便已自动开启，冷冰冰的女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走入会议室，两道人影已等在里面。
    其一常枫早就见过，是那个严肃冰冷的军装女士。
    至于另一个，则是个身材苗条纤细的女性，一身文员打扮，不知为何也在会议室里。
    常枫盯着这文员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是常枫发现在她的脸颊两侧，有着一些金属色泽的电子线路，右侧的脖颈处甚至还有个类似u盘的接口。
    常枫猜测这便是脑机改造的痕迹，自己脱了头盔大概率也是这模样。
    文员打扮的女子，头顶并未有使徒id显示。
    也不知道是因为进入副本时间太久已经消失，亦或者根本就是副本土着。
    “介绍一下，这是艾琳，你们d组的后勤人员，主要负责后勤资料分析工作。”军装女士看向一旁的文员说道。
    常枫朝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长官，特意将我们召到会议室，不知有什么事情。”常枫询问道。
    不管那军装女子姓甚名谁，称呼长官大致是不会错的。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清理行动略有变化。”军装女士解释道，“我们收到暗报，那些如老鼠般苟活的堕落者正在暗中集结，不知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所以……是要我们搞清楚他们的计划？”浪客绯村询问道。
    “不，是将他们彻底拔除。”军装女士严肃道，“只要人死了，无论什么计划也都会随之湮灭。”
    “介于此次任务的重要性，我们为清理者们申请了额外的奖励。”军装女看向一旁的艾琳。
    艾琳手指在桌上轻点数下，会议室便亮起一面巨大的荧幕。
    军装女手掌一挥，荧幕上便显示出了三个造型古朴的物件。
    洁白的瓷器、黄铜钥匙以及一幅泛黄的古画。
    “这是上世纪的遗留，来自那个诡异肆虐的混乱时代。”
    军装女子解释道：“由于长时间失去诡异能量的供应，它们已变得和寻常物品无异，但却是收藏人士的最爱，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参与本次清理任务的所有小队，排名前三者将可以选择其一作为奖励。”
    军装女子话音落下，系统提示随即便在常枫脑中响起。
    【支线任务已触发】
    常枫打开面板看了看，在主线面板之下，果然是多了一项新的任务。
    【支线任务：在清理堕落者的任务中，贡献度位列前三。】

 第148章 财帛动人心

    浪客绯村抬起头，火热的目光穿过透明面罩，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荧屏。
    或者说，盯着荧屏上的三件“古玩”。
    军装女子的话，他听得十分真切。
    荧幕上的这三件物品，只用来收藏未免太过屈才。
    这可是来自诡异时代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诅咒物！
    虽说这三个诅咒物因为没有诡气补充，已失去了作用，但作为一个使徒，最最常见的便是诡气！
    使徒们游走于诡异世界当中，给诅咒物“充能”轻而易举！
    最重要一点，这还只是支线任务的奖励，而通关主线任务同样是有奖励的！
    能在清理行动中排名居前三之列的人，通关主线的贡献度想必不会差到哪去。
    也就是说，完成这支线任务的人，极有可能在一个副本中同时收获两件诅咒物！
    简直就是一波起飞！
    常枫淡然站在一旁，将绯村激动神色尽收眼底。
    他不禁轻皱起眉头，有拼劲是好事，就是别盲目冲动自乱阵脚……
    裂隙系统的一大特色，奖励与难度直接挂钩。
    能直接获得一件诅咒物的任务，其难度可想而知。
    听这军装上司的意思，清理者可不止他们一队，自然也少不了其他使徒的参与。
    财帛动人心。
    想要拿下支线奖励，不仅要提防来自堕落者的危险，还要时刻小心其他小队的竞争。
    甚至……还要小心来自组内的竞争！
    军装女士可没说奖励是以小组为单位发放的，只有积分前三的个人才可以拿到奖励！
    小队排名第一，组内成员均拿到奖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若是呈现积分不足的颓势，可就要小心来自队友的打量了……
    “我有个问题。”常枫看向长官，开口说道。
    军装女士点了点头，示意常枫继续。
    “贡献的多少由何判定，击杀数量？”常枫问出了绯村最想知道的问题，同时常枫伸手轻指艾琳道：“还有，后勤人员又是怎么计算贡献的？”
    “贡献度以敌方强弱、击杀数量、战场表现等多方面因素为判断依据，贡献度的采集和计算均由智脑中枢负责，无需怀疑公正程度。”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有此一问，军装女士迅速回答道。
    “至于艾琳，后勤人员不属清理者，不参与此次奖励分配，对她的奖赏自有另一套制度方案。”
    军装女士解释完毕，随后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清理日已经开始，我们闲话少说。艾琳，给他们派发第一处任务地点。”
    ……
    伴随着一阵嗡鸣声，金字塔形建筑的外墙敞开一扇门扉。
    常枫与绯村穿过门禁，快步走了出来。
    “让我看看怎么操作……”
    浪客绯村颇为兴奋地用意念操纵着头盔上的面板，并成功调出了一幅城市地图来。
    在这全息投影的地图中，一处位于地平面以下的地点已被标记为了红色，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常枫侧目，看了看有些急不可耐的绯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先是关闭了小队语音，这才开口说道：“绯村……你知道何为支线任务吗？”
    “啊……你想说什么？”绯村狐疑地看了看常枫。
    支线任务谁不知道，独立于主线之外，有额外奖励的任务呗！
    但常枫既然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想必是有后话要讲。
    “如果把主线看作一条笔直的河流，那么支线就是河流的分支。这条分支的背后，有何种危险和宝藏暂且不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常枫颇为诚恳地说道：“在支流中涉水过深，必然会耽误主道上的行程。”
    他直直地看向绯村，见他眼中的火热稍有消退，这才继续补充道：“说实话，一件诅咒物的奖励确实动心，但是……”
    “我们眼前的世界，本质上还是一个a级难度的生存类副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们所在小队是d组，就是说前面至少还有三个队伍。d组后面还有多少队伍暂且不论，但大家都是扮演状态，大家都是两条腿一条枪，想要前三谈何容易？”常枫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佩枪说道。
    “说真的，我认为应该把精力重点放在主线上，至于支线能顺道完成更好，即便失败，也有一个a级副本通关的奖励保底。”
    常枫此言，可谓是掏心掏肺，苦口婆心。
    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服绯村，那他也只能选择分道扬镳了……
    绯村听完常枫的一席话，眼中狂热褪去，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确实有理……只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声音透过他的钢盔，嗡嗡地传出来。
    绯村挠了挠金属头盔，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认为，主线和支线有所冲突？我们一路清理堕落者，即便他们有什么阴谋也无法施展，也不会因为kpi不够而被上司处置……”
    常枫此前判断局势的话语，此刻倒被他借用过来反驳。
    对于绯村的质疑，常枫倒不甚在意，队友只要能听劝就是好事……
    “你想呀，若要完成支线，我们需一刻不停地前往各个任务地点，尽可能多地消灭堕落者。”常枫说道，“奖励太丰厚，肯定有不少队伍会极力争取。想赢，我们不能有任何松懈。”
    浪客绯村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常枫的这个判断，常枫描述的简直就是几分钟前的自己……
    “但是，想要在清理日中活下去，我们需要了解当前的这个世界！了解堕落者，了解我们自己和军方上级！”
    “这些情报，不是靠单纯的杀戮就能获取的……”
    绯村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能和常枫排到一个本，显然也不是什么热血菜鸟。
    经常枫这么一说，他也终于发现副本潜藏的危险。
    褪去了心中躁动，彻骨的寒意攀上了他全身，那是临渊般的恐怖。
    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便要因为贪婪迈上歧途！
    “谢谢……”浪客绯村由衷地说道。
    “不客气……”常枫大大方方接受了道谢，“其实也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有些松懈了。”
    “身处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国度，我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很安全的错觉……”
    听到常枫这话，绯村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要了解堕落者，还要了解我们和上级？”绯村回忆着军装女子的言行说道，“我们的上级怎么了？”
    常枫环绕四周。
    这个国度高塔林立，霓虹闪烁。
    繁荣与祥和之下，却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不只是上级……准确来说，我怀疑这个卡渥德帝国，本身就存在问题。”
    “呵呵……没有诡异的世界……”
    “真彻底隔绝了诡异，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裂隙，难道就不是诡异现象了吗？”
    ……

 第149章 下城区

    卡渥德帝国，a-3地块，下城区。
    一辆军用吉普行驶于灯红酒绿之间，轰鸣的引擎声响彻街道。
    “咱俩好歹也是公干，上头怎么就给配这个车？”
    驾驶座上，绯村一脸惬意地将头靠在手上，打量着车外的街景，一点没有作为驾驶者的自觉。
    方向盘闪烁着绿光，自动驾驶系统忠诚地执行着既定指令，操控着车辆向目标地点驶去。
    “要我说啊，高低不得整个天上飞的？”绯村说道。
    “真要配个军用飞行器，还没等我们降落人就跑了。”副驾驶上的常枫说道。
    常枫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街景。
    所谓下城，指的自然是城市的下方，通常是地平面以上五十米的范畴。
    这里是城市的根基，也是被遗忘的角落。
    下城区的风景里，还残留着一些城市刚开发时的影子。
    只是建筑与建筑之间未免太过贴合，紧密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就好像……一个被压缩的城市罐头。
    与恢宏规整的上城区相比，下城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储物柜。
    永远安静无声地躲在角落，密密麻麻地容纳着屋主用不上的杂物。
    密集的建筑遮挡了下城区的所有光线，终日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汽车尾气。
    任何口袋富足的居民，都不会选择在此定居。
    即便不能住进象征尊贵的上城，他们也会选择干净、整洁的中城区。
    那里生活设施齐全、居民友善、犯罪率低下，甚至还配备了便利的空中交通网络。
    只有每日领取基本保障的底层人，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沟老鼠，才会在此地安家落户。
    头顶霓虹的光芒洒下，映在行人的潮流衣衫上，更显得纷乱迷幻。
    路上的行人或神色匆忙，或茫然独行，更有些步履踉跄，浑身残留着狂欢后挥之不去的迷醉。
    “嘿，说来也怪了，这什么卡渥德帝国，科技都已经发达成这样了，怎么底层还是这么穷酸？”绯村打量着街景，不由地说道，“只看这地界，还不如我住的那个二线城市呢……”
    绯村的吐槽倒是一针见血。
    实在很难想象，卡渥德帝国这样高度智能化，生产机械化的社会，竟有着如此多的贫困者与无业游民。
    常枫对着车辆的控制面板连按几下，将小队语音关闭，这才看向绯村。
    “卡渥德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机械化、流水线已完全取代人工，社会产能完全过剩，故而根本无需廉价的劳动力。若将他们全部安置于工位或是其他岗位，便要付出整体效率下降的代价，其成本将远大于人工所节省的。”
    “所以，倒不如每日给他们发放基本津贴，提供基本住房。用庞大的社会机器运转过程中，剩余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渣滓，供养着这批下城人。”常枫淡然地说道。
    随后，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将车玻璃升了上去。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绯村惊讶地看了眼常枫。
    “网上查的……你没发现吗？我们的头盔自带联网功能。”常枫指了指脑门说道，“在你吊儿郎当开车的那会儿工夫，我已经在网上冲了好久的浪了。”
    “上城人士享尽奢靡，下城居民仅供温饱且永无翻身机会……对于这种社会模式，有不少人都曾提出过质疑。我刚刚念的这条便是来自一位名叫高文的学者。”常枫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有件事你倒没说错……上面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似乎是察觉到这个话题太过压抑，常枫一转话锋说道。
    “是！你也觉得开这车屈才了？”绯村附和道。
    “额……我说的不是这个态度。”常枫感到一阵语塞，“我说的是对于堕落者的态度。”
    “哦？你觉得哪里不对？”绯村疑惑道。
    “依照副本简介中军装女的那番演讲，卡渥德帝国对于堕落者的态度理应是水火不容的。”
    “是啊，这不是派我们去弄死堕落者了吗？”绯村说道。
    “认真看简介啊喂……只有到清理日的那天，卡渥德才会派遣清理者捕杀堕落者，而清理日五年才有一次！”
    常枫扶额道：“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卡渥德的管理层，我肯定会把捕杀堕落者当成每日、每周的任务，怎么会容忍他们蹦跶这么久？”
    “嘶……确实啊，我看简介时怎么就没注意到！”绯村看向常枫道，“那我们还要给他们卖命不？”
    “命是不能卖的，任务还是要做的，哪怕是装装样子。”常枫说道，“总得见一见那些所谓的堕落者是啥？”
    “是啊，说到这个我也很好奇。”
    聊得起劲，绯村干脆将身子转了过来，直直盯着常枫说道：“我老早就觉察不对劲了，这里既然隔绝了诡异，怎么会冒出来崇拜诡异的人呢？”
    “把这个世界拉回到诡异时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绯村说道。
    看他这滔滔不绝的倾诉架势，显然对于副本内容，绯村也是经过深入思考的。
    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漫不经心……
    “好处吗……”常枫喃喃自语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街边迷茫的人群，一时之间竟有些出神起来。
    吱嘎！
    就在这时，高速行驶的吉普车猛然一个急刹。
    惯性将常枫带得猛然前倾，若不是安全带拦着，他恐怕已经飞出去了。
    坐在驾驶位的绯村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紧急刹车之下，他的侧脸猛然撞上了方向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没事，聊天归聊天，你踩刹车做什么……”常枫关切道。
    “擦……扣了我5的生存值。”绯村费力地将脸从方向盘上薅了下来，“不是我踩的刹车，是自动驾驶系统……”
    “啊？”常枫诧异地看了操控屏幕一眼。
    从自动驾驶系统面世以来，驾驶系统已经经历了数次更新迭代。
    而今，最新的一代驾驶系统仰仗智脑的巨大算力为核心，实施的是全路面、全车辆覆盖的统筹式驾驶方式。
    也算是彻底解决了早期容易出现的网络中断、识别错误、系统卡顿失灵等一系列弊端。
    想到这里，常枫连忙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既然不是自动驾驶的问题，那自然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随着吉普车的急停，后方的所有车辆也都紧急停了下来，司机们不耐地按着喇叭，宣泄着焦躁的情绪。
    这些烦人的噪音，在常枫下车的瞬间便偃旗息鼓。
    一身银白色的外骨骼，以及胸前那明显的帝国纹饰，无一不在彰显着帝国官方的身份。
    见此，那些拼命按着喇叭的司机顿时心虚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等待起来。
    常枫绕到车前，果不其然，前方道路上正仰躺着一人。
    仔细看去，常枫并未在这人的身上发现有什么伤势，想必车子是在撞到他之前先一步停下了。
    好在自动驾驶的刹车够快，若换成绯村那家伙来开，这人估计要被撞飞到上城区去了……
    “撞到什么了？”绯村这会儿也跳下车来。
    走到车头，绯村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影：“不是……哥们你想碰瓷也不能找官家？”
    常枫正想问两句，却见地上那中年男子忽地坐直了身子。
    男子眼中闪动着名为狂热的光芒，眼白上密布猩红的血丝。
    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个“机械战警”，男子的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疯癫的笑容。
    男子破旧的皮夹克下，肌肉猛然膨胀，纤瘦的体型立时涨了几圈，贴身的t恤都被撑得裂开了口子。
    对于自身的异变浑不在意，男子高举双手，似是在拥抱星空，口中还不住地高喊。
    “放弃虚无的摇篮，拥抱混沌的真理！”

 第150章 堕落者袭击

    在中年男子高呼口号的瞬间，常枫便察觉到不对劲。
    他一边快速后退寻找掩体，一边掏出腰间的配枪准备给这人来一梭子。
    砰！
    一声低沉的枪响。
    绯村竟然先他一步出手，子弹准确地打在男子脑门上。
    常枫见状也不含糊，抬手就是几枪。
    子弹穿透男子身体，一时之间血花四溅。
    常枫与绯村面无表情地清空着弹匣，似乎同时忘了打探情报的事情。
    实在不是他们不想留活口，只是这拦车的哥们显然没有交流的意愿。
    上来就是一边高喊口号，一边变身。
    常枫与绯村均是从多个副本里存活下来的人精，哪能容他安稳读条放大招？
    “没问题了？都打成筛子了。”
    绯村的配枪传来两声空膛的回响，枪里的子弹已被他全部清空。
    嘴上说着没事，绯村手上却没停，径直从腰间又取了个新弹夹换了上去。
    常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摊尸体，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果不其然，地上那摊血肉竟蠕动了起来。
    散落的肌肉和筋脉如藤蔓一般，牵动着散落的骨骼和血肉舞动起来，就像一棵血肉构成的树。
    中年男子残破的头颅上，一双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二人，缺了半截的下巴一开一合：“没用的，诡神之力赐我永生。”
    诡异化被强行中断，男子并未死去，反而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
    “真的不会死吗？”
    常枫冷冷地说着，一边从腰间取出几颗特殊的金色子弹。
    “你……在做……什么？”
    虽不知常枫准备干什么，但异变的怪物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连忙挥动筋肉，一团混合碎骨和脏器的肉块直直袭向常枫。
    砰、砰！
    一旁的绯村适时出手掩护，连开数枪直击怪物的筋脉，正是怪物操控血肉的关键核心。
    怪物一声痛呼，血肉散落一地。
    常枫趁机将金色子弹装进了弹匣之中，将枪口指向怪物的额头。
    “我只问一遍，你们堕落者准备做什么？”常枫问道。
    “嘿……你以为我会告诉……”
    砰！
    未等男子说完，常枫直接扣动了扳机。
    金色的子弹射进怪物的血肉，随后绽出一抹刺眼的光辉。
    光芒照射之下，怪物的血肉就像冰块置于烈阳，迅速瘫软融化。
    见这特制子弹如此给力，常枫便将弹夹中剩余的退了出来，珍惜地放回腰间。
    驱魔子弹，卡渥德帝国特供，一粒就见效……
    既然派他们清理堕落者，帝国又怎会不给他们准备底牌？
    说到武器，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嘴。
    帝国的科技如此发达，为何给清理者配发的武器依然是枪械？
    原因无他，威力够了！
    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自然也不需要贯穿护甲的武器，在城市化管理下，单兵武器科技树已经基本走到头了。
    一枪爆头也是死，一枪把人轰成渣也不过是个死，又何必装配更高级的武器徒增风险呢……
    “可惜，出师不利。”
    击杀一名堕落者，常枫眼中却没有积分上升的喜悦。
    “算我们走运，这袭击方式也太低级了。”绯村撇了撇嘴说道。
    与现实里的那帮家伙相比，这卡渥德的堕落者可以称得上是民风淳朴了。
    明明准备好了袭击清理者，到头来却不过是变身诡异这种低效手段……
    也还好如此。
    若中年男子脱下皮衣，露出缠了一圈的tnt，那他们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许不是低级……是仓促！”常枫蹙眉道。
    正在这时，常枫面前的屏幕上传来一条通话申请。
    略带疑惑地接通视频通话，文员打扮的艾琳出现在了屏幕里。
    “你们遭遇袭击了？”艾琳一上来便直入主题。
    “是的，有个人拦车，不知磕了什么，身体有异变的态势。”常枫将摄像头翻转，给艾琳展示了一番现场。
    艾琳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变，那四溅的血肉泥水般均匀地覆盖在道路之上，实在太有冲击力。
    她捂嘴欲吐，好在优秀的职业素养强压下了不适。
    “资料核实完毕，死的确是堕落者，积分已经计算完毕，现场留给后勤收拾，你们即刻赶往标记地点。”
    艾琳手上快速点击了几下，随即给他们下达了进一步的指令。
    “没问题。”
    ……
    “嘶……我们……真要去这里？”绯村为难道。
    偏僻的巷尾，常枫与绯村相对而立。
    在他们的脚下，是一个敞开的污水井盖。
    接到上级催促的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任务地点。
    一阵疾行过后，他们已来到了目标地点的上方。
    至于为何说是上方，原因则很明显：他们此行的终点就是这地下的管网……
    卡渥德的城市建造初期，曾修建了大规模的地下排污工程。
    但随着科技的蓬勃发展，居民的生活垃圾有了更加环保可靠的利用方式，这些排污工程也就逐渐失去了作用。
    对于这些比下城区还要低劣的地段，卡渥德帝国暂时没有开发利用的打算。
    于是乎这些四通八达的巨大管道网络便闲置了下来，逐渐成了罪犯与走私的聚集地。
    “真有人会想不开，藏在这种地方？”
    绯村皱着眉头，看向这个满是泥垢的废弃下水口。
    清理者的头盔自带空气净化系统，但他即便闻不到怪味，也能想象得出下面该有如何恶臭。
    “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常枫蹲在井边，伸手摸了摸井中的扶梯，手上只留下了淡淡的灰尘。
    相较于满是污物的管道，这扶梯倒是干净得紧。
    “呼，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绯村看了看常枫的手指，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要动身往下爬。
    “等等！”
    就在这时，常枫忽然叫住了绯村：“先不着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
    “呕！”
    阴暗的地下管网中，绯村又是一声干呕。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头悲催地看向常枫：“这就是你的大胆想法？丫放着战甲不穿，套个夹克就下来？”
    如绯村所说，二人一番商讨，抛弃了战甲头盔，随便找了两身衣服就下到了管道之中。
    “放心，你穿了马甲我照样认识你……”常枫揶揄道。
    “别以为你用了老梗，我就听不出来是在骂我。”绯村没好气道。
    “咳、咳，说真的，既然我们放弃了猎杀排名奖励，倒不如专注探听消息。那身带着logo的外骨骼太显眼了。”常枫说道。
    “这倒是……只是没了那身铁皮，多少缺点安全感，而且……”
    绯村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挡路的铁门。
    瞬间，一股沉寂已久的恶臭扑鼻而来，毫无防备的绯村顿时吸了一大口。
    “呕！”
    绯村又是一阵干呕，好半天才说出下文：“而且没有空气净化！”

 第151章 水下袭击

    过了好一会儿，绯村这才吐干净。
    二人继续前进，脚步声在空寂的管道中回荡。
    这里说是管道，实则比肖申克的那种污水管大得多。
    因为当初城镇的排水压力大，故而建造者将这里设置得极为庞大。
    这处管网实则是个半圆形的混凝土建筑，就像是穿山隧道一般。
    管网两侧有加高的平台，常枫二人正行走于其上——这是当初建造时预留的人工检修通道，也是这下水道里为数不多较为干净的地方。
    至于管网的中间区域，则是下陷的污水排放区域。
    管道潮湿，终年不见阳光。
    经年积攒的黑绿色污水在通道中静静发酵，加之水面漂浮着数不清的垃圾，根本看不清这污水下面有多深。
    “呼，臭味终于轻一些了。”绯村感叹道。
    常枫转头看了绯村一眼，在管道中的时间愈长，绯村的不适症状似乎也越来越轻。
    其实不是臭味轻了，只是绯村闻不到了。
    恶臭闻得多了，嗅觉就会逐渐麻木，大脑也会下意识地淡化这种气味。
    说人话就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绯村忽然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绯村低声说道。
    常枫闻言也立时停下了脚步。
    屏息聆听，果然如他所说：安静的通道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时还夹杂着一点水花声，却不知从何处传来。
    声响在通道间愈加明显，似乎声音的主人正在逐渐接近他们。
    “小心点……”
    二人默契地背靠着背，将藏于腰间的手枪取出，一前一后小心戒备起来。
    过了片刻，声音愈发近了。
    忽然，窸窣的声响消失不见，二人四周一片静谧。
    “走了？”绯村疑惑道。
    绯村话音刚落，二人下方的腐臭河道猛然爆出一阵水花，黑绿色的污水溅起一米多高！
    一个野猪大小的巨大黑影猛地从污水中窜了出来，飞速朝着两人扑来！
    砰！
    一声枪响。
    先开枪的依然是绯村。
    子弹精准地击中半空中的黑影，一阵血花应声溅起。
    黑影发出一阵吱吱的尖锐痛呼，虽受枪伤，却仍是不依不饶地猛扑向两人。
    “散开！”
    常枫见状，也顾不上补一发子弹，只能先行躲闪。
    两人一左一右朝两侧快速闪开，黑影的袭击落了空却去势不减，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管道的混凝土墙。
    咚的一声闷哼，管网上方灰尘簌簌落下，可见这撞击力度有多大。
    常枫退后两步，持枪转身，这才有时间查看袭击他们的是个什么东西。
    “嚯……”
    “卧槽……”
    常枫和绯村同时发出两声惊呼。
    这如野猪般大小的怪物，竟是一只大号的老鼠！
    老鼠的目光猩红，浑身都是管道中沉积的恶臭污泥和漂浮的垃圾。
    它嘴角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仔细看去竟是半个人手。
    显然，常枫和绯村的到来，打搅了人家的用餐。
    细细看去，老鼠的身上竟有着许多新鲜的伤口，或为刀砍或为子弹贯穿，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若非这些伤口拖累，它的动作恐怕要更快上几分。
    常枫和绯村一边观察，一边倒也没耽误攻击。
    本着趁它病要它命的想法，二人举枪猛射。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无数血花自巨鼠身上飞溅。
    以头撞墙后，巨鼠正晕晕乎乎没有缓解，又被子弹接连射击，身上的疼痛立时让它回过神来。
    濒死之际，巨鼠茫然转身，随便选了个目标便冲了过去。
    “靠！为什么找我！”
    绯村发出一声悲鸣，手上却没有停下，一边后退闪躲一边子弹频发。
    然而人的后退速度又岂能和巨鼠的拼死冲刺相比。
    只听砰的一声，绯村被撞飞数米，狼狈地摔在地上。
    而那只巨鼠也终于耗掉最后一丝气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事？”
    常枫小心地朝着巨鼠脑袋补射了几枪，这才小心绕过巨鼠尸体，将倒地的绯村拉起。
    “20生存值……你说有没有事……”
    绯村龇牙咧嘴地扶腰站起：“我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信了你的鬼话……”
    常枫微微一笑，无视了他的牢骚。
    绯村认同了常枫的提议脱下外骨骼，这是他的选择，后果当然也该由自己承担。这些道理二人都明白，常枫也知道，绯村此言也不过是疼痛时吐槽罢了。
    “这老鼠吃什么长大的，快赶上头黑瞎子了！”绯村上前踢了两脚巨鼠的尸体，粗糙的鼠皮堪比皮甲，“这要是在我老家那儿，还不得把它供起来？”
    常枫拿脚踢开巨鼠的嘴巴，那只断手也随之掉了出来。
    断手的主人八成进了巨鼠的肚子，这只手掌则卡在了它的牙缝中幸免于难。
    “你老家在京津以北？”
    常枫俯身观察断手，一边和绯村闲聊道。
    “啊？……呃……确实。”
    绯村自知失言，犹豫了片刻这才回答道。
    “我看你的枪法很好，在现实中练过吗？”常枫接着问道，此前两次袭击都是绯村先行出手，拔枪射击行云流水。
    常枫将断手翻了翻面，手背上赫然有一个极为明显的黑色太阳纹饰刺青。
    “呃，哪有！”
    绯村的声调忽然高了半分：“兄弟你是第一次来扮演模式的副本？这是角色自带的属性，可能是我附身的这人枪法好。”
    闻言，常枫暗暗撇了撇嘴。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扮演，而且对于扮演模式他知道的也不比绯村少。
    每个使徒扮演的角色都会自带一些隐藏的人物技能这自然不假，但若是使徒自身也带有相同的技能，则会与扮演角色更加契合，会更加完美自如地运用角色能力。
    比方说，同样是扮演游泳健将，本身就会游泳的使徒，游起来就会比其他人更快。
    枪械自然也是同理。
    看绯村那射击的熟练度，现实中恐怕没少接触过枪械。
    “是嘛，原来如此。”常枫说道。
    既然绯村不想说，常枫也不准备追问下去。
    “考虑到我们没有解剖工具，检查工作只能进行到这里。”常枫拍了拍手站起身，“有用的线索，就只有巨鼠身上密布的伤口和断手上这意义不明的纹身了。”
    “这会不会是堕落者的标志？”绯村俯身看了看，忽然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要再次见到堕落者时才能确认，或者回车上问问艾琳。”常枫叹了口气。
    先前那个堕落者刚一露头就被他们打成了筛子，自然没有机会查看有没有纹身。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会有地下组织将纹身作为统一的标识？
    这是生怕官方没法区分他们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可真得重新审视一下堕落者的首领智商了……
    “小心戒备，下水道里的变异生物不会只有这一个。”
    常枫起身，看向黑洞洞的管道深处。
    “老鼠可是群居动物啊……”

 第152章 暗室

    “被你这么一说……”
    绯村看向前方，深邃的管道似潜藏着无数危险：“我是愈发怀念起外骨骼装甲了。”
    “所以待会更要小心行事，不行咱就直接溜。”常枫说道。
    “我这一路上观察行人的状态，发现他们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清理者健硕。真跑起来，我们甩个几条街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常枫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副本打了这么多，他还是第一次在身体素质上占据优势……
    “行，反正现在后悔也迟了。”绯村耸了耸肩道，“我们就深入敌穴，看看这帮堕落者到底是什么货色。”
    “记得把那只断手也带上。”常枫淡定道。
    ……
    二人继续前进。
    在穿过几条岔路后，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地图标记的地点。
    打眼看去，这里是一处再正常不过的管道，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这里就是任务地点？堕落者呢？不会藏在水里？”绯村四处打量道。
    “绯村……”
    沿着墙壁细细打量的常枫忽然开口叫住绯村。
    绯村快步走了过来，发现常枫正盯着墙面猛瞅。
    “有什么发现？”绯村问道。
    “看这里……”常枫指了指前面。
    绯村仔细看去，果然在常枫手指的方向上看到了一个浅显的图案。
    这图案似乎有点年头了，像是被人用刀刻在墙壁上的。
    图案呈圆形，太阳纹饰，和那断掌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还真是组织标识啊！”绯村感叹道。
    二人以图案为中心，在附近的墙面上查找起来。
    咚、咚……
    常枫敲了敲墙体，果然在旁边的墙面上发现了一处空鼓。
    随着敲击声落下，那处空鼓竟立时有了反应。
    空鼓内发出一阵机械的嗡鸣，紧接着墙面向内陷了进去，随后又探出了一个扫描仪样式的面板。
    面板的屏幕上闪烁着绿光，在屏幕的中心处，还有个手掌形状的图案。
    “嘶，这只手还真带对了……”
    绯村说着，一边嫌弃地拎起那只血淋淋的断手。
    若非常枫提议将其带上，他二人难免要白跑一趟冤枉路。
    常枫接过断手，将断手的掌心紧贴在扫描仪上。
    扫描仪上一阵光芒闪过。
    “掌纹识别通过……”
    随着一阵电子音响起，管壁发出一声轰隆的响声，平滑的管壁上忽然有了一道门状的裂缝。
    裂缝向内移动，又向两侧展开，一道一人高的隐藏暗门就出现在常枫面前。
    柔和的灯光顺着门扉洒了出来，门内似乎别有洞天。
    常枫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掏出腰间配枪，极为小心地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走进暗门，电子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走过一段不算长的甬道，前方渐渐亮了起来。
    来到甬道尽头，二人飞快打量四周。
    这里……应该是一处会议室。
    不大的房间中心摆着一张圆桌，还有几个配套的座椅，圆桌之上凌乱地撒着几张白纸。
    这里似乎安装有空气交换装置，房间中的味道很清新，闻不到一丝恶臭气味。
    柔和的灯光从上方洒下，几乎让他们忘记还身处下水道中。
    走过房间中央的圆桌，常枫与绯村朝房间对面的门扉走去。
    按动门扉上的按钮，机械门应声而开。
    二人同时平举枪械，防备着门后的袭击。
    “切……来晚了吗？”
    绯村一声叹气，将枪放了下来，这哥们似乎还惦记着他的排名奖励。
    常枫打量一番门后的光景。
    连接会议室的，是一间小型的卧室，一旁还配备了一个迷你厨房和卫生间。
    门后空间不大，一眼便能望穿。
    此处空空如也，居于此地的人早已离开。
    见没了敌踪，二人便在此地稍作检查。
    “被子里还有余温，厨房里还有吃剩的饭菜，离开得很匆忙，估计也就十几分钟的事……”绯村飞快地说道。
    忽然，他想起来什么：“妈耶，这倒霉蛋离开后不会进了老鼠肚子里？”
    常枫摇了摇头，他想起了那个袭击车辆的堕落者。
    那名堕落者可是在茫茫车流中精准地选中了他们所在的车辆……
    对于清理者的行动，堕落者似乎早有察觉，甚至还安排了个替死鬼来阻挡他们。
    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他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地死于鼠腹。
    况且那巨鼠身上的伤口源于许多不同武器，不仅有刀伤还有许多枪伤的痕迹。
    这些伤口很明显不是一个人就能造成的。
    死于鼠腹的或许也是堕落者，但绝不是他们的目标！
    “走之前彻底检查一下。”常枫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艾琳，帮我扫描一下房间，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暗室。”
    话音刚落，熟悉的屏幕出现在二人面前，艾琳的身影也随之出现。
    “哇！”
    绯村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甚至把对面的艾琳都吓得抖了一抖。
    “神经……”
    艾琳赏给绯村一个白眼，随后便抬手操作起来。
    随着艾琳的操作，常枫的右眼便开始向上翻去。
    眼珠转动180°，一个机械义眼出现于常枫的瞳孔后方。
    这枚电子义眼发射出红色的光线，随着常枫转动身体，红光逐渐扫过整个房间。
    “扫描完成，没有隐藏的暗室，也无其他生命迹象。”艾琳面无表情地说道。
    “智脑判定，堕落者已先一步逃离，任务一暂时挂起，现为你们指派第二处任务地点……”
    艾琳话音落下，又是一幅全息影像地图出现在二人面前。
    “祝你们任务顺利。”
    艾琳说完，便挂掉了视频通话。
    “走，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常枫耸了耸肩，拿起会议桌上的纸张，转头看向绯村。
    却见绯村一副见到怪物的神色。
    “你的眼珠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为什么我们还能和总部通话，头盔不是还在车里面吗？”绯村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其实拥有显示功能的不是头盔，而是我们的改造眼珠。”常枫指了指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眼珠说道，“之前错认为面罩在显示，其实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常枫紧接着指了指绯村的脖颈：“不止眼球，就连清理者的大脑都接受过改造。就连你脖子上的接口也是改造一环，通过它不仅能读取技能u盘，还可与机器直接连接。”
    “卡渥德帝国称这项技术为半机械改造，不止我们清理者，许多居民都接受了此项改造。”
    “怎么听上去有点邪门？”绯村听罢打了个冷战。
    “是好是坏没人清楚，不过倒是挺方便的……”常枫说罢，当先从屋里走了出去，“既然屋主人都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看着常枫离去的洒脱背影，绯村无奈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
    二人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去。
    途经几个岔路，以及那个熟悉的巨鼠尸体，走在前面的常枫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绯村小声问道。
    就见常枫转身面朝绯村，抬起右手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嘴巴，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茫然看了两遍，绯村这才反应过来，常枫是在让他关闭小队语音。
    “什么情况？”
    一阵操作过后，绯村将与总部的通信关闭，这才开口问道。
    常枫伸手指了指前面，绯村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前方黑暗的岔路口，正盘坐着一个人形黑影……

 第153章 红与蓝

    黑影在前。
    绯村神色一沉，缓缓摸向腰间的手枪。
    常枫拍了拍绯村肩膀，示意他稍安毋躁。
    二人去向不变，逐渐靠近前方的黑影，随着他们的接近，那黑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啧啧……”
    直到两人站在黑影身前，绯村才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
    难怪他们两个看不清，原来在这里盘坐的人是个非裔血统。
    不仅如此，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哥们往这儿一坐，简直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你们好啊，迷茫的人。”黑哥先一步打招呼道。
    常枫细细打量眼前人。
    此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身处幽暗的下水道里，脸上却偏偏戴着个墨镜。
    他虽在和常枫打招呼，头却没有任何转动，仍旧呆呆地朝向前方。
    再看其手上握着的长棍，推测此人大概率是个盲人……
    见此情景，常枫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人体机械改造技术如此发达的卡渥德帝国，居民可以随时安装一副电子义眼，甚至连大脑对应视觉区域也会配套改造。
    很难想象这种时代还会有盲人的存在……
    “有什么事？”常枫问道。
    对方盘坐在这恶臭的下水道中，显然不是来散步或者“欣赏”风景的。
    无缘无故等在他们回去的必经路上，大概率是有话要说或者有事要做……
    从对方孤身一人判断，常枫更倾向于前者。
    “你们……相信命运吗？”
    黑哥拍了拍身旁勉强算是干净的地面，示意常枫坐下。
    “不相信，也不想相信。”常枫也没迟疑，干脆地坐到了黑哥旁边。
    “我理解你，没有人喜欢被掌控一切的感觉。”黑哥依旧没有转动头颅，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相信吗？”常枫不喜被人掌握谈话节奏的感觉，当下反问道。
    “每个人的命途都是一条小溪，溪流汇聚成河，继而倾入大海。”黑哥自顾自地说道，“然而，无论溪流怎样曲折，大海就在那里，就在旅程的终点静静等待。”
    “你是想说，世界的命运已经注定？”常枫问道。
    听闻此言，黑哥似乎有所触动。
    他终于转头面向常枫，无形的注视感透过墨镜洒向常枫。
    “没有既定的命运，河流也是可以改道的，大海也不是唯一的归宿……”黑哥笑着说道。
    常枫皱了皱眉头，他从黑哥的言语中听出了些许锋芒：“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或许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但你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黑哥耐心说道。
    常枫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有些东西蒙蔽了你们的双眼，让你察觉不到问题的真相所在。”黑哥放下手杖，将手缓缓伸进口袋。
    站在一旁的绯村见状，也将手伸向腰间。
    常枫看向绯村摇了摇头，示意他淡定一点。
    片刻，黑哥将手伸出口袋，放到常枫面前慢慢摊开。
    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红一蓝两椭圆形药丸。
    “吞下这粒红色药丸，可以让你看清世界的真相。”黑哥说道。
    “那么这粒蓝的会让我继续沉溺梦境？”常枫忽然接话问道。
    “额，当然不是……”黑哥错愕了一刹那接着说道，“蓝色这粒可以让你拥有突破虚妄的力量。”
    “多谢。”
    常枫闻言，毫不客气地接过两粒药丸。
    “只有这点？我们可有两个人。”这货甚至还在讨价还价。
    “嘿，你很有趣，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有趣。”黑哥闻言也不生气，反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破损发黄的牙齿。
    “离开，这里已没有你们要找的了。”
    黑哥摸索着拾起棍子，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绯村闻言，默默看了常枫一眼。
    “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常枫递给绯村一个眼神，拍拍屁股起身说道。
    ……
    “我说，那老黑的台词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走在幽暗的下水道里，绯村不禁疑惑地问道。
    “黑客帝国，千禧年前上映的老片子。”常枫提醒道。
    “对哦，我说看着这两颗药丸这么眼熟！难不成……我们的意识正处在数字化的世界中，而身体正被关押在营养舱里？”
    绯村的想象力一瞬间突破了天际。
    “我有想过这个可能，不过许多事都对不上。”常枫皱了皱眉头说道。
    “电影里的国度不叫卡渥德，里面没有诡异生物、更没有五年一度的清理日。”
    “在矩阵里，充当清理者一角色的是拟人化杀毒程序，它们甚至可以在世界中瞬移，这些可不是你我所拥有的能力。”
    “所以，综合判断……二者应该并不相同。”
    当然，还有更多不同之处常枫并没有细说，他隐约感觉二者并不相同，却也有点相似之处。
    “哎……可惜。我还以为掌握到了副本核心世界观呢……”绯村说道。
    “想要知道核心？要不你来一粒试试？”常枫掏出红色药丸递向绯村。
    “算了算了，我可还没活够呢！”绯村连连摆手后退。
    他可不想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拦路的堕落者异变的情景可还历历在目。
    常枫见状微微一笑，收起了打趣的念头。
    “可惜，白遭了这一回罪，一个堕落者都没逮到。”绯村叹了口气。
    “想杀堕落者，刚刚那个不就是。”常枫说道。
    “原来你也发现了……我还奇怪呢，你为啥不叫我动手。”绯村说道。显然对于黑哥的异常，他也早有察觉。
    “就算是想探听情报，等他说完再动手不就好了……”绯村疑惑道。
    “人家只是堕落，又不是傻子。”常枫说道，“一个盲人，能知道在哪里等我们？”
    “你是说……附近还有他同伙？”
    “有同伙是必然的，而且不在少数，想想巨鼠身上的伤口……”常枫说道，“没准人家把手杖一摔，岔道里当场就跳出来十几个大汉把我们拿下了。”
    刚刚常枫与黑哥的一番谈话，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杀机四伏。
    “额……什么新时代的摔杯为号。”绯村说道，“可惜，要是有外骨骼，就算十几个人也能给他们扬了。”
    常枫闻言白了绯村一眼。
    穿着那身装甲，傻子才会跑出来跟你聊天！
    ……
    幽深的通道中，黑哥安静地坐在地上。
    常枫与绯村已离开有一会了，但他依旧保留着最开始的坐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岔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十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女从四周的暗处走了出来，纷纷走到黑哥面前集合。
    人群中，一对男女对视了一眼，其中的男子排众而出询问道：“先知……为什么不杀了那两个帝国的狗腿？”
    “我们的现状……不是杀几个清理者就能缓解的。”黑哥叹息道。
    “他们卸下甲胄而来，便已表达了诚意，既是迷茫之人，我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引导。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变化！”
    “走，该和其他人汇合了。”黑哥撑着拐杖艰难起身，人群中立时走出两人将其搀扶住。
    一行人拐入管道的岔路口，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人群中，有两人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这两人一男一女，均是亚洲面孔，其中一人正是刚刚发问的男子。
    “该死，我们为什么非要听他的安排，现成的积分从我们面前溜了！”男子愤愤道。
    “堕落者毕竟是弱势团体，我们想要活着通关必须暂时依附先知。”同行的女子眉头一皱说道。
    “收起你的那点贪婪，使徒的第一要义永远是先活下去！”
    ……

 第154章 开拓法案

    常枫二人小心地走完最后一段小水道。
    在遇到黑哥之后，他们再没遇到任何异常，就连老鼠也不见一只。
    沿着井口爬回地面，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巷尾。
    “呼……空气真新鲜啊。”
    刚一爬上来，绯村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再不出来，感觉我都要腌入味了。”
    “哎……已经腌入味了。”
    常枫抬起手臂嗅了嗅，只闻到了一股下水道的独特气味。
    任务当头，自然是没时间给他们洗澡，二人忙不迭地前往停车的地点查看一番。
    吉普车仍停在路边，外骨骼等装备还好好地放在车里并未丢失。
    见状常枫也是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那帮堕落者绕后路，提前把他们的装备给撬了……那可真是没地方哭了。
    二人迈步上车，坐在驾驶位的绯村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汽车。
    “我们……还要继续开这辆车吗？”绯村忽然看向常枫问道。
    开车的路上恰好遇到堕落者袭击，任务目标又恰好先他们一步离开，这一切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巧合……
    那人显然是在用生命拖延时间，以换取目标地点的人物成功转移逃脱。
    既然堕落者能锁定他们的车辆，那就说明他们的车辆信息早就已经泄露了。
    泄露的渠道有许多，沿途的眼线，道路摄像头系统，车牌信息，帝国内部……甚至是智脑！
    绯村显然是察觉到此事，这才会有此一问。
    面对绯村的询问，常枫却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他若有所思地摊开手，凝视着手中的两粒红蓝药丸，怔怔出神。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分支选择。
    抛弃原本车辆，以他们这身官皮，再弄辆新车并不麻烦。
    轻装便行以躲开堕落者的眼线与监视，这样一来应该能猎杀足够多的堕落者。
    但这种做法，等同于告诉幕后之人他们察觉到了监视，且无疑是彻底站在了堕落者的对立面。
    没人喜欢脱缰的棋子。
    常枫自问若他是堕落者的领袖，一定会集中力量优先干掉这个最不稳定的因素。
    或者，他们可以选择装作没有察觉。
    仍旧驾驶吉普车，按照任务的既定路线开下去，一边还能收割些拦路送死的堕落者。
    这样既证明了他们没有摸鱼，又不会成为出头鸟，有足够的时间探查副本世界……
    “你是什么打算？”常枫询问道。
    绯村和他同属一支小队，他的意见同样重要。
    系统不会无故将两名使徒分配为一队，以这个数量分组，想必是有其道理在的。
    在副本的世界中，一个拧巴的队伍是走不远的。
    常枫此问，既是征求，也是考教。
    “我……怎么想啊……”
    绯村沉思片刻，低声自语道：“能让一名堕落者甘心赴死拖延时间，想来那地下室居所里住着的，不是什么小角色？”
    “既然我们的任务目标如此重要，系统想必不会厚此薄彼，给其他队伍分配些小角色……”
    “我这人就喜欢干脆一点，能争就大胆争，争不了就早点放弃！”
    绯村眼睛逐渐明亮，似乎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错过了这条大鱼，那劳什子的支线我们干脆就不管了，专心破解主线任务，让其他队伍抢破头去！”
    说到兴起处，绯村手掌猛拍方向盘，突然响起的喇叭将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
    看着行人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常枫和绯村忍不住同声而笑。
    “那就不换车了，直接去下个地点，看看那帮堕落者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常枫放下车窗，感受着迎面的微风。
    系统给他分配的这个队友，倒是颇合他的脾气。
    “好嘞！”
    绯村说着，果断按下汽车的启动键：“智脑，为我们安排前往坐标点的最快路径。”
    方向盘上的红色荧幕里，机械化语音即刻作出回应。
    “坐标读取中……”
    “路线已规划……”
    “自动驾驶已开启……祝您旅途愉快。”
    “还是祝那些堕落者好运！”
    随着绯村一声高呼，高大的吉普车发出一阵悦耳的轰鸣，在智脑精准的掌控下，吉普驶入道路，并入高速的车流。
    ……
    狭长的公路穿过密集的建筑丛林，如动脉般将车辆泵向城市各处。
    公路上方，巨大的显示屏幕不间断地播放着各式广告。
    “箭牌压缩食粮，一袋解决一日营养需求，现推出榴莲口味……”
    “今年的开拓区招募已开启，开拓者直系亲属可升级为中层居民，望民众踊跃报名！”
    吉普车中，驾驶座上的男子正无聊地看着广告。
    “长风，那开拓区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能让亲属直升中层。”绯村问道。
    “开拓法案于五十年前颁布，卡渥德帝国试图以此解决膨胀的人口。”常枫一边高强度冲浪，一边抽空向绯村解释道。
    “法案规定，每年智脑都会从帝国居民中随机抽取一部分，派遣到城市的边缘区域——开拓区进行拓荒业务，这也是为数不多能用得上人力的工作。”
    “一旦到达开拓区，开拓者便需在那里落地生根，不允许返回主城，就连与主城的正常沟通都不允许。”
    网络上对于开拓法案的资料严重不足，常枫只查到了这些。
    “啧啧啧……听着怎么像是流放？”绯村感叹道。
    “比流放强点，至少开拓者的直系亲属能晋升中层区，也算是吃喝享乐不愁了。”常枫说道。
    二人正在聊天，广告荧幕的画面忽然一变，颜色也变成了暧昧的粉红。
    “夜色酒，下城区最大娱乐平台，粉红迷醉，不见不散……”
    “嚯！这种广告也能登？”绯村揉了揉眼睛，注视着广告中的泳装女郎：“夜色酒？这名字听着就很有意思……”
    “想去？”
    常枫惬意地躺在副驾驶上，眼睛望向虚处。
    手指触摸空气连连点击滑动，不知又在用智脑的上网功能看些什么东西。
    “嘿嘿，我就是有点好奇……”绯村笑道。
    “咦？”
    正在这时，常枫发出一声低呼。
    “你咋了，找到啥线索了？”绯村连忙问道。
    “呵呵，你的好奇心有救了。”常枫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微笑。
    “啊？啥意思？”绯村还没反应过来。
    “我将任务地点的坐标套在地图上打开，结果居然正是那家夜色酒……”说到这儿，常枫不禁感叹起命运的奇妙。
    “我去，我这嘴不会开过光！”绯村激动道。
    “你先别激动，去那可不是让你享受的。”常枫淡定说道。
    “谁激动了？看你这话说的！”
    绯村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查看起吉普车的按键。
    “你找啥呢？”常枫问道。
    “我找找加速键在哪里。”
    ……

 第155章 夜色酒吧

    a-1地块，下城区。
    吉普车慢慢降下了速度，行驶至此道路已见拥挤。
    或许是距离城市中心更近的缘故，这儿比之前那条街繁华得多。
    这里似乎是娱乐项目集中地，高耸的建筑鳞次栉比，下方是一排排的酒舞厅，透明的店门中透出暧昧的光线。
    即便是在清理日，这里依旧车水马龙。
    拥挤的车流中，不时响起动力悬浮装置的嗡鸣。
    几架来自中层乃至上层的飞行器掠过车流上空，在下方车主们羡慕目光的簇拥下驶进粉色建筑内。
    看来有钱人也喜欢下城区的调调……
    绯村驾驶的吉普穿过一排排装潢华丽的夜店，最终停在一家酒门口。
    酒门口有一个3d投影的性感女郎正在热舞，极力地吸引着路过的行人，投影上方则是明晃晃的店名。
    夜色酒！
    “到了！”
    常枫当先推开车门跳下了车，绯村将车熄火紧跟着也走了下来。
    “这也叫下城区最大的娱乐场所？看上去怎么还不如刚刚那几家。”绯村疑惑地打量着。
    “你还挑上了！广告有点夸大不是很正常……”
    两人边说边走，壮实的身影穿过正在热舞的投影，走进夜店之中。
    一推开厚重的玻璃店门，被隔音玻璃困住刺客的音乐便如浪潮般涌入耳朵。
    夜店里满是来消遣的人群，或麻木或沉迷，还有几个弯腰猛吐……身着性感的服务生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灵巧穿梭自如。
    不远处还有个舞台，门口投影里播放的美女本人就在那舞台热舞，簇拥的人群中不时传出阵阵起哄的欢呼。
    “我说……虽然咱们来这不是放松的……但这里这么热闹要去哪里找人？总不能全给他们突突了？”绯村靠近常枫低声说道。
    进来之前他可看得真切，这家店的停机坪上还停放着几架看上去就十分昂贵的飞行器，显然是来自上城区无疑。
    真要是不小心把他们突死了，八成是没法和上级交代的。
    常枫皱了皱眉头，绯村所说的问题也正是他所顾虑。
    “两位，第一次来我们酒？”
    那个送酒的女服务生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窘迫，灵巧地躲过暗地里揩油的手，从人群中走到二人面前。
    “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常枫说道。
    服务生点了点头，当先领着两人走去。
    好容易穿过满是酒气汗臭的人群，他们这才来到一个僻静的卡座。
    “两杯你们这里的特色酒水，度数要低，这是你的小费。”常枫在视觉虹膜上操作了几下便完成了支付。
    反正钱都是从扮演角色的账户下出，倒也没必要替他省着。
    到账声响起，女服务生笑得更加开心了。
    “非常感谢~”
    女服务生不顾及低胸穿着给二人鞠了个躬，看得绯村眼睛都直了起来，就连临走时都不忘抛个媚眼。
    “挺熟练啊，平时没少来？”绯村往沙发上惬意一坐，不忘打趣常枫。
    “呵呵……”
    对于这种问题常枫懒得回答，难不成要他如实说自己从来没去过，都是看影视作品学的？
    坐于沙发之上，常枫直接拨通了艾琳的电话。
    “艾琳，我们已经到坐标位置了，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常枫指了指酒的场景。
    “我知道，现在给你们发送任务目标信息。”
    艾琳话音刚落，常枫面前便出现了一张360°立体全身影像，从正脸看是位红褐色头发的颓废中年妇女。
    “这长相，看着有点面熟……”绯村盯着发送来的图片喃喃道。
    盯着照片，常枫也是微蹙眉头，绯村说的熟悉感他同样也有，他只感觉画面中的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常枫环视酒一圈，这里这么多人，倒也不适合直接开扫描查看。
    “靠，我知道是谁了！”绯村说着，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
    “谁？”
    常枫有些疑惑地搜寻了一遍记忆，却还是没有发现。
    “就是她……”绯村指向不远处的舞台，正对着那个绕着钢管跳舞的性感女郎。
    “嘶……还真是，怎么差别这么多？”
    常枫愕然地来回看了两遍，这才发现二者的相似之处。
    “我现在严重怀疑，卡渥德帝国最顶尖的技术就是化妆！”绯村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办，直接杀还是走流程？”绯村看向常枫问道。
    “不急，等她跳完这段。”
    常枫靠在沙发上，注视着远处扭动的身影。
    台下围观的看客随着音乐开始跳动起哄，不知若是被他们知道舞女的真实面容会作何感想。
    “靠……你还让我别享受，怎么自己先享受上了……”绯村无语道。
    “你想什么呢！”常枫一阵无语，“酒不会只有这一个舞女，等她跳完我们直接去后台找她。”
    “嘿，也是。闲杂人等太多，只有蠢货才会选择这会儿动手。”绯村说道。
    “两位，这是我们这儿的招牌，两杯冰雪克。”
    身着性感的女服务生再度回到角落的卡座，手里的托盘上已是多了两杯咖啡色的不明酒水。
    接过酒水，常枫并没有喝，只是随手将其放在茶几之上。
    “美女，你们这儿的后台怎么走？我这位朋友想去送点礼物。”常枫指了指绯村说道。
    “后台呀~从那边那个门口进去，走到底右转就好了。”女服务生指着舞台后面的一个偏门详细说道，看来是先前的小费发挥了贡献。
    “去的时候记得多带点小费~”
    女服务生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常枫与绯村，扭动着纤腰离开了。
    绯村紧盯着服务生的背影，直到被人群彻底挡住，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快结束了……”常枫提醒道。
    远处的舞蹈已经达到了最高潮，人群的欢呼声甚至盖过了酒的背景音乐。
    “好了，工作时间到了……”绯村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
    正在这时，二人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爆炸。
    一整面的玻璃幕墙被炸得稀烂，碎玻璃如雨点般四处飞溅。
    在爆炸声传来的瞬间，常枫与绯村立时便趴卧于地，碎玻璃洒向二人带起片片血花。
    好在爆炸的规模并不大始作俑者只是想摧毁这面玻璃幕墙，二人受到的伤害仅止于此。
    “玛德，堕落者这帮神经病！”绯村捂着后脑，嘴里不禁谩骂道。
    然而，事实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两道身着纯白外骨骼的身影大跨步迈过碎裂的幕墙，胸前帝国的logo十分醒目，特制的装甲靴子就立在绯村脑袋旁边。
    看着因爆炸声而四处逃窜的混乱人群，其中一个较为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手中的枪械指向天花板。
    砰！砰！砰！
    三声枪响，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统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清理者办案，无关人员蹲好！只要你们老实配合，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高大人影瓮声说道。
    “这台词听着怎么像是抢劫？”绯村低声跟常枫说道。
    “哎，你少说两句，别暴露身份。”常枫说道。
    这二人的目标显然是那个舞女通缉犯，且看这架势还是以支线任务为首要目标。
    对于常枫而言，这种友军甚至比堕落者还要危险。
    常枫无奈地抬眼扫视，果不其然：在这两个二货大摇大摆冲进来时，那个舞女早已趁乱跑到不知何处去了……

