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济公传》 李节度拜佛求子 真罗汉降世投胎 自从南宋朝廷南渡并定都临安之后,高宗皇帝在位,其年号在建炎四年时更改为绍兴元年。当时朝中有位担任京营节度使之职的官员,名唤李茂春,他是浙江台州府天台县人士,娶妻王氏,夫妻二人以慈善闻名乡里。李大人性格极其仁慈,对待军队并不苛刻严厉,故而最终因军纪宽松而辞去官职,回归故里。在家乡,他一心致力于公益事业,热衷于修建桥梁、补葺道路,常解救困厄之人,冬日分发棉衣,夏日施舍汤药,深受百姓敬爱,人们亲切地称他为“李善人”。然而,街头巷尾亦有闲言碎语,有人议论说:“这李善人并非真正的大善人,若真是心存大善,怎会膝下无子呢?”这话恰好被李大人听见,回到家中,他心中颇为不悦。 夫人王氏见丈夫闷闷不乐,便询问其原因。李大人将听到的街谈巷议告诉夫人,感叹道:“今日我在街上闲游,虽然大家都称呼我为李善人,但有人却私下质疑,说我既然行善无数,为何未能得到子嗣作为报答。我深感上苍有眼,神佛显灵,倘若我们真诚向善,理应得子延续血脉。”夫人听闻后,劝说李茂春纳妾以期生育儿女,但李大人坚决反对这种做法,并认为夫人虽已近四十岁,仍有可能生育。于是提议一同斋戒沐浴三天,然后前往永宁村北边的天台山国清寺虔诚拜佛求子。 李茂春择了个吉日,带着仆人随从,夫人乘坐轿撵,他自己骑马,一行人来到了天台山脚下。只见天台山巍峨耸入云端,山势峻峭,林木茂盛,国清寺坐落在半山腰处。抵达山门后,他们看到山门高大,内有钟鼓二楼,前后共五层大殿,后面还有斋堂、客房、经堂及戒堂,以及一座藏经楼。李员外下马,寺内僧人出来接待,引领他们在客堂休息。老方丈性空长老大德听说李员外前来进香,亲自出来迎接,并陪同他们在寺内各个殿堂礼拜烧香。 夫妻俩首先进入大雄宝殿上香,恳切祈求神佛保佑能得子嗣,承诺若佛祖显灵,他们将重修古庙,重塑金身。祷告完毕后,又陆续在各处烧香许愿。当他们在罗汉堂上香时,竟然发生了奇异的事情——四位罗汉神像突然从莲台上坠落。性空长老满含深意地说:“善哉善哉,看来员外您必定会得贵子,日后我会为您道贺。”李员外听罢心中欢喜,带着夫人回到了家中。 果然不久之后,夫人怀孕,数月后诞下一子。孩子出生之时,红光笼罩整个庭院,异香扑鼻,全家上下欣喜不已。然而这个新生儿自落地起就不停啼哭,直到第三天仍未止歇。正当亲友邻里前来庆贺之际,家人通报说国清寺的性空长老亲自带来丰厚礼品,前来祝贺。李员外赶紧出迎,性空长老问及新生儿情况,李员外告知孩子出生后一直啼哭不止,正为此事担忧。性空长老则胸有成竹地表示,此事自有解决之道。 员外听从性空长老的话,决定暂时打破习俗,将未满月的孩子用袍袱包裹好抱了出来让众人观看。婴儿相貌清秀奇特,仍在啼哭。性空和尚上前一看,婴儿见到他就立即停止了啼哭,还露出了笑容。性空和尚抚摩着婴儿的头顶,意味深长地说:“不要笑,不要笑,你的来历我知道。” “因果轮回两相抛,各自修行无需依靠。” 婴儿立刻安静下来。性空和尚随后提出要收这个孩子为记名弟子,并给他取名为李修缘,员外欣然同意,将孩子抱回屋内。待长老用过斋饭后,亲朋好友们纷纷离去,性空长老也离开了。此后,员外特意请来奶妈抚养李修缘。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间过去了几年。李修缘长到七岁时,沉默寡言,很少与同村孩童玩耍。开始接受教育,家里请来了老秀才杜群英先生教导他,同时还有两位伴读同学,一位是永宁村韩成之子韩文美,九岁;另一位是李夫人娘家侄子、永宁村居住的王全,乃兵部司马王安士之子,八岁。三人共同学习,相处和睦。其中李修缘尤为聪颖,有过目不忘之才,读书速度极快,学识出众,令杜先生惊叹不已,常常对人称赞:“将来必成大器者,非李修缘莫属。” 到了十四岁,李修缘已经熟读五经四书诸子百家,与王韩二人在书房时常吟诗作赋,志向远大。这一年,李修缘准备参加县里的考试争取成为文童,然而此时李茂春突然卧病在床,病情危重,陷入昏迷。家人紧急请来了内弟王安士来到床前。李员外强打精神嘱咐:“贤弟,我恐怕命不久矣。你外甥和你姐姐,以后都要仰仗你照顾。修缘不可任性荒废学业,我已经为他定了刘家庄刘千户的女儿为妻。家中内外事务无人料理,全靠贤弟费心操持。”王安士安慰道:“姐丈安心养病,一切不必忧虑,弟弟自当尽心尽力照料。”员外又对王氏夫人交代了几句,强调即使他离世,也要她全力培养孩子成才。不久后,李员外不幸离世,阖家悲痛万分,丧事由王安士协助办理,李修缘因为守孝不能参加考试。同年,王全和韩文美均考中了秀才,两家互相庆贺。 李夫人管理家中大小事务极为严谨,每年的事宜都会详细记录在账上,年末将全年账目连同汇报天意的表章一起呈交。两年后,王氏夫人也因病去世,李修缘伤心之余妥善完成了丧葬事宜。随着年龄的增长,李修缘愈发喜好道教经典,遇到经卷总爱不释手。到了十八岁这一年,他服丧期满,却看破红尘,决心出家修行。家中事务全部托付给了王员外打理。李修缘独自来到父母坟前祭奠焚烧纸钱,并留下一封信给王员外,然后毅然踏上出家之路。 禀报老方丈,广亮监寺说道:“寺中的疯和尚道济不遵守寺规,时常窃取众僧的钱财衣物等物品,按照寺内的清规戒律应当予以处罚。”元空长老听闻后回应道:“道济行事无据,不可轻易论罪。你们需暗中查实,若有确凿证据,再来带他见我。” 于是,广亮派出两名弟子志清与志明暗中监视道济。这一天,他们发现道济在大雄宝殿的供桌旁睡觉,两个小和尚便时刻留意。终于看见道济从殿内探头张望良久,而后又返回殿内,轻手轻脚走出来时,怀中似乎有些鼓胀。正当他走到走廊时,志清、志明两人从屋中走出,大声质问道:“好个济颠,你又在偷什么宝贝?还想逃走不成!”说着便冲上去一把抓住济颠,直接将其带到方丈元空长老面前复命。 广亮监寺对方丈汇报说:“禀告方丈,庙中的济颠依旧无视清规,盗窃庙中财物,按照戒律应当加以惩罚。”元空长老心中暗忖:“道济啊道济,你若果真偷盗庙中物品,如今被人抓现行,我也难以袒护。”但他还是命令道:“带他上来便是。”济公走进方丈内室,一如既往地随意打招呼:“老和尚,你在哪啊?我在这里寻思着呢。”面对方丈,济公无需拘礼磕头,元空长老直接问他:“道济你不守清规,偷盗庙中物件,依律当受何种惩罚?”广亮监寺主张:“应砸毁其衣钵戒牒,逐出寺庙,不再允许其为僧。” 然而,元空长老却决定给予济公一次解释的机会,问道:“道济,你偷盗的物品拿出来。”济公回应:“师傅,他们冤枉我呀。我刚才在大雄宝殿里睡觉,因扫地没有装土的器具,就暂且放在怀里了。你们来看嘛。”说着解开衣襟,哗啦一下掉出的竟是土块。元空长老一听,勃然大怒,认定广亮错判无辜为盗贼,下令严惩:“广亮误伤好人,理应受到重责!”他甚至下令准备响板要惩罚监寺。众僧闻声纷纷前来围观这一幕。 随后,济公自行离开寺庙,来到西湖边,发现树林中有人正在上吊自杀,济公急忙过去救援。 下文将继续讲述济公如何救助这位欲轻生的人,并引出一段关于行善之人得到圣僧救助,以及落难女子与其父亲意外相认的故事。欲知后续详情,请继续关注。 董士宏葬亲卖女 活罗汉解救好人 在烟波浩渺的西湖畔,济公长老信步闲游,举目望去,见有一人正欲悬梁自尽。济公掐指一算,瞬间明了对方的心绪与宿命。那人名叫董士宏,本是浙江钱塘县土生土长的百姓,为人至孝,尤其敬爱寡居的母亲秦氏。不幸的是,董士宏的父亲早年去世,留下他与慈母相依为命,后来妻子杜氏也撒手人寰,仅留下一个机敏伶俐的女儿玉姐。 董士宏以锤金匠的手艺谋生,当秦氏老母在玉姐八岁那年患病不起,他竭尽全力侍疾进药。然而家境贫寒,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被迫将疼爱的女儿典当给了当地富绅顾进上家为使女,约定了十年后以五十两银子赎回。秦氏因长久不见孙女,心中挂念,董士宏只好安慰说是去了外祖家。 随着秦氏病情日益恶化,最终撒手人寰。董士宏含泪倾尽所有积蓄厚葬了母亲,然后背井离乡,来到了镇江府勉强度日。历经十个春秋的艰辛劳碌,他终于攒够了六十两纹银,满心欢喜打算赎回女儿玉姐,再为其寻一门好亲事。这一日,董士宏携带着银两抵达了临安城,在钱塘门外的悦来客店歇脚,计划次日去百家巷顾家赎回女儿。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变数。董士宏打探到顾进士早已升迁外地为官,具体所在无人知晓,甚至连玉姐的现况也成了谜团。得知此消息,董士宏仿若晴天霹雳,犹如站在万丈高楼之上失足跌落,又如同扬子江中的船只突逢断缆,瞬间失去了方向。他四处奔波打听,却始终未能找到顾家的线索以及女儿的下落。 心情极度低落的董士宏在天竺街一家酒店借酒浇愁,谁知酒醉后迷失了归途,更不幸的是,贴身携带的银两也在恍惚之间丢失。待到酒醒时分,他发现银子不翼而飞,惊骇之余,董士宏觉得一切希望破灭,面对无望的生活,他决意以死解脱,遂解开腰间的丝绦,打算在附近树林中上吊自杀。 此刻,一个奇异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个形容邋遢的和尚,脸上未经洗漱,头发凌乱,醉眼朦胧。他边走边口齿不清地说着:“死了好啊,死了就解脱了,我还不如一死了之。”说着,和尚也解下了自己的丝绦,效仿董士宏的动作,准备在树上悬挂丝绦自缢。 董士宏见状大惊失色,抬眼细看,只见那和尚衣衫褴褛,破洞处处,宛如被铜钱穿过的账簿,丝绦断裂又接续,足下的僧鞋仅剩下鞋底,两条赤裸的大腿透着沧桑。这和尚不拘小节,既不谈经论禅,又好饮酒食荤,行为举止诙谐幽默,却又擅长开导人心,专为人间不平之事挺身而出。 董士宏闻听和尚也要上吊,急忙上前制止,询问其为何要寻短见。济公坦诚道出原委,原来是因为他受师父所托,花费三年时间广积善缘才积累了五两银子,本是用来购买僧衣僧帽,却不慎在酒馆多饮了几杯,醉后丢失了这笔钱。济公担心回到庙里会被师父责罚,因而心灰意冷,选择以死逃避。 董士宏听罢,深感五两银子并非值得生死相许的事物,便大方表示愿意将自己的五六两散碎银子赠予济公,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身处困境的人,留着这些银子也无济于事。济公接过银子,却突然大笑起来,说董士宏的银子不如他的好,成色又碎又潮。董士宏闻言,心中颇感不悦,认为自己无偿施舍,和尚不但不感激,还挑剔银子的质量,真是不懂感恩戴德。 董士宏无可奈何地道:“你就将就着用。”济公应了一声离去,让董士宏越发觉得这和尚不通人情世故,白拿了他的银子不说,还不问他的名字来历,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真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无知”之辈。 正当董士宏沉浸在愤怒与失望之中时,那个和尚竟然折返回来,满脸歉意地表示自己刚才见到银子过于激动,竟然忘记询问恩人的尊姓大名和为何在此这般处境。 董士宏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讲述了一遍,提及失去赎回女儿所需的银子,痛苦万分,决意赴死。那和尚听了董士宏的话,调侃说:“你也丢银子了,不能与女儿相见,既然要死,就把身上这身衣服脱下来送给我,这样你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岂不是更好?”董士宏听罢,不由得怒火中烧,斥责道:“好个和尚,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咱们不过萍水相逢,我赠你几两银子,却好像招惹了晦气一样。” 和尚却拍手大笑,口中念道:“善哉善哉,莫要焦急。我且问你,区区五六十两银子,竟令你寻死觅活,实则不足挂齿。若是我能帮你找回女儿,让你们父女得以相见,骨肉重聚,你觉得如何?”董士宏愁苦地回应:“即便找到女儿,没有银子也无法赎回她啊。”和尚胸有成竹地回答:“此事包在我身上,自有办法解决,你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董士宏问及和尚的出处和法号,和尚答曰:“我乃西湖飞来峰灵隐寺的道济,人称济颠僧。”听闻和尚言辞不俗,董士宏渐渐放下心中芥蒂,解下了丝绦,跟随济公而去。济公边走边吟唱山歌,歌词描绘了他逍遥自在、无牵无挂的修行生活,表现出他对红尘俗世的独特见解和豁达心境。 两人一路前行,来到钱塘门内的一条巷子。济公嘱咐董士宏在此等候,并保证一定让他与女儿重逢。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户人家门前,济公径直走上台阶,向门内的家丁搭讪,声称听说这家老太太病重,特来诊治。 家丁们见是一个衣着破旧的和尚,便告诉他,家中老太太确因小主人病重而忧虑成疾,已经请了不少名医都未能见效。 话说苏员外,表字北山,其家亦遭遇老母病笃,特延请一名医,人称赛叔和者,姓李名怀春,此人深谙岐黄之术。吾家主适才赴苏宅相请,尚未返回。此时正值言谈间,对面忽现一群策马而至之人,为首的三人中,首位乘白马者气质非凡,年纪约摸三十上下,面目俊朗,头戴镶嵌玉石的四楞巾帽,飘曳着双绣带,身裹一件饰有百蝠百蝶图案的宝蓝缎逍遥员外氅,脚踏青缎宫靴,面色皙白,颌下并无胡须,这便是那位声名卓着的李怀春,人称赛叔和。紧跟其后的第二人,头戴双叶宝蓝缎逍遥巾,镶绣三蓝花样,前额镶嵌美玉,佩挂明珠,身着蓝缎逍遥氅,同样足蹬青缎宫靴,面容宛如秋月般沉静,慈眉善目,胸前飘逸着三缕长髯,此乃苏员外北山本人。第三位同样是富贾打扮,面白须长,气宇不凡。 正当众人前行之际,路边忽现一疯癫和尚,径直挡住了马队去路,曰:“三位且慢,贫僧在此恭候已久矣。”赵文会跟在队伍之后,见状急呼:“和尚,我等有紧急之事需请先生为家母治病,化缘之事他日再议,今日实在不便。”然而和尚却坚称:“非也,贫僧前来并非为了化缘,闻知府上老太太病情危重,遂发愿救助世间病患。今日正是专程赶来为其诊治。” 赵文会回应:“我已请得当今名医至此,无需他人相助。”疯和尚听罢,转向李怀春,半开玩笑地问道:“李先生既然是名医,不妨请教一下,有一种药材,名为新出炉热馒头,能治何症?”李怀春不解,反问:“新出炉热馒头算何药物?”济公和尚听后大笑,言道:“原来如此,连这个生活常理都不知道,还敢称名医乎?新出炉热馒头自然是对付饥饿之病。看来此事你还需贫僧帮忙。”李怀春见其言语机锋,便爽快应承:“既然如此,和尚,那就请你一同前往赵宅,共同为老太太诊病。” 。 赵文会、苏北山也不好拦住,只好同着和尚进了大门,来在老太太住的上房之内落坐。家人献上茶来。李先生先给老太太看看脉,道:“是痰瘀上行,非把这口痰治上来不能好。老太太上了年岁之人,气血两亏,不能用药。赵员外另请高明罢。”赵文会说:“先生,我又不在医道之内,我知道哪里有高明之人?你可荐一人。”李先生说:“咱们这临安,就是我和汤万方二人。他治得了的病,我也能治;他治不了的病,我也不行。我二人都是一样能为。” 正说到这儿,济公答说:“你等不要着急,我先给老太太看看如何?”赵文会本是孝子,一听和尚之言,说:“好,你来看看。”李怀春也要看看和尚能力。济公来至老太太近前,先用手向头上拍了两掌,说:“老太太死不了啦,脑袋还硬着呢。”李怀春说:“和尚,你说的什么话?”济公说:“好,我把这口痰叫出来就好了。”说着,走到了老太太跟前,说:“痰啦痰啦,你快出来!老太太要堵死了。”李先生暗笑说:“这不是外行吗?”只见老太太咳出一口痰来。济公伸手掏出一块药说:“拿一碗阴阳水。”家人把水取来。赵文会一看说:“和尚,你那药叫何名?可能治我母亲之病吗?” 济公大笑,手托那块药说:“此药随身用不完,并非丸散与膏丹,人间杂症他全治,八宝伸腿瞪眼丸。”济公说罢,把药放在碗内说:“老太太因急所得,一口瘀痰上涌,立刻昏迷不醒,你等给她好好扶养,吃了我这药,立见功效。”赵文会一听,知道和尚有些来历,说的原因真对,忙忙说:“圣僧,你老人家慈悲!我母因疼孙子,急的这场病。我有一小儿方六岁,得了一宗冤孽之症,昏迷不醒。我母一急,把痰急上了。师父要治好我母亲,再求给小儿治治。”和尚叫把药灌下去,老太太立刻痊愈。赵文会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复给和尚磕头,求和尚给他儿子治病。济公说:“要给你儿子治病也不难,须依我一件事,方能治好。”赵文会问哪一件事。济公不慌不忙,说出这件事来,叫董士宏父女相会,赵文会全家病好。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施禅机赵宅治病 说佛法暗中救人 话说济公大师施展神通,治愈了赵文会的母亲之后,又遇到一位六岁稚童患病求助,济公声称能够治疗,但所需的药引极为罕见,需要找到特定的一位五十二岁男子,且恰巧生于五月初五,以及一位十九岁女子,必须是八月初五出生,唯有二人的泪水作为药引方可成药。苏北山与李怀春深感济公身怀绝技,遂询问其居住之处与尊号。济公一一告知后,赵文会立即派人外出寻找符合年龄与生辰条件的男子。 众人搜寻多时,竟然在家门口遇见董士宏,此人正巧是五十二岁且出生于五月初五,于是被邀请入宅相见。待董士宏得知详情后,跟随家人进入宅邸面见济公与赵文会等人。正当此时,济公又提出还需寻找那位特定生辰的十九岁女子。奇妙的是,不久就有消息传来,赵家姑奶奶的贴身丫鬟春娘正是十九岁,且生日也是八月初五。 当董士宏发现眼前的女子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时,两人不禁悲喜交加,泪水涟涟。济公见状欣然一笑,认为这是缘分所致,于是取出药剂,用药碗收集了这对父女的眼泪混合其中,让人为病童服下。不久,病童病情迅速好转,神志清醒,身体恢复如初。济公趁机向赵文会讲述了董士宏丢失银两并试图轻生,最终被自己搭救的故事。赵文会深受感动,资助董士宏一百两银子,并同意让春娘随父亲而去,同时承诺会另聘丫鬟照顾姑奶奶。 李怀春进一步询问得知济公乃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苏北山亦上前请求济公慈悲为怀,医治自家母亲。济公欣然接受,决定前往苏北山府上。赵文会虽然不舍,但仍拿出百两纹银赠予济公制作新衣,并听从济公私下传授的感激之法。 抵达苏宅后,济公在书房中坐下,向苏北山询问其母亲病情是否已有多位医生诊治无效。苏北山坦言,虽经多位名医如汤万方先生等出手,但母亲的病情始终未能好转,大家都说是上了年纪气血亏损所致,只能听天由命。今日有幸得遇济公,心中充满感激,期盼母亲能借此良机康复。 随后,济公与苏北山一同来到其母居住的青竹轩西院上房,面对卧床不起的老太太和一众丫鬟婆子,尽管众人对济公破旧的僧衣有些嘲笑,但他却泰然处之,言辞之间透露出超脱世俗的智慧。 家人奉上热茶,济公随即取出一块色泽黝黑、香气四溢的药物。苏北山接过,询问药名,济公幽默地说这是他的独门秘药“要命丹”,若是垂危之人服用,便可挽回生命,又称它为“伸腿瞪眼丸”。苏北山按照指示用水溶解药物,喂给母亲服下,果然不多时,老太太便病情好转,彻底痊愈。 苏北山欣喜之余,安排酒宴款待济公,书房之中,二人边饮酒边畅谈古今。济公展现出渊博的学识与深厚的修养,苏北山愈发敬佩这位世外高人,遂拜济公为师,并提出要为他换上新衣,却被济公婉拒,告诫只需依其所言行事即可表达感激之情。济公随后告别苏宅,踏上归途,并在街头吟唱狂歌,表达了对世间荣华富贵无常的感慨。 夜晚,济公回到庙中,在大碑楼上歇息。谁知庙中的广亮法师因怀恨在心,策划报复,派遣徒弟必清趁夜纵火欲烧死济公。第一次纵火时,济公用巧妙的方法以尿液灭火,化解了危机;第二次纵火终于点燃了大碑楼,火势熊熊,映照天际。诗云: 星星之火引燃灾,离情冷漠肆蔓延, 风助威势照四方,烈火冲天浓烟现; 天地一片赤如朱,精雕细琢楼宇无 这场大火燃起时,庙中众僧惊慌失措,纷纷奔走救火,并担忧疯和尚济公在大碑楼上熟睡,恐遭不测。幸而火势被及时扑灭,只见济公安然无恙地从大雄宝殿走出,朗声笑道:“人欲使人死不易,天命若至,生死又有何难。”监寺广亮原以为借此次火灾除掉济公可以悄无声息,见到济公未死,内心极为不满。 广亮赶紧向老方丈汇报此事,意图追究济公的责任,称大碑楼失火应受惩罚。然而老方丈宽宏大度,认为此乃天意,不应苛责济公。广亮坚持庙中有严格的清规戒律,指责济公违反熄灯规定,彻夜灯火不熄,易引发火灾,要求严惩济公,甚至主张砸毁其衣钵戒牒,将其逐出庙门,取消僧籍。老方丈则认为处罚过重,提议让济公负责募化资金,重建大碑楼,并问他能在多长时间内筹集一万两银子的工程款。 济公与广亮就此展开了期限的讨价还价,广亮先给出三年期限,济公连连摇头,认为时间太久。广亮依次缩短至一年、半年、一个月,济公还是觉得不够近,直至广亮说到一天之内化缘一万两银子,济公才笑着说这个任务他自己也无法完成。最终,大家商定给济公一百天的时间去化缘,若能成功筹集一万两银子,就抵消其过错。 接下来的日子里,济公每日外出化缘,不仅在临安地区施药救人,更广收弟子,以其疯癫智者的形象普度众生。一日,在飞来峰后山坡上,济公偶遇两位猎户,劝他们放下屠刀,二人深受触动,拜济公为师,并誓言改变生活方式。而在此期间,济公并未严格遵守化缘的任务,时常饮酒食荤,广亮对此冷眼旁观,暗自盘算着时限一到便将济公逐出庙门。 时光匆匆流逝,一个多月中,济公未曾募得一两银子。某日,他趁看山门的和尚不在,竟跑到韦驮殿,对着威武庄严的韦驮神像一阵打趣,甚至将其扛出山门,沿着西湖悠然漫步,引来路人围观,笑称这是庙里的神仙搬家。就在这一路上,济公突感一股邪气冲天而起,他运用灵光感知,连连击掌,发誓要管此桩是非。 正当他信步前行之际,瞥见前方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馆门前挂着李白诗意的招牌和对联,里面传出热闹的声音。济公走进店内,与掌柜一番插科打诨,无意间阻挡了几波前来就餐的客人。最后,他故意拦下了几批米粮店掌柜的请客队伍,惹恼了店家。掌柜质问他为何搅黄生意,济公却嬉皮笑脸地回应是要来吃饭的。掌柜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入内用餐。 济公肩扛韦驮塑像步入后堂,选了一张洁净的桌子坐下,点了几道菜肴,豪饮四五壶酒。饱餐过后,唤来店小二结算账单,总计消费一吊六百八十文铜钱。济公轻松地说:“这笔账先记下,下次再来一起结清。”掌柜一直留意着他,听到济公说没钱结账,立刻走上前来,强硬表示:“和尚,你把其他客人都赶走了,今日吃过饭不给钱休想离开!你必须支付这一吊六百八十文。” 正当济公与店小二为此争论不休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声,犹如晴天霹雳,两位英勇人物闯入酒馆,扬言要大闹一场,由此引发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情。欲知后续如何发展,请期待下回分解。 扛韦驮周宅捉妖 病服神怒打老道 话说济公和尚在一家酒饭馆用餐完毕却身无分文,与店家起了口角争执之时,门外恰巧走进两位气度不凡的人物。领头者身高八尺开外,头戴翠蓝色扎巾,镶有金色抹额,顶饰双龙宝珠,随步伐摆动的茨菇叶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穿蓝色箭袖袍,腰缠丝带,脚踏青缎快靴,外披一件蓝缎绣花英雄氅,面色微黄,眉宇宽阔,眼神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四方阔口,颌下飘逸着一片黑须。跟随其后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头戴粉缎软帽,帽上绣有五彩团花,身着粉色缎绫箭袖袍,上面点缀着三蓝花朵,同样穿着一双快靴,披着英雄氅,脸色苍白中泛青,毫无血色。前面那位是威名远播的美髯公陈孝,后面那位则是刚从外地保镖归来的病服神杨猛,二人此行正是打算前往灵隐寺看望济公,途中恰好经过此处,听到饭馆内的吵闹声便进来看个究竟,见到济公正与店伙计争执不下。 陈孝上前向济公行礼问明情况:“师傅,您为何会在这里与人争吵?是谁冒犯了您?告诉我,弟子定让他付出代价。”杨猛则性急想要动手,被陈孝劝阻,询问具体原委。店伙计见状惶恐不安,解释道:“这位大师傅吃完饭后无法付账,言语间还颇为无礼,这才引起纷争。”济公坦率回应:“确实是因为没钱付账。”陈孝听罢笑道:“既然如此,师傅您不论吃了多少钱,都无需担忧,这笔账弟子代付便是。您可是鼎鼎大名的灵隐寺活佛济公长老啊!”掌柜得知身份后立刻表示歉意。 济公随后问及陈孝和杨猛是否已用过餐,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竟提出让二人帮他扛着韦驮像去化缘。陈孝不解,直言自己作为弟子,家中颇有资产,随时可以拿出十几两银子,何需济公亲自化缘。但济公坚持化缘乃和尚修行的一部分,遂吩咐杨猛扛起韦驮像,三人离开酒馆向东而去。路上行人见到陈孝、杨猛二人陪同济公化缘,纷纷议论。陈孝自觉尴尬,与熟人交谈借以掩饰,而杨猛憨厚老实,毫不在意,紧跟济公。 当他们路过一家新开业的茶叶铺时,济公走上前去祝贺店铺开业,并提出要化缘。店伙计热情邀请济公入内喝茶,济公却直言要化二百两银子的小缘。伙计听后觉得数额过大不愿接受,济公则戏谑地说如果等到不同时辰,化缘金额还将翻倍,直至整个店铺都无法承担。旁观者见状,有人出面调解,愿出小额银两帮济公换衣裳,济公却似有意调侃,言辞间暗示自己自有办法化得银两。 济公忽然对杨猛说,待会儿从南边胡同里会走出一个老道,让杨猛将其揪住并在茶叶铺门前打死,以此引发一场人命官司。杨猛虽性格鲁莽但也服从济公指示,果真看到一个老道从胡同中走出。那老道身材魁梧,头戴青缎九梁道巾,身着蓝缎道袍,面貌清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正当老道悠然自得地吟唱道教诗句时,杨猛突然冲上前去,愤怒地挥拳欲打。 济公为何要唆使杨猛攻击这个道士呢? 原来在临安城太平街,居住着一位名叫周景字望廉的富商,因其财力雄厚,百姓尊称其为周半城,家资号称百万,膝下仅有一子,唤作周志魁,年方二十一岁,至今还未娶妻。周志魁相貌出众,每次提及婚事,不是嫌弃对方地位不够,就是觉得门户不匹配,以至于迟迟未能定下亲事。 这日,周志魁突患疾病,便在自家花园中的书房静养,尽管请来了众多名医诊治,但病情始终未见好转。老员外周半城对此焦虑万分,一日晚间,他提灯亲自前往后花园探视儿子病情。甫至书房门前,却听见屋内传出男女嬉笑声。周员外心疑是有仆妇丫鬟引诱儿子行为不轨,于是悄然靠近窗户,湿破纸窗窥视。 屋内布局清晰可见,周志魁坐在东侧,对面是一位美貌女子,艳丽如同出水芙蓉,珠翠满头。周员外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女子竟是东邻王成王员外的女儿王月娥。老员外内心震惊,深知自己与王员外是多年好友,如今儿女之间竟然暗生情愫,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他并未闯入,担心会让二人难堪,于是转身返回前庭,向夫人述说了此事。夫人冷静建议,明日应亲自拜访王员外,探问其女儿是否有婚约在身,若无,则尽快安排提亲,既可保全两家名誉,又能成全这对年轻人的心愿。 次日清晨,周员外正准备出门拜会王员外时,忽见王员外骑马带着两顶小轿自西而来,声称王月娥在外婆家住了两个月,现已为她订好了婚事,今日接她回家,明日即将举行定亲仪式。周员外听闻此言,心中更加疑惑,因为他昨晚亲眼目睹王月娥在书房陪伴儿子。他怀疑要么是自己眼花认错人,要么其中另有蹊跷。 之后,周员外见到王月娥本人,确认了她的身份,愈发认定其中有妖异之事,认为书房中的女子或是妖物幻化而成。面对此困境,周府上下愁云密布。此时,府上的机敏书童得福提议,清波门外有一座三清观,观中有一位名叫刘泰真的老道,据说擅长捉妖除邪、治疗怪病。周员外听闻此言,决定亲自前往三清观请老道前来帮忙。 周员外抵达三清观后,见到刘泰真老道,请求他帮助驱除妖邪,救治儿子周志魁。老道表面答应,实则心思放在如何借此机会敛财,特意换上了较好的道袍和新鞋,以便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并有望获得更多的报酬。然而,在他前往周宅的路上,却不料遭遇了济公活佛的戏弄,下回将讲述济公如何介入周宅捉妖的故事。 周员外花园见妖 三清观邀请老道 杨猛愤然上前挥拳便揍那老道,几拳下去不但打坏了老道的道冠,连金簪也跌落在地。济公见状及时介入,将两人分开。这时,陈孝也赶紧奔来劝阻杨猛,责备道:“杨贤弟,还不赶快离开吗?别跟着师傅胡闹,万一闹出人命官司可如何是好!”说完便拽着杨猛离开了现场。被打的老道气得两眼圆瞪,口中不住地喊道:“简直是造反了!无缘无故地打人,我要去钱塘县衙告你们!” 济公却笑嘻嘻地对老道说:“道爷息怒,你看在我面上算了。看样子这一闹腾,连您的磬和蜡扦都被碰掉地上了,连五供品和桌上的帷幔也被弄脏了,让我帮你收拾一下。”老道闻言一愣,暗忖:“这和尚怎么知道这些细节?”他仔细打量眼前的济公,只见他身材不高,约摸五尺左右,头发凌乱且长有二寸多,满脸污垢,身披一件破烂不堪的僧袍,衣袖短小、领口残破,腰间系着一条打着补丁的丝绦,赤着双脚,趿拉着一双破旧草鞋。 老道询问济公所居何处,济公回答说他在取马菜胡同的黄连寺修行,人称苦行僧。济公还提及他正要去临安城内的太平街,拜访一位名叫周望廉的大财主,人称“周半城”,因其是城里最富有的人,特意请他前去驱邪治鬼、净宅除妖。 在一旁的刘泰真道士听闻此事,内心颇为不满,心想:“周员外做事欠妥,既然请了我就不该再请和尚,既然请了和尚就不该再请我。待我去到他府上,若是对我礼敬有加,我便出手捉妖;若更看重和尚,我便即刻离开。”随后,济公与刘泰真一道前往周府,路上,和尚一边扛着韦驮像,一边与老道交谈,并戏谑地说:“说我疯癫,我便是疯癫,但我的疯病可是与众不同。要是有人模仿我这疯癫模样,我得让他送我一瓶酒作为谢礼。” 两人走进钱塘门,来到了太平街北侧的周府门前,门前种着四棵龙爪槐树,府门上方挂着几块牌匾,分别题写着“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义重乡里”和“见义勇为”。他们敲门后,管家出来接待,看见僧道同行,管家略微打量了一下,进府通报去了。 管家告知周员外,清波门外三清观的刘泰真道士已经到达,而且还带来了一位和尚。周员外听闻感到意外,询问管家和尚是何人所请。管家猜测可能是老道请来的,建议员外待客时务必先对和尚恭敬,以便给老道面子。但实际上,和尚是自行前来,而老道和员外都误会对方邀请了和尚。原来,济公是主动上门的。 周员外出门迎接,只见济公虽然外表邋遢,但举止之间透着一股洒脱劲儿。员外礼貌地向和尚拱手作揖:“大师请了,道长请进。”刘泰真见到这种情景,心里颇感不悦,觉得自家受到了冷落。然而,为了能完成捉妖任务并借此获得酬金赎回典当的衣服,他只好强压不快,跟随员外进入书房。 书房布置得清新雅致,和尚与老道落座后,家人奉上茶水。和尚却直接开口要喝酒,老道心中越发纳闷,认为和尚似乎比自己更熟悉周府,不禁有些尴尬。正当大家举杯之际,周员外因误会和尚是自己请来的,而刘泰真也以为和尚是员外所邀,于是老道忍不住向员外询问起来:“这位和尚是您请的吗?” 周员外摇头否认,表示并不认识和尚,以为他是随老道一道来的。老道则澄清自己也不认识和尚,声称和尚自称是受员外之邀。和尚却不在意这些纷争,继续饮酒,这让场面更加尴尬。最终,周员外疑惑之下,决定追问到底,谁知和尚却仍悠然自得地继续饮酒。周员外终于忍无可忍,质问和尚是不是混吃混喝,下令家丁将他赶出去。 在一阵推搡之后,众人终于把那和尚送出了大门,并发现他匆忙间遗落了韦驮像。下人赶紧回来向周员外报告,告知和尚已被撵走,但并未取走韦驮像。员外听闻后,宽容地指示:“待会让他回来取走,不可为难于他。”这时,正在饮酒的老道士插话问道:“员外,听说府上现有一妖精迷惑了令公子,我打算施法焚烧古香,绘制灵符为其驱邪。”其实,这位老道擅长的也只是通过瞧香画符这类法事维生,本质上并无超凡之力,全仗着三清观的名号讨生活罢了。 周员外沉重地回应:“此妖精能变幻成我家隔壁王月娥姑娘的模样,每晚都与犬子在花园中对饮。”老道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惊,暗自思量:“我仅凭瞧香画符之术,而妖精却擅长变化,万一未能降妖反而被妖所困,岂不糟糕?”犹豫再三后,老道提出要求:“员外,若要降妖,我需要七个人配合,加上我共八人布成八卦连环阵势,如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周员外同意了道士的方案,于是召唤家丁周福协助老道捉妖,谁知周福以腹痛为由推脱不肯前往。员外又命周禄接手此事,周禄则借口眼疾无法参与。周员外深知人性,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开出条件:“谁能随道士捉妖,每人酬劳十两银子,只需要七个人,有愿意者尽管报名。”此时,周福突然改口愿意参加,员外质疑他刚才还说闹肚子,周福狡黠地回答已经得到治病仙方,只需购买一棵粗壮的芍药熬汤即可痊愈,实则是被高额报酬打动。同样,周禄也迅速“康复”,解释自己之前是因为在家碍眼才推辞。不久,七个家人皆集结完毕。 员外询问老道需要哪些物品准备,老道士遂提笔列出清单:高桌一张、太师椅一把,以及一套供奉所需的蜡扦、香炉,配以一对素蜡、一封长寿香,另备一份祭祀的钱粮、一支崭新的毛笔、一钱朱砂、一方砚台、一张黄毛边纸、些许香菜、无根水、五谷杂粮及一块白芨。员外按照单子一一安排妥当,最后问及这些物件应在何处摆放,老道指示应放置于后花园公子书房所在的院子里,他自己随后就会过去做法。 夜幕降临,老道士协同周员外和手持兵刃的七个家丁步入了布置雅致的花园。园中繁花似锦,绿树参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流水环绕,小径曲折,四季花开不断,八节草木长青。老道一边前行,一边留意四周环境,目光停留在对面墙壁的一个圆形镂空装饰处,其状如棋盘中心。老道穿过这个入口,步入院中,见此处为三合院格局,北房三间正气凛然,东西两侧各有配房三间,院中早已按照他的要求备齐了一应用品。 公子听到外面嘈杂声,厉声喝道:“外面何人在喧哗?速速离去!”家丁们连忙劝解公子,告知是请来道士捉妖祛邪,提醒公子已被妖精所困。公子却不以为然,斥责他们胡说八道。 老道对此不予置评,员外则先行回到前厅静待佳音。老道指挥众人在上房外间守候,自己则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待时机。直至深夜二更时分,他点燃蜡烛,虔诚地点燃了一炷香,心中默念:“三清教主神佛在上,弟子刘泰真,身为三清观老道,今受邀来到周宅除妖净宅、驱邪治病,恳请神佛庇佑,助我成功驱逐妖怪,届时所得赏银,定将回庙宇挂袍献祭,还此心愿。”祷告完毕,老道卸下道冠,松开发髻,抽出宝剑,先以香菜蘸取无根水拂拭剑身,继而在剑上撒上五谷杂粮,然后用白芨研磨稠厚朱砂,绘制出三道灵符。 老道向周福等人宣告:“待我焚烧第一道符,将会狂风骤起;第二道符则会拘来妖精;最后一道符配合宝剑,就能让妖精现出原形并将其斩杀,无论是人死后化为鬼魅,还是鬼魅再遭灭顶之灾,都将立刻终结其生命。”周福与众家丁围观老道施法,只见他将首道符贴在剑尖上,口中念念有词,语句含糊不清。咒语念毕,老道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点燃符箓,挥舞宝剑,瞬间爆出一团盆口大的火焰,然而符咒燃尽,并未出现预期的狂风。 周福嘲讽道:“你们瞧,老道这是在故弄玄虚。”周禄则沉住气说:“别急,咱们再看他如何施展第二道符。” 老道再次诵读咒语,将第二道符用剑尖挑燃并抛向空中,却依旧没有异常动静。老道见状内心焦急,决定直接启动第三道符。他将符贴在剑上,再度低声密咒,待符箓扔出之时,果真刮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风过之后,老道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个妖精扑面而来,似乎意图吞噬他。究竟老道能否逃脱这场生死危机,一切谜底,且听下回分解。 周望廉细说见妖事 刘泰真捉妖被妖捉 当老道燃尽三道符后,庭院中突然卷起一阵狂风,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老道原本预想会出现的妖精应该是面目狰狞之物,然而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位绝色女子,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美丽动人。诗云: 异香袅袅身边绕,步履轻移态娇娆, 丹青妙笔恐难描,全身上下尽妖娆。 身着蓝衫贴身裁,金钗斜插秀发梢, 握着金边小折扇,笑靥如花映粉腮。 宛如梨花般洁白的脸庞,柔美如杏蕊般的脸颊,比起瑶池仙女与月中嫦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女子直扑向老道,嗔怒道:“大胆贼道,泰真,你竟敢拘禁你家姑姑!”周福与众家丁见状,纷纷议论:“看来不是外人,跟老道还有亲戚关系呢。”老道惊骇不已,慌忙解释:“仙姑息怒,我哪敢对您老人家有所冒犯。实因周家请我前来为公子治病,误将仙姑引来。仙姑啊,您想必在深山洞府中修炼多年,道行高深,何苦贪恋人间烟火呢?我劝仙姑您继续修炼,以期修成永恒不朽的金身,岂不更好?” 谁知妖精听罢勃然大怒,声称多日未曾享用血食,今日定要饱餐一顿。话音刚落,便朝老道扑去,张口喷出一口黑气。老道顿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连手中的宝剑也脱手飞出。周福等众家人见状魂飞魄散,纷纷逃窜,有的甚至躲入床底。周禄为了挤进床底,扯着周福的腿央求他出来,周福惊惧失措,喊道:“姑姑别拽我腿!”就在众人惶恐万分之际,忽闻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动,接着一片红光映照院中,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位金甲天神,乃是韦驮显圣。众人畏惧不敢出门,直到天色大亮。 周员外在前厅一夜未眠,天明后带着一名胆大的家人前往花园查看老道捉妖的情况。到了后院,只见老道瘫倒在地,面色青紫,宝剑弃于一旁,探其身体已冰冷。又进入书房,发现家人们有躲在床底下的,有藏在桌底下的,一个个惊魂未定,误把员外的手当作妖精,连连哀求:“姑姑别拉腿,饶命!”周员外不解,询问之下才得知昨晚老道捉妖不成反遭妖精袭击的事经过。员外不禁叹息连连,感叹祸不单行,不仅妖精未能除去,反而老道不幸丧命,只能上报官府验尸处理。有钱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涉及人命官司,于是急忙下令先清理院子。 此时,员外忽然想到,前厅供奉的韦驮像是不是因为昨夜显灵才移到了后院?既然如此,不如留下韦驮像作为镇宅之宝。正当他思虑此事,门外传来敲门声,隐约能听到和尚的呼唤:“开门!我是来取韦驮的。这韦驮有主,即便给六百万两银子也不卖。” 员外赶忙跑向前门查看,门外之人并非和尚,而是他的拜把兄弟苏北山。苏北山身着华丽,气质非凡,身后跟随一名十四五岁的小童。周员外认出是苏北山,问道:“是苏贤弟亲自上门吗?”苏北山回应:“非也,我是给您引荐一位朋友。我曾多次提及杭州西湖灵隐寺的济颠活佛,昨晚他到我家做客,说起因扛韦驮化缘而被您家拒之门外,并说您家有妖精作祟,他特意赶来捉妖。由于您当时可能未识其真身,故待他有些怠慢。今天我陪同他前来,一是为了捉妖净宅,二是帮他取回韦驮像。” 周员外听罢大惊失色,告知苏北山昨晚捉妖的老道如今已受伤不省人事。正准备派人通知老道所在的道观并报官,恰好碰上周北山带来济颠活佛。员外立即邀请二人入内,安排仆人奉上茶水,并道歉说:“圣僧,之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宽宏大量原谅。”随即吩咐家仆设宴款待。济颠和尚却说:“今天我不饮酒,先办正事,捉妖治病要紧。你们先带我去后院看看。” 周员外遂带领济颠和尚来到后院,见老道仍躺在地上。济颠和尚笑道:“老道,看来昨晚你是遇到熟人了。”周福证实道:“对,我们听那女子自称是老道的姑姑。”济颠和尚接话道:“我先治好老道,你们去取半碗热水、半碗冷水来,我要用药给他救治,用阴阳水送服即可。”家人迅速取来水,和尚调配好药剂,喂给老道服下。不久,老道呕吐一阵后逐渐清醒,睁开眼看见面前的穷和尚济颠,以及周员外和苏员外。老道起身羞愧地说:“惭愧惭愧。” 和尚对周员外说:“员外,您给老道五十两银子,让他回去赎回典当的东西。” 周员外依言吩咐家人取来五十两银子交给老道。老道接过银子,感激地向员外致谢,并好奇地询问:“这位大师您的寺庙是何处?”周员外答道:“他是来自西湖灵隐寺的济公活佛。”老道一听是济公,即刻跪倒在地叩头,承认自己昨日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圣僧。济公谦逊地劝阻道:“道长不必多礼,您回去之后还想再替人捉妖吗?”老道心有余悸地回答:“这次经历差点要了我的命,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捉妖了。”随后,老道告辞离开,回到三清观,吩咐童子用银子赎回当掉的物品,并把外面写着“捉妖净宅”的招牌摘下,嘱咐无论谁来请他捉妖,都说他已入山采药去了。 老道离去后,济公对周员外说:“接下来,我先帮令公子驱鬼治病,然后再解决妖怪的问题。”周员外满心期待,连忙引领济公来到公子周志魁的房间。 房间里,公子周志魁面朝着东侧,躺在床上,面色焦黄,毫无血色。周员外见到儿子如此病容,内心痛苦万分,连声呼唤:“志魁儿……”但公子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父亲一眼,又无力地闭上了。苏员外也十分担忧,感慨道:“我这孩子平时风度翩翩,如今却变得形容憔悴,脸色苍白,抬头纹加深,眼神涣散,鼻翼发蔫,耳尖干燥,这该如何是好?”济公则淡定地说:“无需紧张,我给他吃点药就会好的。” 济公从怀中取出一块药丸,周员外询问是什么药,济公戏谑道:“这可是要命丹,你儿子现在的命眼看就要丢掉了,我这药是要把他的命给夺回来的。”济公将药丸含入口中嚼碎,然后掰开周志魁的嘴巴,将药喷入公子口中。公子觉得济公此举略显粗陋,本想吐出,却又咽下了药丸。很快,药力发挥作用,他感到体内气血畅行,五脏六腑舒畅无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济公紧接着问周志魁:“你知道你父母膝下就你一个儿子吗?”公子虚弱地回答:“只有我一个。”济公训诫道:“既然知道独苗珍贵,就应该尽孝,不应该在花园里招惹邪魅,酿成如今的局面,真让我生气。”说着,济公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周志魁的天灵盖。 公子原本就病体虚弱,受此一惊,竟然晕厥过去,没了气息。周员外见状大惊失色。但济公却安慰道:“员外无需着急,生死有命,若是命中注定,我庙中正好要做一场法事,比如‘接三’和‘焰口施食’超度亡魂。”虽然周员外内心极为痛苦,但出于对儿子生命的深深牵挂,还是忍痛答应了。 书中此处交待:周志魁之所以得此怪病,根源在于他曾在自家花园中的艳阳楼上读书时,无意间窥见邻家花园的王月娥姑娘美貌出众,由此心生爱慕,以致神魂颠倒,日渐消瘦,最终病入膏肓。原来,周志魁幼时与王月娥一同嬉戏,那时并未觉察她的天生丽质,时隔几年再见,才发现其貌美异常,不禁心生妄想,终日思念成疾。故事发展至此,悬念陡增,下一回将揭晓后续的情节。 见佳人痴呆起淫心 想美丽花园遇妖女 在这段叙述中,周志魁深夜在书房独自苦思王月娥,正值二更时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帘板轻轻开启,走进一位风情万种、美艳绝伦的女子,正如诗句所述: 乌云秀发巧妙盘成髻,髻心斜插晶莹白玉簪, 簪扣云鬓犹如彩凤翔,凤头鞋搭配着百花衫, 衫袖半掩描绘花样的腕,腕戴川镯闪现蓝色调, 蓝缎宫裙褶皱恰到好处,微露足踝如绽小金莲, 莲花裤腿系着鸳鸯带,带上香珠色泽鲜明耀眼, 明亮秋波配上芙蓉脸,面容娇嫩如桃花,柳眉弯曲如新月, 弯弯细眉衬托杏仁眼,眼中秋水盈盈,鼻梁如同悬挂胆囊, 鼻尖一颗樱桃小口,口内藏着细齿,含情脉脉而不露, 周志魁一见此女,认定便是梦寐以求的王月娥,激动不已,紧紧抓住她说:“贤妹,你终于来了!我对你思念已久,你此番到来,真是圆了我一生的心愿。” 实际上,这名女子并非真实的王月娥,而是天台山上的一个修行千年的精灵,拥有深厚的道行,每日都会去城隍山听经,途径此地时,察觉到周志魁对王月娥的痴迷之情。她出于善意,决定化作王月娥的模样来点化他。她曾见过真正的王月娥,因此模仿得极为相似,进入了周志魁的书房,告诉他:“周大哥,你每天在墙根下呼喊我的名字,若是被家里的婆子丫鬟听到,岂不是会损害我的名声?如果你真心对我有意,应当托付媒人正式提亲,我料想我父母不会不同意,这样咱俩才能名正言顺地结合,实现彼此的心愿。” 周志魁一听,更是紧抓不放,妖精原本只是想劝慰他,见他如此执着不舍,又见他相貌俊美,心中暗想:“何不借此机会吸取他的阳气来修炼内丹?”于是假意应承下来,与周志魁共赴罗帏,缠绵悱恻,直至四更天。妖精担心被人发现,便说自己必须离去,并承诺明日再来。自此,妖精每晚初更时分便至,与周志魁饮酒谈心,共享欢乐,日夜相伴,周志魁也因此日益损耗精气神,导致身体日渐衰弱,脸色苍白,一日不如一日。周员外对此毫不知情,只当儿子刻苦攻读,耗神过度,殊不知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夜晚消耗殆尽。 今天,济公和尚一掌打破妖气,使得周志魁暂时失去了知觉。周员外见状心痛焦急,苏北山亦懊悔不已,没想到自己的推荐竟造成如此后果。就在这时,周志魁悠悠醒来,喝了一碗白糖水,妖气随之消散。济公表示将继续捉妖,命令周福、周禄二人将韦驮像搬过去,但二人竟无法挪动。济公上前轻松拿起韦驮像,原来妖精正被压在韦驮像之下。 一股黑风腾起,妖精试图抵抗,却不知济公来历,只见济公头顶佛光灵光闪烁,现出三元真身,看上去仍旧平凡无奇,但在妖精眼中,他却身形巨大,光芒万丈,犹如一位觉悟的罗汉。济公用金光照射妖精,使其丧失了五百年的道行。随后,济公摘下僧帽一掷,霞光瑞气弥漫,紧紧锁住了妖精。随着一阵狂风,妖精现出原形——一只大狐狸,跪在地上哀求饶命,它解释自己本意是想帮助周志魁,却因对方执着不放而陷入困境,乞求济公慈悲,放过它这一次,保证再也不敢作恶。 济公最终收回僧帽,放过了狐狸一条生路,并警告它下次再遇见自己,必将遭受雷劈。周员外见儿子病情好转,妖精也被收服,便在书房设宴款待济公和苏北山。席间,周员外私下征求苏北山的意见,希望能好好答谢济公。苏北山了解济公的性格,提醒周员外济公淡泊名利,不喜欢金银财宝,提议不如雇一辆豪华的大轿,配上全套仪仗队,将韦驮像庄重地送回灵隐寺,这样的举动或许更能博得济公的欢喜。周员外听从建议,按此办理。 二人商议停当,回到书房,见到济公还在饮酒。苏北山向济公禀报:“师父,刚才周兄找我到外面商量,因为您帮我们捉妖治病,他想酬谢您一些银两。”济公回应道:“哦,既然如此,其实我也和普通人一样需要生活,和尚也要吃饭。这几天确实有些需要用钱的地方。”苏北山深知济公清高,不图钱财,便接着说:“师父,我知道您一向视金钱如浮云,所以我已经婉拒了周兄的好意,建议他不必给您银子,而是准备雇顶华丽的轿子,恭恭敬敬地把韦驮像送回寺庙。” 济公笑了笑,说:“其实给不给银子倒无所谓,关键是别给我添麻烦。如果这次用轿子把韦驮像送回去,以后每次我出门,他都可能会黏着我,到时候万一我在街上走着走着,没准儿会找个机会故意把韦驮像碰个洞,让他以后不敢再跟着我乱跑。”周员外听后,觉得也有道理,便提出还是给济公一些银子,好让他换身衣物。济公却说:“你要非给我银子不可的话,那就记住这个秘密计划——贴近耳朵如此这般行事,千万不可忘记。” 之后,济公肩扛韦驮像告辞离开,走不多远,他睁开慧眼看到一股冲天的怨气。济公微微点头,注意到路北边有一家酒馆,便径直走了进去。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询问是不是来化缘的,济公笑着回答:“不是化缘,我这是贩韦驮的。”众人好奇地问:“和尚,这韦驮是从哪儿贩来的?卖多少钱啊?”济公随口胡诌:“我从外地一百两本钱购得,打算卖二百两,我这韦驮要是供到哪个庙里,那个庙就会灵验得很,香火不断。”说着,他要了一壶酒,把韦驮像放在旁边,饮了几杯,然后告诉店小二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出去一下。 然而,济公刚出门不久,就有八个九个和尚闯进来,声称他们是来寻找庙里丢失的韦驮像的,说是有一个疯和尚将其偷走并四处骗吃骗喝。店主一听,认为不过是个泥塑雕像,对他们说:“你们拿走就是,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店主未及多问这些和尚来自哪个寺庙,他们就七手八脚地将韦驮像扛走了。不一会儿,济公回来,发现韦驮像不见了,问店主是怎么回事,店主告知是刚才那群和尚拿走的。济公追问:“他们是哪个庙的?”店主却无法回答。 济公故作生气地说:“你让人把我的‘货物’骗走了,现在你得赔我二百两银子,否则咱们只能法庭上见。”众食客纷纷责备店主失察,并主动提出替他凑些钱补偿济公。济公却不领情,说:“你们几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凑的这点钱我肯定不能接受。既然大家都热心肠,那就算了,钱我不要了,韦驮像也不要了,我这就走。”说完,济公离开了酒馆,朝着那股直冲云霄的怨气方向疾奔而去。济公施展法力,即将展开一场新的神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练法术戏耍刘泰真 李国元失去天师符 话说那位和尚离开酒肆后,径直前往三清观,途中察觉一股强烈的怨气弥漫,遂心中暗定决心,以灵光指引,三次击掌以示决断,并言道:“善哉,此事吾岂能袖手旁观。”随后口诵经文,穿越清波门来到了三清观,却见原本悬挂门前的捉妖招牌已然被摘除,观内一片冷清。 敲了两下门,原来刘泰真道士在周家宅邸处理完事情后,用所得银两赎回了典当物品,并吩咐徒弟将捉妖的告示取下,以免再引事端,声称自己已进山采药去了。徒弟依言行事,每日在观内除了服侍师傅外,便以读书消遣时光。 这日,小道童在院中嬉戏时听到门外有人叫唤,出门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破旧袈裟的和尚站在门口。小道童询问其来意,和尚答道:“特来寻你们刘道长,邀他前往敝处降妖除邪、祛病安宅。”小童告知师傅外出采药未归,和尚却笑言:“你进去告诉正在屋里看书的老道,只需提我名号,他必会相见。”小童听罢惊讶,因确实师傅正在内室看书,便连忙通报。 老道闻讯后略感诧异,出门果然见到济颠圣僧,赶忙恭敬相迎。济公提出欲至观内稍坐片刻,并询问老道既然不再从事捉妖之事,日常如何维生。老道坦言,先前虽靠捉妖治病赚取生活费用,但如今已不敢再涉险,仅依靠医术谋生,而近期收入微薄,境况艰难。 济公听后,便传授给他一种“搬运法”,声称一旦习得,所需金银珠宝乃至衣物美食,只需念头一动即可得来。老道欣喜若狂,表示愿意专心修炼此法,但济公却告诫修炼需历经艰辛,包括连续四十九天每天磕一千个头,并需尊他为师。老道咬牙应允,承诺即便辛苦也要练成此术。 次日清晨,按照济公的指点,老道开始用两个笸箩盛放黄豆计数,每磕一个头即移动一颗黄豆。然而,修炼过程实则异常艰难,老道磕至二百个头便已疲惫不堪。当他发现济公打盹之际,试图作弊减少磕头次数,却被济公察觉,反而增加了他的功课。如此这般,老道不仅耗尽了积蓄,甚至变卖了道袍饰品、当掉了床铺和殿堂内的家具,以维持和尚的饮食需求。 待到一个月零六天过去,老道几乎一贫如洗,四个徒弟亦身无蔽体之物。这时,老道恳求济公传授搬运法,以便立即见效解决困境。济公却反问:“如果我会搬运法,为何还要你去打酒买菜?”老道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受骗,不禁哀叹不已。 和尚回应老道的绝望,宽慰道:“既然你身无分文,我教你一句咒语,学会了自有妙用。”老道急切想知道是什么咒语,和尚便教他念诵“唵嘛呢叭咪吽”。老道初次尝试念诵,和尚却趁机施了个小法术,随着老道念咒,地上的小砖块突然飞起,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起了个小包。老道惊愕不解,济公却解释说这是他修行能力的一种体现,每当念咒,砖头就会飞起打他。 为了帮老道解决生计问题,济公决定设个局。他让老道穿上自己的破旧僧袍,戴上僧帽,并授以几句奇特的话,让他前往钱塘门西湖边的苏堤上,找到冷泉亭一站,高呼:“李国元,李国元,不必再到西湖灵隐寻找济颠,只需交付十两纹银予我,而且身上还带有三百六十钱。”虽然老道对此举感到尴尬难堪,但鉴于庙里的窘迫现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执行。 于是,老道无奈之下,穿戴齐整,尽管一身破烂的和尚装扮,还是鼓足勇气走向西湖。沿路上,熟人们看到他这副模样,纷纷猜测议论。最终,老道来到了冷泉亭,依照济公所教高声喊了几遍那句神秘的话,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好奇围观。 此时,恰巧有两位行人路过,其中一位富商打扮的员外和一位文生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走到老道面前,正是李国元和他的朋友。李国元误以为老道是与济公有关联的人,因为之前李国元的妻子蔺氏莫名患了疯病,多方求医无效。李春山曾私下将杜大夫家中的五雷八卦天师符偷借给他,希望以此驱邪治病。但在这过程中,李国元不慎遗失了这张珍贵的符箓,故事因此而变得更加曲折复杂。 接下来的发展,有待揭晓——李国元是否会在冷泉亭与老道的相遇中找回丢失的天师符,以及老道能否通过济公的安排得到救济,这些悬念都将在后续的故事中逐渐解开。 赵文会西湖访济公 醉禅师西湖盗灵符 正当李国元在酒肆中与人礼让之际,忽发现身后所携的五雷八卦天师符画卷不见了踪影。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它是杜府世代相传的珍宝,价值无法估量,若丢失的消息传出,不仅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导致自己管理的李兄长馆信誉扫地。惊慌之下,李国元顾不上继续饮酒用餐,立刻唤来店伙计结账。 “快帮我结算一下。”堂倌好奇问道:“李先生为何不吃了?”国元答道:“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没有张扬此事,李国元匆匆赶回家中,召集了几名亲信家丁,吩咐他们查明符箓的下落,并暗示不惜代价也要将此物赎买回来,因为这是属于他人的重要物品。很快,家丁李升带回消息,原来符箓已被当地一名惯偷“白钱贼”盗走,并已经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博古斋古玩铺的刘掌柜。而刘掌柜与秦丞相府关系密切,早已将符箓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转售给秦丞相,现正悬挂在丞相府的阁天楼上作为镇宅之宝。这一消息令李国元更为头疼,深知直接从古玩铺回购或许尚有可能,但如今落入权贵之家,想要赎回绝非易事。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门外传来叩门声,李国元得知来者是好友李春山的儿子李少棠,告知他因杜府明日有祭祀大事,受父亲之托前来取符。李国元只好编了个借口拖延,让李少棠先回去,谎称画卷有些损坏,已在裱画铺修复,过不多时就会送到。 李少棠走后,李国元越发焦急,恰在此时,家丁通报赵员外赵文会登门拜访。李国元出门迎接,见是知己赵文会,连忙行礼寒暄。赵文会邀他一同游赏城隍山,再去天珠街望江楼饮酒,欣赏西湖美景。然而李国元此刻心系丢失符箓之事,无法分心游玩,便邀请赵文会进书房详谈。 在了解事情原委后,赵文会宽慰李国元,提出可以求助于西湖灵隐寺的济公长老,称济公大师有着超凡入圣的能力,既能找回天师符,也能治愈李国元患病的妻子。虽然李国元从未见过济公,但基于赵文会的信任,他决定一试,于是准备了十两银子四百钱以及茶叶,与赵文会一道前往灵隐寺。 两人途径杭州名胜苏堤,正值春光烂漫,柳绿桃红,映照着苏东坡当年修建的长堤景色。抵达冷泉亭时,人群中突有人喊话,声称不必去找济颠,只需付出十两银子即可解决问题。赵文会认为这是济公预知而特意在此等候,上前查看才发现是个假扮济公的道士。在一番追问下,道士承认济公并未受害,只是济公曾让他们师徒逗留在此传达信息。 在道士引领下,两人来到三清观,只见观内贫瘠简陋,四个道童竟赤身裸体,而济公本人则赤背上身坐在椅子上。赵文会恭敬行礼,同时也劝李国元上前拜见。李国元虽见济公形象落魄如乞丐,但仍出于对赵文会的尊重,勉强行礼致意。 济公询问两人来意,赵文会便详细讲述了天师符丢失的情况。济公听罢毫不在意,叫道士脱下衣服给自己穿上,并接过李国元手中的银子去赎回典当物。之后,济公随李国元回到家中,先提出要给李夫人治病,声称治病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奇特举动,嘱咐李国元不要干预。 李国元内心虽存疑惑,但在赵文会的担保下,同意让济公施法。进入内室,李夫人被铁链锁在房中,丫鬟婆子都避而远之。济公施法时,故意挑逗李夫人追逐,自己围绕院中的大鱼缸奔跑,高喊若是被追上就没命了。李夫人追赶过程中摔倒,口中涌出浓痰,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原来,李夫人的病因在于痰迷心窍,根源在于她的胞弟蔺庭玉恣意挥霍家业,与不良之徒交往,并多次向她借钱周转,最后一次更是以谎言骗取银两,导致她极度焦虑,终致疯狂。济公施法意外地帮她解除了病症。 李国元对济公的医术深感敬佩,特在书房设宴款待。席间,家人来报李少棠再次催问符箓,李国元指示家人回复稍后即将送去。李国元问济公如何找回天师符,济公诙谐地说他会让庙里的韦驮塑像去替他盗符。李国元惊讶不已,不禁质疑泥塑的韦驮怎能偷窃实物。 济公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我们庙里的韦驮专门爱管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李国元不解地问:“师父,您打算怎么请他帮忙呢?” 济公回应道:“我得亲自去找他谈谈,毕竟让他干活总得付点儿酬劳,白白使唤他是不成的。你们先在这儿喝酒等着,我这就去找韦驮商量,商量好了再来接着喝酒。”说完,济公起身离去,留下李国元和赵文会在屋里。二人目送济公离开后,李国元有些担忧地对赵文会说:“赵兄,你看这和尚的话可信吗?”赵文会沉吟片刻,回道:“实话说,我也无法断定真假,不过之前听说他在周半城家借助韦驮之力捉妖的事迹,这次的事虽难以置信,但也未必不可能。” 随着时间流逝,直至掌灯时分,二人仍在焦急地等待济公归来,担心城门关闭会把济公挡在城外。就在二人谈论之际,济公终于回来了,显得颇为气愤。赵文会关切地问:“师父,您这是跟谁怄气呢?”济公抱怨道:“还不是跟我们庙里的那个韦驮!真是气死人了,平时我外出办事,他还主动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今天我去找他,他却摆谱不理睬我。我只得想办法哄他,说给他找了个差事——让他去秦相府的阁天楼偷五雷八卦天师符。当我提到酬劳时,他狮子大开口,要价还挺高。” 李国元和赵文会同时追问韦驮要了多少报酬,济公接茬道:“他竟然要了五吊钱,而我只给了他五百文。”李国元觉得五吊钱不算多,济公解释道:“起初他倒是降了点价,说到三吊钱,但是低于这个数目就不肯去。我说既然你降价了,我就加钱凑足五百文,可他还是坚持最少要三吊,所以没谈成。后来我去了大佛寺,碰到那里的韦驮,提起这件事,他也说如果要价低了是对不起他们庙里的韦驮,所以我多给也不合适,最后也没谈妥。” 李国元听闻这些都没成功,不免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济公却不慌不忙:“我继续往前走,走到紫竹林的时候,那儿的韦驮饿得直打晃,看见我就迫不及待地打招呼。我一说这个任务,他立马答应下来,并表示不管多少酬劳都愿意接手。”李国元问:“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来?”济公答道:“咱们现在就吃饭,等吃完饭,在院子里摆好祭坛,我一召唤,他就会现身。放心,只要星星布满夜空,那时我就能请他来。” 李国元迅速安排好晚饭,叫家人预备好所需物品,放置在院中。济公安慰大家不必紧张,说眨眼之间,星辰布满天空之时,他就可以请韦驮降临。和尚自我介绍道:“我不是别人,正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僧。韦驮不来,还要等到何时?”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威严的呼喊:“吾神即刻降临!”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赵斌夜探阁天楼 英雄仗义救公子.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济公大师在自家院落里燃起袅袅檀香,向天上的韦驮尊者虔诚祈祷。正当清烟缭绕、梵音低吟之际,屋檐之上陡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喝声:“吾神驾到!”然而,这次回应的并非韦驮护法,而是另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 这个人物,乃是赫赫有名的镇江府丹阳人士,姓赵名九州,因其英勇豪迈,犹如一轮明亮皓月,江湖上尊称其为“东西南北中五路总镖头”。他妻子梅氏,育有一子,唤作赵斌。小赵斌自幼随父习武,性情纯真开朗,虽然偶尔懵懂顽皮,却深得一身过硬武艺,且向往自由翱翔的生活。 一日,赵九州病榻缠绵,弥留之际将梅氏唤至床前,语重心长地说:“我若西归之后,万不可让赵斌再涉足保镖生涯。他年轻气盛,易生骄纵之心,我这一生积累的名声,还望能流传后世。”言毕,一代英雄溘然长逝。 料理完丧事后,赵斌在父亲遗留的财富中过上了悠闲生活,结交了一些当地的朋友。其中两位颇有名号的秦元亮和马兆熊,分别是盗亦有道的“飞天火祖”和“立地瘟神”,他们行走江湖,专以劫富济贫、铲除贪官污吏、惩治地方恶霸为己任。秦元亮某次对赵斌直言不讳他们的身份,并赠予一套夜行衣,邀请赵斌加入他们的行列,一同行侠仗义。 赵斌初时不知所赠衣物用途,待打开包袱发现内藏夜行衣后,便开始跟随秦、马二人在暗夜之中伸张正义。然而有一天,粗心的赵斌将夜行衣遗留在家中,梅氏意外发现后,震惊不已,悲愤交加:“你父亲辛辛苦苦保了一辈子的镖,挣下的威名,如今都被你糟蹋了!你竟然成了贼!我若是容许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面对母亲的责难,赵斌连忙保证不再涉险。梅氏见状,要求赵斌立刻销毁夜行衣,并断绝与那些“绿林朋友”的往来。她深思熟虑,决定效仿古代孟母三迁的精神,毅然决然变卖家产,携带金银细软,携子赵斌移居至京都临安,在青竹巷四条胡同里租赁了卖果子王兴的房子居住,期望远离是非之地,给赵斌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然而,即使身处新环境,赵斌依旧无所事事。 王兴的母亲王老太太曾对梅老太太建议道:“赵老太太,何不让您儿子尝试做点小买卖呢?总这么在家闲置着,岂不是白白消耗家底吗?”梅老太太回应:“哎呀,他从小就未曾做过生意,对这方面也不太懂行啊。”王老太太接着说:“不妨让他跟着我儿子到果子市上试着做些水果买卖,先锻炼锻炼。” 梅老太太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便与赵斌商量了一下,赵斌也欣然同意了。第二天,他们带上两吊钱,跟随王兴来到果子市购买了一些北方的新鲜水果。王兴指点赵斌:“你这次采购的价格比较实惠,至少要能卖出双倍价钱,也就是赚两吊钱才合适。你就按这个价格去试试看。” 赵斌吃过午饭,带着小筐外出叫卖,却因羞涩不敢大声吆喝,在几个胡同转悠了半天,别人还以为他是给人送礼的,并不像个做生意的,所以无人问津。最后,赵斌来到了凤山街,看到路北有一座气派的大门,像是大户人家,门前还放着大板凳。赵斌就把果筐放下,坐在门口愣神。此时,从院内走出一位身形魁梧、面色黝黑、眉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的员外,名叫郑雄,人称“铁面天王”,乃是世代官宦之家,本人更是武进士出身,平素以正直、热心和慷慨解囊闻名于世。这一天,郑雄正好出门送客,见到赵斌相貌非凡,却坐在那里发呆,心中不禁产生好奇。 郑雄走上前询问:“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赵斌回答:“我在卖果子。”郑雄又问:“你要卖多少钱呢?”赵斌如实答道:“我两吊钱买来的,打算卖四吊钱。”郑雄一听,心中喜爱赵斌的直爽,便吩咐下人将果筐里的水果倒入院内的水缸中,然后给赵斌四吊钱。下人领命照办。郑雄接着问赵斌:“我看你似乎没有做过生意?”赵斌坦诚地说:“确实,这是我第一次尝试。” 拿着果筐和四吊钱回到家中,赵斌兴奋地告诉母亲自己赚了两吊钱。第二天,他依旧与王兴一同去果子市买了价值两吊钱的北方鲜果,回到家吃完饭后,再次提起果筐出门,但这次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来到了凤山街郑宅,将果筐放下,坐等郑雄出现。到了中午时分,郑雄准备出门,恰好被赵斌看见,赵斌立刻说:“别走,我给您送果子来了。”郑雄有些惊讶地问:“谁让你送过来的?”赵斌则憨厚地回应:“您收下,我不想再去卖了。” 郑雄打趣地说:“你倒是乐意,但我可不愿意天天白白给你两吊钱,这样如何,不如我每天直接给你两吊钱好了。”赵斌一听,也高兴起来,说:“那太好了。”不过郑雄紧接着笑言:“我今天可以接受,但明天开始可别再送来了,我真的不需要了。” 于是,郑雄还是让家人给了赵斌四吊钱。赵斌略显失望,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了稳定的买家,这下又没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收起钱回家。自此以后,赵斌不断练习做各种小买卖,有时候能赚些钱,有时候也会亏本。 有一天,在西湖边,赵斌目睹了花花太岁王胜强抢游湖女子,出于正义之心,赵斌挺身而出,结果击毙了恶霸,也因此惹上了三条人命官司,幸好得到济公的救助,他从此拜济公为师。这一天,济公刚好从李家出来,巧遇正在卖果子的赵斌。济公邀请赵斌一起去喝酒,赵斌欣然应允。酒席间,济公提出让赵斌扮作韦驮帮忙办事。赵斌不解其意,济公解释道,李国元不慎将五雷八卦天师符遗失在秦相府的花园阁天楼,需要赵斌乔装韦驮进入相府,将其寻回。 赵斌回家向母亲梅氏禀报此事,梅氏询问何为“当韦驮”。赵斌解释说是师傅济公安排他去秦相府寻找失落的五雷八卦天师符,并假装韦驮神以便掩人耳目。梅氏深知济公是个好人,如果不是济公托付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斌深夜外出。于是赵斌换好衣服,携带一把切菜刀,待夜幕降临,初鼓响起时,他悄悄翻墙出户,以免惊动母亲。独自前往李宅,按照济公的指示潜伏在屋檐之下等待时机。 只听见济公在远处喊道:“韦驮未至,何时方能行动?”赵斌回应:“神灵在此!”济公接着指示:“老韦,你速去秦相府花园阁天楼,取回五雷八卦天师符。”赵斌恭敬地答应:“遵从法旨。”随即飞身上房,穿梭跳跃,直奔秦相府而来。当他来到相府花园时,只见园内地广景致繁多,一时竟难以分辨哪座楼才是阁天楼。花园内流水潺潺,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四季花开不败,八节绿意盎然。赵斌跃下围墙,四处寻找阁天楼,最终在东北角发现一个独立的院落,其中北房共有五间,明亮部分有三间,东西两侧各有配房,此刻北房灯火通明,人影晃动。赵斌决定深入其中探寻五雷八卦天师符的下落。 赵斌小心翼翼来到房间的窗户旁,轻轻用舌尖舔破窗纸,往内窥视。屋内布局清晰可见:顺着前檐摆放着一张床,紧贴北墙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墙上悬挂着一口单刀,桌上燃着一盏蜡烛,两位男子相对而坐,正在品茶。东侧的那位老者,看上去已有六旬左右,面色微白,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三角眼目光锐利,花白的胡须飘逸,头戴蓝色绸缎四楞巾,身着蓝绸绣花长袍。而西侧的年轻人约莫三十来岁,头上戴着青缎壮士帽,身穿青缎箭衣,腰束丝绦,外披一件皂色缎面英雄大氅。 只听那老者对年轻人说:“壮士,我悉心照顾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完成此事。只要你能成功办好,我愿赠予你一百两纹银作为酬劳。无论天涯海角,我保证你不会因此陷入人命官司。”说话间,老者从怀里掏出两包银子,置于桌上,雪白的银光令人眼前一亮。壮士深感感激,谦逊地回应:“承蒙老丈厚恩,栽培之情无以为报,虽然内心惶恐,却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壮士便将银子收入怀中,起身走向墙上的单刀,拔刀在手,对老者说道:“老丈,不论外面发生何事,请您务必不要插手,稍后自然会有结果呈现在您面前。”言罢,壮士便迈步向外走去。赵斌见状迅速躲入暗处,尾随其后,心中暗想:“此人恐怕是要去某处行凶杀人,我得跟过去看看。” 壮士穿过两层院落后,来到了西边的一扇四扇绿屏风门前,门内便是三间北房,屋内虽灯光昏黄,但仍能听到朗朗读书声。壮士持刀步入房内,赵斌再度透过湿破的窗纸观察,只见室内仍是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桌旁坐着一位正在专心致志读书的文弱书生,旁边还有位忠心的老家人伺候。壮士突然将刀重重拍在桌上,厉声威胁:“你主仆二人最好赶快说出你们的身份来历,我正是来此结束你们生命的。” 书生和老家人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实情就是如此这般。”赵斌在一旁听着,怒火中烧,忍不住抽出随身携带的切菜刀,欲闯入室内阻止这场悲剧。然而究竟因何缘故,使得壮士要对无辜的书生主仆下手呢?一切答案,且待下回分解。 兄弟相认各诉前情 主仆逃难暂寄李宅. 话说赵斌在暗处观察,只见一位壮士持刀进入,意图杀害徐志平主仆二人,公子吓得瑟瑟发抖,跪地哀求饶恕。老家人徐福也随之跪倒在地。壮士质问他们缘何至此,徐福便道出事情原委:他们原本是建安县徐家,主人徐志平与秦相府花园总管韩殿元曾是好友,两家约定让韩殿元的女儿嫁给徐志平。然而,徐家遭遇火灾,家产尽毁,徐志平和徐福便投奔韩殿元。但韩殿元看到他们衣衫褴褛,起了悔婚之心,表面留他们在花园中读书,实则安排壮士加害他们。 壮士听闻真相后,从怀中取出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拿着银子逃生,并鼓励徐志平专心攻读,以备将来科考。躲在暗处的赵斌忍不住喝彩,结果被壮士察觉,二人遂展开激战。赵斌发现对方使的刀法竟与自己相同,而壮士也对此感到惊讶。停手后,壮士自我介绍为尹士雄,得知赵斌身份后,双方都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旧相识。尹士雄提及当年曾随赵斌父亲学艺,赵斌也记起往事。 尹士雄解释说,他因伤病得到韩殿元的帮助,却不知被利用来杀人,了解实情后决定助徐志平主仆脱险。赵斌则透露自己受济公之命来盗取五雷八卦天师符。于是,二人决定先救徐志平主仆离开,再一起盗符。当他们带领徐志平主仆准备逃离时,恰好遇到济公。济公表示自己正为此事而来,让赵斌继续执行任务,而徐志平主仆交给他照顾。徐志平虽然对这个看似落魄的和尚有些疑虑,但在赵斌的引荐下得知济公乃是灵隐寺济公长老,便恭敬行礼。 济公带着徐志平主仆来到了李国元的家中,安置好行李后,将其引入书房。赵文会与李国元正在饮酒,见到济公带来的一位文雅公子和老仆,颇为好奇。济公简单讲述了徐志平的经历,李国元听后深感同情并同意借给他们住所供其安心读书,一切后果由济公承担。席间,众人继续畅饮,直至深夜三更时分,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吾神来也!济公长老,吾神已盗得五雷八卦天师符。”济公立刻出门查看,发现赵斌与尹士雄二人已成功从花园阁楼上取得天师符。 赵斌先是将徐志平主仆交付给济公,随后与尹士雄再次潜入阁楼,找到了藏于悬龛中的硬木匣子,其中正存放着五雷八卦天师符。尹士雄考虑到一旦失窃之事暴露,势必牵连甚广,可能会给秦相府及周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提议放火烧掉阁楼以绝后患。赵斌赞同此计,二人随即点燃阁楼,火势迅速蔓延,整个阁楼转眼间化为一片火海。 火势熊熊之际,二人施展轻功翻墙而出,径直来到李宅上房高喊“吾神来了”,并将天师符交予济公。济公接过符咒,将它放入一个小黄口袋中,并配上酬谢之礼,让赵斌带上,同时提醒他照顾好家中老母。随后,济公将五雷八卦天师符交予李国元妥善保管,并委托他派人将其送往李春山那里。 次日清晨,济公向李国元辞行,李国元欲赠金银以示感谢,但济公婉拒并提出另一项请求,希望李国元能够好好照料徐志平的学业。告辞途中,济公遇到了一名家丁打扮的人,对方告知韩殿元因阁楼失火被秦相杖责四十,伤势严重,恳求济公施以援手。济公随之来到三顺店,见韩殿元卧床痛苦呻吟,周围人皆劝济公出手救治。济公虽笑言“妙药难治冤孽病,上天速报狠心人”,但仍施以仙丹为其疗伤,令韩殿元痛感减轻。 韩殿元内心触动,想起自己曾设计谋害徐志平主仆,如今阁楼莫名失火,又联想到尹士雄未归,不由得心生悔意。他向济公承诺,只要康复,不仅愿意找回徐志平,还将坚守诺言将其女嫁与徐志平,并发誓不再背信弃义。济公见其真心悔过,便出手治愈了他的伤势,并建议他前往李国元家接回徐志平。 处理完此事后,济公继续前行,前方又遇人群聚集,怨气冲天,预感又有新的事件发生…… 济公善度韩殿元 寒士舍子遇圣僧 在这熙攘人群中,和尚奋力挤入中心,只见一位落魄的读书人矗立其中,头上戴着顶破旧不堪且烧了一个洞的文生巾,身穿一件缀满七处补丁的旧文生氅,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孩。这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憔悴,面对众人诉说:“大家好,我怀抱的孩子才刚刚满一岁两个月,他母亲去世已有三天,而我现在穷困潦倒,实在无力雇佣奶娘,眼看孩子就要饿死了。如果有哪位愿意抚养,尽管抱去。” 这位读书人名叫马沛然,原本是常州府常熟县人士,自幼攻读诗书,却不懂经营之道,导致家产坐吃山空,最终沦落到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足之地的地步,身边仅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生计,他携妻周氏流落至临安,寄居在钱塘关外吴伯舟家中。吴伯舟在当地西湖边经营船只租赁,由于马沛然饱读诗书,便请他帮忙管理账目,日子还算过得去。然而,时运不济,西湖出现了四位横行霸道之人,搅得游人不敢靠近,船只也就无人租用。这其中最嚣张的便是秦丞相秦桧的亲弟弟花花太岁王胜仙。因王胜仙仗势欺人,常带领手下在西湖抢劫良家妇女,使得西湖的旅游业凋敝,吴伯舟的船只也因此闲置,马沛然的工作也随之失去了。 面对困境,周氏主动提出外出做针线活补贴家用,而马沛然羞愧之余,终日在家中愁眉不展。一日,他决定抱起孩子,打算投西湖自尽,但思及孩子无辜,又不忍拖累其一同赴死,便决定将孩子送予他人,然后再自行了断。于是,他怀抱幼儿来到十字街头,呼吁过往行人收养孩子。 此时,济公闻声而来,询问马沛然为何要将孩子送人。马沛然道明苦衷,济公则提出要收孩子为徒,并告诉马沛然,他知道他并非有意欺诈,孩子母亲其实并未真的死去,且他们所居住之处就在自家寺庙隔壁。济公许诺帮助马沛然找到妻子,让他们一家团圆,并为之安排一份生计。马沛然疑惑不解,济公淡然唱起一首歌谣,揭示命运的无常与人生的起伏不定。 济公带着马沛然沿街行走,首先来到一家酱园门前,开口向掌柜的要了三文钱的大头菜。掌柜依言拿出,济公却说自己只有两文钱,并讲述兜里的钱掉了的故事,最终以一文钱成交。接着,他们在对面的青菜摊停留,济公巧妙地以一文钱买了两头蒜。 随后,他们经过一个卖狗肉的摊贩,济公一番赞美后,竟然顺利让摊贩赠送了两块狗肉,一分钱未花。之后,济公又来到馒头摊前,假装要买馒头,趁机用手在馒头上留下了五个黑指印,最后借口忘记带钱而离去,摊贩无奈之下只能认栽,济公便得到了馒头。 接下来,济公带着马沛然来到了凤山街,路边一栋挂满了灯笼和彩绸的大门赫然在目,车马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原来这是临安城内的大户人家郑雄府邸,因其性格豪爽、乐善好施,被誉为“铁面天王”。今天正是郑雄为其母庆贺七十大寿的日子,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来祝贺。 济公指示马沛然在此等候,低声嘱咐一番后,独自走上台阶,声称自己是特意来祝寿的,并带来了礼物。门口的家丁起初并不以为然,认为和尚来得太早,但听闻济公说有四样礼物,便客气接待。谁知济公从袍袖中掏出来的竟是馒头、大蒜、咸菜和狗肉,还一本正经地说是要给老太太享用的特别搭配。家丁见状,生气地将礼物扔在地上,却被济公重新捡起,大声喧嚷着要献礼,并强行闯入府内。 此刻,郑雄府上宾客云集,除了众多社会名流外,还有美髯公陈孝、病服神杨猛、赵文会、苏北山、姜百万、周半城等人共襄盛举。郑雄之母虽然已经双目失明两年多,仍未放弃治疗,今天恰逢她七十大寿,宾客们纷纷送上祝福。正当郑雄在客厅应酬之际,家人递上一张礼单,说是三清庙的广惠师父前来拜寿。 郑雄接过礼单一看,上面罗列着丰厚的礼品,包括一对银烛、全套寿桃、一坛寿酒、一盒寿面、一轴寿帐以及四只山羊,不禁心中诧异,因为他与广惠并无交情。然而出于礼数,郑雄还是热情地迎接广惠入内。在场宾客众多,广惠和尚穿着光鲜,看上去约有五十多岁。 书中背景补充:广惠之所以特意前来为郑雄祝寿,并非出自诚挚友情,而是觊觎郑府后花园频现妖魅之事,他想通过此次送礼之举打入郑府内部,从而获得捉妖净宅的机会,借此捞取一笔丰厚的报酬。当日,广惠被邀请至杨猛和陈孝所在的桌席就座,杨猛好交谈,于是问及广惠是否认识西湖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广惠不屑一顾,直言济颠和尚疯疯癫癫不足挂齿,还宣称自己与其师父交好,甚至视济公为师侄,说济公曾多次求教于他,但他自认无暇教授。 杨猛一听此言,勃然大怒,心想既然广惠如此贬低师父济公,还把自己置于晚辈地位,若是所言非虚,则罢了;若是虚妄之词,定要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和尚。正待起身去找济公核实情况,却听见外面传来“上寿送礼”的喊声,听声音正是济公来了。杨猛决定立刻出去找济公问个究竟。 此时,济公的到来注定将在寿堂上掀起一场风波,他将以法力斗智斗勇对抗广惠。 广惠僧狂言惹祸 济禅师妙法惊人 当杨猛和陈孝闻声步出客厅,一眼便瞧见了济公,他正站在门外振臂高呼,声称要为老太太祝寿。陈孝不禁好奇询问济公为何如此高调行事,济公则抱怨说,因为自己的穿着破旧,守门之人不愿替他通传。这时,郑雄亦闻讯走出,目睹济公那一身宛如流浪者的打扮,虽有几分犹豫,但在陈孝和杨猛的确认下,了解到这位看似落魄的和尚,实际上就是名震江湖的灵隐寺济公禅师。郑雄立马表现出极大的尊重,热情邀请济公参加寿宴。 济公阐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表示特地赶来为老太太祝寿,并携带了一些寿礼。郑雄瞥见济公手中那些看似粗陋的礼物,心中难免纠结,不知是否应当让这样一位形象不佳的僧人在众多贵宾面前露面。但考虑到陈孝和杨猛的关系,郑雄终究还是选择了忍耐,默许济公加入寿宴。济公倒是毫不拘谨,直接要求茶房将八仙桌移至厅中,铺上红色绒毡,然后大方地拿出自己带来的狗肉等物,将其作为寿礼摆放在桌上,安然自若地坐了下来。郑雄面对这种尴尬场面,虽然心中极度不适,但出于礼节,也只能强颜欢笑,默许了这一切。 在寿宴进行的过程中,广惠僧向郑雄毛遂自荐,他声称要为老太太表演一套包含飞禽、走兽、游鱼、草丛动物等多种元素的奇妙魔术,希望能逗老太太开心。郑雄欣然应允,回到后堂禀告老太太。尽管老太太因视力问题无法亲眼观赏,但在众亲友特别是年轻女性们的撺掇之下,老太太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广惠的表演。 广惠僧施展了一套精巧绝伦的剪纸幻术,赢得了在场宾客的一致喝彩。不甘示弱的济公随后也展示了自己的独特法术,他召唤出一圈小蛇环绕在餐桌四周,随着咒语念出,小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每人在餐前端端正正摆放好的一双筷子,此举引得众人无不惊叹连连。广惠僧眼见济公的法术如此超群,受到了众人的高度赞扬,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决定再下一城,变出一碗香气扑鼻的三鲜汤献给老太太。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济公仅轻轻一挥手,那碗汤竟反转过来,浇了广惠僧一头一脸,逗得全场宾客捧腹大笑。 广惠僧深受打击,急于挽回面子,扬言要变出时令稀罕的新鲜寿桃。济公则打趣道,四月时节哪会有寿桃出现,广惠僧不信邪,立刻开始念咒施法,果然变出一个包裹严密的物件。济公故意猜道那里面是四个茄子,广惠僧揭开一看,果不其然,四个茄子赫然呈现,他顿感羞愧难当。郑雄见状,生怕广惠僧过于尴尬,便让人将茄子撤下。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家人郑福在端出去的时候,包裹竟然变成了四个硕大的桃子,等他再端回来看时,又变回了茄子,如此反复多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最后,济公亲自施展法术,变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制假寿桃,吩咐郑福拿去给老太太品尝。老太太尝试过后,口中流出大量的水。广惠僧见此情景,再也无言以对。而此时,济公高调宣布他也将会为老太太表演一个清晰直观的魔术,让大家敬请期待。下回,我们将见证济公如何施展神奇法术,再度震撼全场。 济公游戏耍广惠 郑雄为母求圣僧 在庆祝的场合上,济公禅师逗趣戏谑之余,突发奇想,想要为郑雄家中失明两年的老母亲变一场特殊的戏法。他对郑雄说:“你快去内院请老太太出来,我要变个她也能感知的神奇戏法。”郑雄却迟疑道:“师傅,家母双眼看不见已经两年了,如何能看得见戏法呢?”济公神秘一笑:“正是因为她看不见,我才让她感受,若是视力正常之人,那就不足为奇了。”郑雄意识到济公非寻常僧人,于是遵照其指示将老母亲请到了大厅。 宾客们纷纷起立向老太太祝寿,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厅前坐下。郑雄介绍道:“娘,这位是从灵隐寺来的济公长老,他要为您表演一个您也能看清楚的戏法。”老太太虽看不见,但仍微微点头。 济公走到老太太跟前,口中吟诵祝福词:“寿宴开场,寿桃鲜艳,寿酒满杯,五福以寿为先,寿如青松耐风霜,福似东海深且长,恰似南山之寿。”随后,他在老太太的眼皮上轻轻一抹,默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奇迹般地,老太太的左眼竟然能够看见了!她激动地告诉郑雄:“我能看到啦!”郑雄难以置信,唤来一名丫鬟验证,老太太准确地说出了这名丫鬟的名字——春梅,全场为之欢呼。 郑雄万分欢喜,立刻恳求济公也治好老太太的右眼。然而济公却笑言自己无法直接治疗,而是指向门外抱着孩子的马沛然,说他能医好老太太的右眼。郑雄即刻差人将马沛然请入府中。马沛然原本面露难色,但济公悄然递给他一块药,并暗示他能行此事。这时,人群中一位妇人走过来接过马沛然怀中的婴儿喂奶,婴儿啼哭起来,马沛然灵机一动,宣布这是佛祖赐予的仙丹妙药,需要用无根水化开,涂抹于老太太右眼即可痊愈。在场人员按此方法行事,老太太的右眼果然立刻复明。 郑雄对此情景感到惊讶,追问马沛然缘由,马沛然便叙述了自己的艰难遭遇,以及济公如何帮助他和妻儿脱离困境的故事。