 第156章 意外收获

    察觉到舞女逃跑的不只有常枫。
    身材魁梧的清理者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后便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友。
    “老大，那通缉犯好像趁乱跑了，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你懂什么？我这招叫搂草打兔子，去一个地点就杀一个堕落者，积分什么时候才会够！”个子较矮的清理者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义眼的扫描功能。
    “嘿，找到了，她正准备从后巷逃跑。1、2……这次发了，跟她一同逃跑的有5个！”
    “那还等什么？”高个清理者说道。
    二人同时启动外骨骼的助力装置，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人群头顶，朝着后巷奔去。
    清理者离开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忽然冒出一句话。
    “他们好像走了……”
    蹲在地上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随着清理者的身影消失，惊魂未定的友们陆续站起来。
    清理日五年一度，对于这种场面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嘈杂的音乐声继续响起。
    一部分没有了兴致的人选择了离开，剩下的则若无其事地继续扭动。
    女服务生来回往返台，给剩下的顾客补充着酒水。
    大家该喝酒的喝酒，该躺尸的躺尸，生活照常继续，只有那扇碎裂的幕墙还在呼呼向酒里灌着冷风。
    那名漂亮的女服务生走到常枫二人身旁，拿抹布扫掉了沙发上的玻璃碎屑。
    “要再来一杯吗？”服务生问道。
    “谢谢，不用。”
    常枫仰坐在沙发上，摆手示意不必续杯。
    他和绯村的酒杯安然无事，杯中掉落了不少玻璃碎屑，倒也不妨碍饮用。
    “有要求尽管叫我，你们可以叫我露易丝。”
    常枫的小费还在发挥着功效，名叫露易丝的女服务员给二人抛了个媚眼便转身款款走了回去。
    “不追？”绯村颇为沮丧地坐下说道。
    “出门穿好装甲再追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咱们是清理者又不是收尸队。”常枫说道。
    “哎，这差别也太大了，同样都是清理者，怎么人家就站着，咱俩就搁地上趴着。”
    绯村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压压惊。
    但随后他又将嘴里的酒水吐了出来：“呸，玛了个姬……一股烂木头味！”
    常枫见状暗自庆幸没喝，下城连饮食都是营养膏，酒水想必也好喝不到哪儿去……
    二人没坐一会儿，艾琳便发来了消息。
    她告知常枫二人任务目标被其他小队消灭，指派了下一处地点后艾琳便挂断了电话。
    “哎，现在怎么办？积分没捞到，消息也没打听到，咱俩这趟算是白来了。”绯村看向常枫。
    常枫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白来一趟吗？那倒也未必……”
    ……
    酒的后巷格外寂静。
    收割积分的清理者二人组早已离开。
    堕落者的遗体被帝国官方收走，只留下了一地的血污和弹孔，还在见证着当时战况的惨烈。
    伴随着吱嘎一声轻响，酒的后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倩影悄悄从酒后门溜了出来。
    她先是谨慎地左右打量一番，紧接着快步走到一处倾倒垃圾的角落。
    扫开脚下的垃圾和薄土，掀开掩盖的薄木板，一个隐蔽的铅制箱子出现在下方。
    倩影颇为费力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造型精致的金属护腕戴在手腕上。
    “啧啧……就你一个？”
    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声男子的话语。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倩影肩膀一颤，但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举起戴着护腕的右手，遥指向声音传来的街口。
    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小巷，身着外骨骼装甲的常枫迈步走了过来。
    “啊……居然是你？”常枫说道。
    在装甲自带的照明装置照射下，黑影逐渐露出真容。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酒的女服务生——露易丝。
    见到常枫胸前明晃晃的帝国标志，露易丝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她转身正欲逃跑，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嘿！真被你说中了，居然有意外收获。”绯村笑道。
    眼见生路已失，露易丝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她缓缓收回戴着不明武器的右手，转而将发射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绯村见状，心知这是把露易丝逼得太紧的缘故，连忙开口说道：“等等！倒也不用着自裁，我们没想将你怎么样……我们虽然属于清理者，但……你懂……不是那种暴力的……”
    “蹩脚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们别想从我这探听到一点东西。”露易丝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便一脸坚毅地决绝道。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一丝柔弱和暧昧，跟在酒工作时判若两人。
    “你认识一个喜欢戴墨镜的盲人黑哥吗？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常枫忽然说道。
    “你们把先……把他怎么了？”
    闻言，露易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忙不迭追问道。
    看这反应，常枫也在心底证实了先前的猜想。
    下水道那黑哥果然是堕落者一方的人，而且地位应该不低。
    “我们在下水道聊了一会儿人生理想，临走时他送了我们两粒药丸。”常枫摊开手掌，将两粒红蓝药丸展示给露易丝。
    露易丝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常枫手中的蓝色药丸，不敢置信地说道：“他怎么会将这个给你们？”
    要知道，这药丸即便是在堕落者内部也弥足珍贵，只有少数高层手中有存货！
    这些人身边都不乏护卫保护，即便是被通缉逮捕，在死前也有充足的时间将其销毁。
    “我们既然没有对那人下手，自然也不会对你动手。”常枫说道，“无关于帝国官方，是我们二人有点私人的疑问想请教请教你。”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露易丝犹豫道。
    常枫在对面看得真切，虽然露易丝嘴上还不松口，但眼神却明显已经开始动摇，显然那个黑哥与这药丸的分量都极重。
    “我们真想弄死你两枪就行了。”常枫继续撼动着露易丝的心理防线。
    “若想打探点消息，连活口都不用留，直接带着你的脑花回总部。那儿有大脑读取装置，保管连你小时候换过几次尿布都读取得出来。”常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闻言，露易丝终于将对准自己脑袋的腕部发射器放了下来。
    “你们……和先前那帮帝国狗不是一伙的？”她疲惫地问道。
    “很明显不是吗？”
    绯村搭话道：“他们冲进酒的时候，我俩正搁地上趴着呢……”

 第157章 情报与异变

    被绯村这么一提，露易丝立时回忆起了刚刚的那一幕。
    “噗……”
    想起二人狼狈趴在地板的画面，露易丝终是没绷住笑了一声。
    这一笑，小巷中紧绷的态势立时缓解，常枫心下一松，心中大觉有戏。
    “我还是有点疑惑。”露易丝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
    “随便问。”常枫大方地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酒中还藏着其他堕落者的？”露易丝疑惑道，她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这还得多谢那两个冒失货……常枫暗自想得到。
    得益于清理者的直接搜捕，他也从中发现了些问题。
    那便是酒里的守备太宽松了……
    下水道那里的堕落者尚且收到消息提前撤离，甚至还派了个送死的拖延他们脚步，怎么到了酒，这帮堕落者就好像完全没有防备一般？
    常枫忽然想到，也许酒的舞女和那个拦路打的堕落者一样，只不过是浮于表层的保险，其存在意义便是为了保护深层次的人。
    所以他才决定在酒稍作停留，顺便验证下自己的猜想对不对。
    常枫心中如此想着，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我们只想找个堕落者接触一下，不料被那两人打乱了计划，只好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好，看来是我运气不好。”露易丝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好了，说回正题。”常枫注视着露易丝那张俏脸说道，“我想知道，何为堕落者，你们又为何站在帝国的对立面？”
    “堕落者……”露易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堕落者由几个高层共同掌管，据说他们洞悉了世界的真相，并且决意叛离帝国，至于剩下的那些，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可怜虫罢了。”
    “什么意思？”绯村插嘴道。
    “开拓法案。”
    露易丝解释道：“许多开拓法案的选中者并不愿参与开拓，只能抛弃公民身份，或成为过街老鼠，或者加入地下团体谋生。”
    难怪帝国要定期开展清理日……常枫心道。
    真如露易丝所言，只要堕落者的高层不死，新生代的堕落者就会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来。
    “宁可抛弃公民身份，也不去开拓区？”常枫追问道。
    帝国的公民每月都可领取最基本的生活补助，怎么想也比成为流民来得划算。
    “传言说开拓区很危险，去那里的人大半都会死。也有传言说，堕落者高层便是幸存的开拓者，这才得以窥见真相。”露易丝说道。
    “你觉得……这传言真实性如何？”常枫问道。
    “九成是真的……帝国年年往开拓区增派人手，城市的边界却不见增长，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露易丝撇了撇嘴说道。
    “所以，堕落者选择反抗帝国，就是因为开拓法案？”一旁的绯村问道。
    出乎两人预料，露易丝摇了摇头：“并不是，先知曾说过，帝国是艘即将沉没的巨船，想要生存下去，我们必须另寻出路。”
    “你们选择的出路便是信仰诡异？帝国隔绝了所有诡异，你们的依仗又是从何而来？”常枫连续发问道。
    “诡异的力量，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据说是从开拓区带回来的……”
    露易丝轻咳两声，随后叹气道：“我只是个小角色，根本就不参与高层决策，这些只是我听说的。”
    “你说的高层，不包括自己？”常枫狐疑地看着露易丝，他可不信一个小角色竟然会配有人命保险。
    “当然，不接触核心秘密，便没有资格成为高层。”露易丝说道，“我只是……身份有些特殊。”
    听到这话，常枫顿觉奇怪，这接触秘密和成为高层的因果关系是不是有些问题？也不知是不是露易丝的口误。
    “什么身份？”绯村询问道。
    “我是其中一个高层的情妇。”露易丝耸了耸肩坦言道，“不过你们也别指望拿我威胁他，那家伙的情人多到数不清。”
    好……
    听到露易丝抛出的理由，绯村忽然就感觉一切合理了起来。
    “听先知说，你们最近要搞个大动作？”
    见露易丝逐渐放松，已失了最初的警惕，常枫趁机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能详细说说吗？或许……我们能帮上点小忙？”
    “先知连这都和你们说了？也是，你们确实能帮到……咳、咳。”
    露易丝正说到要紧处，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常枫皱了皱眉，先前谈话时她就多次咳嗽，只是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绯村走上前，轻拍着露易丝的后背：“你没事？不着急慢慢说。”
    露易丝没有回答，咳嗽却越来越剧烈。
    常枫凝视细视，忽然发现露易丝捂嘴的手指缝中正在渗出鲜血。
    “绯村，小心点。”常枫提醒道，露易丝的“肺结核”来得太过凑巧。
    “啊，什么？”
    绯村浑然不觉危险出自身旁，疑惑左右看去，却并未在四周发现什么。
    在他转身查看之时，身旁咳嗽声已悄然停下。
    绯村疑惑地回过头，正与露易丝近距离对视。
    此时的露易丝双眼赤红，眼角似有血液淌下，鲜红的嘴唇上还残存着未凝固的血渍。
    “咯咯咯！”
    露易丝嘴巴未动，喉咙里却传出了一阵笑声。在这一刹那，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热情的服务生。
    幽幽的笑声回荡在小巷中，更显得鬼气森森。
    “怎么……”
    绯村话还未说完，便觉一股巨力猛然袭上胸口，顿时被打得倒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的常枫面色凝重，露易丝的随意抬手一击威力竟然这么大？
    “怎么又是我……”
    绯村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地面吐了口血痰，他胸口的外骨骼留下了一道深深凹陷。
    还好他提前穿了装甲，不然挨了这一下，不进医疗舱就得进棺材。
    二人心中尚自惊讶，手中却不迟疑，先后举起手枪，对着露易丝连连射击。
    “噗……”
    露易丝吐出一口鲜血，身上传来的疼痛似乎让她短暂恢复了神志。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双手，手上的血肉已有了融化的迹象。
    “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吃圣灰……”露易丝颤抖地说道。
    眼前一幕她无比熟悉，正是堕落者的飞升仪式，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圣灰？是我手中的药丸吗？”趁着露易丝仍有神志，常枫见缝插针地问道。
    “不……是……”
    听着露易丝断断续续的话，常枫暗暗着急，丫到底是不是啊？
    这时，露易丝看向戴在手腕上的激光发射器，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与怨毒：“难道是……他……？”
    常枫正要追问，却见露易丝仰起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近乎实质化的声波将二人齐齐震退数步，而露易丝也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她的锁骨至肚脐间裂开巨口，腹腔内的脏器混合着血肉，争先恐后地从裂口处钻出。
    露易丝的身体内外仿佛翻了个面，脏器骨骼暴露在外，皮肉反倒是被挤进了身体内部。
    这般变化和那拦车的堕落者如出一辙，只是异变得更加彻底。
    常枫二人齐齐打量眼前的怪物。
    此刻露易丝彻底变成了一个形似海星的血肉生物，只能勉强能看出人形。原是腿脚的位置已被触足代替，每挪动一步还在一边向下一边向下滴着血肉。
    即便已经惨成这样，她仍保留着行动能力……
    砰！
    贸然撤退只会将后背暴露在攻击下，绯村和常枫同时发动了攻击，选择先下手为强。
    子弹连番射击，血肉海星直接被洞穿无数透明窟窿，后坐力压得怪物连连后退。
    怪物伤口附近的血肉蠕动下，窟窿迅速被填补，这诡异依旧是生龙活虎。
    说真的，脏器都扭曲碎裂成了这样子，常枫实不知这怪物身上还有何弱点，只能通过火力逐步排查。
    正在这会儿，诡异忽然有了变化。
    海星的中心位置，血肉缓慢移动，一张沾满血污的人脸被挤了出来，正是露易丝的脸。
    “痛！好痛啊！”露易丝痛呼道。
    肺都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了，这张脸竟然还保留着说话功能……
    “别打了，我好像能控制这副躯体。”露易丝说道。
    此言一出，常枫二人竟真的停止了射击。
    露易丝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得逞的喜悦：“你们还想知道什么？走近点，我悄悄告诉你们。”
    话音落下，露易丝却发现两人并没有上前的打算。
    “怎么还不过来？”
    露易丝正自催促，却见常枫正将金色子弹一颗颗地填到弹夹之中……

 第158章 植入体

    “你……在做什么？”露易丝问道。
    满是血污的俏脸紧紧盯着常枫的动作，似乎是嫌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竟逐渐从身体中伸了出来。
    人脸的后方并没有大脑，只有粗壮的血肉与本体相连，就像是一条生有人脸的蟒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怪物正变得越来越诡异。
    “介绍一下，帝国最新型号医疗弹，一颗就能彻底解决你的痛苦。”
    常枫正拼命往弹夹里装填特制子弹，一边抽空胡言乱语拖延时间：“当然，你可能需要不止一颗。”
    “你……当我是蠢货吗？”
    露易丝的语气逐渐低沉，来自诡异的暴戾本性逐渐侵蚀着她不多的神志，但她仍保留着人类的辨识能力：“你以为我不认识净化子弹吗？！”
    “我可没胡说，这确实能解决你的痛苦。”
    眼见拖不下去了，常枫只得将填了一半的弹夹装回枪中。
    上膛，瞄准，射击。
    金色的子弹雨点般落在诡异身上，那张人脸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
    “啊！”
    人脸虽然没了，但怪物体内仍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呼。
    海星状诡异的肉体被净化子弹灼烧，弹孔处的血肉正如开水般沸腾。
    净化子弹效果拔群，但仍无法彻底消灭露易丝，疼痛反倒更加激怒了眼前的怪物。
    嗤……
    海星诡异身体两侧的触足根部忽然迸射出一团血浆。
    两只触足瞬间脱离躯干，在高压血浆的推动下激射而出，朝着二人快速飞来！
    “我去！”望着迎面飞来的肉团，绯村惊呼道。
    面对怪物的突然袭击，二人周身的外骨骼发出嗡鸣，助力装置让他们的动作更加灵活快速。
    常枫与绯村一左一右躲避，险之又险地闪过飞射而来的触足。
    然而怪物的攻击并不止于此……
    被二人躲闪的触足飞行轨迹忽然改变，于空中划了个半圆，顺势直撞常枫胸口。
    常枫只觉胸口如遭锤击，闷哼了一声连连后退，覆盖装甲的躯体重重撞到墙上。
    一旁的绯村反应稍快，但仍被触足命中左肩，整个人旋转着向后摔倒于地。
    强忍着胸口的闷痛，常枫定睛看去，原来这飞射出的触须与怪物本体之间，仍有几根隐秘的血管和肌肉连接，露易丝便是借此操控远处的触足。
    见状，常枫举枪便射，接连几枪命中了怪物本体的肩膀处。
    那些隐秘的血管和肌肉顿时崩断，失去本体连接的触足摔落地面、蠕动蹦跳挣扎，就像是一条搁浅岸上的鱼。
    躺在地上的绯村有样学样，也将另一条触足打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还不死！”
    海星状怪物的中心处裂开一道血口，里面传出露易丝的声音。
    失去了两条触足，怪物的伤口处血肉蠕动，两根崭新的触须正在缓缓成型，怪物体内的血肉好似无穷无尽。
    “这话我也想问来着！”
    常枫瞄准中心裂口，将净化子弹顺着裂开的口子灌了进去。
    “淦……这怪物就没有弱点吗？”
    绯村配合常枫不断射击，枪中的子弹正在飞快消耗，他的耐心也在随之逐渐耗尽：“抠门的总部，就不能给我们配点重家伙吗！”
    随着二人的不断射击，净化子弹对怪物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小，它似乎逐渐适应了子弹的强度。
    “过来，投入诡神的怀抱。”
    怪物抬腿走来，露易丝的声音还在二人耳边不断蛊惑，她在提前发表胜利宣言。
    “准备撤退……”常枫叹了口气。
    眼下这情况，想彻底杀死怪物似乎是不可能了，他们必须赶在子弹耗完前撤退。
    叮！
    正在这时，怪物体内传来一声脆响。
    不知是谁的胡乱射击，正巧打在了怪物右肩上。
    子弹射进右肩的血肉中，却并没有贯穿飞出，似乎打中了某种金属制的坚硬物体。
    伴随着这声脆响，怪物似乎被击中了弱点，行动一时间竟混乱了起来。
    “打右肩！”
    常枫提醒绯村，同时向着那处血肉继续射击。
    不用他提醒，绯村同时心有灵犀地灌输着子弹。
    怪物浑身颤栗，像是触电般失去了控制能力，此时它即便想操纵血肉改变内部构造也已是来不及。
    一连串射击下，怪物的右肩响声不断，一丝电火花顺着弹孔激射而出，紧接着伤口处竟然冒出了一缕黑色烟雾。
    紧接着，血肉怪物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那些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内脏肉块分崩离析，小巷中多出了一摊崭新的肉泥。
    直到确认了怪物真的死了，二人这才上前查看。
    怪物右边肩膀的血肉在一连串子弹的射击下已然沸腾消融，露出了埋藏在肉块下的金属装置。
    常枫用脚踢了踢零散的碎肉，那装置这才显露出全貌。
    “怎么……会这样？”
    藏于血肉之下的，是一整套破损的、最新款人体植入式微型计算机。
    沾满血污的装置上，一行编号格外醒目：1060x，和常枫脑袋里的是同一款型……
    “这……我们最后打烂的就是这玩意？”绯村看了看常枫凝重的神色，也是靠了过来。
    “是啊，植入式计算机，用以辅助大脑处理信息，兼具娱乐与工作一体，时至今日已成为公民不可或缺的工具。”
    常枫嘴里念叨着在帝国网络搜索到的信息，讽刺的是，这些信息同样是用植入体搜索到的。
    “为什么……怪物的弱点会是这东西？”
    常枫心中闪过数个猜测，默默俯下身搅了搅肉泥，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挑出曾戴在露易丝手腕上的金属手环。
    “绯村，准备向总部汇报。”常枫说道。
    人都死了，积分不要白不要，还能向总部证明他们没有摸鱼。
    露易丝已死，线索由此断开，二人未能通过她与背后的堕落者取得联系，但好在收获的信息已然不少……
    屏幕那侧的艾琳望着地上的血肉，得知此人是潜藏在酒的服务生，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
    但是优秀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回神，一边通知附近警员收尸，一边又给常枫和绯村安排了个紧急任务。
    “任务三暂时挂起，现在有紧急情况。”
    艾琳面色严肃地说道：“b组清理者遭遇了堕落者的激烈反抗，总部安排你们速去坐标点进行援助。”
    与此同时，b组清理者的立体投影同步出现在常枫面前。
    和常枫所在小组的配置一样，b组同样也是两人。
    这两人一高一瘦，看其身材相貌，正是闯入酒并打乱常枫计划的二人组……

 第159章 驰援

    “啧啧啧……看到这俩哥们挨打，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意外。”常枫叹气道。
    “枪打出头鸟，他们一路杀来，不知拉了多少仇恨。”绯村靠在座椅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回应道。
    二人接到支援的命令，正在赶往交战现场。
    此时两人乘坐的已不是那辆吉普，任务紧急，帝国指挥部就近调了一架专机接送。
    绯村终于如愿坐上了梭状飞行器。
    这艘军方专用的载具不知以何种手段悬浮空中，没有桨叶，更没有发动机助推，却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此刻他们正身处百米高空，这里是军用航道，在这个高度中不允许任何民用飞行器行驶，故而这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高空的气流轻柔地划过飞行器的银色涂装，只传来细微的风声。
    飞行器的内部空间很宽敞，二人坐在其中一点也不感觉拥挤。
    “预计十分钟后抵达战场……”
    飞船内部，一面屏幕亮起，出现其中的正是艾琳。
    “考虑到现场战况较为激烈，现为你们升级武器装备，挑选适合自己的武器携带。”艾琳说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飞行器的两边侧板同时弹开。
    “哇……”绯村发出一声惊呼。
    出现二人眼前是整整两排武器装备。
    不仅有清理者同款手枪，更有冲锋枪、霰弹枪等众多更具威力的枪械，并且还配备了数不清的配套子弹。
    就连珍贵的净化子弹，在这里都有不少的存量。
    常枫甚至还在角落发现了一支单兵榴弹发射器。
    这些冰冷的杀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下真的鸟枪换炮了……”绯村喃喃道。
    看着眼前这数不清的枪械，常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帮堕落者到底派了什么东西，竟需要用到这些武器？
    常枫的这点好奇很快就会得到满足。
    二人乘坐的飞行器速度逐渐放缓，直至悬停于空中。
    “已到达战场边缘，你们可以下去了。”屏幕上的艾琳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飞机舱门应声弹开，高空的冷风立时趁机钻了进来。
    常枫踱步至舱门前，从高空向下俯视。
    行驶的车辆如火柴盒大小，行人更是小如蝼蚁……
    “就……这么下去？”
    ……
    “你好点了没？以这速度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绯村扶着面色铁青的常枫，一步一顿地走在人行路上。
    “呼……差不多了，我们赶快过去。”
    常枫深呼了几口气，收回搭在绯村肩上的手，激烈的心跳逐渐平复，双腿的酸软感也已消失。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体验高空速降这种刺激的极限运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帝国的投送兵力方式从来都是如此，他不能在艾琳和上司的关注下露怯，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跳下去……
    一同跳伞的绯村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二人从战场边缘赶往交火点，密集的枪声越来越明显，四周尽是逃命的行人。
    等他们赶到战场中心，战斗已近白热。
    四周都是爆炸的痕迹，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粗略看去，堕落者人数几倍于帝国一方，堕落者们呈包围之势，悍不畏死地接近着包围圈中的帝国人员。
    清理者和赶来支援的警员则依托矮墙和小巷，与堕落者一方展开激烈的火力碰撞，延缓着堕落者进攻的脚步。
    常枫二人从战场边缘赶来，正好位于堕落者的包围圈之外。
    “嚯……这架势……他们这是捅了堕落者的马蜂窝了？”绯村说道。
    常枫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哥俩不知道干了什么，竟能将潜藏在帝国各处的堕落者逼到台面上来。
    堕落者一方如此悍不畏死，像是做好了灭口的打算。
    这样看来，b组清理者或许无意间得到了什么重要情报。
    “看来是非救不可了。”常枫喃喃道。
    他打定主意，即便冒着交恶堕落者的风险，也得先把b组的小命保下来。
    情报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军令在身，他可不想现在就和帝国翻脸。
    想到这里，常枫开启义眼，飞快地扫视着战局。
    很快，他发现了b组清理者的身影。
    一处高大的断墙后，一高一瘦两道身影正藏身于此，身边还有几个普通警员保护。
    哥俩躲避着四射的子弹，偶尔起身对冲到近前的堕落者连连扣动扳机。
    “咦？”
    将义眼的放大倍数调高，常枫有了新的发现：那个身材魁梧的清理者竟然缺少了一条右臂，肩上的断口呈撕裂状，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
    紧接着，他又发现一点异常之处。
    这哥俩并未肆意倾泻火力，他们的关注点甚至不全在前方的敌人身上，反倒不时看向四周，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下一秒，常枫便知道了缘由。
    废墟的阴影处，忽然闪过一道迅捷的黑影。
    “又出现了！”
    瘦子清理者一声惊呼，所有人瞬间转移火力，子弹如雨点般朝着黑影洒下。
    然而，众人的射击却并未追上灵活的黑影，黑影迅速钻入一处掩体后，躲过了这波攻击。
    紧接着，趁众人换弹的工夫，黑影又从废墟中窜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惊呼，一名警员便被其叼在口中。
    咔嚓！
    一声脆响，警员的脖子被生生咬断，头颅连着仅剩的皮肉，软软地耷拉了下去。
    直到这时，常枫这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体形硕大的黑豹，有吉普车一般大！
    警员的惨死没有在b组清理者脸上掀起任何波澜。
    二人抬枪射击，子弹击中黑豹，却没有激起一丝血花，反倒是发出一阵叮当的声响。
    常枫用义眼扫描花豹，这才发现原来这黑豹竟是个机械造物！
    或者说……是个赛博改造人。
    这个堕落者完全舍弃了肉体，将自己改造成了一只豹形态的机械，甚至还在机械外面套上了伪装的豹子蒙皮。
    他那颗仅剩的人类脑袋就隐藏在黑豹的机械巨口中。
    机械黑豹周身包裹着防弹装甲，普通子弹枪械近乎无用。
    就见那只黑豹灵活地在断壁残垣间飞驰跳跃，背部的机枪喷吐着炙热的火星，不断收割着帝国人员的生命。
    难怪帝国舍得给他们分配重武器，恐怕多半的原因都要归结在这黑豹头上！
    “玛德，这帮堕落者还挺有钱……”绯村此时也发现了黑豹的异常，不禁感叹道。
    “准备动手。”常枫低声说道。
    眼前的情况不容拖延，帝国一方伤亡还在增加，每多死一人，都意味着幸存者将承担更多压力。
    “嘿！早就想开一炮试试了。”
    绯村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武器，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远处的机械黑豹。
    正是帝国提供的武器库中，唯一的一支单兵榴弹发射器。

 第160章 空天航舰

    见到清理者一方节节败退，常枫与绯村知道，该是他们出场的时候了。
    绯村举起榴弹发射器，借助电子义眼的瞄准功能，朝着机械黑豹移动路线的前方扣动了扳机。
    轰！
    榴弹落在黑豹的后方，随后发生剧烈的爆炸。
    烟尘裹挟着碎石，将黑豹直直掀飞了出去。
    一旁的常枫见状暗道可惜，他在一旁看得真切，绯村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并未精准计算好榴弹飞抵的时间。
    榴弹落后于黑豹半个身位，再加上黑豹改造人提前察觉了危险陡然加速前扑。
    因此，机械黑豹只承受了爆炸的余波。虽然样子十分狼狈，实则并没有太大损伤。
    遭受了偷袭的黑豹改装者明显有了防备，降低了主动攻击的频率，灵活地闪躲于碎石的间隙，完全不给绯村瞄准的机会。
    “先杀跑得慢的。”
    常枫说着举起冲锋枪，朝着几处人多的地方输送火力。
    这黑豹改造者之所以威胁巨大，主要是因为他能和堕落者相互配合进攻。
    既然不能先解决黑豹，倒不如优先清理掉杂兵，到时被火力环伺的黑豹自然也就翻不起大风浪。
    经常枫提醒，绯村也是立刻转换目标。
    他当即重新装填好榴弹，对着人员密集之处一炮轰了过去。
    又是一声巨震。
    隐蔽的掩体土石飞溅，堕落者的血肉混合着机械义体甩飞数米高，不愧是重火力，效果立竿见影。
    “狗从后面来了！”
    堕落者群体中传来几声惊呼，当即分出了一个小队朝着常枫藏身的地点逼近。
    剩余的堕落者也不敢太过聚集，立时朝着四处分散开来。
    趁着堕落者转移的功夫，被包围的警员们举枪反击，趁乱击杀了数名躲避不及者。
    随着援军的加入，清理者一方士气顿起，而被前后夹击的堕落者正在慢慢露出颓势。
    正当战局逐渐明朗之时，一道虚幻的灵魂体忽然从掩体飞出，于空中飘飞来去自如。
    这道灵魂体接连贯穿两名警员，中招之人立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众人见状，哪敢蹲伏不动，纷纷起身躲避灵体，火力输出一时间慢了下来。
    紧接着，那灵魂体飞行轨迹一变，竟又朝常枫二人袭来。
    “什么玩意？”绯村惊呼道。
    常枫同样惊讶地看向那道灵魂体，这东西和他所见的堕落者手段完全不同！
    他打开义眼的探查功能，朝着灵魂体出现的方向查看。
    果不其然，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常枫发现了一个白人模样的堕落者，正捧着一个敞开的欧式梳妆盒！
    “换子弹！”
    常枫说着，与绯村同时举起手枪，对着飞来的灵魂体接连射击。
    净化子弹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制作而成，对灵魂体也同样有效。
    被子弹击中的灵魂体发出一声痛呼，身形立时变得虚幻起来。
    那灵魂体如遭重创，再也不顾上攻击，逃也似的飞回那名堕落者身旁，紧接着一头钻进了梳妆盒内。
    这是……诅咒物？
    常枫用义眼看得真切，那名堕落者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惺惺地将梳妆盒往身旁一放，那盒子便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使徒！
    还是堕落者阵营的使徒！
    常枫面色凝重，他一直怀疑堕落者一方有使徒的存在，此时终于得到了证实。
    而且正如他猜测的，能将物品凭空收回背包，堕落者使徒显然不是扮演模式，他依旧保留着使用诅咒物的能力！
    这是个巨大的威胁！常枫心中警铃狂响。
    清理者阵营的使徒有着背景优势，作为补偿，堕落者一方的使徒则强于个人实力！
    相较于堕落者的血肉诡变，使徒的攻击手段可谓是千奇百怪防不胜防，刚才的灵魂体攻击便是证明。
    常枫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名堕落者使徒身上。
    在这场枪战中，这人似乎格外积极，其狂热程度甚至超过了堕落者土着！
    为了击杀清理者，他甚至不惜动用使徒的底牌——诅咒物。
    难不成……
    堕落者一方击杀清理者也有奖励？
    想到这里，常枫暗暗咋舌。
    系统如此安排，是生怕两边打不破头啊……
    常枫将那名堕落者的坐标发送给绯村，那人藏得太过隐秘，枪械攻击不到，但是榴弹可就不一样了……
    既然此人为了消灭清理者不遗余力，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威胁。
    绯村心领神会地一笑，开始快速装填榴弹。
    正在这时，战场上方的天空忽然亮了起来。
    一道巨大的光源从众人头顶上方投射而下，黑暗的街道顿时亮得连影子都藏不下。
    抬头望去，那是一艘遮天蔽日的空天航舰，巨大钢铁的身躯如天倾般悬在战场上空。
    卡渥德帝国终于亲自下场了……
    舰船上的几架巨大探照灯散发出耀眼白光，不断循环扫视着战场，排查着友方与堕落者。
    灯光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舰船上亮起无数火光。
    没有任何招呼与警告，直接开火！
    各种重火力武器接连发射，天空下起一阵钢铁的暴雨！
    堕落者一方迅速减员，大量的改造者割麦般纷纷倒下，而这只不过是飞船上威力最小的一类武器。
    帝国一方也在尽可能地避免波及城市设施。
    战局迅速反转，堕落者的全军覆没已近在眼前。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没有撤退的打算！
    隐藏在暗处的兽形改造者终于坐不住了。
    花豹的巨口中，堕落者将一包灰色粉尘吞入腹中，放声高呼：“放弃虚无的摇篮，拥抱混沌的真理！”
    “糟……”
    “焯！”
    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常枫与绯村同时发出惊呼。
    他们哪还猜不到这豹子头要干什么，这是准备要同归于尽！
    b组的清理者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听到口号，堕落者们齐齐取出贴身藏好的灰色粉尘，毫不迟疑地吞入口中。
    战场上，嘶吼声此起彼伏。
    所有吞服圣灰的堕落者，周身血肉开始快速溶解。
    天上的空舰似有所感，射击频率立时激增。
    然而，即便被无数子弹贯穿，也完全不能阻止堕落者的溶解，甚至还加快了这个过程！
    血肉混杂着植入体内的机械元件，在战场汇成小溪。
    融化、交织、汇合！
    就连死去的堕落者尸体，在接触到异化血肉的同时，也在逐渐溶解与加入。
    战场逐渐变成了血肉与机械的海洋。
    滔天的子弹落在血肉的汪洋中，像是雨点回归大海。
    “他们怎么不用净化子弹？”绯村急声道。
    他尝试着用净化子弹射击血肉汪洋，却只不过掀起了一朵小小浪花，净化的光点很快被淹没在了血肉潮汐之中。
    小小一粒净化子弹，较之汪洋连一根牛毛都算不上！
    “帝国或许也没多少存量。”常枫猜测道。
    清理日每五年一周期，难不成就是因为净化子弹不足？
    血肉汪洋还在继续汇聚凝结，层层累积不断攀升。
    战场中央像是长出了一棵混杂着机械的血肉巨树！
    巨树的顶端是黑豹的巨大头颅。
    这名兽形堕落者冲着天空发出不屑的冷笑，血肉在他的控制下汇成手掌形状，对着天上的空舰竖起一个巨大的中指。
    “坏，我们得离开这儿！”
    常枫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顾上观看这场神仙打架，拉着绯村就往外围拼命跑去。
    “怎么了？这边还没打完呢！”绯村边跑边疑惑道。
    “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常枫急声道。
    普通火力对这巨型诡异已是无用。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指挥空舰，这时肯定要动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了。
    至于战场上幸存的警员和清理者？
    那不是随便就能招募补充的吗？
    果不其然，不知是被挑衅，还是发现枪械无用的缘故，空舰的探照灯竟变成了血红色。
    悬浮在空中的巨型舰船忽然动了起来，径直向上快速抬升高度。
    与此同时，舰船的底部打开了一道隐藏隔板。
    一个喷涂了三角形死亡标识的小型航弹从中探出头来。

 第161章 重返地下

    空舰的异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常枫迅速调整义眼的观测倍率仰视头顶的空舰，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即将投放的航弹。
    他不知那颗航弹威力究竟大多，但他毫不怀疑：一旦那玩意落下，在场的无论是诡异、清理者、还是其他普通人，都将随之灰飞烟灭。
    帝国的直属军队不常露面，结果第一次亮相就搞得如此高能。
    常枫怎么也没料到，自进入这副本以来最大的危机，竟然来自他们背靠的帝国，这帮家伙着实比b组清理者还要生猛……
    他真怀疑这帮人到底是来营救，还是来灭口的……
    战场外围的常枫二人兀自逃命，战局中心，停火的警员们也发现了天上即将降落的死神，他们一边抬手指天惊呼，一边四散奔逃。
    b组的两个清理者更是直接启动了动力系统，忙不迭地朝外跑去。
    位于巨大血肉顶端的黑豹发出一声怒吼，直到此刻他仍不想放过二人组。
    巨大的血肉团中钻出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枝杈，像是灵活的巨蟒在石块的缝隙间穿行，眨眼间便追上了b组二人并拦下了他们。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骂声，常枫默默收回了目光。
    现在不是关心其他使徒的时候，他一边拼命向远处逃跑，一边四处搜寻着生存的可能。
    “生路在哪里……”
    常枫心中暗暗焦急，电子义眼在残垣断壁间四处扫描。
    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视野。
    义眼锁定，视角迅速拉近……
    常枫发现，此人正是先前动用首饰盒诅咒物的堕落者一方使徒。
    看样子，他并没有选择服用圣灰。
    早在空舰出现后没多久，他便察觉到事不可为而悄然跑路，深得使徒苟命的精髓。
    先走一步的他，此时跑得比常枫还远，已然到了城市边缘。
    此刻，他正在趴在街角，费力地撬动着一个雨水井盖并试图往里钻。
    “往那边去！”
    常枫朝着那人的方向一指，二人同时改变奔跑方向，朝着那人跑去。
    组织进攻的堕落者一方，未必能预见到帝国空舰的降临……
    如若堕落者的高层并未将此次行动的成员全部当作炮灰，那么必定会留有退路，这人的行为便是证明。
    堕落者的退路，此刻也成了二人唯一的生路！
    快速奔来的常枫与绯村，引起了扒井盖使徒的注意。
    只见他快速掀开井盖，朝着远处的常枫咧嘴一笑，紧接着便顺着井口钻了进去，还顺手关上了井盖。
    常枫感觉那人临走时的笑容不怀好意，当下只得加速跟了过去。
    二人快步冲至井口旁边，同时伸手去掀井盖。
    不料，二人同时发力之下，井盖依旧纹丝不动。
    “打不开！”
    绯村拼命拽动井盖，井盖传来铛铛的声响，似乎井盖下方被人用金属棍子给卡死了。
    “该死，被他阴了！”绯村愤愤举起榴弹发射器对准井口，“来不及了，退后！”
    常枫忙退回掩体后，绯村也象征性地退了几步便扣动了扳机。
    榴弹于井口上方爆炸，硝烟四起。
    二人也顾不得呛，急忙冲过去查看。
    生铁的井盖已被炸得变形，常枫伸手穿过变形的缝隙，将别住井盖的棍子取了下来。
    此时，远处的空舰已爬升到足够的高度。
    空艇底部的滑板彻底打开，一个椭圆形的黑影从空中投了下来。
    “快跳！”
    常枫说着一把掀开井盖，发酵的恶臭扑面而来。
    眼见时间来不及，此时二人也没那工夫爬梯子。
    在航弹落地前，两人先后纵身，冲着深不见底的井中跳了下去！
    就在两人跳井的同时，那枚航弹也同时落在了巨大诡异的身旁。
    轰！
    航弹爆炸，激起一阵蘑菇状的气团。
    那巨大的血肉诡异尚未成型，便遭受重创。
    那诡异毕竟是以血肉和机械为依托，在这等打击之下，直接湮灭在了白光之中，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临死前，血肉顶端的黑豹脑袋狞笑连连，他终是完成了使命。
    在他的全力阻拦下，b组的两名清理者同样没能逃出爆炸范围，两人带着未能说出口的秘密，与十多个幸存警员一同归于湮灭。
    战场化为齑粉，爆炸中心处是被高温熔化的岩石。
    这枚航弹的影响不止于此，爆炸造成的高热气流向四处狂涌，在气浪的冲击下，高大建筑物如玩具积木般崩解。
    气浪向外四散，在蔓延了三四个街区后渐渐消停了下来。
    这是一场精准的小规模爆破。
    边缘的街道上，爆炸的前一刻，常枫间不容发地跳进下水道。
    他只觉自己在不断下落，这口雨井似乎深不见底。
    扑通！
    下一刻，他直直扎进了冰冷浑浊的深水。
    就在他入水的刹那，上方爆炸发生了……
    爆炸的气浪向四周蔓延，转瞬便来到了雨水井所在的街道。
    气浪涌入管道，压迫着井中的水体加速流动。
    常枫尚未浮出水面，便感觉四周压力骤增，汹涌的水流带着他与绯村，向着更深处的暗管流去。
    “扫描完毕，无生命体征，清理任务完成，现在返航……”
    空舰内传来一连串播报，随后它径直攀升，在云端处彻底消失不见。
    ……
    “喂……醒一醒，还活着吗？”
    常枫缓缓恢复了意识，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的肩膀。
    “别推了，还活着……”
    常枫挣扎着睁开双眼，眼前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他不知被水流带到了何处。
    “呼，没事就好！乖乖……这炸弹也太猛了，刚刚我感觉像被冲进马桶冲下去似的！”绯村说道。
    “你损自己的时候别带上我……”常枫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
    此时距离爆炸不知过了多久，常枫下意识地启动智脑，眼前却传来了一阵乱码和刺耳的电流声。
    不知是因为航弹的次声波震颤，还是污水的浸泡……
    总之，他大脑中的电子元件似乎受到了影响，智脑陷入了暂时的短路中。
    连不上网，没法确认位置，更联系不上总部和艾琳。
    脱离了智脑的辅助，常枫恍惚间竟然感觉有些不适应……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急忙检查自身的物品。
    冲锋枪早不知被水冲到何处去了，好在固定腰间的手枪还在，子弹袋里也还有些剩余。
    常枫伸手摸向怀中，长舒了一口气。
    先知送他的红蓝药丸还在，并没有遗失。
    只是这两粒药丸正散发淡淡臭味，常枫眉头微皱，也不知道这玩意泡水后还能不能吃……
    “你的智脑还能用吗？”常枫看向一旁的绯村。
    绯村闻言，立刻试着调用了一下，紧接着便捂住太阳穴发出一阵痛呼。
    “擦……好像漏电了……”
    他的智脑损坏情况比常枫还要严重。
    绯村捂着脑袋休息片刻，很快恢复了正常，看来只要他不主动调用便没什么大碍。
    “你什么时候醒的？”常枫问道。
    “比你好不了多少，也就早醒两分钟……”
    绯村找了处干爽地界，骂骂咧咧地试图拧干衣服上的水渍：“玛德，别让我再遇到那个堕落者，居然敢阴我们两次……”
    “嘘……”
    常枫打断了绯村的抱怨：“你听到了吗？那头好像有人在说话。”

 第162章 集会

    黝黑的隧洞深处传来人的交谈声，还伴随着一连串嘈杂的脚步。
    声音愈加清晰，似乎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常枫与绯村相视一眼，随后便站起身，悄悄躲进一旁的积水中。
    反正他们昏迷时已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了。
    “听说了吗？帝国这次发飙了。”
    “擦，能不知道吗，都派出空舰了！听说咱们的人死了百十号，连老豹子都死了……”
    不远处亮起几盏明晃晃的灯光。
    个堕落者边走边聊，逐渐靠近了常枫与绯村所在的地方。
    常枫将身子埋得更低，躲避着晃眼的光线。
    “听说老大召集我们，就是讨论这事。”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帝国这次动真格了，他们好像真打算把我们铲干净。”
    “该死的清理日！不知道这次多久才能结束。”另一人骂骂咧咧道。
    等他们口头发泄完心中的不满，随后的聊天话题又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女人和酒精上。
    几人边走边侃，沿着漆黑的隧道逐渐远去。
    待这群人走出一段距离，常枫与绯村这才从水底爬上岸来。
    “我去……还好咱俩醒得及时。”绯村后怕道，要是昏迷时被堕落者一方发现，那可真是神仙难救了。
    “你听到了吗？他们似乎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常枫说道。
    “这帮家伙还敢线下见面，不怕被帝国一锅端了？”绯村疑惑道。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方便放在网络上说。”常枫想了想说道。
    在现实中，网络泄密的事情便已不胜枚举，更别提这个科技更加发达的卡渥德帝国了。
    绯村摸了摸下巴，提议道：“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
    常枫略一思索，便应下了绯村的提议。
    反正他们现在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与其闷头乱窜，倒不如先跟上去看看。还能顺便打探出去的路。
    二人打定主意，便循着远处还未消散的灯光，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隧洞四周变得逐渐开阔。
    这里似乎有人定期清理，比下水道干净了不少，就连那股无处不在的臭味都有所减弱。
    此时，常枫与绯村终于停下了跟随的脚步。
    走到这里，人迹逐渐多了起来，四周的岔路上不时冒出一两个参加集会的堕落者。
    这些堕落者衣着各异，但极为统一地在身上罩了一层黑色的斗篷。
    常枫与绯村的身上还套着帝国标志性的机械外骨骼，每每遇到人群，都只得狼狈躲避。
    二人一合计，索性悄悄闷倒了两个落单的堕落者，披上了他们那身漆黑斗篷。
    好在他们的外骨骼装甲都是贴身灵便的款型。
    装甲外拿斗篷一罩，只是感觉身材更加魁梧，不细看倒也分辨不出什么。
    常枫绯村换好装扮，抖了抖外套上的灰尘，随后便大摇大摆地跟上了参加集会的人群，向着前方更开阔处走去……
    这次只走了三分钟，转过一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灯火通明的大型空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这里的布局，应该是一处被废弃的地铁站，被堕落者们改造成了临时聚集点。
    空地中央布置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方还放着个立式麦克风，像极了地下歌手的演唱会现场。
    组织集会的主角还没到场，现场已聚集了不少堕落者。
    他们大多三两成群，正压低嗓音嗡嗡地交谈着，透过斗篷的缝隙，还能看见他们或愤懑或忧虑的脸。
    堕落者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在这片较为安全的场所，他们也依旧保持着低声的习惯。
    见此情况，常枫与绯村兵分两路，绕着场地悄悄转了几个来回。
    二人看似闲逛，实则是想从这帮堕落者的交谈中打听些消息出来。
    这组织结构的松散程度有些超乎他想象。
    只要有这顶特制的斗篷，就能够混进会场，帝国若真有心清剿，估计都能安排一个班的卧底进来了……
    在人群中兜了一圈，常枫还真听到些消息。
    首先，召集此次聚会的人名叫道厄，是堕落者的几个高层之一，至于聚会的目的，听说和清理日有关，具体则没人知晓。
    另外还有些关于清理者的消息。
    比如某处平民窟的据点被清理者扫荡了，某处夜店酒被清理者扫平了……反正都是些上网便能查到的消息。
    除此以外，常枫还听到一些关于道厄的花边消息。据那帮堕落者八卦：道厄在下城区养了许多女人，前不久酒被剿时还被清理者杀了一个……
    听到这儿，常枫面色有些尴尬，颇有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总之……有用的信息只有这些。
    这群家伙在加入堕落者之前原本就是社会底层，加入后也不过是基层一员，没什么获得重要信息的渠道。
    “你那边怎么样？”常枫返回原点，正遇到了回来的绯村。
    “哎，都是些八卦和下三路话题，没啥有用信息。”绯村耸了耸肩道。
    “我这边也一样……看来只能等那个道厄出来了。”常枫说道。
    正说着，人群忽然传来几声低呼。
    常枫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的家伙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登上高台。
    此人面色严肃，有些不苟言笑。
    他先是拍了拍话筒，将在场之人的注意力引向高台。
    直到会场恢复了安静，他才开口说道：“我是道厄，正值五年一次的清理日，我本不应召开会议，但事关我们生死存亡，不容拖延。”
    “老样子，请不要将此事用任何经由智网的手段传播。”
    道厄清了清喉咙，说道：“大家都知道，现在是特殊时间，帝国五年一度的清理日。”
    “至于清理日何时结束，短则一天，长则一周，具体多久完全看帝国何时满意。”
    “我们收到内线情报，帝国彻底失去了耐心，这次的清理日将是彻底的清缴，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人群立时躁动起来，这个消息对于堕落者们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常枫与绯村面面相觑，这事和他们同样关系密切。
    因为使徒的主线任务便是活过“清理日”！
    此前二人也曾怀疑过清理日的时长，按他们原本的猜测，最多不过两天便能够离开副本……
    但如果真如道厄所讲，这次的清理日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这就意味着他们待在副本中的时间会被延长不知多少！
    身处危机四伏的副本中，每多待一天都会有巨大的危险。
    况且这几天里，帝国不会停止对堕落者的围剿。
    第一天的行动里，他们的头顶就被帝国扔下一颗航弹，谁敢保证帝国在接下来的几天不会继续扔？
    而这还只是来自人类一方的危险，隐藏于副本中的诡异可还没发力呢！
    或许……应该让清理日提前结束……常枫暗暗思索。
    道厄所说的这个消息虽然令人意外，但也间接证明了他此前的猜测没错：支线的击杀任务与主线是两条分支，且会极大地占用使徒精力。
    按部就班地完成帝国指派的任务不是通关副本的正途。
    帝国不值得使徒的完全信任……
    能在两队清理者和数十名警员的头顶扔下那枚航弹，就证明他们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想要通关a级副本，必须弄清楚卡渥德帝国的真实面目，而堕落者一方诡异化的能力来源也同样重要。
    常枫冥冥中有种预感，系统将使徒分配到两个阵营或许别有深意……

 第163章 病毒

    集会还在继续……
    高台上，道厄还在宣泄着对帝国的不满。
    下方的听众里，有人向道厄发出了疑问：“你说这则消息不能经由智网传递，但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装载了智脑……智脑的广告软件可是会自动采集宿主附近信息的……”
    “6……”常枫听罢评价道。
    看来不仅是现世，卡渥德帝国的居民也面临着严重的信息泄露问题。
    一些价格低廉的智脑通常在使用前便需签署一大堆的免责协议与授权条款，而大部分人不会细看这些，通常是直接拉到条款最底部点个接受。
    毕竟帝国底层平民的生活枯燥且乏味，急需智脑的娱乐信息作为补充，些许的信息泄露相比于他们惨淡的人生而言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以，直到台下那人提出质疑，众人才逐渐回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必担心。”
    道厄胸有成竹地指了指空地的四个角落。
    常枫循着手指方向看去，在角落处竖立着四个高大的柱形机械。
    “集会安装了智脑屏蔽装置，在我登台时就已开启，所有信息都不会被收集和泄露。”道厄微笑道，“当然，你们离场后就要自己注意言行了。”
    道厄正待继续演讲，一个黑衣保镖从高台后方快步走了上去，俯身在道厄耳边嘀咕了几声。
    “各位！我刚刚收到一条情报。”
    道厄高举双手，吸引着全场的注意：“有个肮脏的家伙，混进了我们的会场！”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闻听此言，常枫顿时一愣。
    紧接着他戒备地注视着高台上的道厄，右手悄悄搭在腰间。
    “可耻的逃兵，肮脏的背叛者，他就在那边！”
    道厄挥手指向台下，所指方位的人群忽地朝四处散开，露出一个身披黑袍的孤零零身影。
    “嘿，发现得真够快啊……”
    那人发出一声冷笑，摘下了袍服的兜帽，正是梳妆盒诅咒物的使用者，那名从战场中逃跑的使徒。
    “擦，吓我一跳。”
    绯村暗骂一句，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搭在腰上的手。
    他刚刚差点就直接开火了，好在常枫递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才没有冲动行事。
    其实常枫也险些没绷住，好在他注意到了道厄的说法方式。
    道厄的原话是“有个肮脏的家伙”，如果常枫二人真被发现了，道厄该说有两个才对……
    “他可耻地投靠了帝国一方，将作战计划提前泄露，甚至还拒绝回归神的怀抱！”
    道厄细数着这名使徒的种种罪过，一旁早有两名保镖赶至使徒身旁，将他反手擒住迫使其半跪在地上。
    “嘶，这人有点想法啊……”绯村听罢，对常枫悄声说道。
    常枫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就连身为清理者一方的他都可以提前接触堕落者的先知，阵营劣势的堕落者一方使徒凭什么不能投靠帝国？
    不过这人也未免太勇了……明明都把堕落者卖干净了，居然还敢回头参加集会。
    常枫仔细打量着那名使徒，他没有从那人的脸上没有发现一丝惊慌，只看到了一抹得逞般的微笑。
    “有点不对劲……”常枫对绯村说道，“待会见势不好咱俩就跑。”
    “帝国的高层，让我向诸位问好！”
    那名使徒说着，松开身后紧握的拳头，掌心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遥控器。
    他猛然按下按钮，会场四周接连传来四声巨响，人群顿时陷入一阵骚乱。
    骚乱很快平息，烟雾散尽，与会的堕落者很快发现，并没有帝国的军队趁爆炸突入。
    这名叛逃的堕落者引爆的，仅仅只是安装在会场四周的智脑屏蔽器罢了。
    “你以为……恢复了智脑的监视，我就不敢杀你了？”道厄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半跪的使徒，语气冰冷道，“还是你想趁机联系帝国，你觉得他们来得及救你？”
    道厄所问的，同样是常枫疑惑之处。
    这名使徒大方地承认了通敌之事，并且信心满满地按下起爆器，常枫原以为他会将整个高台掀翻到天上，结果却只炸了四个无关紧要的装置。
    “如果你想多活一会，就立刻切断网络。”
    道厄一挥手，擒拿使徒的两名保镖立时发力向下按去，那人被迫趴倒在地。
    “给他装上这个！”
    道厄怕他继续通风报信，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黑色芯片交予保镖：“将这个插进脑机接口，先瘫痪掉他的智脑再说。”
    常枫紧盯着趴在地上的使徒，明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这人却仍没有一丝慌张……
    哪里不对劲！
    常枫眯起双眼，道厄的判断绝对出了问题。
    这人如果想通风报信，只需要确认会议的位置，然后离开屏蔽装置的范围即可，根本就不必冒险摧毁智脑屏蔽器……
    有预谋地摧毁屏蔽器，明显是别有所图！
    帝国究竟要他做什么？
    正在这时，负责安插芯片的保镖忽然惊呼道：“没有脑机接口，他根本就没装智脑！”
    “你说什么！”
    此时就连道厄也发觉不对劲了，这人都没装智脑，摧毁智脑屏蔽器干什么？
    道厄没来由得一阵心慌，似乎有些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正准备下达杀死背叛者的命令，却忽然感觉鼻子痒痒的。
    抬手搓了搓鼻子，手背上却是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
    道厄低头看去，只见右手的手背已沾满了鼻子中流出的鲜血。
    “你做了……什么！”道厄惊呼道。
    他只感觉浑身发热，血液正在血管中沸腾，血肉如烧融的蜡烛般一块块掉落。
    道厄忽然想起，这些……都是服用圣灰后的症状！
    “该死，我明明没有服用圣灰！”
    作为组织的首脑之一，他无须献上自己的生命，自有无数被洗脑的蠢货前赴后继送死！
    但是，偏偏此时，他身上却出现了服用圣灰的症状。
    他正在……逐渐变成诡异！
    一旁的常枫惊诧程度完全不逊道厄。
    这诡异化不是堕落者一方的底牌吗？怎么连他们的首领都控制不了！
    想起那个使徒摧毁屏蔽站的行为，常枫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智脑屏蔽器刚被摧毁，道厄立时就出现了诡异化的反应，这两者之间若说没什么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他不禁想起了击杀诡异化露易丝的经历，当时也是摧毁了她的智脑这才彻底消灭她。
    这诡异化……怕不是和智脑有某种关系。
    常枫眸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妈耶，这副本里的诡异，该不会是某种电脑病毒？！”

 第164章 端倪

    诡异潜藏于网络之中，如病毒般入侵智脑，最后借助植入体影响受者变异？
    这听上去似乎有点科幻……
    不过在这个赛博的副本世界里，貌似还有点合理是怎么回事？
    这念头虽然只是个推论，不过常枫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解题方向。
    这年头，当诡都得与时俱进啊……
    不论事实是否如他猜想这般，常枫都无比庆幸：他和绯村的智脑刚刚因为航弹爆炸的余波而坏掉了。
    因为在这里，发生异变的可远不止道厄……
    擒住陌生使徒的保镖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钳制使徒的手也为之一松。
    借此机会，陌生使徒将背后的手掌摊平，那个古朴的梳妆盒再次被他从背包中取出。
    梳妆盒的顶盖被某种力量掀起，一道透明的幽灵从里面钻了出来。
    幽灵接连钻过两名保镖的身体，紧接着二人便痛苦地松开了钳制使徒的手。
    人群中的常枫眯起双眼，这个被他们重创的灵体似乎已经恢复了……
    看起来，这个灵体的强度应该远低于亭中诡影，其最大的效果也不过是让人昏迷，甚至不能放倒初步诡异化的保镖。
    不过看它飞来飞去的样子，倒是更加灵活一些。
    空地上，重获自由的使徒趁机爬了起来。
    对于眼前的状况，他似乎也有点懵逼，不过懵逼之余他倒没忘记逃跑，忙趁着混乱向出口跑去。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咳嗽和呕吐，几乎所有与会者都发生了诡异化症状。
    往日里他们用以娱乐、消遣和生活的智脑，此时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怎么回事？”
    “，劳资明明没用吃圣灰！”
    “谁来救救我！”
    常枫目光扫视过哀嚎的人群，在心中给他们宣判了死刑。
    这帮堕落者，恐怕都被蒙在了鼓里。
    圣灰或许是诡异的载体，直接吞服能催动诡异化。
    但圣灰绝不是诡异化的唯一方式……
    常枫甚至怀疑，那什么劳什子圣灰压根只是幌子！
    堕落者之所以能够诡异化，或许是有人暗中同步向他们的智脑中发送了“诡异病毒”。
    网络传送无声无息，在旁人眼中自然就是圣灰的功劳。
    在场的教众再也顾不上逃跑的叛徒，他们口中涌出的鲜血已浸透地板，会议场正在演变成修罗场。
    “我们走，跟上那人。”常枫说道。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这里诡异化的人数不比战场少，产生诡异聚合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常枫与绯村小心穿过人群，朝着陌生使徒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跟上，他应该知道去地面的路。”
    ……
    下城区c-3地块，破斧酒后巷。
    隐秘的角落里，漆黑的井盖被人从下方顶开，一道人影狼狈地从井中钻了出来。
    “该死……场面闹这么大，那娘儿们居然都没告诉我！”
    叛逃的使徒骂骂咧咧地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
    他用厌恶地扫了一圈后巷，将视线从垃圾、空酒瓶和呕吐物间移开，确认四周没有埋伏，这才收起象征堕落者的长袍准备离开。
    就在他迈步朝巷口移动之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别动！”
    声音正从井口的方向传来，还伴随着枪械上膛的声音。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落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没有将下水道的井盖反锁！
    会议现场的死亡盛宴让他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竟有人从那儿逃脱，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如果我是你，就会把手从那个盒子上移开。”
    另一道声音传来，他伸向梳妆盒的手也随之一顿。
    但他终究没有停下，他无视了警告，毅然地打开了梳妆盒。
    无论他背后的两人是谁，此事都难善了。
    这是最后一搏！
    砰、砰！
    小巷里传来两声枪响。
    巨大的响动惊起数只野猫。
    远处一对正在亲热的情侣也被吓得提起裤子跑路。
    “啊！”
    陌生的使徒发出一声痛呼。
    他召唤的幽灵才刚刚从盒子中探出半个脑袋，便被一发金色的子弹洞穿，顿时哀嚎着返回梳妆盒中，再也不肯出来。
    另一发子弹射穿了他拿盒子的手掌。
    他吃痛松开了盒子，诅咒物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一同落在地上的还有他的希望……现在，他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他只得跪在地上，高举起双手，期待着袭击者的怜悯。
    “同一个招式，你还准备用三次？”
    绯村笑着走上前，熟练地搜查了一番陌生使徒全身，并从他的腰间搜出一把勃朗宁。
    “有遗言吗？”
    常枫走到那名使徒的正面，举枪对准他的额头。
    “你们……是官方的人？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在为帝国做事！”陌生使徒大声喊道，他从那颗净化子弹中看出了端倪。
    “等等……是你？你们没死？”
    陌生使徒看向常枫和绯村的脸，这才辨认出二人正是参加战斗的清理者：“你们是帝国势力方的使徒？”
    常枫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你挺能干啊，在战场上用诅咒物阴老子，还用钢管卡死逃生的井盖不让我进，现在居然让我别杀你？”
    绯村的脾气可没常枫那么好，他骂骂咧咧走上前，先赏了陌生使徒一巴掌泄愤。
    “这就是你的全部遗言？”
    常枫持枪的手指慢慢用力，他已感受到了食指处传来的机簧阻力。
    听着枪械传来的细微的声响，那个使徒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别，先等等！我有话说！”
    察觉到常枫似乎是来真的，陌生使徒慌忙喊道。
    说不怕死那都是假的。
    他的身体虽然经过系统强化，可也没到能防子弹的程度。
    别看在会场上他被捉住时那么淡定……那是他吃准了道厄不会立刻杀死自己，而且留有后手的缘故。
    但现在可不一样，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使徒。
    他虽然投靠了帝国，但目前的身份可还是堕落者。
    这可不是团队合作副本，二人又是敌对势力，真死在他手上系统都不会拦着，被杀死还有奖励的那种！
    “我还有用，你们不能杀我！”
    使徒脑筋飞速运转，他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我买命！梳妆盒是d级副本的核心诅咒物，我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别杀我。”他自认为猜到了常枫堵他的缘由。
    “切，杀了你也还是我的……”
    绯村捡起掉落地上的梳妆盒，粗略扫了几眼属性后便不在意地递给常枫。
    “帝国答应我，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会给我一件诅咒物！只要你们放我走，这件同样归你们！”陌生使徒想了想，继续加大筹码。
    “帝国答应你？是谁在跟你对接？”常枫疑惑道。
    “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长得挺漂亮，比我稍矮一些，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挺威严的。”
    陌生使徒极力回忆着那人的容貌，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哦对，她说话的声音和这次副本简介的旁白一样！”
    常枫与绯村听罢对视一眼，听他这的描述，与他对接的人应该就是二人的上级。
    “这事还跟她有关系？”

 第165章 通缉

    【名称：闹鬼的梳妆盒】
    【类型：饰品】
    【属性：理智值上限减少10】
    【技能：灵体袭击，打开梳妆盒，释放盒中灵体攻击指定目标，被灵体攻击者将受到理智伤害，同时伴随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补充：释放灵体时，灵体有小概率袭击持有者。灵体受到伤害时，将吸收持有者的理智值恢复损伤。】
    【备注：这破玩意我最多400诡币收。】
    从绯村手中接过梳妆盒，常枫粗略地扫了一眼其属性。
    只能说……不愧是d级副本出产的诅咒物。
    仅是持有，便要先扣除自己的理智上限，同时每次使用居然还有被反噬的风险！
    即便副作用这么多，它本身的强度仍旧不高，召唤的灵体甚至都扛不住一发净化子弹……
    被这个堕落者使徒当成宝的，居然是这么个玩意……
    以常枫如今的眼界，这东西属于是带着都嫌浪费格子的程度，还不如换成诡币实在……
    不过在封锁背包的扮演者模式里，倒是刚好可以发挥一下余热。
    常枫随手将梳妆盒扔回给绯村，将注意力移回眼前的陌生使徒身上。
    那个只在副本最开始匆匆露了一面的军装女上司，此刻竟被他再次提及。
    不过常枫想了想觉得这也正常，毕竟她是清理者和帝国之间的唯一纽带。
    如此重要的角色，搞点幺蛾子属实合理……
    知道了事情的源头，常枫再度审视整件事情。
    在网络上传播“诡异病毒”，导致道厄及一众堕落者成员诡异化的真凶，大概率便是他们的女上司，最起码也是个知情者和参与者。
    这事……经不起细思。
    堕落者引以为傲的诡异化手段，实则掌握在帝国手中……
    想必堕落者那边的阵营早就被帝国渗透成筛子了。
    往更深一步猜测，甚至连创建堕落者的首脑中，都可能有帝国一方的成员！
    那么道厄的死因也就很明显了。
    他显然不是帝国一方的人，且正准备做点超格的事儿，故而被第一时间灭口。
    “她要你做些什么？你怎么跟她搭上线的？你们之间怎么联系？”常枫看向陌生使徒，没有给他思考的空隙，接连逼问道。
    “她只给了我一个任务，你们也看到了，就是在道厄出现时炸毁会场四周的智脑信号屏蔽器。”
    陌生使徒连忙解释道：“至于搭线……不是我主动搭线，而是她找上的我！当时我被清理者捉住，是她远程发出命令救下了我。”
    “清理者？”绯村疑惑道。
    “对，你见过的，就是战场上死的那两个！”
    “原来如此……”
    常枫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原来这才是b组清理者的真正死因……
    他们作为军装女和堕落者之间的中间人，一定也发现了什么，这才逼得那女人杀人灭口。
    不仅堕落者一方组织了大规模的斩首行动，就连帝国的空舰都扔下一颗航弹灭口，死得可谓十分憋屈……
    有这个二五仔的通风报信，帝国一方早就知道了b组会被埋伏。
    然而他们愣是一直没冒头，还假惺惺地喊常枫和绯村前去支援。
    直至常枫抵达战场，帝国的空舰这才姗姗来迟并且扔下那枚航弹，这恐怕是想将他们一并干掉！
    清理者激战堕落者，双双殉职，多么合理的事情！
    “那你完成任务后，怎么领取她的赏赐？”
    那些猜测在常枫心中一闪而过，他继续追问这名使徒，尽可能压榨着情报。
    “她给了我一个老式手机，只有接听功能不能拨号……都是她主动联系我。”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虚，陌生使徒缓慢地从腰间解下一个老式电话。
    那是一个形似大哥大的手机，厚度堪比板砖，手机上方的红色信号灯还在闪烁。
    掏出手机的瞬间，陌生使徒也发现了闪烁的红灯。
    疑惑地拍了拍机壳，他疑惑地说道：“奇怪，难道是坏了？每次来电话都是闪绿灯啊？”
    听到这话，常枫忽觉寒毛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闪开！”
    常枫一边朝旁边飞扑出去，同时不忘提醒绯村。
    出于下意识对常枫的信任，绯村第一时间向后跑去，而那名懵逼的陌生使徒反应则慢了一拍。
    就是这致命的一瞬，隐藏在“板砖”里的炸弹爆炸了。
    使徒怎么也没想到，军装女压根就没想给他报酬，早早就做好了灭口的打算。
    炸弹虽小，但威力极大。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距离手机最近的使徒顿时四分五裂。
    爆炸的余波携着横飞的血肉，将稍远处的常枫掀了出去。
    烟尘散尽，小巷中重归平静。
    良久……
    “噗！我特么服了……”
    绯村吐了口沙子，挣扎着站起身。
    他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被烧得破破烂烂，就连外骨骼都被熏得漆黑：“来到这破副本，诡异没见几只，一直遭人炸……这里到底是卡渥德还是中东啊！”
    “没事就好……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常枫狼狈起身，将破烂的斗篷扔到一边。
    他的生存值已掉落至45，还挂上了震荡的状态。
    “什么麻烦？”绯村奇怪道。
    “我怀疑我们从一开始就被监听了……”常枫叹了口气，“应该是某种与智脑绑定的隐藏程序，关闭语音根本没用。”
    常枫后知后觉，难怪开局时系统提示：所有有关副本外的语言都会被自动修改。
    感情这是在暗示他们一直在被监听……
    只可惜他当时没有领悟到这一层。
    进入副本后他们所做的所有事，只怕都在上级的注视之中，接触先知，接触露易丝……所以才会安排他们支援b组，顺道将他们一同灭口。
    先知没有安装智脑，露易丝恰好那时变异，这些细节恐怕都是系统的暗示。
    “擦，还好智脑炸坏了。”绯村摸了摸额头道，“要是被那娘儿们发现我们知道了她的秘密……”
    “她已经发现了。”常枫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爆炸的手机里，应该也有监听装置，不然不会炸得那么巧……”
    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就连帝国一方的清理者都要全程监视，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堕落者自由行动！
    “擦……那我们不成第二个b组了？”绯村忽然明白了常枫的意思。
    他们的上级既然知道秘密泄露，八成要准备灭口了。
    “所以，不想再吃一枚航弹的话，还是赶紧溜……”
    常枫暗暗叹了口气，处处受制的感觉并不好受。
    打了这么多次副本，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这么憋屈。
    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相比于副本原住民，使徒先天便有情报上的劣势。
    来自副本的死亡威胁逼迫着使徒尽快行动，而仓促之下难免会有各种疏漏。
    察觉和弥补疏漏同样是使徒的重要素质。
    二人不再停留，动身来到街上，头顶的广告牌正发出阵阵红光。
    “播报一则紧急通缉：清理者d-1，d-2；罪名：暗通堕落者首脑先知；目前犯人正在c-3区域活动，提供二人行踪者可获得大量奖励。”
    巨大的广告牌上，赫然出现两张照片。
    正是常枫与绯村扮演的角色！

 第166章 脱险、臭棋

    c-3区街头，一辆老旧的轿车匆匆驶过。
    混迹在川流的道路上，它是如此不起眼。
    车流逐渐放缓，前方的车辆逐渐停了下来，轿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前面是帝国刚刚设立的检查站，一群身穿警服的官方人士正在逐一检查着车辆。
    砰、砰！
    一名体态发福的女警员走到轿车前，用力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的男子。
    女警员看了看车里，不用过多打量，她也能确认这绝不是被通缉的那两人。
    车上坐着的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他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
    警员只用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服用了过多违禁化合药剂的后遗症。
    这人似乎还在兴头上，额头不时有汗珠滴落，握持方向盘的手还有些颤抖。
    放在平日里，女警必然会将这种瘾君子送进局子冷静几天。
    警员皱了皱眉头，放在平日，她必然要将这个瘾君子带到局子，让其好好清醒几天。
    不过今天是特殊时期，上头下了追查通缉犯的死命令。
    对于眼前这个小虾米她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接着用强光手电照了照车里，却只看到了散落在后座的文件和一堆褶皱的旧衫。
    “后备箱里有东西吗？”
    女警一脸嫌弃地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没……没什么东西！”中年男子吞吞吐吐道。
    “嗯？你在犹豫什么？”女警疑惑地看向后备箱。
    “没……我只是突然想到，里面还有我换下的两双旧鞋。”男子咽了咽口水说道。
    “切，真够邋遢……”
    听到这话，女警员顿时没了检查的兴趣，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男子赶紧通过。
    老旧轿车驶过检查站，继续向前行驶。
    七拐八拐下，街边的景象变得越来越老旧，行人也逐渐稀少。
    终于，轿车驶入一条漆黑的窄巷，停了下来。
    “呼……”
    行驶至此，中年男子总算长舒一口气，用发黄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没等他继续动作，轿车的后备箱忽然自动弹起。
    两道蜷缩的人影从后备箱中飞快跳了出来。
    “擦，憋死我了……”
    绯村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
    常枫则飞快走至巷口，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追兵，暂时安全了……”
    原来
    二人在发觉被通缉之后，并没有从地下管道逃跑。
    而之所以冒险走地上交通，则是因为他们的智脑坏掉了，直接钻管道容易迷路……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常枫认为帝国不是傻子，必然会将搜查的重点放在堕落者集中的地下。
    两人一合计，索性挑了一个没有安装智脑的居民，威逼“征用”他为司机。
    二人事先跟车主说得很清楚，即便车主出卖二人，二人也有能力在被抓前先干掉他……
    在生命威胁下，车主很痛快地答应了要求。
    “你小子不错，没有出卖我们。”绯村拍了拍车主的肩膀说道。
    “嘿，那是当然，不瞒你们说，我对于堕落者还是很崇敬的。”车主佝偻着身子赔笑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见绯村似乎很开心，车主忙继续问道。
    他发誓，只要这个身材魁梧的通缉犯同意，他立刻转身就走绝不迟疑！
    然后……
    自然是找个最近的警局，立即向帝国方面汇报！
    帝国应承的奖励，没有任何底层居民能够拒绝，哪怕他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买化合剂的钱也够了！
    “辛苦你了，一路走好。”
    绯村说着，顺势用手捏住车主下巴。
    嘎巴……
    绯村双手一齐发力，面无表情地扭断了中年男子的脖子。
    “啧啧……”
    一旁的常枫收回注视的目光，并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的他自身都难保，自然不是顾及npc生命的时候。
    绯村的做法没什么问题，他们现在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不忍心？”
    将尸体拖到垃圾堆里藏好，绯村对着常枫嘿嘿一笑道。
    “我只是觉得，自从成为使徒开始，我的节操和底线就在不断降低……”常枫感慨道。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生命的流逝视若无睹了。
    “没有心软就好……在裂隙中，同情可是最廉价的东西。”绯村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找先知。”常枫说道。
    “那个眼瞎的尼哥？”绯村想了想，“他会不会是帝国的人？”
    “这事我也想过……”常枫说道，“有这种可能，但概率不大。”
    “先知没有安装智脑，以帝国的秉性，应该不会派遣无法掌握之人前去卧底。”
    “而且如果先知真是帝国的人，我们小队的第一个清理目标绝不会是他……”
    常枫缓缓陈述着自己的推测，同时卸下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将其扔进轿车后备箱中。
    “最后嘛，客观上讲，我们手上的所有线索都断了，先知这条线是我们仅剩的机会……”常枫摊手道。
    “行，帝国不是说我们暗通先知么，我们就光明正大去找他。”
    绯村豁达一笑，学着常枫将外骨骼扔进后备箱，紧接着一屁股坐上轿车的驾驶座。
    “嘿，想不到我们也成堕落者了，这样一来，我们先天的背景优势也没了。”绯村说道。
    听到这话，常枫也忍不住犯了嘀咕。
    难不成……他选择的接触堕落者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但随后常枫默默摇了摇头。
    b组清理者倒是一心一意抓堕落者，结果还不是被帝国扬成了灰？
    双线齐推的通关策略应该没错，这些危险只是a级副本应有的难度罢了……
    “危险一步步加剧，正说明我们距离副本的核心越来越近了。”常枫说道，“被通缉也不算什么坏事，帝国总算下了一步臭棋。”
    “什么臭棋？”绯村问道。
    “他们不该通缉我们，更不该将通缉令公开。”常枫道。
    “为啥？”
    绯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手脚倒快，利索地发动了汽车准备上路。
    常枫从后座挑了件还算干净的衣物撕成两半，用碎布蒙住了脸，又将另一块布递给绯村。
    “沿途的摄像头没准有人脸识别，戴上挡一挡。”
    随着绯村将车驶入道路，常枫这才继续解释道。
    “首先，有了官方颁发的‘投名状’，我们不必考虑如何赢取堕落者的信任。”
    “嘿，这倒是。”绯村说道。
    “第二嘛，通缉令是面向全体民众的，这也意味着其他组的清理者同样也看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d组的傻帽想两头吃，结果被逮到了？”绯村调侃道。
    “别把其他使徒当白痴啊，再往深处想想……”常枫无奈道。
    “他们……会奇怪，为什么我们会投向实力更弱的一方。”绯村尝试将自己代入其他人视角分析道。
    “是的，作为使徒，永远偏向更安全的道路。他们会怀疑是不是帝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我们发现了。”
    “再加上‘先知’这个名字的出现，他们就更会怀疑我们触发了什么特殊剧情得到了隐藏信息，就像我们曾经怀疑b组一样！”常枫说道。
    “好像……还真是这样。”
    听着常枫的分析，绯村愈发觉得有理。如果他是其他组的使徒，大概也会如此想。
    “如果……其他使徒再聪明一些就该想到：d组使徒背叛这件事，为什么会被帝国知道？是不是帝国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监视方法？”
    “还能这样？”绯村惊讶道。
    一纸简单的通缉令，竟然能透露出如此多的信息？
    “这些怀疑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一粒种子，关键时刻他们也许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常枫叹了口气道，“不过也不能寄希望于队友全都有脑子，想过关还得靠我们自己。”
    这么说也只是常枫的习惯，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打算衡量事物。
    如果其他使徒能看透以上几点，无疑能极大减轻他的压力。
    “希望这次的队友给力点……无论是帝国还是堕落者那边的。”

 第167章 撕裂的摇篮

    “你……来这儿找那个老黑？”
    绯村望着眼前熟悉的井盖，面色踌躇道。
    老旧的轿车停在路边，在绯村与常枫面前的，正是帝国指派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先知藏匿点的入口。
    “这处据点都暴露了，你觉得他们还会回到这儿来？”绯村疑惑道。
    常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井口旁边的地面。
    “我们走后，帝国应该派人来清查过。”常枫指了指井口附近凌乱的不同脚印，“大概有一个小队的人从这里进去过。”
    “噢……你的意思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正因为帝国搜查过，所以不会猜到先知敢回去！”
    绯村见常枫爬进井中，也忙不迭地跟在身后钻了进去。
    嗅着扑鼻的恶臭，二人重新回到这处熟悉的管道中。
    “额……你电影看多了？”常枫看了看绯村吐槽道，“卡渥德的地下管道这么发达，随便找处地界钻进去都比回来强啊。”
    “嘶，说得也是。”绯村抱着双臂跟在常枫身后，“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当初遇到先知很凑巧。”常枫沉吟道，“我们刚刚扑了个空，他便早早等在我们回去的路上。”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会预知？”绯村疑惑道。
    二人路过巨鼠的尸体，继续朝前走去。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他的那间密室里安装了隐蔽监控，”常枫说道。
    “所以我们再去那个密室，等于是在告诉他，我们来找他了？”绯村继续说道。
    “没错。”常枫笑道，“当然，他如果是真正的‘先知’，倒是能少掉许多麻烦。”
    绯村正要搭话，却忽然闭口不言。
    常枫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的十字交叉口，当初二人和先知聊天的位置，正站着一个黑影。
    “啧啧，有点门道。”
    常枫咂了咂嘴，当先朝黑影走去。
    继续靠近交叉口，那道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身材的弧线也愈加柔和。
    二人走至近前，黑影暴露在灯光之下。
    这是一个亚裔的女性，看上去还挺年轻。
    “先知呢？”
    常枫眯了眯眼睛，疑惑道。
    “先知派我来接你们，这里不安全，帝国在这里设置了隐秘的警报装置，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亚裔女子快速说完，当先拐进交叉的岔路口。
    “这就有点尴尬了。”绯村喃喃道，这番话无疑是对他危险即安全理论的最好反驳。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话带到。”后半句话从女子的背影处传来。
    “元芳，怎么说？”绯村看向常枫。
    “跟上，帝国要整我们，等在这儿的就该是军队了。”常枫耸耸肩，快步跟上了女子的步伐。
    ……
    空寂悠长的管道，回响着沉闷的脚步声。
    三人走了许久，这才听到隐约的人声。
    前方终于有了光源，也热闹了起来。
    两名巡逻的堕落者来到常枫面前，在与女子小声嘀咕几句后便任由他们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处被废弃的地下商场，被清理出的空地上安扎着不少临时帐篷，许多堕落者成员聚集在此地休整。
    带路的女子没有在此停留，她领着常枫二人朝商场更深处走去。
    常枫与绯村穿着格格不入的外骨骼，享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
    这些眼神或是厌恶或是畏惧，也有纯粹的好奇。
    好在“先知”的威望足够，人群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二人才得以顺利进入商场内部。
    带路的女子推开一扇房门，随即停在了门外，并示意常枫二人进去。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干净整洁的房间中，只放了个孤零零的蒲团。
    先知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笑着对常枫打了声招呼。
    “是啊……终于。”常枫应声道。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期间接连不断的危机却好似将时间拉得特别漫长。
    “很高兴‘看到’你们摆脱了帝国的窥探。”
    先知抬头看向常枫，那双墨镜之后是空洞的眼窝，常枫却不知为何有了被注视的感觉。
    先知摊手笑道：“请原谅我上次的含糊其词，那时的你们不了解堕落者，更不了解卡渥德帝国，许多事情只能由你们自己发觉。”
    听到这里，绯村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一想到帝国时刻监视他们，并且随时可以传输诡异病毒，他就一阵阵地后怕。
    “好在我们总算知道了一些隐秘之事，虽然付出了不小代价，我们之间也算有了些共识。”常枫自嘲道。
    “你似乎仍有疑虑。”先知说道。
    “是的，只知道诡异化来源于帝国可不够，我想知道你们叛离帝国、拥抱‘堕落’的真正原因！”常枫决绝道。
    先知的多番示好，无非是看重他们清理者的战力。
    虽说先知是他们此时唯一可抱的大腿，但常枫也必须弄明白他的意图，否则就是才出虎窟又进狼穴，于通关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故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对于常枫的要求，先知并未拒绝。
    他慢慢仰起头，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
    “为了让我接下来的故事更具说服力，还是先从我原先的身份说起。”先知想了想说道。
    “我，曾是帝国研究院的负责人之一，主要负责智脑的研究开发，以及……有关诡异方面的研究。”
    “卡渥德不是号称彻底隔绝了诡异么，从哪里找诡异研究？”常枫笑道。
    “呵呵……彻底隔绝……这个说法其实不算错，只是时限上有些问题……”先知回答道。
    随后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研究院的资料库中，保存了大量帝国建立初期的情报资料，这个故事……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百年之前，帝国尚未建立，那是一个黑暗的年代。”
    “有一日，城市的上空出现巨大的空间裂缝，无数拥有神秘、恐怖力量的生物从中降临。诡异肆虐，民生凋敝，所有人都在挣扎求生。”
    常枫：“……”
    用言语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惊讶心情。
    依先知的说法，似乎是裂隙入侵了卡渥德所在的世界！
    这一幕怎么和他身处的现实如此相像？
    卡渥德的今天，会不会就是现实世界的明天？
    未来的某一天，现实世界会不会变成像卡渥德一般的副本世界？他们这帮原住民又该何去何从？
    先知似乎没有察觉常枫的情绪波动，依旧在自顾自地讲述：“如此天灾之下，大家都在积极寻找着出路。”
    “终于，在危险的星空之中，卡渥德的先辈们找到了栖身之所。”
    “那是一颗所有诡异都无法接近的神秘星球，星球虽然不大，但却十分适宜居住！”
    “没有过多犹豫，先辈们带领着幸存的人类火种，迁移到了这颗星球之上，建立了最初的卡渥德。”
    常枫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官方才会宣称，彻底隔绝了诡异……”
    这卡渥德官方宣传上吹得牛里牛气，实则诡异被隔绝和他们根本没啥关系……
    先知继续说道：“是的，没有了诡异的困扰，帝国在这颗星球上蓬勃发展，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二十余年。”
    “很快，意外出现了。”
    “出事的是矿产开采部门，他们在地下千米深的矿井中，钻探到了鲜活的血肉！”
    “矿井中的所有人全部发疯、癫狂，并且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诡异化……”
    “帝国对于此事高度重视，组织人员在星球各处勘探，所有的钻井均在大致相同的深度钻探到了血肉！”
    “血肉样本被紧急送往研究院。”
    “很快，结果出来了，所有血肉都来源于同一个体！”
    “而后的数年间，随着帝国对身下这颗星球的进一步勘探、扫描和研究，最终我们得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先知说着，用手指了指身下的地板。
    “供我们安居的摇篮，其实是一个星辰般庞大的沉眠诡异！”

 第168章 同梦、算力、防火墙

    先知说话声音很轻，却回荡在两位使徒心中久久不息。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绯村扭了扭鞋底，经先知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脚下好像多了许多尖刺，仅是站着都感觉浑身不得劲。
    这和站在炸弹上有什么区别？帝国的高层是怎么睡得着的？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疑惑地问道：“怎么可能？如一个星球般大小的诡异？我们怎么会匹配到……”
    话说到这，绯村忽然顿住。
    常枫略一琢磨，随即明白绯村的后半句话应该是：我们怎么会匹配到有这种恐怖诡异的副本。
    “淡定点，没听‘先知’说吗？诡异在沉眠，未必需要与之战斗。”常枫扭头看了眼绯村说道。
    紧接着常枫又看向先知：“你们确定那玩意还在沉睡，而不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自己脊背上的爬虫？”
    如此庞大的诡异，仅凭气息便能使一众诡异不敢接近。
    纵然没见过其真实面目，仅凭感觉常枫也能判断：其实力不会比阿难陀舍沙那只大海鳗差，甚至能和弗洛狄这种掌握规则的诡异掰掰腕子。
    睡与没睡，难度可谓天差地别！
    “呵……你的思维很开阔，但不得不说有些渗人。”先知笑着说道，“最初发现星球诡异之时，许多研究员也抱有和你一样的猜测。”
    “看来你们是找到切实证据了？”常枫一挑眉毛说道。
    “是的，那时我刚刚入职研究院，没多久便传来了研究有了突破的消息。”先知回忆道，“我们的仪器捕捉到了诡异的梦境。”
    “嚯！你们还真就大大方方住下了……”
    听到这里，常枫顿时有种感觉，那便是卡渥德帝国要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没办法，虽然度过了二十几年的安稳时光，但星球之外依旧危机四伏。帝国民众……早就失去了直面诡异的勇气。”先知叹道。
    “脚下的危险在未来，立即离开却要承受当下的痛苦。”常枫嘲道，“我想你们大概抱有一丝幻想，盼望脚下的诡异永远不要醒，或寄希望于后人能够解决。”
    “是的，正如你所说……”先知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神色，“而事实也证明了我们的选择有多么幼稚。”
    “呼，您还是接着说说梦境之后的事情。”常枫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先知继续说道：“自从捕捉到诡异的梦境频率，帝国一边做着随时逃离的筹备，一边时刻监测着频率的变化。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此后几年的监测结果显示：我们脚下的‘大家伙’正在逐渐苏醒。”
    “额……八十年还没醒？”绯村疑惑道。
    “早就该醒了，只是帝国用了些手段抑制了祂的苏醒。”先知回答道。
    “什么手段，到地下一千米注射药剂？”常枫问道。
    “当然不是，帝国的研究显示，所有已知的药剂和毒剂都不能对血肉造成影响。”先知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强酸碱、液氮、高温灼烧以及核污染等一切手段都无法完全消除血肉的活性。
    那些血肉会以极快速度恢复如初，不多也不少，就像……它们自诞生时就该有那么大似的。”
    不死不灭！
    常枫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么个形容词。
    “那么净化子弹呢？”
    常枫从怀中取出一颗金色子弹询问道。
    “没有用，实际上，这东西本就是源自“祂”的力量。”
    先知解释道：“异变体被‘净化’只是表象，子弹中蕴含了诡异的血肉，被攻击的异变体会受到始祖基因的‘纠正’，从而表现为血肉消融。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吗？不多也不少，就像诞生时那样。”
    常枫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说来，净化子弹对梳妆盒里的幽灵特攻，也是源自诡异血肉的上位压制。
    至于那幽灵为何没受到“祂”的压制，常枫怀疑可能是由于其本质上是诅咒物，并且从属于使徒，许会因此受到系统的保护。
    “所以，帝国抑制‘祂’苏醒的手段是什么？”常枫问道。
    “我们……加深了祂的梦境。”先知说道。
    “我们用智脑同频了祂的梦境波动，从而扩大了梦的深度。
    这样一来，智脑所见即为‘祂’所梦见，我们在他的梦境中扩充了一个名为卡渥德的国度。
    就好像……‘祂’正与我们共同生活在卡渥德一般。”
    “天才的想法。”常枫听罢不禁赞道。
    如此大胆的做法，也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神操作了。
    “过奖了。”
    先知笑着回应道，当年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正是他。
    “都解决了为啥你还要叛逃？”绯村好奇道。
    “并没有解决，我刚刚说了，只是‘抑制’！”先知摇了摇头道，“随着那怪物的逐渐清醒，智脑的算力愈发捉襟。也正是此时，我与帝国高层的矛盾出现了。”
    “哦？”
    “什么矛盾？”
    一旁的吃瓜二人组同声好奇道。
    先知说道：“我的主张是，既然智脑扩容梦境的方案已经失败，那么帝国就该做好迁移的准备。”
    “很合理。”常枫点了点头。
    “而帝国的高层则认为，扩容梦境的方向没有错，既然算力不足，那么补上就是了。”先知皱眉道。
    “再造一台智脑？”绯村说道。
    “不行，智脑是帝国从母星带来的产物，相关研发技术和制造工艺早已遗失。”先知摇头道。
    “喂……你们该不会……？”
    听到这里，常枫忽然想起在街头看到的一则帝国公告。
    “开拓法案！？？”常枫惊讶道。
    “是的，这便是帝国补充算力的方式，以人脑同频梦境，为梦境世界扩容。”先知颤抖地说道，“那些自以为去帝国边疆开拓的居民，实则都成了营养液中的活死人。”
    “人脑同频梦境的方式出奇的有效，这怪物似乎天生钟爱在智慧生物的脑频中遨游，帝国甚至因此解放了智脑的大部分算力。”
    闻言，常枫不禁摸了摸镶嵌在脸颊上的金属，难怪帝国还有余力开发植入体技术。
    先知继续说道：“此后，帝国颁布开拓法案，每年都会征调一部分底层平民填充算力。
    而我则因为不满帝国这种饮鸩止渴的行径，离开了帝国研究院并建立了反抗组织，帝国称我们为堕落者。”
    “那诡异化又是怎么一回事？”常枫询问道。
    “先前我说过，智脑的一部分已经和诡异的梦境同频，为了让民众在使用智脑时不受诡异的影响，帝国在植入体终端设置了防火墙。”先知解释道。
    “所以，帝国让人诡异化的方式，就是开启防火墙，将人的意识暴露在诡神的梦境之下。”常枫叹道。
    “正是如此！”

 第169章 不对劲！

    “你建立堕落者这地下组织，恐怕不只是因为和帝国政见不合？”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常枫也不介意多问一点。
    “是的，我预见到了帝国的末路。开拓法案每年强征的人员都在增多，很明显怪物的梦境越来越难压制了。”
    先知严肃道：“在事态彻底失控前，必须逼迫帝国做出选择，放弃这个温暖的‘摇篮’！”
    “你要怎么逼迫？”
    见先知终于聊到了此次副本的重点，常枫眯了眯眼睛询问道。
    这位先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又是给他们送药，又是帮他们脱险，外加还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内幕。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那只能用亲儿子来解释了……
    “摧毁智脑。”先知淡然道。
    “嚯……牛逼！”一旁的绯村赞道，“你们要怎么办？”
    “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先知指了指常枫二人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放心交给我们？”常枫眯了眯眼睛问道。
    “由于长期与怪物的梦境同频，智脑本身也发生了某种变化，任何人只要接近智脑本体，都会不由自主诡异化。”先知解释道。
    “所以就找两个外人送死？”绯村讥讽道。
    先知回应道：“当然不是，论起牺牲精神，屋外的每一个人都更胜于你们。
    之所以请求你们的帮助，是因为清理者的特殊性。
    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你们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你们甚至没有为此付出太多训练！”
    “确实如此。”
    常枫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力量说道。
    他目前的身体素质甚至比经由系统强化的躯体还要强，抗打击性更是高出不止一筹。
    “帝国在培养你们时，是不是会定期向你们体内注射一种蓝色药剂？”先知提示道。
    “唔……是的。”常枫说道。
    虽然他没有继承这副身体有关这方面的记忆，但大概也能猜到先知所言非虚。
    “那药剂是从怪物血肉中提取的血清。”先知解释道。
    靠……那我不成史蒂夫·罗杰斯了吗？常枫心中暗暗想道。
    先知继续说道：“长期注射这种药剂所带来的提升不仅限于身体方面，你们对诡异的梦境同样具有很高抗性，这也是帝国只能通过通缉来灭口的原因。”
    “只有你们，才能保持理智、安全地接近智脑，并摧毁它！”先知严肃道。
    “摧毁智脑后呢？你就不怕怪物立刻苏醒？”事关自己安危，常枫也不吝提醒：“如果怪物惊醒，帝国所有人恐怕都要死在你的选择上。”
    先知摇了摇头：“不会的，即便同时摧毁智脑和所有人脑伺服器，怪物也不会立刻苏醒，它会经历一段似梦非梦的逐渐清醒阶段。
    这个阶段对于人类而言只有几刻钟，但对于那怪物而言，却是长达几年时间，这时间足够帝国撤出大部分人了。”
    “你这是逼迫帝国做决断啊……”常枫喃喃道。
    他原以为帝国的高层就够癫了，想不到先知比他们还要癫，竟然还会釜底抽薪这一套！
    帝国与先知，似乎同时走到了相反的极端。
    “你当初给我们药丸，就是看准了此刻？”常枫看向先知淡淡说道。
    “是的，我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伟业将落在你的肩头。”先知神秘一笑，低声说道。
    此刻的先知倒还真有几分神棍的派头。
    “那你也该说清楚了，那一红一蓝两粒药丸，到底是什么作用？”绯村询问道。
    “一红……一蓝？”
    闻听此言，先知立刻抬起头，脸上现出一片迷茫的神色。
    “什么红色？我只给过你一粒蓝色药丸。”先知说道。
    ？？！！
    先知的话声音不高，却如惊雷一般响彻空屋！
    常枫的内心瞬间被惊愕填满。
    什么情况？
    眼前的先知和下水道里碰面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错误、还是帝国远程控制植入体耍的手段？
    无数猜测和念头在常枫心中冒出又被推翻，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绯村惊讶更甚。
    要不是常枫用眼神示意他淡定，恐怕他都要拔枪射击了。
    先知看不到两人惊愕的神情，只以为是绯村记错了。
    他忙解释道：“我确信只给过你一粒蓝色药丸。
    那是我最近的研究成果，同样取材自诡异的血肉，能更有效地提升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比血清效果更好。
    堕落者组织里，从来就不曾有什么红色的药丸。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询问组织里的任何人。”
    听着先知的解释，常枫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进口袋，两粒圆滚滚的东西落入他的掌中。
    将手掌摊开，红、蓝两粒药丸便出现在他眼前。
    随着先知的解释，原本系统备注为效果不明的药丸，介绍文本也发生了变化。
    【名称：蓝色药丸】
    【类型：消耗品】
    【使用方式：食用】
    【效果：卡渥德帝国的先知以诡异血肉为原料制作。服用后短时间内大量提升使徒各项身体素质，并永久提升身体素质上限。】
    【备注：不是所有的蓝色药丸，都用来辅助下三路。】
    常枫只扫了一眼，直觉便告诉他：这玩意很强……
    众所周知，使徒的等级提升时，系统会略微强化使徒的身体素质。
    但这种强化并非没有上限。
    在等级提升至15级左右时，身体素质的强化就已到达极限，高等级使徒的提升更多的是在理智值、道具，以及醒觉能力等方面。
    也就是说，除特殊机遇外，身体素质的上限就摆在那里了。
    但这粒药丸却可以拔高这个上限！
    这意味着蓝色药丸在高等级使徒当中都存在极大的市场！
    即便不卖，常枫自己服用也是不亏。身体素质一直是他的短板，这下可算有机会弥补了……
    不过，在这里吃貌似有些吃亏。
    身处扮演模式，常枫也不确定在这儿吃下去，会不会反馈到自己真实的肉体上。
    对于蓝色药丸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常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颗神秘的红色药丸之上。
    【名称：红色药丸】
    【类型：消耗品】
    【使用方式：食用】
    【效果：于虚无中诞生的神秘药丸，服用者将短暂获得窥视梦境的能力。】
    【备注：成分不明，来源不明，保质期不明。建议配合蒙脱石散一同服用。】
    看到系统备注，常枫这才确信这玩意真不是先知给的……
    毕竟系统不会骗人，连祂都说这药丸是虚无中诞生的，恐怕还真和先知没啥关系。
    但这里却出现了巨大矛盾。
    无论是常枫自己还是绯村，都目睹了先知将这两粒药丸递给自己，但先知本人却否定了这一事实。
    或许是先知说了谎，也或许是他的认知被蒙蔽。
    当然，出问题的也许是常枫与绯村。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件事都透露着浓浓的不对劲！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借由先知的手将这玩意交给了他。
    常枫皱了皱眉头，正要和先知继续核对，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先知，我有重要事情汇报！”门外响起引路女子的声音。
    “进来。”
    谈话被中断，先知似有不悦，他皱了皱眉头，但仍耐着性子说道。
    先知话音刚落，房门便被轰然踢开。
    一队堕落者成员手持各色枪械鱼贯而入。
    咔嗒、咔嗒。
    堕落者们齐齐举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常枫与绯村。

 第170章 作战计划

    “你们干什么？”
    望着冲进房间的人群，绯村厉声喝道。
    他倒退两步，向着端坐房间中央的先知靠近了些，一边将手悄悄挪到背后。
    常枫则站在原地未动，他本就距离先知足够近了。
    细细打量着持枪戒备的人群，看这五颜六色的穿着和装备，来者显然不是什么军队成员，大概率是先知的手下。
    屋子狭窄，先知又在身侧……
    真交起火来，这帮家伙投鼠忌器，自己又有外骨骼防护，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都停下！”
    感知到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盘坐在地上的先知高声呵斥道。
    他面向带头女子询问道：“奥莉那，这是怎么回事？”
    给常枫二人带路的女子，也就是先知口中的奥莉那立时说道：“先知，这两个家伙是帝国的奸细！他们来基地才没多久，帝国的军队就将我们的地上据点拔除”
    奥莉那愤愤指着常枫二人说道：“帝国的军队正朝着我们的居所逼近，管道里也有他们的人，远处巡逻的成员很多都失联了！”
    “帝国还要多久过来？”
    闻听噩耗，先知眉头紧锁，当先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帝国火力太强，我们的人虽依托地形优势但仍节节败退，最多只能坚持三十分钟！”奥莉那想了想说道。
    “三十分钟吗……足够了。”先知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他随即转身面向常枫询问道，“二位，对于奥莉那的指控，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靠……又不是我们非要来的……”
    绯村听到这话，一挑眉毛正要争辩，却被常枫挥手制止。
    “先知，我们有没有与帝国藕断丝连，以及帝国是否还有追踪我们的能力……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常枫看向先知，用颇有深意的语气说道。
    先知听罢，闭目沉思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奥莉那，叫你的人退出去。”
    “可是……？”奥莉那似还有话想说。
    “出去！我相信他们，出卖我们的另有其人。”先知斩钉截铁道。
    奥莉那咬了咬下唇，终是放下手枪，领着一众士兵退了出去。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待所有人走后，先知才面向常枫问道。
    “帝国内部，有你的人？”常枫直接戳穿道。
    “哦？何以见得？”
    先知将手交叉放置腿上，一副看你表演的态势。
    明明帝国的军队都打到自己头顶了，他却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我们第一次追捕你时，汽车恰巧遭遇了堕落者的圣灰自杀袭击，而你恰好逃离了住处。”常枫说道，“从那时起，我就怀疑有人在给堕落者通风报信！”
    “后来，我们去了夜色酒，道厄的女友却并没有收到警报逃离，甚至对我们的到来很是惊讶。”
    “那时我猜测，报信者应该和你的关系十分密切。”常枫说道。
    “我不禁回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你知道我们时刻被帝国监听，不肯透露太多事情……”
    “可后来呢？我们的植入体受损，即便是我们自己，也不确定帝国在我们身上还是否留有监控措施，但你却敢大大方方派人将我们领回基地。”
    “你甚至比我们更加清楚：帝国失去了对我们的监控，以及我们没有通风报信的事！”
    时间有限，常枫将自己的推论一连串地吐露出来，并给出了结论。
    “我猜……你安插在帝国的人，应该就是艾琳？”常枫眯了眯眼道，“她是我们和帝国之间的唯一纽带，只有她才能确保消息不会以任何方式泄露。”
    虽说身处诡异副本，但常枫却没有把一切都推到‘不可解’上的打算。
    在没有亲眼见到“先知”拥有预知能力的前提下，常枫更愿意以常理来做出判断，那便是：先知所表现出的预知，或许只是基于他充足的情报网络下的。
    啪！啪！啪！
    “精彩的推论，事实也正如你所想，为了帝国的将来，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听着常枫的推论，先知不禁鼓起了掌，“但你的智慧同样使我产生了疑虑……”
    “有疑虑的可不止你，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帝国的军队就快来了，你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
    常枫看向先知，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你有什么后招，就赶紧使出来。”
    听到这里，先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黝黑的指尖不住地敲打着膝盖。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哎，没有退路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计划也该启动了。”
    “奥莉那……”
    先知话音刚落，奥莉娜便推门而入。
    “你去组织剩余人手，到我这儿集合。”先知说罢，奥莉那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集结到这儿干嘛？我们不突围？”
    绯村对先知的集结命令有些不解。
    “没有这个必要，这次你们直奔智脑。”先知笑着，用手往自己身下一戳。
    只见光滑的地板上忽然闪过几道亮光，随即房间下便响起巨大齿轮的摩擦声。
    随着房间内隐藏的机关开启，先知背后的墙壁上豁然裂开了个一人高的大洞。
    “难怪你要驻扎在这里……”
    望着先知的举动，常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是的，这里是距离智脑安置点最近的地下建筑。”先知承认道。
    “智脑同样被帝国安置在地下，这条通道能够直通智脑所在楼层的通风管道。很久以前我们就开始了掘进工作，好在最近这项工程刚好竣工。”先知脸上闪过一丝自豪神色。
    “智脑有没有被转移的可能？”常枫询问道。
    虽然常人无法靠近异化的智脑，但经帝国特殊培养的清理者却可以。
    “绝无可能！”
    先知斩钉截铁道：“智脑负责协调所有的人脑伺服器，不能有哪怕一刻的脱机。况且，我的人也紧盯着那里……”
    “那你的敢死队呢，可靠吗？”
    此时，门外的部队也已集结完毕，先知将众人招呼进来说道，“这些，都是我最忠实的追随者。”
    “我说一下作战计划……艾琳会入侵安保系统，将你们的清理者身份重新建档并提升权限。”先知看向常枫与绯村说道。
    “至于奥莉那，会带队全力协助你们突入安放智脑的房间……”
    说着，先知旋转导盲杖上的螺栓，从杖中取出一截圆柱形的金属，那金属块上赫然有个嵌入式按钮。
    “最后，持续按压按钮三秒，将它扔到智脑旁边就行。你有三十秒钟的时间可以逃命。”先知将这个微缩炸弹递给常枫。
    “就这么简单？”
    常枫接过柱形炸弹，淡定地说道。
    “越是简单直接，就越不会出错。”先知淡淡笑着。
    这所谓的简单，却是他数年精心准备、沥血推演的结果。
    为了今天，他不仅耗费心血建立组织、开掘隧道、安插间谍，甚至主动将所有堕落者高层的所在统统泄露给帝国，只为能分散帝国的兵力和注意……
    多年蛰伏积蓄实力，他终于要在这一天将扭曲的帝国扳回正轨！
    “那你呢？”常枫看向先知问道。
    “我？呵呵……就在这里静静迎接终点。”
    先知的脸上现出几分洒脱。
    接下来，计划的成功与否已和他无关了，这一盘棋落子至今，他已竭尽全力。

 第171章 终局前的二三事

    漆黑的隧洞看不到头。
    脚下是湿润的土壤，上方不时传来滴水声。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洞中前进。
    常枫不时打量着四周，这条隐秘开掘的隧道不知倾注了先知多少心血。
    隧道四周有钢管加固，每隔一段距离还设有隐蔽的通风口。
    虽然空气里充斥着土腥味，在这里行进倒也没什么胸闷的感觉。
    常枫与绯村位于这支队伍的中间，前方和后面都有先知的私人卫队成员。
    这应该是奥莉那的安排，为的是防止他们临阵脱逃。
    想到这里，常枫不禁自嘲一笑。
    这也算是奥莉那杞人忧天了，他和绯村得知了帝国如此多的隐秘，帝国方面是绝不会放任他们活下来的。
    易位思考，若他是帝国方面，只要知情者还活着，清理日就绝不会轻易结束。
    他二人想要通关副本，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那便是摧毁智脑，让帝国无暇他顾！
    这也是常枫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冒险帮助先知的原因。
    队伍继续前进。
    常枫忽然发现奥莉那正停在一旁，想必是有意在等他。
    “什么事？”常枫问道。
    却见奥莉那递来一个科技感满满的透明平板。
    她的手指轻点界面，一张25d视角的俯视地图便出现在界面上。
    “这是智脑所在的地下三层平面地图。”奥莉那解释道，“中心红色标识的便是智脑所在地。”
    常枫接过平板细细打量，绯村也好奇地凑到他身后。
    只见地图上的建筑外围呈规则的正方形，红色标识便位于正方形的中心点上。
    至于这建筑的布局，则是经典的防御布阵。
    建筑内的墙壁呈回字形结构，一圈圈的墙壁紧紧包裹着中心处。
    “这里的防御力量如何？”常枫打听道。
    “仅在三层驻扎的士兵便有大概百人，这还不算自动化防御措施。如果战斗打响，帝国还会随时调配其他层级的人员进行支援。”
    虽然怕把常枫二人给吓跑，但涉及具体细节，奥莉那也不敢隐瞒。
    “当然，我们会全力协助你们的。”奥莉那补充道。
    “怎么才这么点人？”常枫皱着眉头疑惑道。
    其实百人的兵力集中到建筑内已不能算少。
    但相较于智脑的重要性而言，这点兵力却是不多。
    这里可是帝国的命根子，只安排这么点人防守是不是有些草率？
    局促的巷战中兵力无法展开，战斗一旦打响，同一时间与突击队正面交锋的人数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这也是奥莉那自信能够突入进去的底气所在。
    “主要的防御部队都集中在地上，驻守地下的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奥莉那解释道。
    随后她也不再废话，指了指地图下方的建筑边缘。
    “隧道的终点就在此处，我们从下方突入，我的队伍负责解决敌人，你们两位负责使用权限开启隔离门。”
    “我们会全力护送你们，直至智脑的隔离房间。”奥莉那指着中心处的最后一面墙壁说道，“剩下的路就靠你们了。”
    “没问题。”常枫嘴上如此说着，却暗自皱起了眉头。
    为了这一日，先知布设了周密的计划，并将其交代给了奥莉那。
    但这简单粗暴的计划之中，却偏偏遗漏了一小项东西。
    奥莉那并没有说怎么撤离……
    以小股兵力直刺敌人心腹，这支小股部队，或许根本就没有撤离的打算。
    常枫冷笑着，摸了摸藏在胸前的冰冷柱形炸弹。
    这玩意儿，真的有30秒的倒计时吗？
    ……
    “该死，这帮帝国杂碎，追得还真紧！”
    漆黑的地下管道中，一对男女正踉跄而行。
    看这二人样貌，正是曾出现在先知身旁的堕落者阵营使徒。
    这两人眼看前线抵挡不住帝国火力，这才偷偷脚底抹油，准备从地下管网跑路。
    “我就说那先知靠不住，帮他做了这么多任务，他倒好，透露给我们的全是些可有可无的情报！”男性使徒愤愤道。
    “我失算了……这次副本的难度超乎我们想象，我怀疑先知从一开始就发觉了我们的问题！”女性使徒神色凝重道，“临走时我见到了奥莉那，她在集结队伍，却故意避开了咱们两个……”
    “早知道还不如投靠帝国算了！”男性使徒埋怨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个投靠帝国的堕落者，早就被炸成了碎肉。
    “事到如今，哪怕投降帝国也晚了，只能逃了……”女性使徒说道。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恼人的犬吠。
    一支精英小队正戴着夜视仪，无声地追捕着漏网的堕落者。
    他们携带的犬只却有些耐不住寂寞，一边猛嗅着气味，不时还朝着远处的黑影狂吠两声。
    相似的一幕正发生在帝国各处。
    为了掩护小队摧毁智脑，孤注一掷的先知早就将各处的堕落者组织卖了个干净。
    帝国分兵无数，准备彻底消灭堕落者组织。
    这可苦了那帮潜藏其中的使徒，这对男女使徒的遭遇并非个例，同样的追捕行动正发生在城市各处……
    “跟来得真快啊！”
    二人顾不上继续讨论，顿时加快了逃命的脚步。
    正在这时，管道中央肮脏的水道中忽然冒出了一阵咕噜噜的气泡。
    一道牛犊大小的黑影猛地从池水冲窜了出来拦在他们身前。
    “鼠怪……”
    女性堕落者发出一声无力地叹息。
    她太了解这玩意了，此前她二人接受先知的委托，清缴了许多只这玩意。
    这是早年帝国血肉实验的产物，在一场实验室事故中有几只逃离，并在下水道肆意繁衍。
    以他们二人之力，弄死这玩意不算太难。
    只是这该死的老鼠出现时机未免太过尴尬了……
    “还真是祸不单行。”
    两人顿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默默地从背包中取出诅咒物。
    “准备拼命。”
    ……
    空荡的房间里，先知安静地盘坐在蒲团上。
    身后的洞穴入口已被他关闭，眼下只有洁白的墙壁。
    奥莉那带领着小队进入其中已过了许久，但他依旧安然地盘坐中央，并未挪动一步。
    轰！
    木质的房门被粗暴地撞开。
    一行武装人员鱼贯而入，这些帝国的专业人士检查了一番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这才将先知团团包围。
    三道人影排众而出。
    其中两个身穿外骨骼装甲，为首的一人则是军官模样。
    “举起双手。”
    黑洞洞的枪管直指房间中央的先知。
    先知像是没有听到，悠闲地在蒲团上晃动身子，嘴里还哼着古老的腔调。
    “在逃研究员1-258号，堕落者首脑‘先知’，帝国传召你回去。”为首的军官打扮者沉声说道。
    闻言先知终于停下哼唱，感慨道：“研究员……258号。好久不曾听到这称呼了。”
    “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跟我们走。”军官说道。
    “很抱歉，我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我的身与魂将长眠此地，注视着帝国的未来或末路。”先知扶了扶拐杖，微笑说道。
    听到这句话，军官也没啰嗦，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随后便有两名士兵排众而出，二人一左一右架住先知，强行将其拽了起来。
    先知踉跄起身，离开了盘坐的蒲团。
    蒲团失去了上方重量的压迫，下面的地板竟忽然响起一阵机簧声响。
    “小心，不对劲！”
    其中一个身穿外骨骼的清理者后知后觉地喊道。
    可惜，为时已晚。
    一阵强烈的爆炸自房间下方传来，爆炸的火光携着碎裂的地砖横飞。
    在场人员甚至来不及惨叫。
    一瞬间，所有人通通没入火焰之中……

 第172章 突入成功

    身后传来隐约的爆炸声。
    奥莉那带领的小队成员同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行着无声的注目礼。
    常枫咂了咂嘴，他猜到了这声爆炸的含义。
    帝国的军队终究突入了基地。
    先知下线了。
    “我去……”身后的绯村低声惊叹。
    想不到先知还有这种同归于尽的底牌，绯村不禁庆幸当时房间里他们没有动粗。
    众人在隧洞中继续潜行一阵。
    常枫忽然感觉有些气闷，抬头看了看隧洞顶部。
    不知从何时开始，上方通气孔的数量就在减少。
    这意味着距离帝国的核心区域越来越近，为了避免暴露，先知不得不减少了通气孔的放置。
    很快，队伍停止了前进。
    常枫越过小队成员向队首方向走去。
    他们已来到了隧洞的尽头，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管道外壁，钢板处有高温切割的痕迹。
    越是庞大的地下建筑，所需的通风量就越大。
    这半人多高的通气管道，倒成了堕落者的最佳入侵点。
    奥莉那朝着手下一挥手，便有一人手持吸盘走来，无声地将这块已经切割好的钢板取了下来。
    众人小心地爬入通风管道，沿着管道爬行了一阵，便被一扇巨大的排气扇挡住了去路。
    这排气扇与钢管连接一体，透过下方的透风网看去，管道下方便是走廊，走廊的两侧都有守卫，想要无声无息地拆除是绝不可能的。
    奥莉那悄悄拧开透气网的螺栓，将网格取下挪到一边，应该是准备从这里下去。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
    奥莉那与另外两名小队成员当先跳了下去，安装了消音配件的枪械连续几枪，走廊两侧的帝国守备边倒了下去。
    警报！警报！
    地下三层有外敌侵入！
    就在两名守卫倒下的瞬间，巨大的警报声响彻走廊。
    走廊上方的天花板裂开口子，从中探出六挺巨大的智械机枪。
    机枪底座旋转，冷冰冰的枪口直指走廊上的三人。
    子弹填充声音响起，自动机枪正待开火，却忽然停了下来。
    机枪像是失去了力量，全部向下垂了下去。
    “尽快，我只能拖延十五分钟。”
    艾琳的声音从天花板处响起，她暂时短路了基地的自动防卫系统。
    远处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反应迅速的守备士兵正在飞速驰援。
    听到警报，早有预料的奥莉那并未有任何惊慌。
    她与其他跳下管道的成员依托走廊拐角，朝着赶来的士兵交替射击，掩护着其他成员陆续跳下管道。
    “好家伙，上来就这么高能？”
    常枫与绯村先后落地，其余小队成员也陆续加入了战斗。
    见所有人已到齐，奥莉那也不再耽搁。
    她从腰间取下一发烟幕弹，拉开保险便朝前方扔了出去，很快白色的烟雾就布满了整条通道。
    同行的成员顺势朝着火力点扔出两枚手雷。
    两声爆炸后，增援的火力点便彻底熄了火。
    小队成员留下两人断后，其余人则顶着尚未散尽的烟雾继续朝前突进。
    没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一扇电子门前。
    “快，过来开门。”奥莉那对常枫说道。
    艾琳的黑客技术有限，并不能任意操纵基地内的所有设施，恢复常枫二人的权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常枫快步上前，机械门旁是一个和先知密室类似的触控面板。
    将手放置在触控板之上，一道绿光瞬间扫过常枫全身。
    “识别成功，清理者d组小队，d-02号。”
    电子音响起，机械门应声开启。
    “快，立即前往下一道门！”
    奥莉那将手一挥，带领着小队朝着房间更深处前进。
    接下来的时间里，堕落者负责开路，常枫负责开门。
    毕竟是唯二能接近智脑的叛逃者，奥莉那对他俩可宝贝得紧，完全没有让他们参与战斗的打算。
    常枫倒也乐得清闲，跟在小队后面摸鱼前进。
    小队只要遇到阻击，便会倾泻火力，堕落者成员悍不畏死，以伤亡过半的代价突破了智脑外围的几重隔离。
    正如先知所料，狭窄走廊战斗中，防守人员的阵型根本无法铺展开。
    且为了防止内部出现问题，帝国并没有给驻守的人员配备手雷等爆炸物。
    这便导致了驻守人员的抵抗成了添油战术，只能任由堕落者的这支精锐小队一点点凿穿防守。
    战斗之余，常枫拿起奥莉那给他的地图查看起来。
    透明的平板界面上显示着小队的当前位置。
    他们距离智脑核心只剩一道隔离墙壁。
    也就是说，只要再突破一层战线，接下来的路就该两位清理者自己走了。
    正在这时……
    驻守士兵的枪声忽然稀疏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两声奇怪的气流喷射声响。
    常枫暗道一声不好，忙从墙边探出半个头看去。
    只见两个身披外骨骼的身影正顶着小队密集的火力，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冲了过来。
    子弹丁零当啷地落在坚固的装甲上，却并未有造成多大伤害，倒是附着在子弹上的冲击力将他们暂时逼退了几步。
    “哇靠，同行来了！”绯村惊呼道。
    这支清理者小队二人从未谋面，也不知是a组还是c组。
    想不到帝国竟没有安排他们前去清剿堕落者，反倒是将其安排在智脑附近防守，看对面两人的架势，显然也没有合作的打算。
    眼看对面的两人快要冲来，绯村转头忙问道：“长风，咱俩怎么办？”
    “分头行动。”
    常枫略一思考说道：“一人协助奥莉那顶住攻势，另一人去炸了‘指挥部’。”
    “我同意！”
    奥莉那一直关注着两人的交谈，此刻忽然插话说道，显然清理者的出现也给了她不少压力。
    “咱俩谁去搞定智脑？”绯村问道。
    “绯村啊，问你个问题。”常枫看向绯村，严肃地问道：“你醒觉了吗？”
    “当然没有，你问这干嘛？”
    绯村抽空朝对面突突了两枪，随后缩回脑袋回答道。
    “先知不是说过吗？‘普通’人接近智脑会诡异化。”常枫将普通二字着重点出。
    绯村眼珠一转，立时明白了常枫的意思。
    扮演模式中，二人虽然套了一层清理者的外皮，但论及灵魂本质，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智脑与诡异的梦境同频，对凡人的干扰绝对不会只在肉身层面上。
    简而言之，如果让没有醒觉的绯村靠近智脑，他有极大概率理智值归零，并且化为诡异……
    “那就只能我来了……”常枫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
    常枫倒也不担心绯村说谎，毕竟在外拦截和进去接触智脑同样都有生命危险，说不上来他俩谁先死……
    虽然常枫的个人面板中并未有醒觉技能的词条，但他很显然掌握了一种与醒觉技能极为相似的能力。
    抛开这个不谈，他也曾在裂隙中出生，是天生的两界适应者。
    这一点，从他进入裂隙时没有任何不适便能看出。
    毕竟据侠客所说，只有完全适应诡异气息冲刷的醒觉者才会如此。
    这帮人里面，若说有一个人能安然靠近智脑，那必然是常枫自己了。
    “那就靠你多拦一会了……”
    想到这里，常枫取出缴获的诅咒物首饰盒，将其交给绯村。
    绯村也没废话，直接掀开了首饰盒盖。
    一道透明的幽灵从盒子中飞了出来，径直朝着对面的两名清理者扑了过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鬼魅，对面两个清理者明显慌了手脚。
    子弹的伤害倒是不惧，但这未知的诡异攻击他们可不敢无视。
    两人身形立时倒退数丈，躲避开鬼魅的第一轮攻势，紧接着便要从腰间取净化子弹。
    “为了先知，跟我冲上去！”
    机不可失，奥莉那一声高喝，悍不畏死地带领着剩余的堕落者冲锋，抢先占据了最后一扇机械门。
    砰、砰！
    对面数颗子弹飞来，精准地穿透奥莉那的胸膛，喉头涌出的鲜血打断了她的话语。
    奥莉那的尸体向后倒去，圆瞪的双目还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常枫。
    “唉……让你喊那么大声……”常枫一声轻叹。
    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越过奥莉那的尸体来到机械门前。
    “清理者d-02，验证通过。”
    大门开启，里面没有灯光，门内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常枫深吸一口弥漫的硝烟，朝前大跨一步，径直走进深暗之中。