郑雄听罢深受感动,决定聘用马沛然担任府上的账房先生,并提供住宅供其一家居住。郑雄又想赠衣答谢济公,济公却婉拒,建议他将清波门外的两顷稻田地布施给三清观作为香火田,以此报答济公的帮助。 与此同时,在旁坐观的广惠法师看到济公施展如此神迹,内心不由得生出一丝嫉妒之意。他起身向郑雄表示,知道郑府后花园有妖怪作祟,愿意无偿为其捉妖驱邪,借此与济公比试法术高低。济公爽快答应,提议两人晚饭后一同前往,并让广惠先行捉妖,如果广惠成功,则算济公败北,反之,则由济公接手。郑雄补充说明花园中发生的种种怪异现象,例如家人睡梦中被抛下楼、屋里物品无故乱飞乱掷,有时甚至空无一人时灯火自行燃亮,这一系列离奇事件已困扰他们半年之久。广惠法师信心满满,坚称不论妖怪、仙家或是鬼魅,今晚定要将其拘捕并诛灭。随着夜色渐深,众人交谈正酣,郑雄向两位高僧询问需要用到哪些法器道具。 广惠法师准备妥当所需物品,包括八仙桌、椅子、香炉蜡烛、各类祭祀用品及法器笔墨纸张等,按照传统做法布置在郑雄家的花园内。广惠法师首先点燃香烛,向诸神祈祷庇佑,接着按照道教仪式,用无根水将白芨研磨朱砂,画下三道神符,声称每一道符咒分别能唤起狂风、拘来妖精并最终消灭妖精。在场的济公则在一旁安静地握着酒壶,静观其变。 当广惠法师焚烧第一道符咒时,现场并未发生任何异常变化,引来周围家人们的嘲笑,认为广惠法师不过是虚张声势。然而,在焚烧第三道符咒之后,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尘土飞扬,仿佛有无形之力在翻滚。风过后,对面楼阁的门打开,走出一位面貌童稚却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指责广惠无端打扰,并用蝇拂指向广惠,使广惠晕倒在地。 济公见状,哂笑一声,拍打自己的光头显出三光神威。原来,那老者并非妖怪,而是一修行千年的狐仙,因不满郑雄家人的不洁行为而在楼中捣乱。狐仙见到济公显现的三光,深知其深厚修为,不敢贸然对抗,立即化作清风离去。济公用药物救醒了广惠,广惠羞愧不已,只好告辞回三清庙去了。 次日清晨,郑雄盛情款待济公,感谢他治愈母亲双目。济公临行前私下告知郑雄一件事情,郑雄点头答应。济公离开郑宅后径直来到了钱塘门外,发现路边有一卖狗肉的摊贩正在玉皇阁附近方便。济公以慧眼洞察,发现此人竟是世间罕见的孝子,若不及时救助,恐怕会有天谴。他连问数声寻找摊主,却无人回应。 原来,这卖狗肉的男子名叫董平,家住钱塘门内,因其性格多疑且时有顶撞母亲之举,虽然未有大错,但在小事上常令老母伤心。尽管妻子韩氏贤良淑德,常常规劝董平要孝顺母亲,但董平仍偶有冲动之时。当天早晨,董平出门买狗,巧遇一卖狗的好心人,赠送他一条护家的大狗和一只小狗。回到家中,董平欲宰杀大狗时,却发现一系列奇怪的现象:先是刀不见了,后又见小狗护着大狗,甚至流泪阻止董平杀狗。董平受到触动,最终扔下屠刀,逃回屋内,留下一头雾水的妻子韩氏在原地愕然不解。故事至此暂告一段落 狗度董平改恶为善 荤酒回庙耍笑众僧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董平正准备杀狗,却看到一只小狗依偎在大狗的脖子上,泪眼汪汪。这情景让董平心头一震,思索着:“狗尚且懂得亲情,作为人,我更应明白身世与孝道。”于是他决定放过这两只狗,并对它们说:“你们若愿意留在我这里,我会提供食物和饮水;若不愿留下,也可自行离去。”随后,董平回到屋里向母亲韩氏下跪,深感愧疚,承诺以后会更加孝顺。 次日,董平决定放弃卖狗肉的生意,转行做一些小本经营。然而,当他挑着最后一锅狗肉出门售卖时,发现今日格外冷清,走了许多街巷都没有卖出一块肉。最后,他走到钱塘江大街的玉皇阁照壁前,突然感到腹部剧痛,只好放下肉担休息。这时,一位来自东边的穷和尚济公上前询问肉担的主人是谁。董平认出他是昨日白要了自己狗肉的人,便默不作声。 济公见到董平脸色笼罩着黑气,通过灵光观察,得知董平实为世间第一孝子,暗想:“如果不救他,恐怕会有雷劫降临。” 原来,董平虽然先前有过不孝行为,但他能够自我醒悟,决心痛改前非,在母亲面前尽孝,这种真诚悔过的精神使他在道德层面上堪称第一孝子。 济公追问肉担的主人,董平并未回应。济公于是挑起肉担就跑,董平见状立刻起身追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巨响,玉皇阁的照壁墙倒塌了半截,董平惊魂未定,庆幸刚才若不是济公抢走肉担,自己可能已被压在墙下。 随后,董平决定去找济公讨回肉担并表示感谢。而济公则挑着肉担来到繁华街道,开始切狗肉售卖。他神奇地将每块狗肉变得看起来足有一斤重,售价却仅为六文一块,吸引了众多路人购买。很快,肉就卖得所剩无几。最后,济公留下几块不再售卖,其中一位顾客买了四块,满心欢喜,但走了一段路后却发现肉逐渐减少,到最后几乎没剩下多少。这位顾客虽然疑惑不解,但也只能悻悻回家。 在西湖苏堤边,济公刚刚售卖完大部分狗肉,收获了不少钱财。此时,董平赶了过来,对济公坦诚道:“师傅,这肉担原本是我的。今日若不是您抢了我的担子,恐怕我已经被那坍塌的土墙压死了,所以我要真心谢谢您。”济公一听,微微抬起眼皮,打趣地说:“哦,看来你今天早上没和你母亲拌嘴。”董平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急忙问道:“师傅,您是哪座寺庙的和尚啊?”济公便将自己的来历细细道来,并建议董平用这笔钱去做些小本生意。董平回应道:“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改行,不再做杀生的买卖,打算去卖新鲜水果。”济公赞同道:“很好,那你把这担子和钱都拿去,我就要剩下的这些狗肉就行了。”董平感激不尽,接过财物,而济公则怀揣狗肉,顺着西湖苏堤漫步而去,口中随意哼唱起一首描绘人生如梦的狂歌。 歌中唱道:“独自拥衾深眠,梦境越发浓厚,仿佛高中状元,蒙受朝廷恩宠,位居高位,父母得到表彰,荣归故里,拜访亲友,祭祀祖先。梦醒时分,仍是简陋床榻,耳边传来的是秋虫鸣叫和松树梢头残蝉的哀歌。世人为生活奔波劳碌,皆如同生活在一场梦境之中。或梦为贫寒书生,或梦为耕田农夫,或梦为陶朱公般富有,或梦为范丹那样贫穷,或梦文章扬名,或梦商业发达,或梦位高权重,或梦领军挂帅。无论是聚合离散,悲欢离合,抑或是寿命长短,困厄通达,细究其源,一切均是梦中的幻境。唯有父母、妻儿、兄弟、子孙,都是梦境中相伴之人。即使身穿华服,腰缠万贯,出门前呼后拥,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 济公一路歌唱,穿过了冷泉亭,来到了飞来峰灵隐寺山门外。守门的和尚静明和静安见状,立刻上前询问济公手中拿的是何物,济公直言是狗肉,并邀请他们品尝。静安、静明表示身为素食者,且寺庙严禁荤腥进入,提醒济公这是犯了戒律。济公则狡黠地借口身上瘙痒,似在查找疥疮。 静明看穿济公的小计俩,严肃地说:“济师父,这不是身上长疥疮的问题,而是您违反了出家和尚必须遵守的三规五戒。”济公反问:“什么是三规五戒?”静明耐心解释:“三规即佛规、僧规、法规,五戒是指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您带着狗肉进庙,不仅自己犯戒,连我们也可能因此受到失察之责,要是监寺知道了,也会追究我们的责任。”济公却不以为然,坚持要将狗肉带给监寺尝尝,两位门头僧见状也不敢再阻拦。 济公径直走进寺庙,在大雄宝殿前放下狗肉,坐在旁边公然叫卖。不少僧人闻讯赶来,其中有善良的和尚劝济公别再卖肉,以免惹怒监寺,遭到惩罚。济公却毫不在意,一边继续卖肉,一边有人幸灾乐祸地在一旁说:“济公你尽管卖,我看谁敢管你!” 就在这个时候,监寺广亮走了过来,他对济公卖狗肉的行为并不干预,只是质问济公有关之前火烧大碑楼之后,济公被派出去化缘筹集一万两银子修建工程的事情进展如何。济公回答:“一万两银子我没有,但我现在已经有九千两了。”广亮有些不悦:“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既然你未能筹集够,我现在就要带你去见老方丈。”济公却泰然处之,提及火烧大碑楼那天,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未到,还有一个时辰,到时候如果筹集不到一万两,他自会去见老方丈。 监寺广亮正欲转身离开,忽有两个门头僧从另一边跑来,一把拽住了他,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一桩新鲜事。据他们描述,有二三百人浩浩荡荡从西湖大路上来,其中有官绅富户以及商人,为首的两位员外打扮华丽,一位气质儒雅,一位形象独特,各自带着二三十名家仆,他们来到山门外询问是否有活佛在庙内。门头僧告诉他们并无活佛,只有罗汉堂里的五百零八尊金身罗汉。那两位员外却说他们在寻找活罗汉,而非泥塑像。门头僧无奈表示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两位员外失望之余准备离开。门头僧追问活佛的名字,那两位员外称说出活佛名字会折损阳寿十年。门头僧竟然愿意代为承受,于是两位员外磕头后说愿意牺牲三十年阳寿换取活佛的名字。 监寺广亮听得一头雾水,追问活佛究竟是谁。静明和尚却以折寿为由推脱,说自己不能再泄露下去。监寺则表示愿意替他们承担十年阳寿的损失,静明这才镇定自若地道出了活佛的名字。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济公庙内卖狗肉 万善同归修碑楼 话说监寺广亮听到静明所说,得知活佛正是庙中的道济和尚,顿时有些惊讶但并未放在心上。静明故意抬高价码,声称提到道济的名字会让广亮损失更多阳寿,但广亮已然不在乎。此刻,广亮意识到既然有访客特意来找道济,决定带领几位和尚穿着偏衫,敲击法器前往山门迎接。 当那群来访者到达山门,发现济公并未在场,而是正在大雄宝殿前闭目养神,嘴里还不忘吆喝着狗肉的价格。这时,两位员外感到颇为不满,认为庙里的和尚们不过是故弄玄虚,毫无诚意。然而,广亮赶紧安抚众人,引领他们去见济公。 见到济公安然坐着并依旧念叨着狗肉买卖,两位员外反倒释然,认定这就是活佛罗汉应有的洒脱姿态,于是率众纷纷跪下磕头。广亮见此情景,内心甚是不悦:大家如此郑重其事地迎接客人,却被指责为妖言惑众,而道济卖狗肉竟被视作活佛罗汉。 人群中,两位员外起身向济公表达敬意,却被济公的淡漠态度弄得有些尴尬。广亮担心施主生气,忙催促济公应对客人,而济公却悠然自得,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询问众人的来意。两位员外澄清他们是慕名而来求教禅理,但济公却调侃他们是否是为了解馋而来吃狗肉。 一番交谈后,两位员外提出真正想要探讨的是“禅机”,而非表面意义上的“馋饥”。济公则巧妙地用一句俗语解释了“馋饥”的含义,接着面对两位员外提出的佛门禅机问题,济公沉吟片刻,给出了深奥而又贴切的回答:“参禅并非真禅,天机亦非实机;机寓空虚,禅讲清净,空净相融便是禅机。” 听罢,两位员外豁然开朗,连连称赞济公的佛法精深,当即决定资助修缮大碑楼。广亮迅速准备好缘簿,笔墨纸砚齐备。两位员外谦让一番后,先后在缘簿上慷慨捐赠,每人写下“无名氏施银一万两”。其他随行的众人深受感染,也都纷纷解囊相助,有的捐三十两,有的捐五十两,现场一片热烈而和谐的气氛。 在临安城中,这群来访者实则是济公和尚早早布施下的富绅大户,今日特地赶来见证大碑楼的建设。待众人捐献完毕,那位身穿白衣的员外主动提议,愿意将自家拥有的城内外十六座大木厂的木材全部用于灵隐寺的大碑楼修建,直到项目完工,不论所需木材多少。随后,众人告辞离去。济公才问广亮师兄筹集的资金是否足够建碑楼,广亮查看之后确认绰绰有余。济公指示广亮可以开始动工,并说自己要去施主家小住几日,然后带上一袋狗肉离开了灵隐寺。 广亮按部就班地找来瓦木工匠,选定了良辰吉日开始破土动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大碑楼的基础工程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的油漆彩画环节。谁知在这关键时刻,有人来报秦相府的四位管家携同四位公子已抵达山门外。监寺广亮急忙出门迎接。 秦相府的管家此次造访绝非寻常之事。原来秦丞相府邸内的花园中有一座五十五间阁楼不久前遭遇火灾,正打算重新修建,因此命管家前往各大木厂采购木材。不料各木厂均告知木材已悉数赠予灵隐寺修建大碑楼。四位管家遂回禀秦丞相,秦丞相听后说只需暂时借用部分木材,待来年朝廷发放皇木时定会归还,并派遣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人赴灵隐寺协商此事,特别强调不得仗势欺人,务必尊重寺庙。 四人领命而出,秦安提醒同行的秦顺,即便只是去“借”木材,这其中也蕴含了门道,或许能借此机会获取一些好处。秦顺起初不解,秦安解释称,他们只需以秦丞相名义要求拆大碑楼用木材,如果和尚拒绝,必然会有中间人出面调解,届时可能需要付给他们数千两银子作为补偿,之后再“借”木材,两边都能得益。秦顺听罢恍然大悟,一行人随即骑马出发,来到了灵隐寺山门前。 门头僧识得秦相府管家身份,恭敬行礼后进去通报。广亮监寺出面接待,安排他们在禅堂落座饮茶。广亮询问来意,秦安直言秦丞相有意拆卸大碑楼的木材用于重建自家府邸的阁楼。广亮听后深感忧虑,大碑楼耗资巨大,全赖各方善款及众多信徒支持,如今尚未竣工,怎能轻易拆除?他恳请四位管家能否在秦丞相面前陈情,尽量保全大碑楼。 然而秦顺性急之人,直接表明秦丞相的命令犹如圣旨,无人敢违抗。秦安对此略显无奈,他本来打算留有回旋余地,但秦顺的一番话却使得局面变得棘手。广亮无奈之下只好回到后院,将此事禀告给老方丈元空长老,因为大碑楼乃是由济公化缘所建,所以建议由济公定夺。 元空长老听闻此事,也只能让广亮去找济公商量,但他提及济公自从动工日起就不在寺中。正当广亮为此发愁之际,大碑楼已经开始按照秦相府的命令拆除,工匠们虽有不愿,但在权势威逼之下只能照办。广亮看着大碑楼瞬间被毁,心中无比痛惜,同时暗自庆幸济公不在,否则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就在此时,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济公终于出现在山门,怒气冲冲地欲对四位管家采取行动。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冲突,以及济公将会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敬请期待后续发展。 假相谕拆毁大碑楼 显神通怒打恶都管 话说监寺广亮正在此处深感忧虑之际,只见济公从西湖苏堤缓步而至。书中的故事发生在济公离开灵隐寺,在苏北山和赵文惠两家逗留数日后,今日正在苏北山的宅邸与苏员外对弈之时,突然感到一阵寒颤。济公依据灵光感应,连拍三掌推算清楚,便对苏北山说:“苏员外,我不能再留在你这里了,我必须动身。秦丞相派人来拆我庙里的大碑楼,我得去会会这个秦丞相!”苏北山劝阻道:“圣僧万万不可,秦丞相乃当朝宰相,地位尊崇,您作为一位出家人,怎可轻易招惹他?”但济公并未理会,起身径直离去。 苏北山急忙出门相送,只见济公已渐行渐远。他沿着苏堤一路前行,边走边吟唱道: “人生百岁古来稀,少年先出而后老,当中光景瞬息间,尽是闲愁伴烦恼。世间的财富无穷尽,朝廷官职多如星,官高位显能几时?徒然换来一头白。中秋过后月失辉,三秋将至花易凋,花前月下能几回?莫若就此放下杯。荒郊野岭处处坟,年复一年埋青草。” 济公一路唱着来到山门前,广亮一看,忙说:“师弟,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啊!咱们庙里正遭遇一场空前的灾祸!”济公听闻,心中已有预感,却故作不知地问:“师兄,何等塌天大祸?不必担忧,有我在济颠,万事皆可化解。谁能欺负到我们庙里的和尚头上呢?”广亮神色紧张地说:“师弟,这次的事你恐怕真的对付不了。是秦丞相派了四位管家大人来,要拆掉咱们庙中的大碑楼,用于修建他的相府阁天楼。”济公愤然回应:“哦,就因为他身为当朝宰相,一声令下就要拆我们的大碑楼?倘若日后京营殿帅下令拆大雄宝殿,我们也得任由他拆?再往后,临安府或者钱塘县、仁和县来信要拆东西配殿和藏经楼,我们也都要答应?这怎么能行!这大碑楼可是我募化来的,岂能让他随意拆去!”广亮担忧地说:“师弟,既然你决定阻止,那四位管家此刻就在禅堂等候,你去找他们。但我怕你这样做会惹出麻烦,你可能承受不起。”济公淡然一笑,说:“师兄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我处理。”说完便径直向禅堂走去。 此时,禅堂所在的三合院中,站立着十几位三爷,四位管家则正在北厢房中品茗休息。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穷和尚走进来,一位三爷立刻喝问:“什么人?”济公答道:“是我。”三爷追问:“你是谁?现在几位大人都在此商议事情,你一个穷和尚跑到这里有何贵干?你是哪个庙的?”济公随口回答:“我是姑子庵的。”这位三爷听后惊讶地说:“你这不合规矩。你身为和尚,怎么会在尼姑庵居住,岂不是男女混杂?”济公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那姑子庵的老尼姑去世了,小尼姑又跟着别人走了,我就在那庙里帮忙看守。听说各位大人需要大木材,我们大庙里堆放的房梁多得如同山一般,不仅粗壮无比,就说那唐柁横放,两边各坐一人,这边的人根本看不见房柁那边的人。”众位三爷听了惊叹不已:“好大的房柁!”接着济公继续描述:“我们那庙的房梁要是横放,两边同样各坐一人,这边的人也看不见那边的人。”众人又是一阵惊奇:“真是够大的梁!”济公最后补充道:“就连我们庙里的房椽子如果横放,两边各坐一人,这边的人依然看不见那边的人。”众三爷听罢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位问济公:“和尚,你这是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木材呢?是想卖掉,还是送给我们的大人?”济公笑着回应:“我倒不是要卖给大人,只是希望大人能赏我几个铜板,好让我换个裤子罢了。” 里面秦安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赶紧让和尚进来。三爷警告道:“和尚,我们大人召见你。你见到我们大人时,规矩点儿,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济公并不搭话,直接举步掀帘步入房间。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位管家看到的只是一个衣衫破旧的和尚。秦安询问道:“和尚,你们庙里有大木材吗?”济公瞪圆双眼反问:“你们四位是从哪儿来的?”四人回答:“我们是秦丞相府派来的。大人有令,要拆大碑楼,用来修建相府花园阁天楼。”济公质问道:“你们四位是按照家中大人的命令,来拆我们大碑楼的?”四人回道:“我们哪有什么大人?”济公嗤笑道:“原来你们连自家大人都没有,怪不得你们如此不通事务。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位大人,就说我济公说的:他身居宰相高位,权倾朝野,本应积德行善,为何无缘无故拆毁佛地?你转告他,就说是我说的,绝不准许这样做!”四位管家对此置若罔闻,勃然大怒,秦安更是率先发难:“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我先教训教训你!”说着便扬起手来欲打济公。济公轻松躲开,挑衅道:“你要打?那咱们到外面去较量。” 秦安立即起身,领着众人到了外面,命令家人:“给我打这个和尚!”一众三爷纷纷上前,拳头纷飞,将济公按倒在地,拳打脚踢,济公只能不断发出痛苦的哼叫声。他们还嚣张地喊道:“别装了!打的就是你!你竟然跑到这里来自讨苦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当众人暴打济公之际,秦顺突然走出来说:“等等,别打了,我听着动静不对劲,咱们先看看清楚再说。”众人一看,果然,济公正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笑着,而被打得满身是伤、面目全非的却是大都官秦安。家人们惊愕之余问道:“管家,您怎么被打成这样了?”秦安痛斥道:“你们公报私仇,明明叫我打和尚,结果却把我打了。我说是我,你们还不信,还硬说是打的就是我。好得很,好得很!” 秦志和秦明两人目睹秦安受伤严重,认定济公使用了妖术邪法,于是号召众人一起攻击济公。济公面对众人,口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这使得众三爷顿时心生寒意,彼此之间开始互生敌意。混乱中,有的三爷误以为其他人为敌人,开始相互打斗。济公在一旁看得开心,笑称:“哎呀,你们这么互相残杀,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哪。” 济公施展法力,使众人陷入混战之中,一人甚至被咬掉了耳朵,另一人则咬掉了对方的鼻子。这时,监寺广亮过来一看,发现秦相爷的管家们被搞得如此狼狈不堪,不由得焦急万分,对济公说:“道济,你惹的这场乱子可不小!你看把秦相爷的管家们都打得这般模样,这还了得!你快撤销咒语!” 济公听罢,回应道:“师兄,若不是你出面说情,我真要把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算了,今日就放过他们。你们都别打了!” 济公一句话出口,众人仿佛清醒过来,纷纷停止打斗,并互相抱怨。其中一个家丁责问另一个:“张升兄弟,咱们平日关系不错,你为何对我下此狠手?”张升无辜回应:“我哪里知道?你自己看看,我的耳朵也被你咬掉了!”另一个人亦无奈地说:“别说这个,我的鼻子还不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吗?”众三爷也都责备秦安没事找事,秦安则转向监寺广亮,询问疯和尚是哪个庙的,并表示一定要抓住他。 秦安等人带着满身伤痕策马疾奔回到相府,向秦相禀报了整件事情经过。秦相听罢,极为愤怒,当即命人用朱笔写下令牌,传令至京营帅府,调动两名将领率领五百士兵,以及府县衙门各自带领官兵包围灵隐寺,捉拿济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 兵围灵隐锁拿疯僧 戏耍班头醉入相府 话说秦丞相听闻秦安等人汇报之后,怒火中烧,立刻下令发出传牌通知京营殿帅府及府县衙门,派遣兵马将灵隐寺团团围住,捉拿疯僧济公。随着这道传牌的下达,京营殿帅迅速派出两位将领,带领五百名官兵,临安府也派出八位班头,仁和县同样派出八位班头,各自带领一些衙役,一同奔赴灵隐寺进行包围。 众多班头进入寺庙,直问老方丈元空长老:“疯和尚去哪儿了?”老方丈回应:“我不知道。”然而班头们毫不客气,抖动手中的铁链,将老方丈元空长老锁了起来,声称:“你们这和尚胆子忒大,竟敢殴打秦丞相的管家大人。”侍者前来为老方丈求情,不想也被锁了起来;知客为了保护侍者也被锁上;连同监寺广亮在内,一共五位和尚都被锁住,押送到秦丞相府。 秦丞相在府中升座于花厅,两侧簇拥着七十多名家将待命。差役们上报:“现将灵隐寺方丈带到。”秦丞相下令:“带僧人上来。”左右传达指令:“相爷有令,带僧人上堂!” 差役们将五位和尚带到厅堂帘幕之外,老方丈稳坐其中,其余几人悉数跪下。秦丞相在帘内看得真切,但众僧人却无法窥见其真容。秦丞相在帘内发问:“你们当中哪一个是疯僧,报上名来。”下方僧人们一一回应。老方丈答道:“我叫元空,是该寺的方丈。”接着监寺广亮、知客德耀、侍者宗瑞、斋头惠陵分别报上了自己的身份。秦丞相一听,厉声道:“你们之中并无疯僧?我派人去捉拿疯僧,他竟胆敢打伤我的管家。” 广亮连忙解释:“大人,我们庙中的疯僧济颠,确实是老方丈的弟子。秦相府的管家前往时,他施展了奇异法术,才导致管家大人被打。我等无力阻止,请大人开恩,此事与我等无关。” 秦丞相听后,再次命令手下家眷传谕各府县衙役务必捉拿疯僧。钱塘县的几名班头在庙内找到了拆大碑楼之处,看见疯僧济公在那里指点议论。由于接到秦相府的堂谕,拆大碑楼以修建阁天楼,瓦木匠与土工们不敢违抗。其中不乏心存良知之人,想到庙宇建造不易,说不定耗费了多少心血,如今瞬间就被拆除,实在罪孽深重。于是有人暗自决定不参与拆楼,以免造孽。济公察觉其心意,轻轻一点,那人竟从楼上滑落,虽落下七八丈高,却奇迹般毫发无损。此人见状顿悟,庆幸自己没参与拆楼,不然恐遭不幸。 正当一些人在那里拆卸大碑楼时,济公再次施展法力,致使一名拆楼者从山上摔下,恰好坐到了一块三角形石块上,肛门受创,不得不回家休养半年。济公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惩戒那些参与拆楼的工匠。此时,几个头班衙役冲过来,猛地抖动铁链,将济公脖子套住,喝道:“好个和尚,你闯下多大的祸,还在这里看热闹!” 济公抬头一看,是钱塘县的八位班头:赵大、王二、张三、李四、孙丘、刘六、耿七、马八,他们拽着他就要走。济公却说:“若要我这样走,我偏不走。”赵头威胁道:“你还想让我们费更大的力气不成?”济公索性坐在地上,口中念道:“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赵头使尽全力也无法拉动济公,只好叫王二帮忙。王二竭尽全力也未能撼动济公分毫。王二提议大家一起拉,张三、李四、孙五、刘六、耿七、马八纷纷加入,但济公就像一座巍峨的泰山,纹丝不动。众人惊叹不已。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笑声。赵头回头一看,原来是仁和县的两位班头田来报和万恒山。这两人在仁和县当差,素以精明强干闻名,与赵头等人还是结拜兄弟。他们见赵头等人无法拉动济公,不禁嘲笑起来:“你们只会吃白饭,平时在班房里夸夸其谈,真正遇到事就没辙了。”赵头不服气地说:“你们二位别光说风凉话,你们若能把和尚拉起来,算你们本事大。”田来报拍胸脯保证:“我要是拉不动这和尚,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万恒山也豪气冲天地承诺:“我要是拉不动和尚,以后就不再六扇门里混饭吃了。你们都闪开!” 赵头等人听从田、万二位的建议退到一旁,只见田、万二位整理好帽子、衣服,束紧腰带,穿上靴子,大步走到济公面前,双双跪下恳求道:“圣僧,我等与您并无冤仇,只是因您触怒了秦丞相,丞相命我们老爷带领我们来找您。您既然有胆量招惹他,想必也有胆量面对他。如果您不去的话,秦丞相一怒之下可能会参劾我们老爷,我们老爷受到处罚,很可能我们会因此丢了差事,一家老小生活无依,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随我们走一趟。”济公听罢冷笑一声说:“按你们这么说,我早该去了。田头,你贵姓啊?”田头闻言也笑了,回道:“您都知道我姓田,还问我贵姓呢。”济公又问:“万头,你贵姓啊?”万恒山诚恳地说:“师父别开玩笑,慈悲为怀,就随他们走一趟。”济公点头答应:“走就走。” 田来报这才对赵头说:“赵头,这件事得处理得妥帖些,我已经帮你求情好了,你们就带他走。”赵头便走上前来,牵着济公离开了灵隐寺,向前走了约二里路,来到了西湖苏堤附近,沿途都是酒肆。济公走到一家酒铺门前,就坐了下来不肯走了。赵头不解地问:“师父,怎么不走了?是不是想歇歇脚?”济公安然道:“我并非想歇息,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们当差的讲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办事总得有点油水,至少也得有些朋友接待。你们把我带到相府,算是你们能干好事,但在我的身上也得花点钱。否则,我不会轻易跟着你们走的。”赵头心中嘀咕:“做了这么多年差事,头一次碰见被告要求原差给钱的。”赵头只好说:“师父,您一个出家人要钱做什么呢?”济公直言:“我得喝酒,酒瘾一发作,就走不动路了。” 赵头答应买酒,济公一口气要了二十壶,酒铺掌柜送来后,济公仰脖一壶接一壶地喝,边喝边吟道:“酒要少吃性不狂,戒花全身保命长。财能义取天加护,忍气兴家无祸殃。”很快,二十壶酒就被济公喝光,赵头付账时发现,刚好花了他所有的酒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赵头感慨:“师父,您再多喝一壶,我可就没钱了,少喝一壶,我还能剩下几个钱。”济公笑说:“赵头,你今早出门时,是不是你媳妇给你装的钱?”赵头回答:“是啊。”济公接着说:“那就是昨晚我给她放的。”赵头半信半疑:“师父别开玩笑了,咱们快走。”他拽着济公又走了约二里地。济公突然说:“赵头,你换个人拉我。”赵头问:“为什么?”济公说:“你没钱了,换个人。” 赵头于是让王头接手拉济公。王头接过来,问:“师父,走?”济公却说:“不走。你知道刚才赵头为啥拉着我吗?”王头摇头:“不知道。”济公说:“他拉我,是因为得给我花钱。”王头问:“师父要钱做什么?”济公答:“喝酒。”王头爽快答应:“师父您喝就是了。” 济公又要了十壶酒,王头虽然只剩四百钱,但刚好够买十壶。济公喝完十壶酒后,王头拉着他继续前行二里地。这时济公又提出:“王头,你也该换个人拉我了。”王头不满:“师父您怎么不讲理呢?赵头拉着出了灵隐寺走了二里才喝酒,喝完又走二里才换我。我才刚接过来还没走几步,就又要喝酒。之前走了二里,怎么这就又要换人?”济公笑答:“赵头是二十壶酒,你是十壶酒。”王头无奈:“我不跟您争论,张头你来拉。”张头接话说:“师父,您尽管喝酒,这里的醉仙楼酒铺我有赊账,您尽管畅饮。” 济公便说:“那就再来三十壶酒。”张三听后暗自咋舌:“师父您一天能喝多少酒啊?”济公回答:“其实我喝得不多,早上起床喝二斤,早餐后再喝二斤,晚餐时候再喝二斤,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不再喝了。”张三好奇:“那您不睡觉吗?”济公笑言:“我直接跳到酒缸里泡着,只有那样才能解瘾。”张头买来的三十壶酒,济公也全部喝光。暂且按下这段繁琐细节不表。那八位班头轮番陪济公喝酒,最终一行人才来到了秦相府门口,还是由赵头拉着醉醺醺的济公进入府内。济公抬头望去,只见秦相府内气象森严,威仪非凡。 这幅景象,可以用诗来形容: 阁楼麒麟玉雕饰,堂前碧玉屏风立, 宏伟洞门迎华辇,深深琅琊藏瑶琴, 锦绣丛中古董润,珠宝堆里诗词辉, 除了皇家万年贵,便是当今宰相尊。 济公看罢,赵头带着他径直走向府内深处。罗汉爷施展佛法,准备在秦相府大展神通,一时间,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精彩故事呢?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秦相梦中见鬼神 济公夜来施佛法 ”当济公来到相府,听差人通报秦相,后者下令将这位疯僧带入府中。随从们应声领命,赵头带着济公穿过府邸内部,只见老和尚、监寺僧以及侍者都在现场,两侧廊下还站立着七十二名家丁。济公进到厅中,挺身而立,未曾下跪。秦丞相在上方审视,发现眼前这位竟是一个贫穷潦倒的僧人,不禁重重一拍桌案,厉声道:“好大胆的疯僧!我派人前往寺庙借大木料,借或不借,全凭自愿,你竟敢施展妖法,打伤我家管事。如实说来,为何要破坏大碑楼,我不同意拆除,你们是如何打起来的?”按照常理,济公本应据实以告,但他并未照实回答。济公反唇相讥:“大人,你反而质问我?你身为朝廷首相,位居高位,本当行善积德,如今却无缘无故拆毁佛地,我越想越气愤!若论公正,应当将你拉下座来,先打你四十板子再问话!” 秦丞相听闻此言,勃然大怒,喝令:“大胆疯僧,竟敢诽谤朝臣!来人,将这疯僧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四十竹棍!”要知道,这竹棍乃是秦丞相府中的家法,内含水银,极其厉害,即便是身强力壮之人,四十棍下去也会皮开肉绽。今日,秦丞相就是要用这竹棍教训济公。济公听闻要挨打,转身挤入老方丈、监寺僧和侍者之间,三位家丁过来抓住济公按倒在地,其中一个按住肩头,另一个按住双腿。但当他们举棍打下去时,却发现打在了监寺僧广亮的身上,而非济公。广亮被打得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秦丞相见此情景,怒不可遏,命更换另一组家丁重新行刑,誓言非要严惩济公不可。新来的家丁小心翼翼地抓住济公,以防再次打错人。济公却淡然应对:“该打就打。”家丁一边嘲笑济公,一边按倒他,准备行刑。济公临刑前还开玩笑说:“你们铺好被褥了吗?”家丁们嘲笑他,声称不需要被褥,只待竹棍落下。秦丞相在一旁严厉督令:“打!打!打!” 然而,每当竹棍即将击中济公之时,总会诡异拐弯,反而打在家丁们的身上,先后打伤了骑肩头的、骑腿的家丁。秦丞相意识到济公可能拥有某种妖术邪法,便亲自出面,下令撤去堂帘,打算以自己的威严震慑济公,避开他的邪术。帘幕拉开后,济公躺在地上,抬头看向秦丞相,只见他威严肃穆。秦丞相再度下令家丁狠打济公,但每一次竹棍都会偏离目标,反而伤及家丁。 就在秦丞相亲自拾起竹棍准备亲自动手时,内宅突然传来钟鸣之声,秦丞相心头一紧,因为他治家严谨,内宅并无男子,除非有重要事情,否则不会有敲钟之举。一名婆子疾步赶来报告:“大人,大事不好,您的卧房失火了!”秦丞相一听,断定这是济公施展的妖术,于是命令家人将济公关入空房,三更时分再审讯他。秦丞相指着济公警告道:“疯僧,哪怕你将相府烧个精光,我也必定将你押送到相关衙门,依法打你八十竹棍,以泄我心头之愤!” 秦丞相怒气冲冲地吩咐秦升,带领二十名家丁严密看守和尚,自己则匆匆赶往内宅查看火灾情况。一进入内宅,只见夫人正颤颤巍巍地站在院子里,周围的仆妇丫鬟们正忙于救火。夫人询问火源来自何处,仆妇回报是从大香炉引发的小火星点燃了窗棂上的碧纱。秦丞相立即指挥家丁全力灭火,同时愤然将香炉摔在地上。仔细查看后,发现香炉虽被摔落地面,却完好无损,是由纯金打造而成。 秦丞相对夫人讲述疯僧施展妖术逃脱惩罚之事,以及自己兵围灵隐寺、将寺中和尚拘捕归府的经过。他表示自己正要严惩疯僧,却连续三次因其邪术未能成功,最后内宅突发火灾,不得不将众僧关押在空房中,决定三更时分再进行审讯。夫人劝慰秦丞相不必与这些无知之人较劲。 在仆妇汇报晚饭已经准备好的时候,秦丞相选择在内宅用餐。然而,因心中满腔怒火,他食欲不振,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撤去餐具。随后,秦丞相在屋中点灯看书,却因情绪波动始终无法静心阅读,最终只能伏案小憩。 恍惚间,秦丞相仿佛进入了梦境,耳边传来阵阵冷风和骇人的声音,接着目睹了一系列奇异景象:一股股冷气袭人,山林为之失色;一阵巨大的声响如同牛吼,一个黑色大鬼手持三股烈焰叉旋转着出现在面前,身后紧随着一白面鬼手持哭丧棒,以及一绿衣文士模样的鬼魂握笔持账,还有一个头顶蓝色软帕、身着青衣、面皮微紫的鬼魂拉着铁链锁定了一个人,而这被锁之人正是秦丞相的父亲老太师秦桧。 秦桧告知秦丞相,他在人间为官时犯下诸多罪孽,尤其是在风波亭害死岳家父子,导致天怒人怨,如今被困在黑地狱受尽苦难,此次根据阎罗天子的命令回家,目的是劝诫秦丞相要行善积福,而不是拆毁佛地,加重罪孽。秦桧特别提到秦丞相因拆毁灵隐寺大碑楼、囚禁和尚的行为,必须尽快释放僧人,修复大碑楼。 秦丞相当想要挽留父亲多说几句,却被一群鬼卒不容分说地拉走。秦丞相情急之下上前拉住秦桧,却只听得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骤然惊醒。睁开眼,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大吃一惊。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惊人事宜,还需看下回分解。 赵斌夜探秦相府 王兴无故受严刑 秦丞相见众鬼差押着他父亲秦桧离去,焦急之中一把拉住,却只听得咣当一声,原来是他从梦境中醒来,摔碎了手中的蜡烛。这时,值夜的丫鬟进来捡起蜡烛重新点亮。夫人也被惊醒,询问秦丞相为何如此大惊小怪。秦丞相解释道,刚才在灯下看书时,一时困倦入睡,梦见老太师魂魄归来,被众多鬼差押解,诉说他在人间的种种过错。秦丞相因此考虑停止拆毁大碑楼,释放被拘禁的僧人,询问夫人的意见。夫人听罢微微一笑,认为秦丞相身为读书人,不应过于迷信这类怪力乱神之事。 秦丞相听闻夫人之言,犹豫片刻,询问外面的时间。丫鬟回答已经是三更时分。秦丞相宣布,三更时将在外书房审讯疯僧,并决定要严惩他。就在这时,房间内的蜡烛突然火焰窜起一尺多高,而后又迅速收缩,反复三次,整个房间都被绿色的光影笼罩。秦丞相取出镇宅宝剑,对着烛火挥砍,每砍一下,烛火便分裂出更多的亮点,直至室内环绕着无数闪烁的灯火。此时,丫鬟和婆子惊呼,屋外有一个大头鬼对着他们摇头晃脑,桌下蹲着龇牙咧嘴的鬼怪,帘子背后还有个点头不止的地方鬼。秦丞相下令敲响铜锣,叫家人进来捉鬼。 家人闻讯纷纷赶至内宅,却听见一片混乱的喊叫声:“大人,外面有个破头鬼流着血!大人,有个扛枷的鬼!大人,吊死鬼出现了!大人,无头鬼和淘气鬼也在拧人!” 这一切其实都是济公施展的佛法,针对秦丞相派出的二十名家丁在外廊房看押和尚。其中,秦升提出大家凑份子买酒菜,半夜二更时分喝酒提神,以免到三更时分无法配合秦丞相审讯和尚。众人一致赞同,筹集了四吊钱购买酒菜。初更时分,有人提议开始喝酒。济公请求喝一杯,秦升反对和尚饮酒,认为违背戒律。济公则笑着解释,饮酒也有其合理之处,比如古人视酒为沟通天地之道,调节性情之物。秦升拗不过,便给济公倒了一杯酒。 济公饮下第一杯后,又讨要第二杯,秦升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给他倒了第二杯。济公又索要第三杯,秦升无奈之余再次满足了他的要求。济公用佛法自斟自饮,连喝几杯,而其他家人想要喝酒时,酒壶却已空空如也,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倒出一滴酒来。秦升和其他家丁也因此相继醉倒,酣睡过去。 济公首先点化了几只鬼魂,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了结此事,让自己省心。然而,秦夫人的几句话却意外地阻止了这一切。济公看到家人全都睡去后,悄悄解开铁链,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那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恶仆们,今日得到了应有的惩戒,济公出手教训了他们一番,也算是对他们恶劣行径的报应。这时,北屋屋顶上出现了一名手持钢刀的男子,扬言要为济公报仇,杀掉秦丞相。济公睁眼一看,此人正是昔日帮助他盗取五雷八卦天师符的赵斌。 此前,赵斌曾协助济公装扮韦驮潜入秦相府,并在那与尹上雄相遇,之后二人分别回到各自的生活中。赵斌仍旧从事贩卖水果的小生意,虽然收入微薄,但至少能维持生计。赵母希望赵斌能有所营生,避免胡作非为。有一天,赵斌在西湖售卖水果时,无意间发现大批官兵围住了灵隐寺,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济公打了秦相府的管家,秦丞相因而调动兵马包围寺院,意欲捉拿济公并将其处死。 赵斌听闻此事,对济公有着救命之恩的他,决心不能坐视不理,打算在母亲熟睡后,带上切菜刀去秦相府刺杀秦丞相,为济公报仇雪恨。回到家后,赵斌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母亲,待母亲入睡后,他带上菜刀奔赴秦相府。其间,邻居王老太太因儿子王兴被秦相府接走一天未归,深夜前来求助赵斌帮忙打听消息。赵斌答应后,先去秦相府周边寻找线索,得知王兴被秦丞相二公子叫进府中至今未归,具体情况无人知晓。 直至二更时分,赵斌决定翻墙潜入秦相府,欲刺杀秦丞相。然而,当他跃上屋顶观察府内动静时,只见庭院中灯光幽暗,宛如群鬼乱舞,吓得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房檐之上。赵斌误入一座邻近秦相府的花园,从屋顶下来,注意到一处北房三间的建筑,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摆放着丰盛的宴席。赵斌正琢磨着这是哪家府邸时,忽然听到东北方向一间院落里有动静,于是悄悄靠近,发现那里是一处布置精致的院落,中间的房间里垂着竹帘,透出灯光。 赵斌正欲进一步窥探,忽然警觉起来,担心屋内有人会发现自己,于是捡起一块小石头向窗帘投掷,试探是否有人。按照绿林规矩,若屋内有人,听到动静或狗吠便会有所反应。然而,赵斌扔出的石头并未引起任何动静,他断定屋内无人,便放心大胆地走向门口。正当他踏上台阶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呼救声:“哎呀,大哥快来救我们!”赵斌抬头一看,赫然发现王兴夫妇二人倒挂在房梁上,浑身是血。 至于王兴夫妇为何会在秦相府内遭此横祸,一切谜团将在下回揭晓。 遭速报得长大头瓮 荐圣僧秦相请济公 赵斌抬头一瞥,见到王兴夫妇在这处园子里被吊着,且都身负重伤,不禁大感震惊。 书中叙述道,这座花园乃当今秦丞相的次子秦桓的私人领地,秦桓一贯行为乖张,仗势欺人,因其父身为朝廷宰相,哥哥去世后,他成了独苗,更是无法无天。他蓄养众多恶徒,常在外强抢民女,一旦有人反抗或家人前来寻仇,便命恶仆痛下杀手。官府畏惧其权势,对受害者家属的控诉往往置之不理,故而民间称他为“追命鬼”。 此刻,秦桓正在花园里阅读一本并非正经典籍,而是讲述风流韵事的禁书,正看到唐明皇宠爱杨贵妃的情节,为其美色倾倒不已。秦桓身旁的贴身管家秦玉见状询问他何故如此开心,秦桓借唐诗中的虢国夫人喻杨贵妃之美貌回应秦玉。 秦玉接着提及,现实中有一女子姿色远胜杨贵妃,堪称人间罕见。秦桓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趣,急切地想知道此女何在。秦玉便透露,这女子便是府门前摆果摊的王兴之妻,他在某日寻找搬运工时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绝世容颜。 秦桓执意要得到王兴之妻,于是命秦玉设法诱拐,并承诺重金酬谢。秦玉设计骗取了二百两银子后,向秦桓献策,当天便找到王兴,假借秦桓需要买果子为由将其带进花园。不明真相的王兴满心欢喜以为能做一笔好买卖,殊不知等待他的是厄运降临。 秦桓在花园里的丹桂轩质问王兴家庭情况,得知其有老母和年轻妻子后,直言要以重金换取其妻。王兴深知拒绝的后果严重,只得委婉推脱,提出待母亲百年之后再行此事。秦桓听后正欲发落王兴,却被秦玉插嘴揭穿王兴拖延之计。秦桓勃然大怒,下令将王兴吊起。 秦桓再次指示秦玉设法将王兴之妻诓骗至花园。秦玉随即精心策划,派一名手下冒充秦相府的熟人,谎称王兴突然发病,急需其妻到场照顾。王兴的母亲听闻儿子病情危急,立即唤来儿媳吴氏一同前往。在吴氏抵达花园后,她赫然发现自己丈夫被绑,而那位华服公子秦桓则坐在一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前景象让她愕然不解,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吴氏看着眼前这位形容奇特的公子,疑惑地问道:“公子,您是什么人?为何要绑了我的丈夫?”旁边的家丁傲慢地告诉她:“这是我们公子,秦相爷的公子,还不赶快过来磕头。”吴氏尚未回应,秦桓便开口解释:“娘子,你不用害怕。我本想一举两得,达到三全其美的效果,谁知王兴这家伙竟然不乐意。我早就听说你容貌出众,倾国倾城。你跟王兴在一起,不过是粗茶淡饭、粗布衣裳,过得辛苦。所以我把王兴叫来商量,打算给他二百两银子再娶一房,这样既能让他发点财,又可以让你不再受苦。我接你来服侍我,我也得偿所愿。可他居然坚决反对,因此我才把他绑了起来。” 吴氏听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责秦桓:“公子,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放了我们夫妻,万事皆休。你出身宦门,家中已有众多妻妾,为何还要对我们平民百姓下手?公子身为当朝宰相之子,本当行善积德,此事若被御史言官得知,连你家大人也会受到弹劾。”王兴也恳求秦桓:“公子,我在府门前做买卖,从未得罪过您。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夫妻!”秦桓听罢愈发恼怒,下令手下恶奴将这对夫妻吊起鞭打。 直到夜晚,秦桓还在饮酒作乐,不断拷打王兴夫妇。此时,相府东院突然闹鬼的消息传来,手下人禀告秦桓速去查看。秦桓急令家人提灯前往,留下王兴夫妇忍受痛苦。王兴对吴氏悲叹:“娘子,我们一起受这样的委屈。”吴氏虽痛不欲生,但仍坚强地说:“如果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死后一定要到阎王爷面前告他一状。” 就在关键时刻,外面来了一人,王兴睁眼一看,正是探囊取物的赵斌。王兴大喊:“赵大哥,快救救我们!”赵斌见到王兴夫妇遍体鳞伤,立即先将王兴放下,接着又放下了吴氏。赵斌试图解开王兴身上的绳扣,却发现绳结太紧解不开,心中焦急万分。就在这时,后面突然有人抱住了赵斌。赵斌本想施展脱袍式摆脱对方,然而发现身后之人如同泰山压顶,紧紧抱住他无法动弹。即使是赵斌这样的英雄人物,此刻也未能逃脱被捕的命运。 未知接下来会发生何种变故,赵斌能否救出王兴夫妇,一切答案尽在下回分解。 施妙法鬼入闹秦宅 治奇病济公戏首相 正当赵斌准备解开王兴的绳索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紧紧抱住他。赵斌用力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难以动弹,回头一看,原来竟是济公长老。赵斌对济公说:“师父,您快放开我,我还以为您遭秦相陷害了呢,没想到您还在这儿。”济公这才放手,并说:“赵斌,你先把他们的绳索解开,然后随我进屋,我有话要说。”赵斌随即帮王兴夫妇解脱束缚。济公取出两块药膏,迅速治愈了王兴夫妇身上的伤痕。随后,济公走进屋内,坐在上首,大口饮酒,大块吃肉,满脸油腻,赵斌笑着说:“看来这桌酒食还真是给师父您预备的。”济公边吃边说:“赵斌,你去西厢房北里间的屋子里,找到第四只箱子,里面有一匣重百两的黄金和六封共重三百两的白银,你帮我取来。” 赵斌依言前往,果然找到了济公所说的金银财宝。当他将金银交给济公时,济公开始询问王兴:“你是哪里人?”王兴答道:“我是余杭县人。”济公接着说:“王兴,你把这些金银拿去,明日就带上你母亲租船回余杭县。用这些钱购买田地或做点小生意,足够你们过日子了。”王兴闻听此言,立刻跪倒在地,向济公叩谢。济公又指示赵斌:“你送他们夫妻俩离开,不必担心我这里,我自有分寸。三天后你自会听到消息。”赵斌虽有些担忧,但还是应允,正欲离开时,却听到旁边有人喊道:“你们几个跟着我,去看看王兴的妻子肯不肯从我。”原来是二公子秦桓带着一群恶仆从相府归来,因听说东府闹鬼,秦桓前去给秦相请安,秦相心疼儿子,让他别进东府,回到自家花园休息,秦桓这才领着众人返回。刚到花园,秦桓就想起王兴的妻子,扬言若她不从,就要活活打死她。赵斌听后大惊失色,问济公是否需要躲避。济公淡定地说:“没事。” 济公口中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秦桓突然感到一阵寒颤,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恶仆们赶忙将他扶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赵斌趁乱带领王兴夫妇逃离花园,通过角门送出府邸,第二日清晨,王兴携母带妻乘船离去,还将家中被破坏的物品留给了赵斌。而另一边,济公在赵斌等人走后,继续在东府空房中吃饱喝足。 此时,秦桓从地上爬起后,一直处在一种异常的冷热交替状态中,反复脱穿衣物,甚至用冰块降温、火盆取暖,直至头疼难忍,最后头部肿胀如斗,秦相得知后立即赶来探望。秦相派人遍请名医,其中就有临安城内的两位名医——指下活人汤万方和赛叔和李怀春,最终决定先请李怀春前来诊治。 李怀春一听说是秦相府的事,明知责任重大,不得不前往,于是跟随秦府家人来到了相府门前。秦相焦急万分,连忙下令让家人请李怀春入府。李怀春头戴四楞逍遥巾,身着蓝袍大氅,脚踏篆底官靴,风度翩翩,秦相见状赶紧邀请他进屋,待家人奉上茶后,李怀春即刻为秦桓公子诊断病情。然而,面对秦桓硕大的头颅,李怀春经过一番详细诊察,竟发现其寸关尺六脉十二经并无明显病症,一时之间竟难以判断病因,不禁心头犯难。思索片刻后,李怀春坦诚地说:“公子的病症在下才疏学浅,无力医治,相爷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秦相一听更为焦急,追问李怀春是否有更高明的医师可以推荐。李怀春暗想,若是连自己都无法治愈,恐怕好友汤二哥也同样束手无策,目前除了他们二人,确实想不出其他合适人选。但他转念一想,决定尝试推荐济公。于是他对秦相说:“其实,若要治疗公子的病,确有一个人选,只是此人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常醉酒疯癫,衣冠不整,不知相爷是否能够接受。”秦相急切之下回应:“只要能治好我儿的病,不管他是何身份,我都愿意接纳。你尽管说来,速速请他前来。” 李怀春遂告知秦相:“此人乃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大师。”秦相一听,惊讶道:“原来是他啊!他现在正被我锁在东院里。”李怀春这才知道秦桓之所以头痛异常,原来是因为被囚禁的济公。秦相立刻命令家人:“快去把那个疯和尚带来,如果他能治好我儿的病,我就放他回庙,赦免他的罪过。”家人匆忙赶往东院空房,见到济公及众僧都已经起床,便传达秦相的旨意。济公听后戏谑道:“你们相爷之前要审问我,现在又要我去治病,那就告诉他,我随时待命,治病的事,一切‘刷’得干净利落。”家人不明其意,回复秦相时如实转达。 秦相不解“刷了”二字含义,李怀春解释道:“这是济公的一句玩笑话,相爷若真要请他治病,需郑重表示一下诚意。”秦相爱子心切,同意正式邀请济公。家人再次来到东院,对济公说:“相爷真心请您去给公子治病,而且许诺治好病就放您回庙。”济公却故意揶揄说:“你们相爷身为朝廷首相,地位尊崇,我们平素并无交情,若他私下交往僧人道士被御史言官知晓,可能会遭到弹劾。”家人如实汇报秦相,秦相听后勃然大怒。 李怀春见状劝慰秦相,并建议秦相亲自前往请济公。秦相无奈之下,只好偕同李怀春来到东府空房。秦相故意咳了一声,以示威严,屋中的家丁闻声皆肃然起敬。济公却打趣道:“这是狗叫唤。”家丁赶忙制止,并提醒济公秦相已亲临现场。秦相与李怀春步入房中,秦相直言:“和尚,我儿患了怪病,特来请你出手医治。”济公却回答:“我是被你用锁链锁来的,并非受你邀请而来治病的。”秦相听罢更是怒不可遏。 关键时刻,李怀春再度调解,向秦相保证自己一定能把济公请来为其公子治病。秦相按捺住怒火,退后一步,只见李怀春走上前去,与济公交谈了几句。济公似乎受到触动,决定施展佛法,尽显神通,准备借此机会戏弄一下秦相。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情况,济公能否成功救治秦桓,一切还要看后续发展。 找妙药耍笑众家丁 联佳句才惊秦丞相 李怀春走到济公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师父许久未见,学生这里有礼了。今日秦公子身患奇特疾病,我特意举荐您前去为公子治病。请您无论如何也要看在我的薄面上。”济公调侃道:“哦,李怀春,你这是让人治病都得先锁起来的节奏吗?”李怀春见状,赶紧对秦相请求道:“秦大人,请您派人卸下圣僧的铁链。”秦相马上下令撤去捆绑济公的铁链。 济公解开束缚后,仍有些不满:“李怀春,你看,我师父、师兄、师弟都因这场误会受苦,我哪有心情去给人治病呢?”秦相听闻,立即将困在东府的其余僧人都释放回庙。待众僧离开后,李怀春再次恳求济公:“师父,您现在没什么别的顾虑了,我们这就走。” 济公却又提出:“我灵隐寺被官兵围困,庙中大碑楼也被拆毁,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甘心去为人治病呢?”秦相明白济公之意,立刻下令召回拆楼的人员以及所有驻守的兵丁。李怀春确认了障碍已清除,再次催促济公:“圣僧,现在您可以安心前去治病了。” 济公笑着起身,口中吟唱着一首山歌:“穿戴华贵居高位,行事往往悖常理,人心难测如深海。头顶乌纱耀人眼,腹中肥满猪油脂,步步登高似云梯,世间逍遥唯自知,世人回首醒悟稀。”秦相听着这首山歌,心中暗赞济公的智慧。两人一同来到了西花园秦桓的书房,只见秦桓痛苦地咳嗽不止。济公看到秦桓那异常巨大的头颅,惊叹道:“哎呀,这病可真够严重的!” 李怀春听济公这么说,不禁心中一紧,心想若济公不能治愈,一切努力都将白费。秦相也紧张地问济公:“您能治这个病吗?”济公轻松地回答:“当然能治,这种叫做‘大头瓮’的小病不在话下,就算更大的头我也能治。” 济公正要动手,忽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糟糕,我把药给弄丢了!”秦相忙问是什么药,济公答道:“是治疗大头瓮的药。”秦相疑惑:“您难道早就知道我儿会有此病,所以特意带药来的?”济公解释道:“其实并非如此,是因之前王员外的儿子也得了同样的病,因其作恶多端,所以我带着药准备去给他治病,谁知在路上却被秦相派人抓了起来。刚才我进府时,明明兜里还有药,现在却不翼而飞了!” 秦相立刻命令家丁赶快去找药。家丁问清楚药的样子后匆匆离去。济公告诉秦相:“这病一旦恶化转变为大头瓮一号,就很难治了。”秦相忧心忡忡地问:“那该怎么办?”济公笑道:“我得先吃饱饭再治病,不然越治越麻烦。” 秦相生怕儿子病情恶化,立刻吩咐家丁设宴款待济公,先吃饭再治病。济公毫不客气,在大厅正中首位坐下,秦相虽然心里不悦,但也明白济公有些来历,只能在主位陪同,而李怀春则在东侧落座。席间,济公提议猜灯谜、行酒令、对对子以活跃气氛。秦相同意后,双方以对对子的方式展开了一场赌约,济公称如果对不上,就以灵隐寺的大碑楼作为赌注。 秦相出了两个字“幽斋”,济公对以“茅庐”。秦相又出“开窗”,济公对“闭户”。秦相再出“读书”,济公对“写字”。秦相指出自己的六个字可以组成一句“幽斋开窗读书”,济公则回应自己的六个字也可组成一句“茅庐闭户写字”。 接着,秦相提出一个拆字法的对联挑战济公,约定如果济公对上了,他就输给济公一万两银子。秦相出的上联是:“酉卒是个醉,目垂是个睡,李大白怀抱酒坛在山坡睡,不知他是醉还是睡。”济公饮下一杯酒,哈哈大笑,给出了下联:“月长是个胀,月半是个胖,秦夫人怀抱大肚在满院逛,不知她是胀还是胖。” 秦相听闻济公的回答,连连挥手示意:“和尚,不必开玩笑。”秦相心想:“这和尚的确机智调皮,我再来考考他,让他见识一下我秦相的博学才识。”于是,秦相说:“我再出一对子,如果你对上了,我再输一万两银子;对不上,我就一定要拆你的大碑楼。”济公欣然应战,喝了一口酒,然后对曰:“天子挥金鞭,捉佞臣绑权相。这一局又赢你一万两!”秦相内心暗忖:“这和尚果然是才华横溢,对对子我恐怕赢不了他。”便换了个方式说:“那我们就换个玩法,出酒令。” 济公爽快地答应了:“行,既然大人这样说,那就由您先出题。”秦相提出了新的酒令规则:“我要说两个古人和两种物件,这两个古人面貌相似,所做的事情也相同,但这两种物件一活一死。谁能准确说出,就算赢,否则算输。”济公听后,让秦相先给出题目。秦相缓缓开口:“听好了,远看是一座楼,近看像一只牛,说的是吕洞宾醉卧岳阳楼,孙膑则是架拐骑牛。”济公不假思索地回应:“远看似一间庐,近观像一条鱼,说的是张飞眷顾草庐,尉迟恭则是在钓鱼。”秦相质疑道:“和尚,这一局你输了,张飞三顾茅庐勉强说得过去,但尉迟恭钓鱼,鱼怎么可能有腿?”济公狡黠地回答:“甲鱼不是有四条腿吗?”秦相一时语塞,又让济公赢得了一万两银子。 秦相不甘示弱,决定再想个办法赢回面子,于是他悄悄安排秦安拿着一个捧盒,盒中可能装着凉糕也可能为空,让济公猜测盒中是否有物,猜中则秦相输银一万两,猜错则拆大碑楼。秦安点头答应,遵照秦相的安排等待时机。 秦相回到室内对济公说:“和尚,我久闻你有未卜先知之能,现在我已派人去取一个盒子,让你猜里面有没有东西。猜中,我照数赔付一万两银子;猜不中,就拆你的大碑楼。”济公淡然一笑:“秦大人,您这是不是有点急躁了?”秦相解释道:“并非急躁,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您的才能。”济公喝了一杯酒,定了定神,慢悠悠地说:“秦大人此计高妙,此事确实新奇巧妙,捧盒本身……”说到此处,济公拖长了音调,秦安误以为济公说盒中无物,便装上凉糕拿进来,谁知济公紧接着说:“里面装的是凉糕。”秦安听得一愣,济公果然猜中了。秦相眼看天色已晚,更急于给儿子治病,便问济公是否准备好开始治病。 济公满足地表示已经吃饱喝足,然后询问药物是否找到。家丁们禀告说他们在地上搜寻半天也没能找到。济公这时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声称这是药料,只需加入两味药即可。秦相接过药包,由于上面的字迹潦草,看不清楚,打开一看,发现是白色的面粉,李怀春认出这是食用的白面,便问:“和尚,这是什么?”济公回答:“这是多磨多罗多波罗散。” 秦相接着问还需要什么,济公列出还需朱砂一两,白面四两,一个盒子,以及开水和刷子。秦相马上吩咐家丁按照济公的要求尽快准备。不久之后,家丁回禀所需物品均已备齐。济公这才放下筷子,跟随秦相前往书斋,准备施展佛法,治疗秦桓的大头瓮之症。究竟济公能否成功治愈秦桓,一切还需看接下来的发展。 认替僧荣归灵隐寺 醉禅师初入勾栏院 当济公得知所需物品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后,便起身与秦相及李怀春一道走向花园书房。秦家的家丁秦玉手里端着一盆红色的朱砂糨糊,里面放着一把刷子。济公拿起刷子,自信满满地说:“大人您尽管放心,无论何种状况我都能处理。”他对着秦桓的头部轻轻一抹,涂着糨糊的地方瞬间消肿复原。济公连续几下操作,秦桓的肿胀便完全消失,病痛也随之痊愈。济公接着说:“这种病有可能复发,公子必须好好休养。我已经写下一张药方,若病情复发,按照药方服用便可。”秦相深知这是济公的神奇疗法,于是邀请济公前往前厅详谈。李怀春则表示自己不便久留,因为他还有几家病人要看,于是秦相派人送李怀春出了相府。 在书房中,济公与秦相交谈甚欢,两人畅谈国事民生,济公思维敏捷,言语犀利,使得秦相十分欣赏。秦相感慨道:“和尚,我真羡慕你能够超脱世俗,在古寺修行,不问世事兴衰,一心诵经念佛,静坐参禅,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我身处朝堂,位居宰相,虽是位极人臣,但却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危及身家性命。” 济公宽慰秦相道:“大人无需过于忧虑,您位居宰辅,肩负辅佐帝王、治理天下之重任,地位崇高,功在社稷,理当忠于职守,慎重对待每一件政务。虽然为官之道充满艰辛,但正是有了您这样的贤臣,国家才得以安定繁荣。” 谈话之间,有家人进来通报,说秦桓公子的病又犯了,脑袋又变大了。济公胸有成竹地说:“不必担心,让他依照我开的药方行事,自然就会康复,如果不遵从药方,病情只会加重。”家人赶紧将此话转告给秦桓。 秦桓病愈后想起了王兴夫妇,问家人他们的情况,得知王兴夫妇已被放走,秦桓颇为懊恼,情绪激动之下,脑袋又开始肿胀起来。家人赶忙报告秦相。按照济公的指示,秦桓打开药方,只见上面写着:“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须心药医,心若正时身亦净,心生仍是病生时。”秦桓读罢顿悟,意识到自己的病源于内心邪念,决心从此弃恶从善,果然病情就此好转。 秦相听闻秦桓病情好转,嘱咐家人细心照料。此刻又有东府家人来报,说夫人得了剧烈头痛之疾,正在床上翻滚。秦相表示知情,同时询问济公是否会治此头痛病。济公推测夫人的头痛可能是由于说错话所致,他表示会去查看病情。 济公与秦相来到东院内宅上房,听到夫人痛苦的咳嗽声,济公安慰夫人不要焦急,宣称自己一到就能立即缓解病情。济公口中默念咒语,对着房中虚空一抓,夫人的头痛立刻消失。济公向秦相展示,他所谓的“神仙一把抓”不仅能迅速治病,还能把病源抓出体外,随后他指向卧在一旁的癞皮狗,将其一扔,那狗发出两声哀鸣,一滚之下竟死去。秦相感叹不已,认识到言语不慎可能导致严重后果,今后在朝为官更要谨言慎行。 秦相与济公重回书房坐下,派人准备酒菜,两人决定彻夜畅谈。夜深三更时,突感一阵阴风吹过,秦相想起了昨晚闹鬼之事,济公安慰说无需担忧,他会去捉鬼,并嘱咐秦相不要插手。济公走出书房,只听见他在外面与鬼魂激烈对抗的声音 秦相在房内听到外面动静,心中甚为不安,等到天色大亮,出门查看,发现济公躺倒在一边,于是命家人唤醒他,带回屋内。秦相对济公说:“我为你准备一些新僧衣鞋袜,让你风光地返回寺庙。”他立刻差遣家人到市集购买僧衣,家人很快就带回了三套精美的僧衣,包括一套黄云缎的、一套白缎绣花的和一套蓝缎子的,还附带鞋子袜子,总计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 秦相派遣书童伺候济公沐浴更衣。济公难得地洗漱一番,换上新衣,重新来到书房坐下。秦相兑现了济公赢下的银两,并安排家丁备好他本人乘坐的马匹,配备全套礼仪,护送济公荣耀归庙。济公惋惜道:“大人,我与您缘分尚浅,相见短暂,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秦相安慰他:“和尚,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这里离你并不远,我正期待有机会与你共度时光。” 济公提到今后常来拜访,希望能给予一些门包费用,秦相应允,并让所有家人进来。济公宣布:“从今以后,我作为秦相阁下的替身,无论何时来访,不论有何事务,都不许你们阻拦,必须上报于我。”众家人纷纷答应遵命。 济公又提出要赏赐这些家人一些钱财,秦相知道济公手上有不少赢来的银两,便同意由他自己斟酌赏赐数额。济公决定赏赐每位管家一百文铜钱,并说明这次赏赐只限今天,今后他来时不一定会再赏赐,但如果他不来,每个月会给每人额外增加三吊工钱,这笔钱希望秦相垫付。秦相明白了济公的意思,表示同意。 随后,济公准备告别,秦相派出二十名家丁护送,并要求沿途各庵观寺院均需跪迎跪送,因为济公是他的替身,要确保他荣耀返寺。济公在众多家人的簇拥下骑马离开相府,一路上敲锣打鼓,引来了许多市民围观,都想一睹秦丞相替身僧人的风采。 抵达灵隐寺后,济公命监寺僧人取出五十两一封的银子二十封,十两一封的银子一百封,分配给众僧。他还特别吩咐管家,代他传达一项“堂谕”:济公作为秦相替身,有权向寺中僧人借钱打酒,若有僧人拒绝,将会被送往官府治罪。另外,他还补充道,如果将来他缺钱时,允许他向寺中僧人借款或是偶尔偷偷拿取一些财物,僧人们看见了也不许声张,如有违反者,将被逐出庙门并处以极刑。管家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含糊应承下来。 济公赏赐了护送的二十名家丁每人五十两银子,打执事的每人十两,众人欢喜不尽,各自离去。济公换下新衣,将它们打包,重新披上破旧僧衣,手提包裹,步出钱塘门,径直走入一家当铺。他将包裹放在柜台上,掌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和尚,却拿着崭新的衣物,显得非常好奇。济公直接问掌柜:“这些衣服你估个价,能典当多少钱?”掌柜还未回答,旁边的二柜认出了济公的身份,提醒掌柜这位大师父正是刚刚骑马经过门口,成为秦相替僧的济公。济公说他想典当一百五十吊钱,问是要银子还是当票。济公选择了现金,并将当票暂时存放在柜台上。 掌柜让人将现钱搬到门口,济公大声吆喝着找人帮忙搬运,人群中一位壮汉主动请缨,却被济公拒绝,理由是他心性不好。济公叫来一些穷人,分别让他们扛几吊钱,最后剩下的五吊钱才让那位壮汉扛。壮汉扛起钱趁乱逃跑,济公并未追赶。周围的人问济公要把钱送到何处,济公随口答道:“随便找个地方。”人群散去后,济公穿过十七条胡同,一把抓住了企图逃跑的壮汉。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尹春香烟花遇圣僧 赵文会见诗施恻隐 话说济公法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位壮汉。他口中念叨:“哎呀,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果你能多站一会儿,我这五吊钱就归你了;但你想强抢硬夺,这可不成。你的命运就值五百文钱,若想带着五吊钱逃跑,我非得把你扭送到钱塘县衙门打一场官司不可。”那大汉一听这话,心中惊恐不已,使足力气挣脱开来,拔腿就跑。济公喝道:“追!”大汉慌不择路,刚一拐进一条小巷,恰巧撞上一个瓷器摊子,这一撞摔碎了十七个碗和两个碟子,总计损失四吊五百文。无奈之下,大汉只得赔付人家四吊五,自己只剩下了五百文,还真是印证了济公所说的他福薄运浅。 赔完钱之后,济公继续前行,恰巧遇见了两位熟识的员外,一位是赵文会,另一位是苏北山。二人见到济公,立即上前施礼问候:“师父,我们听说您被秦相府抓去,一直非常挂念,今天特意来到灵隐寺探望您的情况。”济公笑着回应:“我这场官司已经了结,秦相并未对我怎么样。”随后,他向二人详细讲述了相府的事情。苏北山听闻后问道:“师父今日可曾饮酒?” 济公回答:“我正有此意,想喝上几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苏北山答道:“我们听说有一位官家小姐不幸落入烟花之地,还未确定真假,所以我和赵兄准备前去看看。” 济公欣然答应:“好,那我也一同前往。” 赵文会略显担忧地说:“师父,您作为出家人,本该修行禅定,若是去那种场所,恐怕会招致他人非议。” 济公却坦然笑道:“人生嘛,逢场作戏亦无妨。咱们三人就一起去瞧瞧热闹。” 苏北山听罢哈哈一笑,三人遂一道前行,来到了一处标有“烟花巷”字样的东西走向的胡同,走进胡同第二家,门口挂着一对灯笼,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写着:“初更鼓响,杯觥交错尽享欢愉;雄鸡三唱,曲终人散钱财散空。”济公看过对联,三人一起迈步进入,门房立刻认出了赵、苏两位员外,热情招呼道:“哎呀,这不是赵老爷、苏老爷吗?” 他们走进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迎面的一面照壁,壁前立着一个养着荷叶莲花的鱼盆。照壁上题着四句诗: 人间仙境天上无,凡夫俗子贵人扶。深闺每夜迎新客,时光流转任夫更。 三人穿过照壁,步入一方砖铺砌的宽敞庭院,北面是五间豪华上房,前后廊檐,东西各有三间配房,并附带小院,院中搭建了巨大的遮阳棚。上房的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写道:“歌舞升平庭前树,白莲池畔连理香常在。”横批为“日进斗金”。三人刚刚踏入院中,一名仆妇从上房走出,热情招呼:“哎呀,是苏老爷和赵老爷驾到啊!难得今天这么悠闲,是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 三人随仆妇进入上房,屋内陈设雅致,北墙放置着一张精美的花梨木翘头案,案前是一张八仙桌,两边各配一把椅子,案上摆放着一个盛着龙睛凤尾金鱼的水晶鱼缸,东侧是一个果盘,堆满了各种水果,西侧则挂着一面镜子。墙上挂着一幅山水人物画,画面仅绘了一位半身美人的形象,旁边题诗曰: 千娇百媚态各异,独画半身风情留。遗憾丹青技法欠佳,未能描绘其动人之处。 下面署名“借花主人题”。两侧还有一幅对联,内容为:“得意宾朋心不倦,知己相聚话语长。” 赵文会看罢微微点头,此处确实颇富风月韵味。济公与他们同坐,老鸨前来寒暄:“老爷们,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儿来啦,好久不见你们光临了。”苏北山直言道:“我们听说你这里有位新来的美人,是出自官宦之家的女子误入烟花之地,我们特意来见识一下。”老鸨听闻,深知这二位是临安的大户人家,财力雄厚,于是急忙回应:“老爷们提起这个新人,真是一言难尽呐。不过既然二位老爷有兴趣,我家新收的那个姑娘确实是来历特殊。” 随着老鸨一声令下,四位打扮得光鲜亮丽、姿容秀丽的歌妓走了进来,她们精心梳洗过秀发,淡施脂粉,轻描蛾眉,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赵员外和苏员外面前报上了各自的芳名。看到还有一位身着破旧僧衣的穷和尚也在座,众妓女忍俊不禁。济公则毫不在意,悠然自得地说:“嗯,不错,你们看看这些人,依我看,那芙蓉般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不过是包裹着骨头的骷髅;那娇艳如花的装扮,其实是杀人心性的利刃。” 说完,济公随手拿起笔,在桌上抽出一张信纸,即兴写下了一首七律: 烟花之地扮娇娘,洞房夜夜易新郎, 纤纤玉腕万人枕,樱桃小嘴万人尝, 各式娇柔做姿态,虚假情意暗中藏, 迎来送往无数客,深夜犹滴伤心泪两行。 赵文会与苏北山读罢诗作,不由得开怀大笑。此时老鸨询问:“老爷们想让哪位姑娘侍奉呢?”她逐一介绍了兰香、秋桂、莲芳和小梅几位姑娘,苏北山摇头示意并非这几人,再次强调他们是来找那位新来的官家之女的。老鸨明白这二位员外的来意,知道其中商机,赶紧解释道:“若非二位老爷提及这位新来的姑娘,倒也不必多言。说起这位新来的女子,确有一段曲折的故事……唉,我们干这行当的,年岁稍长就不太受欢迎了。” 我有个女儿名叫花花,她被太岁王胜仙大人买去做妾,虽然因此得了数百两银子,但也只能坐吃山空。为了生计,我便用这笔钱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原籍金陵,她的父亲尹铭传曾是一位刺史,母亲早逝,后来因为受审在京,居住在胡万成经营的店里。不幸的是,尹铭传在京被骗去了几千两银子,不但没能谋得功名,反而气病交加,在店铺中卧病三个月,最终耗尽积蓄去世。他的女儿春香,为了安葬父亲,自愿卖身为奴,我便花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将她买下。 然而,春香得知自己身处烟花之地,极为不满,甚至有了轻生之念。经过一番询问,我发现胡万成从中欺骗,原本承诺将她卖给官家为妾,实际上却是卖到了勾栏院。春香对此万分悲痛,但在我的恳求下,她最终答应暂时留下,愿意等待有朝一日遇到有情有义的人能够赎回她。她亲笔写下一首诗,托付若有品行高尚的绅士或商人出现,便将此诗示之,表达她的意愿。诗中写道: \"万种忧愁诉向谁?对人欢喜背人悲。此诗莫作寻常看,一句诗成千泪垂。\" 苏北山听罢要求看看这首诗,鸨母取出展示,两位员外阅后为之动容。接着济公与苏北山、赵文会决定要见见尹春香。鸨母领着他们穿过东院,那是她女儿原先的住所。进入院中,可见也是三合布局,北面是前廊后厦的上房。掀起门帘步入室内,北壁挂着四幅条屏,两侧配有对联。第一幅画着一名女子站在门前,头上挽着如云一般的凤髻,手持白如银的牙梳,引得过往行人驻足凝视,画上题诗如下: \"乌黑凤髻如云堆,白玉牙梳皎洁辉, 倚门独立顾盼间,引来无数断肠客。\" 第二幅描绘的是一名女子正在梳头,旁边站着一名似乎想要离去的男子,女子却显得恋恋不舍,画面栩栩如生,同样题有诗句: \"百年修得同船渡,相思绵绵怎愿分? 画中形影传深情,唯有两人各自明。\" 第三幅画中的女子与一位公子携手,似乎正要共赴寝榻,画上的诗云: \"比翼双飞似花开,相遇却在未绽时, 娇颜未经风雨蚀,叮嘱春风细呵护。\" 第四幅呈现的是床帏之内,帐幔低垂,隐约透露出男女共度良宵的情景,题诗这样写道: \"鸾凤和鸣情缠绵,繁华如梦遇仙缘, 轻翻玉颊金钗斜,浅扫黛眉云鬓偏。\" 两旁对联写着:\"室内珍藏金玉壶,门外迎接珍珠履三千。\"二位员外环视四周,无不感慨此地另有一番雅致景色。 众人在屋内落座,只见东、西两间均垂挂着落地帷帐。东墙挂着一幅富贵牡丹图,题词取自《四书》:\"居富贵时行富贵之道,居贫贱时行贫贱之节。\"两侧又有对联写道:\"名教之中自有乐土,除风月之外不涉闲谈。\"鸨母走入内室告知尹春香,说是赵老爷、苏老爷专程来访,仰慕她的才华与美貌。随后,从内室传出娇嫩悦耳的声音:“原来二位老爷亲临此地,让我出去相见。”说话间,尹春香轻轻掀起帘子,从里面缓步走出。赵文会、苏北山以及济公抬眼看去,眼前女子果然国色天香,温婉动人,令人赞叹不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救难女送归清净庵 高国泰家贫投故旧 在那外间屋子里,赵文会、苏北山与济公三人坐定,忽闻东里间的帘幕微动,走出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发髻高挽如盘龙,身着素雅服饰。苏北山一眼看出她是良家出身。经询问,该女子面色哀愁,娓娓道出自己的身世——为葬父而卖身,后遭歹人欺骗,误入青楼。二位员外听罢,内心充满同情,于是询问尹春香是否擅长诗词。春香答曰:“我对诗文略有了解,略通一二。” 随即,尹春香提起笔来,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一首感怀诗: “教坊群艳竞艳妆,孤心静对落花瓣, 旧曲绕梁遗恨在,家园已逝无处还; 半挽云鬟对镜照,泪水涟涟湿薄纱, 若能得遇江州司马,酒前再诉琵琶怨。” 赵、苏二人接过诗篇细细品读,连济公也在旁赞不绝口,皆惋惜如此才情出众、品格高洁的女子竟陷入青楼生涯,实乃悲哀之事。就在众人感叹之时,尹春香又即兴创作了一首七律: “骨肉分离家业衰,弱质何堪堕风尘, 泪滴玉簪辞官邸,步步莲花陷歌舞场; 独照菱花自怜影,羞效门前妖冶妆, 春深似海恩情厚,但愿良缘胜阮郎。” 济公读完亦连声称许。赵文会提议现场赋诗一首,鸨母迅速备好笔墨,赵员外提笔疾书,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误入花丛命运舛,幸遇春香留此间, 确如西施现真容,愿卿怜我我怜卿。” 苏北山也不甘示弱,随口吟出一首: “红花绿叶显芬芳,天下风流皆称春香, 若得整月赏其颜,花笑我痴我不枉狂。” 此时济公亦声称要献诗一首,打趣地说:“今日至此心情畅快。”春香不解:“大师您修行之人,为何要我作诗?”济公玩笑道:“速解香罗带,赠予我绑破鞋。”此话引得满堂大笑。然后济公认真建议二位员外做件好事。 苏北山问尹春香心愿,春香答道:“但凡有善心人能助我脱离苦海,我宁愿出家为尼,在清贞老尼所在的城隍山清净庵修行,我尹家三代都将感激不尽。”苏员外询价,鸨母称花费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加上她在府中两个月的生活费用。苏北山答应解决此事。赵文会则慷慨提出愿意出资五百两银子将春香救出,并送到城隍山的清净庵中,交给清贞老尼照顾。他立即命家人取银交付鸨母,并安排轿子送春香前往尼庵。春香感激不尽,请求三人亲自护送。济公欣然同意,让三人先行,家丁赵明跟随轿子随后。 三人离开青楼,径直前往城隍山。路上,济公口中念叨:“行善之人必结善缘,作恶之人难逃天谴,我辈前来唤醒迷途,唯恐他人尚未清醒。” 途中,忽闻上方有人呼喊济公的名字,并跑来跪拜。济公抬头一看,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头戴四楞帽,身穿土黄色长袍,腰系丝绦,脚踏白袜云鞋,面相端正。 书中提及这位老者与城隍山的清贞老尼有关联,他乃是清贞师太的娘家侄女陆素贞的丈夫高国泰的亲戚。高国泰夫妇原籍余杭县,生活一度困顿,因只知读书而不擅经营,导致家境一贫如洗。陆素贞曾言:“我们夫妻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常言道: “人挪活,树挪死,不如咱们俩投奔临安城,我在城隍山那儿有个出家的姑母,咱们去投靠她,一方面可以在那里谋个塾师的差事糊口,另一方面官人您也能安心用功,等到科举之年再争取功名,官人你觉得如何?”高国泰听后觉得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可行之举,便答应下来。夫妻俩变卖了一些破旧物品,筹集了路费,踏上前往城隍山的行程。抵达城隍山后,老尼姑清贞见到这对夫妻,颇为欢喜,专门为他们在庙里整理出三间房子居住,陆氏帮忙做一些针线活,高国泰则在庙中专心致志地研读学问,夫妻俩在此过得倒也安宁平静。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清贞师太的大弟子慧性,看高国泰仪表不凡,满腹经纶,二人时常在一起纵论天下,相互交流心得。慧性出身官宦世家,才情出众,而高国泰也颇具文采,应对自如。有一天,慧性独自写了一首七言绝句递给高国泰: “身居净地观音前,不慕西方不羡仙, 只求杨柳甘露水,洒向人间并蒂莲。” 高国泰看后脸色微变,劝诫道:“大师姐无需如此,人在世间,男女间片刻欢愉可能毁掉一世清誉,遗臭万年,遭人唾弃,尤其是在这佛门净地,更要严守清规戒律。”慧性听闻此言,顿时面红耳赤,悄然离去。自此以后,慧性再见高国泰时自觉惭愧,尽量避免接触。而高国泰也意识到庙中诸多不便,便请求清贞师太在山下为他们找一处住所。 老尼姑拗不过,便在山下帮他们找到了周半城周员外闲置的三间单独小院。周员外问起入住的是何人,老尼姑便说是她的远房亲戚,来自余杭县,因觉得住在庙里诸多不便,所以搬到山下。高国泰便是她的内侄婿,一心向学。周员外见过高国泰后,对他温文尔雅、才德兼备的印象极佳,有意资助,但初次相识,担心唐突,便私下交代家人,如果高国泰房租有拖欠,不得催逼。 于是高国泰夫妇搬到了山下,靠着占卜维生,日子过得颇为艰难,不知不觉中,已有半年房租未曾支付。一日,负责收租的家人请假,便委托其他伙计代为收取。这伙计不知详情,发现账簿上高国泰拖欠房租已达六个月之久,便登门催款。陆氏回应丈夫不在家,待回家后再行交纳,伙计却不以为然,认为即便人不在家,钱总是在家的,怎能白白占用人家的房子?最后,伙计竟然强行将高家的街门拆走抵债。 晚上,高国泰回家发现门不见了,陆氏便将事情始末告知,高国泰怒不可遏,扬言要去钱塘县状告周半城。陆氏劝阻说,毕竟自家确实拖欠房租,如今去告状于理不合。夫妻俩正在为此事发愁之际,老尼姑清贞来访,了解情况后,劝高国泰夫妇回到庙里居住,直言外面赚钱不易,特别是高国泰为人正直,不适合在外谋生。于是,清贞师太替他们处理好了租房问题,夫妻俩重回城隍山。 然而,没想到的是,回到庙里仅仅住了两天,高国泰竟在清晨悄然离去,并留给陆氏三封书信。陆氏打开一看,惊骇万分,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答案将在后续篇章中揭晓。 寄柬留诗别妻访友 拜请济公占卦寻夫 话说高国泰再次回到城隍山,依旧居住在原来的房间。某天晚上,他和陆氏相对而坐。 国泰对陆氏说:“娘子,明日我打算出门访友。”陆氏体贴地回应:“官人,你明日外出,我这里有二百钱,是姑母给我买针线用的,你带上当作路上的茶水费用。”说完,她将钱递给了国泰。国泰接过钱,面色微显愧疚,让陆氏早点休息。陆氏入睡后,国泰却坐在油灯下陷入了沉思,仰天长叹,内心苦楚不已。最终,他提起笔写下三封留言,压在砚台下。直至天明,他本想唤醒妻子告别,却又担心增添她的忧虑,便狠下心,起身径直走出门外。 庙里的香火道士冯顺已经年逾六十,起得很早,正在院子里扫地。看见高国泰这么早出门,他询问道:“高先生怎么起得这么早?”国泰回答说:“老丈,请帮我开门,我要下山去拜访朋友。”冯顺打开了门,高国泰就此离开了城隍山。 陆氏醒来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大惊失色,立即四处寻找。听冯顺说高国泰清晨即已离开,她赶忙回到屋里各处搜寻,发现了三张字柬。第一张写道:“时衰运蹇生活艰,含羞忍辱栖尼庵,虽蒙佛门亲情感,却遭他人嘲笑谈。”从诗句中,陆氏明白了丈夫是因为生活艰难,难以维持家庭生计,带着她暂居庙中,深感羞愧且担心成为他人笑柄。接着她看到第二张写道:“此行他乡未知归,生死茫茫心自悲,或许此生难再聚,来世有幸再结缘。”这表明国泰此次出行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恐怕无法再与她共度此生,只能期盼来世重续夫妻缘分。最后一张写道:“留书墨痕尽悲凉,怨己无能复怨何,望吾贤妻深体会,独身再觅良配郎。”看到这第三首诗,陆氏忍不住痛哭失声,内心极度悲痛。 正在陆氏伤心之际,老尼姑清贞过来关切地询问她为何如此哀伤。陆氏向她展示了高国泰留下的三首诗,并推测丈夫可能遭遇了生死不明的危机。清贞安慰陆氏,提出一个主意:西湖灵隐寺有一位济公禅师,世人尊其为活佛,既能预测过去未来,又能洞察世事。她决定派冯顺去灵隐寺请济公禅师来庙中,为高国泰卜算行踪,以便派人找回他。 按照计划,陆氏焦急等待,冯顺连续数日奔波往返于灵隐寺,但由于各种原因未能顺利找到济公禅师。直到第四次,冯顺终于在路上遇见了正与赵文会、苏北山一起上山的济公。得知高国泰的事情后,众人一同来到庙中。进入西院,房舍整洁有序,北墙上挂着一幅高国泰手书的对联及诗句,展现了他的文采斐然。众人在屋中落座交谈,苏北山赞赏高国泰的才华,恳请济公禅师慈悲为怀,帮他找回高国泰,并承诺为其提供教书的机会以及科举考试的资助。 这时,老尼姑清贞带领徒弟和陆氏前来拜见济公禅师,请求他占算高国泰的下落,解救这对陷入困境的夫妻。 和尚济公听闻老尼姑与陆氏的求助后,从容答道:“此事不难,今日我们刚救了一位出身名门却被困烟花之地的女子,她有意皈依佛门,我正打算送她来贵庵出家,你就收她为徒。”老尼姑听从济公的安排,赵文会则表示稍后会送来女子,并慷慨许诺捐助二百两银子作为庙里的香火资费。尽管如此,大家仍然关心高国泰的安危,老尼姑与陆氏继续恳求济公能够占算高国泰的位置。 济公禅师闭目凝神,随即连拍三掌,感叹道:“唉呀,不好了,不好了!”陆氏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急忙祈求济公慈悲救助。济公询问了一下当前的时间,冯顺答曰已是午初时刻,济公随后断言:“此刻,高国泰距离此处约有一百八十里路,若等到日落之时,他恐有生命危险。”苏北山亦加入恳求行列,济公答应帮助寻找,但条件是要苏北山帮忙为高国泰安排一份教书的工作,苏北山一口答应下来。随后,济公指示苏北山的仆从苏禄去取二百两银子作为盘缠,与他一道出发寻找高国泰,老尼姑也派出冯顺陪同前往。 一行人来到山下,济公却采用了奇异的步伐前行,每向前走一步,反而退后三步。苏禄对此感到不解,认为这样走下去根本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济公却开玩笑似的改变了步伐,虽然还是走走停停,但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济公突然疾步如飞,转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冯顺和苏禄追赶不及,只好在林中稍作歇息,却惊讶地发现济公已在前方等候,自称已在此“睡了两个盹”。济公施展法术,使两人腿脚如飞,快速前行,途中遇到各种险阻,都被济公神奇化解,甚至还将一名赌气出门打醋的不孝之子吴云无意间也拉入这场奇特的旅程。 经过一番波折,三人跟随济公来到了小刘村,离余杭县仅剩二十里路程。吴云后悔莫及,发现自己离家已有二百里之遥,不禁对济公的行为心生畏惧。济公取出丹药,让他们恢复体力后,四人继续朝着余杭县方向疾驰,目标便是寻找高国泰。济公此举,实为又一次力挽狂澜,挽救高国泰于危难之中。 接下来,济公与众人的冒险故事将如何发展,他们能否成功找到并搭救高国泰?一切悬念,唯有期待后续章节揭晓。 苏北山派人找寒士 高国泰急难遇故知 话说济公带着苏禄和冯顺,一路来到了余杭县的南门外。路东有一家饭店,济公抬头看了看,对二人说:“苏禄、冯顺,我们先进去喝杯酒,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二人点头同意,于是三人进店点了几个菜。席间,苏禄问济公:“圣僧,我们现在已到达余杭县境内,高国泰究竟在何处?是不是可以找到他,让他一起来喝酒?”济公笑笑说:“先让我们喝了这杯酒,然后再去找他,毕竟离他那儿还有段距离。” 酒足饭饱后,三人付了账离开饭店,走进南门,沿着街道来到十字路口,向东一拐,很快就看到了北面的县衙门。济公加快脚步,直接往衙门里奔去。苏禄不解地问:“师父,您这是去哪里?”