 第173章 最坏的设想

    轰！
    常枫身后的机械大门关闭。
    枪声、嘶吼和硝烟统统被隔绝在外。
    铁门一关，里外仿佛两个世界！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常枫仿佛置身漆黑的狭间。
    只有脚下的瓷砖坚实的触感，才让常枫找回一点仍在副本的感觉。
    前方不远处，依稀有莹莹的光点。
    这里寂静得让人窒息，常枫打开外骨骼的照明，一步步朝着亮光处走去。
    极致的静谧下，他的耳畔竟幻听到了窃窃的私语。
    常枫便感觉到了异样。
    每前行一步，他都会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常枫晃了晃脑袋，超我技能应时发动，他的心智正从这种强烈的不适感中慢慢脱离。
    “还好没让绯村来……”常枫自言自语道，顺势又打开个人面板瞅了瞅。
    果不其然，他的理智值已开始了下滑。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虽然这具躯体经受过诡异血清的强化，但依旧会受到智脑的影响。
    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雾隐山的枯井之下，经受欲望黑气冲刷。
    常枫观察了一下理智值下降速度。
    还好，可以承受。
    如今他也是今非昔比，不仅等级的提升带来了精神抗性的增加。
    在接受了父亲和他自己的残缺记忆后，带来的强化也不仅仅体现在技能之上，那种抗性似乎也进一步强化了。
    当然，这都是常枫凭直觉对他这副身体的推断。
    没准是因为清理者身体的过滤，或者是这诡异的梦境强度不如弗洛狄的黑羽……
    确认了理智值健康，常枫不敢耽搁，快步朝前走去。
    虽说醒觉者能免疫副本世界的诡异气息，但面对这种精神辐射可就说不准有没有效果了。
    一旦这套系统施加的保护措施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空寂的房间中回荡着常枫的脚步声。
    随着他逐渐接近，那抹亮光也显现原貌。
    那是智脑的运算模块发出的亮光。
    常枫此刻仿佛置身小型的图书馆，眼前一列列形如书架的液态冷却舱直抵天花板。
    舱体之中的密集排布的机械模块不时交替闪烁着红绿色微光。
    各个舱体之间，有巨大的管线相互连接。
    视线穿过冷却仓的缝隙，一个巨大的荧屏呈现在常枫面前。
    “这就是……智脑？”
    常枫一边盯着理智值的下降逐渐靠近，一边欣赏着这满是科技感的造物。
    “是的，这就是智脑，卡渥德帝国的‘神经中枢’。”
    常枫身后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回答。
    “啧啧……想不到在这里的人是你。”常枫回过头去，笑着招呼道。
    哒、哒！
    连串清脆的皮鞋声响起。
    一个熟悉的军装身影缓缓从后方走出。
    来人正是军装女子，绯村口中的“臭娘们”，清理者们的直属上级。
    “看到我，你似乎不是很意外。”军装女冷冰冰地说道。
    “老实说，在我预想的几个结局中，你的出现是最不让我惊讶的版本了。”
    常枫笑嘻嘻地说着，一边飞速从腰间取出手枪并开火。
    砰！
    手枪的硝烟散尽。
    军装女没有闪躲，她的眼中甚至看不到一丝惊慌，冰冷得仿若机器人。
    她的一只手臂被常枫齐根打断，断口处却没有鲜血涌出。
    取而代之的，是滋滋冒电的电线和芯片。
    “哼，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常枫撇了撇嘴说道。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我之间本可以采取更直白的谈话方式。”
    军装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上的断臂，就好似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是啊，所以我只瞄准了你的手臂。”常枫耸了耸肩，“我这人……喜欢眼见为实。”
    常枫心中预期的最佳状况，便是帝国的一切都如先知所言，只需要摧毁智脑就行了。
    但军装女子的出现，意味着眼下的情况开始偏离预期轨道。
    通过刚才那枪，常枫更是隐约察觉，军装女更像是量产的机器，真正的幕后之人正透过这具冷冰冰的机械与他交谈。
    也许，隐藏在幕后的并不是帝国高层，而是智脑呢？
    智械危机。
    一个有关未来科技的讨论中，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智脑有着极高的运算能力与完善的ai人格，在与诡异梦境交融后，谁能担保不出现什么异变？
    也许正是智脑挟持了整个帝国，企图用无限的脑仆世代压制星球诡异。
    这便是常枫更坏一些的猜想。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最糟糕的猜想，只是还没验证……
    “既然你喜欢眼见为实，那不妨吃下你怀里的红色药丸。”军装女子揶揄道，“亲眼看看，异界旅客。”
    随着军装女子此言落下，常枫的心也彻底沉到谷底。
    “呼……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常枫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奈地叹道。
    猜想成真，事情终于到了最糟糕的局面。
    将手伸进怀中，他取出了那粒鲜红的药丸。
    这粒由先知赠予的神秘药丸，却被后来的先知矢口否认曾给予过。
    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物品，它却从未有诞生的。
    如此明显的割裂感，也正是常枫疑心的缘由。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诡异的梦境。”常枫说着，将红色药丸一口吞下。
    ……
    一阵失重感传来。
    常枫踉跄后退，脚下激起一阵泥泞。
    “这是哪里？”
    “是了……我还在副本中，刚刚吞服了红色药丸，入梦……”
    在这梦境的世界中，他的思维似乎受到了限制。
    他此刻正处在一种半清醒间的，于梦境中思考状态。
    常枫朝着四周看去，这里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群，巨大的广告牌上闪烁着各色广告，他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通缉令。
    一旁的街道上，年轻的行人们行尸走肉般在街上踱步，他们佝偻着腰背，虚眯着眼睛，像是还在沉睡。
    “这里……是诡神的梦境？”
    常枫蹲下身子，摸着粗糙的大地。
    在这梦境的国度里，他竟感受到了大地之下的心跳。
    “这里……好像缺少了什么……”常枫喃喃道。
    “我知道了……”
    常枫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里的主人不见了。”他喃喃道。
    他感受不到来自诡异的侵蚀，那种可以强行催动常人诡异化的力量！
    笼罩整座星球的梦境，却独独缺少了诡异自己！
    这场梦境，一直都在空转！
    随着常枫话音落下，他脚下坚实的路面忽然化作了泥潭。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瞬间失去平衡。
    常枫无力地在空气中虚抓几下，身体便顺着破碎的地面坠了下去。
    ……
    啪嗒！
    常枫脚下一个踉跄。
    红色药丸的效果结束，他骤然从梦境跌落回现实。
    眼前的智脑散发着莹莹的光。
    微光照射在军装女子的脸上，显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微笑。
    “无论是帝国还是先知，他们走的路都错了。”
    常枫揉着脑袋，艰难地说道。
    “莫测为诡，悖理即异，有谁规定陷入沉睡的诡异就是无害的？自他们移民到这颗星球开始，就是注定的死局！”
    “通过梦境的同频，诡异的意识体跨越梦境进入智脑网络，进而影响整个卡渥德帝国……”
    “你……就是那个诡异！”

 第174章 梦境之主

    （前一章末尾差了点意思，修改了一下常枫最后的几句话。）
    常枫无奈地看向军装女子。
    在得知她就是那星球诡异后，他顿时没了扔炸弹的心情。
    诡神依附在帝国所有的心智体中，即便炸了智脑，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更何况在人家面前，他能不能扔出炸弹都是个问题……
    于诡神面前，人类的一切阴谋诡计都成为可笑的泡影。
    面对常枫的质问。
    军装女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事实上，他们最开始并不是死局。”
    “沉睡中的我，对外界的影响最低，在我彻底苏醒，亦或者将他们全部同化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发展科技逃离这里。”
    “只可惜，温暖的摇篮会让人沉溺，失去继续闯荡的勇气。”
    “现在呢，他们还有机会吗？”常枫问道。
    “他们在这里扎根太深，已经无法割离了。”
    “呼，果然如此吗……”常枫低声道。
    “你早就猜到了？”
    “当先知告诉我，他从来就没有过红色药丸时，我就隐约猜到了。”常枫无奈地挠了挠头道，“只是我当时天真的以为，这是困于梦境的诡异发出的邀约，没准还能解锁个隐藏任务什么的……”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犯了和帝国、先知一样的错误，那就是小看了你。”常枫苦笑道。
    “邀约？哼，可笑……。”
    军装女面无表情地说道，平淡的话语中透露出清晰的嘲讽意味。
    “如果不是借助这具钢铁傀儡，你甚至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你会在见到我意识体的瞬间崩溃瓦解。”
    “还有什么想问的就继续说，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看到常枫欲言又止的样子，军装女不禁嘲道。
    “红色药丸也是你借先知的手给我的，是怎么做到的？”常枫疑惑道。
    即便这诡异跃迁到了智脑与无数终端之中，但是怎么会影响到现实造物？
    要知道，先知可是没有安装任何机械义体的。
    “哼……哈哈……”
    这次发出笑声的不是军装女子，而是她身后的智脑。
    笑声在空荡的房间中来回轰鸣，似乎整个建筑都是诡异的载体。
    “原初之时，我曾因一场争斗而元气大伤，不得不陷入沉眠来恢复本源。”
    “正在这时，一群‘蝼蚁’狼狈地移民到我身上。”
    “于是，我便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我影响了先知，通过梦境以及心理暗示，逐渐给他植入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梦境同频。”
    “借此机会，我的梦境逐渐覆盖整个卡渥德帝国，现实被我入侵，逐渐变成了我的梦中国度。”
    “等到卡渥德彻底变成我的梦境国度，所有事情都会依据我的想法运转。”
    “操控先知的行动，不过是我的一次简单尝试罢了。”
    常枫听罢心下了然，诡异从最开始只能靠心理暗示影响，到后来直接操纵先知行动……
    随着梦境对卡渥德帝国的渗透，祂能做的事情也在逐渐增多。
    “所以……你的本源是梦境？”
    “用你们凡人的语法，你可以称我为梦境之主。”
    军装女子，不，梦境之主的语气逐渐激动。
    “原本我只想修复梦境本源，却不料竟突破了现实与虚幻的分界……”
    军装女子摊开手，掌中凭空浮现出一粒红色药丸。“我看到了一丝……始源的权柄！”
    “嚯……虽然听不太懂，但还真是恭喜你了。”
    常枫嘴上毫不在意，心里却因这番话泛起了巨大波动，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这些话，好像只解释了药丸的成因。”常枫耸了耸肩，“那么，你又为何将药丸交给我们呢？”
    “不是你们……是你！”梦境之主语出惊人，“异界旅客，从你来到卡渥德的第一秒钟开始，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你。”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常枫贫道。
    “你的身上，有一种我熟悉的气息，只是被……力量屏蔽，我无法清楚地感知。”
    “所以你将梦境的入场券交给我，好让我进入其中，让你看个清楚……”常枫冷冷地说道，“那么，你看明白了吗？”
    “当然……弗洛狄的印记，我绝不会认错……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拜她所赐！想不到祂竟敢将自己的使徒派到我这儿！”
    “呵……呵呵……”
    常枫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还有什么事是比遇到诡神还惨的？
    那就是这个诡神还刚好和你有深仇大恨……
    原本以为已经在谷底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下降的空间。
    “其实……呃……祂是派我来说和的。”常枫信口胡诌道。
    “哼，说谎。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聊这么多？”梦境之主说道，“我只不过在试探你来此的目的罢了。”
    “我看得很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和弗洛狄的关系，你这个卑微的蝼蚁不过是误入我的国度！”
    梦境之主话音落下，四周的空间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星球中心
    沉眠诡神的眼睛缓缓睁开一丝狭缝，朝着自己脊背的方向投来注视。
    无形的目光跨越距离的尺度，穿过虚实之间，朝着常枫缓缓落下。
    嘎吱……嘎吱！
    常枫周身的关节不断发出脆响。
    近乎实质化的压力作用于他的身体，方才一瞬便要将他强化后的肉体连同外骨骼压成粉碎。
    而这只不过是身体的感受。
    更有无声的咆哮响彻常枫的精神空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重新站在了教授家的献祭法阵中，直面着弗洛狄的注视。
    靠！
    常枫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狂骂。
    观察、推测、试探。
    这些本该是使徒们的拿手技能，想不到却被关底boss先用了。
    该说不愧是掌握规则的类神诡异吗？这玩意儿的智商怎么这么高！
    面对比自己弱小无数倍的蝼蚁，竟然还这么谨慎……实在是没有天理。
    常枫心中有苦说不出。
    他这下可算是被弗洛狄坑惨了。
    原来从先知交给他红色药丸的那一刻开始，副本就偏离了正常轨迹，朝着直面诡神的s级难度一去不返了……
    “我……知道……弗洛狄……在哪……”常枫挣扎着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瞬间，笼罩在他周身的压力松懈下来。
    “呼……爽！”
    常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骤然消失的压力让他有种飞升的错觉。
    “祂在哪里？”梦境之主问道。
    想不到诡神也会如此人性化，拥有了力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报仇……
    “这才是你的目的，逼我说出弗洛狄的下落。”常枫冷笑道，“即便是剥离我的大脑，送到科研部扫描，得到的也不过是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
    “所以，你准备为她而死？”
    “我说出来，也一样会死……”常枫冷声道。
    凭这两位之间的深仇大恨，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会放过自己。
    常枫话音刚落，滔天压力再临。
    “没关系，你死以后，我会慢慢找祂的。”
    梦境之主说动手就动手，竟没有一丝谈判的打算！
    噗！
    一股鲜血自常枫口中喷射而出，不仅如此，他的眼角、鼻子和耳朵更是渗出鲜血，生存值如水龙头般狂掉不止。
    “嘿……”
    生死之间，常枫竟然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梦境之主疑惑道。
    “我记得……你说过，卡渥德已成为你梦境的国度……”常枫口中鲜血不停，嘴角的微笑却仍没落下。
    “那又如何……”
    “会做梦的，难道只有你一个人？”
    常枫顶着如山的重压仰起头，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机械。
    轰……
    哗啦……
    干燥的房间内，响起了潮水的声响。
    空旷的房间内，隐约出现了石板堆砌的甬道。
    “你……做了什么？”
    梦境之主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诧异。
    正如常枫所言，这并不是祂梦境中的场景。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你的梦里逛了这么久，也请你看看，我的梦境！”

 第175章 始源

    涌动的浪涛声响彻四周。
    梦境之主附身的军装女倒退一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额头。
    这巨浪席卷的响动不止发生在房间之中，祂的梦境之中到处都响彻着这刺耳的呼号。
    下一瞬，军装女子呆立当场。
    梦境之主的意识脱离了这具机械躯壳，急切地巡视名为卡渥德的梦境之城。
    比起解决碍眼的蝼蚁，祂更看重自己的梦境。
    毕竟那可是他的本源与核心。
    当梦境之主的意识出现在卡渥德上空的一瞬，一幅骇人的世界末日景象出现在祂面前。
    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出现在大地之上，从裂缝中弥散出名为死亡的烟尘。
    阴界临世，大厦倾倒。
    斑驳的白骨披着残破皮囊，肆意行走于人类的街道上。
    仓皇的巨鼠成群地从地下管道窜出……
    尖叫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乱跑；无法行驶的汽车淤堵在道路上。
    这些从没意识到已成为梦境住民的蝼蚁们正在慌张地解救自己那本已不存在的生命。
    就连帝国高层和上层住民也纷纷驾驶着失衡的飞行器狼狈出逃，最终狠狠地扎进高楼大厦上。
    “帝国紧急通知！所有集体活动取消，启动全民逃生措施！请所有居民有序前往帝国中心集合！”
    尚有良知的帝国高管还在发布着紧急通报。
    这些梦境居民正试图启动尘封已久的逃离星球计划，殊不知他们早已没有逃生的可能……
    眼前的地狱绘卷并未在梦境之主的心中掀起太多波澜。
    好梦是梦，噩梦也是梦。
    梦境是不会变的。
    无论是繁荣的卡渥德，还是残存的废墟都同属于他梦境的一隅。
    虽然那个特别的蝼蚁折腾出这些东西让祂狠狠吃了一惊……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会给祂的梦境本源造成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梦境之主稍稍放下心来。
    祂的意识体逐渐下沉，准备回到军装女的身上，找常枫算算总账。
    就在这时，祂的身旁再度响起了那烦人的潮水声。
    梦境之主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浪潮声音的源头，在祂的上方……
    那里出现了汹涌的波涛，那是倒悬于天上的海！
    轰隆……
    地面的颤抖终于停止。
    大地之上，无数古老的地砖和石柱从裂缝中钻出。
    石柱上雕刻着晦涩难明的古老图画，有些甚至已被时间抹平。
    梦境之主的意识体一阵刺痛。
    有些不属于祂梦境中的事物正强横地入侵进来，原本修复无瑕的梦境本源此时再度裂开缺口！
    这些本该是那个“蝼蚁”梦中的景象，却莫名地与真实存在的场景产生了共鸣与联系！
    跨越了时空的约束，超脱了虚实的界限！
    在这冰冷的石板与巨浪之间，梦境之主甚至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属于始源的波动！
    “这……是那个蝼蚁的梦？”
    梦境之主此时终于想起了始作俑者。
    “该死……能与未知的地标产生共鸣，这绝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梦境！”
    “那个蝼蚁……他绝对曾亲眼见过！”
    “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
    时间倒退回三分钟前。
    我们倒霉的梦境之主刚刚做完自我介绍。
    “梦境……之主吗？”
    常枫脸上装着不甚在意，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眼看通关副本近在咫尺，挡在他身前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诡神。
    这还能不能玩了？
    常枫心中暗骂，难怪林萱曾经说过，遇到s级难度的副本等死就好，他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
    结果真面临着s级以上难度的支线，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力有穷时！
    不过系统在这儿也算留下了一线生机。
    常枫忽然意识到，生路其实一直都在。只是眼前这家伙压迫感太强，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系统要求的副本任务，从来不是打倒梦境之主，亦或者是什么拯救卡渥德帝国。
    只需要清理日结束就好了呀！
    可是怎么达成这个条件，却是个大难题。
    好消息是，梦境之主任由卡渥德帝国自行运转，并没有直接干涉自己梦境的打算。
    可惜，帝国正全面清缴着堕落者残余，并没有主动结束清理日的打算。
    堕落者一方正在被追着揍，显然也是指望不上。
    至于那些使徒“队友”，那就更不用说了……全都被蒙在鼓里，除了绯村连个不帮倒忙的都没有。
    为今之计，也只有破坏卡渥德这个梦境之城了！
    常枫嘴上还在应付着梦境之主，心中却暗暗做出了决定。
    只是该怎么破坏呢？
    把梦境之主叫醒，梦会不会就没了？
    常枫略作思考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梦境可是人家的本源，怎么会这么轻易消失？更遑论自己也没有叫醒祂的手段！
    眼见想法不通，常枫略感烦躁。
    难不成真等死就行？
    等等！
    既然卡渥德是梦境之城，那可不可以用梦境的力量来摧毁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这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甚至反常识反直觉，但常枫就是冥冥中感觉，这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但在裂隙的世界、诡神的国度，混乱与无序才是常态，正常才是最癫狂最稀缺的玩意儿！
    不就是梦吗！
    和尚做得，我就做不得？
    只是……该梦点什么呢？
    想要摧毁诡神梦中的国度，至少也得是同层次，或者之上的力量。
    常枫第一时间想到了弗洛狄。
    不过听梦境之主的言辞，弗洛狄和祂是半斤八两的地步。
    常枫记得弗洛狄也曾说过，祂进入雾隐山阵法内部是为了躲一个仇人……
    飨食之宴里的死神侍从呢？
    在弗洛狄口中，似乎和祂也是相差不多……
    想到这里，常枫不禁有些头疼。
    难不成要现编一个？
    就在这时，一段埋藏在他心底的记忆涌上心头。
    昏黄的甬道，倒悬的大海。
    无边的黑暗与相依的父子……
    那是他老爹留给他的，一段有关于他出生地的记忆。
    梦境之主曾将化虚为实的权柄称为始源。
    那拥有类似醒觉技能的自己，出生之地八成和始源有点关系……
    既然这种力量能让梦境之主如此兴奋，是不是说明这玩意的位格远高于他？
    想到这里，常枫不再犹豫。
    他眯起双眼，回忆着那个失落的片段，心里不住地暗示自己，这里就是当初的那个甬道，头顶便是那片无边的海域。
    只可惜，人是骗不了自己的。
    即便常枫不住地催眠暗示自己，但他的潜意识还是会否认编造的一切。
    就在这时，梦境之主动手了。
    如山般的压力简直要将常枫压垮，巨大的痛苦瞬间中断了他的努力。
    不得已，常枫立刻甩出弗洛狄的藏身地点这一底牌，终于争取到了片刻的喘息。
    而就是这短暂的痛苦，让他忽然醒悟。
    常枫不禁暗骂自己愚蠢，竟然想搞自我催眠那一套。
    他明明就有现成的能力可以使用！
    那股寄宿于他灵魂中，没有显示在面板上的类似醒觉能力！
    正常、理性的思维，此时竟成了他的束缚。
    他始终用此能力创造真实的物体，却从没想过创造概念上的事物！
    既然他可以创造出一粒糖、一根冰簇……
    那么，可不可以创造一个梦呢？
    真实与虚幻真的有边界吗？
    卡渥德这个梦境的城池，不也真实地存在于星球之上吗？
    催动着灵魂深处的能量，依照记忆的雏形塑造着梦境。
    常枫切实地感受到，一个虚幻的梦境正在成型。
    空洞，无力。
    就好似一场真实的梦境。
    “还是……不行吗？”
    凡人的梦境又怎么能和神只的媲美……
    常枫心中长叹一口气，便要准备取消技能。
    就在这时，梦境产生了一丝变化……
    浸润了始源力量的梦境，竟和无穷远处的始源之地产生了共鸣！
    常枫面色一变，猛吐一口鲜血。
    不只是因为梦境之主施加在他身上的压迫。
    就在梦境共鸣的瞬间，他的生存值、体力值连同理智值一起，就像开了闸般狂泄不止。
    常枫的耳畔响起熟悉的潮水声。
    真实的甬道仿佛出现在他身旁。
    他这个脆弱的梦境就像灯塔射出的一道微光。
    吸引着那处真实存在的场景，入侵到梦境之主的领域中！
    这才是真正的始源权柄。
    真正的……化虚为实！

 第176章 通关、奇怪的奖励

    卡渥德帝国上空。
    梦境之主的意识里闪过一丝不安的躁动。
    祂死死注视着入侵的异象。
    那里不止蕴藏了祂梦寐以求的权柄。
    那浪潮与古老石柱群之间，似乎有一个令他战栗的气息正在苏醒。
    “该死……”梦境之主下意识地骂道。
    这东西一旦彻底实体化，必将引来如数高位的窥探。
    更要命的是，异象出现的地方还在他的梦境领域里……
    如果真任由它彻底显化，他就算想跑都没地儿跑了。
    梦境之主的呆滞只维持了一瞬。
    下一刻，祂便已想到了办法。
    只要解决异变的罪魁祸首，入侵的源头：那个蝼蚁的梦境，应该就能终止无名之地的显化！
    ……
    帝国中心地下三层，智脑存放区。
    常枫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活像一具尸体。
    系统传送的白光自上而下笼罩他周身，看着像是要升天似的。
    其实他还真离死不远了……
    笼罩帝国的异象显化的瞬间，几乎将常枫周身的能量抽了个干净。
    血量、体力和理智值同时见底，不仅连动根手指的力气也无，全身上下也是酸爽非常。
    【主线任务已完成】
    【您已通过副本，180秒后将自动进行传送，其间可随时选择回归】
    常枫的耳边响起动听的系统提示音。
    就在帝国高层取消一切活动准备举国逃命之时，清理日自然也被一同结束了。
    “回……归！”
    常枫挣扎着张开嘴唇，嘶哑地说道。
    眼下他这个状态实在不宜久留，且不说梦境之主随时会回来，就算门外的守卫冲进来一两个都能弄死他。
    在梦境之主意识体回归军装女的瞬间，刚好看到尚未消散的传送光芒。
    感知到常枫的离开，梦境之主倒也没有发怒。
    祂现在巴不得这个瘟神赶紧走……
    随着常枫的离开，那场由他的醒觉能力编织的梦境也立时消散。
    失去了道标与共鸣的源头，笼罩帝国的虚影也开始渐渐消散。
    只有龟裂的大地和无数梦民的尸体还在见证着这场真实又虚幻的灾难。
    梦境之主长舒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才刚刚揣摩到一丝始源的权柄，立刻就被正主找上了门。
    颇有一种当小偷被失主堵在家门口的错觉……
    “总算走了，还好没……该死！”
    梦境之主愕然发现，随着虚影的离去，自己窃取的那一丝权柄也被虚影顺势带走了！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梦境本源都残缺了一大块，就像是被谁啃了一口似的……
    梦境之主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地下空间内。
    “，该死的蝼蚁，别让我再遇到你！”
    ……
    虚无的狭间中，常枫默默打量着结算界面。
    【副本已通过，奖励结算中……】
    【完成副本：没有诡异的世界】
    【获取物品\/装备：蓝色药丸】
    【完成\/接受任务：1\/2】
    “额……支线任务果然失败了吗？”常枫自语道。
    这没能完成的一件任务，自然就是帝国发布的支线任务：猎杀堕落者的贡献值前三了。
    在帝国翻脸通缉常枫与绯村时，他们的身份就从清理者变成了逃犯，自然也就没什么贡献度可言了。
    对于这点，常枫倒是没什么在意，毕竟他早就做好了支线任务失败的打算。
    系统画面流转，在常枫思索之际，结算继续向下延展。
    【主线任务：存活至清理日结束】
    【主线任务奖励：经验值4100点，诡币2900点】
    【使徒贡献占比：39】
    【贡献度奖励：经验值2000点】
    【……】
    【检测到使徒破解副本世界观】
    【世界观：梦神国度】
    【破解世界观奖励：恶兆之梦】
    【奖励发放中……】
    此次奖励发放似乎不同以往。
    深邃的狭间中，常枫正乐呵呵地看着结算，忽然感觉头脑一凉，虚空中似乎有一道凉风直窜入他的脑中。
    常枫正自疑惑间，系统结算界面的文字又继续向下延伸起来。
    【奖励发放完毕。】
    【使徒已升级，当前等级14，各项属性略微提升。】
    【使徒面板新增技能，请注意查看。】
    【结算已完成，倒计时1分钟后使徒将回归现实】
    看起来，刚刚后脑勺的凉气似乎和新增技能有关系。
    常枫摸了摸下巴，如此猜测道。
    他连忙打开个人面板，果然在技能一栏中多了一条新技能。
    【技能：恶兆之梦】
    “嚯，居然奖励技能！”常枫惊讶道。
    关于这个奖励，系统从来没有提过，触发条件更是无从得知。
    不过常枫细想一番，应该和他揭开卡渥德帝国是梦境世界有关。
    深挖副本世界观居然还有这种好处，这事儿林萱给他的新手指南里可没写。
    不止如此，他从来也没从其他使徒或小道消息里听说过。
    想想……倒也合理。
    他在副本中这么一挖，直接将a级难度的副本挖成了直面梦境之主的s级流程。
    其他人想这么发掘可不容易。
    就算真发掘成功，估计也没命通关……
    这样算下来，真正领取过世界观奖励的人怕是不多。
    有这种本事的人，估计也没什么炫耀的闲情。
    常枫咂了咂嘴。
    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他看来，奖励技能可比奖励诅咒物爽多了。
    技能这东西，放在面板就能用，即便是扮演模式也能生效。
    他自行领悟的超我技能，就曾多次帮助过自己。
    放弃一条支线，却收获了一个技能，还意外得知了他醒觉能力的其他用法，也算是有舍有得了。
    只是……
    “恶兆……怎么这名听起来……不是很吉利啊？”
    常枫琢磨道：“这玩意儿真的是系统的‘奖励’？该不会是梦境之主使了坏？”
    仔细思索之下，常枫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弗洛泽能对他施加印记，是因为他站在了献祭法阵上，以自己的灵魂做抵押。
    至于这个技能，可是直接由系统赐予的。
    若梦境之主想对他做什么，当时面对面时大可动手脚，何必经由系统来施加操作呢？
    祂既没有这个必要，应该也没那本事……
    瞎寻思了会没有结果，常枫无奈耸了耸肩不再深究。
    不管梦境之主有没有使坏，总归这技能已经出现在面板中，他就算是想退也没地退货了。
    至于这技能到底有啥用，又该怎么用，等他回现实中有的是机会琢磨。
    “系统，回归现实！”

 第177章 好买主

    回到现实，时间已临近夜晚。
    常枫照例洗了个热水澡，随后便躺在客厅的老摇椅上稍作休息。
    打开系统面板，好友列表依然没有信息传来。
    他在回归现实的第一时间，便向【浪客绯村】发送了好友申请。
    只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提示申请通过。
    也不知是绯村没时间，还是没撑到副本结束……
    “啧啧……算了，人各有命，不纠结了。”
    常枫叹了口气，紧接着从背包中取出一粒熟悉的蓝色药丸。
    【名称：蓝色药丸】
    【类型：消耗品】
    【使用方式：食用】
    【效果：卡渥德帝国的先知以诡异血肉为原料制作。服用后短时间内大量提升使徒各项身体素质，并永久提升使徒身体素质上限。】
    【备注：不是所有的蓝色药丸，都用来辅助下三路。】
    自从先知将这颗药丸送给他，常枫便一直随身携带。
    没承想一直到副本结束都没机会使用，倒是给带了出来。
    常枫的原计划是准备留给自己使用。
    等系统对他身体素质的强化到达极限，便可以服用这药丸拔高上限。
    绯村若还活着，便以市场价值的一半补给他。
    只是自从得罪了梦境之主，常枫便对这粒药丸顾忌了起来。
    毕竟按照系统描述，这东西可是由梦境之主的血肉为原料制作的……
    听先知的说法，梦境之主的躯体有着近乎恒定和不灭的属性。
    永不会增加，亦不会消亡。
    “要是吃了这药丸，梦境之主的血肉不会永远留在我身体里了……”常枫忽然有种不妙的猜测。
    对于刚狠狠得罪过梦境之主的他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自己身上本就带有弗洛狄的印记，据弗洛狄所说，自己的灵魂还被某个存在做过手脚。
    这要是再加个梦境之主的血肉，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还是卖了……”常枫忍痛说道。
    虽然决定了要出售，可是卖给谁也是门学问。
    这种药丸对于高等级的资深者提升极大，自是不可能用白菜价卖给系统商店。
    但由于有点副作用，又不好卖给万妙杀熟……
    “要不，卖给克青？”常枫促狭道。
    “不行不行，复苏教派整天想着与诡神建立联系，送给他们不等于是资敌嘛！”常枫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
    “等等……这玩意儿他们准想要！”
    常枫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买主。
    ……
    “长风老弟，不……大哥！你说的是真的？真有包含诡神血肉的药丸？”
    好友列表里，【我想回家】的头像闪个不停。
    自从离开了梨园惊魂副本，老墨早早便添加了常枫的好友。
    只不过这人老是惦记着共生体，隔三岔五就来问问常枫要不要去真理学会喝茶。
    所以，当常枫纠结药丸卖给谁之时，也就顺势想到了真理学会。
    那可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而且在真理学会这样的研究者眼中，这粒药丸本身的价值，可要比单纯服用高得多。
    说人话就是肯定卖给个人贵得多。
    常枫所料没错，他刚把药丸的详情发送给老墨，果然老墨立时就发来了回信。
    即便仅看文字，常枫也能感受到老墨激动的心情。
    对话框那头，老墨是千恩万谢，不住地称赞常枫讲义气，有好东西还想着自己兄弟。
    用老墨的话讲，这种东西用来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吃下药丸，提升的不过是个人实力，服用之人保不齐哪天就死在裂隙里了……
    但若是用来研究，其成果或可以惠及千万人。
    这也正是真理学会建立的初衷之一。
    常枫听罢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了这场交易。至于价格他倒没提，只是让老墨看着给就行。
    也算是他常枫为华国的研究事业尽点贡献了。
    当然，他也清楚，人家真理学会家大业大，也不会亏着他就是了……
    “这东西价值太大，若是按市场价买，你肯定吃亏。”老墨如此说道。
    “这样，我先转你1000诡币，然后上报评判价值，大致估算后再将剩余的钱补给你。”老墨提议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常枫干脆回复道。
    其实1000诡币已经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万妙那边给他的报价也不过才800诡币。
    但看老墨这劲头，常枫也很好奇这玩意到底价值几何，遂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谁会嫌钱多不是？
    随着老墨的诡币到账，常枫便将蓝色药丸以系统邮件的方式发送给老墨，好友列表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我去和导师说一声，同他一起上报给院长……”
    老墨匆匆撂下一句，便没了下文。
    “对了，这血肉来自一个名叫梦境之主的诡神，其血肉拥有不可磨灭的特性，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提炼出来。”常枫想了想，又对那头补充道。
    好友列表中并没有回复，估计老墨是激动得没顾上看……
    “算了，人家研究院的也轮不到我指点……”常枫耸了耸肩道。
    蓝色药丸卖出去，常枫也算了了件心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另一件事情。
    躺在摇椅上，常枫右手轻抬，灵魂深处掀起无形的涟漪。
    一粒细沙凭空出现在他掌中。
    这粒沙子悬浮空中，时而变幻成糖砂、时而变为冰晶，最后竟化作一团无形的云雾飘在空中。
    就在这团云雾朝着梦境这一虚幻物转变之时，常枫犹豫了片刻，挥了挥手收回了异象。
    这正是他的醒觉能力，虽然目前来看，比之侠客克青等人的能力弱了不止一点，但也在关键之时帮过他多次了。
    弗洛狄曾经说过，他的灵魂深处隐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借着梦境之主的口，常枫这才知道这能力名为始源。
    很明显，能拥有这一能力和他的出生之处脱不开关系……
    “始源……之地？”常枫喃喃道。
    用始源之力，演化始源之地的幻象，竟然能和那冥冥之地建立联系，甚至于在诡神的梦境之中显化本体……
    说真的，他现在想起来都直冒冷汗。
    虽说那次成功，是建立在梦境国度的特殊性上，但他也不敢在现实中再演化一次梦境。
    目前为止，现实与诡异世界只是通过裂隙相互连接。
    他真怕自己的能力会建立一个现实与始源之地的通路……
    “算了，哪天去副本里再试试看，那边比较抗造。”
    常枫暗自打定了主意。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常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个恶兆之梦……到底该怎么用？”
    要说系统赠予的技能就是有一点不方便。
    副本中得来的诅咒物好歹有个系统备注，全不像这恶兆之梦一样，只顶了个名字，半点介绍也无。
    常枫闭上双眼，细细回忆狭间中凉风钻进后脑勺的感觉。
    可任凭他如何搜寻，都没有找到这股能量的踪影。
    “难不成……是我用法不对？”常枫摸了摸下巴。
    “恶兆之梦……等等……梦？”常枫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随后他便起身回卧室拿了件薄被，舒服地躺在摇椅之上。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空调还在低声呼着冷气。
    常枫这一放松，通关副本后的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他只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逐渐坠入一片虚无之中。

 第178章 恶兆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
    “哈……”
    躺椅上的常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夜无梦，他直接在躺椅上睡到了天亮。
    常枫揉了揉眼睛，逐渐清醒了过来，从躺椅上坐起身，准备去洗漱一番。
    “嘶……脖子有点痛。”
    看来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也顶不住落枕。
    个人面板有未读消息提示。
    常枫打开好友列表，发消息的人是老墨。
    “好的，你的情报对我们很有用。”
    “东西我已经拿给副院长看了，院方十分重视，还成立了专项课题组。剩余的诡币我打给你了，注意查收。”
    消息送达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这个科研狂人应该是激动地通宵研究样本。
    常枫扫了一眼信息，果然有封未读的邮件。
    “我去……这帮做研究的这么有钱？”常枫惊讶道。
    邮件里赫然是9000诡币！
    加上老墨预付的一千，这小小药丸竟然卖了一万诡币整！
    常枫也没客气，直接领取了邮件中的诡币。
    “已收到，有机会再合作~”常枫回复道。
    真理学派这种大客户可得小心维护着，以后发家致富就全靠他们了。
    做完这笔交易，他的诡币余额也是直接来到了点，甚至都足够买一个效果不错的诅咒物了。
    想到这儿，常枫决定待会去万巷阁逛一圈。
    兜里揣着巨款就是有底气。
    裂隙专业还没开学，刚通完副本的他又不想连续下本。
    反正也闲来无事，正好去看看有没有趁手的诅咒物。
    说走就走。
    常枫换好衣服，下楼随便吃了些早点，扫了辆单车就往万巷阁的方向骑。
    他家距离万巷阁不算远，二十分钟不到，他就到了万巷阁前面的十字路口处。
    望着附近熟悉的场景，常枫不由得回忆起来。
    这里正是他从海窟副本返回现世的地方。
    夜枭也是在这儿被克青弄死的。
    十字路口的前方是万巷阁，另一边，则是侠客公会开办的健身会所。
    这里是新海的繁华地段，今天虽非周末，来往人倒也不少。
    人群熙攘，吵吵闹闹，更增添了几分夏日的燥热。
    常枫将单车停在路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漫步走进步行街。
    路过那家熟悉的星八氪，常枫随着拥挤的人流，朝着前面的万巷阁主楼走去。
    手机瓮声震动，似有短信发来。
    常枫没有在意，准备等进入商场后再慢慢看。
    万巷阁的大门越来越近，里面那些熟悉的金柜也映入他的眼帘。
    正在这时，常枫忽觉脖子一紧。
    一道粗糙的染血麻绳在不知不觉间捆上了他的脖子。
    麻绳的末端凭空现于空中，无形之力牵动下，常枫立时便被一股巨力吊了起来。
    人群之中，一个身着破烂的乞丐手拿半截粗糙的麻绳，对着常枫阴恻恻地冷笑。
    敌袭！
    常枫心头一惊，脖子处的麻绳散发着诡异阴冷的气息。
    这竟是一件诅咒物！
    常枫周身泛起一阵无力，似乎他的体力也被这麻绳一道吸收了。
    下意识地想要取出蜃气炉，不料却还是晚了一步。
    身侧，无形的灵魂震颤瞬间袭来。
    虽有着超我被动的削减，常枫的大脑仍是宕机了一瞬。
    醒觉技能！
    人群中隐藏了第二个袭击者！
    两名袭击者一人持诅咒物，一人驱动醒觉技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紧接着，常枫的后心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噗嗤……
    一道尖锐的锋刃穿过他的后背，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攻击来自于身后，是三名袭击者。
    就在前两人控制住常枫的瞬间，藏身于常枫身后的第三人当机立断，补上了最后一刀。
    视角越吊越高，视线越来越暗。
    常枫的濒死之际，常枫扭过头向后看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有着巨大刀疤的中年男子面孔。
    ……
    “嗬！我去！”
    昏暗的出租房内，常枫一声惊呼从躺椅上坐起。
    “什么情况……我刚刚……做了场噩梦？”
    常枫揉着太阳穴，回忆着梦中的内容。
    正常来讲，在他醒来后，梦境的内容就会逐渐淡忘，即便是印象深刻的场景，前后经过也会模糊不清。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么清晰的梦境！
    常枫抬头看了眼时钟，凌晨四点钟。
    似是想起了什么，常枫连忙打开系统面板，好友列表中果然有老墨的未读消息。
    常枫点开聊天查看，两条信息的内容竟和他梦中分毫不差。
    随手打开附带的邮件，九千点诡币应声落入常枫袋中。
    “这就是……恶兆之梦？”
    常枫逐渐回过味来。
    发送时间、信息内容、诡币数量全都分毫不差，若说这是巧合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常枫琢磨了一番，或许这就是恶兆之梦的效果，于梦中昭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更确切来说，这梦更像是预示了我未来可能发生的一次死亡方式。”常枫面色阴沉地推测道。
    刚刚赚取一万诡币的喜悦被即将到来的刺杀冲得干干净净。
    “等等，这预知有点不对啊？”
    “恶兆之梦中，我是早晨起床洗漱后查看的邮件，可现实是我凌晨四点就看到了……”常枫疑惑道。
    “是恶兆之梦不够准确？还是……因为我见到了未来，所以未来也就因此而改变了……”
    不知怎的，常枫忽然想起了调查局的万队长。
    据他所说，未来是一条有着无限分支的河流，人的每一个念头和行动，都会开辟出更多的分支。
    所以，或许是因为常枫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这条命定的河流就此转变了流向也未可知。
    “那么……袭击我的人又是谁？”常枫暗暗思索道。
    梦中，他只看到了三名袭击者的其中两个。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和一个面带刀疤的中年男子。
    常枫十分确信，这两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结怨了。
    这样一想，袭击者的身份就很明朗了。
    他得罪过的组织无非只有两个，复苏教派以及夜枭背后的那个杀手组织，二者都有些可能。
    自己坏了复苏教派那么多好事，被人家惦记上再正常不过了。
    回想起梦中袭击者那完美的杀人配合，常枫倒觉得更有可能是夜枭的杀手同伙。
    不用多想，肯定是克青卖了他……
    杀手组织的人在新海殒命，同一时间克青刚好在附近出现过（调查局的通缉），两方势力又有些联系，追问到克青那里实属正常。
    虽说最后给夜枭补上一刀的是克青，但他肯定会将脏水全泼到自己头上。
    “难怪会在万巷阁附近遇袭……”常枫叹了口气。
    两方组织不知道常枫的真实住址，跑去事发地点蹲守再合理不过。
    再加上旁边有个万巷阁，作为一名使徒，常枫也有极大的概率会在那附近出现。
    自己大摇大摆地来到夜枭“坟头”，被盯上也是理所当然……
    “看来即便是在现实，也得多加小心……”常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帮杀手的手段可比诡异脏多了，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常枫立时转变了心态。
    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你们这么惦记我，不好好招待一下，倒显得我没尽地主之谊了！”
    常枫心思一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打完，常枫又躺回到了摇椅上。
    “呼，还有三个多小时，还能补一觉……”
    一个小时后……
    “喝水呛死是什么鬼！你这个恶兆之梦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第179章 破局

    咕咚，咕咚！
    一大杯凉白开下肚，常枫难看的脸色稍有好转。
    昨晚的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没办法，任谁在梦中三番两次看到自己的死状，都很难睡个好觉。
    被杀手袭击、喝水呛死、下楼梯摔死、车祸撞死……
    好在经历这一夜，他对恶兆之梦这个技能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若说这技能可以完全预知未来，那有点太抬举它了。
    恶兆之梦真正的作用，是预测他短期内最有可能的一种死法。
    在最开始，常枫对袭击一无所知时，噩梦的内容便是他死于三名杀手联合击杀。
    虽说现实中他若真的遇袭，未必就会死在那里，毕竟他的醒觉技能和其他底牌都没动用。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概率最高的一种死法。
    而当常枫对此有了准备后，未来的这个死局就变得不那么危险了。
    于是乎，恶兆之梦转而预兆了其他概率更高的死法。
    反正哪怕常枫没有危险，这恶兆之梦都会想方设法让他在梦里死一死……
    “算了，死着死着就习惯了。”常枫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他才能完全适应梦中的死亡。
    这该死的恶兆之梦偏偏是个被动技能，想不发动都没办法……
    外面天色大亮。
    想起今天还有“要事”，常枫利索地起身洗漱，空闲又补了通电话，这才慢悠悠走出了门。
    “呦，小枫啊，出门吃早饭？”
    刚一出门，常枫便撞上了住在楼上的姜大妈。
    “是啊，大娘您这是去逛早市？”
    常枫看到姜大妈挎着个菜篮子。
    “可不是？一家懒鬼都还没起床呢。”姜大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大学的事怎么样啦？”
    “考上了，就在本地，新海大学。”常枫如实说道。
    “是嘛！新海大学可真不错，又是在本地，你有空就能回家……”
    姜大妈忽然顿了一下，随即改口说道：“我是说你有空就能来我家，我给你包饺子吃。”
    “行，那我有空就去您家蹭饭。”常枫倒也没在意，笑着说道。
    “别有空啊，我今儿正好买菜，中午就去我家吃得了。”姜大妈说道。
    “今天不行，待会我要见去几个‘朋友’。”
    ……
    新海，万巷广场。
    烈日当空，蝉鸣嘶哑，广场上人群熙攘。
    密集的人流之中，却有一处难得的空地。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摆着一张麻袋裁剪而成的地毯，上面坐着个衣着破烂的肮脏乞丐。
    他双眼微眯，似是饿得有气无力，又像是在闭目小憩。
    身前摆着个坑坑洼洼的铁碗，里面是几枚钢镚和一块的小钞。
    往来的行人，偶有发善心者，往破碗里扔个百元的大钞，都被他偷偷取出放进了怀中。
    在那破碗旁，摆着截奇怪的麻绳。
    脏兮兮的麻绳上满是暗红色的污垢，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染过色。
    麻绳的一端被乞丐紧紧攥在手中，倒显得比那装钱的破碗还要宝贵。
    “注意，目标出现了！‘乞丐’，就在你的九点钟方向。”
    乞丐的耳中传来一声提醒。
    仔细看去，这竟是个隐秘式的微型耳机，就藏在他的耳廓之中。
    “哈~”
    乞丐睁开双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万巷阁了。”
    “别大意，听复苏那边的人说，这个人不好惹，虽然成为使徒没多久，但疑似有不少底牌。”耳机那头的人提醒道。
    “嘿，我倒是希望他手段多一点，不然我们不白来这一趟了？”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发黄的蛀齿。
    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人群，终于，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没错，就是他。”
    乞丐仔细打量一番，来人年轻帅气，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甚至还有些稚嫩，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汗水。
    很难想象，杀了夜枭的竟然是这个人。
    不过无所谓了，这副好皮囊很快就会成为停尸间里的尸体了。
    乞丐估摸了一下常枫的行进路线，发现他刚好会经过自己身前，都省得他挪窝了。
    “嘿，连老天爷都要收你。”
    乞丐暗自一笑，对藏身人群中的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其余二人各自动身，混迹在人潮之中，悄悄从两个方向朝常枫包抄而来。
    乞丐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麻绳。
    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到他诅咒物的攻击范围。
    到那时三人合力奇袭，无论这小子有什么底牌，都是难逃一死！
    眼看常枫越走越近，另外两名队友已经快要完成了包抄。
    可正在这时，常枫忽然停了下来。
    “该死，就差一点……”乞丐险些吐血。
    两名队友投来目光，询问要不要提前动手。
    乞丐暗暗摇头，示意没到自己攻击范围，先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他忽然起身接近太过明显，恐怕会引起目标警觉。
    就见常枫将手伸进兜中，原来是他手机响了。
    “喂……什么事？”
    常枫站在原地，自顾自地接起电话来。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常枫似乎从手机那头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只见他挂掉电话后，立即狐疑地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常枫立时调转了前进方向，划着一个诡异的弧线，脱离了三人的包围圈。
    “这……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乞丐三人愣了一瞬，就这一会常枫已越走越远。
    “目标怎么走了？是谁暴露了？”乞丐的耳机中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问询。
    “不知道啊……我们三人不可能暴露的！”乞丐急忙道，“对了，他刚刚接了个电话！肯定有叛徒在通风报信！”
    “我们三个可没空打电话……”耳机中的队友阴恻恻地说道。
    “我怀疑是从复苏教派那边走漏的风声。”乞丐说道。
    “克青吗……倒也有可能，总归不能是我们七杀殿走漏的风声。”
    耳机对面那人一时间也陷入狐疑，但他随即补充道：“先不管这个，咱们暗中跟上他，目标好不容易出现绝对不能跟丢！有机会动手就杀掉，没机会的话至少也要摸清楚他的住址。”
    “明白！”
    乞丐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他甚至顾不上收拾自己吃饭的家伙，便匆匆朝着常枫离开的方向追去。
    另外一人也接到了命令，三人各自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常枫身后。
    就这样，四人越走越快。
    常枫当先离开了热闹的万巷广场，朝着一处僻静的湿地公园走去。
    “奇怪，他来这里做什么？”乞丐疑惑道。
    前面那小子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不走大路不进小区，倒专挑人少的地方钻。
    不过人少更好办事，这倒也正遂了几名杀手的心意。
    “难不成，是给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墓？”最后一个未曾说话的杀手在频道中发出嘲笑。
    “头，我看这儿人也不多，要不就在这动手算了！”乞丐看向三人中的主事。
    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醒觉者，同时也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
    “好！准备接近目标！”
    事不宜迟，负责人略一犹豫立时下了决定。
    三人分作三个方向，迅速接近前方的常枫。
    乞丐一挥诡绳，瞬间一个麻绳打的活结就出现在常枫脖颈之间。
    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常枫瞬间就被吊了起来。
    与此同时，杀手主事一声低喝，灵魂冲击席卷前方挣扎的人影。
    受到冲击干扰，常枫的挣扎一时间也放缓了下来。
    最后一名杀手闪身上前，一柄锋利的短匕出现在他手中，只见他纵身一跃跳至半空，手中匕首直刺常枫的后心。
    叮！
    就在三人以为得手之际，匕首与常枫皮肤相接，却传出一声奇怪的金属碰撞音。
    笼罩在“常枫”周遭的雾气溃散，露出一个浑身散发金光的……光头！
    侠客半空中一记侧踢，将持匕的杀手踢飞数米。
    紧接着金光包裹的手掌抓住诡绳用力一扯，他便从绳索中挣脱了出来。
    “唉……你们这帮家伙，杀人的连招都是固定的吗？”
    三人惊疑之际，身侧无人处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180章 审问

    细微的声响出现在三名杀手身旁无人处，传入他们耳中却如雷震。
    三人丝毫不顾朝他们冲来的侠客，默契地朝着隐身的常枫袭击而去。
    乞丐挥动麻绳，将绳扣收了回来。
    浸透暗红色血渍的麻绳立时出现在声音处，绳扣扩大数倍，朝着虚无处套去。
    至于那名醒觉的中年杀手则催动醒觉能力，灵魂冲击潮水般涌向空地。
    就连那名被侠客踢飞的杀手也一翻身从地上挣扎着跳了起来，手中匕首寒光四射，直直刺向无人处。
    “哎哟我？看不起劳资？”
    这齐刷刷扭头的场景，甚至让冲来的侠客愣了一愣。
    三名杀手有苦自知，被那个浑身金光的家伙踢两脚或许不会死。
    但是作为七杀殿的杀手，没完成上头的任务却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三人的搏命一击却统统落到了空处。
    发出声音的位置空空如也，似乎什么也没有。
    “嚯，这什么深仇大恨！”
    戏谑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出现。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冰冷的诡影。
    就在他们攻击落空的刹那，亭中诡影的手缓缓搭上乞丐与醒觉杀手的肩膀。
    咔、咔……
    一阵清脆的声响传来，一层冰霜便攀上了二人的肩头。
    “啊！！”
    乞丐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那只持有麻绳诅咒物的右手被诡影生生捏断，断手混着血红的冰碴掉落在地。
    至于那名醒觉杀手，却是一声都没吭气。
    诡影攥住了他的脖颈，硬生生将头颅从躯体上拽了出来。
    身为醒觉者，其底牌当不在少数，却被常枫这般偷袭得手，横死当场。
    望着那垂着半截脊椎的头颅，侠客默默咽了口唾沫。
    眼前这一幕让他回忆起来海窟中鱼人的惨状。
    前冲的身形立时打了个弯，侠客小心地绕过诡影，一脚将试图偷偷跑路的持刀杀手又踢回场地中央。
    “说，你们来新海干什么？”
    仅一瞬之间，场面瞬间压倒，三名杀手一死、一残、一倒地。
    即便已掌控住局势，常枫仍没有解除灵之体的打算。
    飘忽的声音又换了个位置，从乞丐的对面传了出来。
    怨不得常枫谨慎，即便解决了最强的那个醒觉者，但谁也不知道这帮老阴比还有什么后手。
    自从上次不慎被克青阴了一手，常枫现在看到这帮家伙都会多留两个心眼。
    “别杀我，我说！”
    乞丐装作惊恐地瞥了眼身旁惨死的同伴，又看了看仍飘在自己身旁的诡影，忙不迭地表态。
    “当然是……是为夜枭复仇。”
    乞丐一边装作惊恐地说着，左手却悄悄点击着虚空处。
    “呵呵……真是不老实。”
    常枫的声音诡异地从乞丐身侧传来，乞丐的动作也顿时僵住，冷汗自他额头慢慢滴下。
    乞丐一咬牙，将编辑到一半的话语点下了发送。
    一串不完整的遗言便通过系统的好友界面发送了出去。
    “失败，克青叛，小心诡”
    眼见事情败露，乞丐拼死扑向地面，朝着地上的麻绳抓去。
    “何必呢？”
    常枫一声轻叹，诡影瞬间出现在乞丐身前，乞丐茫然看去，却只见一双猩红的眼珠。
    “嗬！”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喝，生机一瞬间从乞丐身体里消散。
    尸体余力未消，直挺挺地摔倒在草地上，就像一尊倒塌的石雕。
    “好了，就剩你了，我们顺着夜枭往下说。”
    常枫的声音飘向场中仅剩的一名杀手。
    相比于前两个人，这个家伙倒是老实。
    被侠客踹翻在地后动也不敢动，似是放弃了抵抗。
    “除了为夜枭报仇，你们还要在新海做什么？”常枫询问道。
    “你怎么知道……”
    杀手话还未说完，诡影便出现在他身侧，干净利落地掰断了他两根手指。
    “啊！”
    杀手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我当然知道你们另有目的，另外，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喜欢被反问。”常枫冷声道。
    此前他盘问乞丐时，就知道这帮杀手不会轻易开口，故而稍稍用了点话术。
    他问的是你们“来”新海做什么。
    乞丐下意识地回答，便透露出他确实是外来者，并非本地之人。
    那就奇怪了。
    为了给一名杀手复仇，夜枭背后的杀手组织还需要从别处找人手？
    于是常枫便怀疑起这帮家伙别有用意。
    “我真不知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他们两个是七杀殿派来的！我是他们下属刺血组的！”持匕杀手痛呼中夹杂着辩解。“我只被告知，要在新海人多的地方搞点大动作，牵制一下调查局的精力！”
    “难怪你们要选在万巷广场刺杀。”杀手的话倒也解开了常枫的一个疑惑。
    “我听人说过这人，刺血组的蜈蚣，确实是本地的，刚入刺血组就干了不少脏事。”
    望着蜈蚣的惨状，侠客轻皱眉头，对常枫说道。
    常枫点了点头，既然侠客也确认了，想必不会有错。
    等等，合着这帮家伙杀他只是顺带，其实是来搂草打兔子的？想到这里，常枫一时有些气结。
    “七杀殿……”常枫咀嚼着这个名字。
    这便是克青口中，和复苏教派齐名的地下组织？
    调查局理念是探索，真理学会则沉浸于解析，复苏教派寻求诡神庇护，那么这个劳什子的七杀殿又想干吗？
    难不成是投降派，转过头来杀现世的使徒？
    常枫的身影从虚无中现身，踱步到蜈蚣的面前蹲下。
    没办法，用灵之体跟了这三个家伙一路，再不现身只怕理智值都要耗干了。
    “我问你，你们刺血组、或者说七杀殿，有没有传下来什么规矩或教旨？”常枫说道。
    这奇怪的问题让蜈蚣愣了片刻，见到一旁的诡影似乎又准备掰他手指，他连忙开口。
    “有一条！凡普通人不可杀，凡使徒者皆可杀！”
    见常枫皱眉，蜈蚣连忙补充道：“七杀殿各地的分会规矩各有不同，但唯有这条是统一的。违反者若被发现，甚至会给整个分会招来祸端！”
    嚯！不杀普通人？这七杀殿貌似还 挺有原则？常枫暗暗咋舌。
    “你们的聚集点在哪里？完成任务去哪儿交差？”常枫继续问道。
    “洪宾酒楼，三楼。”蜈蚣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集合点里全是刺血组的人，再加上七杀殿下派的高手……
    只要他带着两人去了集合点，便有脱身的机会！
    “好了，将你身上的诡币、诅咒物还有消耗品交出来，然后就滚！”常枫拍了拍手站起身。
    “额……你们不用我带路？”
    听到常枫让他离开，蜈蚣心中却莫名升腾起不祥的预感，这人前后问了他这么多，怎么会安然无恙放走他？
    “呵，还挺敏锐。”常枫低声赞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亭中诡影便缓缓笼罩向蜈蚣。
    等到诡影随着烟雾消散，现场只留下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
    蜈蚣猜的没错，常枫确实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至于蜈蚣身上的诡币就算了，一个手持匕首而非诅咒物的杀手，常枫也不在意那三瓜俩枣。
    “侠客，这次多谢啦。”常枫看向一旁的侠客。
    “嗨，咱哥俩有啥好客气的。”侠客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在旁边看得清楚，常枫自己一人处理这三个杀手也绰绰有余，叫上他无非是为了多层保险。
    这帮杀手背地偷袭或许有点威胁，但正面战斗实力也不过那样。
    “那这件诅咒物就当作报酬了，要卖记得找信得过的人。”常枫指了指地上的麻绳。
    他现在并不缺攻击手段，以他在梦中见到的麻绳效果，这东西倒是很适合侠客。
    常枫不想触碰来历不明的诅咒物，有金光护体的侠客满不在意，直接上前捡了起来。
    “啧啧，效果还凑合，我先留着用一阵儿。”侠客抖手将其收入背包。
    “可别被七杀殿的人看见了。”常枫说道。
    “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大闹洪宾酒店？”侠客看向常枫询问道。
    “当然不会硬闯，我又不傻。”
    常枫耸了耸肩，他可是亲眼看见乞丐手指连点虚空，想必是用面板发送了点东西出去。
    虽然被自己及时打断，但那边想必也已经知道任务失败的事了。
    “不过嘛……去打探一番倒也无妨。”

 第181章 弗洛狄的委托

    等常枫赶到洪宾酒楼附近，这里已经被围观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发生了什么？
    常枫眉头微皱，朝着人群走去，耳畔传来围观人群的交谈。
    “这饭店出什么事了，怎么调查局的人都来了？”
    “啧啧啧……听说是食物中毒，整整一层的人都死光了，连救护车都是空车回去的！”
    “啊？这么严重！还好我没在这儿吃过，出事的是哪一层？”
    “听说是三楼。”
    常枫：“……”
    这能是食物中毒就有鬼了！
    以使徒的身体素质，得是什么级别的食物中毒才能秒杀一层的人……
    常枫想了想，打开面板对侠客问了几句，确认他并未将七杀殿的事告知调查局。
    紧接着他便悄然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准备近距离观察一番。
    走至近前常枫发现，洪宾酒楼附近早已围了一圈长长的警戒线。
    几辆运输尸体的车辆就停在酒楼门口，几个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个裹尸袋不住地往车上搬。
    不是哥们，我才刚来还没动手，你们怎么就团灭了？常枫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
    透过裹尸袋的透明薄膜，常枫看到了死亡的尸体：嘴巴大张，双目突出，似乎看到了什么骇人之物。
    紧接着常枫打量了一下酒店四周，现场似乎也没有使徒冲突或反抗的痕迹。
    似乎死神就在一瞬之间降临，所有七杀殿成员均未来得及反抗，便失去了生命。
    听早来的群众描述，调查局也是接到了酒店的举报，这才来现场调查收尸的。
    是资深使徒所为，还是某个流窜于现世的诡异干的？
    这般离奇的死亡方式无非这几种可能。
    悄然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想到这里，常枫默默挤出了人群。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意义，若是被调查局的人发现他在现场，只怕还要被怀疑一番。
    既然人都死了，他自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正当常枫拐入小巷准备离开之际，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嘶……”
    正所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常枫闻言脚步一顿，心思急转几秒，索性放弃了强行离开的打算。
    对于这酒楼中人的死因，他也算是问心无愧，这要是直接逃跑被调查局发现，到时有理都说不清了。
    常枫无奈回过身，这才发现，将他叫住的是一个年轻女警。
    一身整齐的调查局制服，长相虽然普通，但眉宇间却隐隐透露着妩媚的意味。
    “警官……我是林萱的朋友，刚好路过看热闹的……”
    常枫正要说下去，忽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质。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来他家的杜思思一般……
    “弗……洛狄？”常枫疑惑道。
    “呵，反应挺快嘛。”
    见被常枫看穿，弗洛狄这个老ser也没有遮掩的打算，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楼上的事情……是你干的？”
    常枫上下打量了一番弗洛狄附身的角色，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这个神秘的诡神刚好出现在七杀殿成员的死亡现场，若说这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打死他都不会信。
    “虽说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也勉强算得上是我的代行者，但堂堂诡神替代行者动手未免也太掉价了？”弗洛狄笑着说道。
    “代行者？”常枫疑惑道，“那是什么？”
    “神只择选的尘世行走，一位神只或会遴选多名代行，也有代行者会帮多位神只做事。”弗洛狄看了看常枫，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常枫只觉关于裂隙的知识面又拓展不少。
    “等会儿，你说三楼那场面不是你干的？”常枫眯了眯眼睛道，“不是来做事……这么说来，你来此是有所求喽？”
    “没所求就不能来看看你？”
    弗洛狄眉毛轻挑，一张普通的脸上却似有无限风情。
    “打住打住，这话你骗鬼去。”常枫连忙打断道，“提起印记这事我就来气，因为你那个印记，我才刚倒了个大霉。”
    反正弗洛狄有近乎读心的本事，常枫索性有话直说了。
    “啊……你说的是那个成天睡觉的死宅？”弗洛狄熟练使用着新奇词汇。
    常枫略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祂是在说梦境之主。
    “哼，我倒没看出来你哪里倒霉，反倒是那家伙翻了个不小的跟头？”
    弗洛狄鼻尖轻嗅，幸灾乐祸地说道：“我闻到了一丝无主的梦境本源出现在了你灵魂里，不得不说你小子干得还挺不错。”
    “恶兆之梦……涉及梦境本源？”常枫摩挲着下巴说道。
    “虽然还很弱小、微不足道，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本源。”弗洛狄确认道，“就像你灵魂深处的始源波动一样。”
    “你这次倒肯说了？”常枫一挑眉毛说道。
    “哼，原先我并不确认，但不知你最近做了什么，这股波动变得更加明显，以至于我可以辨认出来了。”弗洛狄说道。
    常枫闻言恍然，弗洛狄所说的波动增强，应该就是他在梦境之主的世界中，用梦境共鸣召唤真实的始源之地一事。
    想不到这为了通关的无奈之举竟然还能增强他的醒觉能力？
    “哼，你居然还以为这是好事？”弗洛狄似看穿了常枫的心理活动。
    只听祂冷冷一笑，旋即嘲讽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块香喷喷的、会行走的唐僧肉！”
    “！”
    听到这里，常枫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隐隐感觉弗洛狄并没有说谎，毕竟始源之力是连梦境之主那种诡神都觊觎的东西。
    而他面前，正站着一个与梦境之主相同位格的诡神！
    似是察觉到常枫所虑，弗洛狄故意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迫不及待准备用餐的神情。
    一股忧虑惊悸的情绪波动正从祂对面的男子身上散发而出。
    弗洛狄微眯着双眼，细细品味着这甜美可口的情绪，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不要继续吓唬一下对方。
    正在这时，场中弥漫的情绪波动忽地消失不见。
    “太快的男人真没意思……”
    弗洛狄无趣地睁开双眼，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对面的男子已恢复了平静，就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再传出。
    “你能帮我遮盖始源的波动？”常枫问道。
    他如果不想每次进副本，都惹得死神或者梦境之主这种大佬空降，必然要想方法解决此事。
    而弗洛狄既然挑明此事，自然不会只是说来恐吓他，想必自有其解决之道。
    “对我来说并不算难，只要强化一下印记便可。”弗洛狄说道，“你那股始源的波动还很微弱，只要不主动使用，遮掩过去轻而易举。”
    “说，需要我做点什么？”常枫看了看弗洛狄询问道。
    在常枫看来，什么背景靠山，什么劳什子的代行者，都不靠谱。
    唯有利益的交换才是最坚固的桥梁。
    弗洛狄不会无缘无故找个代行者，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这个诡神在现世之中有所限，也有所求，这便是握在常枫掌中的筹码。
    “去酒店的三楼，帮我取一样东西出来。”弗洛狄指了指头顶的洪宾酒楼。
    “就这么简单？”常枫闻言一愣，“这还需要我去？你勾勾手指头的工夫，东西不就拿到了？”
    “即便是诡神，在现世中行事也并非毫无顾忌。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弗洛狄白了常枫一眼说道。
    听到这里，常枫不禁皱了皱眉。
    虽然调查局封锁了现场，但对于拥有风衣的他而言，往返其中并非难事。
    只是……
    诡神所求的东西，真有这么好拿吗？
    “确实有点麻烦。”弗洛狄笑道，“我说的三楼，并非现实中的三楼。”
    “什么意思？”
    “你没有发现吗？这些尸体全都没有诡异波动，甚至连一件诅咒物都没取出来。”弗洛狄指了指远处堆积的尸体。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常枫随即反应过来。
    停靠在酒店门口的，是调查局专业的收尸团队，一般只负责搬运尸体和解剖分析。
    调查局另有更加专业和强悍的团队负责危险诅咒物的回收工作，然而这些人却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死人没有诡异波动本是一件正常事，但放在一帮使徒中间就有点不对劲了。
    更何况这可是七杀殿和复苏教派藏身的窝点，死了这么多的内部成员，愣是一件诅咒物都没剩下？
    “他们收容的一件物品出现了问题，进而导致了在场所有人员的死亡。”弗洛狄解释道，“这次失控事件，间接导致了现场所有诅咒物内的诡异失控脱离。”
    听到这里，常枫已经想好骑什么单车回家了。
    开什么玩笑！
    洪宾酒楼里死了那么多精英使徒，哪怕平均两人一件诅咒物，三楼也该有一群c、d级不等的失控诡异！
    这哪是他能解决的场面！
    弗洛狄白了常枫一眼，继续说道，“这些逃逸的诡异与失控物品交融，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独立于现实的空间。”
    “鬼蜮……”常枫低喃道。
    难怪死了这么多人，现场没有一丝诡异气息，甚至调查局的普通人都能将尸体安全运出，感情全被卷进鬼蜮里了！
    听完弗洛狄的描述，即便是通关多次副本的常枫也感觉一阵棘手。
    这鬼蜮对于他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但始源气息的问题又确实亟待解决……
    更何况自从弗洛狄标记他以来，一直未曾提出过什么要求。
    这次难得祂主动开口，常枫倒是迫切想与其完成利益交割，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呼……”常枫深呼一口气，暗下决定，“最初失控的是什么物品？”
    “不可说。”
    “鬼蜮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可说。”
    “喂喂……别太过分啊！多告诉我一些情报，提升成功率对你也没坏处？”常枫不满道。
    “正因为我想要你成功，所以才不能说。”弗洛狄莫名一笑。
    “行，算你狠！”
    常枫一时间也没了脾气，他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弗洛狄：“你让我取的，是什么东西？”
    一缕阳光穿过小巷，圣光般洒在弗洛狄周围。
    弗洛狄的神情愈发揶揄：“也……不可说。”
    “……谜语人能不能滚出新海啊！”

 第182章 【找出来】

    诅咒物多出产于裂隙世界中，拥有莫测之力。
    这些奇特的物品或经人制造或自然成型，占了诅咒物总量中的少数。
    裂隙出产的更多诅咒物，则是与诡异怨念交互，浸透了诡异力量的神秘物品。甚至有数量极多的诅咒物中，干脆就寄宿着完整的诡异！
    这些寄宿在诅咒物中的诡异通常比较“安分”，平日里也就是吸取一些宿主的灵魂之力，亦或收取一些宿主的身体零部件作为报酬。
    直到宿主被诅咒物坑死或吸干，这些诅咒物便会归于沉寂，等待下一个倒霉蛋的到来。
    通常而言，只要不是宿主故意破坏寄宿物，或者受到极大外力的干扰，少有诡异会跳出寄身的诅咒物搞事。
    常枫此刻所面对的，无疑便是这种最坏的情况。
    这些诅咒物中的诡异不仅跳出来“造反”，甚至形成了一个独立于现实的鬼蜮！
    更糟糕的是：他还要在这危险的鬼蜮之中，寻找一个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哎……价开低了，回去得跟弗洛狄多要点好处。”
    常枫望着眼前空寂而又黑暗的走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他是在心里暗骂弗洛狄谜语人，但在这位司掌情绪的诡神面前，其实和当面骂没啥区别……
    还不待常枫多谈条件，弗洛狄便眉头一皱，一脚将他踹进了空间裂缝之中。
    调查局的万队长曾说，鬼蜮是独立于现实的神秘空间，如果没有找到进入的门户，即便强如他也是毫无办法。
    但这项规则在弗洛狄面前却好似根本不是问题，祂轻而易举地便将常枫踹进了位于酒店的鬼蜮内。
    身后，鬼蜮入口缓慢闭合。
    裂缝消失，露出走廊尽头的白墙。
    常枫忽然想起，弗洛狄送他来时，似乎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出去……
    无奈地咂了咂嘴，常枫打定主意，必须先找到构筑鬼蜮的核心诡异。
    如此一来，自己方能去留随心，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弗洛狄的委托……
    随缘就好，完不成他也没招。
    始源的气息泄露就泄露，反正也不是每个副本都有个梦境之主。
    回过神来，常枫开始打量起这处鬼蜮。
    来此地之前，常枫便用手机做过功课：洪宾酒楼是餐旅一体的布设，一、二层是酒店餐饮，三楼以上则为旅馆住宿。
    许是因为事故发生在酒楼，此处鬼蜮竟诡异地保持着酒店的布局。
    出现在常枫前方的是一条悠长的走廊，两侧则是紧闭的门扉。
    头顶，昏黄的走廊灯盏忽明忽暗。
    那微弱的光线根本驱散不了走廊的阴森，只能在深邃的黑暗中占据一隅之地。
    脚下是柔软的酒店地毯，只是这些黄白色的地毯纹饰之间，却涂满了红褐色的污渍。
    常枫低下头，打量着这些干涸的血迹。
    在他的脚下是一大滩不规则圆形的血渍，应是有人在此大量失血。
    除此以外，血渍继续向外延伸，凭生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形痕迹。
    这是拖行的痕迹。
    有人拖动着流血之人，朝着走廊深处而去，涌出的鲜血在地毯上留下了这般长长的拖痕。
    鬼蜮中还有生者？
    常枫皱了皱眉头，刺血组的那个软骨仔并不知道七杀殿的真实驻扎人数。
    七杀殿的人并非易于之辈，有几个侥幸未死的漏网之鱼，恰巧被鬼蜮包裹其中倒也很有可能。
    只是……
    看这血渍的颜色，倒像是氧化风干了很久的样子。
    洪宾酒楼自然是不可能将染血的地毯摆在这儿的，常枫也没查到酒楼以前出过什么命案，眼前的血渍无疑是鬼蜮特有的痕迹。
    也不知是因为某个诡异的手段，还是这鬼蜮的特殊性。
    说到诡异，常枫忽然想起。
    弗洛狄刚刚说过，这处鬼蜮内潜藏着许多失控的诡异。
    但他眼前的走廊却安静得吓人，别说诡异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份异常的静谧不会给常枫增加半分安全感，反倒在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一众失控的诡异寂静如斯？常枫并不清楚。
    但如果不想死在这里，他就得赶快弄清楚……
    常枫略一思索，从背包中取出了蜃气炉。
    以血气为燃料，炉中香火燃烧，缕缕青烟顺着炉钮的兽口飘出。
    这些青烟在常枫身前汇聚，最终化为人的形状。
    烟气逐渐凝结，一个乞丐打扮的烟雾仆从出现在常枫面前。
    【蜃气之仆：献祭一个灵魂，在蜃楼之境中制造一个迷雾仆从，持续时间十分钟。】
    自从蜃气炉修复了一部分后，便增加了这项技能，只是常枫一直没有尝试的机会。
    原因无他，这技能需要消耗灵魂……
    常枫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在现世中草菅人命、抽取灵魂供养自己的行为还是做不出来的。
    底线这种东西，虽然可以适当放宽，但总归还是要有。
    连七杀殿这种邪道组织，都秉承着不杀普通人的原则，常枫自问还不至于比他们堕落。
    当然，试图对他动手之人不在此列。
    在公园中弄死那三个杀手之后，常枫第一时间便将三人灵魂收归炉中，也因此获得了三次可以召唤蜃气仆从的机会。
    常枫也不犹豫，直接使用了第一次机会。
    鬼蜮不比副本。
    副本即便再险恶，系统仍给使徒留有一线生机，但现实中的诡异可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眼下鬼蜮特性不明，又有诸多诡异暗伺左右，找个替死鬼探路是最佳选择。
    “嘶，这诡仆倒是和死鬼乞丐长得一模一样。”
    常枫瞅了瞅身前的烟雾乞丐，低声喃喃道。
    闻言，身前的乞丐竟抬起头，怨毒地看了一眼常枫。
    如果不是蜃气炉拦着，只怕他下一瞬便要掐死身前这个害死他的男人。
    “唔……竟然还有自我意识！”常枫哑然。
    眼前的蜃气仆从和雾隐山中的村长有着同工之处，相信随着蜃气炉的修复，仆从的持续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你滴，头前带路滴干活！”
    常枫伸手朝着前方指了指，对着乞丐的灵魂说道。
    蜃气仆从时间有限，得抓紧让它发挥余热。
    脸上虽有万般不愿，乞丐仍无法违抗蜃气炉主人的命令，只得转过身去，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常枫也快步跟上，与仆从保持着两米左右的间隔，探索起前方的区域。
    行走片刻，旅馆门扉便出现在他面前。
    这鬼蜮，果然是依照酒店三楼形成的。
    乞丐左手侧那扇门号301，对侧是302。
    常枫朝后倒退两步，随即便指挥乞丐去尝试开门，当先试着开启的便是301号房门。
    咔嗒、咔嗒。
    门锁卡死的声音传来。
    301号房门紧锁，机簧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
    门内似有脚步声动，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常枫屏住呼吸，等待房间主人的下一步动作，但除了那声隐约的脚步，301房中再无声音传来。
    常枫略一犹豫，便指挥乞丐上前一步。
    乞丐将头贴在房门之上，通过猫眼朝房中看去。
    视觉共享，常枫脑海中也闪过乞丐所见。
    猫眼中，竟是一片血红色！
    门内一双血目，在隔着猫眼与乞丐对视！
    “要遭！”
    常枫心下一惊，连忙指挥仆从后退，可惜仍旧晚了一步。
    烟雾仆从躯体竟然直接炸开，可怜的乞丐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尽的惊恐，便直接溃散成了漫天烟雾。
    诡异禁忌，触之即死！
    还来不及为损失的烟雾仆从心疼，301房间中脚步声再起。
    这次的声音近在咫尺，与走廊仅有一门之隔！
    “咯……咕……”
    一阵奇怪的声响透过301的门缝传来。
    听上去似是溺水的挣扎，更像血水浸满喉头的痛呼。
    房门传来嘎吱的响动，房中住客迫不及待地要开门走出！
    “擦……还好先用了替死鬼。”常枫心中暗道。
    他不敢懈怠，当即便要召唤亭中诡影护卫。
    正是这时。
    对侧的302房间，忽然敞开了一条缝隙。

 第183章 第三只诡

    一声清脆的机簧声，301的房门锁被从内拧开。
    301房门逐渐敞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沿着缝隙涌到走廊之上。
    那股气味就像是一家经营十几年的肉铺中，沾满血腥和脏器恶臭的下水道。
    常枫被这刺鼻的气味冲得皱了皱眉。
    心底略一犹豫，他没有选择立刻逃向走廊更深处，毕竟那黝黑的鬼蜮深处不知潜藏着什么危险。
    在这片奇特的鬼蜮中，使用灵之体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没准穿过某个墙壁后，就会一头就扎进某个厉害角色的地盘之中。
    与其赌身后的走廊没危险，倒不如试试能不能处理眼前这只！
    正当常枫准备释放蜃气之境时，身后的302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吱嘎的开门声。
    “快进来！”
    302房敞开的门缝中，露出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一人正趴在门后急切对常枫说着。
    常枫转身，玩味地看了眼敞开的门缝。
    “快呀！对面那疯婆子就要出来了！”
    见常枫还站在原地未动，门内又传来一声急切的催促。
    301的房门逐渐敞开，血腥气也愈发浓郁，里面的住户似乎就要从中走出。
    鉴于乞丐仆从的死状，常枫压抑住自己想要透过门缝看看的好奇心。
    302房间的男子愈发不耐，似乎下一秒便要关死房门不顾常枫死活。
    心中思量了一瞬，常枫做出决定。
    他推开302的房门，一个闪身进入房间之中。
    常枫进门的瞬间，门后的男人迅捷地将房门关闭并反锁。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301房门敞开的声响，低沉的脚步在走廊间响了几声，最终踱步到302门前。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在房门前响起。
    声音传来的位置有些靠上，门外的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是在敲门，更像是用头在撞击着木门。
    好在这看似单薄的房门足够结实，这些鬼蜮里的特殊产物似乎还有阻隔诡异的功效。
    门外的撞击只持续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紧接着门外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301的鬼东西似乎就静静站在门外，死死地等待着房中的猎物自投罗网。
    听到门外没了动静，趁此机会常枫也打量起302房间的布设。
    这里的装潢就和普通旅馆单间一般无二，房间中央摆着个单人床，床的旁边则是沙发和小茶几。
    除了家具设施有些老旧，并没有什么格外值得注意的点。
    紧闭的房门前，站着个干瘦的男人。
    他年纪看上去四十上下，神色带着慌张，正是给常枫开门之人。
    此人大概率便是酒店三层事故的幸存者，被困在这鬼蜮之中无法逃开。
    “你……是上头派来救我们的？”
    常枫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干瘦男子倒先替他找好了理由。
    听他这说话方式，倒还真是七杀殿或复苏教派的帮众。
    “哼……不然呢，你们死不死的倒无所谓，耽误了计划谁都担待不起。”常枫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说道。
    他从二五仔杀手口中得知复苏教派和七杀殿要在新海搞点动静，但具体是什么行动却无从得知，只能这般含糊其辞。
    “太好了……那我们是现在就离开吗？”
    听到常枫的话，男子脸上的兴奋之色一闪而逝，忙不迭地催促道。
    “不急，困在这鬼地方的还有多少活人？”常枫打听道。
    “这……我还真不确定，但我倒是见过两……个。”
    男子抬手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方才犹豫道。
    “怎么？”
    见男子语焉不详，常枫追问道。
    “应该算是一个，我从猫眼中看到，有一个人在走廊被切掉了手脚，被一个蒙着头套的家伙拖走了……恐怕是凶多吉少。”男子说道。
    常枫忽然想起走廊地毯上的那摊血迹，只怕正是来自男子口中的受害者。
    “还有一个呢？”
    “那是我们头儿，他跑到走廊深处去了。”干瘦男子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望向门外，“你小点声说话，那疯婆娘还在门外没走呢！”
    常枫不由得多看了男子两眼，颇为玩味地说道：“疯婆子、头套鬼，除了这两个家伙，你有没有见过其他诡异？”
    “诡异？我只见过这两个……不对……我应该还见过一个……第三个……奇怪……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常枫此言似乎触动了男子的记忆，他拼命地回想却总也想不出，只能烦躁地挠着额头。
    尖锐的指甲抓挠着太阳穴，皮屑混杂着血肉，簌簌地从头上落下，但他却丝毫不觉。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再度响起。
    那位蹲在门口的“疯婆子”总算耐心用尽，正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对侧房间。
    咚、咚、吱嘎……
    走廊传来一声关门的响动，随后便重新陷入寂静当中。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待会就送你回家。”常枫对烦躁的男子说道。
    “对……回家……带上其他人一起……让他们都来我这儿……”
    男子闻言总算停下了挠头的动作，浑然不觉脑袋一侧皮肉已被他自己掏空，露出了白森森的颅骨。
    他顶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本是讨好的笑容，看上去倒显得有些森然。
    常枫面对如此情形，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倒是笑容愈发浓厚：“那我把其他活人都带来你这儿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了……我……都快饿死了……”干瘦男子的言语愈发浑浑噩噩。
    “好啊，那你帮我看看，那疯婆子还在走廊没？”常枫指了指房门上的猫眼，对干瘦男子促狭说道。
    “她……应该回去了？”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但他刚刚确实听到房门闭合的声响。故而他也没多作犹豫，便将眼睛对准了房门的猫眼。
    入眼之处，哪有什么走廊，猫眼中竟是一片血红。
    门外的女子只是关闭了房门，却并未走进房中，她竟又悄然趴到了302房门外！
    “这是什……啊！！！”
    直视那双血目，干瘦男子的喉头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气球般爆裂开来。
    伤口处涌出的血水没有一滴滴落于地，反倒诡异地在他消瘦的脸颊流动，汇成一张狰狞凄厉的面孔。
    “啧啧啧……这诅咒物等级，怎么着也得到c了？”一旁看戏的常枫不住称赞，这“见面杀”的能力倒是和亭中诡影有几分相像。
    早在男子为他开门的瞬间，他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作为七杀殿或复苏教派的成员，怎么会有人好心到在鬼蜮中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想来，302室的东西是准备将他骗进屋中再做图谋。
    此时常枫若是选择往走廊深处逃，便极有可能遭到301、302房间诡异的同时追杀。
    若是运气再差一些，遇到其他诡异拦路，立时便是前有狼后有虎的死局。
    是以……在犹豫了片刻后，常枫选择进入302房间静观其变，好歹这房间里的家伙还保留有沟通能力。
    在与男子闲聊几句后常枫便发现，男子的记忆和行为方式似乎受到了诡异的影响，在问及关键问题时，还会出现恍惚、歇斯底里的表现。
    怕刺激到男子，常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做起了驱虎吞狼的打算。
    他猜到门外的女鬼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索性便让神志不清的男子去探探路。
    望着男子的惨状，常枫心中暗道侥幸。
    干瘦男人可不是侠客，肉体凡胎完全无法抗衡诡异的诅咒。
    只见他头颅上的筋肉如蝶般飘落而下，很快诅咒便蔓延至后脑。
    待到男子毛发落尽，他的后脑勺上赫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想来这玩意便是男子记忆和举止失常的元凶，也是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第三只诡异！
    受到门外诡异诅咒的影响，这张人脸也不甚好受，满是痛苦扭曲的表情。
    下一刻，人脸撕开男子后脑的血肉，硬生生从他头颅上挣脱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失去了后脑人脸的男子也不再挣扎，直直摔倒在地，似乎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至于那张落在地板的人脸，竟从血肉中生出几只细长的步足，极为灵活地朝着常枫冲了过来，看来是准备给自己找个新居所。
    “离开……你骗我……死！”
    人脸口中竟然响起干瘦男子的声音，也不知是人脸吸收了男子的记忆，还是男子的灵魂与人脸纠缠在了一起。
    “欺软怕硬是？不去找门外那个报仇，倒是盯上我了？”常枫笑道。
    亭中诡影在他身旁迅速凝聚，一股冷气沿着地板，潮水般涌向的那张人脸。
    “索命咒都不会，还敢这么嚣张？！！”

 第184章 进食

    面对诡影招来的寒气，人脸四周的细足一齐发力，轻薄的脸皮腾空跃起，落在一旁的沙发之上。
    亭中诡影的攻击落空，但并没有因此停止。
    冷气顺着地板迅速蔓延，人脸在房间中来回跳跃躲避，可供它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
    “将军了……”
    望着几乎无从落脚的人脸，常枫指挥诡影发动最后的攻势。
    就在诡影行动之前，人脸赌命似的纵身一跃，跳至常枫的正前方。
    “嘿……”
    那张人脸睁开双眼，对着常枫狰狞一笑。
    常枫顿感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无形的攻势朝他袭来。
    这个和没鼻怪一样喜欢待在别人后脑勺的家伙虽不会魔法和咒语，但作为诅咒物的寄宿者，它同样拥有自己的独特能力。
    眩晕感促使常枫踉跄倒退一步。
    恍惚间，常枫如在雾隐山中一般，眼前场景竟不觉发生了变化。
    人脸的能力竟和幻境有关！
    常枫眼前出现一间破旧的屋子，房屋一角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一个年轻壮实的黝黑男子手持柴刀站在床头。
    只见他举起手上的柴刀，朝着老人的额头缓缓落下……
    “爹，放心，您以后就跟我一起活着。”
    不顾老人的痛呼和挣扎，男子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一张鲜活的脸皮被他剥下，并盖在了自己后脑之上……
    画面一转……
    曾经年轻壮实的男子暮年已至，他躺在病榻之上，朝着常枫所在位置招了招手。
    “娃儿，爹就要死了，除了这宅子，还有样东西要传给你。”
    听到这话，常枫的身体竟似不受控制般朝病榻奔来。
    “爹……莫不是咱家还藏着啥宝贝？”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常枫身体上传出。
    老人微微一笑，吃力翻过身，撩起稀疏花白的头发，露出后脑那张熟悉的人脸！
    这人脸最早附于男子后脑时还是张老人面孔，如今竟然愈发年轻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见到这骇人景象，身体的主人慌忙倒退两步，语气惊恐地说道。
    紧接着，老人后脑的人脸竟睁开双目，朝着常枫微微一笑。
    笑容阴冷诡异，一如在旅馆房间中那般。
    紧接着，这具身体的反抗立时停了下来。
    身体的主人竟鬼使神差地朝着人脸走去，他取过桌上的柴刀，随后僵硬地蹲在床前。
    他低垂下头颅，将后脑完全暴露在人脸面前。
    见常枫完全没了抵抗，人脸显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它迫不及待地撕开粘连在老人后脑的皮肉，脸框四周徒生细足，足下骤然发力，朝着常枫的后脑跳将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似已失去抵抗的常枫忽然抬头，手上柴刀挥舞，直直将人脸劈成两半！
    “呃……啊！”
    幻境画面瞬间碎裂，常枫的意识回到302房间之中。
    那人脸在地上翻滚挣扎，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章鱼。
    幻境中的一刀，仿佛真的砍在了人脸之上。
    “啧啧，这能力倒是挺阴险，只可惜是幻境……”常枫咂了咂嘴道，“和我玩幻境……你真是……”
    溃散的幻境应该是人脸诡异的能力。
    刚刚若是任由幻境中的人脸附在他后脑，恐怕现实之中也产生危险的变化。
    只可惜常枫本就有不弱的精神抗性，再加上超我技能的削弱，才让他在幻境中始终保持着冷静。
    最终蓄谋一击打破幻境，并且直接伤到了人脸的本源。
    趁他病，要他命。
    常枫一个响指，亭中诡影的寒气紧随而至，毫无防备的人脸吃了个满大。
    待寒气消退，房间中便多了个亮灿灿的人脸冰雕。
    有着血伞挣脱冰封的先例，常枫不敢大意，直接驱使诡影上前，便要将被冰封的人脸捏碎。
    诡影双手抓住冰雕，用力挤压，冰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砰！
    诡影手中的冰雕化作粉屑。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竟顺着诡影的指缝窜了出来。
    常枫定睛看去，那黑影正是小了一号的人脸诡异。
    取而代之的，在诡影手中则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人脸竟能通过蜕皮逃生！
    诡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人皮，似乎是在疑惑人脸怎么钻出去的。
    而那逃出冰雕的人脸也显得有些萎靡，两排细足颤颤巍巍，似已无力托起中间的人脸。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层皮可以脱！”
    常枫可不准备给人脸恢复的机会，立时催动诡影朝着人脸诡异冲去。
    在这封闭的房间之中，它还能逃到哪里去？
    人脸望着步步紧逼的常枫与诡影，脸上显现出决绝的神色。
    正当常枫以为人脸诡异要和他拼命之时，那人脸细足快速爬动，窜至房门口，顺着房门底部半指高的空隙钻了出去。
    “我去……你属蟑螂的？”
    常枫望着人脸逃离的方向，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真想不到，这人脸诡异宁可去面对走廊里的“疯婆娘”，也不愿意和他正面战斗……
    “可惜了……差了一点，没有弄死。”常枫遗憾道。
    房门外还有个不知底细的301住户，他自然不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追出去。
    话说301那疯婆子也不知道走了没？
    刚刚人脸这么蹿出去，外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在疑惑，门外下一刻就传来了动静。
    噗嗤……
    一声刀刃切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人脸诡异的一声惨叫。
    “人脸被301的住户攻击了？”常枫心中暗暗猜测。
    但紧接着响起的第二声刀切与惨叫推翻了他的猜测。
    这是一声女子的痛呼……
    人脸附身的男子尚有理智时曾说过，对面房间住着个疯婆子……
    这第二声惨叫莫不是301住户的？
    “什么情况……打起来了？还是两败俱伤？”站在房门前，常枫眉头紧皱。
    应该不可能。
    人脸在幻境中被他削弱过一次，又在诡影的攻击中被迫使出蜕皮的招数，俨然是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凭这种程度的人脸诡异，怎么可能伤害到301的住户？
    攻击二者的……应该另有其人。
    常枫忽然想起人脸宿主曾说过，七杀殿的一人在走廊被头套麻袋的诡异肢解并带走……
    那头套诡异莫不是一直在走廊游荡，不在房间里的人就会被它攻击肢解？
    301、302的住户该不会倒霉得刚好撞上它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个诡异在门外合伙演戏给他看。
    想到这里，常枫做出决定。
    他托起蜃气楼，缕缕青烟在他的控制下逐渐沉降，透过门底的空隙钻了出去。
    只要烟气能抵达的地方，都是蜃楼之境的范围。
    烟雾之中，第二个仆从于走廊中逐渐成形，正是噩梦中持刀刺死常枫的杀手，那个刺血组的软骨头。
    “唔……还真是被袭击了。”
    常枫的脑海中闪过仆从所见的画面。
    走廊空荡，301的女人和人脸诡异均不知所踪。
    猩红的地毯上只遗留下来半张脸皮，以及一只白皙的胳膊。
    “唔……看样子还真是头套鬼……连301的住户也不是他对手？”常枫摸了摸下巴。
    眼前这切割的手法像极了那头套诡异，只是切下来的零部件少了些。
    见门外没了危险，常枫索性推开门来到走廊之中。
    烟雾仆从时间有限，他得趁着仆从自然消散前，抓紧时间探索更多区域。
    “呃……这手臂和这半张脸怎么办？”
    常枫望着地上的零部件，一时有些犯难。
    正在这时，尚未来得及收回的亭中诡影走到常枫身前。
    只见他一把抓起手臂与脸皮，径直将这两样东西塞进了嘴中。
    “嚯！你倒也不咽一下。”
    常枫望着诡影的行为，倒也未曾阻止。
    亭中诡影是他眼下的最强战力，他倒也乐得看到诡影有所提升。
    手臂与半张脸皮被诡影吃进口中，随即便坍缩成一团黑雾钻入腹中。
    吃下这两样东西的诡影竟是更加凝实，就连气势似乎也涨了一丝。
    “这诡影……似乎还有进步的空间？”

 第185章 柴刀

    常枫扭头看了看诡影。
    原地僵站着的诡影竟回了常枫一个冷漠的眼神。
    “我眼花了？”
    常枫一愣，诡影除了气势提升，似乎还有了些许灵智？
    但当他继续打量时，诡影却再无任何反应。
    “e，也可能这家伙一直都有自我意识。”
    连烟雾仆从都有自主意识，这种能长久存在的诡异怎么会没有？
    八成是这家伙忍不住吞了两份诡异能量被他发现，这才不装了……
    “你吞了也罢，这两份诡异能量倒是无所谓……”常枫叮嘱道，“但切记，以后若遇到有关五行的诡异别自己偷摸吃了。”
    诡影听到这话，耸立的身子轻晃了晃。
    常枫只当他听进去了，便没再继续啰嗦，将诡影收了回来。
    “唉，血条还是得省着点用。”常枫喃喃道。
    要不是需要气血供用蜃气炉，他倒真想一直将这个“保镖”留在身边，只可惜鬼蜮前路未尽，仍需节俭着来。
    “现在去哪儿呢？”常枫略作犹豫。
    他可没忘记，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帮弗洛狄找东西。
    刚刚的302房间他调查过了，除了那张人脸以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
    至于那人脸诡异……
    弱鸡一只，以弗洛狄的逼格显然不会为这玩意儿上心。
    能被诡神视为目标之物，肯定不会简单。
    “这个思路不错……虽然还没有眉目，倒也可以帮我排除许多错误答案了。”常枫思索道。
    一旁烟雾状的诡仆不安地四处张望。
    这位倒霉的杀手不知自己死后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只是隐隐感觉此地凶险异常。
    “这诡仆倒是灵性十足，只可惜召唤时间有限……”
    诡仆的动作神情被常枫尽收眼底，这东西倒有几分像老虎身上的伥鬼。
    “要不……去301瞅瞅？”常枫望向对面的房门。
    随即他又否掉了这个打算。
    他记得302的杀手曾说过，走廊里的头套诡肢解了他同僚的四肢，只带走了躯干。
    但走廊里却只有301诡异的一只胳膊。
    显然，这家伙并未被头套诡抓获，而是负伤逃走。
    而且大概率是逃回301房间里……
    此时他若进入301，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算了，301、302的诡异一打二都不敌头套诡，八成也不是弗洛狄的目标，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常枫摇了摇头。
    他没有那本事和精力将整个鬼蜮地毯式清理一遍，只能先挑重点的来。
    “别傻愣着了，往前走。”常枫在心中对诡仆吩咐一声。
    那杀手诡仆畏惧地看了常枫一眼，极不情愿地朝前踱起步来。
    走了不消片刻，前方的走廊便出现了墙壁。
    笔直的通道在此横向分出两条岔路，分别朝左右两侧延伸。
    而在这岔路前，常枫的右手边，立着一扇孤零零的房门。
    303！
    “奇怪，这里倒不是对称分布了……”
    常枫好奇地打量了房门一眼，随即指派同样好奇的诡仆走上前去。
    诡仆坍缩成浓烟一团，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这诡仆倒是方便得很……只可惜得来不易，要人命当燃料。”常枫遗憾道。
    此时他倒有些期待七杀殿和复苏教派多派几人来找他麻烦了。
    303房间内，涌入的烟雾再度凝结成诡仆，常枫也在此时重新获取了诡仆的视角。
    “没东西？”
    常枫的第二视角扫过空落落的房间，眉头一时皱了起来。
    “或许是被头套诡抓走了，也可能是它比较擅长躲藏……”
    常枫并未放松警惕，诡异形态和能力千奇百怪，房间中的每一处角落都有可能是其隐藏之处。
    呲啦！
    正在常枫留神屋中情景时，耳边忽有风声响起。
    常枫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动用技能，急忙向一旁扑去。
    一把生锈的柴刀划过常枫原先站立之处，坚硬的墙壁被柴刀无声无息地劈出道裂痕、
    浓稠的黑色诡气顺着墙壁的裂口涌出，观之令人欲吐。
    “还好没用灵之体穿墙……”
    这是常枫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我去，好猛的柴刀！”
    这是第二个念头。
    顺着柴刀向上看去，持刀的是一只浮肿苍白的手，就像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来似的。
    柴刀的主人无声无息地朝常枫走近一步，其外形也完全暴露在常枫面前。
    常枫身高一米八带点零头，而眼前的怪物足足高出常枫两个头。
    除了高大，这怪人还极为臃肿，厚厚的脂肪堆积成个金字塔形的身材。
    也不知这么胖的家伙，身手怎得如此灵活？
    在金字塔的塔尖，诡异那个不大的脑袋上，套着个土黄色的麻布袋子。
    正是302住户提及，走廊中游荡的头套诡异！
    “怎么回事，这头套诡刚刚收割了301、302的住户，怎么这么快就返回来了！”常枫心中暗道。
    莫不是……他待在走廊的缘故？
    只要在走廊停留一段时间，都有可能招来这恐怖的诡异？
    这些想法一瞬间从常枫脑中闪过，而眼前的头套诡异已挥起了他的第二刀。
    锈迹斑斑的柴刀划过身前的空气。
    虽距离柴刀还有一段距离，常枫却感觉这刀好似劈在自己身上似的。
    这诡异动用了特殊能力！
    常枫心中一狠，竟朝着头套诡异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诡异似乎也未料到常枫如此举动，持刀的手略顿了一瞬，紧接便继续劈了下去。
    噗嗤！
    常枫左肩血液迸射。
    虽未被柴刀直接砍中，但常枫的肩膀仍旧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豁口。
    头套诡异的柴刀不停，眼看常枫胳膊不保，一声开门的动静忽然传来。
    303的房门从内打了开来。
    原来在常枫冲向诡异之时，便操纵着进入303房间的诡仆打开了房门！
    常枫就地一个翻滚，狼狈地扑进303房间中。
    诡仆瞬间将房门紧紧关闭。
    缠绕在常枫心头的刀锋临身之感顿时消散。
    来自头套诡的诅咒竟被这一扇薄薄的房门隔绝在外。
    躺在地板上的常枫先是用蜃气炉召唤出亭中诡影护卫，这才在诡仆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他可没忘记提防这间鬼屋。
    虽然诡仆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都没事，但不代表他一个大活人也会没事。
    常枫侧头看了眼自己左肩的伤势。
    “呼，还好。”
    好在进屋及时，他左肩伤口虽深但没有伤到骨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丫的，这诡异的攻击有些无解啊……”
    远距离释放，直接作用到目标身体，并且躲无可躲！
    还好这诡异有切人四肢的癖好，不然这刀落在他脖子上，哪里还有命在！
    想想走廊里的女人断肢和半张脸皮。
    只怕诡异和灵之体同样无法免疫这柴刀的伤害！
    常枫暗自庆幸还好提前将诡影收回去了。
    诡影是他目前最强的战力。
    这一刀落在他肩上，总比落在诡影身上好得多。
    常枫撕下一截衣袖，在诡仆的帮助下将左肩伤口包扎好。
    每一点生存值都是一分召唤时间，看到生存值的掉落他心疼不已。
    才包扎好伤口，渗出的鲜血立时又染红了布条。
    “这样可不行。”
    常枫皱了皱眉，他看到面板上的生存值仍在以每秒1的速度下降。
    “看你的了……”
    常枫看向一旁正在警戒的亭中诡影。
    诡影闪身来到常枫面前，苍白的手轻轻搭在常枫肩膀上。
    “嘶！”
    极寒的触感划过常枫肩膀，疼得他五官差点揉成一团。
    好一阵子，剧烈的疼痛才从常枫肩膀消退。
    常枫歪头看去，肩膀上的伤口混杂着鲜血冻成一条冰缝，虽然付出了些生存值的代价，但已不会持续流血了。
    “唉，以后得尽力搜集些保命的玩意……”
    经历了一次刺杀和此次鬼蜮之行，常枫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短板。
    那便是缺乏自动触发的保命手段和回血措施。
    至于现在嘛……
    “既然进来了，那就顺便搜搜看。”常枫扫视着303房间低声道。

 第186章 黑水

    “原来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不是固定的吗？”
    常枫打量四周，眼前的303房竟是一套日式装潢。
    地上铺着稻色榻榻米，一个方正的矮桌前放着几个蒲团，矮桌上还放着个精致的瓷瓶。
    瓶中的插花似乎放了有些时日，花朵枯萎低垂，枝干枯黄。
    也不知是因为住户早已离开，还是人家就好这口。
    客厅与厕所之间，用的经典横拉式木门隔断。
    与木门相对的另一侧，则摆着个与墙体一般高大的木柜。
    这种大型衣柜常枫倒是在电视里见过，里面装的是屋主的衣物和睡觉用的被褥。
    当然，里面没准还有些别的东西。
    比如一个善于隐藏的诡异，或是一只会说话的机器猫什么的……
    虽然以诡仆的视角见过这个房间，但此刻他亲身所见仍感几分奇妙。
    “这鬼蜮里的房间布置，难不成是根据‘住户’的特性来的？”常枫暗自猜测。
    他回忆起301房门敞开时，里面传来极腥臭的血肉味道，里面八成不是什么讨喜的布置……
    倒是302房间的布设和旅馆装潢一模一样，只怕是因为屋主还保留有“人”的意识的缘故。
    正在查看房间布置的常枫忽然眉头一皱。
    他隐隐感到在这空荡的房间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窥伺感。
    初入房间还不甚明显，随着他在房间中待的时间愈久，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起来。
    屋主似乎并未离开……
    常枫面色凝重，眼神瞟过屋中各个物件。
    那种窥伺的感觉到底来自何处？
    是木桌、蒲团、花瓶？
    还是衣柜、地板、厕所隔间？
    每一个寻常物件，都有可能是诡异的藏身之处。
    “真是份苦差事……”
    常枫无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一旁的诡仆打头阵。
    没有副本的任务提示和线索指引，直面现实中的诡异真可谓处处受制。
    诡仆一脸不情愿地朝房间里走去，绕着房间四处查看。
    敲敲矮桌、跺跺地板、再掀开蒲团，只扬起一片灰尘。
    再低头看看桌上的插花瓶，瓶中竟存着一指高的黑水，难怪这瓶中的插花如此萎靡。
    看过一圈，诡仆停在巨大的木制衣柜前。
    常枫握住蜃气炉的手掌逐渐用力。
    亭中诡影寒气萦绕，随时做好出手的打算。
    下一刻，在常枫的控制下，诡仆一把拉开了柜门。
    “呼……”
    常枫略松一气，木柜中只有一床发黄的被褥，并没有其他东西。
    紧接着他操纵诡仆翻了翻被子，倒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来。
    “停留无事，房间中行走也无事，衣柜也没问题……”
    常枫心中暗自排查着可能存在的风险。
    “难不成……在隔间？”常枫狐疑地看向衣柜对面的木门。
    隔着一道门户，窥探的目光也能传进来？
    依照302户型来看，门后应该是浴室和厕所，只是这木门紧闭，也不知拉开后会不会触发诡异的袭击。
    想到这儿，常枫即刻驱使诡仆上前，准备拉开木门进去看看。
    这种明知地里埋着雷，却还得踩上一遍的感觉并不好受，无奈常枫有弗洛狄的委托在身，不得不以身犯险。
    这样想来，他常枫倒是比眼前的烟雾仆从更像工具人了……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打算。
    木门渐渐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地砖，一股阴冷的潮气也顺势涌了出来。
    常枫没有靠近浴室，只催动诡仆上前查看。
    踏着潮湿的地砖前进，房间最里面是一个长近两米白瓷浴缸。
    不知怎的，看到这浴缸的瞬间，房间的气温好似也下降了少许。
    常枫心中戒备更盛，一边操纵诡仆靠近浴缸，一边连同诡影朝房间里多走了两步。
    一旦浴缸中钻出个不明生物，他和诡影也能立时发起攻击。
    诡仆越靠越近……
    借其视角，常枫这才发现：浴缸中竟装着满满一缸黑水。
    难怪303的“住户”用黑水养花，敢情是因为这房间里只有这种水？
    胡思乱想间，诡仆已来到浴缸近前。
    居高向下看去，黑水浑浊黏稠，看不见缸中情景。
    不时有几个气泡从下面冒出，好似里面真有什么活物。
    望着眼前古怪的浴缸，二五仔诡仆面露难色。
    他虽已化作诡仆，但仍保留有作为人类时的思维。
    眼前这场景换作平日，他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无奈此刻没有常枫的命令，他只能待在原地不动。
    很快，常枫的命令传至。
    二五仔诡仆面露喜色，只道是终于肯让他出去了。
    不料，常枫对他下达的指令却是：伸手进去捞捞看……
    这可怪不得常枫，被头套诡异所耽搁，这诡仆的召唤时间本就所剩无几，他当然得物尽其用。
    察觉到诡仆生无可恋的情绪，常枫略感好笑。
    但随即常枫随即想到：弗洛狄看他闯鬼蜮时，八成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顿时就有些笑不出来……
    在常枫的注视下，诡仆将手缓缓伸入浴缸之中。
    这黑水全不透光，仅凭视觉完全看不清其中光景，常枫只得吩咐诡仆四处摸索，待摸到有东西时便停下。
    就在命令下达的瞬间，诡仆便停下了手上动作。
    显然在他刚刚将手伸进黑水之时就摸到了东西，只是碍于常枫没有命令才一直摸索。
    “试着将东西取出来。”常枫命令道。
    诡仆闻言立时抓住水下物件向上提，只是这黑水不知有什么邪异之处，单凭诡仆自己的力量根本提拿不上来。
    常枫大致估摸了下，这诡仆的召唤时间应该快到了。
    随即便令诡仆不再蛮力硬取浴缸中的东西，转而试着找到浴缸的下水口，看能不能把缸中的黑水放掉。
    接到命令的诡仆不再奋力拖拽，松手继续向下摸索。
    这浴缸较大，水面又几乎与上壁齐平，为了摸索到下水口，诡仆的整只胳膊和半个肩膀都没入到黑水之中。
    水面涟漪，黑水溢出浴缸，流到了卫生间的地砖之上。
    终于，诡仆找到了浴缸的下水口。
    他拔出塞子，一阵咕噜声响起，这一缸黑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
    做完这一切，诡仆的神色松了下来，正要将手臂从黑水中取出，动作却忽然顿住。
    紧接着，诡仆一个踉跄，径直跌入浴缸之中。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诡仆硬生生扯了进去！
    缸中黑水如藤蔓般攀上诡仆全身，常枫感知到诡仆涌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恐惧情绪。
    还不待他继续下达命令，这具烟雾仆从立时溃散当场。
    “我真服了……七杀殿这帮家伙，收集的都是些什么诅咒物！”常枫暗骂。
    许是“职业习惯”，七杀殿的杀手随身携带的诅咒物都偏向于邪异和杀伤力，功能性的诅咒物却很少携带。
    这便导致这些曾寄宿在诅咒物中的诡异一个比一个生猛……
    视角回归自身，常枫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两步，却被一旁的诡影伸手拦住。
    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这地板、门缝间竟渗出和浴缸中一般无二的黑水，将他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这黑水恶臭黏稠，似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从房间四周朝着常枫包围而来，蜿蜒前行之势，完全不似液体。
    浴缸之中黑水层叠看不真切，直到此刻黑水均匀摊开，常枫这才看清。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的水，尽是密密麻麻的头发！

 第187章 本体

    湿漉漉的发丝从地板的缝隙钻出，像是一片茂盛的草地。
    这些头发污泥般从房间的四周涌出，紧接着朝常枫脚下流淌。
    诡仆二号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常枫可没有触碰着黑色发丝的打算。
    发丝徐徐朝中心包围，常枫则一步步后退至房间中央。
    面对这能逼死密恐患者的场景，常枫冷静地挥了挥手指，诡影无声无息地飘至他身前。
    这种需要范围aoe的战斗，亭中诡影再合适不过了。
    诡影没有选择触碰发丝，只将手掌隔空对准了地上的黑水。
    房间之中温度骤降。
    常枫不禁打了个冷战，嘴里呵出缕缕白雾。
    眼前的场景不禁让他回想起电话亭中的那个雨夜。
    要知道那件风衣还穿在常枫身上，此时的诡影尚是不完整的状态！
    吞吃了那只手臂与半张人脸之后，诡影的实力似乎也有进境……
    黑水结冰，发丝冻结。
    常枫没有放松警惕，这冰冻杀人尚可，对诡异效果倒是平平。
    连那张人脸都能挣脱，更别提眼前的黑色发丝了。
    果不其然
    嘎吱嘎吱的碎冰声音不绝于耳。
    常枫身前，冰面高高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顶开冰层。
    砰！
    冰碴乱飞，一团人头状的黑发从地板钻了出来。
    黑发继续向上抬升，人头下的身体渐渐成型，这薄薄的冰层下好似存着个深不见底的水坑。
    诡影抬手，霜冻向上攀升，将这蠕动的人形黑发再度冻结。
    但紧接着，被冻结的黑发便从怪物主体脱落，无穷的发丝立时弥补了缺处。
    丫这发量不去当程序员真是屈才了……
    常枫见状，连忙叫停了诡影的无用攻势。
    蜃楼之境中，诡影的每一次攻击实际上消耗的都是他的生存值。
    再任由其浪费气力，没等黑发诡异倒下，他就先被榨干了。
    常枫四处打量着303房间，寻找着破局的可能。
    从黑发能挣脱冰冻且气势不减来看，这诡异的实力应该强于人脸。
    至于比起301住户，尚不好说孰强孰弱，更别提那个攻击方式奇诡无比的柴刀诡异了。
    换句话说，303的住户有极大可能不是弗洛狄的目标。
    所以，眼下倒也不是非得和这玩意儿死磕到底……
    眼下冰层覆盖地板，走在冰上倒是不会触碰到那些诡异黑发。
    只是好死不死，这黑发诡异正好拦在房门前的走廊！
    这鬼蜮的墙壁又诡异非常，使用灵之体穿墙难保不受影响……
    常枫飞速思考间，眼前状况再变。
    继诡影停下攻击后，黑发凝聚得更快。
    很快，狭窄的和室内，多了个黑发裹身的女子。
    眼前诡异身材矮小，观其外形衣袖宽大，后腰还系着太鼓结，像是穿了身和服。
    除此以外，诡异周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时有水滴顺着诡异的下巴与发尾滴落。
    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要是能施展诡影的最强手段就好了。”常枫心中暗道可惜。
    眼前这家伙一身黑发，偏偏连个眼睛都没有，否则凭诡影的瞳视定比这冰冻有效果。
    不再多想，常枫手掌一翻，一张符篆便被他从背包中取出。
    他二指夹取符篆，便朝着黑发诡异冲去。
    同一时间，诡影配合已至。
    冰霜瞬间笼罩黑发诡异，瞬间封锁了黑发诡异的四肢。
    还未等黑发诡异挣脱，常枫已飞身近前。
    小心地避开四散的黑发，常枫将符篆贴至黑发诡异的额头。
    符篆：封禁！
    常枫手中一共还剩两张符篆，效果分别为封禁和侵蚀。
    既然连诡影的冰冻攻击都未能伤到黑发诡异，常枫便先试一试这张封禁能否起作用。
    符咒贴上的瞬间，便绽出一抹金光。
    金光顺着黑发诡异的额头向下延伸，逐渐包裹诡异全身。
    “有效？”
    常枫心中喜悦还未维持片刻，眨眼便见诡异身体中钻出更多的黑发。
    这些黑发将符篆扯得粉碎，瞬间吞入诡异体内。
    “……”
    “什么狗屁先祖匕首，回头就把你卖了！”常枫心中一阵无语。
    这些符篆耗费了他不少生存值，想不到连几秒钟都抗不住！
    对于越发凶狠的诡异，这些符篆的作用正变得越来越低。
    突破了符篆的封禁，黑发诡异重获自由。
    她踏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朝常枫逼近。
    木屐所过之处，冰层下的黑发重获生机，纷纷涌出冰层。
    包围之势再现！
    诡异尚未近前，黑发却已蔓延至整间屋子。
    常枫被黑发逼迫得节节后退，只得站到房间中央的木桌之上。
    “嘶……好痒。”
    正是紧迫之时，常枫却忽感手臂一阵钻心的痒。
    低头看去，只见他的手臂之上竟生生钻出几缕黑色长发。
    “怎么回事？”
    常枫看向地板，涌动的黑发正顺着桌腿上攀。
    明明还接触到黑发，怎么自己却先一步受了诡异的诅咒？
    常枫心中疑惑渐生，当下却不敢怠慢。
    亭中诡影立时催动寒气，再度冰封了房间的地板，黑发的蔓延速度总算为之一缓。
    紧接着诡影来到近前，苍白的手掌抓住常枫胳膊上寄生的黑发。
    寒气涌动间，冻结的黑发连同一小块皮肉生生从胳膊上拔了出来。
    黑发离体，渗入骨髓的瘙痒顿时无踪。
    常枫只体验了几秒的安宁，紧接着便感觉另一只手臂也传来瘙痒。
    抬手看去，果不其然。
    黑发如附骨之疽，再度从手臂中钻了出来。
    “怎么回事？”常枫心中暗暗焦急：“明明避开了与所有黑发接触，为什么还会感染诅咒？”
    是距离诡异太近？
    不对，刚刚他与诡异近在咫尺，却丝毫没有被诅咒的迹象。
    是在这房间里待的时间太久？
    也不像……
    虽然诡异从四面八方将其包围，看上去颇有些拖延时间的感觉。
    但他与诅咒的接触总归要有某种“介质”。
    或是肉体直接接触，或是极近的距离，再不然就像301房诡异那种类似视线的抽象介质。
    若这诡异的诅咒不需介质，或者凭借空气便能大范围传递，那他无声无息便会被诅咒致死，又何必搞这么大的场面阵仗？
    等等……
    四面八方，包围？
    常枫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错了！他陷入了一个误区！
    冰冻无用，符篆被吞，会不会是因为眼前这团人形的头发聚合物根本就不是诡异的本体！
    头发自四面而来，只为迫使他移动至某处。
    在发觉他能冻结地板后，黑发又凝聚成人形封锁了他的退路！
    “我早该想到的……”
    最后一张符篆被常枫捏在手中。
    黑发女人已走到近前，诅咒的黑发在他的血肉中扎根生长，但常枫此刻已顾不上这些。
    “看似一步步将我逼至绝地，但这反倒也暴露你的本体！”
    常枫低下身子，将最后一张符篆狠狠地向下贴去。
    符篆：侵蚀！
    与此同时，诡影的手掌也快速向桌面抓去。
    二人目标一致。
    便是桌上那盛有黑水的插花瓶！

 第188章 没那味儿

    侵蚀符篆落在花瓶之上，顿时燃起火光。
    一道蕴含血光的咒文从黄纸落到瓶身。
    接触到这古怪咒文，洁白的花瓶竟立时腾起一阵黑烟。
    “果然有问题！”
    常枫见状精神为之一振。
    先祖匕首所绘符篆，均为被动触发类型。
    若是落在寻常物品上，符篆和一张寻常纸张没甚分别；只有接触到诡异之时，方才会主动触发！
    如他所料，这满屋的黑发，实则都是这小小瓷瓶的延伸，这玩意才是诡异的本体！
    符篆火光未熄，诡影攻击又至。
    一道极寒的能量瞬间席卷瓷瓶，洁白的瓶身上顿时结起厚厚的冰晶。
    如此攻势之下，这看似脆弱的瓷瓶竟没有立时粉碎，这更让常枫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顾身后扑来的黑发女子，常枫奋力催动诡影，生命能量不要钱般灌入手中的蜃气炉。
    咔！
    在这般猛烈的攻势下，瓷瓶的瓶身终于出现一道裂痕。
    随着这声龟裂，房间中如水草般扭动的黑发齐齐陷入静止。
    常枫身后，黑发组成的女子已距他不过几寸，腥臭的手掌距离他的脖颈不过咫尺！
    一道和瓶身一般无二的裂痕，同时出现在黑发女子身上。
    裂痕一经出现，瓶身碎裂得更快。
    很快，裂痕已遍布瓶身。
    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从瓶中传来。
    常枫闻声不为所动，依旧卖力地维持着诡影。
    砰！
    终于，瓷瓶粉碎。
    地板上的黑发如霜打的野草，纷纷萎靡垂下、化作齑粉。
    那由黑发凝聚而成的女子，也就此土崩瓦解。
    一摊恶臭的混杂头发的黑水从碎裂的瓶中流淌出来。
    望着这摊恶心的液体，亭中诡影略显迟疑，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吃。
    正当诡影伸手抓向这摊黑发之时，却忽然溃散成了烟雾。
    “什么情况？”常枫一愣。
    他还没对亭中诡影下达指令，诡影怎么提前溃散了？
    很快他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一阵轻微的晃动从常枫手上传来。
    低头看去，原来是手中的蜃气炉不住摇晃。
    那炉盖上的兽钮竟再度活化。
    这小巧的铜质异兽灵活地甩了甩头，先是将诡影溃散的烟气收拢进炉子。
    紧接着，异兽看向了桌上的那滩恶水。
    “差点忘了，这黑发诡异和水有些联系。”
    常枫不是第一次见这场景，当下心中恍然。
    就见独角异兽张嘴吐出一团烟雾，将那滩没有了动静的黑水包裹其中。
    黑水似有所感，竟如囚兽般挣扎了起来。
    但奈何其本体被常枫打碎，元气何止大伤，些微挣扎像是给异兽挠痒。
    最终，烟雾包裹住那摊黑水，一溜烟没入异兽口中。
    独角异兽咂了咂嘴，摇了摇头。
    不甚满意地跳回蜃气炉顶，重新化为静止的铜钮。
    常枫见状，连忙查看蜃气炉的面板。
    “怎么回事……没变化？”
    常枫一字一字细细看过系统简介，却没发现蜃气炉的属性有何变化。
    既没有新增属性，也没有增添技能。
    就连修复进度依旧保持在1\/5的进度。
    “吃得够挑剔的……”
    常枫略作思考，心中便有了答案。
    比起鬼蜮笼罩整栋大楼的焦尸，这黑发诡异弱了不知凡几，没能进一步修复炉子倒也在意料之中。
    那焦尸诡异被封印了多年，刚破封而出力量尚未完全，便能逼得常枫入地无门，其全盛之姿难以想象。
    也许只有那种级别的诡异，才能满足蜃气炉的修补条件。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蜃气炉主动吞噬黑发诡异，想必也不是毫无作用。
    八成是需要用数量来弥补质的差距……
    “ok，搞定，让我看看这房间还有啥东西。”
    常枫环视一圈，自黑水被吞噬后，房间中的诡异氛围消散一空。
    那股窥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扫了扫胳膊上黑发崩解的飞灰，常枫准备在离开房间前细致地检查一遍屋子。
    “还真有东西……”浴室之中，常枫有了收获。
    就见浴缸中的黑发尽数消失，缸中空留一高一矮两具白森森的人类骨骸。
    两具白骨的中央，嵌着一张发黑的相片。
    常枫弯腰捡起那张相片看了看，相片上是一对男女的合影。
    两人身着和服，状若亲密地靠在一起，脸上似乎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相片中的女子长着一头乌黑修长的头发，体型和黑发诡异极为相似。
    仔细看去，她双手紧紧揽住身旁男子的臂膀，好似怕他逃走似的，就连指甲都嵌进了皮肉之中。
    再打量一旁的男子，脸上虽然带笑，却似乎满是勉强与不安，就好像靠在他身旁的不是亲昵的女友，而是什么凶神恶煞似的……
    定睛看去，男子的眼底、口腔上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
    初看时常枫还以为是照片上沾染的泥垢，仔细看来，这才分辨出是一缕缕怪异乌黑的毛发！
    “噫……怪瘆人的。”
    常枫将照片扔回浴缸，顺便拍了拍手上的灰。
    调查完303房间，他踱步走至门口。
    “唔……也不知道外面那个柴刀诡走了没？”常枫犹豫道。
    他可不想一出门就迎面遇上那柄柴刀。
    不过仔细想来，那柴刀诡异盘桓于走廊之间，应该不会在同一个位置久留。
    结合人脸诡的讲述与他的遭遇来看，任何在走廊中停留的人或诡异，都会被柴刀诡异切好带走。
    这或许就是鬼蜮中的房客总是待在房中不出去的缘由。
    露头的都被切碎带走了……
    等等……那些被带走的部分又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常枫略感疑惑。
    难不成，是被诡填补自身了？
    常枫回想起柴刀诡异身上那坨臃肿的烂肉。
    不过那似乎都是些陈年腐肉，并没有新鲜的血肉。
    至于那被劈成两半的人脸诡异，常枫更是没有看见。
    也许……这柴刀诡异有个存放血肉的地点。
    而他往来于鬼蜮之间，就是为了不断地囤积和收集？
    “这柴刀诡异会是弗洛狄的目标吗？”常枫眯着眼睛思索道。
    单从实力上讲，柴刀诡异可以无所顾忌地往来于走廊，实力必然是这鬼蜮中拔尖的存在。
    若单以实力论，他很难找到比这玩意更符合要求的东西。
    只是……
    如果弗洛狄要找的是柴刀诡异，为啥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常枫挠了挠头，颇感不解。
    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弗洛狄似乎十分笃定，只要他遇到那件东西，就定然知道这是诡神所求之物……
    弗洛狄的那三句不可说，颇有些菩提祖师点化悟空的味道：不能明言，言则不明，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柴刀诡异强则强矣，但怎么说呢，没那味儿……
    不止如此，在这鬼蜮中遇到的所有诡异，都缺少这种特殊的味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常枫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