济公答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找个人。” 刚到衙门口,济公就听到里面传来衙役们的吆喝声:“犯人抗拒审讯,看来要用刑了!准备夹棍!”“先把高国泰夹起来再审!” 此刻,济公心头一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书中提及,高国泰为什么会身陷囹圄,这其中隐藏着一段曲折经历。当日,高国泰离开城隍山后,独自思考出路,觉得自己既无亲朋好友可投靠,也无法在异乡安定生活。他在考虑回归余杭县,乘船而返,但路费耗尽后,面对家乡,却发现自己处境更加尴尬:无亲可投,无朋可靠,连借几吊钱的地方都没有。他深感世态炎凉,正如古人所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高国泰反复思量,作为一个有志气的人,又不愿意低声下气地求助亲友,越想越绝望,最后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来到南门外的河边打算投河自尽。 正当他站在河边,望着来往船只,决心一死以求解脱时,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劝阻:“朋友,千万不要轻生,我来了。”高国泰转身看见一位身材魁梧、头戴青壮帽、身着青布衣物的年轻人,面貌紫中透红,英气勃勃,年纪约在二十上下,名叫王成壁,自称是本地居民,专门负责码头的货物装卸工作。王成壁诚恳地询问高国泰为何寻死,并邀请他先到附近的酒馆喝酒聊天,共同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高国泰被王成壁的真诚打动,将自己的困境如实相告,讲述自己家道中落,携家眷投奔临安,却无力养家糊口,因此萌生轻生之念。王成壁听后劝慰高国泰,鼓励他要有韧性,能屈能伸,不必过于执着。王成壁提议高国泰先去帮忙拉纤,等他自己赚到工钱后再资助高国泰接回家眷,并帮他找一份教书的工作。高国泰权衡之下,接受了王成壁的帮助,跟随他来到河边,参与了一次艰苦的拉纤之旅。尽管高国泰身体瘦弱,毫无经验,但他努力适应,跟着其他人一起喊着号子,一边劳作一边还诵读起了儒家经典《中庸》中的句子,惹得同行的拉纤人一阵大笑。 历经艰辛,高国泰最终完成了拉纤任务,疲惫不堪地在船上睡下。次日,货船重新装载货物启航返回,高国泰再度投身拉纤队伍。 这一日,高国泰回到余杭县,正好来到码头,见到王成壁还在那里等待。王成壁亲切地对他说:“先生,这次真是太辛苦你了。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看来你我之间的确有段深厚的缘分。今天我刚好收到一笔款项三十五吊钱,你先随我去吃点茶点,稍事休息,之后再去城里换银子。明天你就可以去接你的家眷了。今天咱们先去买些酒肉,痛痛快快地畅饮一夜。”高国泰感激地回应:“太感谢王兄了,初次相识,你就如此厚待我,实在让人感动。” 高国泰与王成壁吃完点心后,天色已晚。王成壁将钱交给高国泰,让他进城去兑换银子,并嘱咐他顺便买酒买肉。高国泰拿着钱进城兑换成了五十两银子,然后购买了酒肉。正当他提着东西准备出城时,恰好碰到城门即将关闭,他匆匆忙忙赶出城门,却与对面疾行而来的一人迎面相撞。那人赶忙道歉,说是因急事不小心撞到了高国泰,并匆忙离去。高国泰虽然被撞了一下,但考虑到对方并无恶意,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当他继续往前走时,突然想起刚才的碰撞可能使得银子丢失,一摸口袋,果然银子踪影全无。原来,刚才那人是个白日里的盗贼,早就盯上了高国泰手中的银子,趁机撞了他一下,巧妙地将银子偷走。 高国泰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目瞪口呆,他心中痛苦万分,想着如何向王成壁交待此事。他甚至怀疑这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昨天没能死成,也许是因为还有今天的苦难需要承受。高国泰心灰意冷,走到护城河边,打算投河自尽,嘴里喃喃自语:“高国泰啊高国泰,你的命运真是坎坷,看来今天我将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呼唤:“莫非是恩兄高国泰吗?”来人走上前来,一把拉住高国泰,激动地表示一直在寻找他,并向高国泰深深鞠躬。高国泰乍一看并未认出对方,但感觉似曾相识,对方自称是李四明。高国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李四明是他童年时期的邻居,因其家境贫困,母亲曾受到过高家的多方照顾,李四明还在高家的帮助下念过书,母亲去世后的丧葬事宜也是高家出资办理。高国泰曾问他将来是打算考取功名还是做生意,李四明选择了学习做生意。高国泰便介绍他到本城天成米店当学徒,一切生活所需都由高家承担。李四明勤奋好学,很快赢得了店主的信任和喜爱,店主不仅将他带回家中,还为他在清江开了一家米店,生意十分红火。后来,店主无子嗣,便将女儿许配给李四明,并将全部家业交给了他。现如今,李四明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回想当年,如果没有高国泰的帮助,就没有他今天的成就。 李四明带着家眷,收拾财物,准备回故乡寻找高国泰,却遍寻不着,只听说高家因贫穷而离开了余杭。失望之余,李四明在余杭西门外购置房产,并在南门外开设了一家粮店。今天他正巧在回家的路上偶遇高国泰,两人相见,悲喜交织,互诉衷肠。高国泰提到,如果不是今天丢银子,恐怕两人还无法相遇。李四明则坚持让高国泰先跟他回家,两人再详谈此事。两人相携前行,不料高国泰脚下绊到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那失去的银子。此事可谓是一段因缘巧合。 故友相逢知恩报德 小人挟仇以德报怨 在明亮的月光下,高国泰捡起地上之物仔细查看,发现是两匹缎子,上面绣有“兴隆缎店”的字样。李四明指出,余杭县本地并没有这家字号的绸缎店,主要的绸缎店是天成永顺。两人决定在此等候失主,但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寻。眼看天色已晚,李四明建议先回家,明日若有人来找,核实无误便归还;若无人认领,则张贴告示,以免私自占有。 高国泰虽担心王成壁会因自己未归而产生疑虑,但还是听从李四明的建议,先随他回家,打算第二天再向王成塔回禀并回访。两人来到西门李四明的住所,大门半掩,推开进入。高国泰注意到二门外有三间西厢房亮着灯,李四明解释道,这三间房已被他出租给街坊,以便互相照应。 进到二门后,一名女佣出来开门,见是李四明归来,便进去通知主母何氏。何氏得知高国泰来访,热情接待。李四明让女佣准备酒菜,两人来到东配房坐下,再次查看那两匹缎子,谈论着兴隆缎店的具体位置,并决定明日张贴告示寻找失主,若无人认领,便考虑各做一件袍子穿。 高国泰提及对王成壁的感激之情,希望明日能与李四明一同去感谢他,称王成壁为忠正诚信的君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两人吃完酒后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二人起床洗脸喝茶,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呼叫李四明的名字,询问是否住着一位高国泰。二人出门查看,发现是两名头役带着四个伙计,他们手持铁尺木棍,气势汹汹地要求带走高国泰。其中为首的两位头役分别叫做金陵寿和董世昌,他们出示一张县衙发出的拘票,声称奉命前来抓捕高国泰。李四明试图阻止,结果也被锁上,头役们闯进院子搜索,最终在东厢房找到了那两匹缎子。 面对李四明的疑问,头役金陵寿回答说,他们按照县老爷武兆奎的命令行事,不敢随意拘捕无辜百姓,至于具体的逮捕原因,高国泰自己应该清楚。一行人将高国泰和李四明二人连同那两匹缎子带回县衙班房,等待老爷升堂审理。 县令武兆奎科甲出身,素以断案如神、清廉爱民着称,治下治安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待武老爷回衙升堂,三班衙役各司其职,壮班维护法庭秩序,皂班排列伺候,快班执行签票捕盗。 今日武兆奎老爷升堂审案,一声令下,命人将涉及殷家渡抢夺缎店案件的相关人员带上堂来。差役通报:“殷家渡发生抢夺案,歹徒明火执仗,刀伤店主,抢走缎子五十匹,银子一千两,疑犯高国泰及其窝主李四明已被抓获。”高国泰与李四明双双跪在堂下,高国泰自称生员,恭恭敬敬地陈述:“大人在上,我是读书人,对殷家渡抢夺缎店之事一无所知,关于明火执仗的指控更是毫不知情。” 武老爷审视高国泰,见其气质文雅,相貌端正,却依然厉声追问:“高国泰,你等在殷家渡的所作所为,同伙有多少人,抢夺的缎子又藏匿于何处?”高国泰坚称无辜,恳求老爷息怒,并申明自己确实对抢劫事件毫不知情,即使遭受严刑拷打也不会承认任何与谋反之罪相关的指控。 老爷对于高国泰的辩解并不信服,质疑他手中为何会有两匹缎子。高国泰解释说这两匹缎子是昨晚在城外拾得,原打算张贴告示寻找失主,不料今日就被传唤至此,所言句句属实。武老爷接过缎子,传唤兴隆缎店的守铺人王海前来辨认。王海上堂后仔细查看了这两匹缎子,确认它们正是被贼人抢走的,理由是店内出售的缎子均有特定的图记和印章,而这两匹缎子上却没有这些标记。 高国泰听到王海的证词后,依然坚决否认参与抢劫,并强调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参与明火执仗,那就请拿出来。武老爷听后大怒,下令对高国泰施以夹棍刑罚,逼其说出实情。 此时,武老爷又传唤了所谓的“见证人”,这让高国泰心中惊惧。上堂的见证人是个约二十多岁的青年,头戴青布头巾,身着青布夹袄,面色苍白,眼神狡黠。李四明认出此人是同院的街坊邻居冷不防,因借钱不成对他怀恨在心。冷不防夜间偷听到李四明和高国泰谈论拾到缎子的事,便心生歹意,想借此机会报复李四明,同时也觊觎他家的财富。于是,冷不防编造谎言,谎报高国泰为贼首,并与李四明合谋隐瞒赃物。 金陵寿、董世昌两位头役根据冷不防提供的线索,将高国泰和李四明一同带回县衙审问。在见证人冷不防的证词下,高国泰与李四明面临的局面愈发严峻。究竟武老爷会如何裁决此案,真相是否会浮出水面,一切还需看下回分解。 余杭县清官逢奇案 殷家渡济公捉贼人 话说冷二上堂,老爷武兆奎询问他是否认得高国泰,并指认其是否参与明火执仗的案件。冷二坚称认得,并指证他曾偷听到高国泰与李四明密谈。然而高国泰反驳并不认识冷二,李四明也向前一步,揭露冷二的真实动机,说明冷二因借款未还而心生怨恨,刻意诬陷他们二人。 武老爷见状,决定采取刑罚审问,准备将高国泰和李四明一同夹起拷问。就在关键时刻,公堂之上突然刮起一阵强烈的狂风,风势猛烈至使人无法视物。片刻后风停,老爷发现公案桌上赫然出现一张写着“冤枉”二字的纸条,却不知何人所为。 武老爷下令暂押高国泰和李四明,同时也将冷二押下,随后退堂。原来,这阵怪风是由济公施法所致,他用手指一挥,便搅起一阵风,趁乱在公案上留下“冤枉”二字,而后悄然离去,带领冯顺和苏禄二人来到了西门外。 三人行至一小镇殷家渡,途径一家名为“孟家老店”的客栈,店门上书写着“草料俱全,安寓客商”。济公等人敲门欲住宿,但店家却以客房已满为由拒绝。济公声称自己携带大量银两,无法安全行走,店家听闻后便改口答应安排一间空房给他们。 书中进一步介绍,这家孟家老店实则由孟四雄和李虎经营,伙计二人惯于利用蒙汗药对付独行旅客,将其财物劫掠并杀害,店内设有地道方便作案。当伙计汇报门外有和尚携巨款欲住宿时,孟四雄指示以安全为由,诱使三人入住。 济公一行人进入客栈,察看了一番环境,发现客栈内有一种异常的气息。济公直接指出客栈内有“贼味”,伙计却试图岔开话题。济公决定在上房住宿,并吩咐伙计准备饭菜和酒水,自己与苏禄、冯顺在房内稍作休息。 和尚唤回了伙计,向他索要两壶白干,并特意强调要“海海的迷字”。伙计听闻此言颇为惊讶,暗自思忖和尚可能是行家里手,竟然也懂得江湖上的隐语。伙计反问什么是“海海的迷字”,和尚机智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追问伙计为何说出这个词。伙计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说了这句话,一时无言以对。 伙计最终解释说“海海的迷字”是指给他上等的好酒。和尚同意要点好酒,同时密切注视着伙计提来的酒壶,这让伙计颇感不安,询问和尚为何如此。和尚半开玩笑地说是在检查酒的分量,并随口问了伙计的姓氏。 和尚劝伙计与其共饮一杯,伙计却以从不饮酒为由婉拒。和尚愈发怀疑酒中有问题,并坚持让伙计至少尝一口以证明清白。伙计无奈之下只好提议先温酒,实则是为了换一壶不含迷药的好酒。回到柜房,伙计向掌柜孟四雄提及此事,掌柜给了他一壶好酒,伙计再次回到上房与和尚对饮。和尚爽快地饮尽了酒,然后将原先那壶可能含有迷药的酒递给伙计。伙计并未喝下,借口离开。 伙计向掌柜报告和尚戒备心很强,提醒他们在行动时要注意和尚。掌柜李虎却不以为意,决定派李伙计在深夜行动。然而,当李伙计尝试进入上房时却发现门被巧妙地卡住,始终无法打开。他又试图通过地道潜入,却也被阻碍。同样,刘伙计也无法顺利进入。 李虎和孟四雄久候不见李、刘两位伙计归来,亲自前往查看。他们推开上房门,只见和尚鼾声如雷,而两位伙计却踪影全无。李虎走近床边,正要举刀刺向熟睡中的和尚时,却被和尚诡异一笑,仿佛具有超自然力量一般,瞬间令李虎无法动弹。孟四雄在外等候良久,终按捺不住闯入,目睹这一幕,也未能幸免。 在这紧张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情境中,济公罗汉施展佛法,不仅成功阻止了贼寇对高国泰的加害,还展现了他的神奇法力。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敬请期待后续章节的揭晓。 拿贼人完结奇案 施邪术妙兴定计 正当孟四雄准备攻击济公禅师之际,罗汉爷突然翻身跃起,口中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施展定神法术将孟四雄等人定在原地。济公接着迅速唤醒了苏禄和冯顺,大声呼喊有贼人意图行凶。和尚假意向外逃去,苏禄与冯顺惊醒后看见孟四雄和李虎手持利刃僵立,二人慌忙逃离房间,在院子里大喊抓贼求救。 此时,恰逢巡夜的官兵路过,得知店里有贼情,立即赶来援助。带队的本汛千总刘国斌,因其部下曾遭遇类似案件未能破案,对此类事件尤为警惕。当下下令官兵翻墙上房,控制住现场,并打开了店门。刘国斌率队进入,首先将苏禄控制住,但苏禄辩解说他们并非贼人,真正的贼人在屋里,他们是无辜的旅伴,包括一位名叫冯顺的老者和一名和尚济公,他们都是从临安来找人的。官兵们鉴于此前受骗的经历,谨慎行事,暂时将苏禄铐上,随后进屋查看,发现孟四雄、李虎及其同伙均在现场,于是缴械并将他们全部铐上。 搜寻过程中,官兵们并没有找到冯顺和尚二人。直到听到马槽下的声音,才发现冯顺躲在那儿。在冯顺的指引下,众人继续寻找济公,最终在厕所内找到了酣睡的和尚。济公被唤醒后也大呼有贼,显得极为惊讶。苏禄不解地问他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入睡,济公则打着哈哈,含糊其辞。 官兵们帮助苏禄和冯顺收拾物品,来到北上房时却发现原本的银两已变成石头。苏禄询问济公原因,和尚只是笑而不答。之后,一行人被押送到武汛衙门,冯顺在刘国斌面前详述了事情经过。刘国斌记录了贼人的名字,并整理了相关文书,连同济公三人一起送往余杭县衙门。 余杭县令正在为高国泰一案困扰之际,接到了此案的转交。县令见到济公,见其衣衫褴褛,行为疯癫,便质问他身份及来此的目的。济公自称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和尚,来此是为了寻找高国泰,不料竟因此闹到了公堂之上。县令听闻他是济公,态度顿时恭敬,请他坐下讲述详情。苏禄与冯顺亦在一旁证实了他们的经历。 随后,县令传唤孟四雄上堂审讯,孟四雄坚称自己开店做生意,从未害过人,声称昨夜他在店里追赶贼人时,正好遇到巡夜官兵,结果被误认为是贼捉了起来。县令命孟四雄暂退,又传唤官兵上堂陈述抓捕经过,以便核实情况。最后,县令下令将李虎带上堂来,严令他不得与孟四雄串供。 县令见李虎上堂,一眼便看出他并非良善之辈,面容凶狠,年约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目光短促而圆滑。县令质问李虎,既然孟四雄已经坦白,他是否也愿意说实话。李虎思量后决定也如实招供,承认他与孟四雄从小结为朋友,在殷家渡合伙开店已超过十年。每当有孤身而来的客商携带大量钱财,他们就会使用迷魂药酒将其迷倒,进而谋财害命,总计已伤害了三四十人。最近一次,他们伙同山东蓬莱岛的三个绿林好汉——周殿明、王廉、胡方,因购缎纠纷,一起抢劫了兴隆缎店,抢走五十匹缎子和一千两银子,还砍伤了更夫。事后,由于分赃不均,周殿明等人离去。李虎等人看到高国泰和随从携带大量银两入住,便设计陷害,却不幸被官兵擒获。李虎及其他同伙刘大、李二在县令审问下,均供认不讳。 县令又传唤孟四雄对质,确认了所有供词的真实性。接着,他将高国泰、李四明和冷二带上堂来,由招房书班宣读供词,发现高国泰、李四明与抢劫兴隆缎店无关,于是释放了他们。冯顺见到高国泰,激动地打招呼,讲述了他们寻找高国泰的经过。县令下令将冷二杖责四十,戴上枷锁示众;孟四雄同样被打四十板,与李虎和两个伙计一同投入监狱。济公见此案已结,起身向县令致谢,然后走下公堂与高国泰等人会合。李四明邀请高国泰、济公以及两位管家先到他家暂住,第二天再离开。济公欣然接受,一行人刚走出西门,济公就询问高国泰,王成壁资助他的银两被何人偷走。高国泰表示不知,济公却笑着说他知道,并指向李四明的院中,只见一人走出,年约二十多岁,长相猥琐,正是偷走银两的白日贼夏一跳。夏一跳自知报应已至,主动承认罪行,随即跑到河边投河自尽。当地官员得知此事,进行了尸检后将尸体就地埋葬。 次日,济公带着高国泰、苏禄、冯顺离开余杭县,前往临安。途中经过一个繁华的镇店——云兰镇,他们在十字街头看见路北有一座人家门前搭起一座法台,济公见状连连拍掌,表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袖手旁观。 与此同时,书中介绍了云兰镇的富豪梁万苍,他乐善好施,喜好修建桥梁道路、支持寺庙建设、印刷佛经。梁万苍曾经资助一个老道修缮佛殿,后来却发现老道将钱用于烟花之地,因而不再轻易施舍。梁万苍的家人梁修德建议他设立粥厂,救济贫困乡邻,梁万苍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得到了当地官府的支持。粥厂每天早上发放粥食,领取粥的人还可额外获得一百文钱,以助他们耕种土地。 正当梁万苍在粥厂外观察人群时,他的儿子梁士元也在门外,午后时分,从西边走来一位年约五十的老道,头戴青布道冠,身穿青布道袍,手拿蝇拂,目光凶恶。老道见到梁士元,心中升起恶意。济公和这位妖道的对决即将展开,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即将上演。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回分解。 云兰镇恶道兴妖 梁万苍善人遇害 此时,梁士元正在门外站立,忽见一位来自正西方的羽士道人靠近他,开口便以“无量佛,善哉善哉”问候。这位道人自我介绍,说自己闲游各地,寻求道法,善于观察气色,能预知吉凶。他观察到梁士元相貌非凡,定有翰林之才。梁士元听后,礼貌地询问道人的姓名及修行之处,并表达了请教的愿望。 道人自称姓张名妙兴,来自正北五里外的五仙山祥云观,精于相术。梁士元请求张妙兴为自己相面,张妙兴内心窃喜,因为他的目的正是接近梁士元。原来,张妙兴的师弟刘妙通告诉他,由于先前有道人骗取梁家善款去烟花之地挥霍,导致梁家停止对僧道施舍,影响了他们筹集修缮庙宇的资金。张妙兴决定挑战这一难题,若能说服梁家捐资,他愿向刘妙通低头。 张妙兴开始为梁士元相面,称赞其相貌出众,出身诗书之家,根基深厚,如同美玉和丹桂。他预言梁士元不仅才情出众,而且仕途有望,但却面临着某种阻碍,犹如冲云之鸟被困荆棘,吞舟之鱼困于污池。他让梁士元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以便进行细致推算。其实,张妙兴暗中施以五鬼钉头法和七箭锁阳喉的邪术,企图以此控制梁士元。 施法完毕,梁士元突感不适,晕倒在地。张妙兴随后回到庙中,让刘妙通制作草人,写上梁士元的生辰八字,并用针刺草人心脏部位,意图对其施加诅咒。刘妙通虽然性情忠厚,但并未识破张妙兴的真实意图。 梁士元晕倒后,家人将其抬回内院上房,梁员外得知后大为震惊,心急如焚。他们请来多位医生诊治,都说梁士元失去了魂魄,药物无效。梁员外心焦不已,日夜祈祷上苍,许下大愿,但儿子的病情仍未见好转。 这天清晨,梁员外在粥厂门口看着前来讨粥的人群,心情烦闷。这时,他注意到一位妇人带着七个孩子前来,梁员外见状深感同情,便派人送去十吊钱作为资助。他看着那妇人虽然贫穷,却有着众多子女,对比自家只有一个患病的儿子,不禁感慨万分。 正思索间,从正西又来了一位老道,面如铁石,蓄着连鬓落腮胡子,背着宝剑,口中念着佛号,声称梁家房屋犯了五鬼飞廉煞,不利于家中年轻人,可能导致疾病缠身。梁员外一听,立刻上前求教老道如何破解此煞,并请他进宅察看。老道提出明日要在大门内搭建法台,准备一系列法器和祭祀用品,并需梁员外拿出五百两银子,以散福的方式消除房屋煞气,随后再为梁士元治疗疾病。 员外一听老道的自我介绍,心中欢喜,马上招呼家人倒茶,并谦逊地说自己一时疏忽,忘记这位街坊,原来他就是张妙兴道长,在村北五仙山祥云观修行。员外表示歉意,想要设宴招待,但张道长挥手拒绝,称明日还需要提前准备除煞所需的物品,今日不便打扰,随即起身告辞。员外亲自将他送到门外,双方拱手告别。 员外遵照张道长的指示,立刻安排家人在大门内搭建法台,并准备好所需的各项物品。忙碌半天,直至天黑,一切布置妥当,众人各自安歇。次日一早,大家都翘首期盼张道长的到来,不料直至巳正时分,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济公和尚,他带着高国泰、苏禄和冯顺从余杭县回京,途经此地。济公一见大门内的法台,便已洞察其中玄机,心知有妖邪作祟,便吩咐高国泰三人在此等候,自己径直走向大门。 济公向门口的家人化缘,想要讨一顿斋饭吃,家人告知员外已不再施舍僧侣,建议他去粥厂讨粥。然而,一位好心的老管家因见济公饿得可怜,便主动提出把自己未吃的早饭给济公。老管家将一碗米饭递给济公,不料济公接碗时,碗与饭一同落地摔碎。老管家责怪济公为何摔碎碗,济公却嬉笑着表示不吃剩饭,而是要享用一桌丰盛的佳肴,而且要员外亲自陪他用餐。家人听后愤慨不已,讥讽济公异想天开。 就在这时,员外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走出来查看。员外身高八尺,头戴精致的员外巾,身穿宝蓝缎子大氅,面色庄重慈善,长长的花白胡须飘逸。他一见到济公,立即想到请济公为其病重的儿子治病。济公的故事再次验证了“行善之人有善终,作恶之人天不容”的道理。那么,济公究竟能否治愈员外之子,又将如何应对张妙兴道长的诡计呢?一切答案,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设阴谋恶化梁百万 发慈悲戏耍张妙兴 正值济公在门口大声化缘时,梁员外闻声从内院走出,询问门外何人在喧哗。济公见状,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解释道,他路经此地,得知梁员外宅邸犯五鬼飞廉煞,家中恐有病人,他有意前来净宅除煞并救治病人。然而,他刚到门口时,遭到了家人们的误解和索要门包,为此发生了些许争执。梁员外听后,训斥了家人们,并询问济公的来历。济公自报家门,乃是杭州西湖灵隐寺的道济和尚,也就是民间流传的济颠僧。 梁员外对济公半信半疑,但仍邀请他进入宅内。济公随着梁员外来到内院上房东间的卧室,见到了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公子梁士元。梁员外焦急地呼唤儿子的名字,但梁士元依然昏昏沉沉,毫无反应。济公安慰梁员外无需过分担忧,他只需施展法术,便可让梁士元恢复意识,并开口进食。于是,济公摘下帽子,给梁士元戴上,并口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神奇的是,梁士元渐渐睁开眼睛,虚弱地要求喝水。 梁员外见状大喜,对济公的医术深感敬佩,并承诺愿为济公提供饮食。济公便请来厨师,吩咐准备一桌上好的菜肴,包括糖拌蜜饯、干鲜果品、冷荤热炒等各类美食,要在外间屋设宴款待。梁家家底丰厚,菜品很快准备齐全,梁员外亲自陪同济公饮酒,对济公的能力赞不绝口。 席间,济公展示了他那顶神奇的帽子,并称若有合适的买家,他愿意出售。梁员外对此帽子感兴趣,询问价格,济公开玩笑地说要以梁家的全部家产交换,梁员外听后连连摇头,自愧财力不足,买不起这顶帽子。 在欢宴进行的过程中,济公请梁员外叫来之前在门口与他交谈的管家,再次强调自己先前的要求都一一实现了。接着,济公提起他还有三位随从在外等候,未曾用膳。梁员外立刻命人将高国泰、苏禄和冯顺请入府中,准备酒席款待。家人们对这几位随从的身份感到好奇,尤其是看到他们穿戴整齐,仪表不凡,纷纷猜测济公虽看似贫穷,却能让随从们都打扮得体面。 随后,管家梁福按照梁员外的吩咐,将高国泰、苏禄和冯顺引入门房,设下酒席让他们享用。 在宅院深处,梁员外正与济公和尚愉快地饮酒畅谈,忽闻家人悄悄禀报道长张妙兴已到,这让梁员外陷入两难。一方面,他不愿怠慢陪伴在侧的济公,另一方面又担心如果不及时迎接张妙兴,可能会引起不满。济公察觉梁员外的为难,便宽慰他说有亲戚来访,应当前去接待,或许还是他的小姨子呢。梁员外听罢释怀,向济公告罪后,起身前往外书房会见张妙兴。 梁员外来到外书房,发现张妙兴已在内安静等待,便赶紧行礼致歉,并吩咐下人准备酒席款待。席间,梁员外试探性地问及张妙兴是否知晓西湖灵隐寺的济公,张妙兴深知若推崇济公,自己便显得黯然失色,于是贬低济公为酒醉疯颠的无知之辈。殊不知,济公早已听见张妙兴的言语,从屋内走出,直指张妙兴背后诋毁他人,场面一度变得尴尬。 原来,济公在屋内饮酒时,临时起意将梁士元头上的僧帽摘下,梁士元随之昏厥。家人询问缘由,济公却打趣说帽子用来换酒喝,不需要再戴。随后,济公借口去茅厕,实际却来到了外书房,无意间听见张妙兴诋毁自己,忍不住出言指责。 张妙兴被济公的突然出现激怒,两人之间的矛盾升级,张妙兴决定与济公斗法,欲借此机会教训济公。然而,强中自有强中手,究竟谁能在这场斗法中胜出,还有待揭晓。僧道二人各怀绝技,一场激烈的较量即将上演,究竟结果如何,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施妖法恶道害人 显神通济公斗法 在一场激烈的口舌之争中,一名妖道与济公和尚针锋相对。妖道向济公发难:“和尚,你若有胆,敢接我三声呼唤否?”济公则豪爽回应:“别说三声,便是六声我也坦然应答,你尽管唤来!”妖道遂连唤三声,并伴随神秘咒语,用力拍击酒杯喝令“敕令”。瞬时,原本悠闲饮酒的济公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梁员外目睹此景,惊骇不已,询问老道发生了何事。妖道颇为自得地解释道:“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暂时受制于此。只要我的酒杯仍压在此处,他就会长卧不起;除非我拿起酒杯或者喂他解药,否则他便无法恢复。”话音刚落,济公竟自行站了起来,妖道颇感意外。济公反调侃道:“哎呀,你还没给我药呢,我要是再躺下怕是要真出问题了。”妖道不甘心,又要求济公说出他的生辰八字,济公毫不犹豫地告知,妖道即刻再次施咒,对着济公头顶猛击一掌,厉声道:“急!”随后警告梁员外,他离开后须赶快放济公走,否则一旦鸡鸣天晓,济公必死无疑,届时梁员外恐会因此摊上官司。 妖道拂袖而去,梁员外紧跟其后道歉求情,但妖道不予理会,径直前往五仙山祥云观中,吩咐师弟刘妙通迅速准备一个草人。刘妙通虽疑惑为何又要施咒害人,却不敢违抗,赶紧制作了一个草人。妖道接着安排好晚间的仪式,将八仙桌置于大殿前,摆设好香炉、蜡烛及各种祭品,并将两个草人分置两侧。待星辰满天之际,妖道除去道冠,解开发髻,抽出宝剑,点燃香烛,虔诚祈祷:“各路神仙、三清尊主,请保佑弟子今日能成功对付济颠!”他用水泼洒剑身,撒上五谷杂粮,研磨朱砂,撕破黄边符纸,绘制三道灵符贴于剑上,然后挥舞宝剑,伴随着符咒的催动,剑尖燃起熊熊火焰。妖道口中念叨:“首道灵符,唤起狂风疾吹!二道灵符,摄取济公魂魄!三道灵符,令其生死轮回,魂飞魄散!” 正当妖道志得意满之际,突感背后一股寒风袭来,一把利刃直奔其而来。妖道身形一侧避过攻击,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绿林好汉跃入视线,在灯光映照下,这位好汉头戴透气马尾巾,鬓边插着象征正义的戒淫花,身穿黑缎软衣,全身紧束寸扣,下着缎面皂裤,花色绑腿,足蹬蓝缎袜和千层底拖鞋,面容如玉,目光炯炯,眉如墨染,鼻挺唇红,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朝妖道砍来。妖道张妙兴瞬间反应,手指一点,口中诵咒“敕令”,那好汉顿时扑倒在地。妖道正欲上前夺剑杀之,屋内传来制止之声:“师兄不可伤他,那是我朋友。”于是妖道先将倒地之人扶起。 原来,这名勇闯祥云观的绿林英雄乃镇江府丹阳县陈家堡人士,名唤陈亮,自幼失去双亲,由叔父婶母抚养成人,膝下尚有一胞妹玉梅。其叔父陈广泰经营着一家白布店。陈亮自小酷爱习武,不仅学会了进退自如的连环腿功夫,还通过结识当地豪杰雷鸣(江湖人称“风里云烟”)而步入绿林生涯。在江西玉山县,更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保镖首领杨明,因其行侠仗义、勇斗贪官污吏而被尊称为“威震八方夜游神”,他集结了一批江湖英雄,形成了“玉山县三十六侠”。 陈亮加入其中后,与众多侠士并肩作战,这一天恰逢杨明母亲的寿辰,众人纷纷携带礼品前来祝寿。然而陈亮到场时并未携带任何礼物,引来同伴雷鸣的提醒,雷鸣建议陈亮应当准备一份礼物,以示对长辈的敬意。陈亮笑着回应:“放心,我的礼物稍后便到,且非比寻常。” 接近二更时分,陈亮神秘地带来了十颗罕见的大桃子,众人看到无不惊叹连连,因为此时新鲜的桃子还未成熟,而去年的存货早已消耗殆尽,能在这样的时节找到如此硕大的桃子实属不易,因此人们赠予他“圣手白猿”的雅号,自此,这个称号就成了他的代名词。这一年,陈亮回到家乡看望叔父及其胞妹陈玉梅,家人却对他投身绿林生活表达了深深的忧虑。他们认为陈家虽然历代未出过高官显贵,却是遵循诗书礼仪的世家,陈亮如今涉足江湖,成为绿林中的一员,不仅有愧于列祖列宗,也会让邻里街坊看轻。家人劝诫他,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可能招致法律制裁,甚至累及家族名誉。陈亮听后沉默不语,深知彼此之间若意见不合,再多言语也是多余。 次日,陈亮未作告别便独自离去,心中萌生一个新的想法:不如去京城寻访高僧高道,出家修行,以洗脱一身尘世烦恼,既无需牵挂父母,也无妻儿羁绊。在前往京城的途中,他途径云兰镇时,打算筹集一些路费。夜晚,他换上夜行衣潜入富户人家,窃取数十两银子。夜深之时,他打算顺便拜访祥云观中的好友刘妙通,来到观门前并未敲门,而是从东侧的偏房悄然进入。一入观中,他看见大殿前方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位发髻凌乱、面色阴狠的老道手持宝剑正在做法。陈亮并未认出对方身份,误以为刘妙通遭了毒手,而这老道是在此处施妖术捣乱,愤慨之下决定除掉此人。于是他拔刀跃下,但未能砍中老道,反而被老道袍袖一挥,摔倒在地,只能闭目等死。就在这时,刘妙通出现,解释道:“这是我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不要杀他。”张妙兴则误会刘妙通勾结外人加害自己,声称要独占祥云观。 得知真相后,陈亮承认了自己的鲁莽,经过刘妙通介绍,双方释怀。陈亮进屋询问张妙兴究竟在施展何种法术,刘妙通道出原委:张妙兴正在试图伤害杭州灵隐寺的济公长老,欲拘其三魂七魄。刘妙通也曾听说济公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得道之人,恐怕张妙兴难以成功。陈亮闻听此事,心中暗想,正巧自己有意寻找高僧高道指引,今日或许就是机缘巧合,便决定留在观中看两位道法高低。 不久,张妙兴再次开始作法,口中厉声呼唤济公的魂魄速速前来,他挥舞起两张灵符,火光四射,随着一声吼喝将符咒抛向空中。顷刻间,西北方向掀起一阵狂风,风势惊人,树木折断、森林摇曳,江面上更是雾气弥漫,浊浪翻滚,仿佛群魔乱舞、飞沙走石一般凶险。 风过后,伴随着一阵草鞋踏地的声响,桌案前赫然站立着那位疯癫的济公和尚。张妙兴震惊之余质问道:“好大胆的妖僧!我欲拘你的魂魄,你竟然亲身前来!”济公则朗声大笑:“你这造孽之徒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时辰早晚’的道理吗?”接下来僧道之间的斗法将会如何发展,胜负归属如何,让我们期待下文揭晓。 烧妖道义收陈亮 访济公路见不平 在故事中,张妙兴道士正在祥云观的大殿内施法,企图拘捕济公的魂魄,没想到济公本人竟亲自现身。道士一见济公,怒不可遏,质问道:“你这个疯和尚,我明明是要拘你的魂魄,你怎会亲自来到这里?” 书中记录,自从张妙兴在云兰镇梁员外家施法后离去,梁员外追赶不及,误以为济公已经丧命。当他回到书房,却发现济公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饮酒。梁员外喜出望外,对济公说:“圣僧您居然没事?老道说他已经拘走了您的魂魄。”济公淡然回应:“他若真能拘走我的魂魄,只怕也拘走了你儿子的魂魄。今晚我会去找他算账。”梁员外劝阻道:“不必为此动怒,那道士身为出家人却作恶多端,早晚会有天谴,圣僧不必与他计较。”济公默然饮酒,直至深夜,才借口外出方便,离开了梁府,径直来到了五仙山的祥云观,正好撞见张妙兴正在进行第二次的施法。 此刻,陈亮也在场目睹一切,济公清楚地看到张妙兴再度书符念咒。济公遂乘风而来,出现在桌案之前。按照常理,张妙兴应该意识到能拘魂却拘来了人,说明济公的道行极高。但他非但没有醒悟,反而更加愤怒,他挥剑指向济公,厉声道:“疯和尚,我与梁万苍的事情与你何干?你无缘无故破坏我的计划,胆子不小!你若识时务,现在就该跪在我法台前,磕头求饶,叫我三声祖师爷,我或许能发慈悲饶你一命,否则,我立马用宝剑取你性命!”济公嗤笑道:“好个妖道,你在此胡作非为,无故祸害梁万苍,见到我还如此嚣张,我越是想来越来气。”济公趁其不备,给了道士一个耳光,打得道士满脸通红,怒火中烧,立即挥剑向济公砍去。两人随即在大殿前展开了一场较量,各展所能。 道士一心想要一剑斩杀济公,但济公灵活应对,与其周旋,时不时出手捉弄道士,使得道士怒气冲天。道士闪身躲避,从口袋中取出一件法宝,口中念念有词,喝声“敕令”,一道白光闪闪的物件朝着济公疾驰而去。济公睁开慧眼,只见半空中响起刷啦啦的声音,一片白茫之中,有个物件直冲他顶门而来。济公一眼认出这是件名为“混元如意石”的法宝,大小随意变化,既能大至数丈,也能缩小如鸡蛋般携带。这石头若是砸中人,必定头破血流。济公禅师轻轻一指,口中念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石头便滴溜溜旋转起来,现出原形,落入济公袖中。道士见自己的法术被济公破解,怒火中烧,愈发暴躁,又从兜囊中掏出另一件法宝。 道士站在正北方位,持剑一晃,口中继续念咒,同时掐诀施法,地上陡然卷起一阵怪风,令人毛骨悚然。济公再睁眼看时,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摇头摆尾,直扑过来。济公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嘲讽道:“好个孽障,你用这种雕虫小技也想在我面前卖弄,简直就像江边卖水。”说话间,济公随手一指,那只猛虎立刻变为一只纸老虎,显出了原形。 接连两次法宝被破,道士已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大胆和尚,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厉害!”他从口袋中掏出了最后一件法宝——捆仙绳,将其托在手中,威胁道:“我本来无意伤害你,是你自寻死路,多次挑衅,休怪我无情。今日我必要开杀戒!”这捆仙绳威力无穷,无论何种妖魔鬼怪,一旦被它捆住就会现出原形。济公见状,心头一紧,知道事情不妙。道士口中念咒,将绳索掷向济公,只见金光环绕,直逼济公而来。济公吓得大喊:“救人啊!不得了了!要捆住我了!” 刹那间,捆仙绳将济公紧紧捆了三圈,济公随之倒地。张妙兴见状,得意洋洋地笑道:“疯和尚,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是个毫无见识的家伙,待我送你上路。”道士说着,举剑就要朝济公颈部砍去,宝剑落下,只在济公脖子上留下一道白印,却丝毫未伤济公分毫。道士不解:“奇怪,我的宝剑怎会砍不动他?”道士连砍数剑,依然无法撼动济公。道士突然醒悟,猜测眼前可能是假象。他仔细一看,发现捆仙绳捆住的其实是一个石香炉,而济公本人却消失无踪。道士四处寻找,这时,济公已在背后悄悄掐了道士一把。道士回头一看,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道:“疯和尚,你简直要把我气死,我今天非要与你决一死战不可!”道士抓起香炉中尚未燃尽的香,跑到大殿旁堆放的一堆柴草旁,口中念动火咒,点燃了柴草,一团烈火朝济公席卷而来。道士这次下了狠心,要用真火将济公烧死。 道士运用咒语催动火团,使其猛烈地向济公袭去。济公从容不迫,手指一挥,口中低吟“唵嘛呢叭咪吽敕令赫”,那团火瞬间转向,朝道士扑去。道士的胡须、头发以及衣物瞬间被火焰吞噬,慌忙逃入大殿,不幸的是,这场大火仿佛注定要惩罚道士,很快蔓延开来,引发天火,烈焰冲天,火舌化作火鸽、火蛇四处乱窜,最终将道士困在其中,连同大殿和东西配殿一起化为灰烬。面对这一切,济公并没有停留,他首先走到道士害梁士元所制作的草人前,拔掉了上面的七根针,将梁士元的魂魄收入袖中,至于刘妙通的生死,他并未过多关注,转身离去。与此同时,陈亮一直在东配房里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看到火势即将蔓延至配房,他一脚踢开窗户,冲出房屋紧随济公的步伐,无论济公走得快还是慢,陈亮都紧紧跟在后面,一同来到了云兰镇,看见济公直奔梁员外的家门口。 门口的家丁一见济公归来,连忙告知:“圣僧,您去哪里了?我家员外等您好久了。”济公回答:“很好。” 济公迈步走进梁府,来到书房,梁员外一见济公便问:“圣僧,您老去哪里了?” 济公答道:“我给您儿子找回魂魄去了,现在我已经顺利将您儿子的魂魄找回。”随后,济公走进梁士元的房间,只见梁士元仍旧昏迷不醒。济公迅速将梁士元的魂魄归位,不久,梁士元渐渐恢复了意识。梁员外在书房外设宴款待济公,两人共饮了几杯酒。席间,济公询问梁员外:“员外,您这里有没有遭遇过盗贼?”梁员外回答:“我这里未曾有过盗贼。那些聪明的贼都知道我这里是良善之家,不会来偷窃,那些下三滥的贼也根本进不了我这宅院。” 此时,藏在屋顶偷偷监听的陈亮听到济公提及盗贼,心中一动,好奇他会提到哪几位英雄。只听济公说:“比如说有个叫做踏雪无痕柳瑞的,您知道吗?”梁员外表示未曾听说过。济公接着描述:“这个柳瑞绰号踏雪无痕,他在雪地上行走,竟能做到不留足迹,十分轻盈巧妙。”梁员外听后赞叹不已,济公却又幽默地补充:“他之所以走雪地无痕,是因为他是用扫帚扫着雪走的。” 梁员外听罢,哑然失笑。紧接着,济公又提到了另一位高手——“登萍渡水陶芳”,此人能够在水面行走而不下沉。梁员外惊叹世间竟有如此能人异士,却从未亲眼见过。济公笑了笑说:“这些都不算稀奇,尤其是冬日湖面结冰的时候……” 梁员外接口道:“冬天我也能在冰面上行走。”济公告诉他梁士元现已痊愈,并表示明天就要返回临安。梁员外恳请济公多留几日,以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济公则低声吩咐一名家丁梁福去做一件事,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房顶的陈亮悉数听入耳中。他对于济公这个出家人竟了解绿林中的事情感到惊讶,特别是济公提及的柳瑞和陶芳正是他的朋友。 正在陈亮思绪万千之际,四周的人群逐渐聚集过来。原来,按照济公的指示,梁福带着看家护院、更夫及壮丁共三四十人,各自手持刀枪器械,大声吆喝着要捉拿屋顶之人。陈亮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了一跳,他站在屋顶举起手中的刀,高声宣布:“你们都让开,我不是窃贼,只是借路而行,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说着,陈亮从屋顶跃下。济公适时走出屋来,下一幕将是英雄踏入佛法之地,罗汉开启普度众生的大门。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逛西湖酒楼听闲话 气不平夤夜入苏宅 话说济公出得门来,发现陈亮早已奔至村外,和尚紧随其后,追逐至黎明时分。此时,祥云观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整座建筑荡然无存,只剩废墟一片。周围聚集了许多救火的人,西边围着十几个人。济公走近一看,只见刘妙通遍体鳞伤,全身烫得起了水泡,命悬一线。济公顿生怜悯之心,问道:“道长,您这是怎么了?” 刘妙通认出是济公,哀求道:“圣僧,我没有得罪您,我那师兄咎由自取,如今遭受了报应。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济公闻言哈哈大笑,说:“既然你也明白因果循环,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那就让我给你一颗药试试!”旁边的官员担忧地说:“和尚,别惹麻烦,你给他吃药,万一有什么差池,可怎么办?”刘妙通坚决地说:“无妨,就算我因此丧命,也与和尚无关,是我的命数如此。”围观的人见刘妙通自愿服药,便不再阻止。济公让人找来一碗热水,将药丸化开,递给了刘妙通。刘妙通服下药后,不久便感觉腹部一阵蠕动,身上烫伤的水泡瞬间破裂,毒素排出,疼痛也随之缓解。围观的人都赞叹:“真是神药!” 此时,在济公身后,有一个人发出感慨:“真是神奇如神,仙人般的灵丹妙药!”济公回头一看,那人身材魁梧,头戴镶嵌珍珠的宝蓝缎六瓣壮帽,身穿月白色绸箭袖袍,腰系鹅黄色丝鸾带,脚踏薄底靴,披着宝蓝色缎英雄大氅,面如白玉,眉宇开阔,目光炯炯,五官清秀。济公看清楚来人,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那人吓得立刻拔腿就跑,济公紧随其后。前面逃跑的这个人,正是江湖人称“圣手白猿”的陈亮。他被济公追赶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听不见济公的脚步声,便停下来换了白天的衣服,想来看看刘妙通是死是活。恰好在此时,他看见济公给刘妙通喂药,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却被济公啐了一口,只好拔腿狂奔。陈亮跑着跑着,心想:“我就是一个贼,他也没抓住我,我又何必跑呢?我倒要问问和尚为什么要追我。” 陈亮停下脚步,济公也追了上来,陈亮问道:“和尚,你为什么追我?”济公反问:“你为什么要跑呢?”陈亮听完笑了起来,说:“和尚,我知道你是位高僧,我愿意拜你为师,跟你出家修行。”济公连连摇头说:“你是个贼,怎么能跟我出家呢?我们出家人讲究三皈五戒,三皈是皈依佛、法、僧,五戒是戒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你要出家,你能改掉这些恶习吗?”陈亮回应道:“我上无父母需要赡养,下无妻儿牵挂,决心洗心革面,师父您所说的,我都愿意遵守。”济公听后说:“既然你能做到,你就去临安城等我,我把这里的事务处理完毕,我们在临安相见。” 陈亮一听,欣然同意,但又问:“师父您让我在临安等您,临安城那么大,具体在哪儿等您呢?”济公思索片刻,玩笑似的说:“咱们就在临安城的床底下见面。”陈亮猜想或许是临安城某个特定地点的别称,便恭敬地向济公行礼,承诺:“师父,我现在就出发,直接去临安等您。”济公说:“那你先行一步。”陈亮没有再去祥云观探望刘妙通,而是径直顺着大路直奔临安。 一路风尘仆仆,陈亮途中小憩就餐,终于在某日抵达繁华的临安城。由于初次进城,他对临安城人口密集、热闹非凡的景象赞叹不已,选择在钱塘门外的天竺街上住宿。第二天,陈亮出门打算游览西湖,漫步前行,远远望见西湖上有座冷泉亭,驻足在苏堤上四下观赏,西湖美景尽收眼底。他信步来到灵隐寺门前,见有两个僧人在那里闲坐,陈亮走过去询问:“二位师父,这寺庙里的济公长老回来了吗?” 门头僧告诉陈亮,济公并不在庙中,经常长时间不在,有时十天半月,有时甚至个月都不回来,所以无法确定其行踪。陈亮听后,转身开始向路人打听“床底下”这个地方,但他问了好几个人,却无人知晓这个地方。 无奈之下,陈亮决定找个酒楼喝点酒,或许能在那儿得到线索。于是他转身走向天竺街,路北边有一家挂着“天和”招牌的酒楼,店内热闹非凡,传来阵阵炒菜声和跑堂的吆喝声。陈亮走入酒楼,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两壶酒,自斟自酌。随后他叫来伙计,询问关于“床底下”的地名,伙计听后也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正当陈亮陷入困惑,楼下街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探头一看,只见一顶小轿由西向东疾驰,跟随着许多人,手持各式武器,轿中似乎有人哭泣,似乎是发生了抢劫事件。不久,又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西边赶来,同样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涌至酒馆楼下,场面混乱嘈杂。陈亮叫来伙计询问详情,得知受伤的人姓王,与酒楼老板是结拜兄弟,因路见不平被打。原因是附近的钱庄老板韩文成欠了苏北山员外二百两银子,苏家派人上门讨债,韩文成提出要卖房还款,但苏家不同意,派人强行将韩文成的妹妹金娘带走作为抵押,并将韩文成也打伤了。王三爷仗义相助,结果也被打伤,来找酒楼老板帮忙出气。据说苏北山是临安城内的权贵富豪,人脉广泛,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伙计还告诉陈亮,苏北山住在城内的青竹巷四条胡同路北一座大门高大的宅院,门外种有四棵龙爪槐树。 陈亮听完此事,心中愤懑不平,想着既然身处皇城脚下还有如此恶霸横行,倘若外省更加不堪设想。他决定管这桩闲事,当晚要去苏家教训一番,让他们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于是,陈亮在酒足饭饱后付账离开,深入青竹巷摸清路线,找到了一家茶馆休息,暗自发誓要铲除这等恶棍。 等到夜幕降临,陈亮换上夜行衣,包裹好白天穿着的衣物,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来到苏宅。他在苏宅内外仔细探查,最后来到内宅,发现那里是一栋四合院式的瓦房,前廊后厦,装饰华美。透过一间西厢房的小窗缝隙,陈亮瞥见屋内情景,只见屋内摆放着精美的古玩,靠近北墙的花梨木翘头案上,一张大床前搁着小几。床上坐着一位年约四旬、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身边围绕着丫鬟和仆妇,她们正在为她奉茶。夫人抱怨丈夫迟迟未归,家中无男子,让她颇感不安。丫鬟们提议玩猜谜游戏来消遣时光,夫人出了一个谜语让大家猜,但大家绞尽脑汁都没能猜出答案。 正当大家沉浸在猜谜游戏中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红光直冲夜空。 听奸言苏福生祸心 见济公皂白得分明 苏北山府邸之中,赵氏夫人与婢女仆妇们正在屋内闲聊,忽闻外面传来异响,只见院中火光四起,花盆架、桃树和槐树上都有火焰闪烁。仆妇丫鬟赶忙查看,发现火势易于扑灭,原来这是圣手白猿陈亮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陈亮趁众人外出救火之际,迅速从屋顶下来潜入屋内,只见室内布置极为雅致,墙上挂满了名人的书画作品,屋内家具摆放有序,还陈列着各类古玩摆件。陈亮正欲细细观赏,却听到外面仆妇丫鬟议论可能是家中孩童惹出的祸端,众人即将回屋查看。 情急之下,陈亮巧妙地躲入湘妃竹床的床帷之下。众人进屋并未察觉他的藏身之处,正待坐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秋香询问来者何人,得知原来是府中仆人得福前来禀报,称员外苏北山带着一位和尚回家,并且这位和尚坚持要到内室来坐。赵氏夫人听闻此事颇为惊讶,一边令丫鬟尽快整理房间,一边思索丈夫此举实在不合常理。这时,另一名仆人得禄也通报说员外已经携和尚进府,催促夫人赶快回避。 赵氏夫人匆匆离开,而陈亮则继续藏匿于床下。只听得苏北山在外面对和尚客客气气地说:“师父您莅临寒舍,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不必拘泥,随便哪个屋子都可歇脚。”和尚回应的声音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西湖灵隐寺济公长老,陈亮心中暗自吃惊,猜测这个和尚与苏北山交好恐怕并非善类。济公笑着回答:“哪里没有好和尚,我是怕你们久等,特意早点过来赴约。” 原来,济公在打发陈亮离去后,回到了云兰镇梁员外家。梁员外对济公的突然失踪十分担忧,在听闻济公讲述夜间追贼的经历以及前往五仙山祥云观的经过之后,梁员外设宴款待。席间,济公提及受城隍山老尼姑清贞之邀,前往余杭县找到高国泰,并与其随从苏禄、冯顺一道准备回临安的过程。 与此同时,梁员外决定邀请高国泰加入其家庭,帮助教导自己的儿子梁士元读书,并承诺将高国泰的家眷接来共同生活,待科举考试时两人一起参加。高国泰对此感激涕零,想起母亲生前确实提到过与梁员外的深厚交情。 此时,济公向梁员外提出一个化缘的要求,建议梁员外出资购买并修复已被火烧毁的祥云观地基,将其改建成祥云庵,并请来城隍山老尼姑清贞及高国泰的家眷入住,同时资助刘妙通回古天山,以此化解可能因张妙兴道士引起的麻烦。梁员外爽快地答应了济公的请求。 此刻,刘妙通身上的烧伤已经痊愈,他来到了梁员外家中,梁员外按照约定赠予他五百两银子作为谢礼。刘妙通深感恩德,收下银两便启程返回古天山凌霄观。梁员外安排妥当,留下了高国泰和冯顺,并派出可靠家丁奔赴城隍山接迎老尼姑清贞及高国泰的家眷。一切安排完毕后,济公禅师才起身告辞。梁员外拿出大量银两,欲为济公购置新衣和路费,但济公和尚豁达一笑,婉拒了这份好意,他秉持“不积财、不结怨”的原则,自在游走世间。 于是,济公带领苏禄沿大道直奔临安而去。途中,面对晴朗宜人的天气,和尚随口吟唱起一首表达自己超脱世俗心境的歌谣。一日,他们来到了临安,看见一家面向东边而建的酒馆,济公提议在此稍作停留,饮酒歇息。甫一进店,正好撞见苏北山带着苏升也在店内饮酒。苏北山见到济公,连忙起身致意,问候他一路辛劳,并询问高国泰是否已经找到,冯顺如今身处何处。济公便将寻找高国泰的经过及先前的事情一一细说了一遍。 正当济公与苏北山刚刚落座准备共饮之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慌慌张张闯入酒馆,手持拐杖,直接对着苏北山就是一杖。苏员外闪身避开,惊惶失措,质问老者为何对他突下杀手,声称彼此并无旧怨新仇。老者愤慨不已,宣称今日必要与苏北山决一死战,因其子已去钱塘县衙告状,他自己也要上门上吊,手中还握有状纸。苏禄和苏升急忙上前阻拦,稳住了激动的老者。苏北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恳请老者冷静下来,解释清楚事情缘由。 老者名为韩老丈,他悲愤陈述,控诉苏北山派人逼债,不仅强行关闭了他儿子的买卖,还派人抢走了他的女儿,并将债务折算成了人身抵偿,这种行为简直是丧尽天良。苏北山听罢,坚决否认自己知晓此事,更不可能做出这种背离道德之举,并怀疑其中另有蹊跷,不是自家的家人所为。然而韩老丈一口咬定,当初给他儿子送银子的就是苏北山的手下。 济公在旁见状,不禁大笑,安慰双方都无需焦急,他自信可以解决此事。济公首先安排人去把韩老丈的儿子韩文成找来,以免他在钱塘县闹出更大的风波。韩文成赶到现场,情绪激动,誓要与苏北山讨个说法。苏北山再次声明自己并不知情,并恳请济公查明真相。 济公答应下来,付清了酒账,然后引领苏北山、韩老丈父子等人离开了酒馆,径直往南边一条胡同走去,最终来到一家门前。济公大声喊道:“苏管家,给你送银子来了。”随即,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来,苏北山和韩员外等人一看,不由惊呼:“原来是你!”济公正欲揭穿并惩治那个制造误会、行凶作恶之人,但具体是谁,还需待下回分解揭晓。 苏北山酒馆逢韩老 济禅师床底会英雄 济公带着苏北山和韩文成一行来到了一家门前,他们见到从里面走出一位管家。韩文成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向他索要银子并带人劫走其妹妹的那个人。而苏北山定睛一看,原来这管家是自家原来的仆人苏福。苏北山迅速指示苏禄和苏升将苏福抓住。原来,苏福原籍金华县,因战乱被其父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苏员外家做书僮。他在苏员外家受到厚待,自己也存下了一些钱财,但他有个坏习惯——嗜酒如命,酒后往往口无遮拦,逢人便骂。有一天,他的同伴劝诫他,提醒他这样的行为如果让员外听见,必将惹祸上身。但苏福酒劲上来,满不在乎地说:“别说员外,哪怕是对付皇上,我也敢豁出去,哪怕因此被杀,也不过如此。员外也是人,他能拿我怎么样?” 正当苏福这般胡言乱语之际,恰巧苏北山外出归来,听到门房里的喧闹。苏员外对苏福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已有所耳闻,今日亲耳听到更是怒火中烧,决定亲自处理此事。他本想忍耐,毕竟苏福是他收留的人,但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命令将苏福唤进来训斥。苏北山痛心疾首地指责苏福在外招摇撞骗,恣意妄为,尤其是酒后的胡闹行为。他表示原本应该将苏福送官惩处,但念及自家秉持积善之家的原则,不愿做出有损阴德之事。然而,面对苏福如今的肆无忌惮,苏员外决定不再姑息,当场烧毁了苏福的卖身契,并下令将苏福逐出家门,让他带走自己的物品,永远不得再踏进苏府大门。 苏福离开苏府后,手握些许积蓄,由于无人约束,整日游手好闲,结识了一个名叫余通的朋友,人称金鳞甲,住在二条胡同,家中只有夫妻两人,生活主要靠妻子接些揽媒拉纤的生意维持。余通见苏福年轻且颇有几分财产,便与他结拜为兄弟,让苏福住在自己家中。一年多后,苏福的钱财挥霍殆尽,余通开始嫌弃他白吃白住,欲将其赶出门去。苏福得知后焦急万分,这时想起了曾向韩文成追讨债务的事,决定去找韩文成要钱。 而此时的韩文成并不知情苏福已被苏员外逐出家门。苏福找到韩文成要债,而韩文成表示需要变卖家产才能还债。余通却在此时出了个馊主意,他知道当地有个罗大公子正在寻觅姨奶奶,愿意花大价钱购买,于是撺掇苏福,若韩文成不给钱,就强行抢走韩文成的妹妹,卖予罗公子,换取现银。于是,苏福在余通夫妇以及一群地痞流氓的帮助下,果然动手抢走了韩文成的妹妹,准备卖予罗公子。 当济公带领苏北山、韩老丈、韩文成等人赶到时,发现苏福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苏北山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苏福和余通抓住,并要求地保到场,以防他们逃跑。 在千钧一发之际,韩文成及时闯入,解救了被绑的姑娘,并安排小轿将她安全送回家中。此时夜幕已降临,苏北山询问济公应该如何处置苏福二人,是否要将他们交给官府处理。济公沉吟片刻,决定暂时将他们带回苏府,自有解决之道,并透露自己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苏北山对济公深信不疑,遵照他的指示让苏禄等人将苏福和余通押回了苏府。 等到夜晚更鼓敲响,苏北山请济公前往自家书房详谈,济公却提出想到苏员外的卧室坐坐。苏北山欣然同意,让得福通知夫人将卧室腾出来。济公与苏北山、韩文成走进卧室,陈亮藏于床帷之后,透过缝隙看到济公等人坐下。苏北山询问济公是要先喝酒还是喝茶,济公却说要先审讯苏福。 苏福被带至屋内,济公厉声质问他抢夺韩文成妹妹的主谋是谁,并承诺只要他说出实情便可饶恕他,否则将会被送交官府严惩。苏福深知济公神机妙算,不敢撒谎,坦白交代了整个事件经过,包括余通教唆他抢人的详情。 随后,济公命令苏福面向床榻跪下,陈亮在床底听得清清楚楚,方知自己误会了苏北山,原来一切恶行均出自苏福与余通。济公又让人将余通带入室内,严厉责问。余通见状也只得如实招供。 此刻,躲在床下的陈亮心中波澜起伏,意识到自己差点错杀了好人,幸亏济公及时出现揭示真相。济公看似对着空气讲话,实则是在暗示陈亮认清这两人,明日将会有他们的报应。 接着,苏北山设宴款待众人,席间,苏北山向韩文成道歉,并表明自己绝不会做出这等违背天理之事。韩文成对此表示理解和接受。席间,济公突然声称闻到了贼味,并指出贼味来自床底下,苏北山惊愕之余,立刻下令搜捕床底下的陈亮。然而,陈亮究竟会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还需等待后续发展揭晓。 圣手猿初入灵隐寺 济长老被请上昆山 济公断言床底下有贼,苏北山立刻命家人拿着绳索朝床下试探,然而并未触及到陈亮。原来,陈亮察觉情况紧急,瞬间跃起紧贴床板,依靠屏息静气才避开了几次攻击。陈亮内心忐忑不安,心想济公此举是不是在戏弄自己,若真的被抓到该如何是好。就在家人们确认床下无贼之时,济公坚持认为贼就在其中,建议大家举灯查看或干脆将床翻过来。 苏北山遂命家人将床翻转,陈亮无法再隐藏,只能持刀跳出,惊得众人一愣。一名家人迅速用木棍格挡,陈亮的刀正好砍在木棍上。受到围攻的陈亮慌忙逃脱,弃刀越墙而出,最终在黎明时分潜伏于苏宅附近,换上了夜行衣,在暗处等待时机。 当天亮时分,陈亮见到苏福离开苏宅,满脸愁容。陈亮立刻上前拦住苏福,对他一阵痛打,直至苏福苦苦哀求为止。恰逢两位早晨赶往市场的行人路过,见状劝止了陈亮,而这两人还认出了被打的是苏福,颇为不解。苏福亦无法解释为何遭到莫名攻击,只好离去。 随后,余通也被释放出来,陈亮看见他更是怒不可遏,认为若非他二人构陷,自己怎会陷入这般危险境地。于是,陈亮再度出手,对余通施以更加猛烈的殴打,直到一位路过的行人再次劝阻才停手。 济公在天亮后准备离开,他对苏北山说无需将苏福、余通送官,只需让他们知晓若不悔改必将遭受恶报。苏北山便听从济公的建议,放了二人。临行前,济公手中握着陈亮的刀,陈亮在一旁犹豫是否上前索要,但听到济公警告他若靠近就要用刀对付,这让陈亮不敢轻举妄动。济公提及要回庙中,因为他已有一段时间未归,十分挂念。 不久后,陈亮看到济公独自前行,而一位专门收购古玩字画及刀剑的商人闻听济公有意出售手中的刀,便过来询价。商人在看过这把纯钢打造的刀后,问济公想要多少银两,济公幽默地说只要两瓶酒的钱即可。商人笑着问济公喝的是多少钱一壶的酒,济公回答要喝十两银子一壶的,商人听后一笑便离开了。 陈亮跟随济公来到西湖冷泉亭,诚恳地跪下说:“师父,我一时糊涂犯了错,请您慈悲原谅我。”济公回应:“你起来,拿好你的刀,跟我回庙里去。”陈亮答应后便紧跟在济公身后。他们到达灵隐寺山门时,遇见了两位山头僧,济公向他们介绍:“二位师弟,我新收了个徒弟,你们看看怎么样?”净明仔细一看,连声祝贺:“真是大喜事啊,师兄收得好徒弟,快来见过你的师叔!”门头僧谦逊地说:“不敢当。”济公却坚持:“别说客气话,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你们俩受了他一拜,也得给他点见面礼,多少钱都行。”两人忙回答:“没有啊,真没有,哪来的钱?您别开玩笑了。” 济公带着陈亮跨过山门,发现那边监寺的正在那里站着,济公便对陈亮说:“快过来给你师太爷叩个头。”广亮连忙说:“别叩头了,我可没钱给你。”接着,济公引领陈亮来到方丈室,先给老方丈行了礼,然后又一同前往大雄宝殿,先礼拜佛祖,再敲钟击鼓,召集全寺僧众,宣布:“各位师兄师弟,我收了个徒弟,以后大家都要照顾一下。不过有一件事,陈亮,作为我徒弟,我要喝酒你就得给我买酒,我要吃肉你就得给我买肉。”陈亮立即答应:“是,徒弟应当服侍师父。”济公追问:“但要是你没钱怎么办呢?” 陈亮答道:“无论有钱没钱,徒弟自有办法解决。”济公笑着说:“不必去找,若需偷盗,就在本庙里偷,反正都是你师叔师太爷,谁看到了也不能声张,我说的对不对?”众僧听了都笑起来,说:“好啊,你只教他偷东西,这样的师父,这样的徒弟。”从那天起,陈亮每日都为济公买酒买肉。不久,陈亮的钱财耗尽,连衣物也都典当完了。这天实在无钱可用,他心想:“今晚我出去偷点钱,好继续供奉师父。” 待到三更时分,陈亮见济公已入睡,便悄悄起身准备出门,谁知济公突然开口:“我让你在庙里偷,你不听我的话吗?好,先给你剃度落发,我也好管教你。”济公起身去了斋堂,对众僧说:“伙计们,给我一把开水壶。”监斋僧不解地问:“黑夜里你要开水做什么?”济公回答:“给徒弟剃头落发。”他抢过一把开水壶,众人闻讯赶来,以为他又犯了疯病。陈亮无法动弹,众人劝解一番后将他拉到外面,让他赶紧离开,说济公是个疯和尚。 陈亮恢复行动能力后,换了夜行衣,偷了几十两银子,次日赎回了衣物。他在一家小饭馆点了四样菜,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正自斟自饮、心中盘算着:“原本打算出家,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济公法师是有道高僧,当初收我为徒却不立即给我剃度,莫非我命中不应出家?”正当他深感懊悔之际,外面有人说话:“好个酒馆,今天我要一醉方休。古人云:‘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说话间,进来的人正是济公长老。原来,众僧放走陈亮后,他很生气,讹了监寺广亮两吊钱,并在清晨离庙,把这两吊钱全部施舍给了西湖附近的穷人,然后来到了这家酒馆。陈亮一见济公,吓得立刻逃跑。而济公则径直入座,拿起酒杯便饮了起来,口中还念叨着:“酒要少饮以免狂态,戒律严守可保命长,财物以义取得天佑,忍让能消灾免祸殃。” 酒足饭饱之后,济公起身欲走,却被店小二拦住:“和尚,还没付钱呢,不能走!”济公回答:“你去柜台上说一声,记账上,改日我再来还你,可以吗?”店小二说:“和尚,我们这里可不做赊账。”济公笑道:“没账好办,让你掌柜的去买一本账本就是了。”店小二说:“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有账本,只是我们不认识你,所以才说没账。”济公反问:“你说不认识我?那岂不是胡说,你们都应该认识我。”店小二解释:“我知道你是和尚,但不知道你是哪座寺庙的和尚。”正当他们为此争论不休时,掌柜走过来道:“和尚,你想白吃可不行,没钱就别想走。”就在他们争执不下时,从外面走进两个人说:“和尚吃的多少钱,我们替他付了,我们找和尚就像在冰雪中寻火,在沙石中找油一样艰难。师父,您快跟我们走!”济公扭头一看,不知这二人是谁,欲知来者身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舍银救孝子 话说济公正与店小二逗趣之时,门外忽然闯入两位身着长随服饰的人。他们先是替济公结清了饭钱,随后走上前来恭敬行礼,言道:“圣僧,我俩赵福、赵禄,乃是临安太守衙门的差役。我们服务于太守大人,现因家中的太夫人不幸双目失明,尽管我们大人多方延请名医诊治,包括邀请了不少医术精湛的先生,但他们皆表示难以治愈眼科疾病。近日,有名唤赛叔和李怀春的李先生在我大人面前极力推荐您,提及您曾在秦相府治疗过大头病,在苏宅治好过急症,深知您是一位超凡脱俗的高人。因此,我们大人特遣我二人前来请您出手相助,实属不易,希望您能大发慈悲,随我们回去为太夫人治病。” 济公听罢,笑着摆摆手说:“贫僧只是一个修行之人,哪懂得什么医术?二位还是请回,我确实治不了眼疾。” 然而,赵福、赵禄并未放弃,他们苦苦哀求,济公最终被他们的诚意打动,答应随他们前往太守府。一行人来到府衙之外,赵福、赵禄先行通报,不久便回报说:“我家大人已在书房等候圣僧,因担心失礼,特意更换了家居便服。” 济公笑声朗朗,口中吟道:“行善之人必有善果,作恶之人难逃天谴,贫僧此行或许能点化迷津,只怕有些人会被惊醒。”随后来到太守书房,只见太守赵凤山身着常服,虽非官服在身,但举止儒雅,面目慈祥,一副贤德之相。济公一眼看出他是一位心系国家、忠诚为民的好官。赵太守见到济公,连忙上前躬身施礼,表达敬意:“久闻圣僧大名,今日得以亲见,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济公以僧礼回敬,双方落座后,家人奉上香茗。原来这位赵太守名为赵凤山,科举出身,极为精明能干。最近收到一封家书,得知婶母患眼疾,于是急忙请来各地名医诊治,可惜均未能奏效,最后经李怀春推荐,了解到济公医术高超,手到病除,故决定请济公前来为其婶母治病。 太守热情设宴款待,并恳切请求济公前往昆山为其婶母治病。济公爽快答应,并说:“既然大人有令,贫僧自然遵从。” 太守遂安排赵福、赵禄二人陪同济公出行,并询问济公是否需要坐轿、骑马或乘车、乘船。济公幽默答道:“我骑的是路。”太守不解,济公解释说:“我所说的‘骑路’是指徒步行走,其实我什么都无需,只需带上足够的盘缠即可,大概二百五十两银子就够了。” 太守应允,准备好银两后,济公告辞出发,带着赵福、赵禄踏上行程。赵福、赵禄暗自思忖:“往返昆山这点银子绰绰有余,我们二人还能剩下不少,只要路上好好伺候济公,这次出差算是捞到了美差。”然而,随着旅程的展开,他们逐渐领教了济公的“随性”。 某天中午,济公说要在客栈歇息,赵福、赵禄依言办理。济公吃饱喝足后倒头便睡,而赵福、赵禄只能守在一旁,直到深夜才能休息。翌日天亮,济公醒来又要饮酒用膳,二人疲倦不堪,只好强打精神侍候。就这样,一路上,济公作息不定,让赵福、赵禄苦不堪言,完全失去了规律的生活节奏。有一天,临近昆山县时,经过一个农庄,听到篱笆围成的小院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无情无义的神佛啊,无眼无耳的天地,我穷困至此,如今老母亲去世,连买副棺材的钱都没有……” 济公禅师运用其灵觉,早已洞悉眼前之事,了解此处居住的是一位名叫高广立的孝子。他以砍柴维生,对母亲极尽孝道,却因近日不慎在山上跌倒受伤,被人送回家中。母亲见状焦急万分,加之家中经济拮据,无力承担医药费用,导致病情加重,不幸逝世。高广立甚至连购买棺木的钱都没有,只能独自痛哭哀悼。 济公听闻此事,内心触动,想到“做好事人人乐意,但一旦涉及到金钱,往往就会犹豫”。他想,如果自己直接拿出银子资助高广立,身边的赵福和赵禄恐怕会有所不满。于是,济公故意指向篱笆内的一块七棱八角、闪烁金光的石头,对赵福和赵禄说:“你们看,那是什么?那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赵福、赵禄不明就里,看到石头便问:“圣僧,那是什么?”济公回答:“那是珍宝,无比珍贵。”赵福质疑为何主人不将它收起来,济公解释道:“常言道,‘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铁也增光’,也许是这家人时运未至,不知此乃宝贝,否则断然不会让它随意丢弃在此。我这就过去把它买下来,你们俩就别过去了,等我谈妥了,若是赚了钱,咱们三人平分。” 济公走到门前,询问屋里是否有人。一位衣衫破旧的妇人走出来,济公便以帮忙做法事为由与她交谈,继而转移话题,指着那块顶门的石头问道:“这块石头你们卖不卖?” 妇人心中纳闷,这块石头自她嫁过来就一直用来顶门,从未想过是宝贝,但听济公一说,又觉得不妨试试,于是便答应出售。济公主动提出愿意出二百三十七两银子购买,这让赵福和赵禄心中暗暗嘀咕,认为济公简直是乱花钱,他们本有二百五十两银子,现在竟然要花掉其中大部分。 妇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高价有些迟疑,但考虑到急需用钱,最终还是决定卖出。济公催促赵福、赵禄赶快交付银两,并让他们小心搬走石头,生怕落地后宝贝失去效力。赵福费力扛起石头,约摸走了有一里多地,已是筋疲力尽。赵福询问这块宝贝的名字,济公戏谑道:“这叫压狗石。” 赵福抱怨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济公却坚持石头本就叫这个名字。赵福体力不支,要求歇息片刻,济公却警告他一旦放下石头可能会失效,变得一文不值。赵福又问究竟要扛去哪里卖,济公则说既可在昆山本地售卖,也可扛回临安,但在临安可卖两万两银子,在昆山则只值一万两。赵福、赵禄虽然对此说法半信半疑,但为了可能的巨大收益,依然咬牙坚持。 终于,他们扛着石头来到昆山繁华的十字街头,济公让他们站在那里售卖。路人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问及石头是否真的是宝贝,赵福二人回答说是。然而,多数人只是笑笑就离开了,无人肯真正购买。正当他们失望之际,忽有两位买家走来,询问是否真要出售这块石头。赵福二人顿时兴奋起来,期待着即将到手的大笔财富。未知这两位神秘买家究竟是何来历,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昆山县巧逢奇巧案 赵玉贞守节被人欺 在赵福和赵禄兄弟俩售卖一块神秘的压狗石之际,有两个顾客步入,询问售价几何。赵福开价白银一万两,买家闻之默然,转身欲走。这时,旁边的一位和尚及时出言挽留,邀请他们还个价,称买卖讲究的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买家解释他们买石头的目的只是为了拴住一条总爱乱跑的狗,并对高昂的开价表示为难,只愿意出一百钱。和尚欣然接受,收取一百钱后,买家雇人搬走了石头。赵福对此交易结果甚感不解,抱怨如此贵重的石头怎能仅售一百钱。 和尚却大笑不止,意味深长地说:“这块石头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要吗?”赵禄感叹这一百钱也就够支付搬运费了。和尚宽慰二人,决定将这一百钱平分给他们每人五十文,自己分文不取,并保证还会帮他们找到更多值钱的宝贝。赵福和赵禄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接受现实,跟着和尚继续前行。 正行走间,对面传来警告声:“快避开,有个疯妇人来了,见人就打!”济公和尚听闻此言,暗自盘算一番,连击三掌,决定出手干预此事。果然,从西边走来一位看似疯癫的年轻女子,她容貌秀丽,身着青布裙蓝布衫,头发散乱,口中念叨着要引领众人前往西天见佛祖。济公心领神会,假装自己也疯了,快速奔跑向前,赵福和赵禄紧随其后。 书中另有一段背景叙述,提及昆山当地有一位姓赵名海明的富绅,字静波,家境富裕,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玉贞,品貌出众,饱读诗书,熟谙各种道德规范,备受宠爱。然而,赵海明性格中有种古怪之处,每当有媒婆上门为玉贞提亲,他总是要么辱骂要么赶走媒婆,以至于渐渐无人再敢登门提亲。赵海明有一位本族兄弟赵国明,也是一位在当地颇有威望的乡绅,曾在外担任武营千户,如今在家颐养天年,为人正直。有一天,赵国明来看望赵海明,两人在书房交谈时,赵国明询问赵海明今年年龄,赵海明答曰五十八岁,并反问赵国明是否忘记。赵国明又问及海明夫人的年纪,得知她已六十岁,比海明年长两岁。赵国明进而对赵海明说到,鉴于他已经五十八岁,是否考虑过女儿玉贞的婚事问题,毕竟男女到了适婚年龄就应该结婚,这是古来的常理。赵海明却认为寿命长短由天定,不应过分强求,但赵国明坚持认为应当为女儿早早安排婚姻,以免将来留下遗憾。 赵海明听闻赵国明提及侄女婚事,深吸一口气,感慨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我并非故意拖延你侄女的婚事,实在是之前上门提亲的媒人介绍的要么是轻浮浪子,要么是来历不明之辈,均不合我心意。我希望为侄女寻得一门亲事,不在乎对方家境贫富,关键是要出自清白之家,本人品行端正,不好虚华浮躁,这样才能放心将侄女托付。倘若草率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岂不是误了她的终身幸福?儿女婚姻之事,绝非小事,需谨慎对待。” 赵国明理解了他的顾虑,接着向他推荐了西街的李文芳之胞弟李文元,此人新近取得文学功名,小考时还荣获了小三元的美誉,素有才子之称,现年十八岁,未来前程似锦。赵海明听罢,欣然同意,约定次日让赵国明将李文元带到府上,他要亲自观察李文元的品性和才学。 次日,李文元如期而至,赵海明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气质非凡,眉目清秀,举止优雅,便热情邀请其至书房详谈。一番寒暄过后,赵海明以诗词文章试探李文元的才学,李文元应对自如,表现出不凡的学识,赵海明对此甚为满意。随后,赵海明请李文元题写一幅对联,对联内容为:“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其书法清雅秀丽,令赵海明赞叹不已。 在经过深入交谈后,赵海明决定托赵国明正式提亲,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婚事就此定下。选定吉日行过大礼,半个月后,李文元迎娶赵海明之女赵氏玉贞入门,赵海明陪送丰厚嫁妆,婚后夫妻和睦,恩爱有加。 一年后,李文元参加科举考试,信心满满,谁知竟然名落孙山,落榜而归。他因郁郁不得志而患病,越发憔悴,赵氏玉贞日夜守护,不离不弃。不幸的是,李文元病情日益加重,最终病逝。噩耗传来,赵海明夫妇如同晴天霹雳,急忙赶到李宅,见到李文元遗体,悲痛欲绝。来到女儿房间,却发现赵氏玉贞并未落泪,赵海明关切询问,赵氏玉贞哽咽道:“母亲,孩儿虽然内心悲痛欲绝,但因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不敢过于哭泣,怕影响胎儿健康。若生下男孩,能够延续李家血脉,若生下女孩,也是对我亡夫的一点骨肉纪念。” 赵海明夫妇安慰女儿,同时也倍感心酸。李家按照习俗料理丧事,赵氏玉贞决定守节三年。几个月后,赵氏玉贞顺利产下一子,取乳名为末郎儿,寓意其为丈夫去世后所生,民间也称这类孩子为“慕生”或“未生儿”。赵氏独自抚养孩子,另外辟出一处独立的院落居住,孩子们未经召唤不得入内。赵海明夫妇也时常来探望女儿。 某日,赵氏告诉父母,明日是其兄长李文芳的生日,希望他们准备好礼物,一同前往祝贺,也好让李文芳多多照顾这个苦命的外孙。赵海明夫妇应允,并于次日携带寿礼前往李宅贺寿。李宅内外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作为本地绅士、富商兼孝廉的李文芳,受到了各方人士的尊敬和祝福。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后,李文芳与赵海明在书房小酌闲聊。正谈到深夜时,一名丫鬟匆匆赶来,神色惊恐地报告说,刚才她在去请赵氏玉贞赴宴时,在东院门口看见一道黑影,吓得手中的灯笼熄灭。李文芳与赵海明听闻此事,感到十分惊异,遂点亮灯笼,一起前往查看。当他们来到东院门口时,丫鬟敲门呼叫,院内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门打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仓皇而出,令在场的李文芳和赵海明大吃一惊,接下来将会发生何种令人震惊的事情呢?敬请期待后续发展。 贞节妇含冤寻县主 济禅师耍笑捉贼徒 在使女正准备敲开赵氏玉贞守节所居住的院门时,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从院内仓皇跑出,李文芳一时间未能抓住,脸色骤变,愤慨地质问道:“赵海明,你看这是你教养得好女儿!咱们现在找个地方把事情说清楚。” 二人移步至书房,因情绪激荡,酒也无法再饮。赵海明面色铁青,沉默不语。李文芳严肃地说:“咱们是通过官府解决还是私下调解?如果是走官府,咱们就一起去昆山县衙门打官司。如果你愿意私下解决,你就写一份声明,证明此事与你无关,而我则写一份休妻文书,我李家世代书香门第,不能容忍这种败坏门风的行为存在。”赵海明作为一名读书明理之人,听闻李文芳这般言语,深知自家女儿的确出了丑事,但他心里明白,女儿在家时并无过错,而在李家发生的事,他确实难以干涉。他思索片刻,回答道:“无论是走官府还是私下调解,我都听你的安排。但我赵海明若要坚持讲道理,也是有话可说的,我女儿在我家时品行端正,进了你家门之后才出现这种情况,我只能管得了家门之内,却管不了家门之外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不能那样去辩解。” 李文芳坚持选择私下调解,赵海明也只能同意,表示愿意先写下声明。在一旁听着的使女明白事情经过后,赶忙跑去上房禀报黄氏老太太和大奶奶。使女惶恐不安地说:“亲家太太、大奶奶,大事不好了!我去请二奶奶时,在东院门口灯笼熄灭了,再去书房取灯时,亲家老爷和员外爷送我出门,一叫二主母的门,就从二奶奶的院子里跑出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他们都看到了,但没抓住那个人。我听见员外爷说要写休妻字,亲家老爷要写无事字,这可怎么办啊?” 黄氏老太太听闻此事,脸色苍白,女儿院中竟发生这样的丑事,让她无法安心。而大奶奶本是贤淑之人,平时妯娌相处融洽,此刻也惊愕不已,遂与黄氏老太太一道奔赴东跨院,来到赵氏玉贞的住处。屋内灯光昏暗,只见赵氏怀抱婴儿,面向墙壁和衣而眠,似乎已熟睡。靠近西边窗户的床榻边,地上散落着一套男子的衣物和鞋子。 使女唤醒赵氏玉贞,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还指着地上的男子衣物质问她。赵氏玉贞一脸茫然,黄氏和大奶奶也质问她为何做出这等事来。一名使女忍不住详细讲述了刚才的情景,提醒赵氏不要再装傻,证据确凿。大奶奶追问事情原委,赵氏玉贞听罢,心如刀绞,颤抖不已,却又百口莫辩,只能痛苦地说道:“娘亲,孩儿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我现在有口难辩,就像浑水中分辨不出鲤鱼和鲢鱼一样,只有清水才能看清鱼的真实面貌。” 就在这时,赵海明和李文芳也来到了此处。赵海明见到女儿,怒火中烧,让黄氏赶紧带走这个丢脸的女儿,并告知已与李文芳交换了文书,门外轿子已备好。赵氏玉贞抱着孩子走出,正要上轿时,李文芳一把抓住她说:“赵氏,你这一回娘家,不知会嫁到哪家,但这个孩子是我兄弟留下的,必须留在李家。”说完,他从赵氏怀中夺走了孩子。赵氏玉贞痛哭失声,最后只能跟随母亲和父亲回家。 回到家中,母女俩下车后径直来到上房,赵海明气愤地拿起钢刀和绳子,厉声道:“你这个不肖女,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否则明天我亲手活埋了你!”黄氏老太太一见女儿受此待遇,心疼不已,顿时晕厥过去。赵氏玉贞心想:“我若这样死掉,死后名声必定狼藉,倒不如死在昆山县的大堂上,至少死后还能保全清白之名。” 赵氏玉贞内心挣扎后,决定自救,她拿起刀割破窗户,逃出了家门。面对满天星斗,她不敢走前院,选择了直奔后花园的角门。黑暗中,赵氏绊倒在门槛上,手被刀划破,身上沾满了血迹。她忍痛整理好行装,摸索前行,心中充满恐惧,因为她既不认识去县衙的路,又担心在路上遇到歹人。正当她迷茫无助之际,天光渐亮,前方一位老太太端着水盆,见赵氏发丝凌乱,全身血迹斑斑,误以为她是疯妇,惊恐地躲避,并告诉了附近的人。赵氏玉贞愈发焦急,却始终找不到昆山县的方向。 巳正时分,赵氏仍在盲目乱走,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我也疯了,都让开!”她抬头一看,对面走来一个邋遢不堪的穷和尚,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穿着破烂不堪的僧袍,腰间系着破旧的绳带,脚蹬草鞋,步履蹒跚,口中不住地喊着“我也疯了”。赵氏玉贞心头一惊,暗忖自己是装疯,而这和尚却是真疯,若两人相遇纠缠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这个疯和尚,正是济公,赵福和赵禄跟在后面,对济公的疯态十分不满,但出于好奇,决定继续尾随。 济公走到赵氏面前停下,口中念叨:“要打官司,我陪你去,不识衙门,我带你去。”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赵氏琢磨着或许和尚也有冤屈,便决定跟随他一同前往。路上行人见状,都觉得好笑。没过多久,济公发现对面有官员出行,便上前拦轿喊冤。原来,那位官员正是昆山县的县令曾士侯,他公正廉洁,深受百姓爱戴,当天正从迎宾归来。赵氏看到县令出现,知道机会难得,也大声喊冤。 县令曾士侯听到赵氏的申诉,便让她抬起头来细说冤情。赵氏涕泣陈述:“小妇人赵氏,嫁给了李文元,丈夫去世后我一直守寡。昨日是我哥的生日,深夜我在东院抱着孩子入睡,不料使女敲门时,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从我的院中跑出。我婆家的哥哥李文芳不明真相,执意要写休书,我父亲赵海明也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写下‘无事’字样,把我带回娘家,还给了我绳子和刀,让我自尽。小妇人并非怕死,只怕死后背负恶名,所以恳请老爷查明真相,为我洗刷冤屈。” 县令听闻此案涉及赵海明和李文芳两位地方绅士,考虑到家务事复杂难断,本打算不予受理,却听到人群中济公指责他不办案,只关心钱粮。县令下令将喧哗之人拿下,但济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县令决定将赵氏带回衙门审理,赵氏在公堂上所述与先前无异。县令决定传唤赵海明和李文芳到庭对质,差役迅速到赵家通知,赵海明闻讯后心知不妙,但仍决定到衙门配合调查。县令见到赵海明,敦促他如实说明情况,赵海明恳求县令顾及颜面,不要深究此案。然而县令坚持要查明真相,案件真相究竟如何,还需待下回分解。 巧取供审清前案 赵凤鸣款留圣僧 正当知县在公堂审理赵氏案件时,衙役上前行报道:“禀报老爷,孝廉李文芳已到,现请传唤。”知县示意将李文芳带上公堂。原来,李文芳正在家中处理家务,忽然有家人通报:“老爷,昆山县政府的差役传您过去,说是二奶奶赵氏起诉您。”李文芳听闻此事,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好个赵海明,真是翻脸无情。既然他不顾颜面,我又何须顾忌羞耻?”于是,他带着赵氏屋中发现的男子衣裳,包裹在包袱中,随差役来到了县衙,向知县施礼道:“老父母大人在上,孝廉李文芳给您行礼。” 知县抬眼看向李文芳,只见他年约三十,头戴饰有玉石的粉色绫缎头巾,胸前飘曳绣有金线、金边、三蓝花朵的绣带,身着粉绫缎色袍,袍上绣有三蓝富贵花纹,腰间束着丝绦,脚蹬一双篆底官靴,面色洁白,眉眼俊秀,五官分明,显得精明能干。知县审视后问道:“李文芳,赵氏与你是什么关系?她为何状告于你,你知道吗?” 李文芳回应道:“回禀老父母大人,学生清楚此事。赵氏犯了七出之条,如今我胞弟已去世,故我写下休书,赵海明在上面签字同意,表明愿意领回其女,以免两家为此事蒙羞,谁知赵氏受其父赵海明挑唆,如今又捏造事实诬告于我。” 知县追问:“赵氏若犯了七出之条,你有何证据?”李文芳从容回答:“老父母大人,确有证据。否则,学生也不敢无端生事。赵氏身为守寡的妇人,夜间其院中却跑出一裸体男子,并在其屋中发现了男子的衣物,学生已将衣物带来,请老父母大人查验。”说着,他递上了那个装有衣物的包袱。 知县接过包袱打开查看,里面果然是男子的头巾、裤褂、鞋袜。他质问赵氏:“这些衣物你认得吗?”赵氏答道:“回禀老爷,没错,这些衣物确实出自小妇人的房间。”知县质疑:“你本是守节的寡妇,院中又无男子进出,为何会有男子的衣物?你不仅来此捏造是非,还扰乱公堂秩序,若是抵赖不承认,那就拉下去掌嘴!” 赵氏听闻此言,心中思量:“若我在昆山县公堂上受了刑,今后有何颜面再见昆山县的乡亲?更何况会给赵家门楣抹黑,不如一死以证清白,待仵作验尸后真相自会大白,我也能落个贞洁之名。”于是,她向前膝行半步,道:“老爷,先不用动刑,小妇人有实情禀告。”知县说:“你如实讲来,只要言之有理,本县不会加以责罚。”赵氏便解释:“小妇人我一心守节,院中并无男子出入,老爷若不信,我可以证明与我同床共枕之人。”知县听闻,猜测或许另有隐情,便追问:“那你所说的同床共枕之人是谁?”赵氏回答:“是我儿子未郎的奶妈李氏。” 知县于是下令传唤李氏。不久,李氏被带到公堂上,见到赵氏便激动地嚷道:“二主母居然告了我,我也要上堂申冤!”她跪下行礼道:“老爷在上,小妇人李氏给您磕头。”知县仔细打量李氏,见她约摸三十多岁,容貌秀丽,身着蓝衫青裙,脚穿一双小巧宫鞋。知县开口问:“李氏,你二主母院中出现的裸体男子及衣物从何而来?此事你必然知情,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实情,本县绝不怪罪于你。”李氏却坚称不知情,说自己前一天请假回家了。 知县听罢,拍案而起,作为公正的官员,他擅长察言观色,辨别真伪,便呵斥道:“李氏,你竟敢撒谎,这就要受罚!你作为奶妈,怎能随意告假?难道你要走了,让你照顾的孩子饿肚子不成?”李氏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道:“老爷息怒,其实我确实有段隐情,待我细说。二奶奶,我要说出实情了。”赵氏答道:“你尽管说,只要你说实话就好。” 李氏这才缓缓讲述:“老爷若问,其实我并非长期从事奶妈这个职业,我家住在西街,离我家主人家并不远。是二主母原先雇佣的奶妈离职后,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而我家只有一位婆婆,丈夫在外经商,我刚巧有一个小女儿去世,于是出于好心来帮忙。有一天,二主母问我是否需要告假休息,我说既然公子未郎依赖性很强,带他去我家可能会让您不放心,留在这里又怕公子受委屈,所以我不告假。就因为这件事,二主母有段时间没跟我讲话。又过了些日子,二主母再次让我休假,我虽然不敢违拗,但她还是给了我两串钱和一包袱旧衣裳作为酬谢。晚上给公子喂完奶,我就回自己家睡觉,我在家待了一夜……” 昨日,我家二主母再次让我告假,我那时还说:‘今天是老爷您的寿辰,我怎能在这种日子告假呢?’我家二奶奶却说:‘你是我们这院子里的人,大老爷他管不着。’因此,我便告假离去了,二主母还给了我三吊钱。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件意外之事,所以我并不知情。一直以来,我家二主母确实是位正直善良之人,院中从未有过闲杂人等进出。”知县听罢,问赵氏:“你让李氏告假,究竟是什么原因?”赵氏回答:“小妇人生来命薄,李氏的丈夫在外做生意刚刚回来,我考虑到不能因为我家孩子的缘故,让她夫妻分离,所以就让她回去。我所做的事虽无人看见,但我内心坦荡,天地可知。老爷若不明了,不妨去问后宅的太太就知道了。” 知县听后察觉其中似有隐情,便训斥赵氏:“你这是狡辩胡诌,我看不教训你一下,你怕是不会说实话。来人,把她拉下去掌嘴!”赵氏心想:“我要等到受了刑后再死,那岂不是让赵家蒙羞?不如我尽快自行了断。”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刀来,准备在公堂之上自刎以证清白。知县在堂上并未阻止,幸好旁边的差役眼疾手快,及时夺下了她的刀。知县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际,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和喊叫声: “冤枉啊!谋财害命,老爷冤枉啊!” 知县借此机会,下令先把赵氏、李氏、李文芳、赵海明等人带下去,先处理眼前的命案要紧。差役们遵命行事,将众人带离公堂。门外出现了一位和尚,带着一个眼神呆滞的人,直奔公堂而来。 书中提及的这位和尚并非他人,正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原来,自从济公陪同赵氏鸣冤后,赵福和赵禄便追赶上了和尚。赵福劝道:“师父,您别犯疯病了,咱们还是走。”和尚随他们前行,来到南街赵凤山的住宅门前,家丁请和尚稍作停留,他们先进去通报。不久,赵凤鸣二员外亲自出门迎接,见济公衣着破烂,心中暗想:“我本打算请个高人来给母亲治病,结果竟是个穷和尚。” 尽管有些失望,赵凤鸣还是礼貌地将济公请进书房坐下,赵福、赵禄呈上书信。赵凤鸣拆开信件,乃是其兄长亲笔所书,内容大致如下: 日暮黄昏,新春曙光。谨向贤弟家中各位祈福安康!前些日子收到贤弟书信,得知家中诸事均有贤弟操持,愚兄感激不尽。近日,侄儿有幸承蒙圣上恩典,担任太守之职,不能每日侍奉在侧。日前收到二弟来信,得知婶母身体欠佳,视力模糊,阅信之后,我悲痛不已,深感愧疚。特请灵隐寺济公禅师前来为婶母诊治,禅师医术精湛,药到病除。我已遣赵福、赵禄携黄金五十两作为供养之资,请务必接纳。侄儿身处异地,虽尽忠职守,却未能尽孝于膝下,望多多包涵。敬请全家安好! 不孝侄赵凤山顿首拜上 赵凤鸣读完信后,重新向济公行礼,询问:“圣僧驾临寒舍,弟子未能远迎,实属失礼,请原谅!家兄请圣僧来为家母治病,不知所需药物及治疗方法是怎样的?”济公笑答:“贫僧自有妙策。”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济公问:“外面何人进来?”赵凤鸣也问道:“是何人在外?”只见走进来一个壮汉,头梳牛心髻,身穿旧裤褂,脚踏白袜青鞋,是一位种稻田的长工。 济公对那壮汉说:“你这人怎这般无礼,竟偷了我的鞋?你一靠近,我就听出是你了。” 那壮汉瞪着眼睛反驳:“和尚,你别血口喷人,这鞋是我的,怎就成了你的?”济公说:“二员外你看,我从临安步行而来,能穿这双草鞋走这么远的路吗?我来时穿的就是那鞋,到了门口我才换上草鞋,他却把我的鞋偷了去。”那壮汉想要与济公理论,济公却说:“你说鞋是你的,有何凭证?你能说得对,鞋就归你。”壮汉说鞋底有十四个钉子,济公却说鞋上有十六个钉子。壮汉脱下鞋子一数,果然是十六个钉子,气得想要与和尚动手。赵凤鸣见状,提议道:“我给你两吊钱再去买一双,这双鞋留给圣僧。”壮汉不敢再争执,拿着钱离去。赵凤鸣问济公:“圣僧要这鞋有何用途?”济公哈哈一笑,说:“要给老太太治病,非这双鞋不可!”随后济公提笔开了一剂药方,赵凤鸣看后默默点头,心中疑惑济公所写何等神奇之语。至于济公所开药方的内容,且听下回分解。 诱汤二县衙完案 两公差拜请济公 正当济公与赵凤鸣谈论着如何用药治疗眼疾时,济公提到这双鞋是药引子,并还需要一份特别的药单。他让仆人取来文房四宝,即刻开出了药方,并指示赵二员外按照药方准备好药材,把它们装入包袱中。济公对赵福说:“赵福,你扛着这个包袱跟我走,我们要去找药引子,没有药引子就不能开始治疗。”赵福紧跟在济公身后出了大门,济公在路上还特意嘱咐了赵福几句。济公口中吟唱着一首山歌,悠然地走在街上,歌词是这样的: 逍遥自在且欢畅,乐陶陶心境宽广。富贵与否前世定,贫穷也是命中注定。纵使智谋高强,也难逆天意而行。劝君放下烦恼忧愁,随心所欲才是真逍遥。杯中酒尚满溢,心头愁应扫净。花前月下高歌一曲,无忧无虑直至老矣。 济公边唱边走,径直出了西门。他看见前方有一人肩扛包袱急匆匆地行走,街上的人都跟他打招呼,问他为何走得如此匆忙。那人回应家里有急事,要赶紧回家,告别了众人继续赶路。济公一眼认出这个人对于接下来的治疗至关重要,于是决定紧跟其后。那人时不时回头看济公,济公也紧紧尾随,最后那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坐在包袱上,不解地看着济公。济公主动攀谈,问其姓甚名谁,对方回答姓汤。济公一听他姓汤,便说已经猜到他的名字。汤某好奇地问济公知道自己叫什么,济公笑着回答:“你叫汤油蜡。”汤某听后勃然大怒,认为济公无端开玩笑,于是赌气拿起包袱继续赶路,济公依旧紧随其后。 走了一段路程,济公一直在后面大声呼喊“汤油蜡,等等我”。汤某觉得十分困扰,决定找个酒馆暂避,他认为济公是个穷和尚,应该不会有钱进酒馆。于是,他走进一家酒馆坐下,点了酒和小吃。济公随后跟进酒馆,还坐在了汤某的包袱上。汤某见状,心中更是懊恼,但碍于已经点了酒菜,只好硬着头皮与济公相对而坐。济公故意戏弄汤某,还将他的包袱放在身下。在店伙计的干预下,包袱归还给了汤某。 汤某要了一屉饺子,济公也要了同样数量的饺子。汤某正要享用,却发现济公把饺子掰开,往里面啐了一口痰后又吃了下去,这令汤某感到恶心,无法再吃。济公见状,又故意把热饺子放入草鞋中,弄得满屋臭汗味。汤某一气之下决定放弃进食,济公却又挑衅般地继续吃起来。结账时,两人消费相同,均为一百六十八文。 汤某准备付账时,发现腰间的钱不见了,而济公却掏出一串钱来付款,正是汤某的钱。汤某疑惑不解,明明刚才还在自己腰间的钱怎么到了和尚腰里?他虽心生疑问,但还是放弃了索要,而济公则声称这些钱是他拾到的,并说如果真是汤某的钱,愿意归还。汤某虽生气,却无可奈何,最后济公将钱还给了他,并解释钱是他在酒馆里捡到的。 汤二接过钱,感慨地说:“和尚,你倒是个实在人,若不搞这些恶作剧,我真乐意请你喝几壶酒。”济公笑着说:“好,我不玩花样了,你请我喝两壶。”汤二大方回应:“没问题,咱俩就各付各的。”济公却说:“你要是舍不得,那今天就都算我的账,我不会占你便宜,我这人最实诚了。”汤二有些不好意思,济公却坚持要请客,于是又要了二十壶酒。汤二看到济公喝酒如饮水,吃饺子也是两三口一个,不禁暗自计算,这一顿估计要花掉一吊多钱,他之前给了济公六百文,现在感觉像是被套牢了一半。汤二说:“和尚,我真的没那么多钱了,咱们还是各自付各自的账。”济公却坚持:“我说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我最不喜欢占人便宜。” 无奈之下,汤二只好接受济公的请客,心中却颇感别扭。济公爽快地让店家把账单汇总在一起,总共花费了两吊二百八十文,济公再次表示由他买单,并说自己虽然穿着破旧,但却不缺这几个钱。汤二拗不过,只得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付了钱,心里非常不悦。济公却扛起汤二的包袱就走,汤二急了:“和尚,你吃了我两吊钱的酒菜,还要抢我包袱?”济公回应:“我这不是抢,我不能白吃你的,帮你拿包袱而已。”汤二想想济公倒也还算有点良心,便作罢。两人分开行走,汤二向西,济公向东,汤二回头问济公为何走向相反的方向,济公解释他来自东川,汤二是西川的,没有必要跟他同路。汤二请求归还包袱,济公却说帮他拿着。 济公突然施展法术,口中念念有词:“唵嘛呢叭咪吽,敕令赫?”汤二瞬间感到一阵寒颤,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济公用手指一点,打了汤二一拳,鼻血直流。他用包袱擦去血迹,然后拽着汤二回到了昆山县。 在县衙门口,济公大声喊冤:“阴天大老爷,我有冤情!”差役制止他胡闹,济公却高喊:“是图财害命的大案!”就这样,他带着汤二径直走入公堂。此时老爷已经让赵氏等人退下,见一个破旧的和尚扛着沾满血迹的包袱,而汤二则神情恍惚地跪在公堂之上。 济公站在那里,对老爷说:“我这和尚在庙里受尽欺负,师父让我外出化缘重建庙宇,好不容易把殿堂建好,正准备开光之际,却遭遇连绵大雨,庙宇倒塌,无法再化缘。师父告诉我他在昆山县有两顷地,让我卖掉盖庙。我带着一个火工道士卖了地,拿着银子走在路上,那火工道士借口要方便,我便先走。在三岔路口等了两个时辰,只见他背着我的包袱回来,原来他竟图财害命,把我那火工道士杀了。” 老爷一听,厉声询问汤二的名字,为何要杀害火工道士。汤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公堂之上,便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老爷问济公:“这包袱是汤二的?”济公胸有成竹地说:“无需争执,我列个清单,如果他对清单上的物品描述不符,那就是我诬告;如果清单正确而他否认,那就是他图财害命。”老爷听后觉得有道理,便让济公写出清单,上面详细列举了包袱中的物品,包括红绫两匹、白布两匹五尺、黄绫一块、纹银二百两、大小银元三十七枚、铜钱两吊、旧衣裳一身以及鞋一双,鞋底有十六个钉子。 老爷询问汤二,而这桩案子竟然由此牵扯出谋夺家产、陷害贞节烈妇的更大阴谋。如何通过济公搭救赵氏玉贞,将在下回揭晓。 华云龙气走西川 镇八方义结英雄 知县详阅了济公所写的单子后,转向汤二询问:“你说这包袱是你的,那么里面都有哪些物件?你若能准确描述,包袱就归你;如果你说的不对,那我将以图财害命的罪名处置你。”汤二回答:“我那包袱里有两匹碎花水红绫,两匹松江白布,两吊用红头绳串好的铜钱,一块红绫布料,一顶旧头巾,一套旧裤褂,一双旧鞋,以及二百两纹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知县听罢,询问济公:“你所写与汤二所述一致,这包袱该如何判给?”济公补充道:“老爷还需明确一点,老爷应当问他银子具体有多少块?”汤二说只知道是二百两银子,不清楚具体的块数。知县闻言大怒,命人打开包袱核对,除了银子确认为三十七块之外,其余物件均与描述相符。知县质问汤二:“你既然声称是自己财物,为何不清楚银子的具体数目?这分明是有问题的。”汤二辩解说:“我确实没有图财害命,这包袱是别人给我的。老爷如果不信,可以传唤给我包袱的人来对质,那个人就是本县的孝廉李文芳,他是我的主人,包袱是他给的,我绝对没有杀人夺财。” 知县于是命手下查明本县是否有多个名为李文芳的孝廉,书吏回复只有一个孝廉李文芳。知县下令传唤李文芳上堂对质。李文芳当时正在书房生闷气,得知被传唤上堂,惊讶之余跟随差役来到公堂。他看到汤二正跪在地上,旁边站着的那个穷和尚他也一头雾水。汤二向李文芳辩解:“员外,这包袱是你给我的,现在他却说我图财害命。”济公在一旁补充:“就算你拉出后台撑腰,我们也得看看到底谁有理。”知县接着问李文芳:“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文芳犹豫再三,担心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便回答:“禀告大人,孝廉不认识他,包袱也不是我给的。”知县听后大怒,厉声道:“大胆狂徒,不施刑罚,你还不肯老实交代!来人,准备夹棍!”随着堂上一阵吆喝,夹棍摆了出来,吓得汤二脸色苍白,连忙说:“老爷不必动刑,我还有其他事情要禀告,我和李文芳之间另有一桩案子。” 汤二坦白道:“小人原籍四川,从小就服侍李家二员外读书,期盼他能高中做官,我们也能随之发达。不幸的是,我家二员外患病离世,我因此沮丧不已,整日借酒浇愁。有一天,我家大员外李文芳趁我酒醉之际,问我是否愿意为了发财冒险。我说,人总追求利益,我也不例外。李文芳便提出,只要我能赤身藏在我二主母的院子里,等到他生日那天,他会让人敲门,我从院内出来,就可以得到二百两银子。我当时被金钱诱惑,答应了他的条件。昨天夜里,我悄悄藏在二主母院中,待到深夜时,我脱下衣服放在床上,藏在床下。我看到二主母抱着孩子入睡后,便趁机溜出,刚出门就被李文芳和赵海明看见,但他们没抓到我,我躲在花园书房内。天亮后,我发现二主母被休弃,孩子被留下,奶娘虽然哭泣但仍不愿离去。原来李文芳企图谋夺家产,因此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和一些绫罗绸缎,剩余的部分承诺明年再给我。我本打算带着银子回家,却不料碰到了这个和尚,他指控我图财害命,但实际上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这些都是实情,小人绝无欺瞒。” 知县听完汤二的陈述后,终于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记录人员快速记录供词。知县心中暗骂李文芳是个无良之徒,身为孝廉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招房先生完成了记录,知县下令将赵氏、李氏以及赵海明带上公堂,让招房先生宣读汤二的供词。赵海明听后才明白自己的女儿实际上是个贞节烈女,内心充满悔恨,差点害死她,不由得痛心疾首,连连向知县叩头,恳求为其主持公道。知县怒不可遏,厉声谴责李文芳:“你身为孝廉,本当遵纪守法,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为人子不孝,将来为臣必然不忠,对待兄弟不义,交友亦难谓诚信。你兄弟去世后,你本应怜悯他的遗孀,这也是你李氏家族的德行体现。赵氏恪守贞节,你却对她心怀恶意,设计如此狠毒的计谋,就算你死后堕入幽冥,又如何面对你兄弟李文元的亡魂?你明知故犯,本县必将严惩,你选择认打还是认罚?” 李文芳惶恐不安,自觉颜面尽失,心中愧疚,无言以对,只好乞求知县开恩,询问认打认罚的具体内容。知县告诉他,认打的话,不仅要上奏上级取消他的孝廉身份,还要对其进行严厉处分;若选择认罚,则需将家中所有产业交由赵氏管理,同时签订书面协议,若赵氏母子有任何闪失,将承担法律责任。此外,他还需缴纳五千两银子,用于为赵氏请旌表、立牌坊,并且要亲自组织当地绅士,用轿子将赵氏迎回。否则,仍将严惩不贷。李文芳无奈之下,选择了认罚,并表示愿意遵从知县的判决。 知县又下令惩罚赵海明,指出他不明是非,差点逼死贞节妇人,赵海明同样面临认打或认罚的选择。最终,赵海明选择了认罚,并自愿捐出三千两银子,在公堂上交付,用以给女儿建造一座节烈祠,以流传后世。李氏也被知县警告,要求她真心实意照顾赵氏,并且尽心尽力抚养孩子。 针对汤二,知县严厉斥责他忘恩负义,不仅没有在赵氏身边尽忠,反而勾结他人谋夺家产,陷害贞节烈妇。知县下令杖责汤二八十板,戴上重枷,在当地示众三个月,然后遣返原籍,交由地方官严格管教。 案件处理完毕后,李文芳依照知县的判决,邀请当地绅士一同将赵氏迎回家中,与孩子团聚。然而知县此时却对如何处置济公感到为难,倘若没有济公,此案不可能得以解决,但如果顺着济公的说法,还得为他找出所谓“香火道”的凶手。知县琢磨着要假装威吓济公一番,随便打几下板子,然后将其轰出公堂了事。 知县尚未开口,济公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言不讳地道出知县心中的纠结。知县一怒之下下令将济公拖下去打板子,但济公却装模作样地问是不是要给他铺上被褥,惹得众人哄笑。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声:“大老爷千万别打我们那位和尚!”只见一个背着包袱的人闯进公堂,此人自称赵福,是济公的火工道,解释说他们在路上走散了,自己得知济公涉及官司后才赶来。 济公证实赵福的身份,并让知县检查包袱内的物品,与汤二所述完全吻合,甚至连银子的件数都丝毫不差。知县对此感到十分惊奇,询问赵福的真实身份。赵福向知县讲述了济公的来历和背景,包括他曾被赵太守邀请至昆山的经历。知县一听,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原来济公就是秦丞相的替僧——济公,先前不知其身份,多有冒犯。知县感谢济公的鼎力相助,才能将此案顺利解决,并将包袱赠予济公和他的随从。 随后,济公来到赵凤鸣家中,拿出药物为老太太清洗眼睛,仅仅三天时间,老太太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赵凤鸣先遣派两名家人回临安报信,留济公在家中继续为老太太疗伤。在济公的帮助下,老太太的眼睛痊愈,济公在这里逗留了三个月,期间时常与赵凤鸣探讨学问。有一天,家人来报,说有两位临安的捕快来请济公处理紧急事务。济公掐指一算,知晓临安发生了重大变故。究竟是何等大事,且看下回分解。 贺守正花群雄结拜 逛临安城巧遇王通 话说济公在昆山县赵府逗留期间,不仅治愈了老夫人的眼疾,而且由于其才识过人,每每与二员外谈论诗文都能应对自如,这让二员外极为钦佩,并感慨若能早日结识济公,自己的文学造诣定能大幅提升。在这段时间里,济公在赵府不知不觉已居住了百日有余。一日,府外来报,带来了两位临安太守衙门的班头,他们站在济公面前行礼,恳请道:“圣僧您近日不在临安,却让那里陷入了混乱局面,故我们特来请您老人家出面解决。” 书接前文,原来在西川地区出现了一个名叫华忠(字元龙),绰号乾坤盗鼠的江洋大盗。他自十八岁便在绿林闯荡,曾与鬼头刀郑天寿长期并肩作战,皆具文武全才,然而却偏好采花之举,一度寄住在镇山豹田国本家。田国本与华忠结交的朋友众多,其中尤为亲密的五人被誉为“西川五鬼一条龙”,包括开风鬼李兆明、云中鬼郑天福、鸡鸣鬼全德亮、蓬头鬼云芳以及黑风鬼张荣。后来,田国本迁离西川,不知所踪,这些绿林朋友也因此各奔东西。华云龙在西川犯下九桩命案,均为先奸后杀,当地官府全力缉捕,他自觉此处无法久留,于是离开西川,辗转来到江西玉山县。 华云龙听说当地有一位威震八方的保镖达人杨明,素以结交天下豪杰闻名,便决定前往凤凰岭如意村拜访。初次登门,却被杨明得知其采花贼的身份而拒之门外。接连几次均未能见到杨明,直到有一天杨明改变主意将他请入府中交谈。华云龙见杨明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心中甚为羡慕,二人言语投机,很快便建立了友谊。提及过往在西川的采花劣迹,华云龙表露悔意,杨明遂为其举办守正戒淫花宴,劝其改邪归正。杨明邀请了诸多江湖好友,包括黄云、马敬等人共三十六位英雄好汉一同为华云龙庆祝,并歃血为盟。华云龙在杨明家居住三年,跟随杨明学习武艺和镖法。 三年后,华云龙决定去临安城游玩,杨明赠予他一百两银子并告诫他切勿再犯旧错。华云龙独自上路,历经辛苦,终于抵达临安城。在城中的钱塘门外大街上,他看到一家名为“望江楼”的酒楼,便决定进去小酌。正当他准备点酒之际,发现东面楼窗下坐着一位气质非凡的男子。此人正是他的旧友——铁腿猿猴王通,同样也是西川路的一名江洋大盗,与华云龙情同手足。两人多年未见,今日偶然重逢,不禁欣喜异常,立即聚在一起畅饮交谈,互诉别后经历。王通询问华云龙分别后的去向及此次临安之行的目的。 华云龙向王通详细叙述了他在江西时遇到威震八方的杨明,以及与三十六位英雄结义、庆祝他守正戒淫花的事迹。随后,他问王通此行来到临安是为了游历还是有其他事情。王通回答说,他此行是为了寻找一个仇人,因其兄长在成都府任职书办时,因冤枉被投入狱中,并不幸死于狱中,罪魁祸首是一名贪官污吏。王通欲为其兄复仇,但那官员已经卸任,所以他追踪至此,打算在京都寻找此人。巧的是,他也刚到临安不久,还未找到住宿的地方,提议与华云龙同住一处。 两人正交谈之际,楼梯上传来一阵声响,只见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上楼来,手里提着果篮,头戴青布头巾,身着青布衣裤,脚穿白袜青鞋,面容淡黄,细眉圆眼,鹰钩鼻,脸颊略显凹陷,稀疏的胡须仅七根上唇、八根下唇。他一眼认出了华云龙和王通,兴奋地上前行礼,原来他叫刘昌,曾在西川与众多绿林人物有过交集,担任过采盘子的小角色,后来因故逃至临安城,做起了小生意。华云龙认出刘昌后,刘昌热情地表示愿意为两位引路游览临安的西湖、繁华的大街和风景名胜,还主动提出让他们晚上不必另寻住处,可以住在自己安静的住所。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王通付账,然后一起离开了酒楼。漫步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他们随刘昌来到了城隍山,此处果然山林葱郁,游人如织。正当他们在山上游览之际,对面迎来了一顶小轿,里面坐着一位女子,美若天仙,犹如瑶池仙女,月宫嫦娥般出众。华云龙作为一个惯于猎艳之人,眼光极高,但这女子的美貌还是深深吸引了他。他注意到王通和刘昌也紧跟在轿子后面,直至轿子停在了钱塘门外北侧的乌竹庵。 华云龙询问刘昌关于这位女子的情况,刘昌告诉他,这位女子是赵通判的女儿,原本许配给孙孝廉的儿子为妻,但男方不幸去世,女方坚持要去灵前吊唁,声称虽未成婚,但已有夫妻之名,要求打开棺椁瞻仰遗容。孙家拗不过,开启棺椁后,女子毅然剪下青丝,决心为未婚夫守节。尽管婆家娘家多方劝阻,她仍坚决入乌竹庵修行,成为带发修行的尼姑,时常被娘家人接回家中。华云龙听罢,心生邪念,竟计划夜晚潜入尼姑庵意图对其不轨。后续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遇节妇淫贼采花 泰山楼复伤人命 华云龙听完刘昌的讲述,虽然没立即回应,但内心已有了算计。当晚,三人于钱塘门外刘昌家中共进晚餐后各自歇息。待夜深人静,华云龙难以入睡,起身查看发现王通和刘昌均已熟睡,便悄然换上夜行衣,将日常衣物收好,腰间挂上包裹,佩上钢刀,一切准备妥当后,便轻轻出门,跃出院墙。 此时夜空繁星闪烁,月色朦胧,华云龙穿梭于寂静的街道,直奔乌竹庵而来。观察四周环境后,他发现该庵由三层大殿构成,东边有一角门通往单独的东跨院。华云龙潜入东配房,窥见院内北厢房布置典雅,有松竹环绕,北厢房东间透出灯光,隐约听见诵经声。他小心翼翼地翻窗进入屋内,却发现四位年轻尼姑正在诵经,而那位白天所见的少妇并不在此。 于是,他又转向东配房北里间,透过湿破的窗户纸,看见屋内的少妇正在灯下专注地念经。华云龙推开房门步入,这一举动吓得少妇惊慌失措,厉声质问他为何深夜闯入佛门净地。华云龙直言白日见其美貌,遂跟踪至此,企图强求欢好,并许以财物作为交换。少妇严词拒绝,并警告他若不速速离去,将会呼喊师傅并将他送官究办。 华云龙见状恼羞成怒,扬言若不从,则后果自负,并亮出了背后的刀。少妇坚贞不屈,大声呼救。华云龙一时冲动,拔刀杀害了这名无辜的少妇,酿成惨剧。事后,他懊悔不已,听到外面的老尼姑询问发生了何事,并说已将房门堵住。华云龙情急之下,又一刀砍向老尼姑,致其重伤倒地,随后迅速逃离现场,按原路返回刘昌家。 翌日清晨,刘昌醒来询问华云龙去了何处,华云龙并未隐瞒,坦白告知夜间发生的采花杀人事件。王通听闻此事,担忧华云龙此举可能招致麻烦,提醒他初到临安便惹出这般大事,恐怕难以久居此地。然而华云龙对此不以为然,认为凭借本地捕快的能力,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二人离开刘昌家,沿着钱塘门一路走去,耳边传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谈论乌竹庵即将进行验尸的消息。王通建议二人找个清静之地饮酒,避开街头喧嚣。于是二人进城,来到凤山街北侧的泰山楼,本打算在此小酌,却见店内并无寻常酒店的热闹景象,只有几位不像正经做生意模样的伙计。楼上柜台旁坐着一位面色青白、眼神凶狠的男子,身边围着几个跑堂伙计。华云龙与王通坐下良久,却无人前来招呼,只听得那青脸掌柜和伙计们讨论乌竹庵的凶杀案,感叹凶手可恶。 华云龙听闻众人惋惜贞洁女子遭遇不幸,并指责那贼人必定是受上代恩怨驱使,愤恨之余却又不便反驳,只能暗自憋气,一脚踢向板凳,质问店里的伙计为何视而不见,迟迟不来招呼。伙计一听,立刻反唇相讥,称自家酒楼后台强硬,告诫华云龙不要轻易挑衅。华云龙一听更是怒火中烧,扬言若是惹恼了他,就要一把火烧掉酒楼,并要求东家出来理论。 书中背景介绍,这家泰山楼的东家乃是秦丞相府管家秦安的侄子,号称净街太岁的秦禄开设。此酒楼并非单纯为了接待散客,而是为了通过秦禄的关系,帮助那些打官司或走门路的人士,因此店里聚集的大多是些权贵人士。面对华云龙的挑衅,秦禄亲自现身,嚣张地命令手下教训华云龙,并扬言将其送至县衙。华云龙见状更加愤怒,抽出刀来,秦禄竟毫无惧色,挑衅道:“你敢杀人吗?”华云龙毫不犹豫,瞬间挥刀斩下,秦禄瞬间毙命。目睹这一切的伙计惊恐万分,尖叫着滚下楼梯。 随即有人跑去报官,说酒楼上有人杀了东家秦禄。当官差赶到时,华云龙和王通早已从楼窗跳出,混入人群观看热闹。围观者纷纷议论,认为此案一定能在三天内破获,因为临安太守衙门有四位赫赫有名的班头——柴元禄、杜振英、雷四远和马安杰,他们擅长缉拿江洋大盗。华云龙铭记在心,与王通找了个偏僻角落,走进一家酒铺的雅座继续喝酒。王通责备华云龙行事太过鲁莽,昨日刚到临安就杀人,今日又添一桩命案。华云龙则傲然表示,他就是要做出轰动的大事,并扬言要在临安城待上半年,看谁能抓到他。他还提到,有意挑战那四位着名的捕快,甚至大胆谋划夜袭秦相府,取秦丞相首级。 王通听了,半认真半玩笑地刺激华云龙,看他是否真的有胆量实施这个疯狂计划。华云龙被激怒,决意今晚就行动。两人先是去秦相府周围探查地形,随后在一家隐蔽的酒铺喝酒等候时机。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二人换上夜行衣,攀爬秦相府围墙,轻盈地穿越房顶。进入内宅后,他们锁定一间灯光闪烁的房间,以为那是秦丞相的寝室,实际上却是秦夫人的卧室。华云龙熏晕了两名值夜丫鬟,窃取了珍贵的玉镯和凤冠,并在墙上题诗一首,随后与王通悄然离去。 次日清晨,秦丞相发现丫鬟昏迷不醒,屋内丢失珍宝,且墙上留有诗句,意识到贼人已远遁而去。至于墙上究竟写了什么诗句,尚需等待下回分解。 。 赵太守奉命捉贼 昆山县迎请济公 秦丞相起床后,发现了墙上贼人留下的两首诗。诗中写道: 乾元宇宙逞英雄,坤刀一口任纵横。 盗取大位奸邪佞,鼠走山川乐无穷。 化日光天日正中,云游四海属我能。 龙天保佑神加护,偷盗奸臣气不平。 紧接着,下面还有另外四句:一口单刀背后插,实是云龙走天涯。 丞相若见侠义客,着派临安太守拿。 秦丞相看过诗文后,立刻赶往朝廷呈交了请假奏折,接着派人通知临安太守赵凤山。不久,太守到达丞相府书房,秦丞相当即说明昨晚府邸遭到了江洋大盗的洗劫,传家之宝——一对奇巧玲珑透体玉镯和一顶十三挂宝贝垂珠凤冠被盗,且贼人留下了这两首诗。赵太守听闻此消息,震惊不已,承诺即刻加强巡逻,尽快缉拿贼人,并请求丞相宽限时日。丞相给出了三天期限,要求太守必须找回失窃之宝。 赵太守回到衙门后,紧急召集钱塘、仁和二县以及镇虎厅所属官员商议对策,宣布若有差役能成功缉拿贼人,将给予总计一千二百两白银的赏赐。众人纷纷行动,但三天过去了仍无贼人踪迹。钱塘县知县刘通英派出精干差役赵大、王二等八人展开调查,仁和县也派田来报、万恒山四处搜查并发出了悬赏公告。时间一天天过去,贼人依旧逍遥法外,太守只得多次求助于秦丞相和其他官员延长期限。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案件依然未破。 这一天,太守再次求见秦丞相,秦丞相严厉指出,最初只是给太守三天限期,现因众多官员求情,已经宽限了两个多月,仍未抓获贼人,显示捕务松弛,准备明日对其进行弹劾。太守闻此,急忙提到可以请来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协助破案,济公神通广大,擒贼易如反掌。秦丞相听闻济公之名,想起他是自己的替僧,表示愿意看在济公的面子上,再给太守一些时间,并让他尽快将济公请来。 太守赵凤山遵命,派遣柴元禄、杜振英携带盘缠前往昆山赵凤鸣家请济公。二人顺利抵达赵家,通报后在书房见到了济公和赵凤鸣。济公听完整个案情后,表示愿意接手此案。第二天,赵凤鸣设宴款待济公,并赠予柴、杜二人路费,济公随即与他们一同踏上前往临安之路。 途中,距离临安只剩三十里路程时,济公对柴、杜二人说:“如果你们想抓住盗取凤冠玉镯的贼人,现在就可以去钱塘关外门洞,那里站着一个穿青衣的人,你们直接过去抓住他,那就是贼人,到衙门领取那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金。”二人听后十分欢喜,以为轻松就能完成任务,快步赶往钱塘关。果真发现一个穿青衣的人站在门洞内,目光直视东方。杜振英认定这就是贼人,与柴元禄上前,拿出锁链将那人扣住,得意地说:“朋友,这次你可栽了,你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被误锁的青衣人听闻杜振英和柴元禄的话,惊讶地转头询问为何要锁他,声称自己是钱塘门里炭厂的掌柜。二人看着眼前之人,觉得情况不对劲,济公这时赶来,却戏谑地说是因为买了他的炭,结果全是烟煤而非好炭。柴头察觉话不对头,告诉济公这不是他们要找的盗玉镯贼人。济公则解释说是开玩笑,说他们走得有点急,贼人还没到,就先锁错了人。于是,柴杜二人赶快解开铁链向那人道歉。 济公带着柴杜二人继续进城,不久便指向对面一个行为举止可疑、手持包裹的人,告诉柴头差事来了。那人察觉到追捕,立即拔腿向东边一条胡同逃跑,柴杜二人紧随其后。贼人奔跑速度极快,连续穿过几个胡同,最终被济公使用定身法定住。济公高喊已捉拿到贼人,引来当地官差。官差要求接手处理贼人,但济公担心他们不能妥善处理,决定亲自监督。 柴杜二人及时赶到,向济公请求让他们锁住贼人。官差认识柴头,同意由他们接手。柴头确认官差身份后,安排他们帮忙将贼人押送到秦丞相府。一行人将贼人带到相府门口,相府的仆人认出了济公,立即禀报秦丞相。此刻,秦丞相正在客厅与众官员商议公务,其中包括钱塘知县、仁和知县以及太守赵凤山。 秦丞相得知济公到来,不顾济公衣着朴素,立刻邀请他在客厅相见。赵太守对济公治好婶母眼睛一事表示感谢。两位知县对济公的身份不明,只见他是个看似普通的穷和尚,心中疑惑为何秦丞相和太守对他如此尊重。济公与秦丞相寒暄过后,秦丞相询问济公是否在路上已将贼人擒获。济公幽默地回应,称听说相府失窃案紧急,便顺便将贼人拿下。 秦丞相听后非常高兴,命令下人将贼人带上来审讯。柴杜二人先行将贼人的包裹和单刀留在外面,然后将贼人押入大厅跪在厅外。秦丞相开始审问贼人,追问他的名字以及偷窃的玉镯和凤冠的下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秦相府太守审贼 如意巷刺客捉拿. 秦相审问被抓之人刘二,询问其姓名及失窃物品的下落,刘二声称自己是西川的小商贩,并不明所以地被官差抓来,对玉镯、凤冠之事毫不知情。秦相听罢,转向济公,告知此人自称是做小本生意的。济公淡然一笑,建议秦相让赵太守来审此案,自然会真相大白。 秦相依言,让赵太守接手审讯。太守在廊下设案,让人将刘二带上,并查看其所携物品。在一番问询中,太守对刘二携带的防身刀具和其自称贩卖水果的小本经营产生疑问。济公则注意到了刘二的新袜子,并从中搜出了被盗凤冠上的珍珠,从而进一步揭露了刘二的真实身份:他其实是绰号“野鸡溜子”的刘昌,曾经在西川路的绿林中混迹,这颗珍珠是由盗贼华云龙(乾坤盗鼠)和王通(铁腿猿猴)盗窃秦相府后转交给他的。 在压力之下,刘昌坦白交代了华云龙和王通的罪行,并称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住所。太守追问华、王二人的下落,刘昌表示只知道他们以前住在兴隆店,现在已经搬离,自己无法提供确切信息。 济公指示将刘昌送往钱塘县收监,秦相则奖赏了参与此案的柴元禄和杜振英。随后,秦相请求济公帮助查找华云龙,济公提出需要以八锭金子来占卜定位。秦相立即命人取来金子,济公接过金子并口中默念,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占卜仪式。 济公占卜完毕后,询问仁和县知县是否在场,并点名要见该县衙门的一位名叫田来报的捕快。知县听闻此言,脸色骤变,急忙派人去传唤田来报。此时,田来报正在与万恒山交谈,得知济公找自己且涉及盗镯案,心中忐忑不安,甚至担忧自己可能与案件有所牵连,遂嘱咐万恒山若自己遭遇不测,请他照顾家中老母和妻子,然后跟随差役前往相府。 田来报遵令进入内厅,按照济公的要求逐一脱下自己的衣物,包括头巾、官服、腰带、靴子和汗褂。济公询问每件物品的价值,并在得知总价约为两吊钱后,命家人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田来报。田来报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过了银子,走出相府。门外等候的万恒山见到田来报仅穿着单裤,十分惊讶,田来报解释了经过,并提及自己之前协助诱捕济公的事情,担心济公此举是对他的报复。 秦相对于济公留下田来报的衣物并给予重金的行为颇感困惑。这时,济公又要求赵太守脱下官服换上田来报的头巾、布衫、靴子等,装扮成一名捕快的模样。赵太守虽觉疑惑,但也照做了。济公解释道,盗玉镯贼人在逃逸时曾留有诗句,其中提到“派着临安太守拿”,因此他打算让赵太守假扮捕快,一同去捉拿贼人。赵太守虽自认难以胜任,但在济公坚持下,只得同意,并带上柴元禄、杜振英、雷世远和马安杰四位班头,按照济公的指引,在三更至五更之间寻找贼人。 一行人跟随济公绕城一圈,最后来到如意路的一个更棚前。济公巧妙地替换掉打更人的梆子,让他配合自己的计划,并带领众人来到一处门前,指出盗贼就在门内。此刻,剧情悬于一线,究竟他们能否成功抓住盗玉镯的贼人,还需待后续揭晓。 捉贼人班头各奋勇办海捕济公出都门 话说济公带领五位随从,一行来到如意巷东侧,面对一座庄严的大门。和尚宣布:“就是这里了,柴头、杜头你们两位在门缝北边守着,雷头、马头你们俩在门缝南边待命。”四位班头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遵照济公的指示行事,他们上前敲门喊道:“快开门!快开门!” 此时,门房内的两位管家正准备休息,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其中一位胆小的管家起身点上蜡烛,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却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蜡烛瞬间熄灭,吓得他赶紧缩回房间。另一位管家询问发生了何事,得到的回答是:“一片漆黑,怪风阵阵,像是有鬼魂作祟。”两人还在交谈之际,门外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开门!开门!” 屋内的两位管家被吓得不敢出门应答。就在这时,宅邸的主人,原任四川成都府正堂的杨再田,因母亲去世而在家守孝,此刻正在书房,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便命令仆童提灯而出,下令手下打开大门。大门开启后,杨再田看到门口站着几位官差,而济公则悄然退至一旁,蹲在地上。 赵太守见到大门开启,走出来与杨再田相见。杨再田头戴青色四楞方巾,身着蓝袍,腰系丝带,足蹬官靴,面色如秋月般宁静,胸前飘逸着三缕黑须。赵太守认出了对方,向前问候道:“原来大哥还没安寝?”杨再田听对方如此称呼自己,略感惊讶,质问道:“什么人竟敢对我这般称呼?”当赵太守报出自己的名字——赵凤山后,杨再田才想起两人自幼同窗,又是同年好友,只是因今日赵太守装扮奇特,加上夜晚光线昏暗,未能一眼认出。 赵太守解释道,因秦相府失窃玉镯、凤冠一案,灵隐寺济公长老已经抓获一名嫌疑人刘昌,并审讯得知另外两名盗贼华云龙和王通的身份,因此他乔装打扮前来捉拿贼人。杨再田听闻此言,不禁叹息,劝告赵太守不可过于迷信异端邪说,认为济公此举不过是妖言惑众。 济公在一旁听着,待到时机成熟,便插嘴说:“赵太守,我们能否在这里稍作歇息?”赵太守回应道:“当然可以,我的这些人会在门房等候。”杨再田尽管内心不满济公的举止,但表面上仍保持礼貌,请众人进屋入座。济公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杨再田心中颇为不悦,但仍默不作声。 几人落座后,赵太守打算介绍济公,却被杨再田打断,表示已经知晓。随后,济公多次要求上酒菜,杨再田起初并未搭理,但在赵太守提及饥饿之后,终于答应备办酒菜。酒菜上桌后,济公丝毫没有客套,拿起酒壶便自斟自饮起来,声称大家不必拘束。 席间,杨再田有意考验济公,说自己忘记了生辰八字,想请济公卜算一番。济公直言不讳,准确地说出了杨再田的生辰以及其目前五十八岁的年龄,这让杨再田颇感意外,毕竟他平时并不相信这类奇异之事。接着,杨再田请求济公给他看相,济公却说:“你可别生气。”然后预言杨再田今晚三更将遭遇横祸,甚至有性命之虞,且祸事与家中一名勾结外贼的家丁有关。杨再田惊愕之余,要求济公指认这名家丁。 济公便让宅内所有的家丁都集中到书房外,共有二十七名男性家丁和九名家眷丫鬟。济公仔细观察后,指着一位名叫杨连升的三十五六岁的家丁,此人相貌端正,忠诚可靠。济公指出杨连升勾结外贼,将在今夜刺杀杨再田。杨连升听后十分愤怒,坚称自己无辜,并矢口否认。济公则详细描述了杨连升早上清扫大门时,遇到一个打听杨再田身份的陌生人的情景,进而说明杨连升无意间的透露导致了这次危机。虽然杨连升承认确有此事,但他依然坚持自己并无勾结贼人之意。 杨再田内心充满困惑与恐惧,对于济公揭露家中的隐患,他表示担忧并询问对策。济公胸有成竹地回应:“杨太守无需忧虑,我等今晚便是为此贼而来。请把刚才带来的四位班头叫进来,我有安排给他们。”杨再田即刻派人传唤柴头、杜头、雷头、马头四位班头。济公嘱咐他们:“柴头、杜头你们二人藏在东厢房廊下,雷头、马头你们二人潜伏在西厢房廊下,等到三更过后,会有个贼人从东边过来,待他落地时,你们四人迅速现身,各自持械将他包围并拿下,届时杨太守会给予重赏。”四位班头领命离去,各自前往指定位置。 雷世远悄悄对马安杰抱怨,认为柴、杜二人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却没有分享,建议如果贼人出现时,先让柴、杜二人出手,若他们抓不到贼,到时候他俩再出手,得来的赏金平分。马安杰同意了这一计划。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直至三更天,始终未见动静,柴、杜二人也开始怀疑济公的预测是否准确。 正当他们犹豫之际,院子中传来一声轻响,一颗问路石子落地,紧接着一个身穿夜行衣、手持单刀、身材魁梧的男子跳了下来。柴元禄与杜振英立即跃下,大声喝止:“贼人休走!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二人挥刀砍向贼人。贼人却发出冷笑,扬言就算杨再田有所防备,也终有一天会被他取走项上人头,然后抽出刀来,与柴、杜二人展开激战。 两位班头发现贼人的刀法娴熟,武艺高强,一时难以将其制服,担心下手太狠误伤其性命,而贼人的攻击却对他们构成极大威胁。柴、杜二人拼尽全力也无法制胜,眼见贼人就要脱逃,却始终不见雷世远与马安杰前来援助。情急之下,柴头呼唤济公:“济公大师,您快来帮忙,我们快撑不住了!”济公在屋内回应,随即走出屋来。 贼人见到济公现身,顿时有些惊慌,闪身避开,扬言暂且饶过他们,日后定会再来寻仇,说完便跃上屋顶企图逃脱。柴、杜二人见状大急,高喊:“济公,快施展法术,贼人要跑了!”济公淡定应对,指向逃跑的贼人,口中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随着咒语的念出,贼人脚下一滑,从屋顶滚落院中。柴、杜二人迅速扑上去,成功压制住贼人,夺下他的刀,将其按倒在地捆绑结实,然后抬进了上房屋中。 杨再田看着被擒的贼人,身材健硕,厉声追问:“你我素无瓜葛,为何要来行刺于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如实招来!”贼人在沉默片刻后,愤慨地说:“真是可恶至极,也罢,我命中注定如此。”杨再田紧追不舍:“你我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速速讲清楚,否则严惩不贷!”贼人最终无奈,决定坦白一切,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究竟他供述了哪些内容,敬请期待下文揭晓。 救义仆同赴千家口 见拜弟各诉别离情 话说杨再田在书房内审问被捕的刺客,那贼人坦言:“我名华云龙,江湖人称乾坤盗鼠,是西川人士。”赵太守插话道:“兄长无需多问,我会亲自将他带回秦相府,听候相爷处置。”杨再田感激不尽,对济公连连致谢:“若非圣僧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从此我再也不敢轻易怀疑僧道的能耐。”于是重新摆设酒宴,继续款待济公,直到东方破晓,晨鸡报晓三遍。 天色渐明,府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门人进来说:“太守衙门已派轿子在外等候大人。”不久,赵福、赵禄二人携带着衣物进来,赵太守得知是如意巷的更夫李三按照济公的指示,一早就送来消息,让他们在此处杨宅接驾。赵太守这才恍然大悟,迅速更换朝服,询问济公:“您是要乘轿还是骑马一同前去?”济公回答:“太守您先行押解贼人前往,我随后就到。” 太守遵命告辞,登上轿子离开,杨再田亲自送到府门外。柴元禄、杜振英、雷世远、马安杰四位班头,则押解着华云龙直奔秦相府,府中有人通报秦相。秦相自从济公与赵太守离去后,一直在书房等待,直到凌晨四鼓过后,仍未见济公归来,身心疲惫之下,和衣躺下休息。待天色微明,起床洗漱完毕,刚刚用过早点,就有家人进来报告:“禀告相爷,赵太守现已带领班头,将贼人华云龙捕获,现正在府门外候旨。” 秦相下令先请太守进来,随后再审问贼人。赵太守进府拜见秦相,详述昨晚在如意巷口擒拿华云龙的经过,特别感谢济公的帮助。秦相遂命将华云龙带至跟前审讯,见其身形更为雄壮,身着夜行衣,目光凶狠。秦相质问他:“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偷盗我的玉镯凤冠,如今藏匿何处?现在老实招来,以免遭受皮肉之苦!”华云龙坦承:“大人不必细问,我是西川人氏,名叫华云龙,确实是我盗走了玉镯、凤冠,并已将它们卖给了一位不知姓名的过往客商,换取了一千三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已被我挥霍一空。” 秦丞相听闻此言,勃然大怒,痛惜祖传珍宝落入贼手。正要惩罚华云龙,忽闻家人禀报:“济公禅师已到!”秦相立即下令请济公进来。 书中补充道,为何济公迟到呢?原来,济公自杨再田家中出来,穿过如意巷来到大街上时,巧遇一人手捧果篮疾步迎上,跪地行礼,自称是探囊取物的赵斌,问济公近况如何。济公将其扶起,告知赵斌:“跟我来,我有话要说。”赵斌表示自己刚到果子市采购水果,准备做些小本生意,询问济公有何事。济公邀他一起去酒馆喝酒,两人在酒馆共饮两壶酒。其间,济公提醒赵斌近日印堂晦暗,气运不佳,赠予他八锭黄金,让他拿回家购置生活所需,度过一百天后再去做生意。赵斌感激不已,付了酒钱后,跟随济公离开酒馆。济公径直前往秦府,到了门口,家人通报后,秦相下令请济公入府。此时秦相正审问华云龙,济公问:“大人是否已经问明口供了?” 秦相答道:“华云龙已经招认,他盗窃了我的玉镯、凤冠,并已卖给不明身份的人,致使这两件宝物失踪。”济公却说:“贼人华云龙,你可别不知羞耻,你还真以为自己叫华云龙就能发大财不成?” 华云龙听罢,瞪了济公一眼,咬牙切齿道:“和尚,你真是我的克星!我本想帮华二弟摆脱此案,没想到反把自己牵扯进来,横竖都是死,没料到和尚还认识我。”秦相追问:“你到底姓甚名谁?这其中又有何曲折?快快从实招来!” 贼人终于吐露真言:“我姓王,名通,同样是西川人,家住成都府。因我兄长在成都府当书办时贪污二百两银子,被杨再田关押入狱,最后不幸身亡。我当时在外流浪,得知兄长噩耗后返回家乡,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人世。我决心要找杨再田复仇,却得知他已经因丁忧归乡,所以我追踪到了临安。在酒楼偶遇同样来自西川的绿林朋友华云龙,我们同住在城隍山下的刘昌家。一次游玩城隍山时,华云龙对一名美丽的带发修行女子起了歹意,夜间潜入乌竹庵意图侵犯,遭到拒绝后竟然杀人灭口,并将老尼姑砍伤。事发后他回到住所告诉我详情,让我也为他担惊受怕。次日我们一同在泰山楼饮酒,因小事发生争执,华云龙竟一刀杀了静街太岁秦禄。后来我们在酒楼喝酒,我劝他不能再任意妄为,一旦被官府抓住,必定性命难保……” 以下是改写后的内容: 他说我是个胆小鬼,而他自己则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声称要去刺杀秦相。我故意用话语激他,结果我们俩当晚就一同前往秦相府。到了那里,他盗走了奇巧玲珑的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还在粉皮墙上题了诗。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 旁边有人记录了他的供词,并呈给秦大人过目。秦相一看,这才明白过来,问道:“王通,现在华云龙在哪里住?你必定知情。如果你说实话,我会从轻处理你;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必定重办你。”玉通说:“大人不必生气,我和华云龙原先是住在一起的,也不住店,有时住在寺庙钟楼鼓楼,有时住在大户人家的僻静花园。自从昨天晌午,听说刘昌犯了案,他不敢再在临安停留。我们俩商量好了,他到千家口的通顺店等我,不见不散,约定好那时去,我们俩一同回西川。”秦相听明白了,问:“济公,这件事怎么办?”济公说:“大人派人去抓他。” 秦相说:“手下的官人怎么可能抓得住这样的贼人?还是请师父慈悲慈悲!”济公说:“我去抓也行,但有功就得赏,有过就得罚。大人先赏二百两银子给柴元禄和杜振英,他们二人办此贼有功。再给二百两银子作为盘费,大人办一套海捕公文,附上相谕,我带他们二人去抓贼。先把王通交给钱塘县钉镣入狱,不准为难他,等把华云龙抓来,当堂让他们二人对质。”秦相说:“甚好。”立刻叫太守回衙门办理海捕公文,秦相亲自写了相谕。 济公说:“柴头、杜头,你们俩个班头跟我去办案,别穿这身官服,你们两个人改扮成外乡人的样子,好遮盖众人的眼目。”两位班头点头答应,跟太守回衙门。太守办好文书,柴头和杜头到街上买了两身月白粗布裤褂,左大襟白骨头钮子,两只岔配鞋,二人装扮起来,把官衣包在包裹之内,带着文书,来到相府。济公已经吃完早饭,二班头领了相谕和盘费。秦相说:“师父这一到千家口,如能将贼人拿获,三衙门会额外赏一千二百两银子,这也是一件喜事。”济公同二人出了府门,往前行走。只见桃红柳绿,艳阳高照,野外芳草一片新绿。济公随口唱起了山歌: “人生苦短岁月长,何时能得脱尘网?从容做事抛烦恼,忍耐宽容消怨戾。人因贪财身家丧,蚕因贪食命早亡。诸位朋友回首望,三教同源礼何长!英雄功成国家定,回首已是半郊荒。任你盖下千间舍,一身难卧两张床。一世功名千世孽,半生荣贵半生障。那时早隐高山上,红尘白浪任他忙。” 唱完山歌,济公说:“二位头儿,快走!华云龙在前面树林里上吊了,他要一死,我们就不能拿他了。”柴杜二人一听,立刻加快脚步,跑了五六里路,果然看到前面一片树林,有一人正在歪脖树上拴套。 柴元禄一看,急得说:“不得了,了不得!要是贼人真上了吊,那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金也不用想了,差事也办不成了。”他赶紧加快脚步,跑到树林,那人已经吊了上去。柴元禄急了,双手一抱,竟然将贼人救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我们拭目以待。 美髯公拜请济公 会英楼巧遇贼寇。 话说柴元禄将上吊之人抱住,而这时杜振英也跟了过来,问:“大哥,你是不是抓住华云龙了?”柴元禄低头审视,回答:“这不是华云龙本人,而是他的长辈。”杜振英疑惑道:“哦?怎么回事?”柴元禄解释:“你看这老者的胡须都白了,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还干采花贼的事呢?”于是两人便合力将老者扶起,一人轻捶其背,一人唤醒道:“老丈醒醒!”经过一阵子的努力,老者终于缓过气来,睁开眼睛一看,却突然对柴元杜二人勃然大怒,斥责道:“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不在路上好好走自己的路,却多管闲事!”待老者骂完,柴元禄耐心地说:“老丈您这样说就不讲道理了,如果刚才我们在路边看到您上吊而不救,您会怎么想?人哪有见到别人身处险境而袖手旁观的道理?虽然我们现在穿着平常,但只要您告诉我们实情,不论什么原因让您做出如此决绝之举,只要我们有能力解决,定会尽力相助。您尽管骂我们,我们并不会因此生气,只请您如实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者听罢长叹一口气,言道:“刚才我是过于焦急,对二位有所冒犯。其实我并非因为其他原因责骂你们,我只是觉得告诉你们我的事情,你们可能也无能为力,我反正还是要死,让你们知道了也只是让我受两次痛苦罢了。”柴元禄坚持询问:“您还是告诉我们究竟为何寻短见,只要我们答应能帮忙,就一定会有办法的。您看我们虽打扮普通,但我们既然说了能管,就有能力处理。您不必在意我们的外表,只管详细说出您的遭遇。” 老者于是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我本是阜丰县聚花村人,姓傅名有德。我曾侍奉的主人冯文泰,在安徽径县做过一任清廉知县,两袖清风,深爱百姓,不幸在任上去世,家境贫寒,一无所有。我和夫人、公子、小姐一起扶柩归乡。我家小姐已许配给临安城的一户官宦之家,如今婆家要接她过去,但家中贫困,夫人无力筹集嫁妆银两,所以派我前往镇江府向我家舅老爷求助,希望能借得二百两银子。舅老爷时任镇江府的推官,他听闻我家老爷去世且家境艰难,不仅赠予五百两银子作为小姐的嫁妆,还另外拿出一百两给我贴补家用。我担心银两携带不便,便将其换成十二锭黄金,藏在一个银褡裢内随身携带。谁知我在途经这片树林时,突感腹痛难忍,只能暂时在此树下休息。当时恰有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路过,手持绳索,问我为何坐在此地。我告知他我腹痛之事,他递给我两颗万金锭,我服下后不久便昏睡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那男子已不见了踪影,绳子仍在地上,而我腰间的十二锭黄金和银褡裢却不翼而飞。两位请想,我回到家中如何向夫人交待?夫人本就家境贫寒,现又急需这笔钱来陪嫁小姐。若我再返回镇江府找舅老爷,也无法面对他,因为他肯定会怀疑我。我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想到最后,唯有以死解脱,也顾不得夫人的困境了。你们虽然好心救了我,但我终究还是得死,这不是反而让我承受双重痛苦吗?”注:1推官,古代官职名称,主要负责审理刑狱案件。 柴、杜二人听完傅有德的故事,立刻意识到这是济公设下的局,让他们前来救助这位老者,并非真的要抓华云龙。他们心中暗想:“不如借此机会给济公添些小麻烦。”于是对傅有德说:“傅有德,你先别寻死,一会儿从南边会来个穷和尚,你看见他就上前揪住他,让他帮你找回银子。如果他不给银子,就不让他走,逼他替你想办法。” 此时,果真从北边摇摇晃晃走来一个衣衫破旧的和尚,步伐匆忙,正是济公。他口中唱着歌谣:“你说我疯我就疯,疯癫病症各不同,若有人学我疯癫状,必以贫僧酒一瓶。”济公走近时,柴元禄招呼道:“师父,您快过来。” 傅有德看到这个穷困潦倒的和尚,柴、杜二人便将之前的事情详述一遍。济公询问:“你们俩身上有六百两银子吗?”二人答道:“并没有。”和尚接着说:“既然你们没这么多银子,又怎能帮得了傅有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们现在身上各有多少钱?”柴头、杜头回应:“我们俩只有二百两银子作路费,除此之外分文不剩。”听闻此言,傅有德心想:“我丢失了银子,何必再去为难他们呢?”于是他对三人表示:“你们几位不必操心此事了。”济公却说:“怎会有不管之理?我已经听明白了你们所说的情况,来,我帮你重新把绳套挂上,让你继续上吊。”柴头、杜头惊讶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济公听柴元禄与杜振英说到此处,笑着对他们说:“既然如此,傅有德,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咱们直接去千家口。如果有人冲我大声喊叫跑过来,那便是你要找的财源。”傅有德听罢,只好应承下来,于是三人跟随济公离开树林,径直朝千家口方向走去。距离目的地尚有四五里远,济公边走边吟唱道: 你会使乖,别人也不呆,你爱钱财,前生须带来。我命非你排,自有天公在。时来运来,人来还你债。时衰运衰,你被他人卖。常言道,“做善好消灾”,怕你无福难担待。使机谋把心胸坏,一任桑田变沧海。” 正当济公边走边唱之时,忽听得前方千家口村头传来一声大喊:“圣僧长老,您可算是来了!弟子找您就像在冰中取火,沙中榨油一样困难啊!” 随后,两个人影迅速赶来,扑倒在济公面前。柴、杜二人认出这两人,前面那位身材魁梧,头戴绣有五彩团花的粉绫红缎软帕袖巾,身穿粉绫红箭袖袍,腰缠丝绦,脚踏薄底快靴,脸色雪白,细眉大眼,壮硕威猛,名叫杨猛,江湖人称“病符神”。紧跟其后的则是美髯公陈孝,他头戴宝蓝缎色扎巾,身穿宝蓝缎箭袖袍,腰束皮挺带,脚踏薄底快靴,面色淡金,浓眉阔目,体态均衡,胸前飘洒着一片黄胡须,披着一件宝蓝缎英雄大氅。这两位都是保镖界的翘楚。 原来,杨猛与陈孝此次护送一支镖队途径千家口,客人王忠突发急性痢疾,病情严重。他们在当地请来医生治疗,不料用药不当,王忠的病情愈发恶化,他在病榻之上思念家乡亲人,忧虑自己客死他乡,所携三十万两银子购置货物也将化为乌有。杨猛和陈孝为人忠厚,见王忠病情危急又极为孝顺,决定尽快请到高明医生为其治病。然而,千家口附近并无良医,二人便来到灵隐寺寻求济公的帮助,不料被告知济公已被请到昆山治病去了。他们在庙中留言后,无奈只能回到千家口的通顺店里等待,但等了两天也不见济公身影,内心焦虑不已。今日恰好在街头偶遇济公唱着山歌走来,杨猛遂大喊一声,两人赶忙上前行礼拜见。济公询问他们从何处来,陈孝便将王忠病情及寻找济公的过程详细说明,恳求济公慈悲为怀,出手相救。 济公点头同意,示意二人起身。柴、杜二人认出了杨猛与陈孝,也上前问候,说明自己此刻是以私访身份查案。随着一行六人步入村口,各人心中各有打算:柴头、杜头一心想要缉拿采花贼华云龙;傅有德则期待着有人喊叫济公,好向那人讨回那丢失的六百两银子;杨猛和陈孝希望济公能够治愈王忠,以便他们继续行程;而济公看到路西的酒楼后,竟停下脚步,一心只想饮酒。他说:“各位,我们先进去喝几杯酒!”虽然大家并不太愿意,但也不好违拗,于是众人陪同济公走进了酒馆。济公瞥见酒楼招牌——会英楼,心中一动,随口道:“要想擒拿采花贼华云龙,就在此处等待。”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绿林贼偏遇路劫 设奸谋画虎不成 当济公进入会英楼时,掌柜因其衣着简朴,看似一名穷困潦倒的和尚,并未给予特别的热情接待。然而,当杨猛、陈孝等五人一同进来时,掌柜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济公却在外柜边说:“掌柜的,我也一起进来喝酒。”掌柜虽有些意外,但仍客气地邀请济公入内就坐。 六人步入后堂,跑堂的过来询问是否要在楼上或是楼下就座。济公问是否有雅间,跑堂回答只剩一间雅座,刚刚已经被三人占用,且已开始享用酒菜。济公坚持说:“不上楼,我就去雅座,让他们挪个地方怎么样?”跑堂的摇头说这不可能,济公却不管不顾,径直掀开帘子走入雅座。雅座内的三位客人正热热闹闹地聚餐,他们是刚刚结拜的兄弟,由大哥请客款待两位小兄弟。济公突然出现,声称要代付他们的酒账,并主动提出再加几道菜。三位客人一时摸不清状况,以为济公是彼此熟识的朋友,纷纷表示不用破费,并邀请他一同饮酒。济公礼貌退出,三人猜测起和尚的身份,最终未能确定,只得一笑置之,重新落座饮酒。 不料,大哥刚坐下就感觉臀部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另外两人也有异样感,因此决定换到外间就餐。跑堂的帮他们移至外间后,济公一行人才得以入座雅间,点上酒菜开始畅饮。这时,外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说是绿林中的暗语,提到“合字”、“赤字”等词,并提到找寻某位名叫英找孙的人物。随后,三位江洋大盗闯入,其中竟然就有华云龙。 书接前文,华云龙自从临安与王通分手后,约定在千家口通顺店见面。他近日在店中住宿,表面看来像是一个普通的保镖,但实际上内心颇感不安。晚饭过后,华云龙预感到有些不对劲,吩咐店家结算账目,说自己要提前离开,并告知如有王通前来,让他知道此事即可。华云龙走出店门,恰逢初更时分,他沿着星光璀璨的道路行进数里,来到一处密林边。此时,林中跃出一人,朗声念出一首诗,自称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然后拔刀勒令华云龙留下买路财。 华云龙听出对方语气,确认是绿林中人,回应道:“你是‘合字’的?”对方答曰:“我是‘济字’。”华云龙不解其意,双方正准备交手之际,华云龙发现此人乃是他旧相识雷鸣,一身翠蓝短褂,面容奇特,红须飘逸,豪气逼人。雷鸣认出华云龙后,收起刀刃,互相寒暄起来。 华云龙告诉雷鸣自己从江西一路到临安的经历,但隐瞒了乌竹庵采花之事。雷鸣是来自镇江府丹阳县龙泉坞的一位绿林英雄,也是陈亮的结拜兄弟。得知陈亮已经前往临安,雷鸣放心不下,便决定前往寻找。在路上巧遇华云龙,误以为他是普通夜行路人而拦截试探。两人互诉离别之情后,华云龙询问雷鸣刚才所念的八句诗是否原创,雷鸣解释并非出自自己之手,而是好友杨明所作。华云龙建议雷鸣暂且不要去临安,以免因为自己的恩怨牵连到他。雷鸣却不以为然,自信即使遇到麻烦也能帮助华云龙脱险,并邀请华云龙一同前往临安盘桓一段时间,然后再同返江西。华云龙犹豫之后,最终接受了雷鸣的提议。 就在两人准备启程时,忽见前方树林中闪出一人挡住去路,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圣手白猿陈亮。 书中所述,陈亮自从上次济公欲以沸水烫头、切菜刀剃度的戏谑事件发生后,便在临安城内找了一处偏僻的旅店居住下来。华云龙在临安城的一举一动,陈亮都了如指掌,特别是听说华云龙惹上了野鸡溜子刘昌,以及济公奉命出京办理此案的消息后,陈亮决定找到华云龙,劝他尽早远离是非之地。今日在这偶然相遇雷鸣和华云龙,三人相互施礼,席地而坐,各自回顾往事,直至天色微明。陈亮提议他们先到千家口沐浴更衣、稍事休息并用餐后再做打算,华云龙同意,于是三人一同前往千家口,完成了洗漱和早餐,待至正午时分,三人预备去酒楼吃酒,便来到了会英楼。华云龙提醒大家留意可能有捕快潜伏,而济公已在雅座中听到这些谈话,但他并未现身。 三人登上了酒楼,选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点了几道冷荤菜品,各类干鲜果品,配上醇香的黄酒,尽情享受美食佳酿,推杯换盏之间,交谈甚欢。雷鸣向华云龙保证,如果临安并无官员追查此案,则一切无虞;即便有官差缉拿,他也愿意担责,声称无论来几个都能对付得了。陈亮听闻此言,赶紧提醒道:“二哥,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济公长老带领两名班头正要捉拿华二哥,且济公能预知未来,手段非凡,只需手指一点,任谁也无法动弹。” 雷鸣听罢,不屑地哈哈大笑,说:“陈老三,你太过胆小了,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那个和尚带人来,二百官兵围攻也不见得能捉住华二哥。我不是吹牛,他若真的敢来,我先斩了他再说。”陈亮紧张地劝阻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济公长老神通广大,法力高强,一旦招惹他,后果不堪设想。”华云龙插言,告诫二人此处无人还好,万一言语泄露,恐生事端,嘱咐大家说话需谨慎。 雷鸣依然不服,坚持说:“华二哥,你莫要害怕和尚,我可不怕。你越担心,他就越嚣张。”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好贼,我便是要捉拿华云龙的那个和尚,今天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原来,济公在雅座中与杨猛、陈孝两位班头及傅有德共饮之时,已通过窗外传来的绿林黑话判断出是他们三人到来。待他们安定坐下,济公借故出门方便,实则来到楼梯下方,正好听见雷鸣在那里夸下海口。于是,济公果断回应,准备上楼逮捕乾坤盗鼠华云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激烈冲突呢?敬请期待下一回分解。 显神通戏耍雷鸣 舍妙药义救王忠 话说在楼下,济公悠然作答,楼上华云龙却因心虚如惊弓之鸟,瞬间跃出楼窗逃离现场。陈亮听闻后对身旁的雷鸣说:“二哥,你看怎样?我之前就说不让你说,现在果然招来了麻烦!”雷鸣闻言,立即抽出佩刀,疾步冲至楼门前,朝下望去,只见一位和尚衣衫破旧,留着短短的头发,满脸油污,正踏上楼梯准备上楼。雷鸣提起刀,决定在和尚一上来之际便一刀将其劈下。然而和尚抬头看到他,口中念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并施展定神法,将雷鸣定在原地。济公顺利上楼,从雷鸣身边走过。 陈亮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师父,立刻行礼道:“师父,您近来可好?”济公瞧了瞧陈亮,回应道:“亮儿,原来你在这儿啊,挺好的嘛!”陈亮接着说:“弟子在此恭候多时了,师父快来一起喝酒!”济公坐下来后,陈亮给他倒了一杯酒,济公接过便饮。陈亮见状,恳求道:“师父,发发慈悲!请解除定神法,万一被人看见,这情景可不大好看。”但济公只是摇头。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东西翻倒的声音——原来是跑堂的小二捧着装满菜肴的油盘,心想楼上这几位贵客出手阔绰,要好好侍候,或许能多赚些酒钱。小二小心翼翼地上楼梯,抬头却看见雷鸣那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手持利刀仿佛要杀人一般,顿时被吓得手脚无力,手中的油盘滑落,自己也跌倒滚下楼梯。楼上的陈亮听到动静,再次请求师父撤销定神法。 济公最终答应,手一挥解除了法术,让雷鸣得以活动自如。雷鸣心中明白济公非比寻常,于是先将刀收进刀鞘,然后打算以言语缓和气氛,找机会趁机复仇。他走上前去,跪倒在济公面前,道歉道:“师父,既然您是我好友陈亮的师父,就如同我自己的师父一样,刚才我一时冲动,请您老人家宽恕我的冒犯。” 陈亮见此情景,心中暗喜,觉得雷鸣终究是个明理之人,知错能改。他忙对济公说:“师父,我二哥已经知错并道歉了,看在我面上,您就饶恕他这一回!”济公点头示意雷鸣起身,并挪到另一边坐下,以防雷鸣再生事端。陈亮不解为何师父要避着他,济公直言:“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小心他冷不防来一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跑堂小二爬起来上了楼,抱怨雷鸣无缘无故对他拔刀,害他摔下楼去,毁了四碟菜。雷鸣解释并非有意针对小二,并承诺会赔偿损失。众人视线回到济公身上时,发现他全神贯注与陈亮谈话,并未留意雷鸣。而雷鸣则瞅准时机,想要趁其不备刺杀济公,却被济公再次施法定住。济公随即大声呼叫引来捕快,声称有贼人在楼上。 柴元禄、杜振英两位捕头应声而出,与陈孝、杨猛一同冲上楼去。济公向他们介绍陈亮和雷鸣都是他的徒弟,化解了一场误会。随后,济公指示四位捕快先行下楼,自己稍后就会过去。 雷鸣此刻能够动弹,心中暗忖济公实在难以对付,便决定暂时隐忍,寻找其他机会下手。他借口结账,顺手打包熏鸡。 伙计在柜台上取了一个瓶子,然后打了一瓶酒,将熏鸡仔细包好,递给了雷鸣。雷鸣掏出一包蒙汗药,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入了酒中。书中提到,这蒙汗药并非雷鸣自己制作。原来,雷鸣在从镇江府返回的路上,偶遇了一个名叫刘凤的人。刘凤,人称单刀刘凤,曾在绿林做过小伙计,也曾服侍过雷鸣和陈亮。但由于他好赌成性,行为不端,被两人辞退,已有两年未见。这次相遇,刘凤一身华服,骑着骏马,一见雷鸣便下马行礼。雷鸣询问刘凤近况,刘凤坦言自己如今经营一家黑店,遇到独行的旅客携带财物多,便会下手加害。此次他是前往慈云观,购买了十两蒙汗药。雷鸣好奇地问这十两药能害多少人,刘凤回答能害百人。雷鸣提出想看看药,刘凤不疑有他,将药交出。就在刘凤转头之际,雷鸣一刀将刘凤斩杀,将尸体抛入山涧,带着蒙汗药逃离。 今日,雷鸣取出这包药,放入酒中,随后引领济公和陈亮上楼,表示有事请教。济公却表示楼上人多口杂,提议到后面无人之处细谈。陈亮叫人来算饭钱,济公却笑称早有人付了,三人于是下楼离去。雷鸣提议带上酒和熏鸡,一同前往村口外一二里远的松树林。这片松树林环境清幽,中央还有一块坟地,上面放着一块白石桌。三人围桌而坐,雷鸣开始询问济公为何执着于追捕华云龙。 济公解释说,虽然华云龙偷的是秦相府,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但华云龙的行为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陈亮却认为华云龙并未进入他们的寺庙,济公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济公解释道,华云龙虽然未进他们的寺庙,但却扰乱了尼姑庵的宁静,这同样是对佛门的亵渎。 雷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催促济公品尝他准备的酒菜。济公接过酒瓶,却并未立刻饮用,而是向陈亮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陈亮,你既是我的徒弟,我们师徒情同父子。倘若我被人陷害,你当如何?”陈亮毫不犹豫地表示要为师父报仇。济公再三确认,陈亮都坚定地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于是,济公放心地拿起酒瓶,一连喝了十几口,随后便栽倒在地。雷鸣见状,不禁放声大笑。 天兴店施法见贼人 小镇店吃酒遇故旧 雷鸣见济公饮酒之后突然倒地,不禁得意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活神仙,料事如神,原来你也中了我的计策。”陈亮不明所以,询问其中缘由。雷鸣解释道:“三弟,我在酒里下了蒙汗药,把他麻翻了。本来打算等他醒来时好好羞辱他一番,看他还能说什么。”陈亮听闻此言,严肃地说:“二哥,你这么做太不应该了,他是我师父,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他?”然而雷鸣并未理会陈亮的指责,抓起济公就向东走去。陈亮原以为雷鸣只是要把济公放在路边,却没想到雷鸣走到东边山涧边,竟将济公扔下了山谷,然后径直向西走去。陈亮赶紧追上去,见到济公被抛下山涧,正要焦急,却见济公竟然浮出水面,露出了半个身子,龇牙咧嘴的样子让陈亮吃了一惊。陈亮责备雷鸣闯下大祸,提醒他济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此举必遭报应。雷鸣却不以为然,认为他已经用蒙汗药迷晕济公投入水中,济公再大的法术也无济于事,催促陈亮随他离开。 陈亮无奈之下,只得跟着雷鸣向北行走。大约走出两里多地,前方出现一道土岗,两人刚登上土岗,就听到有人哀叹:“我死得好冤枉,未能面见阎罗天子,反而让我见到了四海龙王。龙王不在家,巡江夜叉嫌我脏,将我赶了出来,大庙不容,小庙不留,我真是苦不堪言!我在此等候害我的人,我们要做个冤家对头,我要亲手报仇!”雷鸣和陈亮抬头一看,此人正是济公,吓得他们魂飞魄散,掉头就往南狂奔,身后济公悠闲地跟随,他们跑得快,济公追得快;他们跑得慢,济公也相应放慢速度。雷鸣和陈亮拼尽全力奔跑,好不容易听不见济公的脚步声,二人已是疲惫不堪。雷鸣提议到前面的树林休息一下,谁知刚刚到达树林,济公已在那儿等候,二人又惊恐地逃窜,济公再度紧跟不舍。如此反复多次,雷鸣提议改向西南方向逃跑,二人终于摆脱了济公的追踪,筋疲力尽地来到了一片树林。 正当他们想要喘口气时,却发现济公已经出现在树林之中,笑着说:“二位才来呀!”雷鸣和陈亮再次恐慌逃窜,经过多次周折,终于在一个地方听不到济公的声音。雷鸣建议爬上树躲避,他率先攀爬,但还未爬到一半,济公已经在树上现出身影,施展定神法将雷鸣定住,随后下树,嘲讽道:“看你往哪儿跑?”接着又说:“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唤蝎子来教训你。”济公念咒之间,地上涌现出众多青色的大蝎子,他摘下帽子说:“我去寻蝎子,亮儿,帮我看着。”说完便朝东边离去。 书中的插叙部分提到,杨猛、陈孝两位捕头和傅有德在雅座等待多时,却不见济公下楼,众人上楼查看,发现济公已不见了踪影。柴元禄问跑堂的济公去向,得知济公早已离开,而雷鸣甚至替他们付了雅座的饭钱。柴元禄听后,决定与杨猛、陈孝两位捕头一起去通顺店办案。三人达成共识后,连同傅有德一同离开了酒馆,直奔通顺店。抵达店门口,柴元禄询问店家是否有一位姓华的客人入住,店家证实确有此事,不过昨日已离开。柴元禄一听,急道:“糟糕,贼人跑了!”陈孝安慰道:“不必担心,济公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高强,捉拿这样的贼人轻而易举,小事一桩。”杨猛和陈孝两位捕头同意继续协助调查,并随同傅有德一起来到天兴店。他们发现客人王忠躺在床上痛苦呻吟,陈孝鼓励王忠说:“客官勿忧,我已经请来了灵隐寺的济公和尚为你治病,他法力无边,手到病除,很快就会赶来。”恰好这话被店内一名伙计听到,店里的掌柜患有严重的腰痈,疼痛难忍,伙计便告知掌柜,让他在门口等候济公,求他治病。掌柜信以为真,果真在门口守候,见有和尚经过,立即跪地求救。然而,当掌柜抬起头时,才发现眼前的是隔壁三官庙的二和尚,而非济公。掌柜疑惑问道:“我为何要给你磕头?”二和尚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磕头?” 掌柜的解释道:“我是在等济公和尚。”那位误以为是济公的二和尚听完后离开了。不多时,街角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穷和尚,他上前询问:“劳烦了!贵店是否有空房间?我想投宿。”掌柜的瞧了瞧眼前的和尚,嫌弃地说:“我们这是接待大客的旅店。”穷和尚淡然回答:“我在街头转了一圈,就数你们这家店最小。”掌柜的一时气愤,扭头不再搭理穷和尚。哪知和尚突然出手,对着掌柜的腰痈处就是一拳,顿时脓血四溅,伤口血流不止。店里的伙计们见状纷纷抄起家伙要教训和尚,这时杨猛和陈孝及时出现制止道:“大家先别动手,怎么回事?”只见掌柜的痛得在地上打滚,哭喊道:“和尚行凶,和尚打死我了!二位官差别管,非得教训这和尚不可!”陈孝稳住场面,询问事情经过,掌柜的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陈孝听罢,告诉大家:“这位和尚就是济公大师!”掌柜一听是济公,连忙央求道:“既然是济公大师,求您治好我的病,刚才那一拳就算白挨了。” 济公并不介意,从口袋里取出一块药,嚼碎后敷在掌柜的疮口上。只见疮口开始排出烂肉,济公口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并轻轻抚摸疮口,顷刻间,腰痈神奇般地痊愈了,肌肤恢复如初。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纷纷向济公磕头致谢,并将他迎进了店内。济公走进上房东间的里屋,见到病人王忠正痛苦地呻吟,王忠见济公进来,虚弱地说:“圣僧,我病情严重,无法给您行礼,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 济公轻松回应:“好办!”他叫伙计取来半碗凉水和半碗开水,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块药放入水中化开,让王忠服下。片刻过后,王忠腹部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气血通畅,一身透汗,五脏六腑顿感舒爽,重病立消。济公来到外屋坐下,傅有德也在那里,一心等待济公找回丢失的黄金。济公看了傅有德一眼,调侃道:“柴头杜头你们救人不让人家上吊,却又没那六百两银子补偿人家,这不是让我和尚为难吗?”傅有德忙说:“师父不必为难,你们三位办你们的事,我自己告辞便是。” 屋内的王忠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叫陈孝出来询问详情。柴头详细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王忠听后表示:“把傅有德叫进来,我今天愿意给他六百两银子,既让他不必寻死,也算是我替济公救济了他。” 陈孝听后十分高兴,觉得此事处理得很妥当,于是将六百两银子递给了傅有德,傅有德感激不尽,拿着银子走出来对济公说:“师父您不用再为难了,王客人慷慨资助了我六百两银子。”然而济公一听,朝着傅有德的脸啐了一口,训斥道:“你真是毫无道理!我没能帮你找到十二锭黄金,你又要人家的银子,你认识人家吗?”这让傅有德尴尬万分,只好又把银子送回屋里,自己心想:“还是死了算了。”济公却突然开口:“傅有德,你知道你的十二锭黄金被谁偷了吗?”傅有德回答:“是一个年轻人用绳索偷走的。”济公掀起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一个银褡裢,里面赫然是十二锭黄金,柴元禄和杜振英见状都惊讶不已,不清楚这些黄金是何处而来。济公让傅有德辨认:“这是不是你的银褡裢?”傅有德确认无误。济公又问:“这十二锭金子是不是你的?”傅有德再次肯定。济公指着窗外说:“你看,偷金子的人来了。”傅有德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平常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一个妇人正直奔天兴店而来,傅有德认出他就是在树林给自己喂药的人。究竟接下来有怎样的隐情,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郑雄途中见济公 王贵林内劫孤客 在天兴店中,济公随意一指,视线落在店外一名眼神呆滞的男子身上,身后还跟着一名妇人。据书中的叙述,这名男子乃是居住在千家口东街的马茂,他的父亲是马振刚,两位兄长均秉持耕读之家的本分,唯独马茂行为不端,沉迷于吃喝嫖赌。有一天,马茂在大街上赌博败尽家财,自觉无颜回府,便购买一条绳索,打算独自前往千家口外的荒僻之地自尽。机缘巧合之下,他遇见了腹痛难忍的傅有德,马茂拿出随身携带的痧药给他服用,傅有德服药后倚树昏睡过去。马茂见傅有德孤身一人,猜测他身上或许携带金银财宝,便借口为其检查病情,实则趁机摸出了傅有德怀中的银包,内含十二锭黄金。马茂随即抛弃了绳索,带着黄金扬长而去,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先把妻子接出来,找个地方租房过日子,用这些黄金换点生活费用,倒也是件美事。 他找到一处偏僻的北边大苇塘,四周无人,便将装有黄金的银包埋在地下,做好标记后返回了千家口。谁知刚刚到家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父亲马振刚撞个正着,马振刚看到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质问他为何在外面坏事做尽还敢回来。马茂撒谎说自己是来接妻子一起走,声称再也不在家里吃饭,从此不再给家里添堵。马振刚听后也只好无奈同意,催促马茂赶紧带走妻子。马茂的贤良妻子孙氏起初不愿意跟他走,深知他为人不靠谱,担心他会变卖自己。但经不住婆婆的劝说和保证,孙氏最终还是跟随着马茂离开了家门。途中,马茂告诉她若不是因为即将发财,他也不会来接她。孙氏并未搭理他,两人一同出了千家口。 可是当他们按照标记来到苇塘,挖掘黄金所在之处时,发现十二锭黄金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堆污秽物。原来,这十二锭黄金已经被济公悄无声息地取走。当柴元绿和杜振英救助傅有德之际,济公故意从北面出现,其实是将黄金取出并暂时收藏,之后又原样埋回。 马茂看着空空如也的黄金埋藏地,瞬间陷入困境。他刚刚信誓旦旦地带妻子出来,许诺美好生活,如今黄金丢失,再将妻子送回显然无法交待。马茂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妻子继续前行,不料刚走到天兴店门口,济公就从店内走出来,手指马茂,对傅有德说:“你看,偷你黄金的就是这个人!” 傅有德一听,果然见到马茂神情紧张,恍然大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感慨这是因果报应,然后慌忙逃跑,却不慎跌入水坑,沉入水中,不幸身亡。马茂的妻子孙氏目睹此景,不禁失声痛哭。不久,家中有人赶来,得知马茂意外溺水死亡,便将孙氏劝回家中,并转告马振刚和其他两个兄弟。马茂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安葬,孙氏则被送回娘家另行嫁娶。 济公后来将十二锭黄金归还给了傅有德,并指示柴元禄、杜振英将二百两银子的盘缠也一并赠予傅有德,称赞他是个忠诚可靠的仆人。傅有德满怀感激,拿着金银告别众人。 面对接下来的行程,柴元禄不禁有些犯愁,济公已将所有钱财布施完毕,现在一行人身上一文不剩,吃饭住宿都需要花钱。柴元禄思索片刻,想着或许只能典当身上多余的衣物换取些许钱款以应对眼前的窘境。他问济公:“师父您总是慷慨行善,这次把银子全给了别人,我们现在吃饭都没钱了,这可怎么办?” 和尚轻松回应道:“无需忧虑,一切自有安排。你们俩跟着我便是。”柴、杜二人虽然内心疑虑,但也只能遵从和尚的话,跟着他穿过了熙攘的街道,来到城西一家规模宏大的酒楼。只见楼内厨房刀勺嘈杂,宾客满座,和尚直接走入其中,柴、杜二人紧随其后,三人径直来到后堂的雅座落座。店伙计瞥见这奇特的一幕:一个看似贫穷的和尚,加上两个穿着朴素的人,居然选择在后堂用餐。伙计心中嘀咕:“这样打扮的人,竟然还挑在这里吃喝?他们吃完拿什么付账呢?” 伙计走上前来,客气地问道:“三位好,要点什么酒菜?”和尚反问:“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伙计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小店供应各种菜肴,烧烤、蒸煮、煎炒、炖焖、炸熘一应俱全,从小碟小碗的小吃,到应季美食,再到各类果品珍馐、京城名菜,甚至是高档的全套海鲜宴席,都是现成的。” 和尚追问起高档海鲜宴席的价格,伙计答道:“每席价格为八两银子。”和尚豪爽地吩咐:“那就来一桌最好的,再配上一坛好绍酒。”伙计虽心存疑惑,也只能按要求准备。很快,各种佳肴美酒陆续上桌,色香味俱全。柴、杜二人看着满桌佳肴,想到和尚身上并无分文,十分不安,推辞不吃。和尚却毫不在意,大声说:“没钱没关系。” 柴元禄问:“没钱怎生是好?”和尚笑言:“放心吃喝,吃完就算没钱,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如果动手,下手轻了无所谓,下手重了他们还得负责疗伤费用,反倒解决了我们的吃饭问题。” 尽管柴杜二人依然有所顾虑,却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和尚大快朵颐,和尚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对菜品评头论足,嫌鸭子不够烂、海参不够发、炖肉太咸、味道不到位,甚至还要加点特别的菜式。伙计在一旁听着,更是胆战心惊。 酒足饭饱之后,和尚唤来伙计结账,总计花费纹银二十四两四钱,和尚连连夸赞:“划算得很,另外再给二两银子的小费。”伙计闻言连忙致谢,但和尚却接着说:“可惜我走得匆忙,忘了带钱。” 伙计听闻此言,顿时焦急起来,和尚却淡定建议:“你去跟掌柜说一声,这笔账就先记在账上。”伙计回复:“小店不做赊账的生意。”和尚仍不死心,提出写在水牌上,伙计解释水牌记录也是赊账的一种方式,店里仍然坚持现结。 