 第189章 寻至

    门外的走廊阴森寂静，早已没了柴刀诡异的身影。
    常枫在门口寻思片刻，并没有直接离开。
    这柴刀诡异一直在走廊溜达，如果继续探查下去，再次遇到它只是早晚的事儿。
    故而，再次发生碰撞前，常枫准备先搞清楚一些事情。
    常枫静立门口，戒备地看向前方岔路；身后房门半掩，随时可以关闭；古朴的蜃气炉更是被他紧攥掌中。
    等了没一会儿，那柴刀诡异果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的走廊岔口。
    常枫望向柴刀诡，却见祂已将手中柴刀举起。
    肩膀的疼痛尚未退去，常枫自是不敢怠慢，立刻抽身弹回屋中。
    哐当！
    进屋的瞬间，常枫猛地带上房门，身形消失在柴刀诡的视野之中，流畅的逃窜动作令柴刀诡都愣了一瞬。
    走廊中的柴刀诡静止了片刻，随后便垂下持刀的手，继续沿着廊道走去。
    躲进屋中的常枫也没闲着，他一路退到房间最深处的浴室口，戒备地盯着门口，时刻防备柴刀诡破门而入。
    薄薄的房门拦在柴刀诡面前，却似天堑分隔两地。
    见柴刀诡迟迟没有强闯的打算，常枫这才松了口气。
    此前常枫虽然进屋躲过了柴刀诡的攻击，但那次毕竟屋中有个黑发诡，他也说不好柴刀诡到底是因为什么没追进来。
    好在现在基本可以作出判断了。
    “柴刀诡异果然不会攻击房间中的住户……”
    常枫走回门口，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大约等了五分钟，他再度拉开了房门，走廊外的柴刀诡异已经离开了。
    “那么……下一次出现的时间会间隔多久？”
    常枫默数着分秒，静静等待着柴刀诡异再次出现。
    既然已经清楚了柴刀诡异的攻击盲区，接下来当然是弄清楚这个“游荡boss”的刷新时间了。
    他可不想再被柴刀诡从身后无声无息地劈上一刀……
    时间又过了十五分钟，直到常枫等得有些不耐烦，柴刀诡异终于再度现身。
    许是厌烦了眼前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才一现身，柴刀诡就立时举刀朝常枫猛劈。
    “我去……”
    常枫连忙将头缩回门后。
    砰！
    随着远处的柴刀落下，常枫身前这扇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一股巨力凭空落于房门之上。
    及时关闭的房门替常枫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刀。
    常枫长松一口气，好在他闪的及时，不然这刀若落在他身上那可就惨了……
    他定睛看向眼前的房门。
    只见房门出现了一道两掌长的通透裂口，顺着这道缺口甚至能看到走廊的光景。
    裂口的边缘处渗出漆黑的能量，这玩意常枫见过，此前的墙壁破损处渗出的便是此物。
    这是维系鬼蜮的能量，破损的房门正在缓慢自行修复。
    透过门上的破洞，常枫看见柴刀诡那臃肿腐败的身体从门前经过。
    在房门替常枫代受一刀后，柴刀诡异也适时停手。
    这是奔着301那边的走廊尽头去了。
    五分钟没到，走至尽头的柴刀诡又折返回来，再度经由常枫的303房间向岔路走去。
    就在这时，常枫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直接推开房门探出身去，直视着柴刀诡那恶心的背影。
    对于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柴刀诡竟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心情。
    常枫见状更加大胆，竟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常枫抬起手，对着前方的柴刀诡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柴刀诡异耳朵动了动，显然听到了这声响指。
    但它依旧没有回身，机械般向左侧岔路拐去。
    “声音不会吸引它前来，站在走廊中的人也不会……”常枫低声喃喃道。
    这柴刀诡异强则强矣，但规则却简单到吓人。
    巡逻、消灭眼前人、然后继续巡逻。
    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清理软件。
    也就是说，常枫之前遇到这家伙砍了一刀，纯粹是运气不好……
    距离下次柴刀诡异出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常枫淡定地站在走廊中央思索。
    “唔……如果这家伙是定速巡视，那鬼蜮中走廊的长度也能大致估算出来……”
    “这么长的走廊，后面不知还有多少房间，有多少诡异……”
    “等等……我想这些做什么……”
    常枫眼前一亮，他忽然发觉，有件事情被自己下意识忽略了。
    一件看似寻常，却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不对劲……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常枫猛然转过头，回看着身后这条阴暗的走廊。
    “我或许知道，弗洛狄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了！”
    ……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走廊回荡。
    常枫站在一扇门前，不紧不慢地叩动门扉。
    房门无声开启，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
    常枫则淡定地推开房门，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砰！
    房门重重关闭。
    紧闭的房门之上，镶着一行数字编码。
    301号
    走进301房，屋里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反倒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唉……”
    房间中响起一声女子的轻声叹息。
    “你找来得好快，弗洛狄倒是找了个聪明人当代行者。”
    “呵……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想必我找起来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常枫没有睁眼，笑着说道。
    “你是说……？”
    “当然是那只断手和半张脸皮。”
    常枫继续说道：“这两样东西不是柴刀诡异砍下来的？”
    “在走廊中你故意丢下这两样东西，想必是在暗示我，柴刀诡异的实力远高于301与302的住户，并借此误导我：柴刀诡才是弗洛狄所需之物。”
    “但是假的总归有破绽，以柴刀诡异的巡视速度，是不可能在伤害你们刚刚离开后，再度折返并袭击我的！”常枫说道。
    “在察觉此事后，我忽然意识到，你、或者说301住户的行为其实是前后矛盾的。”
    常枫的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对方没有打断，反倒饶有兴致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用诡仆初探301房间之时，你显露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不仅毁掉诡仆、离开房间追击，甚至做出了门外蹲守的举动。”
    “但当我离开302房时，你却丢下一只断手灰溜溜跑了？”
    “这种前后矛盾行径，我猜有两种可能。”
    “要么，你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要么就是在我进入302房间时，你杀死了301的住户李代桃僵。”
    女人的声音从常枫前方传来：“就凭这个，你就判断我是弗洛狄要找的东西？”
    常枫说道：“弗洛狄告诉我，这鬼蜮是由许多诅咒物的灵构成的，在这帮低智、古板的灵体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聪明的个体，自然会引起我的注意。”
    “呵……”
    听到这里，女人发出一声苦笑：“你只道我自作聪明，却不知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来……弗洛狄还在我身上留了点手段。”常枫沉吟道。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祂的手段！”
    女人语气古怪地说道：“祂……可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讨厌一切不稳定因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祂既然让你来寻我，自然能确保我无法对你下手。”
    “当你寻至我面前时，一切就都已结束了……”
    说到这里，女子顿了顿，紧接又开了口。
    “你……怎么还闭着眼？”

 第189章 寻至

    门外的走廊阴森寂静，早已没了柴刀诡异的身影。
    常枫在门口寻思片刻，并没有直接离开。
    这柴刀诡异一直在走廊溜达，如果继续探查下去，再次遇到它只是早晚的事儿。
    故而，再次发生碰撞前，常枫准备先搞清楚一些事情。
    常枫静立门口，戒备地看向前方岔路；身后房门半掩，随时可以关闭；古朴的蜃气炉更是被他紧攥掌中。
    等了没一会儿，那柴刀诡异果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的走廊岔口。
    常枫望向柴刀诡，却见祂已将手中柴刀举起。
    肩膀的疼痛尚未退去，常枫自是不敢怠慢，立刻抽身弹回屋中。
    哐当！
    进屋的瞬间，常枫猛地带上房门，身形消失在柴刀诡的视野之中，流畅的逃窜动作令柴刀诡都愣了一瞬。
    走廊中的柴刀诡静止了片刻，随后便垂下持刀的手，继续沿着廊道走去。
    躲进屋中的常枫也没闲着，他一路退到房间最深处的浴室口，戒备地盯着门口，时刻防备柴刀诡破门而入。
    薄薄的房门拦在柴刀诡面前，却似天堑分隔两地。
    见柴刀诡迟迟没有强闯的打算，常枫这才松了口气。
    此前常枫虽然进屋躲过了柴刀诡的攻击，但那次毕竟屋中有个黑发诡，他也说不好柴刀诡到底是因为什么没追进来。
    好在现在基本可以作出判断了。
    “柴刀诡异果然不会攻击房间中的住户……”
    常枫走回门口，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大约等了五分钟，他再度拉开了房门，走廊外的柴刀诡异已经离开了。
    “那么……下一次出现的时间会间隔多久？”
    常枫默数着分秒，静静等待着柴刀诡异再次出现。
    既然已经清楚了柴刀诡异的攻击盲区，接下来当然是弄清楚这个“游荡boss”的刷新时间了。
    他可不想再被柴刀诡从身后无声无息地劈上一刀……
    时间又过了十五分钟，直到常枫等得有些不耐烦，柴刀诡异终于再度现身。
    许是厌烦了眼前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才一现身，柴刀诡就立时举刀朝常枫猛劈。
    “我去……”
    常枫连忙将头缩回门后。
    砰！
    随着远处的柴刀落下，常枫身前这扇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一股巨力凭空落于房门之上。
    及时关闭的房门替常枫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刀。
    常枫长松一口气，好在他闪的及时，不然这刀若落在他身上那可就惨了……
    他定睛看向眼前的房门。
    只见房门出现了一道两掌长的通透裂口，顺着这道缺口甚至能看到走廊的光景。
    裂口的边缘处渗出漆黑的能量，这玩意常枫见过，此前的墙壁破损处渗出的便是此物。
    这是维系鬼蜮的能量，破损的房门正在缓慢自行修复。
    透过门上的破洞，常枫看见柴刀诡那臃肿腐败的身体从门前经过。
    在房门替常枫代受一刀后，柴刀诡异也适时停手。
    这是奔着301那边的走廊尽头去了。
    五分钟没到，走至尽头的柴刀诡又折返回来，再度经由常枫的303房间向岔路走去。
    就在这时，常枫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直接推开房门探出身去，直视着柴刀诡那恶心的背影。
    对于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柴刀诡竟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心情。
    常枫见状更加大胆，竟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常枫抬起手，对着前方的柴刀诡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柴刀诡异耳朵动了动，显然听到了这声响指。
    但它依旧没有回身，机械般向左侧岔路拐去。
    “声音不会吸引它前来，站在走廊中的人也不会……”常枫低声喃喃道。
    这柴刀诡异强则强矣，但规则却简单到吓人。
    巡逻、消灭眼前人、然后继续巡逻。
    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清理软件。
    也就是说，常枫之前遇到这家伙砍了一刀，纯粹是运气不好……
    距离下次柴刀诡异出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常枫淡定地站在走廊中央思索。
    “唔……如果这家伙是定速巡视，那鬼蜮中走廊的长度也能大致估算出来……”
    “这么长的走廊，后面不知还有多少房间，有多少诡异……”
    “等等……我想这些做什么……”
    常枫眼前一亮，他忽然发觉，有件事情被自己下意识忽略了。
    一件看似寻常，却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不对劲……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常枫猛然转过头，回看着身后这条阴暗的走廊。
    “我或许知道，弗洛狄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了！”
    ……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走廊回荡。
    常枫站在一扇门前，不紧不慢地叩动门扉。
    房门无声开启，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
    常枫则淡定地推开房门，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砰！
    房门重重关闭。
    紧闭的房门之上，镶着一行数字编码。
    301号
    走进301房，屋里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反倒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唉……”
    房间中响起一声女子的轻声叹息。
    “你找来得好快，弗洛狄倒是找了个聪明人当代行者。”
    “呵……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想必我找起来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常枫没有睁眼，笑着说道。
    “你是说……？”
    “当然是那只断手和半张脸皮。”
    常枫继续说道：“这两样东西不是柴刀诡异砍下来的？”
    “在走廊中你故意丢下这两样东西，想必是在暗示我，柴刀诡异的实力远高于301与302的住户，并借此误导我：柴刀诡才是弗洛狄所需之物。”
    “但是假的总归有破绽，以柴刀诡异的巡视速度，是不可能在伤害你们刚刚离开后，再度折返并袭击我的！”常枫说道。
    “在察觉此事后，我忽然意识到，你、或者说301住户的行为其实是前后矛盾的。”
    常枫的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对方没有打断，反倒饶有兴致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用诡仆初探301房间之时，你显露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不仅毁掉诡仆、离开房间追击，甚至做出了门外蹲守的举动。”
    “但当我离开302房时，你却丢下一只断手灰溜溜跑了？”
    “这种前后矛盾行径，我猜有两种可能。”
    “要么，你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要么就是在我进入302房间时，你杀死了301的住户李代桃僵。”
    女人的声音从常枫前方传来：“就凭这个，你就判断我是弗洛狄要找的东西？”
    常枫说道：“弗洛狄告诉我，这鬼蜮是由许多诅咒物的灵构成的，在这帮低智、古板的灵体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聪明的个体，自然会引起我的注意。”
    “呵……”
    听到这里，女人发出一声苦笑：“你只道我自作聪明，却不知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来……弗洛狄还在我身上留了点手段。”常枫沉吟道。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祂的手段！”
    女人语气古怪地说道：“祂……可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讨厌一切不稳定因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祂既然让你来寻我，自然能确保我无法对你下手。”
    “当你寻至我面前时，一切就都已结束了……”
    说到这里，女子顿了顿，紧接又开了口。
    “你……怎么还闭着眼？”

 第190章 弗洛狄与常枫与弗洛狄

    常枫紧闭双目。
    他感到自己的额头正在发热。
    在他的眉心处，一个古朴的印记逐渐显露，并不住地散发着热量。
    301房间里的神秘女子确是弗洛狄所寻之物无疑。
    随着常枫逐渐接近目标，弗洛狄的代行者印记竟自行激活显现。
    常枫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明悟。
    只要他用心催动这印记，便能将这弗洛狄的所求之“物”收归印记之内。
    这并非力量上的压迫，更像是同源上位者的位格碾压。
    收与不收，只在常枫一念之间。
    神秘女子所言不虚。
    弗洛狄确实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早在麦凯恩教授的法阵中二人跨界对视之时，祂便已将王牌埋入常枫的灵魂之中。
    至于301房间的神秘女子，显然比常枫更加了解弗洛狄，更加了解这所谓的“代行者印记”。
    是以在常枫进入301房间之时，她便早早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常枫心中过电般闪过如上猜测，随即便听到对面的女人细声询问。
    “你……怎么还不睁眼？”
    对于神秘女子挑衅般的言语，常枫倒是极为淡定地笑了笑：“呃……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刚刚少说了一种可能性。”
    “有没有一种可能，301的住户并非你虚构，也并未被你杀死……而是一直存在于这房间之中。”
    “这房间中，真的只有你我二人吗？”
    常枫话音未落，藏于身后的蜃气炉无声无息地释放出烟雾。
    一道由烟雾凝聚而成的诡仆出现在他身后。
    死在常枫手中的最后一个杀手的灵魂，此刻也被他凝炼而出。
    诡仆承袭亡者生前的实力，自然是比不上亭中诡影那般强力，但这种消耗性的傀儡却有个独到的好处，那便是视野共享……
    借助诡仆的视角，常枫眼前的黑暗顿时被驱散。
    清晰的301房间构造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我
    看清房间的常枫顿时一个激灵，同时心中暗骂神秘女子阴险。
    借助诡仆的视角，常枫发现自己身前竟站着一个断手的红衣诡异。
    红衣诡异狰狞的面孔距离常枫的脸不过咫尺，诡异额头垂下的发丝正随着常枫的每一次呼吸轻轻晃动。
    那诡异的发丝之间，是一双通红的血目，正紧紧注视着常枫的双眸。
    但凡常枫睁开一丝缝隙，立时便会与那诡异红瞳对视！
    与此同时，常枫在诡仆视角的边缘，看到房间中另有一人静立阴影之中，想必那便是一直和他说话的神秘女子。
    就在诡仆出现的瞬间，红衣诡异似有所感，眼珠轻轻转动，看向一旁的诡仆。
    好在常枫早有戒备，诡仆出现后只扫视了一眼，便躲向常枫身后。
    借助常枫身体的遮挡，诡仆避开了与红衣诡异的对视。
    这种古怪能力亭中诡影也有，常枫没少用这能力对付敌人，故而对于这能力的不足之处，他倒是格外清楚。
    诡仆避开视线的同时常枫也没闲着，他身形连连急退，拉开了与红衣诡异的距离。
    “唉，看来狡猾的家伙可不止弗洛狄一个……”常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秘女子果然没有放弃抵抗，在其生死在常枫一念之间的情况下，仍然想借着红衣诡异的手段翻盘。
    察觉自己被发现的红衣诡异按捺不住朝前一步，一只染血的独手朝常枫抓来。
    红衣挥舞间，带起一片浓厚的血腥味，正是当初301房间开启时常枫闻到的气味。
    在常枫进入301房间后，神秘女子便用某种手段将这气味屏蔽，以图给常枫一种301住户根本不存在的假象。
    “够了！”
    常枫一声低喝，亭中诡影出现在他身旁。
    散发着寒意的手掌立时抵住红衣诡异的攻击。
    红衣诡异抬眼望向诡影，诡影则浑然不惧地与之对视。
    一股无形的冲击顿时回荡在二者中央。
    两鬼连连倒退数步，在瞳视能力上竟打了个不分伯仲。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催动印记，那就让它安分点……”常枫摸了摸发热的眉心，不耐地说道。
    “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餐盘上的佳肴之于食客，真的有什么商谈的必要么？”神秘女子无奈道，“难不成你还敢背叛弗洛狄？”
    丫你这话说出来，我还怎么背弃……
    常枫心中顿时一阵无语。
    神秘女子无意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还真有摆脱弗洛狄的打算……
    没有谁喜欢在灵魂上镶嵌一个邪神的印记，除了复苏教派的神经。
    弗洛狄今日让他帮忙，虽说以交易为幌子，并给了他好处，但常枫实则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弗洛狄这家伙虽然表现得极具人性化，且并未对他显露恶意，但常枫可没忘记，这家伙的实质是邪神！
    一个邪神跨界而来，匿居于现世，显然不会是来串门旅游的。
    弗洛狄就像一颗埋在现世的炸弹，常枫根本不知祂会不会炸、什么时间炸。
    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常枫很不喜欢……
    只是对面的家伙直接挑明此事，等同于断了常枫的后路，已没了回旋的余地。
    就连当初万队长带他进入时间长河中，弗洛狄都能感知到他要说出自己的秘密。
    常枫可不相信，区区一层鬼蜮就能阻挡弗洛狄的窥视。
    “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而且也没有反水的打算。”常枫违心说道。
    常枫这话说完，神秘女子竟一时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她从阴影中伸出一只手，竟将红衣诡异的进攻止了下来。
    “有意思，你在撒谎！”神秘女子笃定道。
    常枫这番义正辞严的假话似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且对方竟然瞬间便洞察了谎言。
    这般奇特的能力，倒是给常枫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我警告你别乱说啊，我很喜欢替弗洛狄做事的……”常枫眯了眯眼，继续违心道。
    “呵呵，如果你怕弗洛狄通过代行者印记窥伺你，那大可放心。”
    察觉到常枫仍在撒谎，神秘女子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起来：“在301房间里，在我的周围，祂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东西。”
    你丫要有那本事，还用躲着我走？
    对于神秘女人的话，常枫是一万个不信。
    在常枫想来，对方或许是见红衣诡异没用，准备使用离间计了。
    正当常枫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催动印记之时，神秘女子又补充说道：“躲着你走和屏蔽感知是两码事。为表诚意，我先将这家伙收起来。”
    ？？？
    常枫突然发现，对方回应的，竟是他内心的想法。
    神秘女子刚说完，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在房间中一闪而逝。
    弥漫在房间中的血腥味顿时消失不见。
    常枫小心地操纵诡仆从自己背后探出身，紧接着打量了房间一圈。
    果然红衣诡异已消失不见，他对面只剩下了静立阴影中的神秘女人一人。
    “为表诚意，你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常枫说道。
    虽然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常枫还是想确认一番。
    闻言，那神秘女子便从阴影中款款走了出来。
    ！！！
    在神秘女人现身的瞬间，常枫恍然感觉屋子都亮了几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美丽、精致到不似人间之物的女子。
    每一处样貌细节，似乎都完美嵌合常枫对于“美”的理解；仅是寻常的迈步，便已牵制了他所有心神，他全然无法将注意力转移别处。
    胸口传来一阵气闷，常枫逐渐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竟忘记了呼吸。
    常枫想催动诡仆移开视线，却不料诡仆竟没有回应他的命令。
    在见到神秘女子的真容后，就连诡仆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什么玩意！连鬼都能被吸引？？”
    望着眼前的绝色，常枫心中反倒涌起一股骇然。
    虽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但若说因此神魂颠倒，那也不至于。
    八成和诡异手段有点关系。
    而这种无形散发的气场，常枫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神秘女子走近常枫，注视着他凝重的面容。
    在她收起红衣诡异后，这家伙竟然依旧紧闭双眼不曾睁开，显然是谨慎到了极点……
    这般胆小谨慎之辈，却胆大包天到计划对付一位邪神！
    两种极为冲突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同一个体上，倒是极为新鲜有趣。
    想到这里，神秘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
    难怪会选这家伙当代行者……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么？”神秘女子说道。
    听到自己的心事再度被猜中，常枫双拳不自觉攥紧。
    神秘女子的位格绝对不低！
    这面孔他虽是第一次见，但神秘女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感觉。
    相似的气场，相同的能力。
    “你是……弗洛狄？!”

 第190章 弗洛狄与常枫与弗洛狄

    常枫紧闭双目。
    他感到自己的额头正在发热。
    在他的眉心处，一个古朴的印记逐渐显露，并不住地散发着热量。
    301房间里的神秘女子确是弗洛狄所寻之物无疑。
    随着常枫逐渐接近目标，弗洛狄的代行者印记竟自行激活显现。
    常枫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明悟。
    只要他用心催动这印记，便能将这弗洛狄的所求之“物”收归印记之内。
    这并非力量上的压迫，更像是同源上位者的位格碾压。
    收与不收，只在常枫一念之间。
    神秘女子所言不虚。
    弗洛狄确实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早在麦凯恩教授的法阵中二人跨界对视之时，祂便已将王牌埋入常枫的灵魂之中。
    至于301房间的神秘女子，显然比常枫更加了解弗洛狄，更加了解这所谓的“代行者印记”。
    是以在常枫进入301房间之时，她便早早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常枫心中过电般闪过如上猜测，随即便听到对面的女人细声询问。
    “你……怎么还不睁眼？”
    对于神秘女子挑衅般的言语，常枫倒是极为淡定地笑了笑：“呃……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刚刚少说了一种可能性。”
    “有没有一种可能，301的住户并非你虚构，也并未被你杀死……而是一直存在于这房间之中。”
    “这房间中，真的只有你我二人吗？”
    常枫话音未落，藏于身后的蜃气炉无声无息地释放出烟雾。
    一道由烟雾凝聚而成的诡仆出现在他身后。
    死在常枫手中的最后一个杀手的灵魂，此刻也被他凝炼而出。
    诡仆承袭亡者生前的实力，自然是比不上亭中诡影那般强力，但这种消耗性的傀儡却有个独到的好处，那便是视野共享……
    借助诡仆的视角，常枫眼前的黑暗顿时被驱散。
    清晰的301房间构造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我
    看清房间的常枫顿时一个激灵，同时心中暗骂神秘女子阴险。
    借助诡仆的视角，常枫发现自己身前竟站着一个断手的红衣诡异。
    红衣诡异狰狞的面孔距离常枫的脸不过咫尺，诡异额头垂下的发丝正随着常枫的每一次呼吸轻轻晃动。
    那诡异的发丝之间，是一双通红的血目，正紧紧注视着常枫的双眸。
    但凡常枫睁开一丝缝隙，立时便会与那诡异红瞳对视！
    与此同时，常枫在诡仆视角的边缘，看到房间中另有一人静立阴影之中，想必那便是一直和他说话的神秘女子。
    就在诡仆出现的瞬间，红衣诡异似有所感，眼珠轻轻转动，看向一旁的诡仆。
    好在常枫早有戒备，诡仆出现后只扫视了一眼，便躲向常枫身后。
    借助常枫身体的遮挡，诡仆避开了与红衣诡异的对视。
    这种古怪能力亭中诡影也有，常枫没少用这能力对付敌人，故而对于这能力的不足之处，他倒是格外清楚。
    诡仆避开视线的同时常枫也没闲着，他身形连连急退，拉开了与红衣诡异的距离。
    “唉，看来狡猾的家伙可不止弗洛狄一个……”常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秘女子果然没有放弃抵抗，在其生死在常枫一念之间的情况下，仍然想借着红衣诡异的手段翻盘。
    察觉自己被发现的红衣诡异按捺不住朝前一步，一只染血的独手朝常枫抓来。
    红衣挥舞间，带起一片浓厚的血腥味，正是当初301房间开启时常枫闻到的气味。
    在常枫进入301房间后，神秘女子便用某种手段将这气味屏蔽，以图给常枫一种301住户根本不存在的假象。
    “够了！”
    常枫一声低喝，亭中诡影出现在他身旁。
    散发着寒意的手掌立时抵住红衣诡异的攻击。
    红衣诡异抬眼望向诡影，诡影则浑然不惧地与之对视。
    一股无形的冲击顿时回荡在二者中央。
    两鬼连连倒退数步，在瞳视能力上竟打了个不分伯仲。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催动印记，那就让它安分点……”常枫摸了摸发热的眉心，不耐地说道。
    “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餐盘上的佳肴之于食客，真的有什么商谈的必要么？”神秘女子无奈道，“难不成你还敢背叛弗洛狄？”
    丫你这话说出来，我还怎么背弃……
    常枫心中顿时一阵无语。
    神秘女子无意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还真有摆脱弗洛狄的打算……
    没有谁喜欢在灵魂上镶嵌一个邪神的印记，除了复苏教派的神经。
    弗洛狄今日让他帮忙，虽说以交易为幌子，并给了他好处，但常枫实则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弗洛狄这家伙虽然表现得极具人性化，且并未对他显露恶意，但常枫可没忘记，这家伙的实质是邪神！
    一个邪神跨界而来，匿居于现世，显然不会是来串门旅游的。
    弗洛狄就像一颗埋在现世的炸弹，常枫根本不知祂会不会炸、什么时间炸。
    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常枫很不喜欢……
    只是对面的家伙直接挑明此事，等同于断了常枫的后路，已没了回旋的余地。
    就连当初万队长带他进入时间长河中，弗洛狄都能感知到他要说出自己的秘密。
    常枫可不相信，区区一层鬼蜮就能阻挡弗洛狄的窥视。
    “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而且也没有反水的打算。”常枫违心说道。
    常枫这话说完，神秘女子竟一时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她从阴影中伸出一只手，竟将红衣诡异的进攻止了下来。
    “有意思，你在撒谎！”神秘女子笃定道。
    常枫这番义正辞严的假话似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且对方竟然瞬间便洞察了谎言。
    这般奇特的能力，倒是给常枫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我警告你别乱说啊，我很喜欢替弗洛狄做事的……”常枫眯了眯眼，继续违心道。
    “呵呵，如果你怕弗洛狄通过代行者印记窥伺你，那大可放心。”
    察觉到常枫仍在撒谎，神秘女子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起来：“在301房间里，在我的周围，祂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东西。”
    你丫要有那本事，还用躲着我走？
    对于神秘女人的话，常枫是一万个不信。
    在常枫想来，对方或许是见红衣诡异没用，准备使用离间计了。
    正当常枫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催动印记之时，神秘女子又补充说道：“躲着你走和屏蔽感知是两码事。为表诚意，我先将这家伙收起来。”
    ？？？
    常枫突然发现，对方回应的，竟是他内心的想法。
    神秘女子刚说完，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在房间中一闪而逝。
    弥漫在房间中的血腥味顿时消失不见。
    常枫小心地操纵诡仆从自己背后探出身，紧接着打量了房间一圈。
    果然红衣诡异已消失不见，他对面只剩下了静立阴影中的神秘女人一人。
    “为表诚意，你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常枫说道。
    虽然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常枫还是想确认一番。
    闻言，那神秘女子便从阴影中款款走了出来。
    ！！！
    在神秘女人现身的瞬间，常枫恍然感觉屋子都亮了几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美丽、精致到不似人间之物的女子。
    每一处样貌细节，似乎都完美嵌合常枫对于“美”的理解；仅是寻常的迈步，便已牵制了他所有心神，他全然无法将注意力转移别处。
    胸口传来一阵气闷，常枫逐渐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竟忘记了呼吸。
    常枫想催动诡仆移开视线，却不料诡仆竟没有回应他的命令。
    在见到神秘女子的真容后，就连诡仆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什么玩意！连鬼都能被吸引？？”
    望着眼前的绝色，常枫心中反倒涌起一股骇然。
    虽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但若说因此神魂颠倒，那也不至于。
    八成和诡异手段有点关系。
    而这种无形散发的气场，常枫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神秘女子走近常枫，注视着他凝重的面容。
    在她收起红衣诡异后，这家伙竟然依旧紧闭双眼不曾睁开，显然是谨慎到了极点……
    这般胆小谨慎之辈，却胆大包天到计划对付一位邪神！
    两种极为冲突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同一个体上，倒是极为新鲜有趣。
    想到这里，神秘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
    难怪会选这家伙当代行者……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么？”神秘女子说道。
    听到自己的心事再度被猜中，常枫双拳不自觉攥紧。
    神秘女子的位格绝对不低！
    这面孔他虽是第一次见，但神秘女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感觉。
    相似的气场，相同的能力。
    “你是……弗洛狄？!”

 第191章 叛逆的灵魂碎片

    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气息让常枫脱口而出，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弗洛狄两次现身都以类似附身的形式出现，所以常枫也不知道她真实的“形象”到底如何。
    但无论弗洛狄形象如何变化，有些特征却很明显。
    不属于这世界的诡异气息；诡神那莫测的伟岸气场；以及“情绪”这一权柄所带有的独特感觉……
    单从这几方面来看，眼前的神秘女子给他的感觉和弗洛狄一模一样。
    这一点，身为代行者的常枫感受得尤为真切。
    什么情况，这鬼蜮难道是弗洛狄给我的一次考验？不会这么狗血？常枫心中暗暗狐疑。
    但很快，常枫又否定了这一猜想。
    “不对……你不是弗洛狄，至少……不完全是。”
    细细感受之下，常枫还是发现了眼前的神秘女子与弗洛狄之间的区别。
    神秘女子较之弗洛狄气场更弱，而来自权柄的压迫更是微弱，这也是常枫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祂的缘由。
    总而言之，神秘女子更像是弗洛狄的“缩水”版本……
    “你……到底是什么？”常枫疑惑道。
    “我不是弗洛狄，却也源自她。”神秘女子苦涩一笑说道，“在遥远的过去，弗洛狄曾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祂的灵魂被击碎，灵魂残片携带着部分权柄四散在大世界各处。”
    “你就是其中之一？”常枫诧异道。
    这帮诡神到底是什么做的……灵魂都被打碎了还能不死？居然还能大大方方跑到现世来晃悠？
    “没错，有些碎片意外被你们这些异界旅客所获，被带到这方世界之中。”神秘女子回答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我弗洛。”
    “原来如此。”常枫恍然。
    此刻他终于知悉了弗洛狄来现世的目的，竟是为了修复自己的灵魂和权柄……
    “那么……你又是怎么来到新海的？”常枫紧接着询问道。
    “此地名叫新海吗……”
    弗洛沉吟道：“灵魂碎片四散后，我便一直以“黑羽”的形态沉眠。后来被你们异界旅客的一个组织寻获带到此界。”
    “七杀殿？”常枫问道。
    “不……那组织的成员称其为复苏教派。”
    好嘛！原来又又又是复苏教派的锅。
    常枫挠了挠头，他忽然想到自己在雾隐山井底获取的那片黑羽，八成也是弗洛狄的灵魂碎片。
    难怪弗洛狄当初接电话时那么利索……
    “在这之后呢？”常枫接着问道。
    “后来，复苏教派成员将我带至新海，试图借助黑羽与本体之间的联系，找到我本体的所在之处。”
    常枫想起调查局的万队长曾说过：复苏教派最近可能在新海搞点动作。
    感情这帮家伙是冲着弗洛狄来的！
    这样想来……
    复苏教派在雾隐山的那次行动，八成也不是为了蜃气炉，而是为了破坏雾隐山的阵法，解救困于山中的弗洛狄！
    只是这帮教徒并不知道弗洛狄压根不需要他们救，人家早早就离开了。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想不到这趟鬼蜮之旅还有这种收获，复苏教派的隐秘就这样被常枫窥见一斑。
    “他们……找弗洛狄做什么？”常枫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弗洛说道，“我常年沉睡，听到的消息极少，如果不是他们将我带至离本体如此近的距离，我根本就不会转醒。”
    “那么，这就是你转醒后的‘杰作’？”常枫伸手指了指四周的鬼蜮。
    “感知到本体就在附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用了残存的权柄，引导复苏教派携带的诅咒物同时暴动，强行将诡异之息的浓度提升至足以构成鬼蜮的级别，成功与现世相隔。”
    弗洛苦笑一声道：“但我没想到的是，祂在此界竟有代行者，且祂竟有余力将你送进鬼蜮之中……”
    “你似乎……并不想见到祂？”常枫疑惑道。
    作为弗洛狄灵魂的一部分，弗洛似乎极为排斥与本体相见。
    “从自我意识诞生开始，我与她便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神秘女子说道，“一旦我与本体融合，我的意识将彻底淹没于本体的意识海洋，这对我而言，等同于死亡……”
    “代行者，换做是你会怎么选择吗？”神秘女子反问道。
    “这还用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不只是活着，只要我收集足够多的灵魂碎片，凭借其中蕴藏的权柄，我甚至能超越本体，到那时，我才是真正的弗洛狄。”弗洛眉间闪过一丝兴奋，语气颇为激动地说道。
    透过诡仆的视角，常枫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诡神的灵魂碎片。
    他发现了弗洛与弗洛狄更大的不同之处。
    相比起弗洛狄那股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弗洛似乎更像是人类。
    “想不到司掌情绪的神只，也会被情绪所干扰。”常枫感叹道。
    “呵，你以为权柄是什么？是神只与生俱来的天赋吗？”弗洛反问道。
    “难道不是？”
    常枫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诡神的权柄是类似醒觉技能的存在，但听弗洛的语气，这二者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所谓的神只，只不过是权柄暂时的持有者、占有者，二者泾渭分明，并不相容。”弗洛解释道，“神只持有权柄，如同凡人手持烧红的匕首。虽可以伤人，却也无时无刻不受到权柄力量的侵蚀。”
    “呃……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常枫说道。
    这所谓的权柄不愧是诡异世界的产物，果然够诡异。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都不免受其影响。
    “等会儿……那我身上这名为始源的权柄，对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想到这里，常枫额头登时落下冷汗。
    不过自从掌握这奇特的醒觉能力以来，他倒是没察觉自己有何不适之处。
    也不知是他身上这丝始源权柄太少，还是影响发生在其他未知的领域……
    “不知道很正常，弗洛狄在这世界中受到的限制远超你想象，就连一些诡异世界的常识问题亦无法向你透露。”弗洛的解释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相比之下，我虽然比祂弱小，但限制也没那么多。”弗洛看了常枫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是在暗示我，即便我放过你，弗洛狄在现世中也没法对我做什么？”常枫直白地说道。
    “而且，你会收获我的一个人情，待我……”
    “我对你所谓的人情不感兴趣，你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更遑论以后如何了。”常枫当即打断了弗洛的话，“我现在只对两件事感兴趣。”
    “第一件事，你如何保证弗洛狄的目光看不到这里。”

 第191章 叛逆的灵魂碎片

    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气息让常枫脱口而出，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弗洛狄两次现身都以类似附身的形式出现，所以常枫也不知道她真实的“形象”到底如何。
    但无论弗洛狄形象如何变化，有些特征却很明显。
    不属于这世界的诡异气息；诡神那莫测的伟岸气场；以及“情绪”这一权柄所带有的独特感觉……
    单从这几方面来看，眼前的神秘女子给他的感觉和弗洛狄一模一样。
    这一点，身为代行者的常枫感受得尤为真切。
    什么情况，这鬼蜮难道是弗洛狄给我的一次考验？不会这么狗血？常枫心中暗暗狐疑。
    但很快，常枫又否定了这一猜想。
    “不对……你不是弗洛狄，至少……不完全是。”
    细细感受之下，常枫还是发现了眼前的神秘女子与弗洛狄之间的区别。
    神秘女子较之弗洛狄气场更弱，而来自权柄的压迫更是微弱，这也是常枫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祂的缘由。
    总而言之，神秘女子更像是弗洛狄的“缩水”版本……
    “你……到底是什么？”常枫疑惑道。
    “我不是弗洛狄，却也源自她。”神秘女子苦涩一笑说道，“在遥远的过去，弗洛狄曾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祂的灵魂被击碎，灵魂残片携带着部分权柄四散在大世界各处。”
    “你就是其中之一？”常枫诧异道。
    这帮诡神到底是什么做的……灵魂都被打碎了还能不死？居然还能大大方方跑到现世来晃悠？
    “没错，有些碎片意外被你们这些异界旅客所获，被带到这方世界之中。”神秘女子回答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我弗洛。”
    “原来如此。”常枫恍然。
    此刻他终于知悉了弗洛狄来现世的目的，竟是为了修复自己的灵魂和权柄……
    “那么……你又是怎么来到新海的？”常枫紧接着询问道。
    “此地名叫新海吗……”
    弗洛沉吟道：“灵魂碎片四散后，我便一直以“黑羽”的形态沉眠。后来被你们异界旅客的一个组织寻获带到此界。”
    “七杀殿？”常枫问道。
    “不……那组织的成员称其为复苏教派。”
    好嘛！原来又又又是复苏教派的锅。
    常枫挠了挠头，他忽然想到自己在雾隐山井底获取的那片黑羽，八成也是弗洛狄的灵魂碎片。
    难怪弗洛狄当初接电话时那么利索……
    “在这之后呢？”常枫接着问道。
    “后来，复苏教派成员将我带至新海，试图借助黑羽与本体之间的联系，找到我本体的所在之处。”
    常枫想起调查局的万队长曾说过：复苏教派最近可能在新海搞点动作。
    感情这帮家伙是冲着弗洛狄来的！
    这样想来……
    复苏教派在雾隐山的那次行动，八成也不是为了蜃气炉，而是为了破坏雾隐山的阵法，解救困于山中的弗洛狄！
    只是这帮教徒并不知道弗洛狄压根不需要他们救，人家早早就离开了。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想不到这趟鬼蜮之旅还有这种收获，复苏教派的隐秘就这样被常枫窥见一斑。
    “他们……找弗洛狄做什么？”常枫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弗洛说道，“我常年沉睡，听到的消息极少，如果不是他们将我带至离本体如此近的距离，我根本就不会转醒。”
    “那么，这就是你转醒后的‘杰作’？”常枫伸手指了指四周的鬼蜮。
    “感知到本体就在附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用了残存的权柄，引导复苏教派携带的诅咒物同时暴动，强行将诡异之息的浓度提升至足以构成鬼蜮的级别，成功与现世相隔。”
    弗洛苦笑一声道：“但我没想到的是，祂在此界竟有代行者，且祂竟有余力将你送进鬼蜮之中……”
    “你似乎……并不想见到祂？”常枫疑惑道。
    作为弗洛狄灵魂的一部分，弗洛似乎极为排斥与本体相见。
    “从自我意识诞生开始，我与她便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神秘女子说道，“一旦我与本体融合，我的意识将彻底淹没于本体的意识海洋，这对我而言，等同于死亡……”
    “代行者，换做是你会怎么选择吗？”神秘女子反问道。
    “这还用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不只是活着，只要我收集足够多的灵魂碎片，凭借其中蕴藏的权柄，我甚至能超越本体，到那时，我才是真正的弗洛狄。”弗洛眉间闪过一丝兴奋，语气颇为激动地说道。
    透过诡仆的视角，常枫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诡神的灵魂碎片。
    他发现了弗洛与弗洛狄更大的不同之处。
    相比起弗洛狄那股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弗洛似乎更像是人类。
    “想不到司掌情绪的神只，也会被情绪所干扰。”常枫感叹道。
    “呵，你以为权柄是什么？是神只与生俱来的天赋吗？”弗洛反问道。
    “难道不是？”
    常枫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诡神的权柄是类似醒觉技能的存在，但听弗洛的语气，这二者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所谓的神只，只不过是权柄暂时的持有者、占有者，二者泾渭分明，并不相容。”弗洛解释道，“神只持有权柄，如同凡人手持烧红的匕首。虽可以伤人，却也无时无刻不受到权柄力量的侵蚀。”
    “呃……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常枫说道。
    这所谓的权柄不愧是诡异世界的产物，果然够诡异。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都不免受其影响。
    “等会儿……那我身上这名为始源的权柄，对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想到这里，常枫额头登时落下冷汗。
    不过自从掌握这奇特的醒觉能力以来，他倒是没察觉自己有何不适之处。
    也不知是他身上这丝始源权柄太少，还是影响发生在其他未知的领域……
    “不知道很正常，弗洛狄在这世界中受到的限制远超你想象，就连一些诡异世界的常识问题亦无法向你透露。”弗洛的解释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相比之下，我虽然比祂弱小，但限制也没那么多。”弗洛看了常枫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是在暗示我，即便我放过你，弗洛狄在现世中也没法对我做什么？”常枫直白地说道。
    “而且，你会收获我的一个人情，待我……”
    “我对你所谓的人情不感兴趣，你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更遑论以后如何了。”常枫当即打断了弗洛的话，“我现在只对两件事感兴趣。”
    “第一件事，你如何保证弗洛狄的目光看不到这里。”

 第192章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诡

    不知弗洛狄的视线是否能穿透鬼蜮，故而常枫与弗洛的聊天保持着相当大的克制。
    两人之间的谈话“尺度”被常枫小心维持在了还算安全的程度。
    以弗洛狄的性格，想必也不在乎自己的代行者多打听一些关于祂的事迹。
    但如果常枫继续谈下去，谈及的内容就极有可能触及祂的底线了……
    所以，常枫的第一个问题不仅是为了解惑，同时也是交易能够展开的前提。
    “我此前就说过，神只行走于未被诡异侵蚀的尘世，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弗洛解释道，“即便弗洛狄的权柄特殊，在此界行走亦有不少限制，不然祂哪里还需要你这个代行者来抓我。”
    “即便如你所说，但她在现世依旧有感知我言行的能力。此前我曾得到过证实，那次我和祂的距离可不止一层鬼蜮那么简单。”常枫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印记说道。
    “之前或许如此，但这次却有所不同。”弗洛说道，“一滴墨水在白纸上足够显眼，但滴入墨水瓶中你还看得见吗？”
    常枫闻言默然，他清楚弗洛的意思。
    眼前这个鬼蜮之中，在他的面前，就站着一个和弗洛狄印记同根同源的干扰体。
    “你有多少把握？”
    “十成，这些知识源自灵魂，绝对可靠。”弗洛说道。
    常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盘算着利弊。
    弗洛即便在言语上能欺骗他，但其行为却是做不得假的。
    如果弗洛狄真的在现世不受约束，那么弗洛所做的这一系列尝试都只是笑话。
    同理，如果弗洛在这件事上撒谎，那么二人接下来的谋划就更成了玩笑。
    弗洛没必要、也没可能自己坑自己。
    常枫需要判断的，是眼前这个灵魂残片掌握的知识是否准确和完整。
    以及……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弗洛狄对他的另一场谋划或者考验！
    这是一场赌博。
    不过，作为掌握情绪权柄的神只，弗洛狄应该很了解人性。
    人性这种东西，本就经不起考验。
    他和弗洛狄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趋于利益，这种“忠诚度”的考验对于弗洛狄而言未免太过幼稚了。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已有决断。
    “第二个问题，你能去除我身上的代行者印记吗？”常枫询问道。
    闻言，弗洛迈步靠近常枫，细细打量着他额上潜藏的印记。
    “如此完整根植的印记，只有在弗洛狄实力毫无限制的情况下才能做到……你这印记……应该是在诡异世界被种下的？”弗洛一眼便看穿了印记的根底。
    “确实如此。”
    常枫回答道，同时心底暗暗咋舌。
    这世上没有的午餐。
    在他借弗洛狄之手摧毁“食客”结界之时，他这个异界旅客就被弗洛狄给盯上了。
    丫这是蓄谋已久啊……
    看来弗洛狄早就打定主意让他打工了。
    仔细打量了片刻，弗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的印记根植太深，强行拔除会导致你的灵魂破碎，想要拔除只有等我恢复半数以上的权柄才行，不然就只有等弗洛狄消亡。”
    “唉……好。”常枫无奈耸了耸肩。
    这事儿他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
    弗洛狄既然敢派自己来回收灵魂碎片，自然是清楚这印记不会被他人拔除……
    连弗洛都解除不了，那这印记岂不是要跟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常枫不禁有些头痛。
    眼下这印记对他有益无害，不仅提供属性加持，还能遮掩他身上始源权柄的波动。
    但以后呢？
    现在的弗洛狄还很“虚弱”，只能以交易的方式让常枫帮忙。
    等他替弗洛狄集齐灵魂碎片，那时弗洛狄还会与他交易吗？
    或者说……那时弗洛狄还需要一个代行者吗？
    常枫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必须……早做打算！
    “放了我，等我积累得足够强大，便可以替你解除印记。”弗洛轻轻靠近常枫，不无蛊惑地说道。
    常枫后退半步，躲开贴近的弗洛，同时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屑。
    他若是敢放跑弗洛，且不说此刻外面的弗洛狄作何反应。
    就算弗洛真能成长到那一天，也不过是变成第二个弗洛狄罢了。
    他依旧要因为这劳什子印记受制于弗洛。
    他的现状，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便弗洛此时作出承诺，他也没有那份实力能保证弗洛日后信守诺言。
    实力，又是实力！
    任何谋划算计，到头来都需实力作为保障。
    此刻常枫愈发感受到自己实力的低微。
    在面对诡神这一层级的对手时，他实力短板尤为明显。
    在这场事关他性命的棋局里，他甚至都没有上桌的资格！
    但要他放弃眼前这一绝佳机会，却又有些不甘心……
    “呼……”
    常枫长呼一口气，他察觉自己的谋划走到了死胡同。
    或许，他该转变一下思路……
    “抱歉了，我必须将你收回去。”常枫叹了口气摇摇头。
    随着常枫话音落下，司掌情绪权柄的弗洛也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绝望的情绪。
    “不过嘛……”
    常枫话锋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保住你的自我意识。”
    “你的意识会沉睡于弗洛狄的意识海中，若有一天，弗洛狄的状态出现问题，你或有机会能争夺本体的掌控权。”
    对于常枫的这个方案，弗洛显得有些诧异和抵触。
    她正欲开口讨价，常枫却立时抬手制止。
    “将你交给弗洛狄是我的底线，我必须对祂有所交代。”
    “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我现在放你走，你能逃跑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弗洛狄随时可以换一个更听话的代行者。”常枫说道。
    “如果你真想取弗洛狄而代之，蛰伏于她的意识中比你到处逃窜更靠谱。”常枫补充道。
    弗洛并未因常枫的粗鲁打断而愤愤。
    她仔细咀嚼着常枫的提议，就连眸子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你要如何做到？我能感知到，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弗洛的口风逐渐松动。
    “我自然是做不到，但我刚好认识一个家伙，或许能帮到我们。”常枫的心中涌现出一个绝佳人选。
    正所谓，让专业的来……
    常枫坏笑道：“而且，那个家伙看弗洛狄不爽也很久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可以一试。”弗洛说道。
    虽仅剩一丝情绪权柄，但她依旧能察觉到常枫透露的决绝。
    在她没有更好提议的前提下，一旦拒绝常枫的提议，恐怕他便会直接翻脸。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到弗洛的答复，常枫没有迟疑，从背包中取出了先祖匕首。
    锋利的刀刃划破手掌，鲜血便顺着常枫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我事先声明一下，我不确定在现世能不能联系到祂，那家伙能否帮上忙也是未知数。”
    常枫蘸着地上的鲜血，仔细地描绘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弗洛叹了口气，示意常枫继续。
    她听得出常枫并不是在和她商议，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告知。
    常枫不住地在地上涂抹，鲜血逐渐在地上构成了一幅神秘而熟悉的图案。
    猩红的图案以大六芒星为基底，四周围绕多个复杂的小型法阵，剩余的空白之处填补着许多不知名符号。
    麦凯恩教授绘于别墅中的法阵，此刻被常枫完美复刻。
    “仪式三要素之一：法阵。”
    常枫站起身擦了擦手。
    “然后是……导向物！”
    常枫凝神运转始源之力，他摊开手掌，一团轻纱般的黑色颗粒便漂浮于他掌中。
    “同源的噩梦，导向足够精准了？”
    常枫揉了揉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始源之力构造抽象之物，但构造恶兆之梦时却遇到了点问题。
    恶兆之梦并非凭空产生，他脑中噩梦因此缺失了一小块。
    这不禁让常枫思索，是否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剥离弗洛狄的印记。
    犹豫了片刻，常枫决定暂不尝试。
    系统赐予和诡神植入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没把握能够成功，且这种尝试难免会打草惊蛇。
    剥离出这小团噩梦的代价，是他的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针刺疼痛，剥离印记该有多大伤害就更不必说了。
    休息了片刻，常枫感觉到痛感消退。
    于是上前一步，将剥离的一小部分恶兆之梦放入法阵之中。
    “至于筹码……就算了。”常枫犹豫了片刻。
    他可不想再一次站在法阵里了。
    不过相信梦境之主只要接收到这通异界长途，即便没有筹码，肯定也会忍不住和他聊上一聊。
    应该……不会直接动手？

 第192章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诡

    不知弗洛狄的视线是否能穿透鬼蜮，故而常枫与弗洛的聊天保持着相当大的克制。
    两人之间的谈话“尺度”被常枫小心维持在了还算安全的程度。
    以弗洛狄的性格，想必也不在乎自己的代行者多打听一些关于祂的事迹。
    但如果常枫继续谈下去，谈及的内容就极有可能触及祂的底线了……
    所以，常枫的第一个问题不仅是为了解惑，同时也是交易能够展开的前提。
    “我此前就说过，神只行走于未被诡异侵蚀的尘世，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弗洛解释道，“即便弗洛狄的权柄特殊，在此界行走亦有不少限制，不然祂哪里还需要你这个代行者来抓我。”
    “即便如你所说，但她在现世依旧有感知我言行的能力。此前我曾得到过证实，那次我和祂的距离可不止一层鬼蜮那么简单。”常枫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印记说道。
    “之前或许如此，但这次却有所不同。”弗洛说道，“一滴墨水在白纸上足够显眼，但滴入墨水瓶中你还看得见吗？”
    常枫闻言默然，他清楚弗洛的意思。
    眼前这个鬼蜮之中，在他的面前，就站着一个和弗洛狄印记同根同源的干扰体。
    “你有多少把握？”
    “十成，这些知识源自灵魂，绝对可靠。”弗洛说道。
    常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盘算着利弊。
    弗洛即便在言语上能欺骗他，但其行为却是做不得假的。
    如果弗洛狄真的在现世不受约束，那么弗洛所做的这一系列尝试都只是笑话。
    同理，如果弗洛在这件事上撒谎，那么二人接下来的谋划就更成了玩笑。
    弗洛没必要、也没可能自己坑自己。
    常枫需要判断的，是眼前这个灵魂残片掌握的知识是否准确和完整。
    以及……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弗洛狄对他的另一场谋划或者考验！
    这是一场赌博。
    不过，作为掌握情绪权柄的神只，弗洛狄应该很了解人性。
    人性这种东西，本就经不起考验。
    他和弗洛狄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趋于利益，这种“忠诚度”的考验对于弗洛狄而言未免太过幼稚了。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已有决断。
    “第二个问题，你能去除我身上的代行者印记吗？”常枫询问道。
    闻言，弗洛迈步靠近常枫，细细打量着他额上潜藏的印记。
    “如此完整根植的印记，只有在弗洛狄实力毫无限制的情况下才能做到……你这印记……应该是在诡异世界被种下的？”弗洛一眼便看穿了印记的根底。
    “确实如此。”
    常枫回答道，同时心底暗暗咋舌。
    这世上没有的午餐。
    在他借弗洛狄之手摧毁“食客”结界之时，他这个异界旅客就被弗洛狄给盯上了。
    丫这是蓄谋已久啊……
    看来弗洛狄早就打定主意让他打工了。
    仔细打量了片刻，弗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的印记根植太深，强行拔除会导致你的灵魂破碎，想要拔除只有等我恢复半数以上的权柄才行，不然就只有等弗洛狄消亡。”
    “唉……好。”常枫无奈耸了耸肩。
    这事儿他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
    弗洛狄既然敢派自己来回收灵魂碎片，自然是清楚这印记不会被他人拔除……
    连弗洛都解除不了，那这印记岂不是要跟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常枫不禁有些头痛。
    眼下这印记对他有益无害，不仅提供属性加持，还能遮掩他身上始源权柄的波动。
    但以后呢？
    现在的弗洛狄还很“虚弱”，只能以交易的方式让常枫帮忙。
    等他替弗洛狄集齐灵魂碎片，那时弗洛狄还会与他交易吗？
    或者说……那时弗洛狄还需要一个代行者吗？
    常枫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必须……早做打算！
    “放了我，等我积累得足够强大，便可以替你解除印记。”弗洛轻轻靠近常枫，不无蛊惑地说道。
    常枫后退半步，躲开贴近的弗洛，同时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屑。
    他若是敢放跑弗洛，且不说此刻外面的弗洛狄作何反应。
    就算弗洛真能成长到那一天，也不过是变成第二个弗洛狄罢了。
    他依旧要因为这劳什子印记受制于弗洛。
    他的现状，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便弗洛此时作出承诺，他也没有那份实力能保证弗洛日后信守诺言。
    实力，又是实力！
    任何谋划算计，到头来都需实力作为保障。
    此刻常枫愈发感受到自己实力的低微。
    在面对诡神这一层级的对手时，他实力短板尤为明显。
    在这场事关他性命的棋局里，他甚至都没有上桌的资格！
    但要他放弃眼前这一绝佳机会，却又有些不甘心……
    “呼……”
    常枫长呼一口气，他察觉自己的谋划走到了死胡同。
    或许，他该转变一下思路……
    “抱歉了，我必须将你收回去。”常枫叹了口气摇摇头。
    随着常枫话音落下，司掌情绪权柄的弗洛也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绝望的情绪。
    “不过嘛……”
    常枫话锋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保住你的自我意识。”
    “你的意识会沉睡于弗洛狄的意识海中，若有一天，弗洛狄的状态出现问题，你或有机会能争夺本体的掌控权。”
    对于常枫的这个方案，弗洛显得有些诧异和抵触。
    她正欲开口讨价，常枫却立时抬手制止。
    “将你交给弗洛狄是我的底线，我必须对祂有所交代。”
    “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我现在放你走，你能逃跑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弗洛狄随时可以换一个更听话的代行者。”常枫说道。
    “如果你真想取弗洛狄而代之，蛰伏于她的意识中比你到处逃窜更靠谱。”常枫补充道。
    弗洛并未因常枫的粗鲁打断而愤愤。
    她仔细咀嚼着常枫的提议，就连眸子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你要如何做到？我能感知到，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弗洛的口风逐渐松动。
    “我自然是做不到，但我刚好认识一个家伙，或许能帮到我们。”常枫的心中涌现出一个绝佳人选。
    正所谓，让专业的来……
    常枫坏笑道：“而且，那个家伙看弗洛狄不爽也很久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可以一试。”弗洛说道。
    虽仅剩一丝情绪权柄，但她依旧能察觉到常枫透露的决绝。
    在她没有更好提议的前提下，一旦拒绝常枫的提议，恐怕他便会直接翻脸。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到弗洛的答复，常枫没有迟疑，从背包中取出了先祖匕首。
    锋利的刀刃划破手掌，鲜血便顺着常枫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我事先声明一下，我不确定在现世能不能联系到祂，那家伙能否帮上忙也是未知数。”
    常枫蘸着地上的鲜血，仔细地描绘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弗洛叹了口气，示意常枫继续。
    她听得出常枫并不是在和她商议，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告知。
    常枫不住地在地上涂抹，鲜血逐渐在地上构成了一幅神秘而熟悉的图案。
    猩红的图案以大六芒星为基底，四周围绕多个复杂的小型法阵，剩余的空白之处填补着许多不知名符号。
    麦凯恩教授绘于别墅中的法阵，此刻被常枫完美复刻。
    “仪式三要素之一：法阵。”
    常枫站起身擦了擦手。
    “然后是……导向物！”
    常枫凝神运转始源之力，他摊开手掌，一团轻纱般的黑色颗粒便漂浮于他掌中。
    “同源的噩梦，导向足够精准了？”
    常枫揉了揉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始源之力构造抽象之物，但构造恶兆之梦时却遇到了点问题。
    恶兆之梦并非凭空产生，他脑中噩梦因此缺失了一小块。
    这不禁让常枫思索，是否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剥离弗洛狄的印记。
    犹豫了片刻，常枫决定暂不尝试。
    系统赐予和诡神植入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没把握能够成功，且这种尝试难免会打草惊蛇。
    剥离出这小团噩梦的代价，是他的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针刺疼痛，剥离印记该有多大伤害就更不必说了。
    休息了片刻，常枫感觉到痛感消退。
    于是上前一步，将剥离的一小部分恶兆之梦放入法阵之中。
    “至于筹码……就算了。”常枫犹豫了片刻。
    他可不想再一次站在法阵里了。
    不过相信梦境之主只要接收到这通异界长途，即便没有筹码，肯定也会忍不住和他聊上一聊。
    应该……不会直接动手？