掌柜闻讯赶来,听说和尚吃完饭却没钱付款,勃然大怒,正要教训和尚。和尚却悠然说道:“掌柜的别急,我来想办法。”掌柜冷笑:“你若变不出钱来,今天休想离开此地。” 和尚站在原地沉默半晌,突然提议:“掌柜的,要不我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抵账?”掌柜一听,更加生气:“胡说什么!吐出来的东西还能卖吗?” 正当场面即将失控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喊:“贤弟,咱们到里面喝一杯。”帘子一掀,进来两位人物,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随从。他们一眼看到济公,立刻走上前来表示愿意代为支付和尚的饭钱。至于这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且听下回分解。 避难巧救遇难人 雷陈误入黑贼店 在酒馆中,济公吃完酒饭后,却无法结账,掌柜的态度坚决不肯妥协。就在这个时候,帘子一掀,进来两位客人。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高达九尺,肩宽体壮,头戴青缎壮士帽,身穿黑色缎面箭袖袍,腰扎丝鸾带,脚踏单青薄底靴,面色黝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四方阔口,他是临安凤山街赫赫有名的天王郑雄,身边还跟着几位随从。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武生打扮的年轻人,名叫马俊,江湖人称白脸专诸,来自常山县,因其孝顺母亲而在乡里颇有名望。他此次特意拜访好友郑雄,得知郑母的眼睛被济公治好,便请求郑雄陪同他去找济公治疗自己母亲的眼疾。不过,二人多次寻找济公未果,听说济公已被临安太守赵凤山请去昆山治病了。马俊准备告辞回家,郑雄提议陪他四处游玩散心,两人备好行囊,带上物品,带了几名家仆,一同踏上旅途。途中遇到阴雨天气,他们在一家镇上的酒馆停下歇脚,郑雄提议在此饮酒小憩。 进到酒馆内部,郑雄听到后面的喧闹声,回头一看,正巧遇上了济公,立即上前恭敬行礼问候。柴、杜二人也认出了郑雄,简短交谈后,郑雄好奇二人这般打扮的原因。柴头简单说明是为了执行紧急任务。郑雄不解济公为何在酒馆内吵嚷,济公指着伙计抱怨被人欺负,说吃完饭不让走,非要他付钱。郑雄听罢一笑,表示吃东西付钱乃天经地义,他愿意帮济公付账。济公却说并非缺钱,而是把带的二百两银子都施舍了出去,此刻身无分文。郑雄略感惊讶,调侃济公既然没钱就不该坐下吃饭,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济公该怎么办。济公则回应若是他没来,自己就不会吃这顿饭了。郑雄便叫来马俊相互引荐,重新准备酒菜,邀请济公和柴杜二人一同用餐。 席间,帘子再次掀起,又有两位客人走进酒馆。前面那位一身文生装扮,气质儒雅,头戴蓝色绸布头巾,身穿翠蓝袍,脚踏白袜云鞋,举止温文尔雅。紧跟其后的则是另一位形象迥异之人,头戴青缎软帕包巾,身穿青色夹袄,腰间系着钞包,脚蹬青夹裤,白袜、绷腿趿鞋,披着青绸子铜氅,脸色青白,眉毛犹如斗鸡,眼睛狭长,鹰钩鼻,脸颊瘦削,形貌如同兔子头、蛇眼、龟背和蛇腰。济公一看便知此人绝非善类。 书中介绍,那位文生打扮的公子,实为龙游县人氏高广瑞,他在县城北门外经营高家钱铺,家境殷实,是三代单传的独子。因思念家中长辈,高广瑞从临安舅舅所开的绸缎铺告假回家,路上途经千家口的一家饭铺用餐时,遇到一位乞讨的老者,高广瑞见其可怜,不仅请他饱餐一顿,还大方地从自己的银包中取出一块银子赠予老者。 正当高广瑞准备离开饭铺时,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走上前来询问:“客官尊姓大名?”高广瑞回答:“我是龙游县人士,姓高。”那男子自称姓王名贵,也是龙游人氏,两人算是老乡。王贵提醒高广瑞刚才帮助的老者可能是山贼的眼线,伺机在路上抢劫,劝高广瑞与其同行以确保安全。高广瑞初涉世事,对此颇为恐惧,便答应与王贵结伴而行。 二人行至前方小镇时,天空飘起了雨滴,王贵提议先找个地方喝酒避雨。济公一眼看出王贵并非善类,而其他人也被王贵的言行吸引,纷纷侧目关注。王贵察觉到众人目光,便建议高广瑞换个地方喝酒。两人离开酒馆,穿过小镇,步入一片树林,此处四下无人,王贵露出狰狞面目,威胁高广瑞交出所有银两和衣物,并扬言要取其性命。高广瑞听闻此言,惊惧不已,哀求王贵放过自己,愿意献上全部财物,只求留下一条生路。 王贵嘲笑高广瑞的哀求,声称自己从未手下留情。高广瑞见求饶无果,情急之下抓起一块石头砸向王贵,却被王贵嘲讽胆大包天,挥刀相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林西边传来一声断喝:“慢着,让我来处理!”王贵扭头望去,只见三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位英勇威猛,面容独特,额宽颈短,胆气非凡,蓝脸红须,耳生毫毛,专门惩治人间不公之事,以扶危济困为乐。后面跟着的那位身穿翠蓝褂,风度翩翩,正是雷鸣和陈亮。 此前,济公曾以定神法暂时制住雷鸣和陈亮,声称会有蝎子蜇他们,使二人惶恐不已。待济公走远,他们才恢复行动能力,慌忙逃离现场,恰好躲进了这片树林避雨。此时,他们目睹了高广瑞与王贵之间的冲突,并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正当雷鸣和陈亮准备出手解救高广瑞时,青苗神王贵见到二人,不由得心头一惊。王贵试探性地询问二人的姓名,雷鸣回答:“我姓雷名鸣。”陈亮也自我介绍:“我姓陈名亮。”王贵一听,立即认出了他们,颤抖着声音说:“二位一提名字,我就知道了,您可是风里云烟雷鸣雷大叔?这位是圣手白猿陈亮陈三爷?”雷鸣和陈亮一听,勃然大怒,呵斥王贵。雷鸣命令王贵交出抢夺的银子,王贵乖乖奉上,接着又被要求交出腰间的剩余银两。雷鸣又令王贵脱下衣物,王贵企图以黑道规矩求情,但雷鸣不予理会,一刀下去斩下了王贵一只耳朵。王贵惊恐之下扬言自家瓢把子即将赶来。 雷鸣、陈亮闻声回头,却刹那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似乎有另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欲知后事如何,请期待下回分解。 董家店双杰被害 济禅师报应贼人 话说雷鸣和陈亮正准备对王贵下手,王贵却突然指着远方喊道:“我们的头目来了!”雷鸣和陈亮一回头,王贵便趁机转身逃之夭夭。陈亮紧随其后,誓要抓住他,口中喊道:“你这奸贼,若是让你跑了,我陈亮还算什么英雄好汉!”王贵头也不回,像丧家之犬一般狂奔,又像漏网之鱼般仓皇,恨不能生出双翅,飞出这片树林。然而,他正好遇到了一条宽达三丈的水沟河,于是王贵纵身跳入水中,游过河去以求逃生。 陈亮看着王贵跳入水中,心想若是绕过去再追,只怕王贵已经逃远。他心中叹道:“罢了,这次就放过他。”这时,高广瑞走了过来,向雷鸣和陈亮表示感激,因为他正是被王贵等人抢劫的受害者。他向两人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表达了对他们的深深谢意。 雷鸣摸出那三十两银子,递给了高广瑞,说:“我们也不是绿林中人,这银子你拿回去。”高广瑞感激涕零,告诉雷鸣和陈亮他家在龙游县北门外开了一家高家钱铺,希望他们有机会能去他家做客。陈亮听后心生一计,说:“二哥,你看高广瑞孤身一人,又从未出过远门,若是在路上再遇上坏人,那可怎么办?我们不妨暗中保护他一段路程。”雷鸣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决定暗中跟随高广瑞前行。这时,他们也觉得饥肠辘辘,天又下着小雨,陈亮提议说:“二哥,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住宿,天色也不早了。”雷鸣想起前方有个董家店,他以前曾在那里住过,于是两人决定前往董家店。 他们来到董家店门前,敲门叫门。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伙计,面色淡黄,穿着蓝布褂和青围裙。他看了看雷鸣和陈亮,问道:“二位是来住店的吗?”陈亮点了点头。 两人随着伙计进入店内,转过影壁,只见一座北上房,两边各有单间上房。廊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纱灯。然而,就在这时,纱灯突然被打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雷鸣和陈亮心中一惊,但他们并未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原来,这座董家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董家店了。老掌柜去世后,两位少掌柜不务正业,将店铺转让给了青苗神王贵。王贵本是个打闷棍的出身,他纠集了一帮绿林中的小喽啰,在店里暗中谋财害命。今天王贵刚从外面回来,耳朵上少了一只,衣裳也湿透了。他正坐在廊下喝酒,突然听到雷鸣和陈亮的到来,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将灯打灭,躲进了上房。 王贵心中乱跳,暗想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差点死在雷鸣和陈亮手里。他越想越后悔,这时听到伙计把雷鸣和陈亮让进了东屋。王贵叫来伙计吴纪方,低声问他是否认识新来的这两个人。吴纪方摇头说不认识,王贵便告诉他这二人是他的仇人——风里云烟雷鸣和圣手白猿陈亮。吴纪方一听这两个名字,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装作镇定。他告诉王贵,这两个人的名头很大,他们应该尽量结交他们,而不是与他们为敌。然而王贵却心怀怨恨,决定暗中对付雷鸣和陈亮。 王贵向伙计编造了一个故事,声称自己遭到雷鸣、陈亮的挑衅,要求分享他所劫的财物,他不从,因而双方起了冲突。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未能占到上风。在混乱中,王贵不慎遗失银两,当他弯腰捡拾时,被对方削去了耳朵。王贵愤恨之余,决心报复,宣称今晚要除掉雷鸣、陈亮,并暗示伙计届时可以瓜分他们身上的银两,自己分文不取。伙计听从了他的指示,来到东配房询问雷鸣、陈亮的饮食需求。陈亮对伙计提供的豆腐类食品不太满意,伙计解释厨师被请去办喜事,店里可供选择的食材非常有限,只有酒和小鸡可以供应。陈亮最终选择了酒和烧鸡。 雷鸣、陈亮饮了几口酒后,相继感到不适,陈亮更是意识模糊,隐约意识到可能是中了毒。伙计见状报告王贵,王贵认为时机成熟,准备动手。此时,店外突然有人敲门要求住宿,王贵示意伙计先去应付,别让来人打扰他行动。 伙计去到门口,发现敲门的是个和尚,仔细一看,原来正是济公。回想起来,白天时济公与郑雄、马俊以及柴、杜两位班头在小镇酒馆喝酒,天还未晴朗时,郑雄提议济公等人留在附近店中过夜,济公同意。到了深夜,济公唤醒柴、杜二人,声称要一起去救华云龙,二人半信半疑地跟随而出。冒着雨,柴头询问华云龙的具体位置,济公的回答模棱两可,实则是带他们体验雨中漫步的乐趣。最终,济公来到董家店,称自己是保镖,携带了不少贵重物品,急需找个地方暂住以免失窃。伙计透过门缝看到确实是个和尚,对济公自称保镖的身份产生怀疑,济公解释自己保的是“暗镖”,携带的物品包括水晶猫儿眼、整枝珊瑚树等古玩珍品。伙计听闻后,迅速禀告王贵,建议趁此机会再大捞一笔。王贵同意,让伙计先安排济公住上房,同时锁住东屋以防打扰。伙计开门迎接济公,却不知济公实际是要运用佛法,惩治贼人,解救雷鸣、陈亮。这场风波将会如何发展,请看下回分解。 ‘ 济公火烧董家店 雷陈送信找云龙 王贵怀揣发财梦,先是将东屋门锁上,然后让伙计前去开门。伙计推门而入,只见和尚与两位同伴,合力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裹。和尚对伙计说道:“你来搭把手,帮我们搬包裹。”伙计上前一试,包裹沉重异常,自己一人根本搬不动。和尚见状,对柴、杜二人说:“两位也来搭把手。”四人合力,艰难地将包裹抬进屋内。 到了上房,伙计心里暗自琢磨:“这包裹里装的定是宝贝,看他们四人抬得都如此费劲,真不知他们三人如何搬来的。”和尚此时开口问道:“伙计,你贵姓啊?”伙计有些奇怪,答道:“你明知我姓纪,还问什么贵姓?”和尚笑着回答:“我看你像姓纪,还真让我猜对了。” 伙计随即问道:“大师父想吃点什么菜?”和尚反问:“你们有什么菜?”伙计答道:“你要什么我们都有。”和尚便说:“那就来些豆腐,炒豆腐、烩豆腐、豆腐干、豆腐丝,这些都可以。”伙计一愣,心想:“奇怪,这些话正是我刚才跟那两位说的,怎么和尚也知道了?”济公笑了笑,答道:“你的心思我自然知道。”伙计越发疑惑,问道:“大师父,你所说的‘海海的迷字’是什么意思?”和尚反问:“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什么是‘海海的迷字’?”伙计思索片刻,依旧不得要领,只好作罢。 随后,伙计按照和尚的要求准备了酒菜。和尚拿起酒壶仔细端详,然后对伙计说:“你也来尝尝这酒。”伙计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喝酒。和尚便转向柴、杜二人,三人各执一壶,畅饮起来。不一会儿,三人便相继醉倒。伙计见状,连忙告诉王贵:“上房的三人已经被我们制住了。”王贵大喜,说道:“好,我们先去报仇,杀了那两人,然后再来发财。”于是,他带领手下人手执钢刀,直奔东配房,准备杀害雷鸣、陈亮。 然而,当他们来到东房窗外时,却惊讶地发现找不到东房的门了。王贵焦急地对伙计说:“怎么找不到门了?”伙计也一脸茫然,表示自己也找不到门了。两人心中暗自惊疑,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贵一急之下,决定先到上房去杀和尚,然后再回来报仇。于是,他们一行人又直奔上房而去。纪方自告奋勇,先进去杀和尚。他手持钢刀,刚一举起,却见和尚露出獠牙,吓得他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王贵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骂道:“我叫你杀他,你怎么举着刀吓人家?”说完,他自己拿着刀冲进去要杀和尚。然而,他刚一举刀,和尚便用手一指,用定神法将他定住了。 和尚冷笑道:“好东西,你竟敢谋害我,等我回头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他又用手一指,将外面的几个伙计也全都定住了。然后,和尚转身来到东配房,推门而入,取出解药给雷鸣、陈亮灌下。不一会儿,两人便苏醒过来。他们睁开眼睛一看,见济公站在眼前,心中感激不已。雷鸣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弟子愚昧无知,竟敢害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不但不记仇,反而来救我,真是宽宏大量。弟子给圣僧陪罪!” 和尚淡淡一笑,说道:“你也不用陪罪了。我那两位班头被人家用蒙汗药制住了,正躺在上房呢。我给你两块药,你去把他们救过来。他们要是问你,你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的。”雷鸣、陈亮点头答应,然后拿着药去救柴头、杜头。 两位班头醒来后,见是雷鸣、陈亮救了他们,心中感激不已。他们看到和尚还在上房躺着装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柴头说道:“好个和尚,竟然会掐算,叫我们住进贼店。要不是你们二位相救,我们就没命了。你们快拿药把和尚救醒,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陈亮却有些为难地说:“药已经没有了。”和尚却在一旁接口道:“浑蛋,从我腰里掏出一块药来,放在我嘴里不就行了么?”雷鸣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济公也笑着说:“你们先出去等着,我自有办法报应那个青苗神。” 四人依言退出房间,只见和尚取过一堆干柴,又在上面浇上油,然后点火燃烧起来。顿时火焰熊熊,火光冲天。众人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只听得济公在里面大声呼喊:“了不得了,快救人哪!我出不去了,要烧死我了!”外面的人一听,都惊慌失措地喊道:“了不得了,济公出不来了!” 雷鸣素来热衷助人,一听闻济公的呼喊,心中暗自思忖:“我曾试图用毒酒加害于他,然而和尚却并未因此而记恨于我,反而在此时勇闯店中抓住贼人,解救了我,这等胸怀实属宽广仁厚。如今眼见济公被困火海,我良心不安,毕竟人应知恩图报。既然我曾对他不起,此刻便应不顾生死,冲入火场,将济公救出。”于是,雷鸣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烈焰之中,连蹦带跳,奋力闯入火海深处,只见济公安然站在其中。原来济公此举乃是刻意试探众人的心意。雷鸣冲到济公身边,急切道:“师父,您别慌张,您就趴在我背上,我定要背您安全突围出去。”济公回应道:“甚好,你快过来背我。” 雷鸣毅然决然地蹲下身子,济公顺势趴在他背上,雷鸣使力站起并尝试向墙上一跃而出,谁知济公突然施展千斤坠功夫,使得师徒俩一同跌进了火堆中。雷鸣惊恐不已,连忙连滚带爬避开火焰。济公笑问:“怎么,背不动我吗?”雷鸣喘息着回答:“师父,若你不往下坠,我就背得动。” 济公闻言一笑,不在下坠。雷鸣再度鼓起勇气背起和尚,刚刚跃起,和尚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唵敕令赫!”突然间,两人便飘在半空中。陈亮、柴头和杜头见状,只见雷鸣背着和尚直上云霄,心中皆是惊讶。雷鸣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道:“师父,这要是摔下去,我们可就粉身碎骨了!”和尚却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摔不着的。” 接着,和尚又念了一句咒语,两人便缓缓下降,最终稳稳地站在地上,一点事也没有。雷鸣放下和尚,已是满头大汗,心跳如鼓。他喘着气说:“师父,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和尚笑着说:“我本来想带你上天去见见玉皇大帝,可惜你福分不够。咱们还是快走,免得被人看见,说我们放火抢劫,再把我们抓起来。” 陈亮点点头,说:“对,我们还是快走。”于是,四人便一同离开,走出村口。陈亮突然对雷鸣说:“二哥,我有话跟你说,你和师父他们先走。”和尚笑着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想上厕所?那我们就先走,你们慢慢聊。” 雷鸣和陈亮停下脚步,雷鸣疑惑地问:“三弟,你叫我有什么事?”陈亮说:“我们现在是跟着师父一起走,还是单独行动?”雷鸣想了想,说:“单独行动也行,跟着师父走也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陈亮却摇了摇头,说:“二哥,你虽然武艺高强,但论到机巧灵活、见多识广,你可就不如我了。你想想看,师父带着两位班头去抓华云龙,我们跟着去,到时候是帮师父抓华二哥,还是帮二哥跟师父动手呢?” 雷鸣一听,顿时愣住了,说:“对啊,这可怎么办?”陈亮笑了笑,说:“我有个主意,既能帮到师父,又不会得罪二哥。我们可以告诉师父,我们要去帮忙找华云龙。但私下里,我们再告诉华二哥,师父要来抓他,让他赶紧躲起来。这样,我们两边都不得罪,你看怎么样?”雷鸣一拍大腿,说:“好主意,还是你聪明!” 于是,两人商量好后,追上济公。和尚笑着说:“你们两个商量好了?”陈亮点点头,说:“我们打算帮师父去找华云龙。”和尚哈哈一笑,说:“好,你们找到了就告诉他,我要来抓他,叫他快跑。这样你们两边都不得罪,对不对?”陈亮微微一笑,说:“不是,我们找到他后,会立刻来通知师父。”说完,他们便和和尚约定在小月屯相见,然后各自分头行动。 陈亮和雷鸣一路直奔小月屯而去。他们知道小月屯有绿林的朋友住着,担心华云龙可能会去那里。因此,他们加快脚步,希望能在华云龙到达之前赶到。就这样,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错过了华云龙的行踪。 当他们步入小月屯村内,对面走来一人,头戴镶嵌明珠的六瓣壮士帽,身着华丽的箭袖袍,手提装有水果和活鲤鱼的菜筐,此人正是华云龙。至于华云龙从何而来,又将在小月屯发生何种故事,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众匪棍练艺请英雄 登山豹赌气邀拜兄 华云龙意外出现在小月屯,恰巧雷鸣和陈亮也在此地,三人不期而遇。 那么,华云龙何以会出现在此处呢?原来,小月屯里住着一位享有盛名的老侠义士,名叫马元章。他武艺高强,名震江湖,但性格孤僻,从未收过徒弟,仅将自己的侄子马静和马成传授了武艺。马静人称铁面夜叉,又名黑虎怪海,因其黑脸而得名;马成则被称为探海龙,兄弟二人都是家传武学的高手。 马元章虽是老英雄,但早已看破红尘,于是在一座家庙毗卢寺中出家。然而他并未真正受戒,对僧门中的奥秘也一知半解。他虽喜好道家学问,常习经卷,但始终未能得其真谛。于是,他将庙中的事务交给高庆和周兰两位助手打理,自己则四处游历。 马静在家中掌管一切事务,每年他都会外出一次,或是走上一千八百里路,找个地方住下,做些买卖。他偷盗的对象都是那些官宦富豪和大商家,获取钱财后,便骑着骡子驮回家中。街坊邻居若问起,马静便说是收取的租子。 马静武艺高强,平生只交了一个朋友,便是本地人李平。李平跟马静学了五成的武艺,人送外号叫登山豹子。李平有一个兄弟叫李安哥,在小月屯村外开了一家酒铺为生。然而,常有本地的无赖匪棍在李安的酒铺中喝酒闹事,他们成群,竟然凑了十几个人,想要跟李平学艺。这些人本来都是游手好闲、无所不为的无赖之徒,他们狐假虎威,想要借李平的名义充光棍。 这些人中,有一个被称为军师的,他提议说:“你们不用练了,师父无能弟子浊,李平本来就是有名无实,跟他练不出什么名堂。”众人问:“那我们应该跟谁练?”军师说:“咱们这地方谁最有名?”众人说:“要真说有名,那就是铁面夜叉马静了。”军师说:“那咱们何不把马大爷请出来,咱们跟他练。”众人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商量好后,次日早晨便来到马静家门口叫门。 他们拿着红白帖,家人进去禀报后,马静从里面出来。众人一见马静,便纷纷上前施礼,说:“马大爷早起来了,我等久仰马大爷威名,特意前来请教。我们在三皇庙立了个把场子,想跟马大爷学武艺。只要马大爷肯赐教,我等必有重谢。”马静一听,心里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但他并不想与这些匪徒为伍,于是推辞说:“众位既来相邀,按说我本应从命,无奈现在我母亲病重,我不能离开,还请众位体谅。等我母亲病愈,我必去拜访。” 众人一听,碰了个软钉子,心里都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而归。他们回到三皇庙,纷纷埋怨军师出的馊主意。军师却不以为意,说:“你们不用埋怨我,我要是不叫李平把马静请出来,我就不算军师,叫我小卒好了。现在李平不是来了吗?我有办法让他把马静请出来。” 正说着话,李平来了。军师一见李平,便说:“李大爷,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李平问:“什么好消息?”军师说:“就是马静的事。”李平一听,有些不悦,说:“你胡说!我跟马静是知己的朋友,情同手足,我们经常见面,哪里需要什么好消息?”军师一听,便说:“李大爷,你别急呀,我并没说你借马静的名头闯江湖。我是说,你总说跟马静交情好,我今天见了马静,就提起了你。你猜他怎么说?”李平问:“他怎么说?”军师说:“他想了半天,才说:‘土居三十载,无有不亲人,就算认识,但跟我交情并不大。’” 李平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通红,说:“我告诉你,我并未借马静的名头闯江湖,我们的交情是货真价实的。你要真觉得我跟马静交情好,你就看着我把他请到这里来,让他踢一趟腿,打一趟拳,看你信不信!”军师一听,便说:“好!你要是真能把马静请来,我就服你!” 李平因那军师的一番话心生不忿,他怒气冲冲地直奔马静家中。一进门,马静便迎了上来,问道:“贤弟,你这是从哪里来,为何如此怒气冲冲?”李平瞪着眼说:“兄长,你我之间的交情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吗?今日那军师为何要来给我带这种话来?”马静听罢,轻轻一笑,说:“贤弟,他那些话不过是想激你罢了,你切莫被他的话所影响。” 李平却是不依不饶,他说:“无论是他激我还是不激,兄长,你明日必须跟我去一趟三皇庙,给我长长脸。”马静见状,只得点头答应:“好,明日我便去。”李平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说:“那我先走了,明日再会。” 次日,李平与马静一同来到了三皇庙。众人一见马静到来,皆是欢喜非常,纷纷上前行礼,说:“马大爷,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可都在盼望着你呢。”众人热情款待,倒茶、买点心,一时间,马静仿佛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庙内大殿前摆放着十八般兵器,马静在桌椅处坐下。这时,一位名叫胡得宜的人,外号黑心狼,他走上前来,说:“马大爷,我练一趟拳给你看看。”说完,他便打了一趟拳。接着,平天转贾有元练了一路单刀,满天飞任顺则拿起大刀劈了一套。练完后,任顺问马静:“马大爷,你看我这趟刀练得如何?”马静点头称赞:“好,大刀乃百兵之帅,自古以来的廉颇、黄忠恐怕也不及你的刀法纯熟。”任顺一听,心中大为得意。 随后,白花蛇贾有礼也走上前来,说:“马大爷,你看我练一趟花枪。”他拿起花枪练了一趟,练完后问马静:“马大爷,我这枪法如何?”马静赞道:“好,花枪为百兵之首,古时的赵云、伍子胥也未必有你这枪的着数。”贾有礼听后,心中也是欢喜不已。 众人都练完后,马静看在心里,却觉得他们的功夫都是刀不像刀,枪不像枪。于是,他对李平说:“李平,你也练一趟,叫他们瞧瞧。”李平点头答应,当即拉开架势,练起拳脚来。他的拳法刚劲有力,练完后,众人齐声喝彩:“好,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这时,有人提议说:“马大爷,听说你双锏出名,能否也练一趟,让我们开开眼界?”马静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展示自己功夫的好机会,于是他拿起双锏,开始演练起来。他的锏法如龙出海,虎啸山林,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马静练得正酣时,突然庙外土墙处传来一声喝彩:“练得好!”马静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人站在那里,他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究竟这喝彩之人是谁,竟能让马静如此惊恐?且看下回分解。 托义弟英雄离故土 见嫂嫂李平生疑心 马静刚练完双锏,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喝彩。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长的和尚,面容如满月般圆满,身穿古铜色的僧衣,手中握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念珠。马静一见,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他急忙扔下双锏,向外跑去,同时说道:“各位,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下。”众人纷纷问道:“马静爷,您要去哪里?”李平一看这情景,立刻明白过来,说道:“不好了,马静的叔父来了。” 书中早有交代,这位和尚乃是马静的叔父,千里独行马元章。他刚从外面游方归来,询问嫂嫂和侄儿马静的去向。马静之妻何氏告诉他,马静被人约出去练武去了。马元章一听,勃然大怒,说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马氏在这方居住多年,一直低调行事,从未让人知道我们是绿林中人。他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练什么武,简直是不知自爱!我这就去找他!”于是,他来到三皇庙外,本想进去叫马静,但考虑到当着众人多有不便,便失声一阵冷笑。马静一见叔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出来向他叩头行礼。马元章见状,转身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马元章责备马静不知自爱,让外人知道了他们是绿林中人。马静连忙解释,说是被拜弟李平所约,不得已而为之。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给叔父听。马元章听完后,如梦方醒,说道:“原来如此,我错怪你了。但以后切记不要再和他们去练武了。”马静点头答应。叔侄二人接着吃酒,马元章又嘱咐马静明日他要出门访道游方,要照顾好家中的老母和两位师弟。 次日,马元章游方去了,马静在家中侍奉老娘。他见太太病势沉重,心中忧虑不已。想到今年手头并无余钱,若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又想到毗卢寺庙里的两个师弟也需要日用之费,他打算出去做一趟买卖,但家中又无人照应。左思右想,他觉得还是得出去弄点钱要紧,家中可以托付给李平照应。于是,这天他来到李平的酒馆,打算找李平商量此事。 来到酒馆后门,李平一见马静,连忙将他迎到后面柜房。马静见李安躺在炕上,咳声不止,便关切地询问他的病情。李平叹息道:“请了许多医生也治不好,他的病势越来越重。”马静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必须请高明医家来诊治。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我打算出外一趟,家中老太太病重,你嫂嫂也无人照应。我走后,想请你早晚去家中照应一下,若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也请你先垫上。等我回来,必定如数奉还。”李平听后,爽快地答应道:“你我既是知己兄弟,何必说还不还。兄长尽管放心去,家中之事就交给我。” 马静感激不已,又交代了一些家中琐事,便告辞离去。回到家中,他收拾好行李,告诉何氏他即将出门的事。他嘱咐何氏,若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尽管找李平借,他回来后定会归还。他预计多则两个月,少则四十天便会回来。何氏点头答应。 次日,马静便起身离开了家。而李平也没有食言,过了一天便去马静家中探望。他见何氏娘子穿着华美的衣裳,浓妆艳抹地往村东走去,心中不禁起疑。他远远跟着何氏,想要看看她到底去何处。然而,何氏走得很快,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李平心想:“我得去问问马老太太,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平按照计划前往马静家,刚要敲门时,却被自家酒馆的小伙计匆匆追上,焦急地喊道:“李大爷,大事不好了!您快回店里去!店里有个醉汉和客人打起来了,都已经动起了酒壶,听说有人受伤了,生死不明,地方官都过去了,您必须马上回去看看!”李平无奈,只好折返回酒馆。到场一看,果然有两个醉汉因琐事争执,导致冲突升级,幸好在邻里街坊的调解下,事件最终得以平息,但此时天色已晚。李平心想:“今日又无法赴马静家了,只能明日再去。” 次日,李平处理完酒馆的事务,已是正午时分,他带上些许钱款,再次出发前往马静家。刚走到十字街头,却瞥见何氏已经出了东村头,李平顿生疑虑:“奇怪了,马大哥不在家这几天,他妻子连续三天盛装外出,其中必定有隐情。” 李平思索片刻,考虑到大丈夫应避免牵扯进此类家庭纷争,尤其担忧自己贸然接触何氏,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深知与马静之间的深厚友谊,绝对不可做出任何对不住朋友的事情。于是,李平决定暂时不去马静家,转而选择在东村头等候何氏,想看她何时归来。结果,直到深夜二更时分,何氏仍未归家,李平只好悻悻回到酒馆,自此不再主动登门马静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时间悄然流逝,两个月眨眼即过。马静此行收获颇丰,恰好遇到罗相侄子任太守,趁其搜刮民脂民膏之际,顺手盗取了一些金银珠宝和特产,满载而归回到小月屯。马静首先看望了病情加重的老母亲,接着询问妻子何氏:“自从我走后,李平兄弟有没有按时送来生活费?他来过几次?”何氏冷冷答道:“自从你走后,他一次都没来过,也没有送过一分钱,倒是靠我典当了几两银子维持家用。他还在我家蹭了不少饭,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马静听后颇为生气,吃完晚饭,挑选了几样礼品,决定亲自上门去找李平问个明白。来到李平的酒馆,马静询问伙计掌柜是否在家,得知李平正在后院。马静径直走进后院,李平见状赶紧迎了出来。马静虽内心愤懑,但表面仍保持微笑,对李平说:“贤弟,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你喜欢的食物。” 李平招呼马静进屋坐下,沉默良久后,李平终于开口,欲言又止地说:“马大哥,我有些话想说,却又怕说出来影响咱们兄弟的情谊,但不说又觉得不妥。”马静听后鼓励他直言相告,只见李平缓缓地道出一番话语。马静听罢,顿时气血翻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然而,究竟李平说了什么,又将引发怎样的一场家庭纷争,且听下回分解。 暗访察路遇乾坤鼠 得私信雷陈遇盟兄 当李平见到马静时,一时语塞,心中纠结良久:“若不直言,恐误兄弟情谊;但若坦诚相告,又实难启齿。”马静察觉其异状,遂道:“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不必藏匿。”李平这才将前一日所见之事娓娓道来:当日他携两吊钱至马家,撞见嫂嫂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着华丽衣裳,径自朝东而去,正欲追赶询问,却被急事召唤而回。随后连续两日守候村头,始终未能寻得机会详谈。马静闻此言,朗声一笑:“贤弟,我此番前来,本拟与你划地绝交,未知此事,如今看来,倒是误会一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的疑虑让我明白你对我并非泛泛之交,也因此不再多言。我暂且离去,待日后看事情发展。” 马静回到家中,并未提及此事,过了几天,告知何氏,说是龙游县有一位富商请他帮忙看家,可能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回来。他带上单刀,向母亲告别,径直南下。离小月屯约两里的地方有个庆丰屯,是个小集镇,有些商铺,其中路南边矗立着一家名为“万盛客舍”的旅店,马静走进去,店中的伙计都认得他,纷纷招呼道:“马爷今儿怎么有空啊?” 马静回应说:“家里有几个亲戚朋友来访,住不下,帮我找个房间。”伙计应承下来,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马静在房中独自饮酒解愁,心绪烦闷,正如俗语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遇愁则困倦易眠。”几壶酒下肚,吩咐伙计收拾桌面后,便倒头入睡。醒来后又进食少许,心里盘算着:“奸情炽热,双方相互牵引,奸夫必寻淫妇,淫妇亦会找奸夫。料想我不在家时,他们定会暗中勾结。今晚我带上钢刀,在村头等待,若是遇到那轻浮之人,我必一刀斩之。” 夜幕降临,马静悄然来到小月屯村头守候,直至三更未见异常。他回家门口查看,只见大门紧闭,遂翻身上房侦察动静,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只好重新返回旅店。白天除了饮酒便是昏睡,夜晚则携带利刃出门,在村头继续蹲守。直到二更时分,他隐约听到东边传来男女嬉笑声,靠近一听,有人谈论着:“你快走,明儿还要请接生婆呢,之前请的好几位都不称心。” 马静一听是在议论请接生婆的事,便迅速退至树后。恰在这时,只见正东方疾步赶来一人,身手敏捷,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面色白皙,看得不太真切。马静见此人径直走向自家住宅,在门前犹豫徘徊许久,似有叫门之意却又胆怯未敢行动。马静在暗中观察,见这人围绕门首反复转悠,只听那人叹息道:“唉!想要敲门又担心大哥不在家,若不敲门,这深夜又能去哪里投宿呢?” 马静听出是熟人的声音,走近细看,原来竟是乾坤盗鼠华云龙。马静问道:“二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华云龙赶忙行礼,叙说分别后的种种经历,只是刻意回避了尼姑庵之事。马静解释道:“二弟,我在这儿等人,你先进屋坐罢!”两人跃墙而入,打开东厢房门。何氏夫人起身,立即烧水泡茶侍候。马静与华云龙在屋内坐下,马静询问华云龙此行的目的,华云龙如实讲述在临安的经历。马静宽慰华云龙:“你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无人会来此处查案。即便有人来找,我这里有现成的秘密夹壁和地窖。再说,我们这里归龙游县管辖,本地官员是不会轻易上门的,更无人知晓我的绿林身份。”华云龙听闻此言,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正当二人洗漱品茗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华云龙脸色骤变。马静安抚道:“不必惊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静走到门外,发现门口聚集了大约五六十位来自小月屯的地方乡绅、富户以及监生们,大家见马静在家,纷纷说道:“马大哥,您在家太好了,有一桩事情非您出面调解不可。前街庆丰屯的骡马市场上,方大成和一位姓柳的人因为争夺税帖起了纠纷,不仅闹上了官司,眼看又要引发械斗,双方各自纠集了一二百人,这一仗要是打起来,恐怕会造成几十条人命的悲剧。据说两家都与您交情深厚,我们已经劝说了两天没能调解成功,所以请您出面,肯定能够解决此事。”马静听后应道:“既然如此,各位如果愿意,本当邀你们进屋稍作休息,无奈家中地方狭窄,不便招待。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屋交代一声。” 马静进到屋里,取出两吊钱和一个菜篮,对华云龙说:“贤弟,乡亲们找我处理点事情,家里没人买菜,麻烦你辛苦一下,去前街庆丰屯买两条活鱼,两只小鸡,再买些新鲜蔬菜干果回来,交给嫂嫂准备晚饭,我办完事很快就回来,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华云龙答应下来,接过菜篮外出采购。正走在路上,忽然看见雷鸣、陈亮两人匆匆赶来。他们一看到华云龙,焦急地说:“华二哥,原来你在这里!你还不快跑?灵隐寺的济公长老正在后面追捕你呢!”华云龙惊讶之余问:“自千家口分别之后,你们二人去了哪里?你们怎么得知济公要来抓我?”雷鸣、陈亮将此前发生的事情详述了一遍,提到济公带领差役正紧跟在后,预判他已算出华云龙在小月屯,一定会来这里。华云龙听罢半信半疑,正想丢下菜篮逃跑,马静恰好赶到。三人相互行礼问候,马静问道:“雷、陈二位贤弟,既然来到此处,为何不直接来我家?你们仨站在这里干什么?”雷鸣、陈亮再次把济公追捕华云龙的事情讲了一遍,马静胸有成竹地说:“不用紧张,雷、陈二位贤弟,华二弟,你们都随我来。” 四人一起回到马静家中,马静将菜品交给内室,四人来到东配房,华云龙提出还未拜见马静的母亲,请求引荐。雷鸣、陈亮也附议应该去见见长辈。马静却说:“家母身体不适,就不必打扰她老人家了,三位贤弟先请坐下。”不多时,酒菜备齐,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马静进一步询问雷鸣、陈亮关于济公的底细,陈亮便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了济公的来历。马静听完后大笑:“二位贤弟,区区一个和尚带着两个班头就想拿住华二哥,哪怕有二百名官兵包围他,也未必能成功。更何况他现在在我这里,更是没人敢来抓他。他若不来也就罢了,他若真的来,我先把他拿下,让他见识我的厉害。” 雷鸣、陈亮听后赶紧提醒马静,说济公神通广大,能掐会算,不论马静从哪个方向逃走,他都能预先布防,四面八方让人无处可逃,最终只能束手就擒。马静听罢气得拍案而起,坚持己见,然后指向东墙上的富贵牡丹图,告诉大家卷起画轴就是一道转板门,里面设有夹壁墙和地窖,万一济公真的出现,他们可以藏匿其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喊道:“华云龙是不是在这里?让他出来见见我济公。”雷鸣、陈亮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马静迅速卷起画轴,催促三人赶快进入夹壁墙内的地窖藏身,并保证一切交由他应对。三人无奈之下进入夹墙之中,马静将画还原,转身冲出门外。 故事背景补充:济公离开雷鸣、陈亮后,带着两位班头一路前行,天色渐晚,腹中饥饿,于是来到了前面的一家酒馆歇脚。济公毫不客气地点了几壶酒,吃饱喝足后竟向店家索要溺壶方便。店家告诉他店内不提供这种服务,让他自行到外面解决。济公随手又点了两壶酒放在桌上,声称一会儿还会回来喝,然后离开了酒馆。 柴头和杜头两位班头担心济公吃霸王餐,一直等在外面。没想到济公久久未归,柴头认为济公肯定是让他们留下抵账,心中焦急。后来济公回来,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晚上自然会有钱付账。柴、杜二人表面答应,内心却合计着晚上吃完就偷偷溜走,让济公留在店里付账。谁知晚上三人再次来到酒馆用餐,柴、杜二人迅速吃完后起身要走,济公问他们是否要离开,二人以早上被留下来抵账为由反驳。两人走后,店家开始关注起济公来。接下来济公究竟如何脱身,敬请期待后续章节。 四英雄马宅谈心 济禅师酒馆治病 话说济公大师与两位差役柴头、杜头一同在酒楼用餐,柴头、杜头找借口先后离开,杜头称要去方便,柴头则紧跟其后说要去解手。济公则笑着对他们说:“好,你们两个都走,这次我来做抵押。”柴头不满地回应:“上次你怎么自己先走了,把我们俩撂下付账?既然都没钱,我们也先走了。”说完,两人相继离席而去。酒楼伙计一听,认定这两人是想赖账,便格外留意起留下的济公。这时,外面发生意外,一人端着一碗桂花汤走出来,正好撞上一位匆忙闯入的客人,汤碗被打翻,汤汁溅了一身,双方为此争吵起来,整个酒馆陷入一片混乱。伙计专注于劝架,没注意到济公乘乱离开了酒楼。 济公来到村头,看到柴头和杜头坐在那里,调侃道:“你们俩倒是吃得挺饱,拍拍屁股就不管了。”柴头反问济公为何上次自己吃完就走了。济公回答:“你说得对,算你有理。”柴头又好奇地问济公是怎么离开酒楼的。济公笑着回应:“我让掌柜记账了。” 柴头质疑:“人家掌柜认识你吗,还能给你记账?”济公却不以为意:“这个你们就别管了。我有个主意,咱们三人来玩捉迷藏,我藏起来,你们要是能找到我,明天早上我请你们吃饭,要是找不到,明天我来吃你们请的。”柴头听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济公藏了起来,但这两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殊不知,济公已经在夜幕降临时迅速赶往了小月屯。 次日天亮,济公来到李平经营的酒店门前,当时伙计正准备挂起招牌,济公步入酒馆,环视一圈,发现有六张桌子,每桌上都摆着四碟小菜:一碟是煮鸡蛋,一碟豆腐干,一碟盐水黄豆,还有一碟糖麻花。 济公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顺手拿起一个鸡蛋在桌上轻轻磕了一下,同时呼唤了一声:“掌柜的。”伙计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大清早的,和尚你这么讨人嫌,磕着鸡蛋就叫掌柜的。”济公问:“鸡蛋多少钱一个?”伙计不明所以:“这么大的鸡蛋,你说多少钱?”济公又重复道:“我是问鸡蛋的价格。”伙计回答:“鸡蛋六文钱一个。” 济公接着问豆腐干的价格,伙计答道:“豆腐干三文钱一块。”然后济公又指着碟子里的盐水豆问:“这盘豆子多少钱?”伙计不解:“这一碟豆子怎么可能值几吊钱呢?” 济公打趣说:“我不是问豆子价格,我是说看你这豆子上的褶皱做得真精细,花费了不少功夫。”伙计笑了笑说:“和尚你可真有眼光,这豆子是用水浸泡过的,自然会有褶皱。”济公故意顺着话题说:“哦,原来这是‘自来折’的豆子啊。”伙计一听乐了:“和尚你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自来折’?” 济公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给我来两壶酒。”伙计便取来两壶酒。济公喝完两壶后又续了几壶,总共喝了六壶酒。酒足饭饱后,济公让伙计结账,伙计算了算,一共是二百五十六文。济公要求记账,伙计拒绝说:“大清早的,你在这儿闹了半天,吃完酒不给钱可不成。”济公仍坚持要记账,两人争执起来。这时,店主李平从内室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伙计回答:“这位和尚喝完酒不愿意给钱。”李平对着济公说:“和尚,你没钱怎么就坐下喝酒了?” 济公解释道:“我在你这酒店等人,是你们这里的熟人约我来喝酒等他,否则我也不至于这样。结果我等了半天他也没来,所以我暂时没给酒钱。” 李平追问:“你是什么时候约的会?” 济公随口答道:“去年定的。” 李平又问:“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济公回答:“路上偶遇时约的。” 李平接着问:“和你约会的这个人姓什么?” 济公这时却说:“我忘了。” 李平原本打算只要济公说出一个熟人名字,就不追究酒钱,让他离开。但听济公这么说,李平忍不住道:“和尚,你这不是胡扯吗?” 济公正色回应:“我没有胡说,因为我身为和尚,精通内科外科,无论男女老少的病症,我都能够诊治。那个人约我来,是让我给他看病,只可惜我把他名字给忘了。” 李平一听济公会治病,立马想到了自己患病垂危的兄弟李安,心想若济公真能治好,那真是太好了。于是李平问:“和尚,你既然能治病,我兄弟患的是痨病,你能治吗?” 济公自信满满地回答:“能治,我可以手到病除。” 李平感激地说:“如果你真能治好我兄弟的病,不仅不会跟你计较酒钱,还要感谢你,送你一套新僧袍。” 济公表示感谢,李平便引领济公来到后院,只见李安躺在床上不住地呻吟,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角挂着泪痕,鼻翼煽动,耳畔皮肤干燥。李安患有严重的童子痨,李平为了让弟弟调养身体,特意让他住在铺子里,没想到病情反而加重。李平看着济公,问:“和尚,你真的能治吗?” 济公坚定地说:“能治,我这里有药。”说着,济公从怀里掏出一块药来,李平问:“这是什么药?” 济公回答:“这是伸腿瞪眼丸。” 李平听后觉得药名不大吉利,说:“这名字不太好。” 济公却笑着解释:“别看这药名奇特,服下之后,病人很快就能伸腿瞪眼,恢复健康。告诉你,我这药可是随身携带、功效无穷,不是一般的丸散膏丹所能比拟,专治人间各种疑难杂症,乃是珍贵无比的八宝伸腿瞪眼丸。” 济公把药放进嘴里咀嚼起来,李安看到这一幕,嫌弃和尚邋遢,连连摇头说:“哎呀,我不吃。” 和尚将药细细嚼烂,手指一挥,李安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和尚随即“呸”的一声,将混杂着药物、唾液和痰渍的混合物啐进了李安的口中。李安吞咽药后不久,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紧接着,气血在体内畅通无阻,五脏六腑顿感舒畅,四肢逐渐有了力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清气升腾,浊气下沉,他立刻称赞:“真是好药,宛如仙丹。”李安坐了起来,感觉口渴要喝水,喝完水后又有了食欲。李平见状,内心欢喜万分,对和尚说:“师傅这药的确疗效显着,只是这名字听起来不大好听。” 和尚笑着说:“这药还有另一个名字。”李平好奇地问:“叫什么?”和尚回答:“叫救命丹,因为你兄弟本来病得快要失去生命,吃了我的药,算是把命救回来了,所以叫做救命丹。”李平听罢点头,又问:“既然师傅医术高明,还有一位老太太咳嗽痰中带血,不知能否医治?”和尚自信满满地答复:“能治,不算什么大问题。” 李平便邀请和尚一同前往拜兄马静家为他母亲看病。和尚有些顾虑:“虽然我能看病,但如果人家没请医生,你我贸然上门,万一人家不欢迎,岂不是很尴尬?”李平却打包票说:“马静家就像我自己家一样,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主动揽这事。师傅尽管放心,跟我一起去。” 李平和和尚离开酒店,途中李平问和尚出身何处,和尚答道:“我是杭州西湖灵隐寺的僧人,法号道济,江湖上流传的济颠就是我。”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马静家门口。李平正要敲门,和尚抢在他前面大喊:“华云龙在不在?”李平惊讶地问:“师傅,你刚才说什么?”和尚说:“你甭管,我自有主张。” 马静听到叫门声,出来开门,见是李平,便问:“贤弟,是你叫门吗?”李平介绍道:“不是我,是这位大师父,他是灵隐寺的济禅师,刚刚治好了我兄弟的病,现在我陪他来给伯母看病。”马静听后略显迟疑,说:“贤弟你来得不巧,我这儿正有朋友在,你先带和尚回去,等我去找他再来。”和尚则猜测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不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李平着急了,坚持让和尚进屋,说:“大哥,你这是胡闹!有什么朋友在这里,难道我见不得?给老太太治病最重要,如果不是济公治好我兄弟,我也不会拉着他一起来。” 马静还想拖延,李平却硬拉着和尚进了门。毕竟两人是患难与共的朋友,马静也不好再阻止。和尚径直走向东配房,马静赶忙拽住他说:“大师父,请到上房坐。”和尚问:“为什么不去东屋里?”马静答:“那儿有客人。”和尚却笑言:“就算有三位女客,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李平对此情况一无所知,心想书房通常应该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不明白马大哥为何不让和尚进去。三人最后来到上房,李平安排道:“师父,你先给老太太看病,我这就回家准备酒菜,诊病后咱们再到我铺子喝酒,这里就不用客气了。”和尚答应,李平离开后,和尚取出一块药,用阴阳水化开,喂给了老太太。 不一会儿,老太太感觉神清气爽,竟能坐起来,对马静说:“孩子,我这几个月卧病在床不能动弹,怎的今天突然就好转了?”马静告诉她:“娘,您不知道,是灵隐寺的济公给您吃了神奇的药。”老太太一听是济公救了她,深知济公好酒,便对马静说:“孩儿,你快给济公磕头,陪他去喝酒。”马静听从母亲的话,过来向和尚行礼并邀请他到外面喝酒。和尚欣然应允,起身直奔东配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济公将会如何捉拿华云龙?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李平为友请济公 马静捉奸毗卢寺 马静亲眼见证了济公为他的母亲治愈疾病,心中充满了喜悦。他遵从母亲的命令,向济公磕头致谢。无奈之下,他只好邀请这位和尚到东配房来一同饮酒。 济公跟随马静来到东配房,只见桌上摆着一桌残剩的菜肴和四副杯筷。他好奇地问道:“谁在这里喝过酒?”马静回应道:“是我。”济公进一步追问:“你喝酒为何要准备四副杯筷?”马静搪塞说:“我喜欢四处走动,边转边喝。” 马静随即撤去了残剩的菜肴,重新整理杯盘,与济公一同坐下饮酒。济公开始与马静交谈:“你姓什么?”马静回答说:“我叫马静。” 济公继续询问:“我跟你打听一个人,你可认识?”马静好奇地问:“谁?”济公说:“我有个徒孙叫马元章,你认识他吗?”马静心里暗想:“这个和尚真是可恶,竟然说我的叔父是他的徒孙。”他瞪了济公一眼,冷冷地说:“我不认识这个马元章。” 济公似乎并不在意马静的态度,他说:“我给你母亲治好了病,你打算怎么谢我呢?”马静说:“师父,你想要多少药钱,多少金银?你说,我一定会照办。”济公微笑着说:“我倒不要钱,我最喜爱的是字画。” 马静大方地表示:“你喜爱字画,只要我有的,你尽管拿去。”济公说:“别的我都不要,我只想要那张富贵牡丹图。”马静爽快地答应:“可以,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上。”济公却坚持说:“我现在就要。”说着就站起来要去摘画,马静连忙拦住他,说:“师父别动,一动就有尘土,这饭菜怎么吃?你吃完饭再摘。”济公点点头,说:“也行,反正我今天不打算离开这个房子,看他们能怎么样。” 此时,雷鸣、陈亮和华云龙三人正躲在夹壁墙里,听得清清楚楚,吓得他们战战兢兢。马静心里暗想:“这个和尚留不得了,不如我一刀杀了他,省得他来找我二弟。他死后,我给他修一座塔,报答他给我母亲治病之恩。逢年过节,我再给他烧点纸钱。”想到这里,他悄悄回到屋中,把单刀藏在身上,然后回来陪着济公继续喝酒。他故意用酒灌济公,想要把他灌醉。每次给济公斟酒,济公都一饮而尽。直喝到天色渐暗,济公开始自言自语:“喝了这么多酒怎么还不醉?醉了也好,就省得喝了。” 济公坐在那里直哼哼,马静问:“师父怎么了?喝醉了吗?”济公说:“我要出恭。”马静说:“出恭就去外面。”济公站起来,马静跟着他出去。一边走着,济公说:“马静,你瞧我这药好不好?”马静说:“好。”济公又说:“你猜那药值多少钱?”马静好奇地问:“多少钱?”济公说:“我那药合一文钱一丸。”马静说:“那药真便宜。”济公说:“便宜是便宜,我今后不打算再配了。如今的人没良心,我给治好了病,反倒要杀我。我死后还给我修一座塔,逢年过节还给我烧纸钱,就算报答我了。”马静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和尚真奇怪。”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东村口。济公蹲下身子,马静绕到他身后,举起刀就砍。济公用手一指,用定身法把马静定住。马静举着刀不能动弹,心里慌乱不已。这时,小月屯的村民们听见喊声,纷纷拿着灯光出来查看。马静吓得魂飞魄散,心想:“我拿着刀不能动,要是被人看见,我怎么解释?” 没想到济公一使佛法,村民们竟然都没看见他,纷纷走开了。马静这才松了口气,说:“师父,我错了,你老人家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济公说:“你跟我动刀,何不把刀拿去杀你妇人的情人?”马静说:“我不知他在哪里。”济公说:“你跟我去捉奸。”马静说:“好,我去敲门。”济公说:“捉奸哪有敲门的?你真是呆笨。”马静说:“捉奸还有行家?我没捉过,不叫门怎么办呢?”济公说:“你翻墙进去。”马静说:“我翻墙,你怎么进去?”济公说:“我也会翻。” 马静听闻和尚已进到墙内,颇为惊讶,便快速跃上墙头,只见济公正蹲在墙内。马静问:“你怎么进来的?”济公答:“我挤进来的。”马静追问:“从哪里挤进来的?”济公幽默地说:“从墙里挤进来的。”接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神奇功力,口中念诵咒语“唵敕令吓”,瞬间消失在墙体之中,再念一声咒语,又出现在马静眼前。马静赞叹道:“这手法真是奇妙,明日我也得学学。”济公笑笑说:“跟我走。” 济公领着马静穿过寺庙的三层大殿,来到了二层大殿后面的东跨院。这里种植着苍翠松竹,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之气,北侧的上房灯火明亮,人影晃动。马静来到窗户外,小心地湿润窗纸形成一个小洞,透过缝隙向内窥视。上房内部布局典雅,北墙边设有一张大床,地上摆着桌椅条凳,床上放置一张小床桌,上面燃着蜡烛,房间正中央坐着一位装扮华丽、浓妆艳抹的妇人,仔细一看,正是马静的妻子何氏。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个和尚,一个是身材魁梧、赤背穿着阳绉中衣、面庞微黑、粗眉大眼的和尚,马静认出是探花郎高庆;另一位则是黄脸瘦削、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名叫小白虎周兰。 马静听见高庆和周兰正与何氏交谈,言语间透露出他们对何氏的思念,以及何氏如何借济公给婆婆治病为由,谎称去娘家,实则来到此处与二人幽会。马静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深感世间竟有如此妻不贤之事。他抽出腰间的刀,猛地闯入屋内,毫不犹豫地将探花郎高庆一刀毙命。小白虎周兰见状,从后窗户跳出逃生,何氏也站起身向外奔逃,马静紧随其后。然而,当他追到院中时,骇然发现何氏竟然双眼珠突出一尺多长,接着喷出一股黑气,马静猝不及防,被击倒在地。 书中特别说明,何氏并非真能喷出黑气,这其中另有一段隐情。原本,何氏是个恪守妇道、品行端正的女子,她的胞弟律令鬼何清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中的侠义英雄,马静与其先结为朋友,后又成为亲家。有一天,何清来到马静家探访,谈到三十六友中有一位成员,黑沙岭的郭顺,绰号夜行鬼小昆仑,已出家为道。何清透露郭顺的师父是天台山上清宫的高道东方太悦,又称老仙翁或昆仑子,拥有能收服各类精怪的法宝“五行奥妙大葫芦”。何清偷得师父用于捉妖的符箓,想要试试符箓的效果,于是马静推荐何清去解决庆丰村王员外家公子被妖精迷惑的难题。王员外悬赏二百两白银以酬谢能治好其子病症的人,何清决定冒险一试。王员外按照何清的要求将公子移出卧室,何清在卧室门上贴上符箓,独自躺在公子床上等待捉妖……欲知何清如何捉妖,且听下回分解。 律令鬼王宅捉妖 醉禅师古寺治狐 话说何清躺卧于公子卧室之时,正值二更时分,忽闻外面狂风骤起。何清并不擅长捉妖,此刻内心不由得升起一阵惊恐,心想:“万一真有妖精前来,若这道符箓无效,我还是尽早翻窗逃走为妙。”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耳畔传来一阵“咯哒咯哒”的木头摩擦声,只见一名女子从外面款款而来,其容颜之美令人惊叹不已。 这位女子身带阵阵幽香,嗓音如燕语莺啼般悦耳,柳眉杏眼妖娆动人,粉脸桃腮娇嫩可人,樱桃小嘴晶莹如玉,粉面含春,极为可爱。她身穿合体的蓝衫,脚踏金莲,裙摆飘逸,宛如月中嫦娥降临凡尘,或是神仙下凡一般。 何清一见此状,心知定是妖精无疑,便听得那女子问道:“何人竟如此大胆,闯入仙姑的卧室?”言罢,女子步入内室,却撞上了何清贴的那道符箓,瞬间符箓闪烁出一道金光,直射向那女子。女子惊呼一声,转身欲逃。何清反应迅速,挥刀斩下一只红绣鞋,鲜血四溅,他大声宣布:“我已捉住妖精了!” 此时,王员外家的众多仆役均在别处房间守候,听到何清的喊声后纷纷举灯赶来,询问道:“何法官是否已将妖精擒获?”何清展示那只血淋淋的红绣鞋回应:“你们看,这是红绣鞋成精,已被我斩杀。”众人一看,果真是只染血的红绣鞋。王员外感激不尽,赠予何清二百两银子,并将那道符箓留在家中镇压妖气。自此后,王宅恢复安宁,然而未料到的是,妖精转而开始在马静家作祟,无缘无故地让家中的茶壶茶碗自行摔落。马静虽胆大,但也无可奈何,最终想起何清的那道符箓能避邪,便派人前往王员外家借来贴在自家。果然,符箓一贴,马静家立刻平静下来,而王宅却又开始遭受妖精侵扰。就这样,两家来回借用符箓,妖精闹腾了半年之久。 直到有一天,妖精似乎对马静怀恨在心,直接在毗卢寺中栖息,常言道“物以类聚,祸患无端”,而与此同时,探花郎高庆和小白虎周兰两位淫贼在马元章的监管下出家,虽然在马静家中无法恣意妄为,但高庆仍时常向周兰夸赞马静妻子何氏的美貌。后来,何氏建议马静不要让高庆和周兰再来家中,以免引起是非。于是,马静决定以后亲自将所需的钱财或物品送到庙里。 一日,马静告知高庆与周兰不再欢迎他们到家中做客,如有需要可以直接送至庙中。从此,两人再难见到何氏。高庆心中始终念念不忘,渴望再见何氏一面。这时,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高庆与周兰打开门一看,竟是马静的妻子何氏来访。不过,此何氏并非真人,而是妖精所化。 这两名男子一见,惊讶之余忙问:“嫂嫂您从何处来?为何今日这般打扮?”妖精假扮的何氏答道:“二位贤弟,我知晓你们俩的心思已久,今日马大哥外出不在家,我特地来看看你们。”高庆和周兰听闻此言,欣喜若狂,连忙邀请假何氏入内,两人争相讨好,妖精也顺水推舟,与二人共度巫山云雨。此举一方面是为了吸取真阳,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马静的仇恨,故意化身何氏模样,从马静家中径直来到庙里,好让李平看到并告之马静,使马静误以为妻子不贞,进而酿成家庭纷乱。自此,妖精每日都来庙中与高、周二人寻欢作乐。 这一天,妖精突然没有出现,高庆多方打听得知马静已经回家,二人颇为挂念。不久,妖精再次现身,声称马静陪和尚给老太太看病,她趁机溜出来相见,高、周二人再度满心欢喜。殊不知,马静也将她错认为真何氏,并在误会之下误杀了高庆,然后追击假何氏。 妖精把马静喷倒在地,冷笑道:“马静,本仙姑向来不伤人性命,但今日你注定要成为我的猎物。”正当妖精准备吞噬马静时,济公及时赶到,笑称:“且慢动手,妖精,你看我这张脸怎么样?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跟我走如何?”妖精一看见济公,讥讽道:“好个和尚,竟然说出如此无耻之言!我这就来收拾你!”随即向济公喷出一口黑气,不料济公却哈哈大笑,讲起了一个关于红莲和尚的故事,以此警示妖精。 济公提及晋朝柳太师企图破坏红莲和尚修行,派出勾栏妓女荷花诱惑和尚,最终导致和尚破戒自杀,转世投胎成了柳太师家的女儿柳翠云,专好勾引和尚,形成了因果循环。而后,济公以戏谑的方式挑战妖精,妖精自然瞧不起济公,施展妖术与其斗法。济公轻松接住妖精抛来的混元石子,接着将自己的草鞋掷向妖精,妖精躲闪不及,被草鞋打中脸颊,勃然大怒。济公指责妖精无故扰乱百姓生活,害死王员外之子,并在马静家中制造混乱,还假冒他人形象败坏佛门声誉。 济公接着摘下僧帽,将其作为法宝对付妖精,红光乍现,妖精被困其中。济公迅速进入房中取一碗水,并放入妙药,待药溶解后喂给马静,马静服下后呕吐出几口黑水,清醒过来,怒斥假何氏:“恶妇,你害我好苦!”济公安慰马静,让他去看他妻子的真正面目。马静回头一望,惊愕万分,真相究竟如何,留待下回分解。 卧虎桥淫贼杀和尚 庆丰屯济公救文生 马静睁开眼睛,只见济公的僧帽下罩着一只狐狸,体型如同狗一般大小。济公对他说:“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妻子’。”马静难以置信地问:“师父,难道我的妻子真的是狐狸精?”济公解释道:“你的妻子并非狐狸精,这只狐狸因与你有仇怨,才幻化成你妻子的模样,意图扰乱你的家庭,加害于你。其实,你真正的妻子是个好人,你不要轻信李平所见,之前李平看到的就是这个妖精所变。” 马静听取济公的建议,立刻去找李平,将李平带到庙中,让他亲眼目睹真相。李平看见那只大狐狸,十分震惊,经过马静一番详细解说后,终于明白何氏嫂嫂其实是无辜的。济公命令马静将狐狸杀死,马静抽出刀来,一刀斩下狐狸脑袋,济公又指示马静找来柴草,将狐狸尸体以及高庆的遗体一同焚烧。 济公继续对马静说:“是你把你华云龙放出来,还是我到你家去抓他。”马静恳求道:“请您慈悲为怀,看在我的份上饶恕他!”济公坚决地说:“华云龙罪孽深重,不可宽恕,你若不放他出来,我必定要去你家抓他。” 马静无奈,只好同意放华云龙离开,并表示会配合济公行动。马静感谢了济公的帮助后返回家中,发现妻子真的刚从娘家回来,对于济公的恩德更是感激不尽。马静独自来到东厢房,打开了夹壁墙,对华云龙、雷鸣、陈亮三人说:“三位兄弟,济公已经识破你们藏在这里,我现在不得不放你们出来。华二弟,你赶快逃命,济公很快就会来抓你,你速速离去。无论你选择何方逃亡,我都不会再过问,但和尚可能已在路上设伏,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权衡。” 华云龙听后脸色大变,深知形势严峻,只好遵从马静的建议逃离。他匆匆走出大门,一路向南狂奔,跑了约三里路,来到一座名为卧虎桥的地方,发现桥下有个和尚正探头张望。华云龙惊惧之下想要逃跑,但转念一想,决定冒险反击,掏出暗器向和尚发射。一镖正中和尚咽喉,华云龙随后冲上去补上一刀,将和尚的头颅砍下,滚入河中。 华云龙擦拭了刀刃,暗自得意地冷笑:“我还以为济颠和尚有多么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雷鸣、陈亮都说他近乎神仙,看来也不过尔尔。我要再去临安闹上一闹,让他们见识见识。” 正当华云龙得意洋洋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好个华云龙,看你还能逃到何处?”华云龙回首一望,只见济颠和尚正站在那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拔腿狂奔。 书中详细描述了这一事件的起因。原来,华云龙所杀的和尚并非济颠,而是从毗卢寺逃出来的小白虎周兰,他当时藏在桥底下。周兰误以为是马静追来,仔细一看却不是,他也没料到华云龙会用飞镖攻击他。这小白虎的名字犯了地名之忌,因为那座桥叫卧虎桥。华云龙误以为已经将济公打死,所以当济公开口说话时,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命逃跑。济公紧随其后,紧紧追赶。华云龙绕着庆丰屯跑,济公追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把华云龙追丢。 济公慢慢地继续寻找,只见前方围着一群人。济公心想:“我进去看看。”人群中有一个特别讨厌的人。济公对他说:“请让一让。”那人却说:“让一让得给多少钱?”济公答道:“要多少给多少。”那人又说:“我都挤不进去,你还挤什么?”济公于是对着前面一个人的脖子轻轻一吹,那人感到一股凉意袭来,回头一看,济公已经挤了进去。那人不满地说:“和尚,你为什么吹我脖子?”济公笑着回答:“你脖子上停着一只蚊子,我怕它咬你,所以好心帮你吹走。”接着,济公又如法炮制,对着另一个人一吹,再次成功挤入人群。 济公挤到里面一看,发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头上挽着牛心发髻,相貌堂堂,气质不俗。众人纷纷询问他的来历和遭遇,但那男子只是反复说着一个字:“渴。”无论是问他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还是为什么不穿衣服,他都只是回答:“渴。”济公见状,笑着对众人说:“这位是河沽县的,名字叫河沽。”众人都觉得和尚在胡说八道。 济公走到旁边一家店铺前,对掌柜的说:“借我一个碗,再给点水给那位赤身露体的喝,他渴得厉害。”掌柜的却担心地说:“我们不能给,万一他喝了水死了,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济公无奈,看到旁边菜园子里有人正在打辘轳汲水,便走过去说:“辛苦了,有水吗?”那人回答说:“做什么用?”济公说:“跳井。”那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跳井别处跳去,我们这里不准跳。”济公又说:“你们有桶吗?借我一个桶打点水。”那人更不高兴了:“没有!你要是好好说,兴许我还借给你,你一说跳井,有也不借给你。”济公见状,微微一笑,说:“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就真跳下去,让你打一场人命官司。”那人一听,吓得连忙说:“你只要不要命,就跳,我等着打官司。就怕你不敢死。”济公说:“你瞧我敢不敢。”说着,他竟真的跳下井去。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跑到井口一看,只见济公两脚挂在井口,倒挂金钩,脑袋朝下,正用僧帽舀水呢。原来井并不深,那人见状,惊讶地说:“和尚,你可吓死我了,看你怎么上来。” 和尚施展了一招巧妙的身法——鲁鱼单摇鹞子翻身,迅速从井中跃出,笑着对打水人说:“看,我不用你的水桶也能取水,瞧瞧我这帽子舀水行不行?”原来,他那满是油垢的僧帽竟能装水而不漏。和尚拿着帽子盛来的水走到赤身男子面前,让他饮下。随后,和尚脱下僧衣为男子披上,不久,男子出了一身冷汗,周围的人都说:“看来是好了。”谁知男子醒来后,却痛苦地喊道:“好个和尚,你害得我好苦!”并对济公破口大骂。旁观者中有几个觉得愤愤不平,指责男子忘恩负义:“和尚帮你找来水,还把自己的僧衣给你盖上,你病好了不但不感谢,反而骂他,真是恩将仇报,太过分了!” 男子听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我骂的并非这位和尚。我姓张名文魁,乃是龙游县北门外张家庄的一名文生秀才,因家中连年歉收,生活困苦,所以我才到临安找舅舅借钱,借得了二百两银子准备回家救急。不料在归途半路上,肚子剧痛,我在树林里休息时,遇到一个面色紫红、满脸斑点的秃头和尚,他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疼,他就给了我一颗黑色药丸,谁知吃完我就动弹不得,他拿走了我的包裹和银子。我恍惚间就到了这里,成了这般狼狈模样,我骂的是那个害我的和尚。”众人听后纷纷表示理解。 济公对张文魁说:“我让你穿上我的僧衣,跟我走。”说完,二人来到一家酒馆,店里的伙计看着衣衫褴褛的济公和穿着破僧袍的张文魁,误以为他们是乞丐,不客气地说:“喂,和尚,我们这儿没有剩菜剩饭。”济公却笑着说:“新鲜的我们都吃腻了,谁稀罕剩的?胡说什么!”济公带着张文魁径直走入后堂坐下,对掌柜说:“别看我们穿得破,要知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们才是贵客,财神爷上门啦。”伙计虽心存疑惑,但仍按照济公的要求,点了十六道佳肴,配上两壶人参露酒。伙计提醒说:“这人参露酒一壶要一百二十文,这里卖得比别处便宜一半。”尽管担心他们付不起账,但按照行规,饭馆不能先收钱,伙计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菜品和酒水。 菜肴备齐后,济公热情邀请张文魁享用,但张文魁却推辞道:“我不吃。”济公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吃?”张文魁担忧地说:“吃完没钱付账怎么办?”济公洒脱地说:“没钱你嚷什么?反正吃完了再说。他要打你,你就忍两下,打得轻了无所谓,打得重了,正好赖上他负责疗伤,还省得没地方去。”伙计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和尚挺有意思,居然愿意挨打换饭吃。 正当济公和张文魁交谈时,门外突然闯入两个人,大声喝道:“好个和尚,原来你在这儿!”他们直奔济公而来。未知来者何人,详情且待下回分解。 二班头饥饿寻和尚 两豪杰酒馆求济公 正当济公与文魁在酒肆中交谈时,忽闻门外脚步声起,两位身着淡青色裤褂,左衽扣饰白骨纽扣的男子步入店内,正是捕快柴元禄和杜振英。 此前,这对捕头因与济公玩闹般地追逐而未能找到其踪迹,最终身无分文,一路追踪至小月屯。经过一天一夜未果的搜寻,二人腹中空空,疲惫不堪,在街头偶遇济公,只见他赤裸上身,与另一名着僧袍之人一同进入这家酒馆。柴、杜二人随后也来到了酒馆,柴头不禁打趣道:“嘿,您倒是先吃上了,我们俩可是一天一夜没沾过一口食啊。”济公则笑答:“怎么,你们不会自己找东西吃吗?”柴、杜二人无奈回应:“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吃什么哪!”旁边的店伙计撇嘴低声向掌柜汇报:“这下好了,又多了俩蹭饭的,估计都没钱。” 掌柜决定暂且让他们吃饱再说。就在这个当口,店外传来一声吆喝:“老三,咱俩也进去喝一杯,这可是有名的庆丰楼啊!”随之而来的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走在前面的那位面色蓝靛,长着赤发红须,头戴紫缎壮士帽,身披紫箭袖袍,腰缠皮挺带,外罩蓝缎英雄大氅,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位肤色清秀、气质出众的白面青年,正是“风里云烟”雷鸣和“圣手白猿”陈亮。先前,他们在马静府上作客,自华云龙离开后,马静曾挽留他们多住几日,但雷鸣、陈亮却因有要事在身,天亮便决定告辞。告别时,陈亮婉拒了马静款待早餐的好意,声称他们之间的友情无需拘泥于一顿饭。 天明后,雷鸣、陈亮径直南下,终于来到了庆丰楼,打算在此稍饮一杯再继续行程。他们步入酒馆后直接走向后堂,赫然发现济公正与柴、杜二人共饮,于是雷鸣、陈亮立即上前对济公施礼。掌柜看到这两位新来的客人衣着光鲜,对比之下还向那个看似落魄的和尚行礼,心中颇感奇怪。雷鸣询问道:“师父,您是从何处来?为何赤背,还将僧衣给了这位先生?”济公便将救助张文魁的事情娓娓道来,雷鸣、陈亮听罢方才恍然大悟。 济公接着吩咐陈亮陪同张文魁外出购置衣物鞋袜。陈亮依言行事,带着张文魁前往旧衣铺购买了一套文生服饰,包括文生外套、白袜云鞋及裤袜襟衫,并让张文魁穿戴整齐后回到了酒馆,将僧衣交还给济公。众人重新围坐桌旁,点酒加菜,济公问雷鸣和陈亮:“你们俩谁身上有钱能接济一下张文魁?”陈亮慷慨解囊:“我这里有四锭黄金,留下两锭自用,其余两锭足够兑换一百两银子给他。”雷鸣也不甘示弱:“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给他。”二人随即各自拿出金银赠予张文魁。张文魁感动之余谦逊地说,自己与二位只是萍水相逢,却受此重恩,实在羞愧难当。雷鸣则豪爽回应:“天下人皆兄弟也,些许财物何足挂齿。” 席间,陈亮、雷鸣二人将济公引至旁边无人的一桌,恳求道:“师父,请您大发慈悲,看在我们的份上,这次就不要追究华云龙了。您若能返回临安,我们必定磕头拜谢。”济公思索片刻,随口应承下来:“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对付华云龙,那也好办。陈亮,你去给我买些信纸、信封,再到柜台上借支笔来。” 陈亮不明所以,照着济公所言买了信纸、信封,并借得一支笔交给济公。济公趁雷鸣、陈亮不注意,密密麻麻地写了半天,然后将信封装好,并在信封上画了个酒坛图案作为标记。陈亮好奇地问:“师父,这信有何用处?”济公解释道:“你们二人需将这封信带回去,护送张文魁至龙游县北门外的张家庄。你们进城后,沿路西行至一家名为‘会仙楼’的酒楼,进去后上二楼,坐在靠近楼梯口的第一张桌子上,打开这封信查看。倘若华云龙今晚并未做出那件事,我就不会去找他麻烦。” 虽然雷鸣、陈亮对信的内容一无所知,但他们只能应允。济公又严肃地对他们说:“我让你们务必把张文魁平安送到家中,如果你们没能完成任务,被我知道了,我绝饶不了你们。你们若送到了却不进城、不到会仙楼去,或者到了会仙楼不上二楼、不坐在指定的桌子边,甚至坐在那里却不开信查看,只要这些事情发生任何一件,我都能够知晓,届时定会找你们算账。” 雷鸣和陈亮在听完之后,只能连声应诺,他们俩都点头表示同意,并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用餐完毕后结清了酒饭账单,和尚对他们说:“张文魁,我派这两位送你回家,你就跟他们走。”张文魁向和尚行了个大礼,然后随同雷鸣和陈亮一起,在和尚面前告别离开。三人沿着大路直奔龙游县,尽管路程约三十多里,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遥远,很快便不知不觉来到了龙游县的北门。张文魁说:“既然已经离我家不远了,二位恩公何不到我家坐坐呢?” 雷鸣、陈亮回应道:“既然离你家这么近,你先回去,我们两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张文魁再三挽留,但二人坚持不去,张文魁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感谢他们,然后独自告辞离去。 雷鸣对陈亮说:“三弟,我们先进北门看看。”于是两人走进北门,向南而行,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路西边有一座名为会仙楼的酒楼,门口挂着一块酒招牌,上面题写着“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此处提供适时的小吃和午间果品,香气诱人,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两人步入酒楼,楼内南面设有厨房,北面也有,他们直接走向后面,发现那里的空间十分宽敞。楼下设有众多酒饭座位,而靠北墙则有一架楼梯通向楼上。二人登上楼梯,靠近楼门处有一张桌子,他们刚坐下,就听见楼下有人在争着付账:“华二哥,您不必客气,这笔账我们已经替您付过了。” 陈亮听到后一愣,朝楼下看去,只见华云龙正与另外两个人在那里推让付账,其中一人是壮士打扮,头戴镶嵌六颗明珠的翠蓝色六瓣壮士帽,身穿翠蓝箭袖袍,腰束丝鸾带,脚蹬薄底靴,身披蓝缎色英雄大氅,年纪约在三十岁以上,面色黄润,眉眼细圆;另一人则是武生装扮,年纪二十上下,面色青白。陈亮对雷鸣说:“雷二哥,你看那两个跟华二哥在一起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人。”雷鸣回答:“你不必过于在意,先看看师父留给我们的字柬写了什么。” 陈亮取出字柬,读了一遍,不禁心中一惊,说:“二哥,你看,大事不好了。”雷鸣问:“我看看什么呢?我不识字,你读给我听就行了。” 陈亮遂读出字柬上的内容:“侠心义胆壮千秋,为救云龙苦谋求。今至龙游三更后,北门密访赵家搂。有染美女伊须护,剪恶先当断贼头。云龙今夜无此事,贫僧明日返杭州。” 陈亮读完师父留下的这八句提示后解释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华云龙今晚可能要去赵家楼做出不轨之事。师父还说,如果华云龙今晚并无此事发生,他老人家就不会追究。但这事真伪难辨,让我们二人暗中查探,保护那位贞洁女子。咱们得先打探清楚赵家楼的具体位置。” 雷鸣赞同道:“正是如此。”随后,二人点了几壶酒,几碟菜,用过餐后付了账,走出酒馆向北而去。途中遇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陈亮上前礼貌地询问:“请问老丈,赵家楼具体在哪里?能否麻烦您指个路?”那老者听后答道:“小伙子,你要找赵家楼?我在这儿生活了七十多年,大街小巷无所不知,可是却没听说过赵家楼这个地方。哎呀,我们本地倒是有一位姓赵的富户,大家都叫他赵善人,他家中确实有楼房。” 陈亮一听,立刻机智应对,接着说:“没错,其实是别人托我带一封信,信上提到龙游县北门里有个姓赵的财主,家里有楼,可能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老者指点道:“你要找的赵善人之家,从这里往北看,路东有一家叫做德泰裕的粮店,粮店北边那条胡同叫兴隆街,你顺着胡同一直往东走,到东头路北边有一个挂有‘乐善好施’牌匾的大门口,门口有一棵大槐树,那就是赵家府邸。” 陈亮和雷鸣在得到详细指引后,决定夜间探访赵家楼,以保护贞洁女子,并设法抓拿可能犯案的华云龙。后续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故事,请看下回分解。 看字柬寻访赵家楼 见孝妇英雄施恻隐 雷鸣和陈亮听老者详细说明路径后,两人径直向北走去,果然不远处路东就看到了一座德泰裕粮店。紧邻粮店北边,他们进入了旧兴隆街,一路向东走到底,果然看见路北有一座宏伟的大门,门前立着两棵龙爪槐,门楣上方悬挂着“乐善好施”的匾额。 陈亮凭借其江湖经验,一眼看出这户人家内部设置有防御设施,也就是所谓的“内挂”,这是江湖绿林中的术语,相当于现代所说的安保系统。保镖行业称之为“内挂”,街头艺人则被称为“星挂”。 两人继续向东行至大门东侧,发现一条向北的小胡同,雷鸣和陈亮便走入其中,这条胡同异常狭窄,宽度仅容两人勉强通过。陈亮开玩笑说:“二哥,你看这小胡同,若是遇到对面过来个胖子,估计都得卡住。”他们一直向北行进,直到胡同尽头,只见西墙内便是赵家的豪华花园。 站在高处,两人放眼望去,花园布局精巧,假山嶙峋,月牙河流淌其间,更有牡丹亭、蔷薇架、轻舟荡漾、留芳阁、避暑楼以及赏雪亭等景致,四季花卉常开不败,草木繁茂如春。花园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楼房,窗户微敞,窗帘低垂,几个丫鬟仆妇正从楼上下来采摘鲜花,随后又返回楼上。陈亮推测:“二哥你看,这楼上肯定住着女子。” 考虑到尊重隐私,他们并未过分窥探,商量决定晚上就从这条小路来赵家楼进行探访。两人转身折回南边,刚刚走出小胡同,就见到赵善人的家门口围满了人群。陈亮心中疑惑,刚才进胡同时这里还没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亮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名年轻的少妇,头上裹着白布,身穿孝服,脚踏白鞋,身边站着一位老者。地上铺着一张告示,内容大致如下: 尊敬的各位先生, 我是刘王氏,居住在旧兴隆街西头路北。因家中贫困,婆婆日夜担忧,旧病复发,虽服药仍不幸于昨日申时去世。我丈夫平日做些小生意,如今又身患重疮,无法料理丧事。家中积蓄耗尽,衣衾棺木皆无,如今陷入绝境,求助无门,唯有恳请四方仁人君子伸出援手。 自古以来,善举不断,如赠麦舟助人渡过难关,割爱骏马帮人摆脱困境,这样的美德古今相通。如有哪位好心人能慷慨解囊,帮助我们度过这场危机,使亡者得以妥善安葬,我和家人将感激不尽。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欲施援手,却被另一人质疑真实性,担心这是骗人的把戏。这位泼冷水的人名叫陈事不足,外号坏事有余。陈亮见状,对雷鸣说:“二哥,这是桩善事,我们应该出手帮忙。”雷鸣欣然同意,随即拿出一包银子,约有十数两,交给那名少妇,并安慰她说:“这里有四十两银子,足够你购买棺木了,别再在此抛头露面受苦。” 那少妇从未想到会遇到如此仗义疏财的陌生人,原本她的计划是求助于经常施舍棺材的赵善人,然而由于一些无耻之徒利用假孝骗取棺材后变卖木材,导致赵善人家现在只在确认真实死亡的情况下才给予援助。少妇对此感激涕零,询问陈亮二人的姓名以便日后回报,陈亮告诉她无需记挂,只需安心料理后事即可。 雷鸣、陈亮做好事后离开了现场,待少妇走远后,他们也出了兴隆街西口,找到一家酒楼饮酒直至深夜。酒足饭饱后结账出门,在无人之处更换夜行装备,穿上黑色软甲,系好各种实用工具,包括千里火、自明灯及开门撬锁的小器具等,整装待发,跃上屋顶,穿越房檐,朝着目标前行。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北房三间的院落,东里间屋内灯光闪烁,隐约可见人影晃动。突然,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娘子,你是否已将二位恩公的画像供奉起来,并燃香祭拜了?”屋里妇人回答说:“已经供奉好了。”又听到男子体贴地说:“娘子,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明天再去买棺材……” 陈亮在房顶上听着屋内的对话,感到声音十分熟悉,于是拉了一下雷鸣,两人悄然从房顶跳下,来到窗户外边,小心翼翼地将窗纸弄湿了一个洞,往屋里观看。屋内地面上停放着一位老者的遗体,显然是一位老太太;前檐炕上躺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腿部有一块碗口大的疮疖;东墙边设有一张桌子,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个牌位,上面书写着“二位恩公之神位”,还点着三炷香。那个白天在街上求助的妇人正站在地下,之后她熄灭了灯火,直接躺在炕上和衣而眠。 陈亮再次拉了拉雷鸣,两人悄悄来到东墙根下,陈亮低声惊呼:“不好了!这妇人竟然将咱俩供上了神位,还烧香礼拜!”雷鸣却不在意:“供上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亮解释道:“二弟,你不了解,古代隋唐时期有个英雄秦琼,在临潼山救了唐王李渊,李渊问他的名字时,秦琼走得远了只说是‘秦琼’,结果李渊误以为是‘琼五大将军’,害得秦琼后来在潞州城里典当兵器。你我都是普通人,若被当作神灵供奉烧香,岂不是对我们不利吗?”雷鸣提议:“我去把牌位偷出来。”陈亮却说:“就算偷出来,她明天可能还会重新写一个。”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突然墙上落下一片尘土,陈亮与雷鸣误以为是华云龙来到了此处,赶忙贴墙隐蔽,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墙外升起一架蜈蚣梯,上面固定着横档,一个小贼正沿着梯子爬上来,四处张望。 书中介绍,这个贼人姓钱,名唤钱心胜,平时行为恶劣,在兴隆街臭名昭着。他沉迷于吃喝嫖赌,早已败光了家产,连媳妇都出去给人家做女佣了。当天白天,他看到雷鸣和陈亮慷慨解囊资助刘王氏四十多两银子,心里羡慕嫉妒恨。于是到了晚上,他制作了蜈蚣梯,来到刘家,攀墙而入,仔细观察四周,然后轻轻拨开门闩,进入室内。他发现屋内并无藏银的箱子柜子,而刘王氏夫妇已然入睡,那笔银子就放在席子下面,轻易就被他摸到手中。窃贼满心欢喜,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顺着蜈蚣梯爬下墙头,将梯子移至墙外,自己也跳下墙去。 这一切都被雷鸣和陈亮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暗骂这贼人心肠歹毒,人家家中老人去世,连买棺材的钱都是募捐而来,他居然敢偷走这笔救命钱。陈亮怒不可遏,对雷鸣说:“二哥,你在这儿等我,别走开,我去追他。”雷鸣答应留下等待,陈亮果断拔出佩刀,跃出墙外追赶贼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钱心胜黑夜偷银两 圣手猿暗探赵家楼 陈亮眼疾手快地冲出门外,只见贼人身影一闪,已经躲进了路北的一个门楼。他迅速跟上,从门缝中窥视,发现贼人正在院中解开一个蜈蚣梯子,然后拿着它进了北面的房间。陈亮身形一扭,纵身跳进院内,只见这是一个由三间北房组成的院落。贼人已经进了最东边的房间,并点亮了灯。 陈亮悄然来到窗外,轻手轻脚地弄湿了一小块窗纸,透过这个小洞向屋内望去。屋内靠后檐的位置有一张炕,炕上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一堆棉被。地上有一张八仙桌,旁边有钱柜和凳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 贼人此刻正坐在炕上,将手中的银子掏出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打开钱包,自言自语地计划着:“这块银子用来置房,这块银子用来买地,这块银子则用来做生意。” 说了许久,贼人将银子重新包好,放进钱柜里。接着,他从钱柜中取出一吊钱,从中数了一百文,然后拿着酒壶出门去打酒。而此时的陈亮早已悄无声息地藏在了房顶上。 钱心胜出门时顺手带上了门,哼着小曲,心情格外愉悦。他来到酒铺,对老板王掌柜说:“给我打些酒。”这酒铺的老板是个山西人,大家都叫他老西。钱心胜以前常常赊账骗酒喝,晚上来打酒时,老西已经关门,只能通过门上的小洞卖酒。钱心胜常常带着两把一模一样的酒壶,一壶装满凉水,用空壶去打酒。老西打好酒后递给他,钱心胜便说:“掌柜的,给我记在账上。”老西坚持不赊账,钱心胜便说:“不赊账也行,你把这酒倒回去。”说着,他把那壶凉水递给老西。老西无奈,只好将凉水倒进酒坛里,钱心胜就这样白得了一壶酒。久而久之,老西起了疑心,因为近来常有客人抱怨酒的质量不好。 这天,钱心胜又来打酒,老西一眼就认出了他,说道:“钱先生,你又来骗酒了。”钱心胜笑着说:“我这次先给钱,给我打一百文的酒。”老西打好酒后,钱心胜心满意足地拿着酒壶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陈亮突然从后面出现,一把捏住了钱心胜的脖子。钱心胜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出声。陈亮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说着,他拿出刀来。钱心胜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有丝毫反抗。 陈亮迅速将钱心胜捆起来,用东西塞住他的嘴,然后将他拖到大门外。他冷冷地说:“我是夜游神,专门查察人间的善恶。你偷了别人的银子,应该受到报应。”说完这番话,陈亮便转身离去。 钱心胜被扔在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屋子冒起浓烟。他焦急万分,却又无法动弹,嘴里塞着东西也喊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这时,从东面走来两个打更的人,一个拿着梆子,一个拿着锣。其中一个人说:“这条胡同真不太平啊。”另一个人说:“你别吓我了,我胆子小。”正说着,他们突然听到一声哼哼声,吓得两人背脊发凉。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钱心胜被捆在那里。他们赶紧解开钱心胜的绳子,掏出他嘴里的东西。钱心胜喘息着说:“我遇到夜游神了,你们快走。”两个打更的人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多问,赶紧离开了。 贼人急匆匆地回到屋中,只见被褥已经烧得一片狼藉。他急忙扑灭火势,然后打开钱柜一看,里面的银子和钱都不见了。这显然是贼人自己应得的报应。我们不再细说钱心胜的遭遇,转而讲述陈亮这边的情况。 陈亮带着那笔银钱,回到了刘王氏的院子里。他偷偷进入屋内,将老太太的死尸的手扳开,将银子放在了死尸的左手里,钱则放在了右手里。然后,他将桌上供奉的牌位撕毁。完成这一切后,他走到院子里,拿起一个破盆,用力地往地上一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响动惊醒了刘王氏夫妇,他们赶紧点上灯查看情况。只见老太太的死尸左手握着银子,右手抓着钱,两人都感到十分疑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陈亮的声音:“本家的主人听着,明天不要再供奉恩公的牌位了,再供必有大祸。我这就走了。”说完,雷鸣和陈亮便纵身跃上房顶,直奔赵家楼而去。 他们来到赵家的花园,发现园中一片寂静,既无人声,也无犬吠。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楼下,然后纵身跃上二楼。他们来到阁上的东间,只见屋里亮着灯。他们悄悄走到窗外,将窗纸湿破,向里窥视。 只见屋内布置得十分幽雅,靠北墙是一张湘妃竹的床,床上挂着洋绉的帐幔,中间挂着花篮,里面盛着茉莉和夜来香。床上有藤席凉枕和香牛皮的夹被,两旁是赤金的帐钩和线缎的床围。靠东墙有一张俏头案,上面摆着水晶金鱼缸,里面养着龙睛凤尾淡黄鱼。桌上还有金钟玉磬,以及珊瑚树和翡翠白菜等各种磁器。靠西墙外有一张月牙桌,上面放着镜子、粉缸和梳头油瓶等妇人用的物件。靠窗户则是一张八仙桌,上面镶着墨玉的棋盘心,两旁放着太师椅子。桌上摆着图书和文具,还有一个斑竹制成的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东墙上挂着一轴画有富贵牡丹图的条山,两旁则是一副对联,上面写着:“女虹各月四十有五日,饮酒百年三万六千觞。” 陈亮在屋内看了许久,发现屋里只有一个仆妇,并无其他人。于是,他和雷鸣决定前往前面探个究竟。两人施展飞檐走壁的本领,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迅速向前方赶去。 这院子是三层楼房,第一层是待客厅和外书房。陈亮和雷鸣来到第二层东配房,趴在后房坡上往下一看,只见房檐下挂着八角灯,北上房屋中灯光闪烁。他们看见有两个男子抱着弦子胡琴,两个女子弹着琵琶打着洋琴正在弹唱。原来今天是赵员外的寿诞之日,大家忙碌了一天庆祝寿辰。天色已晚,宾客们陆续告辞离去。 陈亮和雷鸣继续观察了许久,陈亮说:“二哥,看来本家今晚有喜事,我们得等宾客都散尽了才能行动。”于是两人又蹿房越脊来到后面暗中等待。直到天交二鼓时分,忽然看见前面灯光闪烁,有两个丫环打着灯笼,两个仆妇搀扶着一位女子走来。雷鸣和陈亮在暗中借着灯光一看,这位女子千娇百媚、万种风流。只见她穿着蓝衫紧贴着身体曲线,金钗轻轻拢在鬓角边。手上摇着坠金小扇,粉面香腮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陈亮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位女子后面还有两位丫环搀扶着另外两位女子走来。这两位女子也都美貌非凡,各有千秋。其中一位穿着华丽的衣裳,头上乌云般的长发巧妙地挽成盘龙髻,髻心横插着白玉簪子。另一位则穿着翠绿色的衣裳,内衬罗衫楼外楼,百褶宫裙下露出金莲般的小脚。这两位女子也都美丽动人,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雷鸣和陈亮看完这三位女子后心中暗自赞叹不已。只见她们说说笑笑地顺着楼梯上楼进去休息了。雷鸣和陈亮则来到窗外继续观察着屋内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被吹灭了,众人也都进入了梦乡。雷鸣和陈亮继续在暗中守候着,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三个江洋大盗想要采花作恶。不知陈亮和雷鸣会如何应对这些淫贼呢?我们且看下回分解。 见美丽淫贼邀知己 遇故旧三人同采花 雷鸣和陈亮,遵从济公的指示,暗中守护着三位姑娘,等待着捉拿淫贼的时机。陈亮轻声对雷鸣说道:“二哥,你看这三位女子,果真是倾国倾城,世间难寻的佳人,难怪华云龙会忍不住想要采花。”两人在暗中静静守候,突然,一块石子飞来,打破了宁静。他们看见东墙上出现了三条黑影,速度快如闪电,都穿着夜行衣。 陈亮低声说:“二哥,你看,师父果真有先见之明。你看这三个人,中间走的是华云龙,前面走的那个,我认识他,是西川人,和华云龙是结拜兄弟,也是个采花的淫贼,名叫桃花浪子韩秀。后面走的那个人,我就不认识了。”雷鸣回答说:“后面那个我认识,他叫白莲秀士恽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看见三个贼人直奔楼房的东里间去了。 书中记载,华云龙自从在马静家被济公追赶一夜后,侥幸逃脱,一路奔向了龙游县。当他刚抵达北门时,抬头便看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人穿着翠蓝褂,壮士打扮,乃是桃花浪子韩秀;另一人则是武士公子打扮,正是白莲秀士恽飞。两人都是西川路上有名的江洋大盗,与华云龙交情匪浅。 一见华云龙,韩秀和恽飞便走上前去行礼,问道:“华二哥,一向可好?怎么今日会来到这里?”华云龙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说:“二位贤弟,我现在的处境可真是危险,恐怕我们今生都难以再见了。”韩秀和恽飞一听,连忙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华云龙便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从三访凤凰岭开始,到在临安乌竹庵采花伤人,再到泰山楼杀死秦禄,最后在秦相府盗走玉镯凤冠的种种事迹。韩秀和恽飞听后,都赞叹不已,说华云龙真是出类拔萃,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接着,华云龙又告诉两人,他现在无处可去。韩秀听后,便说:“兄长,我们两人最近在这龙游县发现了一处好地方。我们住在十字街的富盛店,已经有些日子了。有一日,我们闲逛到兴隆街,发现有一家赵姓的大财主家,里面有花园楼房。更让我们惊喜的是,在楼窗口,我们看见了三个女子,长得真是美若天仙,世间少有。我们当时就想去采花,可是没有熏香盒子,又怕人家家里人多,反而坏事。所以就一直惦记在心,没有下手。要是兄长你有熏香盒子,那咱们就可以一起去采花了,能得到这样的美人,真是此生无憾啊!” 华云龙一听,心中淫念一动,便说:“好办,咱们兄弟一起去喝酒,然后商量此事。”于是,三人便一同进城,来到了会仙楼,点酒点菜,开怀畅饮,好不快活。酒足饭饱之后,三人便一同回到了富盛店。韩秀提议道:“华二哥,咱们现在就去罢,别再在街上闲逛了。”华云龙却说:“不急,现在天色还早,人家还没睡呢。要是被人看见了,叫喊起来,惊动了看家的、护院的,咱们就麻烦了。偷盗采花这种事,总要在三更以后,路静人稀,大家都睡着了才能动手。” 韩秀和恽飞虽然心急,但也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好不容易等到三更时分,三人便换上夜行衣,从屋中悄悄出来。店里的伙计早已睡熟,他们轻轻关上门,留下记号,便纵身上了房顶。他们蹿房越脊,行走如飞,心中焦急万分,只想快点到达花园。来到花园外,见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们便先用问路石打探了一番,确定没有动静后,便直奔楼房而去。来到窗户外,华云龙先掏出六个布卷,三人把鼻孔塞好,以防吸入迷香。然后华云龙拿出熏香盒子,点燃后一拉仙鹤嘴,将窗纸通了个小窟窿,把仙鹤嘴伸了进去。一拉尾巴,两个翅膀一扇,一股迷烟便从嘴里冒进了屋子里。此时,陈亮和雷鸣早已来到楼房的前坡,趴在那里暗中观察。三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把熏香盒子撤出来收好,将上下窗户摘下来,然后纵身跳进屋里。华云龙一晃火折把灯点上,只见三位姑娘都被迷烟熏得人事不知。这三位姑娘正是赵员外的侄女和两个女儿,华云龙撩起帐子一看,只见她们个个貌比西施,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华云龙提议道:“这三位女子,确实都是绝色佳人。我有个主意,我们写三张字条,分别标上一、二、三,然后拈阄决定,这样也省得大家争夺。”韩秀赞同道:“好主意,这三个女子我都喜欢。要是依我说,我们三人乐完之后,每人带一个走,每人有这么一个媳妇,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在房上偷听的雷鸣和陈亮,听到这些贼人的无耻言论,肺都快气炸了。陈亮决定先去给本家送信,而雷鸣则悄悄揭起一片瓦片,对准华云龙的后脑勺就是一扔。华云龙正忙着写字准备拈阄,冷不防从后面飞来一片瓦片,正中后脑,顿时鲜血直流。 雷鸣见状,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跳下来准备逃跑。这三个贼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他自知不是对手,不敢轻易动手,于是蹿房越脊,迅速逃离现场。贼人本想追上雷鸣看看是谁,但听到前面人声鼎沸,他们不敢再追。 原来是陈亮先来到前面,站在房顶上大声呼喊:“本家主人听好了,后面楼上有贼人,快去捉拿,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喊完之后,他隐身在一旁观察。本家的看家护院、打更的、打杂的等人听到呼喊声,纷纷拿着灯球火把赶来,齐声喊叫捉贼。 三个贼人见势不妙,不敢再追雷鸣,华云龙说:“情况不妙,咱们赶紧撤。”于是三人蹿房越脊,迅速逃离现场。雷鸣找到陈亮后,二人也跳出楼房,来到无人之处,换下夜行衣,穿上白昼衣。 陈亮说:“二哥,咱们不必再管了,让济公去捉拿华云龙。”雷鸣也同意道:“对,咱们不管了。这三个贼人真是可恶至极,人人得而诛之。”二人说完话后,等到天亮便慢慢往前走。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行人,其中一人说:“二哥,你去看看热闹。在东门外头,有个人买了口棺材正往前走,突然来了个穷和尚把棺材给拦住了。他问买棺材的是装衣裳还是装钱,人家说装死人。那和尚居然要躺在棺材里试试,人家当然不让试。结果和尚一脚把棺材踢坏了,现在正打架呢。你快去看看。”陈亮一听便说:“二哥,这肯定是济公,咱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东门外一看,果然是济公在那里。 书中交代,济公在酒馆打发雷鸣、陈亮送张文魁走后,便同柴、杜二班头离开了酒馆。柴头问:“师父,你老人家说到千家口就把华云龙拿住,可到现在还没动静呢。”济公笑着说:“你们跟着我到龙游县去,我保证把华云龙拿住。”于是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吃喝完毕便各自休息。柴头临睡前还担心地问:“师父,明天的店钱饭钱怎么办呢?”济公答道:“放心,有我呢。” 到了四更天,济公悄悄起床,来到院中拍了拍窗户说:“柴、杜头,明天在龙游县见。店钱饭钱的事我可不管了,我要走了。”说完话后,济公便跳墙出店,一路直奔东门外。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来等待天亮。当太阳升起时,只见四个人抬着口棺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者。济公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们,问道:“这棺材是装衣裳的还是装钱的?”掌柜的赶紧过来说:“和尚你疯了,哪有买棺材装衣裳的?这是装死人的。”济公却笑着说:“装死人也得活人先试试长短啊,你放下,我躺下试试。”掌柜的当然不肯让他试。济公见状,一脚就把棺材踢破了。掌柜的气得直哆嗦,吩咐伙计们要打这个疯和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请看下回分解。 奉师命趋吉避凶 华云龙镖伤三友 济公上前一脚,将棺材踢得老远。棺材铺的掌柜见状,满脸怒气,欲对济公动手。 书中所述,济公为何要拦住这棺材前行呢?原来,这棺材铺的掌柜做人不地道。那位姓李的老者,是陪着刘王氏前来选购棺材的。因刘王氏家中无人,丈夫刘福生了疮,行动不便,李老者便主动帮忙。此前,雷鸣、陈亮二人曾资助了刘王氏四十多两银子,因此,刘王氏便请李老者去选购棺材。李老者对棺材一窍不通,来到东门外同峰桅厂,一眼便看中了那口棺材,见其尺寸足够,且涂着黑漆,便询问掌柜的售价。 那掌柜的开口便说:“十五两银子。”其实,这棺材是由两层薄板夹着锯末制成的,外表涂上油漆,看似杉木,实则价值不过五两银子。掌柜的故意抬价,想从李老者身上捞一笔,连抬带埋总共要二十两银子。李老者不懂行情,便应了下来。掌柜的心中暗喜,以为做了一笔好买卖,能赚不少钱,便叫四个伙计抬着棺材跟去刘家入殓。 哪知他们刚走到东门,便遇到了济公。济公提出要躺在棺材里试试,掌柜的自然不肯,但济公一脚踢去,那薄板便破裂开来,里面的锯末纷纷掉落。李老者见状,顿时明白过来,说道:“我不要了。我本以为这是实木棺材,哪知里面尽是锯末,这我不能接受。”掌柜的一听,心中暗自焦急,这买卖眼看就要黄了,而且被和尚给搅黄了,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吩咐四个伙计:“你们去拉住他,给我打!” 四个伙计一听,立刻上前,想要抓住济公。但济公只是轻轻一指,口中念念有词,那四个伙计便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掌柜,仿佛将他当成了和尚。四人竟然开始打起了自己的掌柜。 掌柜的惊呼道:“别打,是我!”伙计们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打下去。掌柜的急忙解释道:“我是王掌柜!”四个伙计这才如梦初醒,一看竟然打错了人,打的是自己的掌柜。 他们立刻转向济公,想要抓住他打。这时,雷鸣和陈亮赶到了。陈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掌柜的一脸委屈地说道:“二位大爷,我跟这和尚有场官司要打。”李老者见状,认出了雷鸣和陈亮,忙向他们解释事情的经过。 陈亮听后,对掌柜的说道:“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做生意应该讲究诚信,不能欺骗顾客。你赶紧给人家换一口好棺材,不要再争执了。否则,我就拿片子送你见官。” 掌柜的见雷鸣和陈亮气势不凡,也不敢再争辩,只好答应换一口好棺材给刘福。随后,他们一行人回到棺材铺,换了一口新的棺材,抬到刘福家。陈亮还将济公给的药拿给刘福敷在疮上,没过多久,刘福的疮便痊愈了。他们一家人感激不尽,对济公充满了敬意。 另一边,济公与雷鸣、陈亮在城中相遇,三人一同来到一家酒店,坐下饮酒。酒过三巡,济公突然叹了口气。陈亮不解地问道:“师父为何叹气?”济公说道:“我看你二人近日恐有大难。”陈亮和雷鸣一听,心中一惊,忙问缘由。济公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天交正午,你二人若不离开龙游县交界,恐有性命之忧。” 陈亮和雷鸣听后,心中惶恐不安,忙问如何趋吉避凶。济公说:“你二人若要避过此劫,必须在正午之前离开龙游县交界。”陈亮忙问交界在何处,距离有多远。伙计答道:“往西有三十余里,往东有五六十里,南北各有七八十里。”陈亮一听,觉得往西较为近便,便决定与雷鸣一同往西逃离。 于是二人匆匆结账离开酒店,一路向西疾行。刚一出西门不远,便来到一片大柳林前。雷鸣因一夜未眠,此时已是困倦不堪,双腿发软走不动路。陈亮劝他快走,但雷鸣却执意要歇息片刻。陈亮无奈,只好陪他在柳树下歇息。 二人刚坐下不久,便见从南面走来一人,正是华云龙。 。书中记载,华云龙自赵家楼逃脱后,与韩秀、恽飞三人回到客栈。然而,华云龙心中却对韩秀和恽飞颇为不满,责怪他们让自己陷入险境。恽飞反驳说,是他自己想要前往,两人随即决定离开,前往临安游玩。华云龙心中烦闷,于是独自出来散心,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大柳林前。 正当他漫步时,突然看到了雷鸣和陈亮两人。华云龙心中一动,认出了昨天在赵家楼与自己交手的人正是雷鸣。陈亮一向机警,见到华云龙后立刻站起身来,客气地打招呼:“华二哥,一向可好?怎么还在此地徘徊,不早些离开?”华云龙反问:“你们二人又从何而来?”陈亮回答:“我们刚从小月屯过来。” 这时,雷鸣也醒了过来,他性格直爽,一睁眼就笑着说:“华二哥,真是恭喜啊,贺喜啊,大喜临门!”华云龙疑惑地问:“喜从何来?”雷鸣直言不讳:“你在赵家楼采花作案,这不是大喜吗?”华云龙一听,脸色微变,说:“你怎么知道的?”雷鸣得意地回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华云龙怒道:“昨天是你这小辈跟我动手?”雷鸣一听,火冒三丈,拔出刀来就向华云龙砍去。 两人顿时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陈亮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华二哥、雷二哥,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了三两句话就动刀动枪?这样岂不是让人笑话?”然而,雷鸣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一刀接着一刀,誓要杀了华云龙才肯罢休。华云龙的武艺明显高于雷鸣,他故意与雷鸣游斗,让雷鸣累得满头大汗。 陈亮见状,再次拔出刀来,挡在两人之间说:“华二哥,你是兄长,总得有容人之量。异姓有情非异姓,同胞无义枉同胞。”说完,雷鸣稍作休息,又再次挥刀向华云龙砍去。如此三次,每次都是陈亮出面劝阻。华云龙冷笑说:“好啊,你们两个人车轮战,他累了你就上,他休息了你又来。就让你们两个小辈尽管放马过来,我华二太爷也不在乎。” 正当两人激战正酣时,华云龙突然转身就跑。雷鸣追上前去,却被华云龙回头一喊:“镖来!”只见一枚毒药镖疾飞而来。雷鸣躲避不及,被镖打中了华盖穴,顿时栽倒在地。他感到一股麻意传遍半身,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剧毒,命在旦夕。 陈亮急忙跑过来问:“二哥,你怎么样了?”雷鸣艰难地说:“我完了,中了他的毒药镖,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贤弟,你快走。你要是还念及兄弟之情,就去玉山县凤凰岭找威镇八方杨明。告诉他华云龙用毒镖打伤了我。如果杨大哥念及兄弟情义,就请他撒绿林帖,请绿林人布下四网阵捉拿华云龙。只要你把他的心放在我的灵前祭奠一番,就算是尽了兄弟之义了。” 陈亮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仿佛万箭穿心。他知道华云龙的毒镖是跟杨明学的,中了之后无药可解,雷鸣必死无疑。而华云龙站在那里听着雷鸣的嘱托,心中却起了杀心。他想:“真要那么做,我这条命恐怕也保不住了。不如斩草除根,一并解决了他。” 华云龙狠下心来,挥出一镖,正中陈亮背部。陈亮却仰天长笑,悲壮地说:“华兄,你这一镖倒是成全了我。江湖中都知道,雷鸣与陈亮生死相随。如今雷鸣若亡,我又怎能在世独活?既然我们曾共患难,同舟共济,那就让我们一同赴黄泉,生死相依。”随着毒药发作,雷鸣与陈亮痛苦不堪,无法自制地在地上挣扎翻滚。 目睹此景,华云龙内心矛盾万分,暗忖道:“虽然我与他们曾结为兄弟,但现在看到他们遭受如此痛苦,与其让他们继续受罪,不如痛快地结束他们的生命。”尽管身为“贼人”,华云龙此刻竟显露出一丝所谓的好心,他抽刀而出,准备亲手结束两位兄弟的生命。 雷鸣与陈亮能否幸免于难?这一切的答案,只能留待下回揭晓。 镇八方赌气找张荣 乾坤鼠毒镖打杨明 正当华云龙在大柳林施展毒镖绝技撂倒雷鸣、陈亮,准备进一步结果二人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句:“哎呀,华二弟,这是打算料理哪路神仙呢?”华云龙闻声回头,只见身后徐徐走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士。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头顶翠蓝色的时尚扎巾,上面镶着金边,饰有二龙戏珠图案,迎面垂下的绒球左右摇曳,颇具动感。他身着蓝底箭袖战袍,腰间束着一条华丽的丝鸾带,脚下踩着轻便的薄底快靴,身上裹着一件熠熠生辉的宝蓝色英雄大氅,全身上下绣满了富贵牡丹花图纹。他面容饱满似中秋之月,眉毛宛如八色彩虹分布,双眸明亮犹如星辰璀璨,鼻梁笔直,颌下三条胡须飘逸胸前,威风凛凛。他的肋下佩带着一把锋利的刀,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包袱,这可不是一般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正义使者——杨明! 华云龙看到杨明出现,心中一惊,“哎呀妈呀,这下玩儿大了!”不过他脑子转得快,立马满脸堆笑回应:“哎呀杨大哥,您来啦,身体可还好哇?”杨明直接切入主题:“你这是要对付谁呢?” 华云龙假意正色道:“杨大哥,您问这个,实不相瞒,我这是要处置雷鸣、陈亮这两个家伙。”杨明一听,略感意外,追问:“华二弟,你为何非要除掉他俩不可?”华云龙便扯起谎话连篇:“是这样的,大哥,这俩人坏事干绝了,在临安府乌竹庵扮成采花大盗,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他们竟然杀人灭口,连老尼姑都未能幸免;更过分的是,他们还在泰山楼把‘街头清道夫’秦禄给咔嚓了,还顺手牵羊偷走了秦丞相家的传家宝——玉镯凤冠。昨天的事儿更是嚣张,又跑到龙游县北门里的赵家楼继续作案。我今儿碰到他们,苦口婆心劝他们改邪归正,谁知他们竟挥刀向我挑衅,我就先下手为强,用毒镖让他们躺下了。我寻思着,与其让他们痛苦挣扎,不如我做个了断。” 杨明听罢,一脸严肃:“二弟,咱自家人,这样做未免太狠了。”华云龙见势不妙,眼珠子一转,忙转移话题:“杨大哥,您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说着,手指向远方。杨明信以为真,刚一转身,华云龙就使出了杀手锏,一记毒镖精准命中杨明的琵琶骨,瞬间,杨明惨叫一声,翻倒在地。 书中描述,杨明并非常出门之人。他家中经营着镖局,既有财富,又有势力。某日,华云龙的结拜兄弟张荣前来拜访。张荣是西川人,年约二十,打扮得像个武生公子。 杨明见了他,问:“尊姓大名,来此有何事?”张荣答:“我乃西川张荣,与华云龙是结拜兄弟。听闻他在此地杨大爷家中,故特来寻他。”杨明听后,说:“既是华云龙的结拜兄弟,那自然不是外人。他此刻已去临安城游玩,约莫两三个月才回。你不必寻他,可在此暂住。”杨明好交朋友,便邀张荣入住家中,并说:“若觉无聊,可前往镖局坐坐。” 于是,张荣便在杨明家住了下来。不料,张荣突然病倒。杨明为他请医诊治,费尽心思,终于使他康复。张荣感激不已,说:“兄长待我这般好,我实感激不尽,愿叩头认你为义兄。”杨明却说:“你既是华云龙的结拜兄弟,便如同我的兄弟一般,何须再行此大礼?”然而,张荣坚持要叩头,最终向杨明行了大礼,又去见了杨明的妻子和满氏嫂子。 自此,张荣与杨明一家更为亲近,内外不分。杨明之妻,容貌秀美,才情出众,贤良淑德。然而,张荣说话常无规矩,杨母常当面训诫他。满氏为免丈夫得罪朋友,常替张荣遮掩。 岂料,张荣竟误会满氏对他有意。一日,杨明不在家,张荣又进内室。此时,杨母正在午睡,满氏在屋中做活。张荣问:“嫂嫂在做什么?”满氏答:“做袜子。”张荣说:“让我瞧瞧。”满氏递给他,张荣并非真心要看,而是心怀不轨,欲调戏满氏。他伸手一拉满氏的手腕,满氏立刻沉下脸来,骂道:“你这厮真不要脸!”说罢,便照着张荣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满氏不知,她一身好武艺,乃是父亲满得公所传。满得公人称铁棍无敌,膝下无子,便将武艺尽传于女。今日满氏一怒之下,将张荣打了一个嘴巴。张荣吓得慌忙拿起自己的小包袱,不辞而别,逃之夭夭。后来杨明回来,问及张荣去向,满氏还欲隐瞒,怕丈夫生气。 “父不忧心因子孝,家无烦恼为妻贤。”这句话说得真是分毫不差。满氏原本不肯吐露,但在杨明再三追问之下,才终于透露了张荣如何对她进行调戏的经过。杨明闻听此言,气得火冒三丈,仿佛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他愤愤地说:“我非找到他不可,无论在哪里见到他,我都要结果了他这个无耻之徒的性命。他竟敢在我家如此无礼!我一直将他视为兄弟,没想到他竟是人面兽心。”他越想越气,决定次日告诉老太太,以出去保镖为名,实则带上盘费和兵刃,离家寻找张荣。 这一天,杨明行至龙游县的西南,眼前出现了一片苇塘。突然,他见一位老者欲要跳河,急忙上前一把揪住,关切地问:“老丈,您为何要跳河?如此大的年纪,何必寻此短见?您不妨跟我说说。”老丈抬头看了一眼杨明,叹了口气,道:“这位大爷,我姓康,双名得元。膝下无儿,只过继了一个侄儿,叫康成。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本已许配给临安开杂货铺的张家,但尚未过门。前几日收到来信,说是要娶我的女儿。于是我把家里的房产卖了几百两银子,让女儿骑着驴,连同我的继子,一同前往临安完婚。但今天一早出了客栈,我的儿子和女儿都不见了,我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们,因此心灰意冷,想要跳河了此残生。” 杨明听后,关切地问:“您的儿子多大年纪?女儿呢?”康得元回答说:“我的继子今年二十八岁,女儿十八岁。”杨明又问:“他们平时和睦吗?”康得元说:“他们兄妹平时并不和睦。”杨明安慰道:“老丈,您别寻死。我帮您去找他们。找到了最好,找不到您也别灰心。您就跟我一起走。”康得元有些惊讶,问:“大爷贵姓?”杨明报了姓名,康得元一听,顿时肃然起敬,说:“原来是保镖达官、威镇八方杨爷,我久仰大名!” 于是,杨明领着康得元继续前行。突然,他们看见大柳林中,华云龙正拿着刀准备杀人。杨明惊讶地问:“华二弟,你要杀什么人?”华云龙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保镖师父来了,心中暗自一惊。他原本想用毒镖杀了雷鸣和陈亮,但此刻却感到事情不妙。因为杨明曾经告诫过他,毒镖一旦打上,见血封喉,无药可救。 华云龙心中暗自盘算,决定暂时隐瞒真相。他走到杨明面前,谎称要杀的是雷鸣和陈亮,并编造了一个理由。杨明听后,眉头紧锁,责备华云龙不该使用毒镖。华云龙却狡辩说,是有人来了,他才出此下策。杨明一回头,不料华云龙却趁机抖手一镖,正中杨明的琵琶骨。杨明痛得倒在地上,气愤地说:“这就是我交朋友的下场!我教会了你,你却用毒镖来打我。天下人,你都可以打了。” 康得元见状,气愤填膺,怒喝道:“好个贼人!你嘴里说得好听,却暗下毒手!你打了杨大爷,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跟你拼了!”说着,他便要冲上前去。华云龙冷笑一声,拔出刀来,说:“老头儿,你休要送死!”康得元毫不畏惧,说:“你把我杀了罢,我正不想活了!” 华云龙心想:“我何必杀他?跟他无怨无仇,放他去。”于是他说:“老匹夫,你不必自己寻死。我杀你,也不算英雄。你去罢。”然而,华云龙心中却另有打算——他想趁机杀了杨明、雷鸣和陈亮三人,然后远走高飞,无人知晓。 就在此时,忽听草丛中一声响动。华云龙回头一看,来者正是济公禅师。看来,这贼人今日恐怕难以逃脱活命了。至于济公禅师将如何处置此事,且看下回分解。 大柳林济公惊淫贼 小酒馆班头见圣僧 华云龙乍见济公出现,顿时惊惧万分,魂魄几乎离体。济公朗声道:“华云龙,我看你还能逃到何处去!” 济公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原来,他在半夜时分悄然离开了客栈,这让柴头和杜头惶恐不安,担心次日无力支付客栈的餐费。两人尚未等到天明,便越墙而出,直奔龙游县衙门而去。到达衙门前,他们发现对面有一家茶铺,于是走进去查看,只见几位龙游县的捕快正在那里品茶。柴头向众人询问是否见过一名和尚,众人答道:“一会儿就会带到堂上审讯。”柴头进一步追问,有人回应说:“是不是那个涉及拐带妇人的三官庙二和尚的案子?”柴头澄清:“不是,我们要找的是个穷和尚。”这时,旁边一人提供线索:“刚才有个穷和尚在东门外阻拦抬棺队伍,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 柴头和杜头按线索来到东门外寻找,但并未发现济公身影,于是他们在各个酒肆饭店中四处查探,最终在一家小酒馆里找到了济公。柴头看到济公,不禁说道:“好哇,你居然在这里!你半夜又擅自跑掉,害得我们吃苦头,还不快点给我们个交代!”济公则平静地让二人坐下,并叫店家再添些酒菜。饮酒之际,济公声称要去方便,随即出了酒馆朝西门方向而去,沿路两边是流淌的河水,中间是一条狭窄通道。就在这时,对面走来一匹驴子,驴背上坐着一名女子,身后跟着一名男子,此人正是康成,且他怀揣着不良居心,企图卖掉自己的女儿换取银两,然后娶妻生子,自认为美事一桩。 清晨,康成领着女儿牵着驴穿过小巷,女儿询问父亲去哪儿了,康成敷衍让她先行,自己随后跟上。就在这个狭小的路上,济公早已洞察一切,他站在路中间挡住去路。康成催促济公让开,济公却回应让他先让路。几番言语交锋后,济公施展定神法,将康成定住,又使女子陷入昏迷,随后牵着驴继续前行。他们来到一片大柳林,济公示意驴停下来,正好撞见华云龙正欲杀害雷鸣、陈亮和杨明,济公喝止道:“华云龙,你想逃去哪里?” 华云龙见状,立即转身逃跑,济公紧随其后。此时,雷鸣和陈亮尚存清醒,得知事情原委。陈亮解释,自己本欲在临安出家,被济公收为徒弟,但因拒绝接受独特的入室仪式——开水浇头、菜刀剃度,于是逃了出来。在客栈居住期间,他无意中得知华云龙在乌竹庵因求爱不成而杀人,还在泰山楼杀害了江湖人物净街太岁,并盗取了秦相府中的珍贵饰品——奇巧玲珑透体白玉镯及十三排嵌宝垂珠凤冠。此案告破后,铁腿猿猴王通和野鸡溜子刘昌被捕,供出了华云龙。灵隐寺济公携捕快前往干家口捉拿华云龙,陈亮得知此事,决定通知华云龙,途中遇到雷鸣,两人一同帮助华云龙藏匿于小月屯马静家的夹壁墙中。济公再度追寻而来,陈亮和雷鸣苦苦哀求济公放过华云龙,济公同意,并给他们一封信,称华云龙将在龙游县北门内赵家楼作恶,叮嘱他们保护无辜。果不其然,昨日华云龙伙同韩秀、恽飞三人前往赵家楼行窃,并用熏香迷晕女子,但行动却被陈亮和雷鸣破坏。今日再度遭遇,双方矛盾升级,华云龙竟然用毒镖攻击他们二人。 陈亮说完这些,由于疼痛再次昏厥过去。杨明听闻这一切,愤慨不已,痛骂华云龙所作所为天理不容。康得元关切地问杨明感觉如何,杨明虚弱地说自己恐怕难以支撑下去了。 雷鸣尽管也疼得昏厥过去,但在意识模糊之际仍不忘劝慰杨明,说他们两人就算死去,也没有太多的牵挂;而杨明的情况不同,他上有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下有娇妻幼子依赖,他的生死关系重大。 此时,杨明忽见远处树上有个穷和尚仿佛正在上吊,手脚乱蹬乱抓。杨明忙让康得元过去救人。康得元赶过去一看,确实有人悬挂在树上。他急忙上前,不料和尚突然跳了下来,把康得元吓了一跳。康得元问和尚:“你怎么没死啊?”和尚回答:“我吊的是后脑勺,我只是试一试这样吊着难受不难受,如果不难受,我才会上吊呢。”康得元又问:“那你为什么要上吊?”和尚无奈地说:“我师父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买僧袍僧鞋,结果我把银子弄丢了。我怕回去师父会打我,所以一时想不开就想上吊自杀。” 康老丈看着和尚,摇头叹息道:“就为了区区几两银子,何至于如此轻生?你随我来。”说着,他引领着和尚走到杨明面前。杨明好奇地询问:“您为何寻死觅活的?”和尚如实相告。杨明听罢,颇为慷慨,说:“只为五两银子就想要自尽,不必如此,我腰间的银袋里有些散碎银子,你拿去几两。”和尚接过银袋,发现里面有二十多两银子,虽嫌零散且成色略差,但还是接受了,并说了句:“虽然零碎了点,但也只好将就用了。”言罢,和尚拿着银子离去。康老丈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和尚实在不懂感恩,白白得了银子,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实在令人气愤。 不一会儿,和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唉,真是当局者迷,我光顾着银子,倒忘了问你为何躺在这儿。”杨明强忍疼痛告诉他:“我遭贼人毒镖所伤,估计活不久了,最多只能挺十二个时辰。”和尚听罢,竟冷冷地说:“你要死就死,我走了。”说罢又要离开,却又再次折返,问杨明姓甚名谁。杨明回答:“我姓杨。”和尚又说:“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倒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杨明心想:“和尚可能是听了我要死的消息,良心发现,说不定是要用那些银子给我买副棺材。”于是他强忍剧痛,问:“和尚,你想商量什么呢?”谁知和尚却说:“我看你身上这身衣服质地不错,死后肯定是被别人扒走,不如你现在就脱下来送给我算了。”此话一出,杨明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你这和尚真是无情无义,我好心帮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要夺我遗物,真是欺人太甚!”愤怒之下,镖伤之痛更加剧烈,杨明一时气急攻心,昏厥过去。 康老丈在一旁更是怒不可遏,指责和尚:“你这和尚怎如此不懂人情世故?杨大爷好心赠你银子,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反而说出这般伤人心的话,分明是欺负人嘛!”此时,雷鸣、陈亮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站立的正是济公。 二人挣扎起身,对着济公连连磕头,恳求救命。康得元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和尚的真实身份。济公走上前来询问:“你们两个怎么了?”陈亮痛苦地回答:“华云龙用毒镖伤了我们,师父,请您救救我们!”济公则教训他们:“当初叫你们离开龙游边界,你们不听,如今中了毒镖,我也无能为力。不过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你们要是死了,我就给你们念三卷《往生咒》。”陈亮听罢,更加焦急地哀求。济公这才取出药物,分别给雷鸣和陈亮服下,并拔下了他们身上的毒镖,用药敷在伤口上。片刻之间,二人伤势痊愈,如同新生一般,连忙给济公行礼拜谢。陈亮又恳求济公救治杨明。济公于是又为杨明拔掉了毒镖,上了药,并给他服下一枚解毒丹。很快,杨明也恢复了正常。陈亮向杨明介绍,眼前这位就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杨明挣扎起身,向济公行礼致谢。 济公凑近雷鸣耳边低语:“你知道华云龙为何要用毒镖伤你吗?”雷鸣一脸茫然,表示不知。济公神秘兮兮地道:“我已经抓住了一个作恶之人,他现在南边小道上,你去处置他。” 雷鸣答应一声,迅速离去执行任务。而杨明和陈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杨明于是对康得元说:“康老丈,快来拜见这位灵隐寺的活佛济公大师。请您恳求他帮忙找回您的女儿。” 康得元遵照杨明所说,走到济公面前虔诚地叩头,请求济公大发慈悲救救他的女儿。济公宽慰他无需过于焦虑,指着树林外面说:“你的女儿就在那里,骑着驴子发愣呢。”济公解除法术显形,康得元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 康得元激动地对济公说:“大师,请您帮我找回我的儿子。”济公却回答:“我已经派遣雷鸣去处理这件事了。”康得元听后惊讶不解,济公接着说:“问问你女儿就知道了,留着他只会对你构成更大的危害。”康得元恍然大悟,深感感激,带着女儿离开了现场。不多时,雷鸣也顺利完成任务归来。 济公对众人下令:“你们随我一起去捉拿华云龙。”一行人跟随济公向北面走去。然而,没走多久,众人却发现济公突然消失不见。他们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华云龙正和另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面对这个淫贼,三位英雄怒火中烧,纷纷抽出佩刀准备将其擒获。然而,接下来会发生何种波澜壮阔的对决,华云龙能否逃脱制裁?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施佛法戏耍豪杰 杨雷陈又遇淫贼 杨明、雷鸣、陈亮受济公指引向北行走不久后,三人发现济公不见了踪影。他们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树林中,华云龙正与一位身材高大的人物相对而立。这位壮汉身高一丈,头颅硕大如麦斗,头戴黑色六瓣壮士巾,身披皂缎色箭袖袍,腰缠丝鸾带,内穿单衬袄,脚踏薄底靴。他的面色黝黑如锅底,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口型宽阔,手持一条沉重的四楞镔铁锏。杨明仔细辨认,此人正是绛丰县出身,名叫陆通。 陆通生性魁梧,父亲早年去世,由母亲王氏独自靠针黹手艺维持生活,家境贫寒。十六岁的陆通虽已长大成人,却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一日,王老太太对他说:“儿啊,你也到了该自食其力的年纪了,但你既不会挑担,又不能提篮,我也逐渐老去,你打算如何谋生呢?”陆通听后满不在乎地回答:“放心,我会去找办法的。”随后出门而去,没过多久带回了二斤饼,对母亲说:“娘,您吃。” 王老太太看着饼,询问来源,陆通道:“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一个小子拿着饼,我就过去打了他一巴掌,把饼抢了过来。”老太太听闻,不禁责备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混账!国法森严,法律明确,你在大街上公然抢劫,若被官府抓到,那还了得!从明天起,不许再去抢了。”然而,陆通本性鲁莽,习惯了强抢他人财物,不论对方是谁,只要见到便抢。由于他天生神力,无人敢惹,渐渐地人们都避着他。 有一天,本地一位乐善好施的富绅吴孝廉目睹了陆通在其店铺前抢夺东西,便出言制止,并欲将其送交官府治罪。这时,旁边一位善良的老者提醒吴孝廉,说陆通是个憨直之人,家中只有年迈的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艰难,尽管行事鲁莽,但他极为孝顺,抢夺所得都是为了奉养老母。吴孝廉听闻陆通乃是一位孝子,深感敬佩,于是唤过陆通,询问其姓名,陆通答曰:“我姓陆,名通。” 吴孝廉接着告诉陆通,以后无需再抢夺,每天可以到德裕粮店领取一吊钱,用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陆通听后欣然应允,称吴孝廉为“好小子”。尽管陆通言语粗鲁,但吴孝廉因其孝心可嘉并未计较。自此之后,陆通每日领取一吊钱,买来食物先供母亲享用,剩余的自己吃掉。 某日,陆通在家吃完饭后,拿起家中的一条铁棍,到山中游玩。恰巧碰上二十一家猎户合围狩猎,捕获了不少獐猫野鹿。陆通见状,不由分说将所有猎物尽数打死并挑起带走。猎户们追赶上他,指责他抢夺他们的猎物,陆通却蛮横地说:“这些野兽爷爷我要拿走,你们谁有本事抢回去算谁的。”猎户们试图与他较量,但皆非陆通对手。 大众束手无策,只得放弃陆通。陆通便开始挑着野兽四处售卖。他并不懂得行情,只要有人给钱,他便愿意出售。得钱之后,他就不再前往粮店索要那一吊钱。他每天深入山中,捕猎野兽,令其他猎户都对他避而远之。 猎户们聚在一起商议:“陆通天天搅扰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不如我们每天给他一吊钱,让他帮我们打猎,这样他就不会抢我们的猎物了。”于是,当再次遇见陆通时,他们便提出了这个建议。陆通欣然接受,每天拿着这一吊钱回家,为母亲购买食物。 然而,有一天,陆通的母亲去世了。他回到家中,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炕上,一言不发。他呼唤着:“娘呀,吃饭罢。”邻居过来一看,告诉他:“你母亲去世了。”陆通不解地问:“什么叫去世了?”邻居解释:“去世了就是不再说话,不再吃东西了。你需要买一口棺材来安葬她,不然放久了会发臭。”陆通听后,点点头说:“这就是去世了,不说话,不吃东西。那我得去买口棺材把她埋了,不然过两天就臭了。” 邻居又说:“你得把尸体放在家里,然后去棺材铺挑选棺材,不能背着尸体满街跑。”陆通便答应下来,将母亲安顿好,然后前往猎户家。猎户们问他来做什么,他告诉他们母亲去世了,需要买一口棺材。猎户们心想:“他倒是个孝子。”于是,有人提议大家凑钱为陆通的母亲买一口棺材。 陆通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便继续帮助猎户们打猎。然而,每天一吊钱的报酬让猎户们感到不满,但又不敢不给。其中有个叫殷到底的猎户,觉得这样很冤枉,便提出一个计划。他说:“我们每天给陆通一吊钱,实在不划算。你们每人交我一吊钱,我有办法让他离开。”猎户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纷纷交钱给殷到底。 殷到底拿到钱后,便邀请陆通吃饭。陆通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人请吃饭便去。席间,殷到底对陆通说:“陆通啊,你跟着我们这些猎户混日子,一天一吊钱也发不了财。你想不想发大财?”陆通好奇地问:“怎么发财?”殷到底便告诉他:“你去常山县找南路镖头追云燕子黄云,把他捉住,跟他要二百两银子。凭你这身板,他肯定会给你钱,这样你就能出名发财了。” 陆通听了殷到底的建议后,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殷到底递给他两吊钱作为盘费,陆通便毫不犹豫地拿着钱出发了。 来到常山县,陆通并不懂得如何礼貌地打听消息。他一把抓住一个过路人,吓得对方不知所措。陆通粗声粗气地问:“小子,告诉我,追云燕子黄云住在哪里?”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就在这路北的店里。”陆通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说着,他押着那人来到了店门口。 那人赶紧说:“放开我,就是这店里。”陆通便放开了他。那人见陆通这副模样,也不敢招惹,自顾自地离开了。陆通站在店门口,大声嚷嚷:“姓黄的,给我银子!” 此时,追云燕子黄云正在店里。他听到外面的叫嚷声,心想自己并不欠人银子,便出来查看。只见一个大汉站在门口,自己并不认识。黄云好奇地问:“你找谁呀?”陆通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找姓黄的。”黄云又问:“做什么?”陆通说:“要二百两银子。”黄云觉得莫名其妙,问:“这银子该你的吗?”陆通摇了摇头说:“不该。”黄云又问:“那你认识姓黄的吗?”陆通再次摇头:“不认识。”黄云觉得好笑,问:“那你为什么找他要银子?”陆通解释说:“是姓殷的叫我来的,说找姓黄的要二百两银子。他说我这样就显得很厉害,能出名。” 黄云一听,心中明白了几分,知道陆通是个憨直之人,必定是被人利用了。他心想:“这个人倒是身强体壮,不如我把他介绍给杨明兄弟,让他在嫖行里混,说不定能成个得力助手。” 于是,黄云对陆通说:“你跟我进来。”陆通便跟着他进了店里。黄云问:“你姓什么?”陆通回答:“我姓陆,叫通。你姓什么?”黄云说:“我姓黄。”陆通立刻说:“你就是黄云?快给我二百两银子。”黄云笑了笑,说:“你别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去找他,他能给你四百两银子,你去不去?”陆通一听,高兴地说:“去!” 黄云便写了一封信,并拿出十两银子交给陆通说:“你去玉山县找威镇八方杨明。见到他后,把这封信和银子交给他,他就会给你四百两银子。”陆通接过信和银子,满心欢喜地出发了。 然而,陆通并不认识去玉山县的路。他尝试向人打探消息,但每次都把人吓跑。他试了几次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绕到村头两个人说话的身后,突然伸手捏住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吓得魂飞魄散,问陆通想干什么。陆通粗声粗气地问:“你告诉我上玉山县往哪里去?”那人战战兢兢地指向北方。陆通一放手,那人跌倒在地,腿也折了。从此,陆通便用这种方法问路。遇到坏人,就故意指错方向;遇到好人,才告诉正确的道路。 走了八天,陆通终于到了玉山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人,告诉他杨明的住处。此时,陆通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虽然有银子也不知道换钱。他来到杨明家门口,用铁棍猛打门。管家出来开门,问陆通找谁。陆通直截了当地说:“你姓杨?”管家说是。陆通便说:“给我四百银子。”管家赶紧进去禀报杨明。 杨明出来一看,并不认识陆通,便问:“你找谁?”陆通说:“找姓杨的要四百银子。”杨明一愣,问:“你找我要银子,可该你的吗?”陆通摇了摇头说:“不该。”杨明又问:“那为什么要银子?”陆通解释说:“是保镖姓黄的叫我来的。”说着,他拿出十两银子和那封信交给杨明。杨明拆开信一看,心中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猛汉听言找黄云 义士见信收陆通 杨明拆开那封信,原来是黄云嘱托他将陆通收下,稍加管教,将来或可成为镖局的得力助手。杨明于是向陆通询问他的姓氏。陆通回答:“我姓陆,名叫陆通。” 杨明招手让他进来,陆通便跟随他进了屋。杨明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陆通回答:“家里只有老娘。”杨明又问:“你出来,谁在家里照顾她?”陆通淡淡地说:“我老娘已经去世了,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就用棺材装起来埋了,不然放久了会发臭。” 杨明听了,又问:“那你吃饭了吗?”陆通回答:“已经两天没吃了。”杨明疑惑地问:“那你有银子,为什么不换点吃的?”陆通一脸茫然:“银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杨明便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厨子很快准备好了饭菜,陆通这一顿吃了三斤米饭,终于吃饱了。杨明看着他说:“陆通,你就留在我这里住下,我每天给你饭吃,我收你做我的兄弟。”陆通点点头:“那我也叫你兄弟。”杨明笑着纠正他:“不对,你应该叫我兄长。”陆通似乎明白了:“好,兄长。” 于是,杨明便将陆通留在了家里,每天教他一些人情世故。然而,陆通似乎天生有些浑浑噩噩,即使住了两个多月,也仍然有许多事情弄不清楚。 有一天,老太太听说了这件事,便问杨明:“外面住的是什么人?我听说你收留了一个野人。”杨明回答:“确实是一个有些浑的人。”老太太说:“你带他进来,让我瞧瞧。” 杨明便来到外面,对陆通说:“贤弟,我带你进去见见老太太。”陆通点点头,跟着杨明往里走。刚一进上房,杨明说:“你在外间屋子站着,等我到里面回禀老太太一声。”杨明进了里间。 陆通站在外间,抬头一看,正对面是一面穿衣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只见镜子里映出一个大汉,和他一模一样。陆通好奇地睁大眼睛,镜子里的影像也瞪大了眼睛。他试着用手指一指,镜子里的影像也向他一指。陆通觉得有趣,便走上前去,一脚踢向镜子。杨明听到声响,赶紧出来看,只见镜子已经碎了,陆通站在那里,一脸无辜。 杨明无奈,只好带陆通进到里面,对老太太说:“这就是陆通。”老太太说:“你叫他见见我们。”陆通便按照杨明的教导,一一拜见。然而,他的言辞仍然有些古怪,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就这样,陆通便在杨明家住了下来。杨明也不把他当外人,平时没事就教他说话做事。后来,见陆通渐渐明白了一些事理,杨明便建议他前往陆阳山寻找生计。那里有一位名叫花面如来法洪的和尚,是长江五省有名的镖头。杨明给法洪写了一封信,推荐陆通去他那里当镖师。陆通去了之后,跟着保镖走南闯北,每月挣些银两,也都交给杨明保管。他的生活所需,也都由杨明家提供。 几年下来,陆通在保镖行业中也有了些名气,人送外号“万里飞”。今天,他保镖回来,特地到杨明家来探望。正走在路上,却见华云龙慌慌张张地从对面跑来。原来,华云龙被济公追赶得无处可逃,正好与陆通撞了个正着。 陆通一眼就认出了华云龙,之前在杨明家中,两人有过照面。他直率地问道:“你小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华云龙一听,有些尴尬地回应:“陆贤弟,你怎么这么叫我?”陆通摸了摸头,似乎有些健忘:“哦,我忘了。华二哥,你这是要去哪呢?”华云龙支吾着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陆通却是不依不饶:“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杨大哥。”华云龙连忙摆手:“我不去。”陆通却是个执拗的人,笑道:“你不去,我就把你捆起来扛着去。” 华云龙一听,心中暗惊。他知道陆通的性格,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他心想,不如趁机用镖打他。但转念一想,陆通跟法洪和尚学过金钟罩的功夫,寻常的镖根本伤不了他。要伤他,必须打他的眼睛、喉咙或是肚脐这些金钟罩的弱点。 于是,华云龙故意指着树上说:“你看,那树上有个两个脑袋的乌鸦!”陆通好奇地抬头望去,问:“在哪里?”华云龙正要趁机掏镖打他,突然听到杨明、雷鸣、陈亮的声音。雷鸣大声喊道:“好小子,你往哪里跑!” 华云龙一回头,见杨明等人已到,心中一慌,撒腿就跑。杨明见状,对陆通说:“陆通,你这是在干什么?”陆通摸了摸头,有些茫然地说:“我在看那个两个脑袋的乌鸦呢。”说完,他过来给杨明行礼,又见过雷鸣和陈亮。 陆通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要追华云龙呢?”雷鸣说:“刚才华云龙用毒药镖打伤了我和陈亮,还有杨大哥。陆通一听雷鸣所述,顿时火冒三丈,怒瞪双眼道:“这个家伙,打伤雷鸣和陈亮我还能忍,但绝不可接受他伤害我杨大哥!我要去找他算账,讨回公道!”言毕,陆通疾步如飞地追赶华云龙而去。杨明明白陆通行动迅速如同飞毛腿,当下判断他们三人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于是对着雷鸣和陈亮建议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另寻安身处,毕竟夜幕已深。” 陈亮这时提议道:“北边不远就是蓬莱山,不如我们去找孔二哥那儿暂避一下。”杨明听后点头赞同:“这样也好,不过到了孔二哥那里,关于华云龙用镖打伤我们的事,切记尽量不要提起。” 陈亮有些疑惑:“怎么还要替他隐瞒呢?”杨明解释道:“这不是为了包庇他,而是担心朋友之间会产生误解。万一不知详情的人听到这事,可能会质疑我们交友不慎,心想既然彼此是朋友,怎会相互残害呢?所以,此事无需多言,让华云龙自行面对因果报应。”说完,三人便朝着山坡方向疾行而去。 这山上,屹立着一座名为蓬莱观的庙宇。其中,有一位名为矮脚真人孔贵的老道士。他曾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之一,因看破了绿林生涯的虚无缥缈,最终选择上山修行。今日,杨明、雷鸣、陈亮三人突发奇想,决定前往蓬莱观拜访孔贵,于是他们一同顺着山坡攀登而上。 行至半山腰,他们看到庙前有一座牌楼,上面刻着“蓬莱仙境”四个大字。这座庙宇分为两层,坐北朝南,正中央是山门,两侧各有一个角门。三人走到东角门前轻轻叩响,里面走出一个小道童,开门后一见是他们,立刻认了出来,恭敬地行礼并询问:“杨大爷、雷叔父、陈叔父,你们从哪里来?”接着又赶紧说道:“师父在庙里呢,我这就去通报,说你们三位来看望他了。”小道童请他们先进去坐。 杨明、雷鸣、陈亮三人跟随小道童进入庙宇,小道童随后关好了门。他们穿过中间的大殿,来到了西侧的配房。小道童掀起帘子,三人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整洁明亮。靠西墙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道德经,前面是一张八仙桌,两边摆放着太师椅。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幅山水画,描绘的是四仙出洞的景象,两旁还挂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怕事忍事不生事,自然无事;平心守心不欺心,何等放心。” 三人坐下后,陈亮赞叹道:“杨大哥,你看这庙里真是清雅脱俗。院子里栽满了松树和竹子,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这鹤轩也格外洁净,仿佛别有洞天。”正说着,小道童出去烹茶了。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无量寿佛”的念诵声,还夹杂着几句诗:“寻真误入蓬莱岛,青松不改人自老。采药童子未回来,落花满地无人扫。”随着帘子被掀起,孔贵走了进来。他身材矮小,头戴青缎道冠,身穿蓝布道袍,脚蹬白袜云鞋,面色微紫,长着一副燕尾胡须和浓眉大眼。他一进门就说:“原来是大哥、二弟、三弟来了,你们从哪里来?”雷鸣回答道:“差一点我们就见不到了。”孔贵有些不解地问:“二弟这话从何说起?”杨明看了雷鸣一眼,陈亮也示意他不要再说。但孔贵却坚持说:“杨大哥、陈三弟,我们既是知己朋友,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呢?”雷鸣这才说道:“杨大哥、老三,你们别看我,反正我不说华云龙拿镖打咱们。”杨明一听这话,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是不说!要说的话,应该怎么说呢?”孔贵则追问道:“华云龙是怎么回事?” 杨明轻叹一声,转向孔贵说道:“二弟,还是让陈老三来说,他对这些事情最了解。”陈亮点了点头,随即详细讲述了华云龙在临安如何采花杀人,盗取玉镯凤冠,以及后来在赵家楼采花、镖伤三友的事情,还提到了济公如何出手相救的经过。 孔贵听后,愤怒地说道:“华云龙真是忘恩负义!如果我还是三年前的脾气,早就下山找他算账了。当初如果不是杨大哥你帮忙撒绿林帖,我们三十六友结拜,又有谁会认识华云龙这个人呢?” 杨明劝慰道:“二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现在谈点别的。”于是,孔贵吩咐童子准备一些素菜和酒。很快,童子便在里间摆好了桌椅。四人坐下,开始一边吃酒一边谈心。 正当他们聊得兴起时,外面突然传来童子的声音:“不好了,厨房着火了!”四人一听,立刻放下酒杯,急忙跑到后面查看。只见厨房的窗户纸已经燃烧起来,火势正在蔓延。 孔贵正要责罚小道童,杨明及时阻止道:“孔二哥,您先别动手。您闻闻,这里有硫磺的味道,凭咱俩的经验,这明显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咱们还是赶紧出去看看。”四人随即离开房间,来到了外面的西配房中。 甫一坐下,就听见床下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像是肠胃蠕动的声音。杨明疑惑地问孔贵:“孔二弟,你这里有养狗吗?”孔贵摇头否认。杨明皱眉道:“可是我听床底下好像有肠鸣之声,恐怕有蹊跷。快拿灯来照照。” 话音刚落,床下突然传出动静,一个人影猛地窜了出来,正是华云龙本人。杨明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刀准备应对。然而,关于华云龙是如何潜入此处的,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一切谜团还需待下回揭晓。 蓬莱观四英雄谈心 密松林猛豪杰受骗 杨明、孔贵、雷鸣和陈亮四位英雄合力将火势扑灭后,再次回到西配房。突然,他们听到床下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肠鸣。他们刚要拿起灯盏去照看,只见华云龙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华云龙自从在树林中逃脱后,便一路狂奔。然而,他并未逃脱万里飞来陆通的追捕。陆通紧追不舍,口中大喊:“华云龙你这个混蛋!你竟敢用镖打杨大哥,我今天非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可!”华云龙回头一看,心中惊恐万分。他深知陆通那双飞毛腿的厉害,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眼看着陆通就要追上来,华云龙情急之下,赶紧爬上了一棵大树。陆通虽然勇猛,但并不会爬树。他来到树下,大声喊道:“华云龙,你给我下来!我要打你一百棍才解恨!”华云龙心里清楚,别说打一百棍,就是打一棍他也受不了。陆通在树下继续嚷嚷:“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把这棵树给打倒了!”说着,他真的举起棍子开始打树。华云龙看到树身被陆通打得直晃,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时间一长,这棵树真的有可能被陆通打倒。 情急之下,华云龙心生一计。他脱下身上的英雄氅,对着树下的陆通喊道:“陆通,你看,我要驾云飞走了!” 华云龙把英雄氅向西一挥,陆通这憨厚之人便挥舞棍棒追了过去。华云龙趁机向东跳下树,陆通竟然没察觉。就这样,华云龙侥幸逃脱了。 夜幕降临,华云龙心中盘算:“我得赶紧去蓬莱观找矮脚真人孔贵。”于是,他来到庙外,刚要敲门,却突然停下。他心想:“不行,若杨明、雷鸣、陈亮他们在此,我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得暗中观察一番。”主意已定,他便纵身跃上房顶,隐约看到西配房有灯光透出。 华云龙悄然靠近,细听屋内动静,正是雷鸣、陈亮和孔贵在讨论他的事情。他心中一狠,暗道:“既然他们不仁,我也不必讲义气。我就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们引出去,然后藏在屋中,等他们睡下,我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于是,华云龙悄悄来到后面,放了一把火,将四人引出。他趁机潜入屋内,藏在床底下。但天不遂人愿,华云龙肚子饿了,咕噜咕噜的叫声被杨明等人听见。杨明等人刚要拿灯照看,华云龙实在藏不住了,只得从床底跳出,跪在杨明面前。 雷鸣一见华云龙,眼中便冒出怒火,伸手拔刀欲杀之。杨明急忙劝阻道:“雷二弟,不可冲动。我们可以不仁,但不可不义。”华云龙跪在雷鸣面前,泣道:“小弟自知罪孽深重,无颜活在世上。兄长若念旧情,便请赐我一死。”杨明哈哈一笑,说:“我杀你作甚?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你走。”雷鸣仍欲拔刀,但杨明乃是宽宏大量之人,再次劝解,让华云龙离去。 然而,华云龙却厚颜无耻地留下来,说自己饿了。孔贵心中不悦,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叫童子去熬粥。童子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华云龙端起碗刚要喝,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陆通的大喊:“开门!开门!”众人一听,声音正是陆通。华云龙吓得魂飞魄散,哀求杨明道:“杨大哥,你救我救到底。陆通一见到我,定要取我性命。”杨明无奈道:“他是个憨人,一见你恐怕不容我说话就动手。你叫我怎么救你?你还是自己躲起来。”华云龙问:“我躲哪里?”杨明指了指床底说:“你方才躲哪里,现在还躲哪里去。”华云龙无法,只得再次躲入床底。孔贵吩咐童子去开门,童子出去一看,果然是陆通。 书中提及,陆通被华云龙所欺,他假装要驾云离去,将英雄氅一挥。陆通上当追去,只见衣裳落在地上,内藏一支镖。他环顾四周,华云龙已不见踪影,陆通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莫非会地遁术?”他愣在原地,天色已渐渐暗下。 正当他转身向北走去,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三尺多高,既无头也无腿,发出一声怪叫。陆通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挥棍打去,那物跃起一丈多高,重重砸在陆通身上,将他摔了个筋斗。陆通心跳加速,慌忙爬起向南逃去。 哪知南边也有同样的怪物一晃而过,再次发出怪叫,陆通又被摔了个筋斗。他心中惶恐,不知这到底是鬼是魔还是妖怪,于是又往西逃。西边同样有一个三尺高的无头无腿之物,吓得他连忙掉头向东。幸得东边并无此物。 陆通一路狂奔,心中茫然。忽地想起蓬莱观,于是顺着山坡来到庙前,大声叫门。道童开门后,他急忙跑进西配房。杨明等人一见陆通,面色皆变。杨明问道:“陆通,你从何处来?为何如此惊慌?”陆通答道:“不知是何物,三尺多高,无头无足,吓煞我也!”杨明安抚他坐下,又问道:“若你日后遇见华云龙,会如何?”陆通愤然道:“我定要揪下他那球囊的脑袋!”杨明严肃地说:“不可冲动。日后若见华云龙,你需保持冷静,不可无礼。”陆通最听杨明的话,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哼了一声道:“若非杨大哥嘱咐,我岂能饶他?”此时,雷鸣向床下一指,伸出两根手指比划,意在告诉陆通华云龙藏在床下,暗示他揪出来摔死。但陆通误解了雷鸣的意思,以为是指别的事情。 桌上放着两碗粥,陆通以为是让他喝的,于是端起一碗就大口地喝起来。喝完后,他随手将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孔贵见状,惊讶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陆通指着雷鸣说:“他叫我摔的。”雷鸣气道:“你真是糊涂!”杨明则严肃地对陆通说:“陆通,我命令你不准打华云龙,听到了吗?”陆通点点头,应声道:“是了。” 华云龙在床下听得真切,这才敢钻出来,对着陆通作揖。陆通一见他,便说:“你小子原来躲在这儿!要不是杨大哥说,我非得把你的脑袋揪下来不可。”华云龙忙赔笑道:“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把我的粥都喝了。孔二哥,我还是饿,怎么办?”孔贵无奈,只好再次吩咐道童:“再给你华二叔熬点粥来。” 两个道童心中不满,嘟嘟囔囔地去熬粥。其中一个故意在米里掺了沙土,另一个则把咸菜用尿泡了,嘴里嘀咕着:“给他吃,看他吃不吃!”不一会儿,粥熬好了,端给华云龙。华云龙一闻,尽管粥里掺了杂物,但饿极了的他却觉得香气扑鼻。 正当华云龙准备喝粥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声音问:“请问,华云龙在这里吗?”华云龙一听,是济公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雷鸣听到后,却哈哈大笑说:“华云龙,你这下可跑不了了。你别以为和尚在前面叫门,你往后跑他就能从后面等着你;你往东,他在东边截你;往西,他在西边堵你。你就别想跑了。” 华云龙哀求道:“各位,求你们给我讲讲情,让我先躲躲。你们帮我求求和尚,行不行?我给各位磕头。”雷鸣虽然是个好人,但见华云龙如此苦苦哀求,也只得说:“你出去躲躲。我们见了济公,会帮你求情的。” 华云龙闻言,匆忙出屋,躲到了西配房的北墙角落。陆通也紧随其后,说:“我没见过和尚,我也得躲躲。”雷鸣这才吩咐小道童去迎接济公。 书中详细记载了济公的来历。自白天济公从大柳林拿着杨明的银子回到酒馆后,柴头和杜二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和尚回来,柴头忍不住问道:“师父出恭,怎么去了这么久?”和尚笑着将银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放。柴头好奇地问:“这银子是从哪来的?”和尚神秘地笑道:“告诉你们,等的时间长是有原因的,有好处。” 这时,跑堂的小二看着桌上的银子,心中暗自揣测:“这个和尚看起来不太老实,这银子恐怕是偷来的。”和尚付了酒饭钱,正欲离开,却听到旁边座位上有人议论纷纷。 其中一人说:“二哥,你瞧瞧,咱们龙游县的知县换了好几任,都是贪官污吏。好不容易来了这位吴老爷,真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可惜啊,南门外高折桂家的花园子里闹妖精,请了个叶半仙捉妖,结果妖没捉到,脑袋却没了。这事儿没凶手,也没对证,真是棘手。” 另一人接口道:“还有北门外高家钱铺门口那件事,无缘无故就砍死了一个叫刘二混的人,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两条命案,知县老爷恐怕是担待不起了,说不定要革职呢。” 柴头听得津津有味,转头问和尚:“师父,您知道南门外高家花园子死的那个老道,还有北门高家钱铺门口死的那个刘二混,是谁杀的吗?”和尚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少说话,少管闲事。记住,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别人的事,咱们别掺和。” 柴头被和尚这么一说,有些扫兴,但也不敢多言。三人离开酒馆后,柴头提议住店。和尚走了好几家都不满意,最后来到一家叫德兴老店的客栈。进店后,伙计热情地迎接他们,并告诉他们上房已经有一位大师住着,建议他们住配房。三人便来到了东配房安顿下来。和尚看着柴头,似笑非笑地说:“柴头,你猜猜看,刚才那些人说的那两条命案,到底是谁杀的呢?” 柴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师父,刚才问你时,你又不肯说。现在我不问了,你又反过来问我。”和尚微微一笑,解释道:“柴头啊,你要知道,在茶馆那种地方,咱们得少谈国事,免得惹麻烦。但在这客栈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可以畅所欲言。” 柴头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问道:“师父,那你说说看,这凶手到底是谁?”和尚故作神秘地说:“凶手,自然是凶手杀的呀。”柴头听后,觉得和尚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师父,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和尚却突然用手指向门外,说:“你瞧,凶手这不就来了吗?”柴头一听,急忙往门外看去,想要找出凶手的身影。然而,他并没能看出什么异常,心中不禁更加疑惑。 至于这凶手究竟是谁,且待下回分解。 德兴店班头见凶僧 蓬莱观济公找淫贼 话说济公、柴头和杜头三人正在店内讨论龙游县发生的两起命案。柴头好奇地问道:“和尚,你对此事有何了解?”济公微微一笑,手指向门外说:“你瞧,凶手已经来了。”柴头顺着方向望去,只听得外面一声“阿弥陀佛”,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凶恶的和尚走了进来。 伙计见状,连忙招呼道:“大师父回来了,酒菜都已备齐。”那和尚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北上房。柴头不禁感叹:“师父,你看这和尚,长得真是凶恶。”济公却不以为意,只说:“无需多虑,咱们继续吃喝。” 酒足饭饱后,济公对伙计说:“你去告诉其他住店的客人,就说我们这东配房住着一位大师父和两位在家修行的人。告诉他们,不要在此喧哗咳嗽,否则我会到他们屋里去咳嗽一夜。”伙计有些犹豫,但在济公拿出一块二两多重的银子后,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济公又让伙计传达另一个消息,要求住店的客人晚上睡觉时安分些。若有不轨行为,他也会去他们屋里凑合一夜。伙计虽然觉得这话有些离谱,但在济公再次给出一块银子的诱惑下,还是照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住客纷纷要求搬离东配房,生怕惹上这个疯和尚。然而伙计却安慰他们说,这个和尚只是半疯,不必太过在意。 夜幕降临,济公、柴头和杜头各自睡下。然而到了二更天,济公却突然大喊“杀人了”,吓得掌柜和伙计都赶紧起来查看。原来济公只是想让他们陪他上厕所。伙计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在济公承诺给他五两银子的诱惑下,还是提着灯笼陪他去了茅房。 在茅房外,济公嘱咐伙计不要探头探脑往里瞧,否则就不给银子。伙计答应后,济公便进了茅房。然而他却在里面使了验法,跳墙而出,直奔蓬莱观而去。 在蓬莱观外,济公巧遇陆通正在打华云龙的英雄氅。他一声喊叫,将陆通吓了一个筋斗。随后,他三面截住陆通,逼他奔向蓬莱观。自己则紧随其后,来到观门首。等陆通进去后,里面已经乱作一团。济公趁机一拍门,大声询问华云龙是否在此。这一举动吓得华云龙等人慌忙央求众人讲情,他们与陆通一同躲在院内。 此时,杨明叫道童掌灯,众人出来迎接。一开门,他们便看见济公站在那里。众人连忙过来行礼,济公哈哈一笑说:“你们都在这啊。”杨明问道:“师父从何处来?”济公回答说:“我从龙游县来。” 杨明热情地将济公迎入庙内,随后关闭庙门,众人簇拥着济公来到了西配房。济公一眼便瞧见桌上备好的酒菜,随即坐在靠北墙的椅子上,面朝南方。杨明恭敬地递上一杯酒,说:“师父,请享用这杯酒。” 孔贵则坐在济公对面的椅子上,由于他身材矮小,每次坐下都需要一跃而上。济公见状,好奇地问道:“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孔贵连忙跳下椅子,回答道:“弟子姓孔,名贵,江湖人称矮脚真人。”济公笑着示意他坐下,不要拘谨。 然而,每当济公询问孔贵一些问题,孔贵都会习惯性地跳下椅子回答,然后再跳上去。这一幕引得陈亮忍俊不禁,他笑着说:“孔二哥,你就坐着回答。你不知道师父的脾气,他喜欢开玩笑。看你这样跳上跳下,他就是在逗你玩。”济公听后哈哈大笑,说:“陈亮,你倒是道破了我的用意。”孔贵也笑着说:“师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别逗我了,快享用酒。” 此时,庙外传来华云龙的哀求声。他向陆通磕头求情,希望陆通能将英雄氅还给他。陆通心慈手软,便将氅衣交还。华云龙随即要求陆通蹲下身子,让他踩着陆通的肩膀,趴在窗户上偷看济公。陆通叮嘱道:“你看一眼就下来,不然我饶不了你。”华云龙答应道:“好的。”于是,他踩着陆通的肩膀,趴在窗户上偷看济公。 华云龙见济公面朝南坐着,心中暗想:“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如一镖将他打死,省得他日后找我麻烦。”于是,他掏出飞镖,瞄准济公的后脑勺掷去。然而,济公身手敏捷,一闪身便躲过了飞镖。飞镖打在孔贵的椅子上,吓得孔贵连忙跳下椅子,连声念道:“无量佛,无量佛!” 济公见状,笑道:“哟,好东西,你想谋杀我啊。陆通,你给我把他腿抓住,别让他跑了。”陆通在外面应声道:“抓住了!”济公随即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孔贵急忙拦住他,说:“师父,你要捉他,哪里都能捉到,何必在我这庙里动手。要是送到官府,连我也要跟着打官司,我就成了他的同党了。师父,你就饶了他。”杨明也附和道:“师父,你就看在我们的面上饶了他。孔贵已经出家好几年了,别让他受连累。师父,你就饶了他。” 济公想了想,说:“也罢,既然你们都为他求情,那我就看在你们的面上饶了他。陆通,你给我把他隔着墙摔出去。外面是山涧,把他摔到外面去,让狼吃了算了。” 陆通是个直肠子,说什么做什么。他抓起华云龙的腿,隔着庙墙往外一摔。至于华云龙摔死没摔死,暂且不提。陆通摔完贼人后,回到西配房。他一看济公,只见济公一脸泥污,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破旧的僧衣,光着两只脚,穿着草鞋。陆通上下打量济公,惊讶地说:“这不像师父啊!”济公笑道:“你说不像师父,那你觉得我这模样怎么样?”说着,他把僧袍往头上一蒙,冲陆通大喊一声。陆通被吓得连忙往外跑,说:“好厉害啊!”杨明问他怎么了,陆通说:“太厉害了。”杨明笑道:“你进来,快给师父磕头。”陆通这才跪下来向济公行礼。济公笑问:“现在还怕不怕?” 陆通道:“不敢了,师傅别再喊了。”杨明提议:“师傅,不如喝酒。”济公饮下一杯,随即叹了口气。杨明关切地询问:“师傅,您怎么了?”和尚答道:“我观察你们五人脸上的气色,不甚乐观,恐怕有大祸临头,未来一个月内,你们将面临生死考验。”杨明等人闻此言,震惊不已。深知济公预言向来准确,连忙恳求:“师傅,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和尚说:“若想脱险,必须听我这个和尚的忠告,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只要你们五人不离开蓬莱观,就能避开灾祸。若违抗我的话,一个月内离开蓬莱观,后果自负,我便不再出手相助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心肠硬。”杨明和孔贵连忙应承:“是,我们一个月内绝不外出,一定遵从师傅的吩咐。还请师傅多留几日再走。”和尚回应:“我还有要事在身,稍后就得动身。”众人谈话间,天已大亮。和尚准备离去,再次叮嘱道:“我交代的话,你们要牢记于心。”大家点头应允,送济公至门外。和尚行至庙门,又反复叮咛了一遍,随后沿着山坡缓缓下山。刚入城中,抵达十字街头,迎面遇上一群官兵,其中几个班头正押解着两人,那二人正是柴元禄与杜振英。和尚心中灵光一闪,一切了然。至于柴、杜二人为何遭擒,其中缘由,且待下回分解。 丢公文柴杜被捉 说假话圣僧投案 济公走到十字街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意外。