 第193章 三方交易

    猩红的法阵描绘成型。
    恶兆之梦孤零零地悬浮于法阵之上，却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
    “唉，果然不是简单的临摹就行啊……”常枫无奈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
    果不其然，在现世描绘的法阵，碰上了和符篆一样的问题。
    常枫自信记忆没有出错，教授书房的法阵被他一比一还原在了地板之上。
    但这些手绘的东西无论相似程度有多么一致，却始终没有启动的迹象。
    “这是……联系法阵！你想找谁？”
    弗洛走上前，漂浮在法阵中央的黑色谜团给她一种熟悉而厌恶的感觉：“你确定联系的对象会帮我？”
    “只要能联系上的话，大概有个七八成的把握。”常枫说道。
    “七八成……足够了。”
    闻言，弗洛也不再迟疑，走近法阵。
    她俯身蹲下，纤细的指尖戳进殷红的鲜血中。
    “只描绘法阵是不够的。法阵成型后，会自动吸纳游离的诡异气息，这也是供其运行的能量。”
    “但此界的诡异能量微乎其微，若想使法阵正常运转，必须主动注入诡异气息。”
    说罢，弗洛的指尖凝出一抹能量，缓缓融入鲜血图案当中。
    “原来如此！”
    常枫恍然：此前他手绘符篆失败，只怕也是这个缘由。
    他故意在弗洛面前绘制法阵就是为了此刻，丫早就做好了薅羊毛的打算。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诡神，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知识宝库！
    即便以弗洛的灵魂残缺程度，稍微透露一点知识都能让他获益匪浅。
    正在这时，常枫的眼底闪过一抹猩红光芒。
    随着弗洛注入诡异气息，法阵终于开始运转。
    古老的血色咒文随着法阵上的转动逐一亮起，一股玄奥的氛围盘旋于房间之中。
    悬浮于法阵中央的恶兆之梦逐渐下坠、融化在法阵当中。
    整个法阵被染成了梦魇一般的黑色。
    黑色的能量潮汐在狭小的房间中涌动。
    一股微弱的联系之力穿梭时间、空间的夹缝，跨越了两界的隔阂，叩响了一扇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门扉。
    “咦？”
    低沉的声音自门扉之中响起。
    门户的主人只是略一迟疑，随即便猛地推开了尘封的大门，于梦境的国度投来高远的一瞥。
    只一眼，梦境之主便认出了剥离自祂梦境国度的权柄。
    以及……那个让他吃瘪的异界旅客的气息！
    “是你！该死的蝼蚁！”
    低沉的吼声夹杂着熔岩喷发般的怒火，无尽的威压肆无忌惮地朝着常枫宣泄。
    虽经过了两界，以及法阵的过滤，诡神的怒火仍让常枫难以应付。
    常枫冷哼一声，连连后退，理智值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
    弗洛见状连忙挡在了常枫面前，为他挡下扑面而来的诡神威压。
    虽然不知道常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下她可不能眼看着常枫被逼入绝境。
    “这就是……你说的七成？”弗洛回头白了常枫一眼。
    感受着袭来的威压，她也认出了法阵那头的家伙。
    梦境之主！
    自己本体最大的敌人，致使本体灵魂碎裂的元凶之一。
    当然，弗洛狄同样也给梦境之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就是了。
    只是……
    这梦境之主的仇恨怎么好像全在常枫身上？
    比起弗洛狄，祂好像更恨这个弗洛狄的代行者……
    “弗洛狄？你也在这儿！”
    梦境之主终于注意到了挡在常枫身前的弗洛。
    “……”
    弗洛一阵无语，她刚刚一直就站在法阵旁边，这梦境之主愣是没有注意到她。
    “啧啧……你气息怎么这么弱小了？”梦境之主幸灾乐祸道。
    过了无尽岁月，祂所受的创伤逐渐痊愈，怎么弗洛狄反倒半死不活了？
    “因为她只是弗洛狄的灵魂碎片。”
    弗洛身后常枫终于从威压中缓过神来，见梦境之主来了兴趣，连忙接过了话茬。
    ……
    愤怒归愤怒，心中的好奇还是促使梦境之主听完了常枫的解释。
    祂对于常枫的愤怒，主要是因为被这个蝼蚁阴了一把。
    这让高高在上的诡神有些难以自容。
    可真要说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也谈不上。
    只要常枫这个异界旅客还活着，那总有一天祂可以将丢失的梦境本源拿回来。
    更何况，在见到常枫居然与始源之地有莫名关联后，梦境之主还真不想常枫这么快就死……
    “有意思，你们居然敢打弗洛狄的主意……”
    梦境之主饶有兴致地听完，总算了解了眼下的状况。
    “你先别管有没有意思，你的权柄能办这事儿吗？”常枫问道。
    “哼，算你小子有点见识。”梦境之主不无得意道：“让意识沉睡于虚无的梦中，待合适的时机从梦中清醒，这对于梦境主宰而言轻而易举！”
    但紧接着，梦境之主话锋一转：“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尤其是你，该死的蝼蚁！”
    “你帮的不是我们，只有她一个。”常枫指了指弗洛说道，“当前而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这事不会有任何收益。”
    “但我得提醒你，眼下弗洛狄匿于现世，如果你不能跨界过来锤祂，就只能眼睁睁看祂集齐灵魂碎片，祂恢复全部实力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常枫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这算是一场长远投资，要不要做全凭你的喜好，反正我是不准备为这笔交易付出什么。”
    常枫当然清楚，梦境之主在打被他撬走的梦境本源的主意。
    但这么好用的东西，他可不准备就这样简单归还给梦境之主。
    “贪婪的蝼蚁……”
    梦境之主显然听懂了常枫话中的意思，于是随口给他换了个形容词。
    “当然，如果你想拿回那份本源也不是不行，以后没准还有合作的机会。”常枫补充道。
    “投资……嘿，有点意思，我同意了。”
    和常枫预料的一样，梦境之主只思考了片刻便应承下来。
    倒不是因为祂“乐于助人”，实在是这笔交易太过划算……
    随手帮助眼前的灵魂碎片隐藏意识，便可以为将来的争斗埋下伏笔，对梦境之主而言实在是有百利而无害。
    “弗洛，站至法阵中来。”
    梦境之主沉闷的声音从法阵里传了出来。
    弗洛上前一步，正要踏入法阵之中，脚步却忽然顿住，随后扭头看向常枫。
    “自从弗洛狄将你召为代行者以来，应该没有做过对你不利之事？”弗洛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常枫淡然道：“我和弗洛狄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
    “利益关系是这世上最坚实、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关系。”
    “一旦我与祂有了利益冲突，关系的破裂不过是一瞬之间。”
    “况且我今天帮你，不过是为了将来埋下一枚闲子，是否真要动用还是未知之数，没准你会一直沉睡在梦境之中。”常枫淡定地说道。
    “呵，你能这么想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想必足够瞒过那个女人了。”
    弗洛细细感知了一番，并未在常枫身上察觉一丝愧疚的情绪。
    放下心来的她也不再犹豫，跨入法阵当中。
    嗒！
    一颗深红色的珠子被弗洛扔出法阵，落于地板之上。
    透明的珠子之中，隐约可见封存着一个微缩版的红衣女子。
    “我沉眠后，封印的力量会很快失效，早点让你的扈从吃掉它。”弗洛的声音从法阵中传来。
    301号房间的诡异被她留给了常枫。
    “啧啧……你倒是有口福了。”
    见蜃气炉对这珠子毫无反应，常枫便驱使亭中诡影捡起珠子。
    与此同时，一道奇幻的光芒自法阵中涌起，梦境之主的权柄透过法阵，无声无息地浸染弗洛全身。
    片刻过后。
    耗尽能量的法阵光芒消散，场中只余一个闭目沉睡的女子。
    常枫抬了抬手指，诡影的冰霜覆盖地板，彻底将鲜血法阵冻成齑粉。
    “该回去交差了……”
    眼下事情了结，常枫眉心的代行者印记泛起一阵能量波动。

 第193章 三方交易

    猩红的法阵描绘成型。
    恶兆之梦孤零零地悬浮于法阵之上，却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
    “唉，果然不是简单的临摹就行啊……”常枫无奈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
    果不其然，在现世描绘的法阵，碰上了和符篆一样的问题。
    常枫自信记忆没有出错，教授书房的法阵被他一比一还原在了地板之上。
    但这些手绘的东西无论相似程度有多么一致，却始终没有启动的迹象。
    “这是……联系法阵！你想找谁？”
    弗洛走上前，漂浮在法阵中央的黑色谜团给她一种熟悉而厌恶的感觉：“你确定联系的对象会帮我？”
    “只要能联系上的话，大概有个七八成的把握。”常枫说道。
    “七八成……足够了。”
    闻言，弗洛也不再迟疑，走近法阵。
    她俯身蹲下，纤细的指尖戳进殷红的鲜血中。
    “只描绘法阵是不够的。法阵成型后，会自动吸纳游离的诡异气息，这也是供其运行的能量。”
    “但此界的诡异能量微乎其微，若想使法阵正常运转，必须主动注入诡异气息。”
    说罢，弗洛的指尖凝出一抹能量，缓缓融入鲜血图案当中。
    “原来如此！”
    常枫恍然：此前他手绘符篆失败，只怕也是这个缘由。
    他故意在弗洛面前绘制法阵就是为了此刻，丫早就做好了薅羊毛的打算。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诡神，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知识宝库！
    即便以弗洛的灵魂残缺程度，稍微透露一点知识都能让他获益匪浅。
    正在这时，常枫的眼底闪过一抹猩红光芒。
    随着弗洛注入诡异气息，法阵终于开始运转。
    古老的血色咒文随着法阵上的转动逐一亮起，一股玄奥的氛围盘旋于房间之中。
    悬浮于法阵中央的恶兆之梦逐渐下坠、融化在法阵当中。
    整个法阵被染成了梦魇一般的黑色。
    黑色的能量潮汐在狭小的房间中涌动。
    一股微弱的联系之力穿梭时间、空间的夹缝，跨越了两界的隔阂，叩响了一扇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门扉。
    “咦？”
    低沉的声音自门扉之中响起。
    门户的主人只是略一迟疑，随即便猛地推开了尘封的大门，于梦境的国度投来高远的一瞥。
    只一眼，梦境之主便认出了剥离自祂梦境国度的权柄。
    以及……那个让他吃瘪的异界旅客的气息！
    “是你！该死的蝼蚁！”
    低沉的吼声夹杂着熔岩喷发般的怒火，无尽的威压肆无忌惮地朝着常枫宣泄。
    虽经过了两界，以及法阵的过滤，诡神的怒火仍让常枫难以应付。
    常枫冷哼一声，连连后退，理智值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
    弗洛见状连忙挡在了常枫面前，为他挡下扑面而来的诡神威压。
    虽然不知道常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下她可不能眼看着常枫被逼入绝境。
    “这就是……你说的七成？”弗洛回头白了常枫一眼。
    感受着袭来的威压，她也认出了法阵那头的家伙。
    梦境之主！
    自己本体最大的敌人，致使本体灵魂碎裂的元凶之一。
    当然，弗洛狄同样也给梦境之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就是了。
    只是……
    这梦境之主的仇恨怎么好像全在常枫身上？
    比起弗洛狄，祂好像更恨这个弗洛狄的代行者……
    “弗洛狄？你也在这儿！”
    梦境之主终于注意到了挡在常枫身前的弗洛。
    “……”
    弗洛一阵无语，她刚刚一直就站在法阵旁边，这梦境之主愣是没有注意到她。
    “啧啧……你气息怎么这么弱小了？”梦境之主幸灾乐祸道。
    过了无尽岁月，祂所受的创伤逐渐痊愈，怎么弗洛狄反倒半死不活了？
    “因为她只是弗洛狄的灵魂碎片。”
    弗洛身后常枫终于从威压中缓过神来，见梦境之主来了兴趣，连忙接过了话茬。
    ……
    愤怒归愤怒，心中的好奇还是促使梦境之主听完了常枫的解释。
    祂对于常枫的愤怒，主要是因为被这个蝼蚁阴了一把。
    这让高高在上的诡神有些难以自容。
    可真要说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也谈不上。
    只要常枫这个异界旅客还活着，那总有一天祂可以将丢失的梦境本源拿回来。
    更何况，在见到常枫居然与始源之地有莫名关联后，梦境之主还真不想常枫这么快就死……
    “有意思，你们居然敢打弗洛狄的主意……”
    梦境之主饶有兴致地听完，总算了解了眼下的状况。
    “你先别管有没有意思，你的权柄能办这事儿吗？”常枫问道。
    “哼，算你小子有点见识。”梦境之主不无得意道：“让意识沉睡于虚无的梦中，待合适的时机从梦中清醒，这对于梦境主宰而言轻而易举！”
    但紧接着，梦境之主话锋一转：“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尤其是你，该死的蝼蚁！”
    “你帮的不是我们，只有她一个。”常枫指了指弗洛说道，“当前而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这事不会有任何收益。”
    “但我得提醒你，眼下弗洛狄匿于现世，如果你不能跨界过来锤祂，就只能眼睁睁看祂集齐灵魂碎片，祂恢复全部实力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常枫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这算是一场长远投资，要不要做全凭你的喜好，反正我是不准备为这笔交易付出什么。”
    常枫当然清楚，梦境之主在打被他撬走的梦境本源的主意。
    但这么好用的东西，他可不准备就这样简单归还给梦境之主。
    “贪婪的蝼蚁……”
    梦境之主显然听懂了常枫话中的意思，于是随口给他换了个形容词。
    “当然，如果你想拿回那份本源也不是不行，以后没准还有合作的机会。”常枫补充道。
    “投资……嘿，有点意思，我同意了。”
    和常枫预料的一样，梦境之主只思考了片刻便应承下来。
    倒不是因为祂“乐于助人”，实在是这笔交易太过划算……
    随手帮助眼前的灵魂碎片隐藏意识，便可以为将来的争斗埋下伏笔，对梦境之主而言实在是有百利而无害。
    “弗洛，站至法阵中来。”
    梦境之主沉闷的声音从法阵里传了出来。
    弗洛上前一步，正要踏入法阵之中，脚步却忽然顿住，随后扭头看向常枫。
    “自从弗洛狄将你召为代行者以来，应该没有做过对你不利之事？”弗洛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常枫淡然道：“我和弗洛狄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
    “利益关系是这世上最坚实、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关系。”
    “一旦我与祂有了利益冲突，关系的破裂不过是一瞬之间。”
    “况且我今天帮你，不过是为了将来埋下一枚闲子，是否真要动用还是未知之数，没准你会一直沉睡在梦境之中。”常枫淡定地说道。
    “呵，你能这么想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想必足够瞒过那个女人了。”
    弗洛细细感知了一番，并未在常枫身上察觉一丝愧疚的情绪。
    放下心来的她也不再犹豫，跨入法阵当中。
    嗒！
    一颗深红色的珠子被弗洛扔出法阵，落于地板之上。
    透明的珠子之中，隐约可见封存着一个微缩版的红衣女子。
    “我沉眠后，封印的力量会很快失效，早点让你的扈从吃掉它。”弗洛的声音从法阵中传来。
    301号房间的诡异被她留给了常枫。
    “啧啧……你倒是有口福了。”
    见蜃气炉对这珠子毫无反应，常枫便驱使亭中诡影捡起珠子。
    与此同时，一道奇幻的光芒自法阵中涌起，梦境之主的权柄透过法阵，无声无息地浸染弗洛全身。
    片刻过后。
    耗尽能量的法阵光芒消散，场中只余一个闭目沉睡的女子。
    常枫抬了抬手指，诡影的冰霜覆盖地板，彻底将鲜血法阵冻成齑粉。
    “该回去交差了……”
    眼下事情了结，常枫眉心的代行者印记泛起一阵能量波动。

 第194章 副作用、录取通知

    随着印记的催动，弗洛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能量化的躯体向着中心坍缩，最终化为一根精致的黑羽。
    常枫走上前，取下浮在半空中的黑羽，系统提示随即传来。
    【恶神之羽】
    眼前的黑羽和雾隐山中的羽毛有着同样的外观和名称。
    常枫咂了咂嘴，看来他在教授家里献祭给弗洛狄的还真就是灵魂碎片。
    正自感叹自己太过大方之时，一丝振动从常枫脚下传来。
    精致的木地板忽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碎裂的木板之下，是翻腾着的黑色的雾气，那是构成这鬼蜮的基本物质。
    常枫走至地板的裂口边缘，小心地向下看，漆黑的雾气间看不到一丝光亮。
    “等什么呢，准备住下？”弗洛狄的声音自裂口下方传来。
    呵……
    常枫笑着挠了挠头，随即一个跨步跳进雾气之间。
    漆黑的雾气只持续了一霎，刺目的阳光便涌入常枫眼中。
    失重的感觉一闪即逝，脚下立时感受到了坚实的地面。
    进出裂隙的次数多了，常枫对此都有些习惯了。
    常枫眯起双眼，享受着久违的阳光。
    他已离开了那个阴森的鬼蜮，重新出现在了现实的小巷之中。
    扫视了一圈四周，却不见那个被弗洛狄附身的女警员。
    “在这里。”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常枫身后传来。
    常枫回过头，身后正站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手中还牵着个小猪佩奇的气球。
    “弗洛狄？”常枫眉头不禁一皱。
    “我需要借助躯壳与你对话，对这些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弗洛狄看出常枫心思，淡然解释道。
    “你似乎不怎么喜欢附身男性。”常枫将手中的黑羽扔给弗洛狄。
    “邪神虽然大多没有性别，但也是有倾向性的。”弗洛狄伸出小手接过黑羽，黑羽只在她手心盘旋了一刹便消失不见。
    “你在里面待的时间有些久了。”弗洛狄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常枫。
    “和你的灵魂碎片聊了会儿，耽误了点时间。”常枫笑了笑，坦然说道。
    “漂亮吗？”
    果不其然，常枫的坦言未让弗洛狄产生一丝愤怒的情绪，祂甚至没有细究的打算，反倒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反正是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弗洛狄继续问道。
    “因为……你家基因好？”常枫摸了摸下巴，胡言乱语道。
    “长期持有权柄，神只会逐渐同化为最适宜容纳权柄的形态，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弗洛狄笑吟吟地说道，“你们世界的成年男性，都像你这样理智、冷静和冷漠吗？”
    ！！！
    弗洛狄此言一出，常枫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他还以为持有这些微末的始源权柄不会对他有什么副作用，却不料这权柄其实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细细想来，第一次见到诡影，第一次见到老曾的尸体，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
    血肉飞溅、人命草芥、鬼魅横行、生死无界。
    穿行于裂隙两界，面对着诸般恶业，自始至终他都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就好像他本该与死亡和恐惧为伍。
    原来，这些不是性格使然……
    “权柄……是最香甜的毒药。”
    注视着常枫难看的脸色，弗洛狄笑吟吟地补了一刀。
    ……
    “呼……得来便宜，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家的常枫扔掉破损染血的上衣，怔怔地躺在摇椅之上。
    弗洛狄在收回黑羽后很快便离开了，临走时给常枫留下了一句话。
    “代行者印记中包含了一丝情绪的权柄，会延缓始源权柄对你的侵蚀和同化。至于印记之事无须担心，等你下次进入裂隙之时自会强化。”
    印记同化这事儿的真假还有待商榷，不过常枫觉得这事有八九成是真的……
    弗洛狄似乎没必要在这种易于求证的事情上骗他。
    这事儿对常枫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始源印记不会加深同化，也不会吸引其他诡神的注意。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用担心这糟心事了。
    正在常枫神游之际，手机中忽然传来一声提示。
    打开手机查看，原来是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扫了眼发件人，邮件的抬头竟然是新海大学。
    “效率这么高吗？”
    常枫隐约猜到了邮件的内容，旋即起身回到卧室，熟练地打开电脑下载、解压。
    “啧啧，还真是录取通知。”
    新海大学不出所料地发来了录取通知，只是时间比常枫预料得早很多。
    也正因为提前的缘故，故而录取通知只是电子文件的形式。
    正当常枫疑惑新海大学提前通知是何用意时，压缩包中的另一个文件也映入他眼帘。
    “机密文件，擅自泄露将由调查局追责。”
    常枫一边念着文件名称，一边顺手点开了这个文件夹。
    “副本分类、实例与解析……嚯！这是提前把教材送来了？”
    这份电子版的录取通知显然是针对已经参与过裂隙副本的学生。
    许是校方怕这些学生还没等到开学就死在裂隙中，故而早早便将这东西送了过来。
    常枫点开文件，先扫了眼前言。
    文件中记录了新手和进阶使徒在裂隙中最易遇到的几个副本类型。
    分别是：战斗类、解谜类、探索类、存活类、民俗类以及传说类。
    这几个类型并非相互独立，有可能交叉渗透，有些副本更是几个类型的总和。
    常枫细想一下，他此前遭遇的所有副本，其实都可以囊括在这分类之中。
    调查局选取了前五个类型中较为有代表性的通关记录，并在文后提供了评判与心得。
    这些都是来自通关者的口述，再由专业人士整理而成。
    毕竟是经过了调查局的精挑细选，算是不菲的知识财富了。
    常枫饶有兴致地滚动话轮，津津有味地阅读了起来。
    “唔……战斗本要注意规划体力，副本进程越往后，怪物能力就越强，甚至可以根据最早出现的怪物实力，评估后期难度。”
    “还真是学到了……”
    常枫快速看完战斗本的实例，文后的点评让他颇受启发。
    “咦？”
    正看到兴起，常枫忽地一愣。
    他发现探索类分类里，调查局提供的案例竟然是他的雾隐山行副本！
    “啧啧，调查局钱花得可真值。”
    没想到前不久调查局才收购了雾隐山的情报，转头就用来教学新人。
    这份文件隐去了常枫的姓名，只是以常枫的视角，梳理着副本的脉络。
    点评里丝毫不吝对常枫的称赞，冷静、机敏，胆大心细。但也指出了他的错漏之处：比如不该放走黄毛阿飞。
    当然，这不是在指责常枫见死不救。
    这份教材的编撰者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当个圣母，而是完全站在使徒个人的立场上。
    文中指出：使徒应该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以保全自身为首要目标。
    换句话说，就是该想办法留下黄毛，好歹也能多个容错和挡箭牌……
    这种第三人称的梳理与评价，带给常枫格外的新鲜感。
    时间不觉流逝，常枫很快看完前四个副本类型。
    常枫继续向下阅读，直至看到民俗类副本。
    所谓民俗本，实则是一种统称。
    民俗本也可以叫做规则本，会有一条或数条隐蔽的规则贯穿副本始终。
    一旦参与者违反规则，轻则陷入险境，重则会引起副本诡异的格外关注，导致无可避免的死亡。
    这类副本有一大特色，除非洞穿副本或诡异真相，否则参与者实力绝无法与副本诡异抗衡。
    民俗本的诡异在使徒揭开全部真相前，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这种无法抗衡、神秘莫测的诡异，常见于东方恐怖片中。
    裂隙之中亦是如此，这类诡异的副本植根于民俗故事，故以民俗本称之。
    “这样看来，称梨园惊魂为民俗本倒有些勉强了。”常枫摸了摸下巴琢磨道。
    常枫阅读着民俗本的实例，发现这个副本的讲述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参透核心规则，只是凭借着机敏和谨慎，勉强活到了副本时间结束。
    同行十人只有他和另外一人活到了最后。
    即便如此惨胜，在调查局看来，竟然也够当教学模板，真正民俗本的恐怖可见一斑！
    “难怪侠客对民俗本讳莫如深，只怕是倒霉的遇上过……”

 第194章 副作用、录取通知

    随着印记的催动，弗洛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能量化的躯体向着中心坍缩，最终化为一根精致的黑羽。
    常枫走上前，取下浮在半空中的黑羽，系统提示随即传来。
    【恶神之羽】
    眼前的黑羽和雾隐山中的羽毛有着同样的外观和名称。
    常枫咂了咂嘴，看来他在教授家里献祭给弗洛狄的还真就是灵魂碎片。
    正自感叹自己太过大方之时，一丝振动从常枫脚下传来。
    精致的木地板忽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碎裂的木板之下，是翻腾着的黑色的雾气，那是构成这鬼蜮的基本物质。
    常枫走至地板的裂口边缘，小心地向下看，漆黑的雾气间看不到一丝光亮。
    “等什么呢，准备住下？”弗洛狄的声音自裂口下方传来。
    呵……
    常枫笑着挠了挠头，随即一个跨步跳进雾气之间。
    漆黑的雾气只持续了一霎，刺目的阳光便涌入常枫眼中。
    失重的感觉一闪即逝，脚下立时感受到了坚实的地面。
    进出裂隙的次数多了，常枫对此都有些习惯了。
    常枫眯起双眼，享受着久违的阳光。
    他已离开了那个阴森的鬼蜮，重新出现在了现实的小巷之中。
    扫视了一圈四周，却不见那个被弗洛狄附身的女警员。
    “在这里。”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常枫身后传来。
    常枫回过头，身后正站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手中还牵着个小猪佩奇的气球。
    “弗洛狄？”常枫眉头不禁一皱。
    “我需要借助躯壳与你对话，对这些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弗洛狄看出常枫心思，淡然解释道。
    “你似乎不怎么喜欢附身男性。”常枫将手中的黑羽扔给弗洛狄。
    “邪神虽然大多没有性别，但也是有倾向性的。”弗洛狄伸出小手接过黑羽，黑羽只在她手心盘旋了一刹便消失不见。
    “你在里面待的时间有些久了。”弗洛狄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常枫。
    “和你的灵魂碎片聊了会儿，耽误了点时间。”常枫笑了笑，坦然说道。
    “漂亮吗？”
    果不其然，常枫的坦言未让弗洛狄产生一丝愤怒的情绪，祂甚至没有细究的打算，反倒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反正是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常枫耸了耸肩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弗洛狄继续问道。
    “因为……你家基因好？”常枫摸了摸下巴，胡言乱语道。
    “长期持有权柄，神只会逐渐同化为最适宜容纳权柄的形态，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弗洛狄笑吟吟地说道，“你们世界的成年男性，都像你这样理智、冷静和冷漠吗？”
    ！！！
    弗洛狄此言一出，常枫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他还以为持有这些微末的始源权柄不会对他有什么副作用，却不料这权柄其实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细细想来，第一次见到诡影，第一次见到老曾的尸体，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
    血肉飞溅、人命草芥、鬼魅横行、生死无界。
    穿行于裂隙两界，面对着诸般恶业，自始至终他都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就好像他本该与死亡和恐惧为伍。
    原来，这些不是性格使然……
    “权柄……是最香甜的毒药。”
    注视着常枫难看的脸色，弗洛狄笑吟吟地补了一刀。
    ……
    “呼……得来便宜，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家的常枫扔掉破损染血的上衣，怔怔地躺在摇椅之上。
    弗洛狄在收回黑羽后很快便离开了，临走时给常枫留下了一句话。
    “代行者印记中包含了一丝情绪的权柄，会延缓始源权柄对你的侵蚀和同化。至于印记之事无须担心，等你下次进入裂隙之时自会强化。”
    印记同化这事儿的真假还有待商榷，不过常枫觉得这事有八九成是真的……
    弗洛狄似乎没必要在这种易于求证的事情上骗他。
    这事儿对常枫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始源印记不会加深同化，也不会吸引其他诡神的注意。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用担心这糟心事了。
    正在常枫神游之际，手机中忽然传来一声提示。
    打开手机查看，原来是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扫了眼发件人，邮件的抬头竟然是新海大学。
    “效率这么高吗？”
    常枫隐约猜到了邮件的内容，旋即起身回到卧室，熟练地打开电脑下载、解压。
    “啧啧，还真是录取通知。”
    新海大学不出所料地发来了录取通知，只是时间比常枫预料得早很多。
    也正因为提前的缘故，故而录取通知只是电子文件的形式。
    正当常枫疑惑新海大学提前通知是何用意时，压缩包中的另一个文件也映入他眼帘。
    “机密文件，擅自泄露将由调查局追责。”
    常枫一边念着文件名称，一边顺手点开了这个文件夹。
    “副本分类、实例与解析……嚯！这是提前把教材送来了？”
    这份电子版的录取通知显然是针对已经参与过裂隙副本的学生。
    许是校方怕这些学生还没等到开学就死在裂隙中，故而早早便将这东西送了过来。
    常枫点开文件，先扫了眼前言。
    文件中记录了新手和进阶使徒在裂隙中最易遇到的几个副本类型。
    分别是：战斗类、解谜类、探索类、存活类、民俗类以及传说类。
    这几个类型并非相互独立，有可能交叉渗透，有些副本更是几个类型的总和。
    常枫细想一下，他此前遭遇的所有副本，其实都可以囊括在这分类之中。
    调查局选取了前五个类型中较为有代表性的通关记录，并在文后提供了评判与心得。
    这些都是来自通关者的口述，再由专业人士整理而成。
    毕竟是经过了调查局的精挑细选，算是不菲的知识财富了。
    常枫饶有兴致地滚动话轮，津津有味地阅读了起来。
    “唔……战斗本要注意规划体力，副本进程越往后，怪物能力就越强，甚至可以根据最早出现的怪物实力，评估后期难度。”
    “还真是学到了……”
    常枫快速看完战斗本的实例，文后的点评让他颇受启发。
    “咦？”
    正看到兴起，常枫忽地一愣。
    他发现探索类分类里，调查局提供的案例竟然是他的雾隐山行副本！
    “啧啧，调查局钱花得可真值。”
    没想到前不久调查局才收购了雾隐山的情报，转头就用来教学新人。
    这份文件隐去了常枫的姓名，只是以常枫的视角，梳理着副本的脉络。
    点评里丝毫不吝对常枫的称赞，冷静、机敏，胆大心细。但也指出了他的错漏之处：比如不该放走黄毛阿飞。
    当然，这不是在指责常枫见死不救。
    这份教材的编撰者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当个圣母，而是完全站在使徒个人的立场上。
    文中指出：使徒应该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以保全自身为首要目标。
    换句话说，就是该想办法留下黄毛，好歹也能多个容错和挡箭牌……
    这种第三人称的梳理与评价，带给常枫格外的新鲜感。
    时间不觉流逝，常枫很快看完前四个副本类型。
    常枫继续向下阅读，直至看到民俗类副本。
    所谓民俗本，实则是一种统称。
    民俗本也可以叫做规则本，会有一条或数条隐蔽的规则贯穿副本始终。
    一旦参与者违反规则，轻则陷入险境，重则会引起副本诡异的格外关注，导致无可避免的死亡。
    这类副本有一大特色，除非洞穿副本或诡异真相，否则参与者实力绝无法与副本诡异抗衡。
    民俗本的诡异在使徒揭开全部真相前，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这种无法抗衡、神秘莫测的诡异，常见于东方恐怖片中。
    裂隙之中亦是如此，这类诡异的副本植根于民俗故事，故以民俗本称之。
    “这样看来，称梨园惊魂为民俗本倒有些勉强了。”常枫摸了摸下巴琢磨道。
    常枫阅读着民俗本的实例，发现这个副本的讲述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参透核心规则，只是凭借着机敏和谨慎，勉强活到了副本时间结束。
    同行十人只有他和另外一人活到了最后。
    即便如此惨胜，在调查局看来，竟然也够当教学模板，真正民俗本的恐怖可见一斑！
    “难怪侠客对民俗本讳莫如深，只怕是倒霉的遇上过……”

 第195章 【守灵】

    和煦的阳光洒进陋室。
    常枫被耳边的闹钟吵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哈……睡得真爽啊。”
    昨晚一夜无梦，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距离他收到录取通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常枫反复看了几遍教材，大致理解了思路后便放到了一边。
    毕竟教材最后有言：以上事例仅供参考，还需个人灵活应变，一味复刻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常枫倒是发现，六个分类中唯有传说类并无实例。
    没有实例、没有点评，却偏偏提那么一嘴。
    也不知调查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教材中对此的说法是：凡有传说级生物出现的副本均可称为传说类。若有遭遇需严格保密并第一时间上报校方\/调查局。
    说起传说级生物，常枫还真就遇到过。
    阿难陀舍沙这只大鳗鱼，应该就够得上传说类的门槛。
    只可惜在弄清楚调查局上层和复苏教派什么关系前，这事暂时还说不出口。
    梦境之主这货也是理所当然的传说类，若将祂的情报告知调查局，准能换一大笔诡币。
    只是常枫苦于无法解释怎么通关，总不能说是诡神善心大发，送他通关的？
    而且，常枫也在这行字上嗅出了不好的味道。
    他在与弗洛狄的接触中，被种上了代行者印记，这印记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现实生活。
    那么，其他人在面对传说级生物时，谁能保证不会被悄然种下手段？
    一旦将面见记录告知调查局，只怕还没等来报酬，先会迎来一波严格的审查与关注……
    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说起传说生物，倒让常枫想起了弗洛狄。
    那家伙在收取了灵魂碎片后便销声匿迹，这一周的时间里都没有再来烦常枫，也不知是在消化还是寻找其他碎片。
    至于七杀殿与复苏教派，在新海受挫折之后，却出奇地保持着沉默和克制。
    按理来说，新海成员的覆灭不会伤到他们的筋骨，可却迟迟不见后续的动作。
    常枫不时匿容前往杀手葬身的公园以及那化作鬼蜮的酒店附近遥遥查探，却根本没见什么可疑人物出没，倒是调查局的人来过几趟。
    该说不说，这帮邪派组织能存活这么久，其谨慎程度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死了这么多组织成员，愣是能咽下这口气，直到现在还不派人调查……
    托弗洛的福，在她将位于新海的成员一锅端掉的同时，被常枫杀掉的那三个杀手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常枫估计，如果不经细致调查，那帮家伙八成会将杀手的死因归结到酒店爆炸。
    “奇怪，昨晚恶兆之梦竟然没有预知？”
    洗漱间里，睡眼惺忪的常枫正刷着牙，忽然有些回过神来。
    自从得到了恶兆之梦之后，他每晚都会经历几次梦中的死亡，像今天这样睡得惬意还属首次。
    正在这时，系统传来一声提示音。
    常枫擦了擦脸上泡沫，顺手打开个人面板，发现进入主线副本的倒计时只剩十几个小时。
    “嘶……难不成是因为涉及了裂隙副本？”
    常枫忽然想到这种可能。
    “若说我今天最有可能的死亡方式，那无疑就是在副本里了。”常枫吐了口漱口水，淡定地自言自语。
    “但恶兆之梦又无法预知系统会给我安排什么副本……”
    “所以昨天的梦境就是一片空白？”
    此刻常枫有些后知后觉，难怪昨晚没有做噩梦，感情是恶兆之梦卡bug了。
    “嘶……那我进副本以后，恶兆之梦还能灵吗？”常枫忽然想到。
    思索再三，常枫猜测：应该还是灵的。
    毕竟针对系统失灵，并不代表针对副本诡异也会失灵，有机会睡一觉试试便知。
    在副本里睡觉……
    呃，希望能活到睡醒。
    ……
    是夜，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常枫猛地睁开双眼。
    一道漆黑的裂隙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系统怎么老喜欢半夜开副本……”
    常枫嘟囔了一句，利索地站起身，迈步走入裂隙之中。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
    【队友匹配中……】
    【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守灵】
    【副本类型：多人生存】
    【难度等级：a】
    【即将播放副本简介，播放结束后副本即将开始。】
    随着播报声的响起，常枫眼前黑暗散去，几缕狡黠的月光透过乌云，映在他的脸上，出现在常枫身前的是一条泥泞的山路。
    【深夜的一通电话，惊醒了沉醉于都市中的你，原来是老家传来的噩耗。】
    【你仓皇起身，收拾着不多的行李，匆匆赶回那几乎被遗忘的村落……】
    嗬……嗬……
    一道粗重的喘息传来，视角紧跟着左右晃了晃。
    这次的影像似乎是第一人称，而视角的主人似乎正在观察四周。
    高耸的树木与灌木交相掩映，森然的冷风顺着树木的间隙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凄厉的风声。
    视角的主人不觉打了个冷战，索性不再观望，只顾向前走去。
    艰难地淌着泥水路，穿过掩映的密林，视角豁然开阔。
    顺着山路的尽头遥遥向下俯瞰，下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此时不知什么时辰，村里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
    村子因此笼罩在一片灰霾之中，更加看不清全貌。
    只有村中心的位置亮着白森森的火烛，在漫山的森然漆黑中摇摇欲坠。
    “啧啧……这下中奖了。”
    也不知是常枫运气太差，还是系统冥冥中听到了他的吐槽。不出意外的话，这下他算是如愿见到民俗本了。
    常枫正自感叹，忽见视角的主人低下头，从沾满泥水的牛仔裤里取出手机。
    手机亮起，视角的主人熟练地打开信箱，点开了一封短信。
    发信人一栏被泥水遮挡看不真切，只有接收时间显示为“上午5：30”。
    接收时间的下方便是短信的内容：
    “老家伙终于死了，这次回去我们把东西取了。明天你就……”
    苍白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正当常枫准备看看短信下一行说的什么之时，眼前的影像却忽然中断。
    他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什么情况，简介这就结束了？好歹让我看完短信啊！”
    “等等，我怎么还在狭间里。”
    常枫下意识地用脚尖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悬在狭间的虚无之中。
    正当他疑惑之际，眼前忽然亮起。
    然而，这并不是进入副本的亮光，而是系统面板再度浮现。
    一个让常枫眉头紧皱的设定出在他面前。
    【正在为使徒派发角色……】
    【使徒请注意，请尽心扮演角色，切勿暴露不符合角色的行为，违者后果自负！】

 第195章 【守灵】

    和煦的阳光洒进陋室。
    常枫被耳边的闹钟吵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哈……睡得真爽啊。”
    昨晚一夜无梦，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距离他收到录取通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常枫反复看了几遍教材，大致理解了思路后便放到了一边。
    毕竟教材最后有言：以上事例仅供参考，还需个人灵活应变，一味复刻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常枫倒是发现，六个分类中唯有传说类并无实例。
    没有实例、没有点评，却偏偏提那么一嘴。
    也不知调查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教材中对此的说法是：凡有传说级生物出现的副本均可称为传说类。若有遭遇需严格保密并第一时间上报校方\/调查局。
    说起传说级生物，常枫还真就遇到过。
    阿难陀舍沙这只大鳗鱼，应该就够得上传说类的门槛。
    只可惜在弄清楚调查局上层和复苏教派什么关系前，这事暂时还说不出口。
    梦境之主这货也是理所当然的传说类，若将祂的情报告知调查局，准能换一大笔诡币。
    只是常枫苦于无法解释怎么通关，总不能说是诡神善心大发，送他通关的？
    而且，常枫也在这行字上嗅出了不好的味道。
    他在与弗洛狄的接触中，被种上了代行者印记，这印记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现实生活。
    那么，其他人在面对传说级生物时，谁能保证不会被悄然种下手段？
    一旦将面见记录告知调查局，只怕还没等来报酬，先会迎来一波严格的审查与关注……
    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说起传说生物，倒让常枫想起了弗洛狄。
    那家伙在收取了灵魂碎片后便销声匿迹，这一周的时间里都没有再来烦常枫，也不知是在消化还是寻找其他碎片。
    至于七杀殿与复苏教派，在新海受挫折之后，却出奇地保持着沉默和克制。
    按理来说，新海成员的覆灭不会伤到他们的筋骨，可却迟迟不见后续的动作。
    常枫不时匿容前往杀手葬身的公园以及那化作鬼蜮的酒店附近遥遥查探，却根本没见什么可疑人物出没，倒是调查局的人来过几趟。
    该说不说，这帮邪派组织能存活这么久，其谨慎程度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死了这么多组织成员，愣是能咽下这口气，直到现在还不派人调查……
    托弗洛的福，在她将位于新海的成员一锅端掉的同时，被常枫杀掉的那三个杀手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常枫估计，如果不经细致调查，那帮家伙八成会将杀手的死因归结到酒店爆炸。
    “奇怪，昨晚恶兆之梦竟然没有预知？”
    洗漱间里，睡眼惺忪的常枫正刷着牙，忽然有些回过神来。
    自从得到了恶兆之梦之后，他每晚都会经历几次梦中的死亡，像今天这样睡得惬意还属首次。
    正在这时，系统传来一声提示音。
    常枫擦了擦脸上泡沫，顺手打开个人面板，发现进入主线副本的倒计时只剩十几个小时。
    “嘶……难不成是因为涉及了裂隙副本？”
    常枫忽然想到这种可能。
    “若说我今天最有可能的死亡方式，那无疑就是在副本里了。”常枫吐了口漱口水，淡定地自言自语。
    “但恶兆之梦又无法预知系统会给我安排什么副本……”
    “所以昨天的梦境就是一片空白？”
    此刻常枫有些后知后觉，难怪昨晚没有做噩梦，感情是恶兆之梦卡bug了。
    “嘶……那我进副本以后，恶兆之梦还能灵吗？”常枫忽然想到。
    思索再三，常枫猜测：应该还是灵的。
    毕竟针对系统失灵，并不代表针对副本诡异也会失灵，有机会睡一觉试试便知。
    在副本里睡觉……
    呃，希望能活到睡醒。
    ……
    是夜，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常枫猛地睁开双眼。
    一道漆黑的裂隙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系统怎么老喜欢半夜开副本……”
    常枫嘟囔了一句，利索地站起身，迈步走入裂隙之中。
    【使徒长风，欢迎回到裂隙】
    【副本载入中……】
    【队友匹配中……】
    【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名称：守灵】
    【副本类型：多人生存】
    【难度等级：a】
    【即将播放副本简介，播放结束后副本即将开始。】
    随着播报声的响起，常枫眼前黑暗散去，几缕狡黠的月光透过乌云，映在他的脸上，出现在常枫身前的是一条泥泞的山路。
    【深夜的一通电话，惊醒了沉醉于都市中的你，原来是老家传来的噩耗。】
    【你仓皇起身，收拾着不多的行李，匆匆赶回那几乎被遗忘的村落……】
    嗬……嗬……
    一道粗重的喘息传来，视角紧跟着左右晃了晃。
    这次的影像似乎是第一人称，而视角的主人似乎正在观察四周。
    高耸的树木与灌木交相掩映，森然的冷风顺着树木的间隙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凄厉的风声。
    视角的主人不觉打了个冷战，索性不再观望，只顾向前走去。
    艰难地淌着泥水路，穿过掩映的密林，视角豁然开阔。
    顺着山路的尽头遥遥向下俯瞰，下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此时不知什么时辰，村里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
    村子因此笼罩在一片灰霾之中，更加看不清全貌。
    只有村中心的位置亮着白森森的火烛，在漫山的森然漆黑中摇摇欲坠。
    “啧啧……这下中奖了。”
    也不知是常枫运气太差，还是系统冥冥中听到了他的吐槽。不出意外的话，这下他算是如愿见到民俗本了。
    常枫正自感叹，忽见视角的主人低下头，从沾满泥水的牛仔裤里取出手机。
    手机亮起，视角的主人熟练地打开信箱，点开了一封短信。
    发信人一栏被泥水遮挡看不真切，只有接收时间显示为“上午5：30”。
    接收时间的下方便是短信的内容：
    “老家伙终于死了，这次回去我们把东西取了。明天你就……”
    苍白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正当常枫准备看看短信下一行说的什么之时，眼前的影像却忽然中断。
    他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什么情况，简介这就结束了？好歹让我看完短信啊！”
    “等等，我怎么还在狭间里。”
    常枫下意识地用脚尖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悬在狭间的虚无之中。
    正当他疑惑之际，眼前忽然亮起。
    然而，这并不是进入副本的亮光，而是系统面板再度浮现。
    一个让常枫眉头紧皱的设定出在他面前。
    【正在为使徒派发角色……】
    【使徒请注意，请尽心扮演角色，切勿暴露不符合角色的行为，违者后果自负！】

 第196章 奠

    似曾相识的规则勾起了常枫的回忆。
    经历过梨园副本的常枫十分清楚，这看似苛刻的规则其实……确实有点苛刻。
    只不过这些刁难的规则背后，并非系统的刻意限制，而是某种隐晦的提醒。
    就好比海窟副本中，系统提示用暴力改变“船长”行动会遭受“惩罚”。
    一旦有人不信邪地触犯规则，则会导致失去船长及副手两个重要助力，并且失去鹦鹉螺号这个离开洞窟的最佳方式，从而导致难度的飙升。
    此次副本的规则也是同理。
    这项规则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使徒在副本中的一举一动，都有被诡异窥伺的风险。
    一旦暴露不属于副本角色的举止或道具，立时便会遭到诡异的着重“照顾”。
    “发放角色……现在？”
    常枫摩挲着下巴，心中略感意外。
    使徒进入副本时，通常都会有一个副本原着的身份这自不必说。
    只是这身份的背景故事和隐藏剧情都需要使徒自行挖掘。
    但此次系统将分发角色的行为单独拎出来进行说明，却让常枫嗅到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系统要搞事jpg
    正在这时，常枫头脑猛感一阵眩晕。
    一道信息流以颇为蛮横的姿态，被系统瞬间灌输进他的脑海之中。
    “林渊”
    “汜水村村长之子，家中排行第三，是村里有名的大学生，两年前考上知名大学，目前正在外地念书。”
    “在接到父亲病逝的噩耗后，林渊连夜从外市赶回汜水村，参加其父的祭奠仪式。”
    看来这“林渊”便是系统分配给他的角色。
    汜水村村长名叫林福生，家中共有五个孩子，大哥二姐，四弟小妹，他正排在五人中间。
    也正因为排在中间，所以他和另外四人的关系都是平平。
    大哥二姐嫌他年纪小，总不带他玩。
    而他呢，也嫌小弟小妹幼稚，玩不到一起。
    加之林福生疏于照顾，一来二去呢，长大后的林渊性格便有些孤僻。
    这一状况，直到他离开村子，考入大学才有所好转。
    常枫揉捏着眉心，缓解着因信息灌输而引起的头疼，同时快速解读着系统提供的信息。
    信息流中包括了村中与林渊有关的一系列关系网，倒是杜绝了因为认错人而露馅的可能，也省却了他许多打听的工夫。
    不过系统倒是没怎么提及林渊的日常生活，至于林渊从前在村中的经历更是少得可怜。
    “啧啧……”
    常枫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系统的人物资料只能保证常枫在扮演人物时不会出错，更深一步的隐秘信息则完全没有透露，看来是需要使徒自己找寻了。
    不过好在常枫也不算毫无收获。
    发掘人物背景和关系网络，这事儿对于使徒而言其实是基本功。
    左右不过是串几次门、聊几次天就能解决的事儿。
    然而这种极为容易获得的情报，系统偏偏要提前给予使徒，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就意味着：任何不了解角色基本情况的行为，都有极大的暴露风险
    系统提供人物资料的举措，其实也是在给使徒此后的行为划出底线。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平添了几分底气。
    熟悉的失重感也在此时传来，这是进入副本的前奏。
    ……
    无月之夜，天上飘着毛毛细雨。
    借着稀薄的光亮，常枫打量着自己的位置。
    这儿并非开场cg里的山路，而是在某条不知名的乡间村道上。
    眼前，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苞米田。
    墨绿色的叶儿蘸着惨白的灯光，正随晚间的凉风齐刷刷地摇摆，好似和他打招呼，又像是在挥手告别。
    “小渊”
    一声苍老的低呼冷不丁地从常枫背后传来。
    常枫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耸的白墙和朱红色院门。
    回忆着系统灌输的信息，这儿正是汜水村村长的住址，也是林渊从小住到大的家。
    只是与记忆不同的是，红漆大门顶上正挂着两盏白森森的灯笼。
    乌漆麻黑的大字就印在白纸灯笼之上。
    奠！
    嘎吱……
    朱红色的大门发出嘶哑的声响，两侧院门逐渐朝外敞开，一个略显驼背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渊啊，下雨了就别待外面了，回去陪陪你爹。”
    常枫仔细看去，喊他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好的，吴叔。”常枫朝老人点了点头。
    这老人在林渊的记忆中经常出现，是村长林福生的下手兼管家。
    若说起村中的大小事务，眼前之人应该是除了村长外最熟悉的。
    虽然常枫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眼前之人，但奈何他扮演的林渊是个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之人。
    眼下常枫只得先压下满满的求知欲，默不作声地朝门里走去。
    跨过血红色的门槛，穿过黝黑的门廊，前方便是记忆中的前院，只是此刻多了许多白色的麻布、灯笼和纸花。
    紧挨着前院的会客厅被临时改成了灵堂，低沉的呜咽声从里面幽幽地传了出来。
    灯光中，几个披麻戴孝的身影正坐在里面。
    常枫见状，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果然和灵堂众人一样，清一色的粗布麻衣外加白绸缎。
    “冷静下来了就回去，多看着点你爹。”吴叔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常枫背后传来。
    常枫回过头，与吴叔对视一眼。
    那双苍老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隐含着某种压抑的恐惧和胆怯。
    常枫默默点了点头，快步走入灵堂之中。
    进了灵堂，哭声更切。
    原来是一对男女跪在蒲团上，其中的女子哭得歇斯底里。
    常枫侧步看了看女子的侧脸，原来是他的二姐林英。
    一旁正搂着林英低声安慰的陌生男子大抵是他的二姐夫。
    二姐两人应该是刚来没多久，两人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换，只是在外面粗粗罩了层麻布大褂。
    在蒲团的前方，高高摆放着个硕大的棺材。
    这棺材也不知是何种材质造就，通体乌黑油亮，深邃的快能看见倒影。
    如果没猜错，林渊的父亲林福生，此刻就躺在这棺材之中。
    棺材两旁，摆着两排共六个纸人。
    纸人足有一人高，嘴巴涂得殷红，一身五颜六色的纸衣裳，这也是此房间中唯一的鲜亮色彩。这些纸人簇拥着棺材，将这灵堂两侧填得近乎拥挤。
    注视着这有些逼真的纸人，常枫竟有种下一秒纸人就会扭头看过来的错觉。
    常枫连忙收回目光，将视线转移到棺材正面。
    棺材前的供桌摆放着一只香炉，里面的三根香还在燃烧，正腾着袅袅的青烟。
    供桌下面摆着个搪瓷的火盆，里面火苗熊熊燃烧，浓烈的烧纸味道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盘腿坐在火盆旁，默不作声地往盆中续着纸钱。
    常枫略一回想，男子熟悉的面庞很快就在林渊记忆中提取了出来。
    那是林福生的长子，林渊的大哥，林宗。
    正在这时，吴叔的声音又从常枫背后传了出来。
    “回去坐着。”
    ……你丫一惊一乍有瘾是不？
    常枫强忍住回头给吴叔一肘子的冲动，迈步朝里面走去。
    才刚踏进灵堂，常枫冷不丁想到一个问题。
    “等等，我原先坐在哪里？”
    听吴叔的口气，林渊显然是刚从灵堂离开。
    可这是发生在他进入副本前的事情，他哪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
    要不……
    随便找个角落猫着？

 第196章 奠

    似曾相识的规则勾起了常枫的回忆。
    经历过梨园副本的常枫十分清楚，这看似苛刻的规则其实……确实有点苛刻。
    只不过这些刁难的规则背后，并非系统的刻意限制，而是某种隐晦的提醒。
    就好比海窟副本中，系统提示用暴力改变“船长”行动会遭受“惩罚”。
    一旦有人不信邪地触犯规则，则会导致失去船长及副手两个重要助力，并且失去鹦鹉螺号这个离开洞窟的最佳方式，从而导致难度的飙升。
    此次副本的规则也是同理。
    这项规则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使徒在副本中的一举一动，都有被诡异窥伺的风险。
    一旦暴露不属于副本角色的举止或道具，立时便会遭到诡异的着重“照顾”。
    “发放角色……现在？”
    常枫摩挲着下巴，心中略感意外。
    使徒进入副本时，通常都会有一个副本原着的身份这自不必说。
    只是这身份的背景故事和隐藏剧情都需要使徒自行挖掘。
    但此次系统将分发角色的行为单独拎出来进行说明，却让常枫嗅到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系统要搞事jpg
    正在这时，常枫头脑猛感一阵眩晕。
    一道信息流以颇为蛮横的姿态，被系统瞬间灌输进他的脑海之中。
    “林渊”
    “汜水村村长之子，家中排行第三，是村里有名的大学生，两年前考上知名大学，目前正在外地念书。”
    “在接到父亲病逝的噩耗后，林渊连夜从外市赶回汜水村，参加其父的祭奠仪式。”
    看来这“林渊”便是系统分配给他的角色。
    汜水村村长名叫林福生，家中共有五个孩子，大哥二姐，四弟小妹，他正排在五人中间。
    也正因为排在中间，所以他和另外四人的关系都是平平。
    大哥二姐嫌他年纪小，总不带他玩。
    而他呢，也嫌小弟小妹幼稚，玩不到一起。
    加之林福生疏于照顾，一来二去呢，长大后的林渊性格便有些孤僻。
    这一状况，直到他离开村子，考入大学才有所好转。
    常枫揉捏着眉心，缓解着因信息灌输而引起的头疼，同时快速解读着系统提供的信息。
    信息流中包括了村中与林渊有关的一系列关系网，倒是杜绝了因为认错人而露馅的可能，也省却了他许多打听的工夫。
    不过系统倒是没怎么提及林渊的日常生活，至于林渊从前在村中的经历更是少得可怜。
    “啧啧……”
    常枫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系统的人物资料只能保证常枫在扮演人物时不会出错，更深一步的隐秘信息则完全没有透露，看来是需要使徒自己找寻了。
    不过好在常枫也不算毫无收获。
    发掘人物背景和关系网络，这事儿对于使徒而言其实是基本功。
    左右不过是串几次门、聊几次天就能解决的事儿。
    然而这种极为容易获得的情报，系统偏偏要提前给予使徒，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就意味着：任何不了解角色基本情况的行为，都有极大的暴露风险
    系统提供人物资料的举措，其实也是在给使徒此后的行为划出底线。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平添了几分底气。
    熟悉的失重感也在此时传来，这是进入副本的前奏。
    ……
    无月之夜，天上飘着毛毛细雨。
    借着稀薄的光亮，常枫打量着自己的位置。
    这儿并非开场cg里的山路，而是在某条不知名的乡间村道上。
    眼前，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苞米田。
    墨绿色的叶儿蘸着惨白的灯光，正随晚间的凉风齐刷刷地摇摆，好似和他打招呼，又像是在挥手告别。
    “小渊”
    一声苍老的低呼冷不丁地从常枫背后传来。
    常枫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耸的白墙和朱红色院门。
    回忆着系统灌输的信息，这儿正是汜水村村长的住址，也是林渊从小住到大的家。
    只是与记忆不同的是，红漆大门顶上正挂着两盏白森森的灯笼。
    乌漆麻黑的大字就印在白纸灯笼之上。
    奠！
    嘎吱……
    朱红色的大门发出嘶哑的声响，两侧院门逐渐朝外敞开，一个略显驼背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渊啊，下雨了就别待外面了，回去陪陪你爹。”
    常枫仔细看去，喊他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好的，吴叔。”常枫朝老人点了点头。
    这老人在林渊的记忆中经常出现，是村长林福生的下手兼管家。
    若说起村中的大小事务，眼前之人应该是除了村长外最熟悉的。
    虽然常枫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眼前之人，但奈何他扮演的林渊是个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之人。
    眼下常枫只得先压下满满的求知欲，默不作声地朝门里走去。
    跨过血红色的门槛，穿过黝黑的门廊，前方便是记忆中的前院，只是此刻多了许多白色的麻布、灯笼和纸花。
    紧挨着前院的会客厅被临时改成了灵堂，低沉的呜咽声从里面幽幽地传了出来。
    灯光中，几个披麻戴孝的身影正坐在里面。
    常枫见状，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果然和灵堂众人一样，清一色的粗布麻衣外加白绸缎。
    “冷静下来了就回去，多看着点你爹。”吴叔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常枫背后传来。
    常枫回过头，与吴叔对视一眼。
    那双苍老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隐含着某种压抑的恐惧和胆怯。
    常枫默默点了点头，快步走入灵堂之中。
    进了灵堂，哭声更切。
    原来是一对男女跪在蒲团上，其中的女子哭得歇斯底里。
    常枫侧步看了看女子的侧脸，原来是他的二姐林英。
    一旁正搂着林英低声安慰的陌生男子大抵是他的二姐夫。
    二姐两人应该是刚来没多久，两人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换，只是在外面粗粗罩了层麻布大褂。
    在蒲团的前方，高高摆放着个硕大的棺材。
    这棺材也不知是何种材质造就，通体乌黑油亮，深邃的快能看见倒影。
    如果没猜错，林渊的父亲林福生，此刻就躺在这棺材之中。
    棺材两旁，摆着两排共六个纸人。
    纸人足有一人高，嘴巴涂得殷红，一身五颜六色的纸衣裳，这也是此房间中唯一的鲜亮色彩。这些纸人簇拥着棺材，将这灵堂两侧填得近乎拥挤。
    注视着这有些逼真的纸人，常枫竟有种下一秒纸人就会扭头看过来的错觉。
    常枫连忙收回目光，将视线转移到棺材正面。
    棺材前的供桌摆放着一只香炉，里面的三根香还在燃烧，正腾着袅袅的青烟。
    供桌下面摆着个搪瓷的火盆，里面火苗熊熊燃烧，浓烈的烧纸味道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盘腿坐在火盆旁，默不作声地往盆中续着纸钱。
    常枫略一回想，男子熟悉的面庞很快就在林渊记忆中提取了出来。
    那是林福生的长子，林渊的大哥，林宗。
    正在这时，吴叔的声音又从常枫背后传了出来。
    “回去坐着。”
    ……你丫一惊一乍有瘾是不？
    常枫强忍住回头给吴叔一肘子的冲动，迈步朝里面走去。
    才刚踏进灵堂，常枫冷不丁想到一个问题。
    “等等，我原先坐在哪里？”
    听吴叔的口气，林渊显然是刚从灵堂离开。
    可这是发生在他进入副本前的事情，他哪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
    要不……
    随便找个角落猫着？