只见众多官兵和衙役围在一起,正锁着柴元禄和杜振英两位班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这背后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隐情。 就在不久前,济公因事外出,留下柴元禄和杜振英在屋中等候。时间一点点过去,却迟迟不见济公归来。柴元禄开始有些不耐烦,他抱怨道:“这和尚真是个半疯。把茶壶都打碎了,茶水洒得一炕都是,连我们的包裹都湿了。” 杜振英听了,也有些担忧,提议道:“要不我们打开包袱看看,也许海捕公文也湿了。”两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果然发现文书的一角已经湿透。虽然外面有油纸包裹,但日子久了,油纸早已磨损,难免会有水渗透进去。 两人将文书取出放在炕上,继续等待济公。然而,左等右等,仍不见济公的身影。柴元禄终于按捺不住,说:“我们去看看,这和尚别再出了什么岔子。”两人于是离开东配房,来到茅房查看。 只见伙计拿着灯笼站在茅房外,一脸茫然。柴元禄问:“我们那位和尚出恭还没完吗?”伙计也有些着急,探头往茅房里一看,却惊讶地发现济公已经不见了踪影。伙计惊呼道:“奇怪,怎么会没有了?” 柴元禄和杜振英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柴元禄说:“莫非和尚已经走了?”杜振英点头附和道:“看来真是被你猜中了。”两人转身往回走时,突然见到一个人影从东配房的窗户中闪出,身穿夜行衣,身手敏捷地上了房顶。 两人一愣,此刻追赶已经来不及。柴元禄当机立断地说:“快回屋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两人急忙回到屋中查看,却发现办华云龙的海捕文书已经不见了踪影。 柴元禄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嚷嚷起来。伙计闻声赶来询问缘由,柴元禄气愤地说:“我们丢了东西了!”伙计却不信,反驳道:“你们来了三个人,现在就剩两个。反倒说丢了东西,想讹诈我们可不成!你们打听打听,我们这店开了不是一年半载了。要是都像你们这样讹诈起来,我们的买卖还怎么做?” 柴元禄被气得七窍生烟,偏偏此时掌柜的也闻声赶来。这家店的东家正是龙游县的三班总头杨国栋,在当地颇有名望。掌柜的一听事情缘由,便让伙计去询问其他住店的客人是否丢了东西。如果有丢失物品的情况,就向柴元禄和杜振英索要赔偿。 伙计于是挨家挨户询问起来,各屋里都点上灯盏仔细查看。经过一番询问和检查,发现其他房间都没有丢失物品的情况。唯独问到上房屋时,里面却没有人回答。伙计连问数声不见回应,便推门而入。只见屋内灯火通明,里间屋子传来阵阵诡异的气息。伙计一掀帘子往里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掌柜的和众伙友见状纷纷赶来查看究竟。只见上房屋内,一个秃头和尚的大脑袋掉在地下,死尸却坐在椅子上半倚半靠,情形诡异至极。掌柜的惊呼道:“别叫东配房那两个人跑了!这必定是他们一同来的那个穷和尚杀了秃头和尚后逃跑了!” 众人一听此言,都觉得有理。于是赶紧来到东配房将柴元禄和杜振英堵住。掌柜的厉声说道:“穷和尚杀了人跑了,你们两个必定知情不报。现在就把你们抓起来交给官府审问!” 柴元禄和杜振英两人一脸茫然,对突如其来的指控毫不知情,他们坚决否认。众人在店内吵嚷了半夜,掌柜的见状,决定叫地保给县里送信,让官府来处理此事。 不久,班头役官兵纷纷赶到,刘头对柴、杜二人说:“你们二位,跟我们打官司去。”说完,哗啦一声抖出铁链,将两人锁上。柴头疑惑地问:“众位班头,锁我们是因为什么?”刘头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们二位不必多问,有什么话到堂上说去。” 柴元禄和杜振英心中焦急,海捕公文丢失本就令人担忧,现在又出了人命案,他们暗中对济公感到愤怒。天刚蒙蒙亮,官兵们押着两人前往龙游县衙门过堂。 就在他们走出杨家店,走到十字街的时候,济公迎面走来。他一看这阵势,便摇头晃脑地说起话来:“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半夜三更不省事。把我这把老骨头都惊动了。现在好了,你们被官府的人拿住了,看来还得我跟着去打官司。” 柴元禄和杜振英一听这话,气得眼睛都直了。他们心中纳闷,这和尚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些江湖黑话来。其实,济公是在用隐晦的方式暗示他们当前的处境。 这时,刘头也听到了济公的话,他心想:“这和尚倒是挺有意思的,说话还挺有味道。”于是他对济公说:“大师父,看来你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这官司你就一起来打。” 济公微微一笑,说:“好说好说,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面对。” 就在这时,一个小伙计走过来,抖着铁链就要把济公也锁上。济公却身手敏捷地一抖铁链,纵身跳上了房顶。刘头一看,忙对小伙计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差事给弄砸了?快向大师父道歉!” 小伙计吓得不敢言语。刘头则对济公说:“大师父,快请下来。我向你赔罪了。”济公笑了笑,说:“你既然这么客气,那我就不打官司了。”说完,他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了下来。 接着,济公问刘头:“你打算请我去哪里喝酒呀?”刘头说:“龙游县衙门对过有一家大酒饭馆,叫‘三义居’。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绝不吝啬。”济公爽快地说:“好,那就去那里。”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三义居”酒馆。刘头对济公说:“大师父,你是明白人,不用我们多说。回头在堂上,你把案子全说了。”济公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一点不留。” 接着,他们开始点菜吃饭。刘头问济公:“南门外那桩案子,是你做的?”济公坦然承认:“是我。”刘头又问:“北门外高家钱铺门口那桩案子,也是你?”济公再次点头:“也是我。”刘头说:“那好,吃完饭我们就去班房,你把案子一说,写个单子递上去就算了。”济公笑着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柴元禄和杜振英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济公这是要趁机吃喝一顿,然后再想办法脱身。他们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济公大吃大喝。 吃完饭,一行人来到了衙门班房。刘头开始询问济公关于案件的细节。济公却开始装糊涂,对刘头的提问一概否认。刘头无奈,只好派人去禀告老爷。老爷一听,立刻传令升堂,准备审理这桩离奇的案子。 至于济公在堂上如何应对,那就留待下回分解了。 龙游县日办三案 二龙居耍笑凶徒 济公被带到了衙门,不久,知县便升堂审理案件。他一见济公,便问:“你这僧人,为何不跪?”济公淡然回应:“老爷,官有官威,僧有僧尊。我并未犯下国法王章,此处又无佛祖,我为何要跪?”知县听了,心中不禁对济公产生了几分好奇,但仍旧疑惑他的身份。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在何处出家?”济公回答道:“老爷,我乃灵隐寺的济颠和尚。我的名声,你可曾听说过?” 知县心想,济公乃是秦相的替僧,眼前这位和尚似乎与传说中的济公形象有些不符,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他继续追问:“你既是灵隐寺的济颠,来此又有何事?”济公直言不讳:“奉秦相之命,我带领临安的两位班头前来办案,捉拿盗取玉镯凤冠的贼人华云龙。” 知县随即命令将柴元禄和杜振英带上堂来。两人向知县行礼后,知县问道:“你二人果真是临安的班头?”柴元禄答道:“正是。我等在临安太守衙门任职。”知县接着问:“既是出来办案,可有海捕公文?”济公接过话茬:“公文昨晚在店里不慎丢失了。” 知县一听,勃然大怒,认为济公在敷衍他。他命令道:“竟有这等巧事!来人,先将这和尚重打四十大板!”皂班应声而上,正欲动手,济公却高声呼喊:“我要挨打了!”皂班不耐烦地说:“和尚,你嚷也没用,快趴下,别让我们费事。”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声呼喊:“且慢动手,我来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急匆匆跑进堂来,直奔知县面前,说道:“老爷,切不可打这和尚。我尹士雄认得他,他正是灵隐寺的济公。”知县疑惑地问:“尹士雄,你如何认得他?”尹士雄解释道:“当初救徐治平徐大老爷时,我在秦相府阁天楼盗取五雷八卦天师符,曾见过济公一面。老爷,这和尚打不得!” 原来,尹士雄曾在临安秦相府盗符救徐治平后,便追随徐治平前往龙游县任职。徐治平感念其恩,便举荐他担任八班的班总。今日他听闻要打济公,便急忙赶来阻止。 尹士雄的出现让知县对济公的身份更加确信不疑。他连忙走下堂来,向济公致歉道:“圣僧勿怪,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现有龙游县三起命案未破,恳请圣僧指点迷津。”济公微微一笑,说:“老爷不必多礼。你只需取来文房四宝,我写下破案之法便是。” 知县立刻命人取来纸墨笔砚,交给济公。济公背过身去,在袖口里迅速写下一张字条,并封好交给知县。他嘱咐道:“老爷,这张字条你务必妥善保管。待你前往东门外杨家店验尸归来,轿子一落平,再打开查看。这三起命案的真相,我都已写明。切记不可早开,否则便不灵验了。” 知县点头答应,接过字条仔细收好。他心中对济公的神奇本领更加敬佩不已。随后,他派杨国栋和尹士雄两位班头跟随济公一同前往办案,并让柴元禄和杜振英暂时留在衙门休息。 两位班头跟随济公离开衙门后,尹士雄向济公致以问候:“圣僧一向可好?”济公笑道:“甚好甚好。 济公微微一笑,对尹士雄说:“士雄啊,你听说杨国栋的妻子生病了吗?”尹士雄点头回答:“听说了,杨大哥刚才还提起了这事。”济公接着说:“他妻子确实是病了,但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杨国栋一听,立刻向济公深深一鞠躬,恳求道:“圣僧慈悲,求您赐些妙药,救救我妻子。”济公摆摆手,安抚道:“丹药我自然有,但咱们现在得先去办案要紧。” 尹士雄好奇地问:“师父,咱们要去哪里办案?”济公答道:“去五里碑。”尹士雄和杨国栋一瞧,只见济公往前走了三步,又退了两步,步伐颇为奇特。尹士雄忍不住说:“圣僧,您这样走,何时才能到五里碑啊?咱们得快些走。”济公笑了笑,说:“我要快走,你们跟得上吗?”杨国栋信心满满地说:“跟得上。”于是,济公加快了步伐,仿佛电转星飞一般。 两人紧随其后,紧追不舍。然而,济公的步伐之快,令人咋舌。转眼间,他们的视线中已不见了济公的踪影。两人心中一紧,暗想:“得快追,反正最后在五里碑总能见到他。”于是,他们加快脚步,继续追赶。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济公早已藏身在小胡同里,待他们追过之后,才慢慢从胡同里走出来,继续前行。走了不远,便见路西里有一家酒馆,掌柜的姓孙,正在忙着写账。济公走进酒馆,向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孙掌柜,辛苦了。” 孙掌柜抬起头,看到是位和尚,便问:“和尚有何事?”济公说:“我听说你和龙游县的三班班总杨国栋是结拜兄弟,是吗?”孙掌柜点头称是。济公又说:“杨国栋的妻子去世了,你知道吗?” 孙掌柜一听,大吃一惊,手中的笔一滑,便在账本上留下了一道黑圈。他忙道:“和尚,你是怎么知道的?”济公笑了笑,说:“我今天早上在庙里遇到杨头,他告诉我他妻子去世了,让我来给你送信。” 孙掌柜忙道:“劳烦大师了。快请里面坐,喝杯茶,吃盅酒。”济公欣然应允,坐下便与孙掌柜聊起天来。孙掌柜表示要去饽饽铺定一桌饽饽,记在他的账上,以示对杨国栋的哀悼之情。店里的伙计们也纷纷表示要送份公礼,到布铺买蓝呢,请刻字铺做金字挽联。 济公在酒馆里喝了几壶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并未直接前往五里碑,而是闲逛到了十字街。抬头一看,见路南有一家酒饭店,字号是“德隆居”,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而对过路北也有一家酒饭馆,字号“二龙居”,却是门庭冷落,一个客人也没有。掌柜的坐在店里打盹,伙计们也是无精打采。 济公走进二龙居,对伙计说:“你们这店里怎么这么冷清?”伙计叹了口气,说:“大师爷,您有所不知。先前老掌柜在的时候,我们店里的生意可是龙游县的头一家。可是自从老掌柜去世后,少掌柜接手,买卖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对过的德隆居更是抢走了我们不少客人。昨天才卖了八百多钱,大家吃饭都不够。我本来打算多买点货,跟对过比着卖,可是有心没力啊。” 济公哈哈一笑,说:“你想多卖钱是?我有办法。”于是,他开始施展佛法,准备在二龙居招揽客人,并暗中调查凶手的线索。至于后续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听闲言一怒打和尚 验尸厂凶犯吐实情 济公莅临二龙居,听闻伙计所言,他悠然问道:“你是否渴望生意兴隆,多赚些银两?” 伙计双眼放光,答道:“我自然希望生意红火,多赚些钱。但眼下货物有限,仅有几斤肉、十几斤面,还有一只小鸡,酒也所剩不多。店铺里座位倒是充足,奈何没有足够的食物与酒水,如何能吸引更多客人,增加收入呢?” 济公微微一笑,问道:“此地可有水源?”伙计点头回应:“后院有一口井。”济公便道:“有水即有酒。你只需取井水当作酒来卖,我保证无人会挑剔。我能助你今日赚得百吊钱。让掌柜摇动算盘,灶上的小勺敲击大勺,制造些声响。我稍后点两壶酒,你便高声叫卖白干两壶。如此这般,自然能吸引更多客人。” 伙计因生活窘迫,便依了济公的建议。他告知掌柜摇动算盘,灶上的小勺与大勺相互敲击,制造出一片热闹的声响。济公随后说道:“来两壶酒。”伙计高声叫卖:“白干两壶!”掌柜与众人纷纷应和,高声叫卖。 伙计刚将酒水送到济公面前,便见门外走进一位客人。伙计一瞧,原是对面杂粮店的陈掌柜。这陈掌柜平素最厌恶饮酒之人,他店中的伙计一旦饮酒被他知晓,便会被辞退。今日陈掌柜刚用完饭,在门口漱口时,不知为何竟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二龙居,开口道:“来两壶酒。” 伙计见陈掌柜平素不饮酒,好奇地问道:“陈掌柜,今日怎的也想饮酒了?”陈掌柜瞪了他一眼,道:“我想喝便喝,你管我作甚!”伙计被这一瞪,只得乖乖地取了两壶酒过来。陈掌柜酒意上头,心中一阵迷茫,自言自语道:“我刚用完饭,又不饮酒,怎会突然想要喝酒?”随即他又想:“既然点了,便尝尝这酒是何滋味。” 此时,又有一位客人走了进来。他双眼有些迷离,手中端着一个碗,买了些韭菜花和香油。 伙计应允,随即把酒送了过去。这位客人突然回过神来,暗自思忖:“家里的饭还没吃完,怎么我就跑进来要酒了呢?”他正自感到困惑,此时门口又走进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也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两块豆腐,原本是要拿回家做菜用的。但不知为何,他走到酒店门口时,竟然不由自主地走了进来,坐下便要点酒。伙计把酒送到他手上,他这才猛然惊醒,想起家里还等着他做菜,让他买豆腐回去。他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跑进来要了两壶酒喝呢?”接着他又对另一位客人说:“我这有韭菜花,你把豆腐放进去拌一拌,咱们两个一起喝。我本来也没打算来喝酒的。”于是这两人也开始畅饮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成群地陆续进店。突然,外面又进来一位客人,他手里拿着五包菜,进店后便坐下,自言自语道:“老二,这一包给你。老三,这一包给你。老四,这一包给你。老五,这一包给你。伙计,来十壶酒,先上六个菜。你们哥四个,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伙计一看,这位客人似乎是在跟好几个人说话,但店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书中所述,此人原与四位兄弟结拜,他排行老大。原计划是在德隆居宴请四位兄弟,却不料他自己走错了路,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那四位兄弟都已在二龙居就座。于是,他便在此点了酒菜。待酒菜上桌,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这里并非德隆居。然而,酒菜既已点下,也无法更改。 他随即赶到德隆居,发现那四位兄弟正等候着他,尚未点菜。他将四人叫来,不多时,酒桌便坐满了人。伙计们忙碌不堪,因客人众多,酒水很快便告罄。伙计心生一计,决定以凉水充酒。他迅速到后院打了一桶凉水,倒入酒坛中,再用酒壶盛出,端给客人。 刚将酒壶端上桌,那位客人便叫住了伙计。伙计心中忐忑,暗想:“糟了,必定是尝出了这是凉水,要发火了。”他赶紧走过去,恭敬地问道:“大爷,有何事?”那客人却道:“你们这酒怎么变了味道?”伙计忙解释道:“许是拿错了。”客人却说:“这酒比之前的还要好,若是能一直卖这种酒,我便天天来光顾。” 伙计心中纳闷:“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给他凉水,他反而说好呢?”屋内酒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人面色青白,眉毛短而浓密,眼睛呈三角形,鼻梁高挺,下巴尖俏,两颊无肉,身着青色衣裳,帽子歪戴,肩上披着大氅。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背驼腰弯。这两人一进来,众酒客便纷纷招呼道:“三爷四爷,这边请坐。”那两人道:“众位不必客气。”说着便在和尚身后的桌子旁坐下。 伙计一见这二人,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知道这两人向来只会嘴上抹石灰白吃白喝,无奈之下,只得走过去擦抹桌案,问道:“二位要点什么酒菜?” 这两个人点了两壶酒和两个菜,便开始享用起来。和尚转过头来,对他们说:“二位好友,怎么现在才到啊?”然而,那两人似乎并未听见,也未回应。和尚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我和尚对朋友向来热情,你们不理我也就算了。你们两个忘八,竟敢在这里冒充我的朋友还不理我。要知道,我二十顷稻田地、两座庙的财富,可都是花在你们媳妇身上的,才把你们养得如此滋润。现在居然敢不理我,真是岂有此理!” 那两人听了和尚的话,虽不明所以,却也觉得不能轻易回应。周围的酒客们却心知肚明,知道和尚是在骂他们。众人心中暗想:“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是忘八,哪里是什么好朋友。”于是,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两个人。 和尚继续不停地骂着,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得问问他到底在骂谁。”另一人却劝道:“老四,你坐下。和尚说他的二十顷稻田地、两座庙都花了,那肯定是花在你家里了。你去问问他,是不是这样?”那人反驳道:“别胡说,那肯定是花在你家里了!”另一人又说:“你既然不认识他,何必去问他呢?”说完,那人便又坐下了。 和尚见他们仍未明白,便直接说道:“我骂的就是你们!”两人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质问:“和尚,你骂谁呢?”和尚毫不畏惧地说:“我二十顷稻田地、两座庙的财富,都花在你们两人的媳妇身上了。今天叫我做衣裳,明天叫我打镯子。现在看我穷了,就不理我了。” 那两人气得脸色铁青,怒道:“好你个和尚,你倒说说看,我们两人是谁?只要你能说出我们的名姓,就算你把那二十顷稻田地花在我们女人身上了!” 和尚一听,便冷冷地说道:“你,张福,人称抓天鹞鹰,排行第三。你家里只有两口人,你媳妇是个白脸膛的,今年二十五岁。而你,李禄,人称过街老鼠,排行第四。你家也是小两口,你媳妇则是黑黄脸膛。我花了那么多钱在你们身上,你们竟还不知情?就连你们家里有几床被子,我都一清二楚。” 两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想要与和尚动手。和尚却平静地说:“要打,咱们就到外头的街上去打,别影响了这店里的生意。”说罢,张福、李禄便与和尚一同走出了酒店。两人想要揪住和尚,但和尚灵活地绕着他们转,时而拧一把,时而掐一把,使得两人始终无法抓住他。 张福急了,一拳狠狠地打向和尚的后脑勺。只听得“扑”的一声,仿佛打在了豆腐上,拳头深深地陷了进去,立刻鲜血和脑浆迸流而出。和尚轻叹一声:“你可打了我了。”随即翻身栽倒,双腿蹬动,嘴巴咧开,竟气绝身亡。 张福大惊失色,心中暗想:“这和尚的脑袋也太不经打了,我一拳竟然就打破了。”此时,本地的官人走了过来,严肃地说:“你们打死了人,这可是大事。”张福急忙辩解道:“是李禄打死的。”李禄也不甘示弱,反指张福说:“是张福打死的。”官人皱眉道:“你们两个别争了,到衙门里再说去。”说完,便哗啦一声抖出铁链,将两人锁了起来。 正准备带两人离去时,东边突然传来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有人说:“闲人躲开,县太爷的轿子来了。”书中记载,这位知县是坐着轿子,前往东门外的杨家店去验尸。他带着刑房仵作一行人,来到了杨家店。仵作找到本地的官人,要求准备五十斤酒洗手,还要一领新席和一个新锅。 这位官人姓干,名叫干出身,他赶紧跑过来说:“众位头儿,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验完了,我必有表示。”仵作笑着说:“那是自然,你给准备半斤酒洗洗手就行了。” 经过一番检验,仵作报告说:“死者皮吞肉卷,生前致命伤,只有一刀之伤,并无其他。”随后,仵作写下了尸格。知县询问店里的掌柜:“这个和尚被谁所杀,你可知道?”掌柜的回答:“昨日三更时分,不知被谁所杀。”知县又问:“他在你这里住了多久?是一个人住吗?”掌柜的答:“他住了二十三天,确实是一个人。”知县进一步问:“你店里有多少伙计?有没有跟和尚有仇的?”掌柜的回答:“共有八个伙计,都在这里,没有跟和尚有仇的。” 知县吩咐:“先将死者的尸体妥善安葬。”掌柜的答应下来。知县随后吩咐打轿回衙。仵作找到那位官人,问道:“怎么样?有赏吗?”官人说:“几位辛苦了,到对面每人吃两碗面,我请客。”仵作有些失望地说:“我们还以为会给几吊钱呢,哪知道只请吃面。我们也不吃了,还有事要忙,下次再说。”说完,他们赌气地跟着知县的轿子,一同回了衙门。 刚走到十字街,官人过来禀报:“老爷,那个和尚被人打死了!”知县问:“是哪个和尚?”官人回答:“是一个穷和尚。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知县吩咐轿子停下,带凶手过来。随后,张福和李禄被带到了轿前。知县一审问口供,竟然又牵扯出另一条人命案来。至于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看字柬心皈圣僧 追尸身路遇班头 知县命令官人将张福和李禄带至堂前。他审视着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分别姓甚名谁?”张福立刻回答:“小人名唤抓天鹞鹰张福。”李禄也紧随其后道:“小人则叫过街老鼠李禄。” 知县追问:“那么,你们俩之中,究竟是谁打死了那个和尚?”李禄迅速辩解:“回老爷,是张福打死了和尚,我只是在劝架。”张福则一口咬定:“不,是李禄打死的。” 知县眉头紧锁,怒斥道:“你们两个真是混账!到底谁打死的?”李禄再次辩解道:“老爷若不信,请看张福手上有血。他说是我打死的,但我手上并无血迹。” 知县立即命令官人检查,果然发现张福手上有血迹。他严厉地对张福说:“张福,明摆着是你打死了和尚,你竟还狡辩?”张福只得低头承认:“回老爷,和尚确实是我打死的。但北门外高家钱铺门口,一刀砍死刘二混的,却是李禄所为。” 知县闻言,顿时一愣。 书中早有记载,张福和李禄二人原是破落户出身,专以欺压财主为乐,无恶不作。他们各自娶妻后,便结交了许多有钱的浪荡子弟。只要见到人家有钱,他们便千方百计地套近乎,与之交朋友。无论是爱吃之人,还是好色之徒,他们都能投其所好,将对方引入家中,再由妻子出面勾引。他们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继续以好友自居,实则暗中向人家借钱或借当物。他们的妻子则时常催促他们买首饰、做新衣,所有开销都来自这些被勾引的富家子弟。 至于刘二混为何会被李禄所杀,这其中另有缘由。原来,刘二混曾得到本家几百两银子的资助,李禄见他有了钱,便热情地将他招至家中,与他吃喝不分。李禄的妻子见刘二混年轻气盛,便暗中勾引他,刘二混抵挡不住诱惑,开始将银子用于吃喝穿戴。待他银子用尽,仍赖在李禄家中不肯离去,声称自己的钱都花在了这里,无处可去。李禄虽想将他赶走,却苦于无法,心中对刘二混积怨已深。 某日,张福与李禄在酒馆内喝酒谈心。两人本是结拜兄弟,彼此间从无隐瞒。李禄向张福吐露心声:“张三哥,你看我现在这个状况,刘二混吃我的喝我的,简直就像个讹诈鬼,我怎么也赶不走他,真是气死我了。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喝酒,把他灌醉,然后一刀杀了他。” 张福朝李禄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兄弟,你得帮帮我,以后你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到时我绝对不会含糊。”李禄听后,点了点头,回应道:“三哥,你就放心。”两人私下里商量好对策,决定次日将刘二混约出来喝酒,李禄则暗藏一把钢刀。 酒过三巡,刘二混已是酩酊大醉,人事不知。李禄趁机将他从酒店背出,此时已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两人走到了高家钱铺的门口,李禄想起与钱铺的往日恩怨,心中涌起一股杀意。他暗想:“就把刘二混杀在他铺门口,让他们打一场无头案的官司。” 说罢,李禄将刘二混放在地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一刀便将刘二混结果了性命。杀完人后,两人各自回家,以为这件事会人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张福见李禄将打死和尚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心中愤怒不已,于是向知县回禀了真相:“和尚确实是我打死的,但高家钱铺门口杀死刘二混的是李禄。”张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知县。 知县听完张福的供述,转而问李禄事情的真相。李禄张口结舌,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说:“是张福的主意,他帮我杀的。” 知县听后,心中已有定数。他正想吩咐仵作验尸,忽然想起济公留下的那张字柬:“和尚就叫我由东门外回头,轿子一落平,就看字柬。我倒看看和尚的字柬写的是什么东西?” 知县取出字柬,拆开一看,上面写道:“贫僧今日必死,老爷前来验尸。吩咐仵作莫相移,休叫贫僧露体。”知县看完后,暗暗点头,对济公的先见之明表示赞叹。 于是,他吩咐仵作:“验尸时,不准脱和尚的衣裳移动死尸,只验脑袋上的伤即可。”仵作答应后,仔细查看了和尚的伤口,回报说:“回禀老爷,和尚后脑海有二寸多长、三寸多宽的伤,伤了致命处,花红脑浆迸流。” 知县点头表示明白,让招房先生写好尸格后,吩咐用席将和尚盖上,并派地方官人看守。随后,他命令官人将张福和李禄押回龙游县衙门。待知县离开后,地方官人拿席将和尚的死尸盖好。众官人来到二龙居客栈,对掌柜的说:“这件事我们不会主动上报,但如果你这里闹出什么事端,你就得跟着打官司。” 掌柜的连忙表示:“众位放心,我这里绝对不会有事。今天还多亏了这位和尚招来了这么多客人呢。要是他不死,我每天还打算管他两顿饭吃呢。”地方官人笑着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看看和尚到底是怎么死的。” 边说他边掀开席子,只见和尚竟然朝他咧开嘴露出牙齿,似乎在笑。他吓得赶紧往后退去,惊慌失措。其他的官人忙问:“怎么了?”地方官人颤抖着声音说:“死尸……死尸朝我笑了!”官人们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其中一人说:“你别胡说了,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朝你笑?一定是你看错了。”说着,他便走上前去,准备亲自查看。 当他刚掀起席子的一角,和尚突然翻身坐起,用手摸了摸脑袋,疼得直叫:“哎哟!”然后,他站起身,迅速朝南跑去。地方官人们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大声呼喊:“截住走尸啊!”众人听到喊声,纷纷避开,深怕碰到死尸会招来厄运。 和尚一路狂奔,出了南门后向东,刚到东南城门边,往北一拐,突然见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站在眼前。这个人身高不满五尺,身穿紫色箭袖袍,头戴紫金帽,腰系丝绦,脚踏薄底靴子。他面皮微紫,眼神凶狠,两绺黑毫垂在耳边,手中提着一个包袱。 和尚一眼望去,心中暗道:“要办这龙游县的两条命案,关键就在此人身上。”他自言自语道:“这龙游县的地方风俗果然与众不同,若是外乡人来到这里,恐怕连吃饭都会被人耻笑。”说着,和尚便走在这个人的前面。 这个人听到和尚的话,心中一动:“这龙游县果然有它的特别之处。真是不到一处不知一处迷。”于是,他决定跟着和尚,看看和尚要点什么,自己也跟着点什么,以免露出破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东门关乡。只见和尚走进了一家酒馆,这个人也紧随其后。和尚一脚蹬在板凳上,大声喊道:“来呀,小子,拿壶酒来!”这个人一听,心想:“这里似乎有这样的规矩。”于是,他也学着和尚的样子,一脚蹬在板凳上,喊道:“来呀,小子,拿壶酒来。” 跑堂的伙计一看,心想:“这两个人倒是挺有意思,排场都一样。”他不敢怠慢,赶紧给和尚拿了一壶酒和一个馅饼。也给这个人拿了一壶酒和一个馅饼。 和尚拿起一根筷子,在馅饼上扎了一下,说:“吃这个东西,不会吃可是会被人笑话的。”说着,他用筷子一挑,一口就咬了半个馅饼。这个人也学着和尚的样子,拿起筷子一挑,刚一咬,却被热气和油烫到了嘴。 和尚一连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这个人也照样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吃完后,和尚把十个碟子一举,这个人也学着一举。和尚往下一落,仿佛要摔,这个人也往下一撒手,结果把十个碟子都摔碎了。 和尚并没有撒手,见这个人把碟子摔了,他哈哈一笑,说:“冤家小子。”这个人一听,说:“好和尚,你冤我可不行。”说着,他就要跟和尚拼命。而和尚则拿起那十个碟子,朝着这个人的脸上就砍了过去,把他的脑袋也砍破了。这个人顿时怒气冲天,想要跟和尚一决生死。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们拭目以待。 济公饭馆打贼人 徐沛旅店遇故友 话说济公手持碟子向那人一挥,那人立刻怒火中烧,打算与和尚动手。和尚见状,转身便跑,那人则紧随其后紧追不舍。店内的伙计一看,心知这是场闹剧。这两个人吃完饭后,故意把碟子摔碎,装作打架的样子,明显是不打算付账。于是,伙计也赶紧追了出来。后面传来喊叫声:“两位别急着走,还没付酒钱呢!二十壶酒,二十碟馅饼,不付钱可不行。”济公并未回头,径直跑进了东门。 那矮个子紧随其后,紧追不舍,边追边喊道:“好个和尚,无缘无故拿碟子砍我,我岂能善罢甘休!你上天,我追到你的灵霄殿;你入地,我追到你的水晶宫,定要追上你不可。”济公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不得了了,我们俩这是要打官司了!”他一路跑到十字街,正好遇见了杨国栋和尹士雄从南边走来。这两位头目也是来追济公的。他们一直追到五里碑,却始终没有追上。杨国栋说:“咱们回去。”于是,两人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南门时,一位地方官人看到了他们,问道:“尹头、杨头,看见死尸了吗?”尹士雄回答说:“哪有什么死尸?”地方官说:“在我的管辖区域内发现了一个死去的和尚。”尹士雄说:“那和尚死在你的地面上,我们还没走到十字街,怎么会看见呢?”地方官解释说:“不是,那个死尸竟然走了尸,跑出了南门。”尹士雄便问:“死的是什么人?”地方官便把抓天鹞鹰张福和过街老鼠李禄如何打死那个穷和尚,官府如何验尸并派人看守,以及和尚走尸逃跑的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杨国栋一听,惊道:“不得了,济公竟然被人打死了。”尹士雄却说:“你们不知道,济公神通广大,肯定死不了的。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地方官这才与尹士雄、杨国栋一同返回。 刚走到十字街,只见济公从东边跑来。地方官一看,惊呼道:“死尸来了!”尹士雄和杨国栋赶紧上前询问济公情况。济公说:“不得了了,我们俩之间有一场官司要打,千万别让追我的那个矮个子跑了。”尹士雄和杨国栋立刻走过去,截住了那个矮个子。尹士雄说:“朋友,别走了。你跟和尚打一场官司。”那人说:“好,我们是要打官司。”尹士雄走过去,一抖铁链,就把那矮个子锁住了。那矮个子说道:“和尚打官司,也不能锁我呀。”尹士雄说:“我们老爷有吩咐,在家人要跟出家人打官司,先锁在家人,不锁和尚。你走。”拉着这人刚要走,后面酒店的伙计赶到了,说:“别走。”杨国栋一看认识,便问:“刘伙计,什么事?”伙计说:“这位客人吃了十碟馅饼、十壶酒,和尚也吃了十碟馅饼、十壶酒。两人一打架,就把二十碟都摔了,酒钱也没给,两个人就跑出来了。”杨国栋说:“伙计,你先回去。这笔账记在我头上,该多少钱我给。”伙计一听,说:“既是杨大爷这么说,那我就回去了。”伙计转身走了。济公说:“咱们上衙门去打官司去。”地方官过来说:“杨头,你替我回禀老爷,大师父又活了。我就不上衙门去了。”杨头说:“好的。”尹士雄拉着这个矮个子,众人继续往北走。走了不远,路西酒铺的孙掌柜跑出来说:“杨大爷,你烦恼了。”杨头一愣,说:“我有什么事烦恼?”孙掌柜说:“不是听说杨大奶奶去世了吗?”杨头说:“这话是谁说的?” 孙掌柜伸出手指,指向和尚,对杨头说:“就是他,这位大师父给我送的信。”杨头不解地问:“师父,你怎么给我报丧来了?”和尚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给人家写假账,我逗逗他。”孙掌柜一听,急了:“好你个和尚,你无缘无故诓我,我礼物都买了,还没送出去呢!你得赔我!” 杨头见状,笑了笑说:“得了,孙贤弟,今天你就受点委屈。这位和尚也不是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尹士雄也插话道:“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死了呢?本来就已经病重了。”和尚满不在乎地说:“一咒十年旺,他死不了。” 杨国栋急切地说:“师父,慈悲慈悲,给我一块药。”和尚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块药,递给了杨国栋。 这时,那个矮子突然问:“这个和尚,到底是哪座庙里的?”尹士雄回答说:“你问和尚?我告诉你,跟和尚打官司,算是你的荣幸了。这是灵隐寺的济颠和尚。”那矮子一听,惊呼一声:“他就是济颠啊!官司我不打了。”话音未落,他冷不防一抖手中的铁链,转身就跃上了房顶。 和尚见状,急忙说:“别让他跑了,龙游县的两条命案,都在他身上。” 书中交代,这个矮子名叫徐沛,外号小神飞,也是西川路的江洋大盗。那么,龙游县的两条命案,怎么会在他身上呢?这其中有一段隐情。原来,南门外高宅捉妖的那个老道叶秋霜,起初也是绿林中人。后来在南门外三清观出了家。他得到了一部邪书,名叫《阴魔宝篆》,上面有练邪术的法子,能练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倒海、五行变化、点石成金、捉妖的法子、拘五鬼的法子、擒妖捉鬼等各种法术。 这天,老道正在庙里练功夫,来了一个僧人,乃是西川路五鬼之一的开风鬼李兆明。两人是老朋友,李兆明来探望老道。两人相见,各叙寒温。叶秋霜就问:“李贤弟打哪来?”李兆明说:“从西川来。西川的绿林窝子被人挑了,我也无处投奔。”老道就留下李兆明在庙里住着。老道早晚练功夫,李兆明就问:“练的是什么功夫?”老道就说:“得了一部天书,能练各种法术。”李兆明说:“道兄,你教给我练练。”老道说:“你练不了。要练一天得磕一千个头。”李兆明一听,心想:“他这是不教给我。”于是心中暗恨老道。 后来,高折桂请老道捉妖,李兆明知道这件事后,暗中跟着老道在法台捉妖。李兆明趁机从背后一刀,把老道杀了,抢走了那部天书。他也没回家,就住在德兴杨家店。没事就在店里看书,早晚练功夫。这天,开风鬼李兆明在店门口站着,只见从东面来了一个人,正是小神飞徐沛。两人一见如故,李兆明就把徐沛让到店里。两人聊天时,徐沛就问李兆明在这住着做什么。李兆明说:“我得了一部天书,正在练功夫呢。” 徐沛好奇地询问:“李贤弟,这功夫你能否也传授给我?”李兆明回答道:“你若想学也可以,但得找一个幼女的天灵盖。”徐沛不解地问:“用天灵盖练什么呢?”李兆明神秘地说:“能练成千里眼和顺风耳。”徐沛为人较为单纯,便真的出来寻找幼女的天灵盖。他在路上询问了许多看坟的人,但对方都以为他要盗墓,因此不肯告诉他详情。徐沛连续问了多人,都一无所获,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正当他在树林中休息时,对面走来一个架着拐的僧人,是个瘸子。他一见徐沛,便亲切地打招呼:“徐贤弟,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徐沛仔细一看,认出这位僧人正是西川路的江洋大盗冯元志,人称昼瘸僧。冯元志之所以被称为昼瘸僧,是因为他白天装成瘸子架拐,晚上则能上房飞檐走壁,行动自如。他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残疾人,不会去做贼。 两人相见后,徐沛便将李兆明让他找女儿天灵盖练功夫的事告诉了冯元志。冯元志听后冷笑一声,说:“徐贤弟,你真是实心眼。李兆明是在骗你。今晚我同你一起去店里,把李兆明杀了,你就能得到那部天书,如何?”徐沛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答应了。原来冯元志与李兆明本有宿怨,他这是想借徐沛之手除掉李兆明,一箭双雕。 两人商量妥当后,便一同来到酒馆吃饭。酒足饭饱后,天色已晚。二人来到德兴店外,冯元志负责巡风,徐沛则潜入店内。他悄悄来到上房,只见李兆明正趴在桌上熟睡。徐沛手起刀落,将李兆明杀死,顺利得到了天书。正当他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上房有人大喊“杀了人了!”徐沛吓了一跳,以为是和尚杀了人。后来听和尚说自己是去出恭,徐沛才稍微安心。 这时,冯元志从房上下来,进屋查看情况。他发现了一封公文,上面写着捉拿乾坤盗鼠华云龙的命令。冯元志心生一计,将公文揣入怀中,然后迅速离开房间。此时柴头和杜头也听到了动静,出来寻找和尚,但冯元志已经逃之夭夭。 徐沛出来后,冯元志问他情况如何。徐沛说:“我已经得到天书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冯元志说:“咱们去开化县。现在铁佛寺的金眼佛姜天瑞正在召集西川路的绿林朋友,他们要在那里修建一个夹壁墙地窖子,作为绿林人的藏身之处。咱们也去。”徐沛点头同意,于是二人顺着大路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一座树林。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二人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至于来者是谁,且待下回分解。 小神飞夜刺开风鬼 济禅师耍笑捉飞贼 正当昼瘸僧冯元志和小神飞徐沛两人赶路时,迎面走来了乾坤盗鼠华云龙。两人一见,立刻上前行礼,冯元志问道:“华二哥,你这是从哪儿来?”华云龙答道:“我刚从蓬莱观回来,真是好险啊,差点被陆通给摔死。”冯元志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华云龙于是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冯元志和徐沛。 听完华云龙的叙述,冯元志说:“华二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肯定会放心。我已经把捉拿你的海捕公文给盗来了。”华云龙惊讶地问:“真的吗?”冯元志点头,并讲述了如何杀死李兆明、徐沛如何得到天书,以及他们如何在店里巧妙盗取公文的事情。华云龙听后,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 随后,华云龙问道:“你们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冯元志回答:“我们打算去开化县。华二哥,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走。现在铁佛寺的金眼佛姜天瑞正在召集绿林朋友,他们打算一同修建夹壁墙地窖子。我们三个一起去,如何?”华云龙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三人便一同上路。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开化县铁佛寺。只见庙里庙外人头攒动,十分热闹。三人一打听,原来是因为庙里的铁佛显圣,口吐人言,吸引了众多信徒前来朝拜。他们直接走到寺庙的后院,只见金眼佛姜天瑞正在那里。三人上前行礼,冯元志问道:“姜大哥,众位朋友都去哪里了?”姜天瑞回答说:“他们都出去做买卖了。这里还有几位朋友,我这就叫他们出来,给你们引见引见。”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大家彼此行礼。姜天瑞又问:“三位是从哪里来的?”华云龙和徐沛分别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姜天瑞。接着,徐沛拿出那本天书,打算给姜天瑞看看。姜天瑞接过书一看,说:“徐贤弟,这本书你用不着,我留下了。”徐沛一听,心里大感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接受。 这时,华云龙突然说:“我想离开这里。”姜天瑞问:“为什么?”华云龙回答说:“我心里不安。怕济颠和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了,还会连累大家。”姜天瑞一听,便问在场的众人:“哪位愿意去龙游县一趟,把济颠和尚杀了,把人头带回来?哪位有这个胆量,替华二弟充光棍?”徐沛一听,立刻站了出来,说:“我去。”其实他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我到龙游县要是犯了事,就先把他们拉下水,一个也跑不了。” 于是,徐沛便踏上了前往龙游县的旅程。一天,他在龙游县东南城角遇到了济公。济公一看徐沛,便知道他是个浑人,便故意引他到酒铺喝酒,然后又和他发生争执,一路打到十字街。尹士雄见状,赶紧上前将徐沛锁住。徐沛一听是济公,立刻想要逃跑,但济公一指手,他便无法动弹。尹士雄和杨国栋见状,立刻上前将徐沛制服。 随后,众人将徐沛带到龙游县衙门。县令正在审理张福、李禄的案子,一听济公还活着,并抓到了一个贼人,立刻命人请济公进来。济公带着尹士雄和徐沛上堂,县令问道:“下面贼人姓甚名谁?”徐沛也不隐瞒,直言自己是小神飞徐沛,并交代了东门外杨家店脱头和尚和南门外老道叶秋霜的案子。他说公文不是自己盗的,是昼瘸僧冯元志盗的,他和华云龙都在开化县铁佛寺住着,那里还有许多绿林人。 县令听完徐沛的供述,也不再多问,便命人将徐沛打入大牢。接着,他对济公说:“还请圣僧辛苦一趟,带着我的班头去办案,将那些贼人一并拿来。”济公点头答应,县令便命人准备好文书,由杨国栋等人随同济公前往开化县。济公一行人出了衙门,顺着大路往前行去。一路上,济公口唱狂歌: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土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官也空,职也空,数尽孽障恨无穷。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是采花蜂。探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夜深听尽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钟。从头仔细思量看,便是南柯一梦中。 和尚刚唱完歌,忽然听到后方传来“无量佛”的诵经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老道士缓缓走来。他头戴九梁道巾,身穿古铜色道袍,腰系丝绦,脚踏白袜云鞋,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他的面容宛如三秋古月,虽然年岁已过古稀,但精神矍铄。头发如同三冬之雪,鬓发似九秋之霜,海下一部银髯,洒满胸前,更增添了几分威严与庄重。 老道身边跟随着两个童子,年纪都在十五六岁上下,长得眉清目秀。他们发挽双丫髻,身穿蓝布道袍,青色护领相衬,同样腰系丝绦,脚踏白袜云鞋。其中一个童子扛着宝剑,挂着一个轧轧作响的葫芦;另一个童子则扛着雨盖,挂着一个包裹。 老道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玉殿琼搂,金锁银钩,总不如山谷清幽。蒲团纸帐,瓦钵磁瓯,却不知春、不知夏、不知秋。万事俱体,名利都勾。高官骏马,永绝追求。溪山作伴,云月为俦。但乐清闲、乐自在、乐优游。 老道口念:“无量寿佛。”和尚回头一望,见那老道并未走远,于是故意装起病来。他嚷嚷道:“哎呀,不得了了!我这腰啊、腿啊、肚子啊、脑袋啊,哪儿哪儿都疼,实在走不动啦。”杨头见状,关切地问道:“师父,您怎么了?”和尚装模作样地呻吟道:“我要死了,真的走不了了。”尹士雄在一旁也不明所以,跟着问道:“师父,您哪儿不舒服?”和尚故意歪曲话语,含糊其辞:“我心里堵得慌,嘴里发苦,眼睛也看不清了。”柴头在一旁打趣道:“师父,您这话说得都乱套了。”两人见和尚这般模样,也不再多问,只在一旁蹲着生闷气。 而和尚则索性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哎哟,哎哟,疼死我了。”这时,那老道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口中念道:“无量佛。” 尹士雄见老道询问和尚的情况,便答道:“我们是一起的。”老道听后,关切地说:“看来和尚病情不轻,我这里有药可以医治。”柴头却在一旁泼冷水:“道爷,你还是别管了,赶紧走。你这药要是给他吃了,恐怕一吃就得死。” 老道却不以为意,笑道:“我这药可是好东西,人吃一粒能延寿一年,吃两粒能多活两年,吃三粒能活六年。若是垂死之人,吃我九粒九转还魂丹,便能多活十二年。和尚若真因我的药而死,我自然会负责。” 柴头见老道如此自信,便说:“那我可拦不住你了,你就给他吃。”老道随即吩咐童子拿来葫芦,倒出一粒形如樱桃、色红似火、清香扑鼻的药丸给和尚服下。和尚吃下后,突然嚷道:“哎呀,肠子烧断了!”柴头在一旁冷笑道:“看,我说得没错?” 老道却不为所动,又给和尚吃了两粒药。和尚吃下后,更是大声叫嚷:“不好了,肚子破了!”老道依旧镇定自若,再给和尚吃了三粒。和尚此时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大喊:“了不得了,心里着火,肺肝全烂了!” 老道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九转还魂丹全部给和尚服下。和尚吃下后,突然大喊一声:“不好,我要死了!”话音未落,便只见和尚双腿乱蹬,嘴巴大张,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和尚便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气绝身亡。 众人见状,无不惊骇失色。不知济公和尚性命如何,只能等待下回的分解了。 陈玄亮捉妖铁佛寺 马玄通路遇济禅师 话说济公一口气吞下了九粒药,突然间气绝身亡。柴头见状,忙对一旁的老道说:“道爷,你瞧,他死了没有?我之前就劝你别给他吃,你非不听,现在真死了,你说怎么办?”老道被吓得脸色惨白,口中念道:“无量佛,无量佛!真是怪哉,怪哉!”柴头却微微一笑,说:“你也不用一直念无量佛了。你把他治死了,我就把他治活。”尹士雄有些不解,问柴头:“你怎么能把他治活呢?”柴头神秘地一笑,对杜头说:“杜头,你把那酒都喝了,不用再给和尚留着了。”杜头听了,连忙催促道:“快喝。” 话还没说完,和尚突然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大声问道:“哪有酒?快拿来给我喝点。”柴头得意地对众人说:“你们看好了没有?他这不是活了吗?”和尚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了老道的衣领,厉声道:“好你个老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要命丹?你别想跑!” 书中交代,这位老道其实是天台山上清宫东方太悦老仙翁的徒弟。在开化县北门外,有座北兴观,庙里住着另一位老道叫陈玄亮,也是老仙翁的门徒。这天,陈玄亮在庙中看到一股妖气冲天而起,心知有异,便决定去寻找这妖气的源头。经过一番搜寻,他终于找到了铁佛寺,发现那股妖气正是从铁佛的口中散发出来的。 陈玄亮见状,心想:“我身为修道之人,岂能容这妖精在此作怪?”于是,他拔出宝剑,朝着铁佛的妖气砍去。然而,他没想到,铁佛口中竟喷出一股黑气,将他击倒在地,顿时浑身紫肿,动弹不得。消息很快传到了金眼佛姜天瑞的耳中,他本想将陈玄亮斩草除根,但得知知县郑元龙已经将他带走,便决定暂时放过他。 郑元龙将陈玄亮带回衙门后,经过一番询问,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深知陈玄亮是个好人,便决定派人去请他的师父东方太悦老仙翁前来相助。然而,陈玄亮却觉得路途遥远,怕来不及,于是派了两个童子去龙游县三清观请他的大师兄马玄通前来。马玄通带着师父的九转还魂丹,匆匆赶来。 在路途中,马玄通偶遇了济公。他见济公病重不能行走,便出于一番好意,将九转还魂丹都给了济公服下。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济公服药后竟然气绝身亡。柴头见状,心生一计,将济公诓了起来。济公一醒来,便揪住了马玄通的衣领,质问他为何害他。马玄通一头雾水,正欲解释,尹士雄却上前劝解道:“师父,方才多亏了这位道爷给你药吃,你才得以康复。”济公这才松开手,问道:“这位道爷给我药吃?”马玄通点头称是。济公又问:“你叫什么名字?”马玄通答道:“我叫玄通。”济公笑道:“原来是玄通道兄。我也正要去北兴观,咱们一同前往如何?” 你带着我一起走,行不行?”老道点了点头,说:“好,你闭上眼,千万别睁开。”和尚依言闭眼,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途中,和尚突然睁眼说:“哎呀,不好了,漏风了!道爷,你停一停。”但老道心系师弟安危,赶路要紧,没顾得上和尚,继续驾着趁脚风前行。 不多时,老道抵达北兴观庙门口。他惊讶地发现济公和尚已经站在那儿了。和尚见老道到来,翻身起来,笑着说:“你才来呀。”老道解释道:“我驾着趁脚风一路赶来,没歇过脚呢。”他心中暗自惊奇,这和尚竟然比自己先到,确实有些本领。 老道收起心思,叩打庙门。不一会儿,一个小道童开门出来,见到马玄通说:“师大爷来了,我两位师兄呢?”马玄通回答说:“他们随后就到。这位是济公和尚,快请里面坐。” 于是,济公跟着老道进了庙。他们来到东配房,屋里陈设简洁,中间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靠东墙有张床,陈玄亮正躺在床上呻吟不止。见到马玄通和济公,他吃力地说:“师兄来了,这位和尚是……”马玄通介绍道:“这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 接着,马玄通从怀中掏出九粒丸药,对陈玄亮说:“师弟,这是我给你带的九转还魂丹,不料被这位和尚吃了,但他又拉了出来,颜色如初。”陈玄亮一听,面露难色,说:“好脏啊,我不吃。”济公笑着说:“我这里有伸腿瞪眼丸,你吃一粒,保证一伸腿一瞪眼就好了。” 说着,济公从身上摸出一块药丸,递给陈玄亮。陈玄亮半信半疑地服下,不久便觉得肚子里咕噜作响,想要走动。他让道童搀扶着出去走了几趟,顿觉浑身肿痛消退,恢复了原样。他感激地对济公说:“多谢圣僧搭救之恩,弟子感激不尽。”说着,便向济公行礼致谢,连马玄通也向济公表示感激。 然而,就在这时,济公突然皱了皱眉,说:“这屋里怎么有股贼味?”两个老道闻言,都感到十分诧异。原来,这屋里的床底下,正藏着两个贼人——铜头罗汉项永和乌云豹陈清。他们原本受金眼佛姜天瑞之托,前来刺杀陈玄亮,却没想到济公和马玄通会突然到来,只得藏在床下等待机会。 现在被济公识破,项永低声问陈清:“你身上有味吗?”陈清摇了摇头。济公在外面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藏了,快滚出来!”项永和陈清知道藏不住了,只得从床下窜出,手持钢刀向济公扑来。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两个老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惊。 欲知济公如何施展佛法捉拿这两个贼人,且看下回分解。 显神通捉拿盗贼 施妙术法斗铁佛 话说项永和陈清这两个贼人,从床下窜出,手持钢刀,正欲与和尚动手。然而,和尚却轻轻一挥手,使出了定身法,将这两个贼人定在了原地。此时,帘子一掀,柴元禄、杜振英、杨国栋和尹士雄四人走了进来。原来,这四位班头与两位小道童在路上相遇,得知和尚与马玄通先行一步后,便施展轻功紧随其后,终于赶到了北兴观。 四位班头一见屋内的情景,立刻明白了几分。柴元禄上前问道:“师父,这两位可是华云龙或盗公文的贼人?”和尚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杨国栋和尹士雄也急忙问道:“那贼人在何处?”和尚答道:“先不忙,先将这两个贼人拿下。”于是,众人将项永和陈清捆了个结实。 陈玄亮见状,忙吩咐道童备酒款待众人。席间,和尚对陈玄亮和马玄通说:“二位道友,这两个贼人虽然并非我们要找之人,但也不能轻易放走。我有一计,可将他们安全送至知县衙门。”陈玄亮忙问其计,和尚道:“可将这两个贼人藏于被中,以送供品为名,雇人抬往衙门。如此可避免贼人被其他贼人抢走,也可避免与贼人结下仇怨。”陈玄亮点头称是。 酒过三巡,天已大亮。两位老道叫来四个扛肩的汉子,将两个被包裹好的贼人抬走。他们跟随着,一路来到了知县衙门。而和尚则对柴元禄等四位班头说:“你们四人先前往铁佛寺巡检司投文,告知他们我随后就到。”于是,四位班头告别和尚,直奔巡检司而去。 到了巡检司,四位班头将公文投递上去。巡检司的老爷刘国绅一见公文,立刻请他们入内。柴元禄等人向刘老爷行礼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遍。刘老爷听后,不禁赞叹道:“原来是济公圣僧前来办案,真是我县的幸事。只是不知圣僧为何还未到来?” 柴头对刘国绅说:“稍等片刻,圣僧便会到来。”果然没过多久,济公便来到了巡检司的挂号房。他笑呵呵地对官人说:“辛苦啦,掌柜的。”官人一愣,随即纠正道:“大师父,这里可不是店铺,是衙门。”济公眨了眨眼,反问:“衙门里没有掌柜的,那有什么呢?”官人答道:“有老爷。”济公似乎有些调皮,又问:“那……有舅舅吗?”官人被他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说:“你这是在找打!”济公这才正色道:“你告诉你们老爷,说济颠和尚来了。” 官人疑惑地看着济公,问:“你是谁呀?”济公微微一笑,说:“我是灵隐寺的济颠,来找你们老爷。”官人一听,立刻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刘国绅亲自出来迎接,热情地说:“圣僧到了,快请里面坐。”济公与刘国绅一同进入书房,四位班头也在此等候。 落座后,有人献上茶水。济公对刘国绅说:“刘老爷,请你用你的名片,到铁佛寺去一趟。告诉那里的和尚,说本地的绅董富户想要修缮寺庙,请他们过来商议。这样,我们就能把盗公文的贼人引过来。我会在里面藏着,等他一来,我就先把他拿下,然后再去铁佛寺捉妖。”刘国绅点头答应,立刻派手下人拿着名片前往铁佛寺。 且说金眼佛姜天瑞这边,自从徐沛去龙游县后,一直未见其回来。他手下的一些绿林朋友也都外出做生意去了,只留下乾坤盗鼠华云龙、昼瘸僧冯元志、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四人看守寺庙。这天,华云龙和姜天瑞恰巧都不在庙里。原来,小西村的众绅士富户商议着,铁佛寺的铁佛或许能解除当地的灾难,于是派人去请和尚前来商议修庙事宜。姜天瑞和华云龙便一同前往小西村了。 就在这时,巡检司的家人来到铁佛寺,传达了刘国绅的邀请。昼瘸僧冯元志一听,便拄着拐杖,跟着家人来到了巡检司。刘国绅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询问了修庙的相关事宜。然而,冯元志本是个贼人,哪里懂得修庙的工程和费用?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这时,刘国绅说:“你既然不清楚,我倒请来了一位懂行的和尚,你们可以见见面。”说着,他掀开帘子,济公走了出来。他一见冯元志,便厉声喝道:“好你个冯元志,竟敢盗取我们的公文!看你往哪里逃!”冯元志一听,大惊失色,刚想起身逃跑,却被济公用定神法定住了。济公伸手从冯元志的兜囊里掏出了那张海捕文书,交给了柴头,说:“柴头,拿好这份公文。”柴头接过一看,果然是失窃的那份。 济公对刘国绅说:“刘老爷,你先让人把这个贼人锁起来,暂时押在你衙门里。我要上铁佛寺去捉妖,四位班头跟我一起走。”刘国绅立刻吩咐手下人将冯元志锁上,押到班房去。 随后,柴元禄、杜振英、杨国栋、尹士雄四位班头,跟随着济公离开了巡检司衙门,直奔铁佛寺而去。他们到达寺庙时,只见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有卖吃食的小贩,有赶庙会的游客,还有前来烧香求药治病的善男信女。寺庙的三座山门全都敞开,庙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正山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敕建护国铁佛寺”几个大字。济公带着四位班头进了东角门,只见正北是一座五间大殿,气势雄伟。 东西两侧各设有五间配房,错落有致。大殿的东侧,伫立着四扇绿屏风,其中两扇敞开,两扇紧闭,仿佛守护着某种神秘。穿过这屏风,便是第二层院落。这座铁佛寺共有五层大殿,连同东西两侧的跨院,总计有一百余间房屋,规模宏大。 在第一层大殿的正中央,供奉着那尊赫赫有名的铁佛。济公抬头仰望,只见一股奇异的气息从正殿之中直冲云霄,直达斗牛之间,令人心生敬畏。他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刻,罗汉爷决定施展佛法,展现其神通广大的力量,决心在这大殿之中捉拿妖邪。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华清风古天山见妖 金眼佛一怒杀和尚 济公带领四位班头踏入铁佛寺,大殿内妖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他瞥见大殿的东边有一张桌案,有人专管收取银两;而西边另一张桌案,则负责收钱。 这时,一位年轻妇人正在虔诚地烧香祈祷。她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头发梳得油亮如镜,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打扮得并不十分得体。她口中念念有词:“佛爷在上,小妇人姚氏。我家小亲戚得了怪病,求佛爷慈悲,赐些灵药。只要他好了,我一定为佛爷烧香上供。” 突然,铁佛开口说话,声音宛如人声:“姚氏,你可曾给佛爷带了一吊钱来?”姚氏急忙回答:“带来了。”铁佛又说:“既然带了钱,就交到那边的账桌上。佛爷会赐你一包好药,拿回去保证你一家人都康复。”姚氏感激涕零,接过药后便匆匆离去。 姚氏刚走,又有一位少妇虔诚地走了进来。她姓刘,娘家姓李,家住开化县正南的刘家庄。因丈夫长年外出经商,音信全无,家中只剩下她和年迈的婆婆相依为命。婆婆身患臌症已久,听闻铁佛寺佛爷显灵,专治此病,刘李氏便一片虔诚,从家中一路磕头,走了一天一夜才来到这里。 她虔诚地烧香祈祷:“佛爷慈悲,小妇人刘门李氏。家中婆母身患臌症已久,求佛爷赐些灵药。只要她老人家康复,等我丈夫回来,必定为佛爷烧香上供。”然而,铁佛却冷漠地回应:“刘李氏,你可曾给佛爷带了钱来?”刘李氏苦涩地回答:“家中贫寒,实在没有钱。求佛爷慈悲,救救我婆母。”铁佛却不为所动:“不行,佛爷这里从不赊欠,没钱不给药,你走。” 刘李氏心中一阵悲凉,感叹连佛爷都如此势利。正当她转身欲走时,济公却走上前来,温和地说:“这位小娘子,不必着急。我这里有一块灵药,你拿回去给婆母服用,必定能康复。”刘李氏感激涕零,接过药后便匆匆离去。 济公随即迈步走进大殿,目光落在那尊铁佛身上。这是一尊坐像,金身一丈二尺高,坐在五尺高的莲花座上。香炉、蜡扦和供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济公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和一个桃子,便吃了起来。旁边打磐的和尚见状,怒喝道:“和尚,你是哪里来的?竟敢抢果子吃!”济公笑道:“庙里有东西自然该吃。你们这些和尚,靠着佛祖吃饭穿衣,也算是佛祖的子孙?”打磐的和尚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冲过来就要打济公。济公用手一指,用定神法将那人定住。然后纵身跳上莲花座,怒喝道:“妖精!你竟敢在这里兴妖作怪,祸害百姓。我正要找你算账!”说着,便朝铁佛的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众香客见状纷纷哗然,指责济公疯了竟敢打佛爷。四位班头也站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突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铁佛肚子里传来阵阵雷鸣般的声响。紧接着,地动山摇般的一声巨响,铁佛连同莲花座一起倒塌下来,将济公压在底下。柴元禄、杜振英等人见状大惊失色,痛哭失声:“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死得这么惨啊!”杨国栋、尹士雄也摇头叹息:“可惜济公是个好人,这一砸必定粉身碎骨了。”正当四人准备离去时,却见济公从容不迫地从庙外走了进来。他笑道:“柴头,你们这是在给我报丧吗?”柴元禄惊喜交加:“师父,你没事?”济公笑道:“当然没事。这妖精想暗算我,我岂能让他得逞?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柴元禄不解地问:“我们亲眼看见师父被压在底下,怎么又从外面进来了?”济公笑道:“没砸着我。” 我心中一紧,双腿一蹬,整个人便窜了出去。这时,和尚突然高声呼喊:“不得了了,快救人哪,妖精来了!”他的话音未落,一阵狂风便席卷而来。 那风势猛烈,卷起层层云雾,仿佛要吞噬整个树林。海浪般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山石被吹得翻滚,尘土和沙石在空中弥漫,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与黑暗之中。这风势之浩大,仿佛能刮遍整个天地。 狂风之中,一个妖精突然从天而降,将和尚团团围住。我心中好奇,这妖精究竟是何来历?原来,这背后还有一段渊源。 金眼佛姜天瑞的师父,名叫华清风,人称九宫真人。他是一位专习左道旁门的修士,乃是华云龙的叔父。他原本在古天山的凌霄观修行,但当初观中有一位正直的老道士黄道长,却被华清风所杀,他便占据了这座灵霄观。 这庙中原本颇为殷实,庙后还有一座烟云塔,每当下雨过后,塔底砖缝便会冒出烟雾,升至半空不散,宛如浮云,乃是庙中的一大奇观。许多贵客和富豪都慕名前来,只为一睹这烟云塔的奇景。然而,自从华清风接管庙宇后,这座塔便再也不冒烟了。 华清风心中纳闷,时常围着塔发呆。他注意到,常有鸟儿飞进塔里,却从未见过它们飞出。塔的四周地下,尽是鸟毛。这使他更加好奇,塔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天,华清风正在塔边发呆,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无量佛”,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亚青色道袍、白袜云鞋的老道士。这老道士满脸红胡须,一双金睛炯炯有神。华清风并不认识他,便询问其来意。老道士自称姓常,已在庙中住了半年之久。 两人相谈甚欢,华清风发现这常老道道德高深,呼风唤雨、拘神遣鬼无所不能。日子一长,两人便成了知己。一天,华清风提出想看看常老道的本相,常老道答应在星斗落尽、太阳未出之时让他一睹真容。 华清风心中明白,这常老道必定是妖精所化。但出于好奇,他还是决定一探究竟。当晚,他早早来到后庙门,等待天亮的到来。当东方发白、斗转星移之时,他打开庙门,往正北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常老道的本相究竟是何等模样?这一惊又将引出怎样的故事?且待下回分解。 济公斗法金眼佛 云龙二次伤三友 话说九宫真人华清风,抬头望向北山坡,只见一条巨蟒横卧其中。其头枕东山峰,尾甩西山腰,身躯长达数百丈,粗如大缸。华清风目睹此景,心中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惊叹不已。 那巨蟒在山坳间蜿蜒游动,忽而收缩至一尺余长,随后又化为一缕青烟,直升半空。华清风看得目瞪口呆,正自出神,忽闻身后一声“无量佛”,原是常老道到来。华清风回头一望,见是常老道,便道:“道友,你也看见了这奇异景象?”常老道点头,赞道:“真乃天下奇观,华道友,你我同道中人,若有需要贫道之处,尽管开口,贫道定当竭尽全力。”华清风闻言,心中甚喜,遂邀常老道入庙共叙道法。 这日,姜天瑞来到凌霄观拜访华清风。一见华清风,姜天瑞便道:“师父,弟子所居铁佛寺年久失修,弟子有意重修,奈何工程浩大,单凭弟子一人之力,实难完成。特来求师父指点迷津。”华清风尚未答话,常老道已接口道:“此事不难,你需多少银两?”姜天瑞答道:“至少需一万两纹银。”常老道笑道:“你且回去,明日我在开化县施展法术,引来天灾。你只需贴出告示,声称铁佛显圣治病。不出十日,我保你能筹集到十万八万两纹银。”华清风闻言点头,道:“此法甚妙。”遂嘱咐姜天瑞向常老道致谢。姜天瑞依言向常老道磕头谢恩,随后返回铁佛寺张贴告示。 常老道随即在河中井里喷下毒气,凡饮此水者,皆患臌症。巨蟒精趁机化作铁佛模样,声称能治病救人。富户求药需付白银一两,贫寒之家则仅需一吊钱。开化县所属八百多村庄的百姓,无论贫富,皆染此病。正当妖精聚敛钱财之际,济公突然出现。他一拳击打铁佛之口,妖精大惊失色,仓皇而逃。 妖精心中懊恼不已,暗想:“这穷和尚竟敢坏我好事,我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化作一阵风,重回铁佛寺。现出原形,乃是一条巨蟒,长三四丈,将济公紧紧盘住。巨蟒抬头欲咬,济公却伸手捏住其脖颈,使其动弹不得。巨蟒瞪着双眼,惊恐万分。这一幕吓坏了庙里的善男信女和四位班头,他们纷纷逃出庙外。 正在此时,一声“无量佛”响起,金眼佛姜天瑞匆匆赶来。他得知巨蟒正缠住济公不放,心中暗自窃喜,拔出宝剑,恶狠狠地向济公脖颈砍去。济公口中念念有词,那一剑竟落在巨蟒的脖颈上。只听扑吃一声响,鲜血四溅,巨蟒的头颅滚落在地。顿时黑烟四起,妖蟒化作一道青烟逃之夭夭。这一剑下去,竟斩去了妖蟒百年的修行。 济公见状,对姜天瑞笑道:“多谢道友相助,若非你这一剑,贫僧恐难脱身。”姜天瑞却怒道:“济颠!你无故搅我清修,坏我大事,我岂能容你!”济公笑道:“你我二人不妨到山后一叙如何?”姜天瑞冷哼一声,与华云龙、彭振、徐恒一同跟随济公来到后山无人之处。济公道:“姜天瑞,你欲如何?”姜天瑞答道:“济颠!你若识相,便跪倒磕头,叫我三声祖师爷。我或可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济公闻言,摇头笑道:“姜天瑞啊姜天瑞,你身为出家之人,本应奉公守法,修身养性。却偏要窝藏江洋大盗,妖言惑众,陷害百姓。你贪财害命,伤天害理,已惹得天怒人怨。今日见了我济公,还敢如此无礼。真是可笑至极!” 姜天瑞一听济公之言,怒气冲天,挥起宝剑向济公猛烈劈去。济公身形灵动,轻松避开每一击,反而围着姜天瑞转起了圈,时而拧一把,时而掐一把,逗弄得姜天瑞怒火中烧。姜天瑞终于跳出圈外,咬牙切齿道:“好和尚,你我今日誓不两立!你这是自寻死路,休要怪我无情!” 说完,姜天瑞从兜囊中掏出一件法宝,口中念念有词,祭向空中。济公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块混元如意石,随风迅速长大,犹如泰山压顶般向济公砸来。济公哈哈大笑,手指一点,口中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那石子一溜烟地恢复原状,变成一块鸡子大小的石头,掉落在地。 姜天瑞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再次从兜中掏出一物,抛向空中。这次出现的是一只斑斓猛虎,摇头摆尾,直扑济公而来。济公微微一笑,手指一指,口中又念出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猛虎化作一道黄光,落地时变成了一只纸老虎。 连破两宗法宝,姜天瑞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用宝剑一指,双腿一跺,半空中无数石子如雨点般打下。济公摘下僧帽,轻轻一挥,石子全数落入帽中。他招手一示,帽子内的石子堆成了一座小山。济公又手指姜天瑞,轻喝一声:“唵,敕令赫!”姜天瑞突感一阵寒意袭来,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打嘴巴,直到满嘴流血。 济公淡淡地说:“姜天瑞,你所作所为,是该好好反省了。若不改过自新,贫僧今日便要结果你的性命。”姜天瑞此时疼痛难当,心知济公手段厉害,连忙求饶道:“师父,弟子知错了。从今往后,必定改过自新,决不敢再犯。”济公说:“你须得起誓,我才信你。”姜天瑞急忙发誓道:“若再不改,愿遭雷劫,头破身死。”济公这才放他离去。 此时,华云龙见状不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与同伴彭振、徐恒一同逃跑。华云龙拼命往西逃,生怕济公追上来。跑了许久,听不见济公的脚步声,这才敢停下来喘息。他累得浑身是汗,心中慌乱不已。 眼前出现一座庙宇,华云龙心想这或许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于是打算进去躲避。刚来到庙墙外,就听庙内有妇人呼救:“救命啊!贼和尚,你敢抢夺良家妇女,快放了我!”华云龙一听,心中一动,暗想:“这庙里的和尚定非善类,我进去瞧瞧。”于是,他悄悄翻墙进入院内。只见北房三间,南房三间,西房三间。北屋中传来妇人的呼救声。 华云龙悄悄凑近窗缝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和尚披散着头发,打着一道金箍,正欲对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行不轨之事。妇人拼命挣扎呼救。华云龙心中一动,暗想:“我若冷不防从后面杀了这和尚,便可将这妇人留下。在这庙里住下,倒也不错。” 华云龙心中已有定计,他悄悄拔出刀来,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突然一跃而起,刀光一闪,直取和尚的性命。那和尚尚未反应过来,人头已然滚落在地。 华云龙仔细一看,惊讶地发现这和尚并非陌生之人。他惊呼一声:“哎呀,这和尚我认得!” 施佛法暗渡华云龙 见美色淫贼生邪念 华云龙背后一刀,瞬间将和尚斩杀。然而,当他看清那和尚的面容时,他愣住了。那并非外人,而是他的结拜兄弟,西川路五鬼之一的云中鬼郑天福。华云龙望着倒在地上的兄弟,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人死不能复生,他即便懊悔,也无法挽回。 华云龙一生未曾行善,他的恶行终于得到了报应。这套济公传,旨在揭示善恶有报,劝人向善。忠臣孝子、义夫节妇,终将遇难呈祥;而赃官佞党、淫贼恶霸,终会遭到报应。书中情节,无非是人心公平之体现,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郑天福的报应来得太快,他临死前还糊里糊涂。华云龙在愤怒和慌乱中,未曾看清对手,便一刀将其杀死。那妇人原本以为华云龙是救星,感激涕零,连声道谢。她说:“多亏了这位好汉,救了我这苦命人。我姓李,娘家姓刘。只因我回娘家探亲,我兄弟刘四送我回婆家。走到这庙门口,不想遇见这贼和尚。他把我兄弟捆了,扔在西厢房。他想强占我,幸亏有你出手相救。回到家,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然而,华云龙却露出了淫贼的本性,他微微一笑,对那妇人说:“你听我说,这和尚其实是我的结拜兄弟郑天福。我错手杀了他,现在也无法挽回。既然如此,你就跟了我,咱们在这里做个长久夫妻如何?”那妇人一听,知道遇到了恶人,她惊恐万分,开始大声呼救。 华云龙威胁她道:“你再喊,我就杀了你。”但妇人毫不畏惧,说:“你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华云龙看着妇人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犹豫。他虽然是恶贼,但此刻也感到了一丝不忍。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声音说道:“好个华云龙,你竟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杨大哥曾为你庆贺守正戒淫花,你却人面兽心,做出这等丑事。我先送你上路!”华云龙一听,心中大惊,连忙拉刀冲出庙外。 只见外面站着三个人,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如赤炭,一身英勇气概。此人正是飞天火祖秦元亮。他身旁站着的,是立地瘟神马兆熊和千里腿杨顺。这三人本是好友,一路行来听闻华云龙在临安作恶多端,便赶来查看。没想到真的撞见了他正在行凶。 秦元亮一见华云龙,便怒喝一声,挥刀便砍。华云龙心知不妙,也挥刀相迎。两人刀光闪烁,战在一起。马兆熊和杨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团。华云龙虽然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他心知不妙,便暗中取出两支飞镖,趁秦元亮和马兆熊不备,突然发难。只听“嗖”“嗖”两声,两支飞镖分别打中了两人的肩膀。秦元亮和马兆熊惨叫一声,翻身栽倒。杨顺见状大怒,挥舞钢刀直取华云龙。华云龙不敢硬接,只能且战且退。 杨顺一心要为好友报仇,刀法越使越紧。华云龙见势不妙,再次暗发飞镖。杨顺虽然躲过了第一支飞镖,但第二支却未能避开,正中胸口要害。他惨叫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华云龙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小辈,也敢跟我动手!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华云龙面露不屑之色,嘲讽道:“二太爷心狠手辣,这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别人。”话音未落,他已摆出架势,准备挥刀。这时,一声响亮的呼喊传来:“好家伙,华云龙,你果然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看你这次往哪跑!”华云龙转头一看,原来是济公。他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身逃跑,如同惊弓之鸟,疾驰如风。 济公紧随其后,脚步虽显得有些蹒跚,但草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却不断响起,似乎在提醒华云龙,他并未逃脱。华云龙拼尽全力,直到夜幕降临,才勉强摆脱了济公的追踪。他回头望去,见济公已不见踪影,这才松了口气。此时的他已是筋疲力尽,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华云龙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他靠着一棵树坐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暗自叹息:“若非自己作恶多端,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四处逃窜,无处安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心中烦躁,便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片刻。然而,一阵心血来潮,他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他看到对面有一座大门,门灯通明,显然是一户富贵人家。他心想:“我已错过了镇上的客栈,现在又饥又渴,不如去这家借宿一晚,讨些吃食。” 于是,他起身走向那座大门。刚要敲门时,一位老丈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位老丈头戴四棱逍遥员外巾,身穿宝蓝缎员外氅,显得气宇轩昂。华云龙连忙上前施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丈听后,便邀请他进屋,并吩咐家人准备酒菜款待。 客厅朝南三间,布置得十分雅致。老丈与华云龙分宾主落座后,又有人送上茶来。两人边品茶边聊天,气氛十分融洽。突然,一个家人匆匆进来,说:“老员外,二员外的生日宴会就要开始了,许多亲友都在等着您去喝酒呢。”老员外闻言,便对华云龙说:“客人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吩咐家人好好招待华云龙。 华云龙见老丈离去,心中暗自感激。不一会儿,家人便端上了酒菜。华云龙一看,只见各式蔬菜琳琅满目,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他心中一喜,便大快朵颐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他更是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庄主感激不已。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婉转的女声问道:“老员外在里面吗?”华云龙一听,心中一动,暗想:“这女子声音如此动听,不知是何模样?”他正想探头去看,却见帘子一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头梳盘云髻,耳坠竹叶环子,身穿银红色女衫和汗巾,脚踏葱心绿绉绸中衣和窄小的宫鞋。她蛾眉皓齿,杏脸桃腮,容貌之美胜过常人百倍。华云龙一见之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淫邪之光。他心中暗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见屋内多出一个陌生男子,不禁秀眉微蹙。她厉声问道:“你是谁?怎么擅自闯入我家后院?”华云龙本是采花淫贼出身,此时见色起意,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站起身来,便朝着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见状,心中大惊。她急忙后退几步,来到上房门前。华云龙紧随其后,也来到了上房。他一把掀起帘子,想要冲进去。那女子却已抢先一步来到墙边,指着上面说道:“华云龙,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丑事没人知道吗?你看看墙上写着什么!” 华云龙抬头一看,只见墙上赫然写着他在秦相府题的那首诗。他心中一惊,暗想:“这女子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听那女子又说道:“你看,济颠和尚来了!” 华云龙回头一看,只见济公已经出现在门口。他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且看下回分解。 