 第197章 风

    常枫脚步不停，朝堂内走去，两眼不住环视四周。
    随便找个地儿坐，其实也不是不行。
    值此时日，这点小事八成也没人在意。
    不过，出于本能亦或是谨慎，他还是不愿在刚进本时就露出马脚。
    没走几步，常枫就看见火盆旁摆着两个蒲团。
    他的“大哥”林宗坐其一，对面那个蒲团尚还空着。
    空着的蒲团旁还零散放着些没叠完的纸元宝。
    常枫略一琢磨，大概猜到了他进本前的时间点上发生了什么。
    他的二姐与二姐夫应该刚到没多久，正在灵前哭喊。
    林渊大抵是看不下去，遂起身出门吹吹风，直至刚才被吴叔喊了回来。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有数，遂朝着蒲团处走去。
    林宗见常枫走来，起身使了个眼色。
    常枫心领神会，二人一左一右，分别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二姐和二姐夫。
    林瑛夫妇寻了个地方坐下，常枫则往前一步，朝那空着的蒲团上一坐，继续叠起了元宝。
    “这哭得……也太真了？”
    常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姐林瑛。
    只见林瑛双眼哭得通红，眼皮都有些红肿，此刻她虽止住眼泪，仍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啜泣着。
    如此作态换作常枫，是绝计演不到这么像的。
    常枫一边熟练地折着元宝，心思也同时在活络着。
    他可没忘记，这是个团队副本，系统又特意交代了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那么他当先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便是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找出这副本中的使徒都有谁。
    幽幽灵堂，诡异环伺。
    在场的使徒毕竟不是真正的原住民，随着时间推移，露出破绽只怕是迟早的事。
    想要破局，唯有让别人先当出头鸟，以此收集诡异的情报。
    在场的使徒，恐怕都打着这般算盘……
    这林瑛哭得如此真切，若不是演技爆炸的使徒，想来大概率便是副本土着了。
    吴叔漠然地环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既然都回来了，那我去把小书和小艺叫来。”
    说罢，吴叔走出灵堂，朝着后宅走去。
    直到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常枫这才收回凝视的目光。
    吴叔口中的小书和小艺，便是林渊的弟弟和小妹。
    天色已晚，此时吴叔去接两人过来，显然是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想起这次副本的名字。
    “守……灵吗？”
    夜雨幽幽。
    潮湿的风卷着凉意吹进灵堂，将一沓黄纸刮得沙沙作响。
    吴叔这一走，灵堂中只剩下了林家四人。
    长子林宗面色凝重地望着火盆，不时抬头看看四周。
    林瑛坐在角落擤着鼻涕，她的丈夫坐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什么。
    忽地，堂外刮起一阵急风。
    火盆中的烟气被这阵风吹得倒卷回屋，引得众人一阵皱眉。
    “咳……咳”
    灵堂中忽然响起一声细小的咳嗽。
    咳嗽之人听上去有些苍老，干哑的声带像是坏掉的锯子。
    常枫眼睛微眯了起来。
    如果没有听错，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他的右侧。
    常枫眼角的余光悄然扫视着右手边。
    那里只有一口高高放置的黑漆棺木，以及一众栩栩如生的纸人。
    正中心的供台上，白色花圈簇拥着黑白遗像。枯瘦的林福生隔着相片纸，朝着灵堂里的众人投来阴鸷的目光。
    幻听？
    常枫自忖耳朵没有问题。
    况且，听到这声音的应该不止他一人。
    坐在他对面的“大哥”林宗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往火盆中丢纸钱的手逐渐慢了下来。
    坐在一侧的二姐林瑛，啜泣声猛然一顿，似是噎住了一般。
    就连二姐夫那只拍打林瑛肩膀的手，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伴随着这一声莫名的咳嗽，一家人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众人极为默契地没有讨论这声咳嗽。
    “啧啧啧……”
    常枫将这一帮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眼前几人的反应，若非是使徒，也必然是各怀鬼胎。
    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
    随着灵堂陷入寂静，常枫默默聆听。
    除了那一声轻咳外，右侧再无其他动静传来。
    就当常枫以为异状到此为止时，一声木头的吱嘎声传来。
    大哥林宗的身侧，一个摆放平稳的纸人没来由地倒了下来。
    啪嗒！
    常枫闻声抬头，正对上了纸人的面孔。
    纸人画着鲜艳腮红的脸上，一双空洞洞的目光正盯着他。
    “嘶……”
    常枫尚未有所反应，倒是二姐夫先吓了一跳。
    只见他迅速将手收至腰间，做势要取什么东西。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这是一场虚惊，那手也顺势放到了腿上。
    “这人……刚刚是准备掏诅咒物？”常枫心中暗道。
    这二姐夫八成就是参加此次副本的使徒之一了。
    相较于二姐夫的失措，林宗就显得淡定得多。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将倒下的纸人扶回了原位。
    “三儿，最近学得咋样？”林宗开口，打破了灵堂的沉默。
    “还行，辅导员建议我继续考研深造。”
    不知林宗此问是何用意，常枫搜罗记忆谨慎地回答道。
    “还深造什么，有个证书不就行了，等毕业了就回家帮我，这边正缺人手。”
    父亲故去，作为长兄的林宗一副家中话事的语气，言语间也没给常枫留什么反驳的余地。
    与考出大山的林渊不同，林宗一直在家帮林福生操持村务。将村长一职看得极重，有学识又是兄弟的林渊自然是最好的帮手。
    与林宗相反，林渊倒是时刻想着离开这个村子。
    这一点上，倒是和嫁去城里的二姐想得出奇一致。
    “到时候再说……”
    常枫不愿违背角色设定，又不想在这儿和大哥争吵，只能敷衍一句。
    林宗见常枫语焉不详，大抵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悻悻地坐了回去。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
    吴叔从后宅返回，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瘦弱的身影。
    “小书、小艺，抓紧进去。”吴叔说道。
    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貌上和林宗有几分相似，正是林渊的弟弟和小妹——林书和林艺。
    至此，林渊这一辈的所有人全部到齐。
    吴叔环视一圈，目光触及房间中心的棺材立时便移开，似是不敢多看。
    “喊你们回来，都知道要做什么？”
    吴叔说着走至房间中央，小心翼翼地对着遗像拜了一拜。
    “福生走了，你们做儿女的得守灵三日。”
    “白天乡亲会来帮忙，按照咱们村的习俗，你们只要守好晚上就成。”
    吴叔说着，一边给香炉换了三根香。
    “你们几个除了阿宗外，应该都没守过灵，村里的规矩我还是得跟你们讲清楚。”

 第197章 风

    常枫脚步不停，朝堂内走去，两眼不住环视四周。
    随便找个地儿坐，其实也不是不行。
    值此时日，这点小事八成也没人在意。
    不过，出于本能亦或是谨慎，他还是不愿在刚进本时就露出马脚。
    没走几步，常枫就看见火盆旁摆着两个蒲团。
    他的“大哥”林宗坐其一，对面那个蒲团尚还空着。
    空着的蒲团旁还零散放着些没叠完的纸元宝。
    常枫略一琢磨，大概猜到了他进本前的时间点上发生了什么。
    他的二姐与二姐夫应该刚到没多久，正在灵前哭喊。
    林渊大抵是看不下去，遂起身出门吹吹风，直至刚才被吴叔喊了回来。
    想到这里，常枫心中有数，遂朝着蒲团处走去。
    林宗见常枫走来，起身使了个眼色。
    常枫心领神会，二人一左一右，分别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二姐和二姐夫。
    林瑛夫妇寻了个地方坐下，常枫则往前一步，朝那空着的蒲团上一坐，继续叠起了元宝。
    “这哭得……也太真了？”
    常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姐林瑛。
    只见林瑛双眼哭得通红，眼皮都有些红肿，此刻她虽止住眼泪，仍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啜泣着。
    如此作态换作常枫，是绝计演不到这么像的。
    常枫一边熟练地折着元宝，心思也同时在活络着。
    他可没忘记，这是个团队副本，系统又特意交代了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那么他当先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便是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找出这副本中的使徒都有谁。
    幽幽灵堂，诡异环伺。
    在场的使徒毕竟不是真正的原住民，随着时间推移，露出破绽只怕是迟早的事。
    想要破局，唯有让别人先当出头鸟，以此收集诡异的情报。
    在场的使徒，恐怕都打着这般算盘……
    这林瑛哭得如此真切，若不是演技爆炸的使徒，想来大概率便是副本土着了。
    吴叔漠然地环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既然都回来了，那我去把小书和小艺叫来。”
    说罢，吴叔走出灵堂，朝着后宅走去。
    直到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常枫这才收回凝视的目光。
    吴叔口中的小书和小艺，便是林渊的弟弟和小妹。
    天色已晚，此时吴叔去接两人过来，显然是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想起这次副本的名字。
    “守……灵吗？”
    夜雨幽幽。
    潮湿的风卷着凉意吹进灵堂，将一沓黄纸刮得沙沙作响。
    吴叔这一走，灵堂中只剩下了林家四人。
    长子林宗面色凝重地望着火盆，不时抬头看看四周。
    林瑛坐在角落擤着鼻涕，她的丈夫坐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什么。
    忽地，堂外刮起一阵急风。
    火盆中的烟气被这阵风吹得倒卷回屋，引得众人一阵皱眉。
    “咳……咳”
    灵堂中忽然响起一声细小的咳嗽。
    咳嗽之人听上去有些苍老，干哑的声带像是坏掉的锯子。
    常枫眼睛微眯了起来。
    如果没有听错，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他的右侧。
    常枫眼角的余光悄然扫视着右手边。
    那里只有一口高高放置的黑漆棺木，以及一众栩栩如生的纸人。
    正中心的供台上，白色花圈簇拥着黑白遗像。枯瘦的林福生隔着相片纸，朝着灵堂里的众人投来阴鸷的目光。
    幻听？
    常枫自忖耳朵没有问题。
    况且，听到这声音的应该不止他一人。
    坐在他对面的“大哥”林宗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往火盆中丢纸钱的手逐渐慢了下来。
    坐在一侧的二姐林瑛，啜泣声猛然一顿，似是噎住了一般。
    就连二姐夫那只拍打林瑛肩膀的手，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伴随着这一声莫名的咳嗽，一家人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众人极为默契地没有讨论这声咳嗽。
    “啧啧啧……”
    常枫将这一帮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眼前几人的反应，若非是使徒，也必然是各怀鬼胎。
    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
    随着灵堂陷入寂静，常枫默默聆听。
    除了那一声轻咳外，右侧再无其他动静传来。
    就当常枫以为异状到此为止时，一声木头的吱嘎声传来。
    大哥林宗的身侧，一个摆放平稳的纸人没来由地倒了下来。
    啪嗒！
    常枫闻声抬头，正对上了纸人的面孔。
    纸人画着鲜艳腮红的脸上，一双空洞洞的目光正盯着他。
    “嘶……”
    常枫尚未有所反应，倒是二姐夫先吓了一跳。
    只见他迅速将手收至腰间，做势要取什么东西。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这是一场虚惊，那手也顺势放到了腿上。
    “这人……刚刚是准备掏诅咒物？”常枫心中暗道。
    这二姐夫八成就是参加此次副本的使徒之一了。
    相较于二姐夫的失措，林宗就显得淡定得多。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将倒下的纸人扶回了原位。
    “三儿，最近学得咋样？”林宗开口，打破了灵堂的沉默。
    “还行，辅导员建议我继续考研深造。”
    不知林宗此问是何用意，常枫搜罗记忆谨慎地回答道。
    “还深造什么，有个证书不就行了，等毕业了就回家帮我，这边正缺人手。”
    父亲故去，作为长兄的林宗一副家中话事的语气，言语间也没给常枫留什么反驳的余地。
    与考出大山的林渊不同，林宗一直在家帮林福生操持村务。将村长一职看得极重，有学识又是兄弟的林渊自然是最好的帮手。
    与林宗相反，林渊倒是时刻想着离开这个村子。
    这一点上，倒是和嫁去城里的二姐想得出奇一致。
    “到时候再说……”
    常枫不愿违背角色设定，又不想在这儿和大哥争吵，只能敷衍一句。
    林宗见常枫语焉不详，大抵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悻悻地坐了回去。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
    吴叔从后宅返回，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瘦弱的身影。
    “小书、小艺，抓紧进去。”吴叔说道。
    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貌上和林宗有几分相似，正是林渊的弟弟和小妹——林书和林艺。
    至此，林渊这一辈的所有人全部到齐。
    吴叔环视一圈，目光触及房间中心的棺材立时便移开，似是不敢多看。
    “喊你们回来，都知道要做什么？”
    吴叔说着走至房间中央，小心翼翼地对着遗像拜了一拜。
    “福生走了，你们做儿女的得守灵三日。”
    “白天乡亲会来帮忙，按照咱们村的习俗，你们只要守好晚上就成。”
    吴叔说着，一边给香炉换了三根香。
    “你们几个除了阿宗外，应该都没守过灵，村里的规矩我还是得跟你们讲清楚。”

 第198章 七戒

    林书和林艺自顾自地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吴叔的下文。
    一旁林渊的二姐夫却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吴叔，我们这么多人都要晚上守灵吗？能不能分一半人白天守，也好有个轮换。”
    二姐夫眼巴巴地看着吴叔，简直把“我想换班”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那怎么成！”
    吴叔两眼一瞪，气得连咳了几声：“白日邻帮衬，孝子守夜辰，这是咱们村多少年的规矩！你爹刚走你就整这出，莫不是想他在九泉下不得安生？”
    “吴叔，您老别生气，村里的规矩我不太清楚，我就是单纯问问。”
    见吴叔的语气这般强硬，林渊的二姐夫也不敢继续触怒，立时找了个借口搪塞起来。
    常枫闻言默默看了二姐夫一眼。
    这位疑似使徒不会不知道系统有关隐藏身份的警告。
    他八成是自持扮演的角色为林家的女婿，算是半个外人，故而主动试探一下有无回旋的余地。
    毕竟这次副本的名字就叫守灵，大晚上和死人同待灵堂，怎么想都是危险至极。
    其他扮演者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碍于角色扮演的限制，作为林福生子女的他们自是不能说出“我不想守夜”这种话。
    不出所料地，吴叔对此事反应激烈，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依此来看，子女不守夜在这个副本中应当属于严重违反角色设定的行为，十有八九会被副本中的诡异给盯上。
    不过这也属正常，系统在副本开局时，不太可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给他们钻。
    常枫心中刚闪过如此推论，便听他对面的大哥林宗缓缓开了口。
    “肖钦啊，我们村的规矩就是这样，总不过三个晚上，若是累了就在椅子上休息会儿。”
    见大哥发了话，二姐夫肖钦连忙点了点头。
    “丫的……原来这人叫肖钦。”
    常枫心中暗暗腹诽：作为三弟的他竟然不知道二姐夫的姓名，这一家人的关系也不知是差到了什么地步。
    说起来，这二姐嫁人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两年前，在外地打工的二姐忽然宣布有了对象，随后便匆匆领证结婚，就连酒席都是草草办的。
    常枫搜罗着不多的记忆，似乎察觉到了些端倪。
    他这二姐结婚的时间刚好也是两年前，和他考入大学离开汜水村的时间相差无几，这才导致他没赶上那场酒席。
    姐弟二人一先一后，好似巴不得赶紧离开汜水村似的。
    两年前……
    虽不知有何意义，但常枫仍暗暗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
    正在这时，常枫听到吴叔那边开了口。
    “好了，天色不早了，既然有人不清楚村里的规矩，那我就讲清楚些。”
    “守灵的规矩不多，统共七条。”
    “着孝袍；忌喧闹；泪不流；手管好；驱禽牲；续香火；白日不闭户、夜里不开门。”
    吴叔的口中念叨出一句顺口溜，紧接着他怕众人不懂其义，又讲解开来。
    “这着孝袍，你们应该都懂。这三天里不管发生什么，孝服都是不能离身的。”
    听到这里，常枫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这身孝服自他进入副本后就一直穿在身上。
    这林渊离家两年，听闻林福生的死讯又是仓促回返，但这身孝服倒是做得极为合身。
    不止他身上这件，林家其他成员身上的孝服也是如此。
    常枫的这些小动作并未有旁人看见，吴叔也只自顾自地往下解释。
    “忌喧闹，就是严禁在灵堂里大声喧哗吵闹。”
    “至于这灵堂中的事物，纸人、花圈、遗像、棺材统统不能乱碰！这便是手管好。”
    吴叔说到这里，常枫忽地想起那个倒在地上的纸人。他记得当时是被大哥林宗扶起来的。
    想到这儿，常枫暗暗看向林宗。
    果然，林宗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一双浓密的眉毛都拧巴了起来。
    不过林宗虽然脸色难看，倒也没声张，而是任由吴叔继续向下讲。
    “泪不流嘛，就是晚上的时候尽量不要哭，更不要将眼泪洒在灵堂上，这会让家主舍不得离开。”
    好，此话一出，便轮到二姐林瑛脸色难看了。
    刚刚她可是在灵堂好一阵痛哭，而这天色也正是傍晚……
    “我们这村里，多有些野猫野耗子，最喜欢趁着晚上刨食。你们晚上盯紧点，千万别让这些牲畜靠近灵堂和寿材。”
    话音刚落，灵堂前吹来一阵凉风，院外的枭鸟忽地鸣叫了几声，似是在印证他所言非虚。
    吴叔莫名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便加快了语速。
    “还有两件事尤为重要，夜里人困风急，这供桌上的香火万万不能断。”
    吴叔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香炉和火盆。
    “白不闭户，夜不开门，我走以后你们就把院门锁死，等到天亮鸡鸣三声才能打开。切记！夜里无论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开门！”
    “这便是我们汜水村守灵的七条规矩！”
    ……
    吴叔说完这些，便忙不迭地走了。
    只留下一灵堂的“孝子”面面相觑。
    林府的大门被林宗死死锁上，肖钦还一连检查了几次。
    众人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按理来说，吴叔讲得不过是些寻常规矩和风俗习惯，但众人心中更是不免泛起寒意。
    大伙与死人同处一室本就瘆得慌，此刻更是连呼吸声都压低了不少。
    常枫手上利落地叠着元宝，思绪却早已飞散。
    这守灵七戒出自吴叔之口，也不知是不是系统提供给他们的线索。
    当然，由于要维持角色形象，不管这劳什子的规则到底是不是提示，目前来看他都不宜去触犯。
    但让常枫倍感头疼的还在后头。
    目前据他所知，目前已有四人违背了汜水村的规矩。
    大哥林宗碰过倒地的纸人。
    二姐林瑛在夜间的灵前洒泪。
    二姐夫肖钦想要换到白天守灵。
    至于那触犯规则的第四人，自然便是常枫自己……
    他应该犯了七戒的最后一条，夜不开门。
    常枫可没忘记，他进本之时就在林府外面吹风，而时间也正是夜晚。
    规矩是不能开门，林渊倒好，直接跑到了院子外头，这必然和吴叔口中的规矩相冲突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哥四个无论是谁被诡盯上都不足为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规矩都是从吴叔口中说出的，未必就代表着副本的真正规则。
    而违背村里规则，也不代表着超出了角色行为范畴。
    系统只说暴露不符角色的行为自负，却从没说过要遵守吴叔口中的村规。
    换句话说，只要对自己扮演的角色足够了解，在不触犯真正禁忌的情况下，就连这灵也不是非守不可……
    这道理想必其他人也懂，只是目前没人敢冒这个险罢了。
    想到这里，常枫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和小妹。
    在场的六人里，只有这两人没有触犯规则的迹象……
    这两人若是使徒扮演，岂不是天胡开局？
    常枫搜罗着记忆中关于这二人的情报。
    和他的大哥林宗一样，林书和林艺也从未离开过汜水村，自小和父亲林福生一起生活。
    四弟林书自小就是大哥林宗的跟屁虫，除了父亲林福生，他最崇拜的人便是成熟稳重的林宗。
    只是林书此刻却坐在灵堂角落，离着林宗远远的。
    也不知是在惧怕林宗还是惧怕林宗旁边的那口漆黑棺材。
    至于小妹林艺，记忆中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听说也想和林渊一样考个大学，走出村庄到外面看看。
    咚、咚！
    正在众人神游之际，紧闭的院门忽地被敲响。
    肖钦和林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打了个冷战。
    还不待他们反应，吴叔熟悉的嗓音便从门后传来。
    “我刚想起来，纸钱和香怕是不够点一晚，又从家里捎了些。”
    “你们把门打开，我放下东西就走。”

 第198章 七戒

    林书和林艺自顾自地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吴叔的下文。
    一旁林渊的二姐夫却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吴叔，我们这么多人都要晚上守灵吗？能不能分一半人白天守，也好有个轮换。”
    二姐夫眼巴巴地看着吴叔，简直把“我想换班”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那怎么成！”
    吴叔两眼一瞪，气得连咳了几声：“白日邻帮衬，孝子守夜辰，这是咱们村多少年的规矩！你爹刚走你就整这出，莫不是想他在九泉下不得安生？”
    “吴叔，您老别生气，村里的规矩我不太清楚，我就是单纯问问。”
    见吴叔的语气这般强硬，林渊的二姐夫也不敢继续触怒，立时找了个借口搪塞起来。
    常枫闻言默默看了二姐夫一眼。
    这位疑似使徒不会不知道系统有关隐藏身份的警告。
    他八成是自持扮演的角色为林家的女婿，算是半个外人，故而主动试探一下有无回旋的余地。
    毕竟这次副本的名字就叫守灵，大晚上和死人同待灵堂，怎么想都是危险至极。
    其他扮演者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碍于角色扮演的限制，作为林福生子女的他们自是不能说出“我不想守夜”这种话。
    不出所料地，吴叔对此事反应激烈，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依此来看，子女不守夜在这个副本中应当属于严重违反角色设定的行为，十有八九会被副本中的诡异给盯上。
    不过这也属正常，系统在副本开局时，不太可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给他们钻。
    常枫心中刚闪过如此推论，便听他对面的大哥林宗缓缓开了口。
    “肖钦啊，我们村的规矩就是这样，总不过三个晚上，若是累了就在椅子上休息会儿。”
    见大哥发了话，二姐夫肖钦连忙点了点头。
    “丫的……原来这人叫肖钦。”
    常枫心中暗暗腹诽：作为三弟的他竟然不知道二姐夫的姓名，这一家人的关系也不知是差到了什么地步。
    说起来，这二姐嫁人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两年前，在外地打工的二姐忽然宣布有了对象，随后便匆匆领证结婚，就连酒席都是草草办的。
    常枫搜罗着不多的记忆，似乎察觉到了些端倪。
    他这二姐结婚的时间刚好也是两年前，和他考入大学离开汜水村的时间相差无几，这才导致他没赶上那场酒席。
    姐弟二人一先一后，好似巴不得赶紧离开汜水村似的。
    两年前……
    虽不知有何意义，但常枫仍暗暗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
    正在这时，常枫听到吴叔那边开了口。
    “好了，天色不早了，既然有人不清楚村里的规矩，那我就讲清楚些。”
    “守灵的规矩不多，统共七条。”
    “着孝袍；忌喧闹；泪不流；手管好；驱禽牲；续香火；白日不闭户、夜里不开门。”
    吴叔的口中念叨出一句顺口溜，紧接着他怕众人不懂其义，又讲解开来。
    “这着孝袍，你们应该都懂。这三天里不管发生什么，孝服都是不能离身的。”
    听到这里，常枫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这身孝服自他进入副本后就一直穿在身上。
    这林渊离家两年，听闻林福生的死讯又是仓促回返，但这身孝服倒是做得极为合身。
    不止他身上这件，林家其他成员身上的孝服也是如此。
    常枫的这些小动作并未有旁人看见，吴叔也只自顾自地往下解释。
    “忌喧闹，就是严禁在灵堂里大声喧哗吵闹。”
    “至于这灵堂中的事物，纸人、花圈、遗像、棺材统统不能乱碰！这便是手管好。”
    吴叔说到这里，常枫忽地想起那个倒在地上的纸人。他记得当时是被大哥林宗扶起来的。
    想到这儿，常枫暗暗看向林宗。
    果然，林宗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一双浓密的眉毛都拧巴了起来。
    不过林宗虽然脸色难看，倒也没声张，而是任由吴叔继续向下讲。
    “泪不流嘛，就是晚上的时候尽量不要哭，更不要将眼泪洒在灵堂上，这会让家主舍不得离开。”
    好，此话一出，便轮到二姐林瑛脸色难看了。
    刚刚她可是在灵堂好一阵痛哭，而这天色也正是傍晚……
    “我们这村里，多有些野猫野耗子，最喜欢趁着晚上刨食。你们晚上盯紧点，千万别让这些牲畜靠近灵堂和寿材。”
    话音刚落，灵堂前吹来一阵凉风，院外的枭鸟忽地鸣叫了几声，似是在印证他所言非虚。
    吴叔莫名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便加快了语速。
    “还有两件事尤为重要，夜里人困风急，这供桌上的香火万万不能断。”
    吴叔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香炉和火盆。
    “白不闭户，夜不开门，我走以后你们就把院门锁死，等到天亮鸡鸣三声才能打开。切记！夜里无论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开门！”
    “这便是我们汜水村守灵的七条规矩！”
    ……
    吴叔说完这些，便忙不迭地走了。
    只留下一灵堂的“孝子”面面相觑。
    林府的大门被林宗死死锁上，肖钦还一连检查了几次。
    众人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按理来说，吴叔讲得不过是些寻常规矩和风俗习惯，但众人心中更是不免泛起寒意。
    大伙与死人同处一室本就瘆得慌，此刻更是连呼吸声都压低了不少。
    常枫手上利落地叠着元宝，思绪却早已飞散。
    这守灵七戒出自吴叔之口，也不知是不是系统提供给他们的线索。
    当然，由于要维持角色形象，不管这劳什子的规则到底是不是提示，目前来看他都不宜去触犯。
    但让常枫倍感头疼的还在后头。
    目前据他所知，目前已有四人违背了汜水村的规矩。
    大哥林宗碰过倒地的纸人。
    二姐林瑛在夜间的灵前洒泪。
    二姐夫肖钦想要换到白天守灵。
    至于那触犯规则的第四人，自然便是常枫自己……
    他应该犯了七戒的最后一条，夜不开门。
    常枫可没忘记，他进本之时就在林府外面吹风，而时间也正是夜晚。
    规矩是不能开门，林渊倒好，直接跑到了院子外头，这必然和吴叔口中的规矩相冲突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哥四个无论是谁被诡盯上都不足为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规矩都是从吴叔口中说出的，未必就代表着副本的真正规则。
    而违背村里规则，也不代表着超出了角色行为范畴。
    系统只说暴露不符角色的行为自负，却从没说过要遵守吴叔口中的村规。
    换句话说，只要对自己扮演的角色足够了解，在不触犯真正禁忌的情况下，就连这灵也不是非守不可……
    这道理想必其他人也懂，只是目前没人敢冒这个险罢了。
    想到这里，常枫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和小妹。
    在场的六人里，只有这两人没有触犯规则的迹象……
    这两人若是使徒扮演，岂不是天胡开局？
    常枫搜罗着记忆中关于这二人的情报。
    和他的大哥林宗一样，林书和林艺也从未离开过汜水村，自小和父亲林福生一起生活。
    四弟林书自小就是大哥林宗的跟屁虫，除了父亲林福生，他最崇拜的人便是成熟稳重的林宗。
    只是林书此刻却坐在灵堂角落，离着林宗远远的。
    也不知是在惧怕林宗还是惧怕林宗旁边的那口漆黑棺材。
    至于小妹林艺，记忆中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听说也想和林渊一样考个大学，走出村庄到外面看看。
    咚、咚！
    正在众人神游之际，紧闭的院门忽地被敲响。
    肖钦和林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打了个冷战。
    还不待他们反应，吴叔熟悉的嗓音便从门后传来。
    “我刚想起来，纸钱和香怕是不够点一晚，又从家里捎了些。”
    “你们把门打开，我放下东西就走。”

 第199章 怪事不绝

    听到大门外的声音，常枫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他纠结的倒不是外面的东西是不是吴叔。
    吴叔看上去不像老糊涂，总不至于才说完守灵的禁忌，转头便要打破。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刻突然折返回来的家伙必然不是吴叔本人。
    常枫的纠结完全出于使徒本身与扮演角色的冲突。
    以使徒的视角虽说能发现异常，可是他所扮演的角色“林渊”能够发现异常吗？
    如果“林渊”这个角色的第一反应是去给吴叔开门，那么不开门这件事算不算是暴露不符合角色的行为？
    一方是系统的提示，一方是副本线索的提醒。
    此刻，二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冲突。
    开门，未必就有性命之忧。
    不开门，一旦暴露，也极有可能被诡异盯上……
    如何抉择，全在副本参与者的一念之间。
    心思急转，常枫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他发觉自己想得有些过深了。
    在不了解副本世界的前提下，使徒不可能做到一举一动都完美无瑕。
    换而言之，这第一次抉择未必就是致命的，只需依照自己本心行事即可。
    “吴叔来了，我去开门。”
    林艺率先对门外的声音做出反应，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作势便要出去开门。
    我去……
    见到这一幕的常枫眼皮顿时一跳。
    这林艺何方神圣？是使徒扮演还是副本土着？头这么铁的吗？
    此时把门开了，且不说会不会死人，触发不好的剧情是妥妥的事。
    “小艺，你先等下！”
    二姐林瑛率先沉不住气，喊住了林艺。
    常枫见状心下一松，情况不明之下，有人出头总是好事。
    “怎么啦二姐？”
    林艺停下身子回头看向林瑛，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不解。
    “大哥，黄纸和贡香没准备够？”
    林瑛并没有回答林艺，先是转身朝着火盆前的林宗询问。
    “怎么可能不准备！”
    林宗眉头一皱，语气中好似带着气。
    林瑛这随口一问，在他耳中似乎成了对他办事能力的质疑。
    他抬起粗糙的手指了指一根柱子后的阴影。
    “喏，都在那边的箱子里，烧半个月都有余！”
    大哥……你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吉利？
    常枫暗暗腹诽，同时顺着林宗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大堂柱子的后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个宽大的箱子，敞开的箱子口里是成堆的黄纸和一捆捆的贡香，看来林宗所言非虚。
    “走，让吴叔先回去，规矩他也知道，晚上守灵这大门开不得。”
    林宗说完站起身，走到林艺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其坐回去。
    紧接着林宗转身看了眼林瑛和常枫，示意两人跟他一起前往。
    灵堂距离前院有段距离，若站在灵堂对大门喊话，难免又会触犯“喧闹”这一禁忌，林宗显然是想到了此事。
    常枫察觉到林宗所想，痛快起身同行。
    林瑛见状撇了撇嘴，略带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三人结伴走出灵堂，穿过幽暗的前院，来到院门不远处。
    “吴叔，我们这儿的东西都不缺，您老回去歇着？”
    林宗在离着大门尚有三四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小心地对着门外说道。
    声音透过厚重的院门，在夜空中缓缓消散。
    门外久久没有传来回应，也不知“吴叔”已然离开。只有些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玉米地的响动。
    “不缺就好，我从家里带了些饭菜，开门让我送进去。”
    正当三人逐渐失去耐心之时，吴叔的声音忽然从门后响起。
    听到林宗委婉的拒绝，“吴叔”也不生气，反倒是又换了个说辞。
    那嗡嗡的说话声离得极近，像是他趴在门缝上说的一样。
    见门外的东西颇有死缠烂打的趋势，林宗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屑。
    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闻到空气中竟真飘来一股莫名的饭菜香气。
    莫非吴叔所言非虚，真给众人带了饭菜？
    香浓的气味入鼻，常枫脑中忽然一阵恍惚，竟真生出了一股开门的冲动。
    这股情绪波动只维持了一瞬。
    随着“超我”技能的自行激活，常枫的眼中顿时恢复了清明。
    “咳！”
    常枫回过神来，连忙用力咳了一声。
    “不用了吴叔，我们都不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常枫朗声道。
    一声咳嗽，瞬间将失神的另外两人唤醒。
    回过神的林宗、林瑛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
    “嘿……算了，长夜漫漫，你们多留点神。”
    最后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吴叔”不再坚持，颇为遗憾地冷笑一声。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逐渐远去，门外彻底陷入寂静，再无动静传来。
    门外的东西似乎已经离开了。
    “大哥……外面那……”
    林瑛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林宗，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别聊这些，咱只管守夜到天明就是了。”
    林宗打断了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林瑛，领着两人回灵堂去。
    穿过昏暗的前院，前方的灵堂洒来柔和的灯光，驱散着院外诡异生物所带来的阴霾。
    “啊！”
    常枫三人尚未走进灵堂，忽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
    是林艺的声音。
    常枫暗道一声不好，这才刚开始守灵，怪事便一件接着一件。
    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同林宗一道朝着屋里冲去。
    进入灵堂，里面的三人都还在。
    却见林艺惊魂未定地看向灵堂中央的棺材，其他两人则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林艺。
    “怎么了，小艺？”
    常枫看了众人一眼，大致明白了情况。
    这八成是林艺被什么东西吓到，紧接着另外两人又被林艺的惊呼吓到……
    “刚刚……爹的棺材动了一下！”
    林艺颤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瞎说什么呢！肖钦，小书，你俩看到了吗？”
    林宗瞪了林艺一眼，随即朝着另外两人询问道。
    “我没注意……”
    “没看到。”
    肖钦与林书同时说道。
    “估计是你太困看花眼了，别成天瞎想，自己吓自己。”
    林宗神色凝重地瞥了眼棺材，随即转身教训林艺道。
    望着一脸严肃的林宗，常枫摩挲着下巴。
    这人他还真有点看不透，也不知他到底是副本角色，还是演技极好的使徒。
    这个问题暂且搁置，常枫将注意力转移当下。
    “棺材……会动？”
    望着漆黑的棺材，常枫略感疑惑。
    他可不相信林艺会看花眼。
    在副本世界中，没有所谓的巧合，更不会有什么劳什子的错觉！
    狐疑的眼神来回审视着棺材，忽然一缕青烟映入常枫眼中。
    “坏！纸钱快烧完了。”
    常枫发现火盆中的火苗已经消失，暗道一声不好，忙走过去查看。
    火盆中只余点点小火苗和未烧尽的黄纸碎片，一股烧完后的青烟从中冒出来。
    就在大伙被院门外的敲门声吸引注意力之时，火盆中的纸钱几乎燃烧殆尽。
    常枫连忙抓起叠好的元宝，小心触碰着火盆中仅剩的火苗，好不容易才将火给续上。
    “这纸钱……烧得这么快？”
    常枫狐疑地看了眼火盆，他明明记得自己起身时往盆中投入了足够的纸钱，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全烧没了？
    棺材动了一下，正好纸钱烧没……
    有这么巧？
    常枫狐疑地望了眼棺材，忽然，他的瞳孔微缩了一刹。
    近距离观察之下他发现，漆黑的棺材上似乎有些奇怪的纹理。
    仔细看去，那是一道道细长的黑色线条，如棋盘般均匀地分布在整个棺材的表面。
    棺材本身就是通体漆黑，那些奇怪线条又都是黑色。
    若不是离得如此近，他还真不好发现。
    “这是……墨斗线？”

 第199章 怪事不绝

    听到大门外的声音，常枫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他纠结的倒不是外面的东西是不是吴叔。
    吴叔看上去不像老糊涂，总不至于才说完守灵的禁忌，转头便要打破。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刻突然折返回来的家伙必然不是吴叔本人。
    常枫的纠结完全出于使徒本身与扮演角色的冲突。
    以使徒的视角虽说能发现异常，可是他所扮演的角色“林渊”能够发现异常吗？
    如果“林渊”这个角色的第一反应是去给吴叔开门，那么不开门这件事算不算是暴露不符合角色的行为？
    一方是系统的提示，一方是副本线索的提醒。
    此刻，二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冲突。
    开门，未必就有性命之忧。
    不开门，一旦暴露，也极有可能被诡异盯上……
    如何抉择，全在副本参与者的一念之间。
    心思急转，常枫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他发觉自己想得有些过深了。
    在不了解副本世界的前提下，使徒不可能做到一举一动都完美无瑕。
    换而言之，这第一次抉择未必就是致命的，只需依照自己本心行事即可。
    “吴叔来了，我去开门。”
    林艺率先对门外的声音做出反应，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作势便要出去开门。
    我去……
    见到这一幕的常枫眼皮顿时一跳。
    这林艺何方神圣？是使徒扮演还是副本土着？头这么铁的吗？
    此时把门开了，且不说会不会死人，触发不好的剧情是妥妥的事。
    “小艺，你先等下！”
    二姐林瑛率先沉不住气，喊住了林艺。
    常枫见状心下一松，情况不明之下，有人出头总是好事。
    “怎么啦二姐？”
    林艺停下身子回头看向林瑛，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不解。
    “大哥，黄纸和贡香没准备够？”
    林瑛并没有回答林艺，先是转身朝着火盆前的林宗询问。
    “怎么可能不准备！”
    林宗眉头一皱，语气中好似带着气。
    林瑛这随口一问，在他耳中似乎成了对他办事能力的质疑。
    他抬起粗糙的手指了指一根柱子后的阴影。
    “喏，都在那边的箱子里，烧半个月都有余！”
    大哥……你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吉利？
    常枫暗暗腹诽，同时顺着林宗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大堂柱子的后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个宽大的箱子，敞开的箱子口里是成堆的黄纸和一捆捆的贡香，看来林宗所言非虚。
    “走，让吴叔先回去，规矩他也知道，晚上守灵这大门开不得。”
    林宗说完站起身，走到林艺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其坐回去。
    紧接着林宗转身看了眼林瑛和常枫，示意两人跟他一起前往。
    灵堂距离前院有段距离，若站在灵堂对大门喊话，难免又会触犯“喧闹”这一禁忌，林宗显然是想到了此事。
    常枫察觉到林宗所想，痛快起身同行。
    林瑛见状撇了撇嘴，略带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三人结伴走出灵堂，穿过幽暗的前院，来到院门不远处。
    “吴叔，我们这儿的东西都不缺，您老回去歇着？”
    林宗在离着大门尚有三四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小心地对着门外说道。
    声音透过厚重的院门，在夜空中缓缓消散。
    门外久久没有传来回应，也不知“吴叔”已然离开。只有些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玉米地的响动。
    “不缺就好，我从家里带了些饭菜，开门让我送进去。”
    正当三人逐渐失去耐心之时，吴叔的声音忽然从门后响起。
    听到林宗委婉的拒绝，“吴叔”也不生气，反倒是又换了个说辞。
    那嗡嗡的说话声离得极近，像是他趴在门缝上说的一样。
    见门外的东西颇有死缠烂打的趋势，林宗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屑。
    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闻到空气中竟真飘来一股莫名的饭菜香气。
    莫非吴叔所言非虚，真给众人带了饭菜？
    香浓的气味入鼻，常枫脑中忽然一阵恍惚，竟真生出了一股开门的冲动。
    这股情绪波动只维持了一瞬。
    随着“超我”技能的自行激活，常枫的眼中顿时恢复了清明。
    “咳！”
    常枫回过神来，连忙用力咳了一声。
    “不用了吴叔，我们都不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常枫朗声道。
    一声咳嗽，瞬间将失神的另外两人唤醒。
    回过神的林宗、林瑛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
    “嘿……算了，长夜漫漫，你们多留点神。”
    最后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吴叔”不再坚持，颇为遗憾地冷笑一声。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逐渐远去，门外彻底陷入寂静，再无动静传来。
    门外的东西似乎已经离开了。
    “大哥……外面那……”
    林瑛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林宗，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别聊这些，咱只管守夜到天明就是了。”
    林宗打断了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林瑛，领着两人回灵堂去。
    穿过昏暗的前院，前方的灵堂洒来柔和的灯光，驱散着院外诡异生物所带来的阴霾。
    “啊！”
    常枫三人尚未走进灵堂，忽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
    是林艺的声音。
    常枫暗道一声不好，这才刚开始守灵，怪事便一件接着一件。
    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同林宗一道朝着屋里冲去。
    进入灵堂，里面的三人都还在。
    却见林艺惊魂未定地看向灵堂中央的棺材，其他两人则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林艺。
    “怎么了，小艺？”
    常枫看了众人一眼，大致明白了情况。
    这八成是林艺被什么东西吓到，紧接着另外两人又被林艺的惊呼吓到……
    “刚刚……爹的棺材动了一下！”
    林艺颤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瞎说什么呢！肖钦，小书，你俩看到了吗？”
    林宗瞪了林艺一眼，随即朝着另外两人询问道。
    “我没注意……”
    “没看到。”
    肖钦与林书同时说道。
    “估计是你太困看花眼了，别成天瞎想，自己吓自己。”
    林宗神色凝重地瞥了眼棺材，随即转身教训林艺道。
    望着一脸严肃的林宗，常枫摩挲着下巴。
    这人他还真有点看不透，也不知他到底是副本角色，还是演技极好的使徒。
    这个问题暂且搁置，常枫将注意力转移当下。
    “棺材……会动？”
    望着漆黑的棺材，常枫略感疑惑。
    他可不相信林艺会看花眼。
    在副本世界中，没有所谓的巧合，更不会有什么劳什子的错觉！
    狐疑的眼神来回审视着棺材，忽然一缕青烟映入常枫眼中。
    “坏！纸钱快烧完了。”
    常枫发现火盆中的火苗已经消失，暗道一声不好，忙走过去查看。
    火盆中只余点点小火苗和未烧尽的黄纸碎片，一股烧完后的青烟从中冒出来。
    就在大伙被院门外的敲门声吸引注意力之时，火盆中的纸钱几乎燃烧殆尽。
    常枫连忙抓起叠好的元宝，小心触碰着火盆中仅剩的火苗，好不容易才将火给续上。
    “这纸钱……烧得这么快？”
    常枫狐疑地看了眼火盆，他明明记得自己起身时往盆中投入了足够的纸钱，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全烧没了？
    棺材动了一下，正好纸钱烧没……
    有这么巧？
    常枫狐疑地望了眼棺材，忽然，他的瞳孔微缩了一刹。
    近距离观察之下他发现，漆黑的棺材上似乎有些奇怪的纹理。
    仔细看去，那是一道道细长的黑色线条，如棋盘般均匀地分布在整个棺材的表面。
    棺材本身就是通体漆黑，那些奇怪线条又都是黑色。
    若不是离得如此近，他还真不好发现。
    “这是……墨斗线？”

 第200章 僵尸

    墨斗
    一种传统的木匠工具。
    木受绳则直，木匠将沾满墨汁的细绳绷直，在木材上弹出黑线以此取直。
    在传统的民俗传说中，墨斗还另有一样神秘的作用。
    那便是辟邪！
    古书有云：绳扶拔以为正。
    墨斗在民俗中口口相传的辟邪功效，大致便是来源于此。
    常枫好歹看过几部僵尸题材的电影，只一眼便认出了这黑色的细线为何物。
    在古早的恐怖片中，道士们便是以浸染雄鸡、黑狗血液的墨斗在棺材上弹线，借此压制棺材中的邪祟。
    至于在诡异世界中有没有僵尸，墨斗有没有作用，常枫就不清楚了。
    但至少给这棺材弹上墨线的人是真的相信它有作用。
    难不成棺材里的林福生真的尸变了？
    那他们岂不是要和一头僵尸待三个晚上……
    想到这里，常枫不动声色地默默坐回原地。
    那口疑似装着僵尸的漆黑棺材就在他身旁，然而他的脸上表情却好似浑然不知似的。
    来到这副本世界，他就没指望能安稳度过。
    对于使徒而言，诡异和僵尸说到底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只不过后者杀人的方式是用牙齿和指甲罢了。
    林福生有没有尸变，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有人觉得他会尸变，这事很重要！
    想到这里，常枫略感振奋。
    隐藏在汜水村的汹涌暗流，此刻终于冒出了一片显眼的水花，这墨斗线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常枫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供桌旁堆放的黄纸。
    既然棺材上有猫腻，那么黄纸呢？
    为何火盆中的火焰刚要熄灭，棺材便碰巧有了异动？
    常枫随手取来黄纸一沓，细细摩挲着黄纸粗糙的表面。
    紧接着，他的手指摸索到一处不同寻常的轻微凹陷。
    黄纸上似乎隐藏着一些极浅的纹理。
    常枫不动声色地将一张黄纸抽出，对着火盆中的火苗细细端详。
    透过火苗赤红的光亮，他看到黄纸上显露出一副晦涩难懂的水印图案，那图案倒是和他的符篆有几分相似。
    这些纹理应该是用特制的模具压制形成，仅凭肉眼很难发现。
    常枫再度抽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发现了相同的印痕。
    这些黄纸果然也有问题！
    这些特制的黄纸大抵和墨斗一样，是被人特意搞过来压制棺材中的邪祟。
    难怪黄纸刚要燃尽，棺材里便有了异动！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又往火盆中续了两把纸钱。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搞清楚林福生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何而死，以及这些墨斗线和特制黄纸是谁为他准备的。
    “大哥，这些黄纸香烛都是从哪儿买的？”
    常枫手上叠着元宝，语气随意地朝着林宗询问道。
    林宗身为林家长子，林福生的丧事都是他和吴叔一手操办的，这些琐事问他准没错。
    “怎么，质量不好？”
    林宗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常枫。
    “没，就是随便问问。”
    “这些香烛纸钱都是吴叔准备的。我本来要买，吴叔非把我拦下来自己办得。”
    林宗挠了挠头，言语中似乎也有些不解。
    “这样啊……”
    常枫暗道一声可惜。
    吴叔早已离开多时，看来想弄清楚这事只能等天亮后了。
    “那寿材呢？”常枫追问道。
    “寿材……是咱爹老早相中的，一直停在咱家后院的杂物间里。”林宗解释道。
    提前就买好了？
    常枫眼神扫视过停放棺材的木架子，浅色的木架子上还残留着些干涸的墨渍。
    这墨斗线却是棺材挪到灵堂后才弹上去的……
    谁做的？
    常枫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吴叔。
    既然这老家伙买来印有符篆的黄纸，再往棺材上弹几条墨线也不是不可能。
    但也不排除是林府其他人动的手脚。
    他所扮演的林渊，还有二姐林瑛两口子刚从城里赶回来，自然是不可能做得到。
    而一直待在林家的林宗、林书与林艺其实都有嫌疑。
    常枫看了看灵堂中端坐的这三人。
    夜色未浓，又经历林艺的一惊一乍，此时三人脸上都未现倦意。
    林书和林艺不知为何，更是坐在距离棺木最远的位置，也不知是在惧怕什么。
    这三人一直待在林家，对林福生的死理应知道得更多才是。
    只是在灵堂待了这么久，三人却始终没有主动开口透露情报的打算。
    一时间，常枫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三人到底是副本npc，还是谨慎的使徒。
    他目前能基本断定的使徒尚只有肖钦一人。
    而肖钦与他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两人都在林福生死后方才赶回林家。
    难道说，从外地赶回来的人才是使徒扮演，而常住林家的三人则是npc？
    “碰！”
    一声沉闷的响动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灵堂上方的白炽灯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旋即忽然炸裂！滚烫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啊……”
    灵堂之中，光明骤然退却，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浓重的黑暗瞬间自门外涌了进来，屋里的光源只剩下了常枫身前的火盆。
    然而，火盆中涌动的火苗却根本不足以照亮宽敞的灵堂。
    呼！
    恰在此刻，一阵冷风灌入灵堂。
    供桌上的黄纸发出哗啦的声响，被这阵大风吹得散落一地。
    就连火盆中的火苗，都被这风吹得一阵高一阵低。
    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映出众人惶恐的面孔。
    咔！
    吱嘎！
    常枫耳边忽然听到两声细微的动静。
    是木材摩擦的声响。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在他的右手边不远处。
    那是停放棺材的方位。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推开棺材盖！
    眼下这口棺材决不能出问题！
    常枫只觉周身的冷风吹得他越来越冷，忙往火盆中多扔进了些纸钱。
    碎裂的灯泡绝不是意外，压抑的黑暗中似乎马上就要有意外发生！
    常枫不敢大意，随时准备从背包中取出蜃气炉，同时绷紧双腿，做好了起身逃命的最坏打算。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他真不知如何对付这邪祟。
    一时之间，灵堂中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
    黑暗中忽然冒出一句方言脏话。
    常枫看向自己身前，发声之人竟然是他对面的林宗。
    “这灯泡才用了一年，偏偏这时候坏。”林宗嘴里喋喋道。
    如此危险情况下，林宗却好似只当是寻常事故，他竟然依旧完美饰演着林家大哥的角色。
    “箱子里有备用的灯泡，你们谁去拿一下。”林宗说道。
    随着林宗发声，灵堂中的紧张气氛立时弱了三分。
    常枫屏气聆听，右手边的棺椁再无动静传来，就连火盆中的焰火都恢复了正常。
    “林书，你离得近，你过去拿。”肖钦说道。
    眼下这种情况，肖钦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但他见林宗说话没事，这才开口出言催促旁人。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林书因为坐在灵堂角落，距离木箱最近的也正是他。
    林书看了看肖钦，不情不愿地起身朝放木箱的柱子走去。
    哒……哒！
    林书的脚步声在灵堂里格外清晰。
    众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林书，一直到他踱步至木箱前。
    林书摸黑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放在箱中的灯泡。
    眼见没有意外发生，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常枫正要将目光收回，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后背。
    呼……
    细微的冷气划过常枫脖颈。
    身后那东西，似乎正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第200章 僵尸

    墨斗
    一种传统的木匠工具。
    木受绳则直，木匠将沾满墨汁的细绳绷直，在木材上弹出黑线以此取直。
    在传统的民俗传说中，墨斗还另有一样神秘的作用。
    那便是辟邪！
    古书有云：绳扶拔以为正。
    墨斗在民俗中口口相传的辟邪功效，大致便是来源于此。
    常枫好歹看过几部僵尸题材的电影，只一眼便认出了这黑色的细线为何物。
    在古早的恐怖片中，道士们便是以浸染雄鸡、黑狗血液的墨斗在棺材上弹线，借此压制棺材中的邪祟。
    至于在诡异世界中有没有僵尸，墨斗有没有作用，常枫就不清楚了。
    但至少给这棺材弹上墨线的人是真的相信它有作用。
    难不成棺材里的林福生真的尸变了？
    那他们岂不是要和一头僵尸待三个晚上……
    想到这里，常枫不动声色地默默坐回原地。
    那口疑似装着僵尸的漆黑棺材就在他身旁，然而他的脸上表情却好似浑然不知似的。
    来到这副本世界，他就没指望能安稳度过。
    对于使徒而言，诡异和僵尸说到底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只不过后者杀人的方式是用牙齿和指甲罢了。
    林福生有没有尸变，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有人觉得他会尸变，这事很重要！
    想到这里，常枫略感振奋。
    隐藏在汜水村的汹涌暗流，此刻终于冒出了一片显眼的水花，这墨斗线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常枫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供桌旁堆放的黄纸。
    既然棺材上有猫腻，那么黄纸呢？
    为何火盆中的火焰刚要熄灭，棺材便碰巧有了异动？
    常枫随手取来黄纸一沓，细细摩挲着黄纸粗糙的表面。
    紧接着，他的手指摸索到一处不同寻常的轻微凹陷。
    黄纸上似乎隐藏着一些极浅的纹理。
    常枫不动声色地将一张黄纸抽出，对着火盆中的火苗细细端详。
    透过火苗赤红的光亮，他看到黄纸上显露出一副晦涩难懂的水印图案，那图案倒是和他的符篆有几分相似。
    这些纹理应该是用特制的模具压制形成，仅凭肉眼很难发现。
    常枫再度抽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发现了相同的印痕。
    这些黄纸果然也有问题！
    这些特制的黄纸大抵和墨斗一样，是被人特意搞过来压制棺材中的邪祟。
    难怪黄纸刚要燃尽，棺材里便有了异动！
    想到这儿，常枫不禁又往火盆中续了两把纸钱。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搞清楚林福生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何而死，以及这些墨斗线和特制黄纸是谁为他准备的。
    “大哥，这些黄纸香烛都是从哪儿买的？”
    常枫手上叠着元宝，语气随意地朝着林宗询问道。
    林宗身为林家长子，林福生的丧事都是他和吴叔一手操办的，这些琐事问他准没错。
    “怎么，质量不好？”
    林宗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常枫。
    “没，就是随便问问。”
    “这些香烛纸钱都是吴叔准备的。我本来要买，吴叔非把我拦下来自己办得。”
    林宗挠了挠头，言语中似乎也有些不解。
    “这样啊……”
    常枫暗道一声可惜。
    吴叔早已离开多时，看来想弄清楚这事只能等天亮后了。
    “那寿材呢？”常枫追问道。
    “寿材……是咱爹老早相中的，一直停在咱家后院的杂物间里。”林宗解释道。
    提前就买好了？
    常枫眼神扫视过停放棺材的木架子，浅色的木架子上还残留着些干涸的墨渍。
    这墨斗线却是棺材挪到灵堂后才弹上去的……
    谁做的？
    常枫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吴叔。
    既然这老家伙买来印有符篆的黄纸，再往棺材上弹几条墨线也不是不可能。
    但也不排除是林府其他人动的手脚。
    他所扮演的林渊，还有二姐林瑛两口子刚从城里赶回来，自然是不可能做得到。
    而一直待在林家的林宗、林书与林艺其实都有嫌疑。
    常枫看了看灵堂中端坐的这三人。
    夜色未浓，又经历林艺的一惊一乍，此时三人脸上都未现倦意。
    林书和林艺不知为何，更是坐在距离棺木最远的位置，也不知是在惧怕什么。
    这三人一直待在林家，对林福生的死理应知道得更多才是。
    只是在灵堂待了这么久，三人却始终没有主动开口透露情报的打算。
    一时间，常枫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三人到底是副本npc，还是谨慎的使徒。
    他目前能基本断定的使徒尚只有肖钦一人。
    而肖钦与他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两人都在林福生死后方才赶回林家。
    难道说，从外地赶回来的人才是使徒扮演，而常住林家的三人则是npc？
    “碰！”
    一声沉闷的响动打断了常枫的思索。
    灵堂上方的白炽灯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旋即忽然炸裂！滚烫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啊……”
    灵堂之中，光明骤然退却，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浓重的黑暗瞬间自门外涌了进来，屋里的光源只剩下了常枫身前的火盆。
    然而，火盆中涌动的火苗却根本不足以照亮宽敞的灵堂。
    呼！
    恰在此刻，一阵冷风灌入灵堂。
    供桌上的黄纸发出哗啦的声响，被这阵大风吹得散落一地。
    就连火盆中的火苗，都被这风吹得一阵高一阵低。
    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映出众人惶恐的面孔。
    咔！
    吱嘎！
    常枫耳边忽然听到两声细微的动静。
    是木材摩擦的声响。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在他的右手边不远处。
    那是停放棺材的方位。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推开棺材盖！
    眼下这口棺材决不能出问题！
    常枫只觉周身的冷风吹得他越来越冷，忙往火盆中多扔进了些纸钱。
    碎裂的灯泡绝不是意外，压抑的黑暗中似乎马上就要有意外发生！
    常枫不敢大意，随时准备从背包中取出蜃气炉，同时绷紧双腿，做好了起身逃命的最坏打算。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他真不知如何对付这邪祟。
    一时之间，灵堂中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
    黑暗中忽然冒出一句方言脏话。
    常枫看向自己身前，发声之人竟然是他对面的林宗。
    “这灯泡才用了一年，偏偏这时候坏。”林宗嘴里喋喋道。
    如此危险情况下，林宗却好似只当是寻常事故，他竟然依旧完美饰演着林家大哥的角色。
    “箱子里有备用的灯泡，你们谁去拿一下。”林宗说道。
    随着林宗发声，灵堂中的紧张气氛立时弱了三分。
    常枫屏气聆听，右手边的棺椁再无动静传来，就连火盆中的焰火都恢复了正常。
    “林书，你离得近，你过去拿。”肖钦说道。
    眼下这种情况，肖钦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但他见林宗说话没事，这才开口出言催促旁人。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林书因为坐在灵堂角落，距离木箱最近的也正是他。
    林书看了看肖钦，不情不愿地起身朝放木箱的柱子走去。
    哒……哒！
    林书的脚步声在灵堂里格外清晰。
    众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林书，一直到他踱步至木箱前。
    林书摸黑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放在箱中的灯泡。
    眼见没有意外发生，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常枫正要将目光收回，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后背。
    呼……
    细微的冷气划过常枫脖颈。
    身后那东西，似乎正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