遇张荣二人谈心事 买铁镖淫贼见公差 华云龙追到姑娘的屋子,姑娘指向他,轻声说道:“济公已经来了。”华云龙迅速回头,果然看见和尚已经到来。贼人心中一惊,全身颤栗,瞬间明白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树林中,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这其实是济公利用狐仙之力,暗中点化华云龙,试探他是否能够改过自新。济公本是一位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善念为本,心怀好生之德。他并不想立即捉拿贼人,而是希望华云龙能够迷途知返。然而,华云龙在梦中依旧恶习不改。 华云龙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满天星斗,已是深夜二更时分。他站起身,继续前行。 正走着,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影晃动。华云龙心中一紧,赶紧拔出刀来。待二人走近,那人开口问道:“华二哥,是你吗?”华云龙仔细一看,发现来人并非外人,正是他的结拜兄弟黑风鬼张荣。 华云龙问道:“张贤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张荣上前行礼,答道:“二哥,好久不见。我正好要去找你。”华云龙问:“你找我何事?”张荣说:“二哥,你现在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一起去古天山凌霄观。我师父九宫真人可以护庇你,也可以劝劝济公和尚。他是出家人,本不该管这些俗事。你犯了王法,与他何干?我们去见真人,或许可以有个安身之处。” 华云龙想了想,说:“去是可以去,但我需要先买些镖来。我现在身上一枝镖都没有了,全靠毒药镖护身。”张荣说:“你要买镖的话,前面兴隆镇就有卖的。我在村口等你,你去买了就回来。” 于是,华云龙独自前往兴隆镇。来到镇上,他看见一家铁铺,门上挂着“舞岳斋”的招牌。他走进铺子,看见一位老者站在门口。华云龙上前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有镖卖吗?” 老者上下打量了华云龙一番,见他壮士打扮,便问道:“壮士要买什么镖?”华云龙说:“我要出风轧亮的镖,有没有?”老者说:“有是有,但没有现成的出风轧亮的。壮士你可以里面坐,我可以叫伙计现给你收拾。” 华云龙点头同意,跟着老者来到柜房坐下。老者问:“壮士要买多少枝镖?要多大的分量?”华云龙说:“我要买全槽十二枝,再加一枝镇囊的。每枝要三两三的分量。”老者说:“好,我这里有现成的,但可能分量会稍大一些。你要一槽镖是六两银子,如果要出风轧亮的,需要加二两银子的工钱。” 华云龙心想,几两银子不算什么,便说:“价钱依你,我等着用。”老者点了点头,从货架上取下一枝镖递给华云龙。华云龙接过镖仔细端详,皱起眉头说:“这分量似乎有些过重了。”老者微笑着回应:“华壮士稍安勿躁,合适的镖稍后就有。”接着,他转头对一旁的小伙计吩咐道:“你去外面打壶茶来,铺子里还没生火,得到外头打水。”说完,他又贴近小伙计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小伙计听后,点头表示明白,随即转身出门而去。 老者与华云龙闲聊起来,老者问道:“华壮士平时是做什么营生的呢?”华云龙回答道:“我是保镖的。”老者又接着说:“既然你是保镖的,那我向你打听几个人,你可认识?”华云龙自信满满地说:“有名便知,无名不晓,你说。” 老者开始询问:“有一位南路镖头追云燕子黄云,你可认识他?”华云龙点点头说:“认得。”老者继续问:“那北路镖头美髯公陈孝和病符神杨猛,你又是否知道?”华云龙答道:“那是我自己的兄弟。”老者又追问:“东路镖头铁棍无敌陈声远,西路镖头铁头太岁周坤,以及神刀将李恒,你可知道他们?”华云龙说:“知道。”老者最后问:“那中路镖头威镇八方大义士杨明,你可认识他?”华云龙答道:“那更不是外人了。” 老者听后说:“这就对了。”正说着,小伙计端来了一壶茶,给华云龙斟了一杯。不一会儿,打好的镖也被老者拿了过来。华云龙接过镖一看,说道:“这镖尖似乎稍沉了些,打出去可能会摆头。” 老者说:“华壮士,你可以试一试。我这后院里有地方,如果不合手,我可以叫伙计再挫一挫。” 华云龙点点头说:“好。”于是,老者手持那枝镖,领着华云龙打开了后院的门。华云龙一看,后院地方相当宽阔,西南边有一段五六丈长的墙,靠南边有一个后门,周围是院墙,里面并没有房子。地上都是三合土筑的土基,显然是个练把式场子的样式。 华云龙赞叹道:“掌柜的也喜欢练功夫啊,这个地方真不错。”老者回答说:“我也爱练。”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四周传来了兵刃的声音。华云龙抬头一看,只见后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两个人,手里拿着铁尺。前面的人身高八尺,头戴缨翎帽,穿着青布鹦脑窄腰快靴。面色如乌金纸,黑中透亮;两道英雄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皂白分明,准头端正,四字口,海下无须,显然是位年轻的英雄。后面跟着的人也是官人打扮,面色赤红,粗眉大眼。这两人身后跟着无数的官人,将门口堵住。前面的班头一声大喊:“好个华云龙,你往哪里走?你竟敢明火打劫,劫牢反狱,今天你休想逃走。” 但实际上,华云龙并未在此地作案。这其中有一段缘故。原来,举隆镇归常山县管辖。常山县的知县新到任不久,就发生了几件大案。南门当铺被明火执仗抢劫,还伤了事主;东门外也发生了路劫案,事主和车夫被杀,财物被抢。但凶手和对证都无从寻找。知县急忙召集马快班头,其中包括小玄坛周瑞和赤面虎罗镳这两位有飞檐走壁之能的人。他们领了堂谕,每人带了十几个伙计出来追查。这天,他们正走到恶虎山,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片喧哗声。 原来是常山县马家湖的白脸专诸马俊和铁面天王郑雄从临安回来,他们骑着马,正经过这里。突然,一个人跑过来求救说:“两位救命啊,那边有劫路的了。” 马俊一听,立刻说:“你跟我们来。”于是,他们催马向前。只见对面冲出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手持鬼头刀,面如刃铁,一脸白斑,押耳黑毛,气势汹汹。大汉挥刀说道:“此地我为尊,专劫过路人。若要从此走,须留买路银。若无钱买路,叫你命归阴。对面的,留下买路金银,饶尔不死。否则,休想逃命!” 接下来,马俊和郑雄将如何应对这个劫匪,且看下回分解。 蓬头鬼劫径遇英雄 华云龙逃走逢故旧 话说铁面天王郑雄见那贼人手持鬼头刀,一副要买路金银的架势,便仔细观察。郑雄见此人身材高大,颇有英雄气概,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欣赏。他想:“此人定是生活所迫,才走上了劫道之路。我何不周济他一番,让他改邪归正呢?” 于是,郑雄走上前去,对那贼人说道:“朋友,我看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英雄,怎奈时运不济,才沦落至此。我愿周济你二十两银子,你可用这钱做些小本生意,切莫再做这劫道的勾当。若是你有投亲访友之需,盘费不足,也可告诉我,我自然还会多给你。” 那贼人听罢,哈哈一笑,说道:“你休要与我耍这些嘴皮子,我今日既然遇见你,你便得将驴驮子上的东西全都留下!”郑雄一听,心中怒气顿生,喝道:“你这厮怎地如此不知好歹!我本想好言相劝,你却如此无礼。今日我便要管教管教你!” 说罢,郑雄抽出随身携带的竹节鞭,朝着那贼人便是一记猛击。那贼人反应倒也迅速,侧身一闪,挥刀便砍。郑雄眼疾手快,使出一招“百草寻蛇”,鞭头向上一迎,只听“呛啷”一声,那贼人的刀竟被磕飞了出去。趁势一鞭,将那贼人打倒在地。郑雄随即吩咐手下人将贼人捆了起来。 郑雄原本打算教训那贼人几下便放他离去,不想那贼人却破口大骂起来,说道:“你们既已将我拿下,何不报上姓名来?我若不服,自会找人来寻你们!”马俊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好个贼人,你既想知道我姓名,我便告诉你。我乃马家湖的马俊,绰号白脸专诸。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那贼人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说道:“好个马俊,你且等着瞧!”郑雄和马俊哪里知道,这贼人背后竟有一伙江洋大盗。日后这群贼人夜入马家湖,差点害得马俊一家性命不保,这便是今日之仇的后续。这是后话。 今日,成功擒获盗贼之际,话语间,小玄坛周瑞与赤面虎罗镳率领一队差役及时赶到现场。两位都头一眼便认出了马俊。 \"原来这位是马老爷,擒获盗贼真是大快人心。目前,南门外的当铺遭遇明目张胆的抢劫,大量衣物珠宝被劫,案件已上报官府;而东门外发生的路劫杀人案,大人对此二案尤为重视,特命我们紧急出动。不如就将这盗贼交由我们处理。\" 马俊闻言,点头应允,\"那就交给你们处置。\" 随后,马俊转向那位脱险的行人,询问是否有财物损失。行人连忙答道:\"在下胡德元,幸亏几位英雄相救,其实并未丢失何物。若非诸位搭救,恐怕我已凶多吉少。\" 胡德元一再向马俊等人致谢后,自行离去。而马俊等人也各自散去,各司其职。 周瑞与罗镳则命手下带着被捕的盗贼返回衙门,进内禀报后,县太爷即刻升堂,厉声吩咐道:\"将盗贼带上堂来!\" 左右侍从得令,立即将那态度桀骜、怒目圆睁、站立不跪的盗贼带上公堂。 堂上老爷威严发问:“台下贼人,你姓甚名谁?”那贼人应声答道:“草民恽芳,江湖上人称蓬头鬼。”老爷续问道:“恽芳,南门外当铺的抢劫案,参与其中的共有几人?从实招来,以免受皮肉之苦。” 恽芳狡辩:“这事儿我不清楚。” 老爷又问:“那东门外拦路行凶、劫财害命,参与的又有几人?你可有份?” 恽芳依然推诿:“那事与我无关,我并不知情。” 老爷听其狡猾推脱,怒意陡升,猛力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你这等贼人,面对本官竟敢闪烁其词,企图蒙混过关!” 见贼人顽固不化,老爷命令道:“既然不肯招供,来人,将他拖下去,重责八十杖!”皂隶们领命,当即执行,杖刑完毕,那贼人却硬气得很,一声未吭,又被带上堂来。老爷再次警告:“恽芳,如你现在坦白从宽,本县或可酌情轻判。若继续顽抗,严刑拷问之下,你终将难逃供认。” 恽芳强硬回应:“我确实不知情,任凭你如何处置。” 老爷闻此,怒火中烧,指令道:“准备夹棍伺候!给他上夹棍,再审!”差役们迅速行动,将夹棍置于贼人腿间,随着老爷示意,施加了五成力度,然而恽芳依旧紧闭牙关,未吐一字。 无奈之下,老爷只好下令将恽芳戴上镣铐,收监入狱。接连两日审讯,恽芳始终未吐露片语供词。谁料,第三天深夜,三更时分,一伙身手不凡、擅长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突袭常山县,目的直指监狱,意图劫狱救人。他们不仅成功救出了恽芳,还顺手牵羊带走了牢中的七件重要案卷。这伙人离开监狱后,又在东门制造混乱,杀害守门士兵,以武力威胁索要城门钥匙,意图逃之夭夭。一时间,县城陷入慌乱,知县府中亦是忙作一团。 次日清晨,知县紧急召见周瑞与罗镳,下达严令:限他们在三日内破案,成功捕获匪徒者,赏银二百两;若三日之内未能破案,则将严惩不贷。面对这等棘手案件,小玄坛周瑞与罗镳私下商议,深知此案难度非同一般,解决起来绝非易事。 周瑞与罗镳原本为同门师兄弟,罗镳更是周瑞父亲的弟子。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周瑞提议道:“我们不如回家去问问老爷子,关于恽芳这个贼人的底细。老爷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他老人家一定能给我们出个好主意。”罗镳点头赞同:“甚好。”于是,两人带领着二十多名手下,各自手持兵刃,离开了衙门,直奔兴隆镇而去。 周瑞的家位于兴隆镇的东村头,位于路的北边。他的父亲,名叫周熊,江湖上人称燕南飞。想当年,这位老英雄在镇江府居住,与一轮明月赵九州、铁棍无敌满得公共同行走江湖,为人保镖。后因一桩琐事卷入了一场官司,结果败诉。老英雄一气之下,离开了镇江府,选择在兴隆镇定居下来。他在十字街开了一家名为舞岳斋的铁铺,膝下只有一子,便是周瑞。周熊除了自己的儿子,还收了一个徒弟,便是罗镳。如今,这二人都在常山县担任公差。 周瑞作为三班都头,罗镳作为班总,两人今日带着手下伙计一同回到家中。一见到父亲周熊,周瑞便急切地禀报:“父亲,堂山县出了大事。”周熊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大事?”周瑞详细叙述:“新任老爷刚上任,南门外万兴当铺遭明火抢劫,刀伤事主,银两首饰被抢。东门外又发生路劫杀人案,凶手无踪,人头不见。老爷派我和罗镳出来查案,却在恶虎山遇到贼人路劫,幸得常山县马家湖的白脸专诸马俊出手相助,将贼人擒获。然而,这贼人嘴硬,老爷将他入狱,谁料昨夜竟有数百江洋大盗劫牢反狱,将贼人救走,还掳走了七名差役。这些贼人更是胆大包天,到东门砍死门军,持刀胁迫开门逃走。老爷因此事压力巨大,限期三天要我们捉拿贼人,否则重罚。我们不知这伙贼人是何来历,父亲可曾听闻什么风声?” 罗镳补充道:“救走的贼人名叫蓬头鬼恽芳。”周熊听后,沉思片刻,说:“这个贼人我略有耳闻,他是西川路的贼人之一。西川有五鬼一条龙,分别是蓬头鬼恽芳、云中鬼郑天福、开风鬼李兆明、鸡鸣鬼全得亮、黑风鬼张荣,而那一条龙则是乾坤盗鼠华云龙。你二人不必慌张,先在家中等待,我出去打探打探。”周瑞和罗镳点头应允。 周熊,这位江湖人称的燕南飞老英雄,刚走到自家铁铺门口,便巧遇华云龙前来购买镖具。周熊心中一动,暗忖:“这出风轧亮的镖,通常是用来装毒药的。这种手法,除了千里独行马元章和他的徒弟威镇八方杨明,以及杨明的结拜兄弟西川路的华云龙之外,很少有人知晓。看这情形,这华云龙多半与昨夜的劫牢反狱案有关。” 于是,周熊稳住华云龙,吩咐小伙计去倒茶,同时悄悄在小伙计耳边说:“你赶紧回家送信,就说乾坤盗鼠华云龙现在铺子里买镖。叫周瑞和罗镳带众伙计来,把铺子围了,快!”小伙计心领神会,立即照办。 周瑞和罗镳在家中正为案件焦头烂额,一听这消息,立刻带着人赶来,将铁铺团团围住。华云龙毫无防备,周熊将他诓到后院平坦之地,方便动手。小玄坛周瑞和赤面虎罗镳手持重达二十四斤的铁尺,破门而入,直冲后院。周瑞大声喝道:“华云龙,你明火执仗,杀伤人命,劫牢反狱,杀死门军,持刀要挟开门。你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华云龙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眼见人多势众,他不敢轻易动手,急忙转身往墙上跳去。老英雄周熊眼疾手快,一镖甩出,正中华云龙的幽门。这华云龙平日里采花劫色,如今也尝尝这铁家伙的滋味,也算是报应不爽。小玄坛周瑞见贼人要逃,大声呼喊外面的伙计们阻止。众官人各持兵刃,封锁了去路。看来,华云龙今日难逃一劫。至于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五英雄送友古大山 恶妖道自炼阴风剑 众官人手持兵刃,合力拦截华云龙,然而又怎能轻易挡住他的去路?华云龙气势汹汹地喝道:“挡我者死,闪我者生,速速退开!”他挥刀向下猛冲,一路乱砍官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随后朝着正北方向狂奔而去。 周瑞在后紧追不舍,大声呼喊:“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快追!”众人闻声,纷纷加速追赶。华云龙跑得气喘吁吁,双腿酸痛,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然而,身后的追兵依旧紧追不舍,他不敢稍有停歇,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向前奔跑。 此时,眼前出现了一道高约一丈的沙土岗。华云龙心中暗自焦急:“这土岗若是我双腿发软上不去,一旦跌下可就性命难保了。”他鼓足勇气,奋力向土岗上跑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登上土岗之时,突然发现土岗北边站着五个人。这五人正是威镇八方杨明、风里云烟雷鸣、圣手白猿陈亮、矮脚真人孔贵以及万里飞来陆通。 原来,这五人在蓬莱观庙中居住。济公曾嘱咐他们一个月内不得出庙,否则将有性命之忧。然而,陆通因在庙中憋闷难耐,便与雷鸣一同到庙门口练棍解闷。这天,陆通正在练习棍法,一失手将花盆砸碎。道童见状便说:“陆爷,您别在这练了,去庙门口练。”陆通说:“对,我上庙门口练去。”雷鸣说:“我陪你去,咱们两个人练去。” 杨明郑重地提醒道:“陆通,别冲动!济公师傅说过,这个月内不能出庙。出去了会有性命之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孔贵却认为:“庙门口又没人盯着,山上头也空旷得很,能出什么事?让他出去透透气,省得他烦躁不安。”陆通一听,便与雷鸣一同来到庙门口,一个练棍,一个耍刀,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间,一只野猫从山上飞奔而过。陆通眼疾手快,举起棍子便打。野猫受惊,往山下一跃而去。陆通和雷鸣二人见状,兴致勃勃地追了下去。庙中的道童见状,急忙跑去告诉杨明:“不好了,陆通和雷鸣追野猫下山去了。” 杨明、孔贵、陈亮一听,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赶紧带上兵刃,追下山去。谁知陆通和雷鸣二人追野猫竟然追了五十里之远,直到野猫钻进一座坟窟窿里。陆通追到坟前,气呼呼地说:“你这小畜生,快出来!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窝给拆了!”说着便举起棍子准备拆坟。 就在这时,杨明、陈亮、孔贵三人赶到。杨明急忙喊道:“陆通,快住手!你这样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在偷坟掘墓,小心被抓起来。快跟我们回去。”话音未落,只听得正南方传来人声喧哗,有人大喊:“别让贼人跑了!” 雷鸣望向土岗,发现华云龙正被官人紧追不舍。他兴奋地说:“杨大哥,快看,华云龙被官人追下来了。咱们帮他一把,把他抓住,怎么样?”陈亮却冷静地回应:“别冲动,咱们还是趁早躲开。我说,别多管闲事。”杨明沉思片刻,说:“别急,我有个主意。咱们不用明着去捉他,免得结仇。咱们暗中用石子打他,把他打倒,官人自然就能抓住他了。咱们也不用露面。”雷鸣赞同道:“好主意,杨大哥会打暗器,你准头好,你来打。” 于是,杨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躲在沙岗后面,等待时机。当华云龙即将登上土岗时,杨明一抖手,喝道:“云龙照打!”石子飞速射向华云龙。然而,华云龙反应机敏,身子一侧,石子擦身而过,却意外地打中了小玄坛周瑞的华盖穴。周瑞一声惨叫,栽倒在地,鲜血从口中喷出。 华云龙趁此机会,一跃而起,越过土岗,逃之夭夭。他抬头一看,发现陈亮、雷鸣、杨明等人正站在那里。华云龙误以为杨明是暗中救他,便赶紧过来磕头感谢:“多蒙兄长搭救,要不然小弟今日命休矣。”杨明心中尴尬,却也不好直接否认,只好含糊其辞地说:“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快逃命去。” 华云龙却进一步请求道:“兄长,你既然救了我,就请好人做到底。我要上古天山凌霄观找我叔父九宫真人华清风去。求兄长送我一程,并在我叔父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杨明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敷衍道:“你上你叔叔庙里去,何须我送?你叔父自然会待你好。”华云龙却坚持道:“兄长有所不知,我叔父脾气古怪,若知我在外所作所为,定不轻饶。求兄长送我前去,并在叔父面前为我解释一二。” 杨明为人热心肠,眼见华云龙苦苦哀求,心中不忍,便道:“罢了,我便送你一程。”雷鸣、陈亮等人虽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杨明一同前往古天山。距离目的地不过十数里之遥,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古天山下。 陆通却表示不愿上山见华清风,他说:“杨大哥,你们去,我就在这里等着。见了那牛鼻子老道,还得给他行礼,我可不愿意。你们去了就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杨明点头答应:“也好,你就在这等着。”于是,杨明、雷鸣、陈亮、孔贵四人同华云龙一同上山。来到庙门口,叫开门后,道童出来迎接,领着他们穿过清幽的庙宇,来到东跨院。众人隔着帘子,看见华清风盘膝打坐,闭目养神,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华云龙先行进入房内,跪下行礼:“叔父在上,小侄给叔父叩头。”华清风睁开眼睛,面色一沉:“你这逆子,在外面胡作非为,败坏华氏门风,还有何面目来见我!”说着,伸手便去拔背后的宝剑。 杨明一见,生怕华清风真的杀了华云龙,连忙走上前去:“祖师爷,暂且息怒,饶恕他这一次。”华清风抬头看去,问道:“你是什么人?”杨明答道:“我姓杨,叫杨明。”华云龙趁机介绍:“叔父,这是我的恩兄,威镇八方杨明。”接着,他又介绍了雷鸣、陈亮、孔贵三人。 华清风听完,问道:“你们来此有何事?”杨明回答道:“祖师爷,只因华云龙在临安闯下大祸,现被灵隐寺济颠和尚追捕。他无处可躲,我等便将他送到祖师爷这里,求祖师爷大发慈悲,将他收下。也许济颠和尚不会来这里找他。就算来了,祖师爷也可以出面劝解。毕竟僧赞僧,佛法兴;道中道,玄中妙。三教原归一家人,祖师爷定能庇护他。” 华清风听罢,沉思片刻,说:“你们把他送到我这里,是怕济颠和尚拿他?” 杨明答道:“祖师爷,我们自然是真心相救。若非真心,我们又何必冒险将他送到这里来呢?”华清风微微一笑,说:“好,既然你们是真心相救,那我便与你们借样东西。”杨明一愣,问:“祖师爷要借何物?”华清风说:“我要炼五鬼阴风剑,此剑炼成,便能斩断济颠和尚的金光。若不炼成此剑,我亦非济公之敌。你们若想救他,便需借你们的人心一用,助我炼成此剑。” 雷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斥道:“你这老道真是无礼!我们好心相救,你却如此无礼要求。我们走便是,杨大哥,咱们走!”杨明也是气得脸色铁青,说:“祖师爷,你既是他的叔父,救与不救,全在你一念之间。我们既已尽力,便不再多留。”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华清风却哈哈一笑,说:“你们这几个小辈,既然来了,岂容你们轻易离去?放着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姜天瑞,出来将他们拿下!”随着他一声令下,金眼佛姜天瑞从屋中走出,袍袖一挥,口中念念有词。瞬间,杨明、雷鸣、陈亮、孔贵四人便觉得身体一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 要想逃走,比登天也难。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黑风鬼害人终害己 金眼佛杀人被人杀 姜天瑞施展定神法,将四位英雄牢牢定住,无法动弹。华清风随即下令:“前往西跨院,将五根柏木桩栽好。备好香烛桌案,以及所需物品。山人我今日要炼制五鬼阴风剑。”华云龙在一旁默不作声,而杨明则不满地开口:“华云龙,我们可是为了你才来的。你眼睁睁看着我们送死,真是够可以的。” 华云龙听到杨明的话,终于开口:“祖师爷,求您老人家慈悲为怀。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请您看在我的份上,饶过他们一命。”华清风冷冷地说:“华云龙,你还替他们求情?你以为他们真是你的朋友?你可知道在沙土岗,那个姓雷的要帮着官人捉你,而姓杨的则说他会打暗器,原本想用石头打你,却误伤了官人。你还在梦中呢。” 杨明听到这里,心中暗自惊异:“奇怪,我们说的话,这老道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是神仙,能未卜先知?”而雷鸣则忍不住破口大骂。 华清风不再理会他们,立刻下令将众人捆绑起来,带到西跨院。只见那里已经栽好了五根柏木桩,八仙桌上也摆放着香炉蜡扦、香烛纸马、五谷粮食、菜根、无根水、黄毛边纸、朱砂白芨笔砚等物品,一切所需都已备齐。随后,四人被绑在木桩上。 陈亮叹息道:“没想到我们会死在这里。真是应了济公的话了。他老人家说过,一个月之内不可离开蓬莱观,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他也救不了我们。这都是陆通不听话,连累了我们几个人。”杨明也无奈地说:“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雷鸣和陈亮继续议论着,他们两人死了倒没什么,上无父母牵挂,下无妻儿担忧。孔二哥已经出家,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唯独杨大哥死不得,家里有老母、妻子和幼儿,他若一死,留下孤儿寡母无人照顾。这番话让杨明心中一阵难过,他叹了口气说:“二位贤弟,不必再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我们兄弟能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陈亮不解地问:“怎么要死反而是乐事呢?”杨明解释说:“你没看过闲书吗?想当年刘关张三结义时曾说,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我们虽然未能同日生,却能同日死,不也是一种缘分吗?” 就在这时,华清风吩咐手下拿来一个瓶子,准备将四人的阴魂拘来收在瓶内。姜天瑞提醒说:“师父,炼五鬼阴风剑需要五个人,现在还少一个呢。”华清风恍然大悟,说:“你说得对,我一时忘了。确实还少一个人。不过不必去找了,就把厨房那个吃饭的人也加上。” 书中描述,正在厨房用餐的,乃是黑风鬼张荣。原本,张荣在树林中等候华云龙去买镖,但等待的时间过长,华云龙却迟迟未归。张荣心中逐渐焦躁不安。就在此时,他看到了杨明、雷鸣、陈亮、孔贵、陆通这五人自北往南急奔而来。张荣见状大惊,立刻躲藏起来,生怕被杨明发现而遭其追杀。他暗中观察,随后又见到上官人自南方向追下华云龙。雷鸣表示要助上官人擒拿华云龙,而杨明则准备用石子击打华云龙。 这一切,张荣都听得一清二楚。由于担心被杨明等人发现,他先行返回古天山,并见到了华清风,将华云龙的事情告诉了他。也正因如此,华清风才会知道杨明用石子击打华云龙的事情。他并非神仙,能够未卜先知,实则是张荣告诉了他这一切。 此刻,张荣正在厨房用餐。姜天瑞突然来到厨房,对张荣说:“现在祖师爷要炼五鬼阴风剑,还少一个人。”张荣一听,心生惧意,说:“我可以下山去骗一个人来。”但姜天瑞却冷冷地说:“不用了,祖师爷说了,就把你添上。你少活几年。”张荣一听,吓得脸色大变,连声求饶说:“祖师爷饶命。”但姜天瑞不为所动,用袍袖一指,张荣顿时不能动弹,随后也被带到了西跨院。 张荣口中不住地哀求饶命,而杨明一见是他,心中怒火中烧。他想:“要不是为了出来找张荣报仇,我又怎会离家在外,遭遇这种险境。”于是,杨明对着张荣破口大骂,说:“张荣,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我杨某人出来就是为了找你报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而张荣只顾着求华清风饶命,对杨明的骂声也置之不理。他只是不停地央求:“祖师爷爷饶命!”然而,华清风本就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对张荣的哀求毫不理会。他吩咐姜天瑞:“你看我用宝剑挑起这道符一烧,抖起来符落到谁头上,你就先取谁的人心。”姜天瑞点头答应。华清风迅速画好了符,往宝剑尖上一粘,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点燃。随后,他一挥宝剑,那道符正好落在黑风鬼张荣的头上。杨明见状,心中暗自叹息:“只要张荣先死在我眼前,我死在九泉之下也心甘情愿了。” 华清风一声令下,姜天瑞立刻挥动手中的宝剑,剑尖精准地指向张荣的胸前。宝剑寒光一闪,瞬间刺穿了张荣的胸膛,一股阴冷的气息随即爆发而出,化作五道黑气直冲云霄。待那黑气渐渐散去,鲜血才缓缓渗出,染红了张荣的衣襟。 姜天瑞迅速用凉水清洗伤口,随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颗已经腐烂不堪、满是孔洞的人心,恭敬地递给了华清风。华清风接过人心,用宝剑穿过,口中低声念诵着咒语。随着宝剑的轻轻一晃,张荣的阴魂被缓缓引出,被老道小心翼翼地装入磁瓶之中。他口中喝道:“急急如律令敕!”随后手指一弹,张荣的阴魂便被牢牢封印在磁瓶之内。 接着,华清风又取出一道符纸,点燃后继续念诵咒语。他挥舞宝剑,只见符纸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最终落在杨明的头顶。杨明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深情地望着雷鸣和陈亮,沉声说道:“三位贤弟,愚兄先行一步。咱们在枉死城再见。”雷鸣和陈亮听到这番话,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正当姜天瑞宝剑高举,即将刺向杨明之时,谁料墙外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那正是江湖人称“万里飞来”的陆通。他一到场,棍影如风,瞬间便击碎了姜天瑞的脑袋。 原来,陆通一直在山下等待杨明,但时间一长,不见杨明归来。陆通这个憨厚之人也有他的小心思,心想:“我等杨大哥这么久,要是饿了可怎么办?这附近也没个吃饭的地方。”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恰逢一个卖馒头的路过。陆通身材魁梧,九尺有余,宛若一座黑塔矗立,旁边还放着一根铁棍。那卖馒头的误以为他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问道:“大爷,您要点什么?”陆通随手将披风铺在地上,说:“爷爷我要馒头。”卖馒头的连忙数好馒头,一共一百零五个,小心翼翼地放在披风上,然后挑起担子就想走。陆通却喊道:“回来。”卖馒头的人心惊胆战地问:“大爷,您还要抢我的衣裳吗?” 陆通说:“爷爷给你银子。”说完,他掏出一锭有五两重的银子,递给卖馒头的。卖馒头的这才明白,原来陆通是个好心人,并非想象中的强盗。他连忙说:“这些馒头用不着这么多银子。”陆通豪爽地挥手道:“你走。”于是,卖馒头的人挑起担子,安心离去。 陆通看着满地的馒头,微风一吹,馒头皮便干裂开了口。他拿起一个馒头,笑着说:“你倒先乐了,那就先吃你。”说完,便大口咬下。再一看,又一个馒头裂开了口,他自言自语道:“你也乐了,该轮到你了。”就这样,他边吃边自言自语,心里想着等朋友们来了,这些馒头也刚好够吃。 正当陆通自言自语时,忽然看到和尚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济公对他说:“陆通,你还不快去瞧瞧,你杨大哥被人害了,正要开膛摘心呢。”陆通一听,顿时急了:“真的吗?”济公认真地点头道:“真的。”陆通立刻抓起身边的铁棍和大氅,往山上跑去,连地上的馒头也顾不上捡了。他来到庙的界墙前,这堵墙有八尺高,而他的身材却高达九尺。他探头往墙内一看,果然看到杨明被捆绑在那里。 陆通一见此状,心急如焚,纵身跳进庙内,手中铁棍挥舞如风,瞬间将姜天瑞的脑袋打得崩裂开来。华清风目睹此景,眼中怒火中烧,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伤我徒儿性命!”言罢,便挥剑向陆通攻去。 陆通毫无惧色,摆棍迎敌。然而,华清风法力高强,一指之间便将陆通定住,使其动弹不得。老道拔出宝剑,狠狠地向陆通脖颈砍去,却只见剑光一闪,留下一道白印,并未伤及陆通分毫。 陆通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说:“爷爷身上有金钟罩护体,你砍不死我的。不过,我可不会告诉你我还有火烧、活埋、开水煮这三样不惧。你若是想知道,还得多费些心思。”他本是憨厚之人,一说起话来便毫不保留,将自己不惧的法术全数抖搂出来。 华清风一听,心中更怒,当即吩咐童子:“快取两捆干柴来,将这狂徒烧死,为我徒儿报仇!”童子不敢怠慢,立刻搬来干柴堆放在陆通周围。陆通一见此状,心中暗自叫苦,口中却仍嚷嚷着:“这下可糟了,谁告诉你的这些?” 杨明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叹息。他想:“陆通虽是个浑人,但心地善良,不懂奸诈。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天道有时也并非完全公正。” 正当众人无计可施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来了!好东西,竟敢烧我徒弟,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济公飘然而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知道济公从何处而来,且看下回分解 。 古天山华清风炼剑 铁佛寺济禅师救人 话说华清风正准备对陆通施展火刑,紧要关头,济公突然现身。 原来,济公在古佛寺将华云龙追赶走后,便折返回去。他取出三块灵药,成功治愈了飞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马兆熊以及千里腿杨顺的镖伤。这三人对济公感激涕零,纷纷询问圣僧的名号。济公如实相告,三人听后表示:“师父救命之恩,我等铭记于心。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日后若有缘相见,必将竭力报答。”济公摆手笑道:“你三人且去,我还有事要办。”三人道谢后,便告辞离去。 随后,济公回到庙内,解开刘四的束缚,让他与李刘氏一同回家。姐弟二人对济公千恩万谢后,便离开了。济公又嘱咐本地官人报官,将古佛寺纳入官府管理,并另招住持僧人。处理完这些事后,济公便返回铁佛寺。 一到铁佛寺,济公便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埋怨他赶走大蟒,使得众多病人无法治愈。济公微微一笑,说:“众位不必担忧,我可以在此庙内舍圣水。有病的,尽管来喝,保证药到病除。”说罢,便命人挑来几十担水,倒入十大缸中。他从身上掏出十块灵药,放入水缸。顿时,一股清香弥漫开来。众人闻香而来,传言济公舍圣水治病。果然,有臌症的病人喝了这水,立刻痊愈。不仅如此,这圣水竟能治愈百病,开化县的百姓无不对济公感激不已。 次日,济公对众人说:“我不能一直守在这里舍水,我还有要事待办。”于是,他离开铁佛寺,回到巡检司,吩咐四位班头将冯元志押送至开化县。 来到开化县后,知县郑元龙亲自迎接济公,二人进入书房。知县说:“多亏了圣僧为我县除害,救治百姓,真是感激不尽。”济公摆摆手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知县好奇地问:“圣僧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这位贼人又是怎么回事?”济公便将冯元志盗取公文一事娓娓道来。 现在龙游县还有一个贼人,名叫小神飞徐沛,与先前捉拿的贼人同属一案。我打算带着杨国栋和尹士雄这两位班头,他们是龙游县的原办案人员,一同前往。还需请老爷您出具一份文书,并派遣几位官人,将这个贼人押解至龙游县,以便结案。” 知县郑元龙点头表示同意。旁边的冯元志一听这话,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他暗自思忖:“只要我被押解走,路上总会遇到绿林的朋友,他们定能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是他的心声,但济公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济公微笑着说:“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以为只要被押解走,就能轻易逃脱吗?我自有妙计。” 接着,他对知县说:“老爷,您派人取些黄土泥,用水调和后,将贼人的头部和脸部都抹上,只留下眼睛、鼻子和嘴巴,让他能呼吸。这样一来,就很少有人能认出他了。” 知县立刻照办,准备好了黄土泥,并派遣了四名解差,与尹士雄、杨国栋一同将冯元志押解走。尹士雄和杨国栋向知县和济公表达了深深的谢意后,便踏上了押解之路。济公则与柴、杜两位班头告别。 知县亲自送他们出衙门,济公拱手作别。柴头忍不住抱怨道:“师父,您老人家从临安带我们二人出来抓华云龙,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总说抓他,可到如今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我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这份差事过日子。这些天来,我们风餐露宿,可华云龙还是逍遥法外!” 济公安抚道:“你们二人不必担忧,跟着我,我保证定能将华云龙缉拿归案。”两位班头虽然心中无奈,但也只好跟着济公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济公突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说:“不得了了,我这身上的虱子真是太多了,咬得我难受极了。”说着,他用手一掏,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虱子。他将这些虱子从前身掏到后身,由身后又掏出一把虱子,他随手放在了身前。柴头看着,有些不耐烦地说:“师父,您这虱子还不快给捺了?还往身上放,多脏啊!”济公笑着回应:“你哪里知道,我这是给虱子搬搬家,它们一不服水土就死了。”柴头听后,更加不解:“师父,您就别开玩笑了,虱子哪里还有不服水土的道理?我说,您还是快把它们捺了。”济公又逗趣道:“这虱子,还得拿水饮饮它呢。”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条河边,济公突然噗咚一声跳入河中。柴头见状,心中明白济公又要离开了,于是说道:“师父,您这是要走了?那我们哪里再见呢?”济公在河中回应:“咱们常山县见。”说完,他使了一招法术,柴头和杜头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两人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继续前行。 济公从水中出来,径直向古天山走去。他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乞丐,肩上扛着一个钱叉子,上面写着:“日吃千家饭,夜住古庙堂。不做犯法事,哪怕见君王。”济公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要饭?”乞丐回答:“我要去给人家念喜歌。”济公听后,笑着说:“那咱们一起走,我也要去念喜歌。” 乞丐有些惊讶:“你是个和尚,去念喜歌,人家会乐意吗?”济公不在意地说:“没事,和尚安口锅,跟在家差不多。”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古天山走去。刚到山脚下,他们就看到了陆通正盯着馒头自言自语。济公走过去,对陆通说:“陆通,你还不快去瞧瞧,你杨大哥在庙里被人害了。”陆通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真的吗?”济公肯定地点点头:“真的。” 陆通见状,急忙拿起英雄氅便跑,途中不慎将馒头滚落一地。济公见状,微笑着对旁边的乞丐说:“朋友,你把这些馒头捡了去吃。”乞丐一愣,疑惑地看着济公说:“和尚,你真的不要这些馒头吗?”济公摇了摇头,答道:“我不需要,你捡了去吃便是。” 乞丐心中感激,急忙将馒头一一捡起。济公此举,并非因为嫌弃馒头,而是不愿让这些食物白白糟蹋。他深知这些馒头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口粮。 和尚攀上山峰,甫至凌霄观前,便听得陆通声嘶力竭地呼喊道:“师父快来救我!”和尚应声道:“来了。”随即,他迅速用手轻触天灵盖,将佛光、灵光、金光这三光悉数收敛。接着,他身形一纵,便跃入了观内。只见华清风正手持火把,准备点燃捆住陆通的柴堆。 和尚见状,厉声喝道:“你这杂毛老道,无缘无故便要加害于人,今日我济颠定要拿你!”华清风闻言,气得哇哇大叫,怒目而视道:“你究竟是何人?”和尚回答道:“我便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你既身为三清教的出家人,便当恪守戒律,远离杀、盗、淫、妄、酒。你如今却无故要夺人性命,我岂能容你!” 华清风一听是济颠之名,心中不由得一紧。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和尚,见其身材矮小,体态瘦弱,脸上满是油泥,头发短短地贴在头皮上。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僧衣,短袖缺领,腰间系着一条绒绦,显得颇为寒酸。整体看来,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的和尚。 华清风心中暗想:“都说济颠是罗汉转世,若真是罗汉,头上必有金光环绕。 华清风仔细观察着济公,心中暗想:“若是带路金仙,头上必有白光闪烁;若是妖精所化,必定笼罩着黑气。但这和尚头上既无金光也无白光,看来只是个平凡的僧侣。”然而,华清风并不知道,济公已将佛光、灵光、金光三光深藏不露。 华清风愤怒地吼道:“济颠,你真是气死我了!”济公淡然回应:“我气死你,那你就死去。”华清风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济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次欺辱我。我徒弟张妙兴在五仙山祥云观被你烧死,你无故搅扰铁佛寺,让常道友损失了五百年道行。你更是拔走我徒弟姜天瑞的胡子,让他颜面尽失。如今你还敢来干涉我的事情,简直是自寻死路。你若识相,就跪下向我磕头,叫我三声祖师爷,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济公听后哈哈大笑,讥讽道:“好个老道,真是满口胡言。你若跪下向我磕头,叫我三声祖宗爷,我也不能饶你。”华清风一听,心中怒火更盛,气得直哆嗦。他举起宝剑,狠狠地朝济公劈去。济公身手敏捷,轻松避开剑锋,一个转身便绕到了华清风的身后,轻轻一拧,将老道弄得一个踉跄。 华清风急忙回头,挥剑向济公刺去。济公再次闪身躲过,左手一晃,右手便狠狠地扇了华清风一个耳光。 老道被气得哇哇大叫,面红耳赤。和尚则显得游刃有余,身手敏捷,时而拧一把,时而捏一把,时而摸一把,时而拉一把,老道的宝剑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和尚的身体。老道眼见情势不妙,心中焦急万分,终于按捺不住,跳出圈外,厉声喝道:“好个济颠,你竟敢如此挑衅!别怪我不留情面,待我拿出法宝来收拾你,让你知道祖师爷的手段!” 说罢,他从兜囊中掏出法宝,一把撒向地面。随即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向地面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话音刚落,平地之上突然卷起一阵怪风。这风如何怪异?只见它—— 无影又无踪。卷杨花,西复东。江湖常把扁舟逆。飘黄叶舞空。推白云,过山峰。园林乱摆,花枝片子,送你掌帘入户。银烛影摇红。 狂风骤起,和尚眼见一群獐猫、野鹿、兔、鹤、狐等野兽直奔自己而来,声势浩大。他镇定自若,用手一指,口中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这些野兽在真言的威力下,化作一道黄光,现出原形,原来都是纸做的。 老道见状,怒气冲冲地喝道:“好你个和尚,竟敢破我的法宝!”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捏剑一挥,顿时无数毒蛇怪蟒涌现,张开血盆大口欲咬和尚。然而,和尚只是哈哈一笑,再次用手一指,口中念出六字真言。这些毒蛇怪蟒在真言之下,同样化作一道黄光,消失不见。 老道眼见和尚接连破了自己两种法宝,心中焦急万分,决定下毒手。他迅速点燃柴火,用咒语催动,只见烈焰飞腾,三昧真火瞬间将和尚团团围住。面对如此猛烈的火势,不知济公将如何破解,且待下回分解。 僧道斗法凌霄观 弟兄送信马家湖 九宫真人华清风施展火焰法术,试图焚烧济公。然而,济公却镇定自若,口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只见他一指之间,那团熊熊烈火竟反向华清风扑去,瞬间将其衣物点燃。华清风眼见形势不妙,急忙纵身跳入烟云塔中躲避。 济公继续念动咒语,火焰愈发猛烈,将整个烟云塔团团围住。塔内的华清风被火焰逼得无处可逃,胡子、头发和衣物都已被点燃,火势直逼塔心。他惊恐万分,大声呼喊:“圣僧慈悲为怀,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济公心怀慈悲,听到华清风的求饶,立刻抬手一指,火焰瞬间熄灭。 华清风趁机从塔中逃出,借助风力迅速逃离现场。济公并未追赶,只是将杨明等人一一解救出来。然而,当他们再寻找华云龙时,发现其已趁机逃走。庙内只剩下四个小道童,他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济公见状心生怜悯,安慰道:“你们不必害怕。我来问你们,庙里还有其他人吗?”小道童回答道:“还有二师兄刘妙通,他生病了。”济公点点头说:“好,我稍后会为他治病。” 杨明等人纷纷上前向济公行礼,并齐声感谢道:“多谢济公活佛救命之恩。若非您老人家及时赶到,我们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济公点了点头,对杨明、雷鸣和陈亮说:“你们三人现在有一项重要任务。我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你们送到常山具马家湖,找白脸专诸马俊,务必亲手交给他。记住,明日掌灯前必须送达,切勿拖延至日落之后。此事关系重大,无论你们遇到什么紧急事情,都必须先完成这个任务。” 杨明郑重地接过书信,放入怀中,表示:“师父放心,这等小事,我们三人定不会出差错。”济公嘱咐道:“你们这就出发。路上切记,不要多管闲事。”杨明点头应允:“师父,您不必再嘱咐了,我们一定会将信准时送达。” 随即,三位英雄辞别济公,离开了凌霄观。他们顺着山坡走下古天山,一路疾行。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呼啸,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三人冒雨前行,不久便发现前方有一座小村庄。由于雨势越来越大,他们决定到村庄中找地方避雨。来到村庄后,他们发现路北有一座大门,于是便来到门前躲避。然而,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不久,村庄的沟壑都已被雨水填满,平地积水数尺深,山间流水声震耳欲聋。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三人心中不禁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个庄客,催促他们离开:“三位,快走,我们要关门了。” 杨明见雨势仍未停歇,便礼貌地向那人询问:“打扰了,请问附近是否有客栈可供住宿?”那人回答道:“没有客栈,但过了这个小村庄,金家庄那里有客栈。”杨明继续追问:“那附近有没有庙宇可以借宿一宿?”那人摇了摇头说:“也没有庙宇。” 杨明面露难色,解释道:“我等是远道而来的旅人,如今大雨滂沱,又无客栈可投宿。恳请庄主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借宿一晚。”那人听后有些犹豫,说:“这恐怕不太方便。之前也曾有类似的情况,有人投宿后却偷走了我们的铺盖和财物,这让我们不得不更加小心。看三位气质不凡,应该不会是歹人,但庄主可能还是会有所顾虑。” 杨明听后深感无奈,但又无法继续前行,于是说:“您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三人本是江西的保镖,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天气。请您放心,我们绝非不义之人。天下人交遍天下友,我们也不会做出偷盗之事。”那人听后表示理解,说:“三位稍等片刻,我去禀报庄主,此事还需他来决定。” 说完,那人便转身进入庄内。过了一会儿,他出来对杨明说:“三位,庄主有请。”杨明三人随即跟随那人进入庄内。只见一座北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三人进入北房后,见到一位老庄主坐在堂上。老庄主年过古稀,银髯飘飘,头戴宝蓝缎员外巾,身穿宝蓝缎团花大氅。他见三人进来,便举手抱拳说:“三位壮士请坐。方才听庄客说你们是保镖的,不知三位贵姓?” 杨明三人各自通报了姓名,并询问老庄主的姓氏。老庄主微笑着说:“三位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姓金,名叫金荣。三位远道而来,能在寒舍借宿,真是荣幸之至。请坐。” 杨明环顾四周,只见屋内陈设考究,花梨紫檀、楠木雕刻的椅桌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条山对联,山水人物、花卉翎毛等画作相映成趣。屋内还摆放着商彝周鼎、秦环汉玉等古玩,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品味。此时,有仆人端上茶水,金老丈随即吩咐摆酒。很快,家人擦抹桌案,杯盘连落,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金员外微笑着说:“三位请用酒,我这里虽无珍馐美味,但也算是家常便饭,还望三位不要嫌弃。”杨明忙道:“老员外客气了,我等感激不尽。”众人落座后,开始品尝美酒佳肴,菜蔬也俱是可口之物。 然而,在酒席间,杨明发现金老丈面带忧色,眉头紧锁。雷鸣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忍不住问道:“老丈,你这是怎么了?既然请我们吃饭,就别心疼这些酒菜。你要是舍不得,那就别叫我们吃。”金老丈一听,连忙解释道:“雷壮士,你误会了。我并非心疼这些酒菜,而是心中有忧。我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名叫巧娘,今年十九岁,尚未许配人家。她是我掌上明珠,但如今却被妖精迷住了,病得不轻。我曾贴出告示,希望能请到高人捉妖,愿意谢银五百两。但一直未能请到合适的人,因此心中甚是忧虑。” 雷鸣一听,立刻说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师父会捉妖。”金老丈好奇地问:“尊驾的师父是哪位高人?”雷鸣自豪地回答:“我师父是灵隐寺的济公活佛,我也会捉妖。”金老丈又问:“尊驾捉妖的本领是从何处学来的?”雷鸣回答道:“我是跟江西信州龙虎山的铁冠老道张天师学的。” 老员外一听雷鸣会捉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之情,说:“雷壮士既然会捉妖,那就请你辛苦一趟。只要你能救回我女儿,老汉我必会重重答谢。”雷鸣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稍后我们就去后面捉妖。” 老员外立刻吩咐家人去通知女儿搬出房间,好让这三位壮士进去捉妖。家人迅速去办,不久便回来禀报说姑娘已经搬出去了。老员外这才引领着杨明三人来到后院,只见是一排北房三间。 三人走进屋中,一眼便看到东里间是姑娘的卧室。室内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老员外退到前面去等候,而杨明则开始责备雷鸣:“雷二弟,你真是太冲动了。”雷鸣一脸无辜地说:“我没冲动啊。” 杨明无奈道:“你没冲动?那你怎么说你会捉妖?我们可都不会。”雷鸣笑了笑,说:“这不要紧,我看这个老丈有点吝啬,我一说会捉妖,他肯定会多准备些好吃的。我们先吃饱喝足再说。等妖精来了,我们再上房逃走。” 杨明听后有些担忧:“这样不太好。”雷鸣却毫不在意:“没事的,我就在屋里等着。妖精不来就算了,他要来了,我就拿刀砍他。”杨明叹了口气:“好,只要你胆子够大。其实,只要人心正直,妖邪自然不敢近身。” 陈亮也插嘴道:“对,我在门后拿着刀等着。”雷鸣说:“那我就躺在帐子里,装作姑娘。”杨明说:“我还是不放心,我就在外间屋里坐着。”雷鸣劝道:“杨大哥,你去西里间休息,不用担心。” 于是,杨明便去了西里间坐下,心中却忐忑不安。三人就这样等着,直到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一阵风响传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木头般的响动。一个声音说道:“贤妹,你睡了吗?我特意来找你谈话。” 妖精进了屋后,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咦?有生人的气味,这屋里怎么会有别人?”雷鸣一听,心中一紧,正要伸手拉刀捉妖。然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三英雄避雨金家庄 猛豪杰正气惊妖女 雷鸣和陈亮正凝神以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句:“生人味?”雷鸣立即警觉起来,默不作声地抽出了手中的刀。紧接着,帘子被掀起,一个女子身影显现,正欲进入屋内。雷鸣大喝一声:“何方妖物!”随即挥刀砍去。 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妖精竟然就此逃走。雷鸣这一刀确实砍中了目标,只见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和一些黄色的毛发,难以分辨是狼毛还是狐狸毛。雷鸣这一声呼喊,立刻惊动了金老员外。他早已有所准备,立刻带领家人点起灯火赶来查看。 只见地上留下的血迹和毛发,众人都惊讶不已,纷纷猜测这究竟是什么妖精。其实,这妖精正是一只拥有千年道行的黄鼠狼。在之前的济公传中,就曾提及济公九渡黄鼠女的故事,指的就是这只黄鼠狼。然而它仍未悔过自新,这次又出来作祟,幸得雷鸣一刀相救。 黄鼠狼受伤逃走,逃至立空山,拜立空和尚为师。在后续的故事中,当五云老祖摆下群妖五云阵时,它也参与其中,意图报复今日之仇,与济公为敌。然而,这三人毕竟是济公的徒弟,有着不浅的缘分和福报。 金老员外见雷鸣成功赶走妖精,心中感激不已。他见地上留有血迹,更加确信雷鸣所言非虚。于是,他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谢礼送给雷鸣。然而,雷鸣却坚辞不受。金老员外执意相送,表示不收下这份谢礼就是不给他面子。三人无奈,只得将银子收下,并商议后各自分得六十余两。 随后,三人向金老员外辞行,离开了金家庄。雷鸣一路上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哥、三弟,你们看今天这趟差事办得值不值?白吃白喝不说,还每人白得了六十多两银子。”杨明则提醒他道:“往后别再办这种险事了。万一遇到个厉害的妖精,青脸红发的,恐怕你就没命了。你有什么本事?这都是济公他老人家暗中保佑的结果。”三人说笑着继续前行。 离常山县不远,一行人正沿着道路行进。路边有一道土岗,几棵树影婆娑。陈亮突然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先走,我肚子不舒服,要方便一下。”杨明和雷鸣点头表示理解,于是陈亮便来到土岗下,蹲下开始方便。 就在这时,后面走来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头发挽成牛心发髻。他穿着青布单衣,脚踏靸鞋,手持钢刀。此人突然从陈亮身后袭来,一刀劈向陈亮。陈亮正在方便,见到此景,虽然无法立刻起身,但他迅速向前一趴,抬腿向贼人踢去,将贼人踢得滚出数米远。陈亮立刻起身,迅速制服了贼人。 陈亮愤怒地说:“你这厮,真是胆大包天,幸好是我,不然你就闯大祸了。”贼人吓得直求饶。陈亮问:“你大概是个惯犯,一定有案底。快说,你姓什么,哪里人?老实交代,我就饶你不死。”贼人颤抖着声音说:“我是镇江府丹阳县人。” 陈亮一听,觉得口音似乎有些熟悉,心中一动。他继续追问贼人的姓名和住址,贼人回答说:“我在陈家堡住。”陈亮心中更加疑惑,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继续追问贼人的姓氏和具体住址,贼人回答:“我在陈家堡十字街路北住,我姓陈,叫陈亮,外号叫圣手白猿。” 陈亮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照着贼人就是一个耳光。杨明和雷鸣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回来。杨明问:“老三,怎么回事?”陈亮气愤地说:“我蹲着方便的时候,他从背后拿刀砍我,被我制住了。这还不算,大哥你问问他姓什么?” 杨明问贼人:“你姓什么?”贼人回答:“我姓陈,叫陈亮,外号叫圣手白猿。”雷鸣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小子胆子不小,当着陈亮的面还敢冒充他的名字。”贼人惊呼一声:“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其实不姓陈,我姓宋,叫宋八仙。只是因为我知道有一位陈三爷是英雄,我才冒充他的名姓。你们二位贵姓?” 杨明回答:“我叫杨明,他叫雷鸣。”贼人一听,连忙求饶:“原来是威镇八方杨大爷和风里云烟雷二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三位饶了我罢。” 杨明考虑了一下,说:“我给你几两银子,你去做个小本生意,别再做贼了。”陈亮却摇头说:“大哥,别费这心思了,这种人不会改的。我们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处理。”贼人听了,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求饶。 三位英雄到哪里?”杨明回答:“我们前往马家湖。”那贼人问:“是了本会,风字万水多鱼旺,荤天汪钻越马肘局密,急付流扯活,对不对? 他所说的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黑话。 其中,“本会”指的是本村的集会,“风字万”暗示的是姓马,“水多鱼旺”则指的是马家银子多。而“荤天汪钻越马肘局密”则是暗指晚上跳墙偷银子的行为。那贼人误以为这三位英雄是前往马家湖做买卖的。雷鸣一听,立刻警觉地问:“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他随即踢了那贼人一脚,说:“你快滚。”那贼人不敢多言,立刻起身逃走。 今日的这一幕,为雷鸣和陈亮与这贼人结下了仇怨。在后续的故事中,他们大闹丹阳县,陈家堡双雄搭救陈玉梅时,几乎丧命于宋八仙之手,那正是贼人为了报今日之仇。但这一切暂且不提。 三位英雄放走了贼人后,继续前往马家湖。抵达时天色尚早,他们一打听马大官人的住处,发现人人皆知。原来马大官人住在十字街路北的大门内,门口还悬挂着“方孝廉正义重乡里”的匾额。三人问明路径后,便来到十字街,果然看到了那个大门。他们上前叩门,一位三十多岁的管家走了出来,看上去十分和气。他问道:“三位找谁?”杨明回答:“我们是奉济公之命,前来送信的。请找马大官人马俊面交。” 管家说:“好的,请三位在此稍候,我去里面通报一声。”说完,他便转身向里走去。此时,马俊正和铁面天王郑雄在书房谈话。他们听家人说,常山县的监狱里收了一个叫蓬头鬼恽芳的贼人。夜晚,竟有几百个江洋大盗前来劫牢反狱,将恽芳救走,并砍死了门军,持刀威胁狱卒交出钥匙,然后从东门逃走。马俊听后对郑雄说:“郑大哥,看来我们晚上得把兵器准备好,以防贼人记恨前仇,来找我们报仇。”郑雄说:“放心,我们夜里留神就是了。”正说话间,家人进来回报,说外面来了三个人,称是灵隐寺济公特派来送信的,要面交马大官人。马俊吩咐家人去外面详细询问,这三位是济公特意派来的,还是顺便带来的,或者是济公花钱雇来的。问明白进来禀我知道。” 管家点头应允,马俊之所以有此一问,实则是出于他的处世智慧。他深知,若这三位是济公出钱雇来的信使,自然应给予丰厚的赏钱以示感激;若是受人之托顺便送信,亦应恭敬相待;而若是济公特意派遣而来,则必须亲自出面迎接,以显尊重。因此,他特命管家先行询问清楚。 管家走到外面,向杨明等三人问道:“我家大官人想请教三位,这封信是济公顺便托你们送来的,还是他特意派你们前来送达,又或是他出钱雇请你们送来的呢?”杨明答道:“我们是济公特意派遣前来送信的,有紧急事情需要与大官人商议。” 管家听后,立刻返回书房,向马俊禀报:“回禀大官人,这三位是济公特意派遣而来的。”马俊与郑雄闻讯,立刻起身往外迎去。他们来到门外,只见杨明头戴宝蓝缎壮士巾,身披宝蓝缎大氅,眉宇间英气逼人,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口型方正,一部黑胡须随风飘动,显得仪表非凡。雷明则是红胡子蓝脸,一身壮士装扮,精神抖擞。陈亮则是一身白衣,同样英挺不凡,三人都是气宇轩昂。 管家伸手一指,说道:“看,我家大官人已经出来迎接了。”马俊与郑雄快步走上前来,与杨明等三人相见。 杨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马俊,见他头戴粉绫缎武生巾,装饰繁复华丽,双垂的灯龙走穗和垂头珠在双肩随风轻摆,显得飘逸而又不失威严。他身着一袭翠蓝色窄领瘦袖箭袖袍,金线勾勒,金边点缀,腰间系着丝鸾带,玉环、玉佩熠熠生辉。再看他那淡黄的脸膛,两道浓眉如刀,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鼻梁挺直,虽未留胡须,却更显英气逼人。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位壮士,身高八尺,黑褂皂脸,粗眉大眼,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位力大无穷的豪杰。 马俊见杨明等人到来,立即抱拳施礼,道:“三位贵客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杨明等人也连忙还礼,表示不敢。马俊热情地指引他们进入府内,一路上寒暄问候,显得极为周到。 穿过二道门,他们来到一处北房前。这房子明三暗五,布局讲究,东西两侧各有配房,显得庄重而又不失雅致。家人掀起帘子,众人鱼贯而入。马俊请杨明上座,雷鸣、陈亮也分别落座,他自己则坐在主位相陪。家人很快奉上香茶,马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然后品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马俊问道:“还未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杨明答道:“我姓杨,名明。”雷鸣和陈亮也各自报了姓名。马俊听后,点头道:“久仰久仰!不知三位是从何处来?”杨明回答道:“我们是在古天山凌霄观遇到济公禅师的,他特地派我们三人来给马兄台送信。” 说着,杨明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马俊。马俊接过书信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酒坛子,上面钉着七个锯子,这是济公特有的标记。他心中一动,知道济公必有要事相告。于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书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内容,竟让马俊如此惊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奉师命投书马家湖 赛专诸见字防贼盗 白脸专诸马俊拆开书信,顿时面色大变。铁面大王郑雄察觉异样,关切地问道:“贤弟,究竟何事让你如此惊慌?”马俊颤抖着双手将书信递给郑雄,道:“兄长,你看这八句偈语。”郑雄接过书信,上面赫然写着: “为救行人显义气,招来祸端乱纷纷。群贼集结欲行凶,官府难挡其嚣张。今夜牢狱劫囚急,难免波及我家门。马俊若不速应对,全家老少难保全。” 郑雄看完,沉吟道:“济公果然神机妙算,预见未来。贤弟,你计划如何应对?”马俊面露难色:“此事棘手,我难以独自应对。”郑雄又问:“杨兄,你们三位平时从事何种职业?” 杨明回答:“我们在外保镖为生。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马俊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这是我结拜兄长,姓郑名雄,人称铁面天王。”杨明拱手道:“久仰大名。” 马俊继而请求道:“杨兄,你既在外行侠仗义,我有一事相求。”杨明问:“何事?”马俊道:“济公信中提到,我因得罪绿林贼人,他们今夜要来我家行凶。我势单力薄,想请三位出手相助。”杨明沉吟片刻,道:“马大官人,此事我虽愿助,但不知贼人来自何方。若是本地贼人,我尚可一试;若是外地贼人,我恐力有不逮,还可能因此与他们结仇。” 马俊恳切道:“我素知杨兄为人仗义,今日才敢相求。若你今日不助,我全家性命堪忧。”杨明叹息道:“我虽不敢自称侠义,但见义必为。既然马大官人开口,我自当从命。但有一事,你需准备些锅烟子,我等夜晚可借此遮掩面目,以免被人认出。” 马俊点头答应:“那是自然。我们接下来商议一下如何准备。”杨明道:“你家中有多少家丁?”马俊道:“连同长工、佃户、打杂及更夫,共有百余人。”杨明略一思索,道:“好,你挑选六十名年轻力壮的家丁,我有安排。” 马俊随即召集家丁,杨明挑选出六十名壮丁,向他们说明情况:“你们大官人得罪了绿林人,今夜有贼人来犯。你等愿否齐心保卫主人?”众家丁齐声答道:“我等愿与贼人死战到底!”杨明见众人心齐,知是马俊平日待人不薄,便吩咐道:“你等将内宅收拾出来,让夫人、老太太、小姐等移至空房,熄灭灯火。后院有多少房间?”马俊答:“四合院布局。”杨明继续道:“你们各执兵刃,在南屋埋伏,点上灯,紧闭房门。待我喊叫时,你等便冲出助威。无需你们捉拿贼人,只需声势浩大即可。”众家丁点头答应。 杨明深思熟虑后,对马俊说:“马大官人,你和郑爷在北屋准备妥当,兵刃要随时在手。我们三个则会在东配房等候,西配房则暂时锁上。”马俊见杨明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佩服不已,立刻吩咐家人按此布置。酒宴过后,夜幕降临,马俊带领杨明等人来到内宅。众家人已按吩咐在南屋等候,马俊和郑雄则在北屋准备应敌,杨明、雷鸣、陈亮则用锅烟子抹黑了脸,在东配房坐定,随时观察外面的动静。 二更时分,一个身影突然从房顶跃下,一身夜行衣,手持利刃,东张西望地接近了东配房。杨明见机不妙,手中一镖准确命中那贼人,随后雷鸣冲出,一刀将那贼人斩杀。然而,这只是开始,北房、南房、东西房顶上的贼人纷纷跃下,一时间,院内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其中,一个名叫李泰的贼人,手持双刀,直奔东房而来。杨明见状,大喝一声,跃出房外,与雷鸣、陈亮并肩作战。李泰双刀如飞,但杨明三人配合默契,杨明巧妙闪避,雷鸣和陈亮则分别攻击贼人的要害。经过一番激战,杨明终于一刀将李泰斩杀。 随后,又有一个名叫李祥的贼人冲来,此人铜臂猿般的力量让杨明不敢小觑。但杨明凭借高超的武艺,几次巧妙地躲避了李祥的攻击,最终一腿将李祥踢倒,随后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就在此时,对面又来了一个黑脸膛的贼人,杨明一眼看去,误以为是自己的朋友郭顺。他心中一动,决定先将此人引出,问明原因再作打算。于是,他吹响了凤凰岭如意村的暗号,那贼人也以同样的暗号回应。杨明不疑有他,领着那贼人走出了院子。 然而,杨明并未认出,这并非真正的郭顺,而是白莲秀士恽飞。恽飞见杨明没有识破自己,心中暗喜,趁杨明不备,掏出迷魂袋向杨明撒去。杨明只觉得一股异香袭来,瞬间便失去了知觉。恽飞见状大喜,正欲上前结果杨明性命,却听背后有人大喊:“住手,此人交给我来杀!”恽飞回头一看,只见一人提刀冲来,一刀便将恽飞斩杀。 此时,树林内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原来是济公禅师及时赶到。 书中交代,济公从何处而来?只因和尚跳下河去洗虱子,说常山县见。柴、杜二位班头又恨又气,连夜够奔常山县而来。 巳时过半,两位班头柴元禄和杜振英踏入了常山县的十字街。在街道西侧的一家酒铺门前,他们注意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身影——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身高八尺,面容黝黑,头戴鹦翎帽,身着青布靠衫,腰间束着皮挺带,脚下是一双青布快靴。他的身旁,站着两位友人搀扶着他。柴元禄不禁对杜振英赞叹道:“杜贤弟,你看这位班头,真是威风凛凛。” 这位班头正是小玄坛周瑞。不久前,他因追捕恶名昭彰的华云龙而受伤。在与杨明的交手中,周瑞被一枚石子击中,当场便吐了血。幸好有罗镳及时将他扶回家中。周瑞的父亲周熊看到儿子受伤,焦急万分,催促罗镳前往衙门为儿子告假。 然而,当罗镳向县令禀报周瑞的伤势时,县令却表示怀疑。他认为在这个案件的关键时刻,周瑞要告假,必须亲自验证其伤势的真伪。罗镳无奈,只好带着周瑞再次来到衙门。 周瑞一到衙门,便立刻跪在县令面前,恭敬地说:“大人,下官在追捕罪犯时,不幸被对方用石子打伤,现在伤势严重,吐血不止。”县令亲自查验了周瑞的伤势,发现他的确受伤不轻。于是,县令赏赐了周瑞二十两银子,并准他十天假期,让他回家调养。 在家人的搀扶下,周瑞离开了衙门。当他走到十字街酒店门口时,感到有些疲惫,便停下脚步休息。此时,酒店内走出一个中年人,头戴粉绫缎六瓣壮士帽,身着粉绫缎箭袖袍,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周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一直在追捕的华云龙。他急忙大声呼喊:“快抓住他!他是华云龙!” 华云龙听到呼喊声,只是微微一笑,嘲讽道:“你要抓我吗?还是先顾好自己。”说完,他便转身向北方走去。柴元禄和杜振英见状,立刻认出了华云龙的身份。他们迅速抽出铁尺,准备上前捉拿。然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一章节揭晓。 杨明助友战群贼 恽飞智捉镇八方 ”小玄坛周瑞,此刻正站在小酒店门口,打算稍作休息。他身旁聚集了一群朋友,纷纷询问他为何如此憔悴。周瑞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因追捕那乾坤盗鼠华云龙,不慎被他的余党用石子偷袭,受了伤,吐了不少血。”朋友们纷纷劝他好好调养,别太过劳累。 周瑞向来以交友广泛着称,在常山县内颇有人缘。正当他与朋友们交谈之际,酒店内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众人搜寻多日的华云龙。周瑞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急忙大喊:“快抓住他,别让华云龙跑了!”柴元禄和杜振英两位班头也认出了华云龙,立刻上前拦截,说道:“朋友,你跑不了了,这场官司你是逃不掉的。我是柴元禄,他是杜振英,我们二人从临安一路赶来,就是为了捉拿你。你在临安犯下多起案件,今日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华云龙见二人来势汹汹,却并未露出惧色,反而微微一笑,说:“你们二位是奉命捉拿我的原办?”柴元禄点头称是。华云龙接着说:“我就是华云龙。你们若要带我走,我并无异议,但我的一位朋友却不会答应。”柴元禄问:“你的朋友在哪里?”华云龙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刚落,华云龙便拔出腰间长刀,准备迎战。柴元禄见状,怒喝道:“好个贼人,竟敢拒捕!”华云龙却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有何本事。若你们能赢得我手中这口刀,我便随你们去官府。”柴元禄和杜振英对视一眼,齐声说:“好,那我们就来比比看。”说着,二人便抽出铁尺,向华云龙攻去。 华云龙挥刀相迎,刀法精湛,招式凌厉。柴元禄和杜振英虽然勇猛,但面对华云龙的刀法,却显得有些吃力。柴元禄心中暗自惊讶:“这贼人果然武艺高强,难怪能在临安犯下如此重案。”他心中不禁埋怨起和尚来:“早不分晚不分,偏偏这个时候分了手,让我遇见这华云龙动手。” 杜振英也感到有些棘手,他一边与华云龙交手,一边对柴元禄说:“济公这时候来了可不好办。”两人正说着,忽听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我来了!我下不去,要摔死了!”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济公正站在药铺的冲天招牌上,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众人见状,都惊呼起来:“了不得,和尚要摔死了!” 书中交代,济公打哪里来? 济公在五仙山的凌霄观为陆通和孔贵治愈了疾病后,便让他们离开了。接着,他前往寻找华云龙的下落。抵达东跨院时,他见到老道刘妙通因病卧床不起,便出手为他治疗,随后让刘妙通负责看守庙宇。之后,济公来到了常山县。 一踏入十字街,济公便见柴元禄和杜振英两位班头正与一名贼人激战。他立即施展法术,跃上了药铺的冲天招牌。柴元禄见状,急忙喊道:“师父快下来捉拿贼人!”济公在招牌上回应道:“我豁出去了,就往下跳!”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和尚要摔死了!”然而,当济公落下时,他的脚离地还有二尺,稳稳地站住了。这一幕让众人大呼:“这和尚真是奇了!” 柴元禄见状,连忙催促:“师父,快念咒拿贼!”济公却笑道:“哎呀,我把念咒的脑袋给忘了。”此时,贼人见势不妙,打算逃跑,一跃上了房檐。济公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我的咒语!”紧接着,他口中念道:“唵,赦令赫!”话音未落,只见贼人刚踏上房檐,就仿佛被一股力量揪住脊背,整个人被扔下了房顶,直接掉在了小玄坛周瑞的面前。周瑞迅速上前将贼人制服。 柴元禄和杜振英一看,心中暗自埋怨济公:“这么好的机会,却让一个病人给抓住了。”他们虽然有意上前锁拿,但又怕周瑞不同意。于是,两人上前客气地说:“朋友辛苦了,我们是临安太守衙门的马快,柴元禄和杜振英。我们奉命捉拿华云龙,请你把这贼人交给我们。”周瑞性格豁达,毫不争抢,说:“二位请便。” 柴元禄随即抖出铁链,将贼人牢牢锁住。济公见状,笑道:“你们两位可真是走运啊,抓住了华云龙,回去一交差,就能领到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格。”柴元禄问:“师父,难道你不高兴吗?”济公又重复了几遍:“你们两位大喜呀!”柴元禄无奈地说:“师父,我们还是先走。”济公却表示:“你们先去衙门,我还要去方便一下。” 于是,两位班头押解着贼人前往常山县衙门。他们向知县禀报了情况,知县立刻升堂审理。柴元禄和杜振英带着贼人上堂,向知县行礼并报告了捉拿经过。知县查看了海捕公文后,问贼人是否就是华云龙。贼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和所犯下的罪行。然而,当知县提到常山县的一些案件时,贼人却表示自己并未在此地作案。 知县一听,勃然大怒,准备对贼人动刑。就在这时,济公带着一个眼神呆滞的人匆匆赶到。柴元禄见状,连忙向知县禀报:“济公来了。”知县站起身来迎接,只见济公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径直走向公堂。 济公与两位班头在十字街分别后,他继续向常山县衙门走去。刚走到衙门口,济公便注意到对面有一家名为“一条龙”的酒铺,那里似乎有一股沉重的怨气直冲天际。他好奇地掀帘进入酒铺,发现柜台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凶恶,眼神狡黠。 济公走到柜台前,客气地说:“掌柜的,能否借我一支笔和墨呢?”掌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笔递给了济公。济公接过后,在手心迅速写下几个字,然后走到一旁坐下,点了两壶好酒和一碟小菜。 旁边有酒客在闲聊,其中一人说:“今天济公在十字街抓贼,你没看见吗?”另一人回答:“没看见。”那人接着说:“我看见了,那和尚身高一丈,头如麦斗,赤红脸,穿着黄袍,手里还拿着一百零八颗念珠,真像是罗汉下凡。”又有人说:“你别胡说了,济颠僧哪是那样的人?他总是一副酒醉疯颠的样子,满脸油泥,穿着破旧的僧衣,短袖缺领,头发也长得很长。”他用手一指济公,说:“你看,就像这位和尚差不多。” 酒客们的话引起了济公的注意,他笑着问:“你们认识济颠僧?何时认识的?”那人回答说:“去年春天,我在临安见过他,还和他一起吃饭呢。”济公继续追问:“去年春天,你不是在镇江府做买卖吗?”那人一愣,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镇江府?”济公轻描淡写地说:“哦,我在镇江也见过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卖狗的吆喝声。济公转头看去,见是一个衣着简陋的人牵着一条肥狗。他问:“你这条狗打算卖多少钱?”卖狗的人叹了口气说:“大师父若是要留下它,那真是太好了。我家里有三个口人,母亲病得很重。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当可卖了,就剩下这条狗了。您若是要的话,就实给一吊钱,就当是行善了。” 济公摇了摇头说:“不要。”卖狗的人见状,开始降价:“那九百钱如何?”济公依然摇头。卖狗的人继续降价:“八百,八百你拿走。”济公还是说:“不要。”卖狗的人急了:“七百,七百总行了?”济公还是摇头。 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了,问济公:“大师父,你到底打算给多少钱?”济公微微一笑说:“我给你个价,你可别生气。”那人说:“不会。”济公伸出五个指头说:“我给你五吊钱。”旁边的人都说济公是疯子。 卖狗的人却眼前一亮说:“成交!”济公转向掌柜说:“既然他答应了,你就给五吊钱。”掌柜的一脸茫然:“我凭什么要给五吊钱?”济公一扬手说:“你瞧这个。”掌柜的看到济公手心的字后,脸色大变,连忙说:“我给,我给!”不知何故,请听下回分解。 董士元欺心求圣僧 孔烈女被逼投古井 济公轻轻一挥手,淡然道:“凭此,便值五吊钱。”掌柜的凝视着和尚手心之物,面色骤变,急忙应声道:“我愿付五吊钱。”随即取出五吊钱,恭敬地递给了和尚。在场的众人皆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和尚微微一笑,转向卖狗的,道:“你且放开那狗,让我听它叫唤一声,这五吊钱便是你的了。”卖狗的人面露犹豫,担心道:“一放开,它定会跑掉,怕是会回到我家去。”济公摆手,安慰道:“无妨,若是跑了,我负责便是。”那人这才小心地将狗放开,狗果然一溜烟地跑了。济公随即将银子递给卖狗的人,那人欣喜地接过钱离开了。 掌柜的忙上前,低声对济公说:“大师父,此事还望您保密,我定会铭记在心。我这就去为您准备些酒菜。”济公点头应允。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带着丰盛的菜肴归来,与济公对坐饮酒。济公饮下一口酒,道:“若非我今日插手,那屈死的冤魂,岂能安心?”说罢,他手指一挥,示意离开。掌柜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紧跟济公身后,两人一同离开了“一条龙”酒馆。 一路来到常山县大堂,知县见济公到来,慌忙起身迎接,恭敬道:“圣僧光临,弟子有失远迎,还请圣僧恕罪。不知圣僧带来的这位是?” 和尚转向知县,郑重地说:“老爷,请立即派人将此人拘押,稍后再详细审问。”知县听后,立刻下令:“将这个人带下去看管。”手下官人迅速应答并执行。 和尚随后转向柴元禄和杜振英,脸上露出喜色:“老柴、老杜,真是大喜呀!我们抓住了华云龙,一旦押送到临安,便有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赐。这确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柴元禄和杜振英听后也面露喜色,他们好奇地问:“师父,您难道不高兴吗?” 和尚微微一笑,转而对被押的贼人说:“贼人,你究竟姓什么?”贼人沉默片刻,最终答道:“我叫华云龙。” 和尚听后大笑起来,说:“你姓华?这有什么特别的?但你看看这个。”说着,和尚走过去,剥下了贼人的外衣,露出他背脊上洋钱大小的九个疤痕。他指着这些疤痕说:“你们看看,这就是他的外号。” 柴元禄和杜振英仔细一瞧,果然看到贼人背上的九个疤痕。这时,贼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罢了,和尚,既然你认得我,那我便不再姓华了。” 知县好奇地问:“你到底姓什么?”贼人沉默片刻,最终答道:“我姓孙,叫孙伯虎。我的外号叫九朵梅花。我住在恶虎山的玉皇庙里,是西川人。玉皇庙里聚集了不少西川的绿林好汉。我们曾在南门外抢劫万兴当,那次行动是由蓬头鬼恽芳率领的,还有桃花浪子韩秀、白莲秀士恽飞等人,一共有三十一个人。那天在东门外路劫,是我和无形太岁马金川一起做的。” 他继续道:“之前,蓬头鬼恽芳被官府抓获,他的兄弟白莲秀士恽飞便发出绿林帖,传绿林箭,召集绿林的朋友来劫牢反狱。最终,我们七十三个人成功救出了恽芳,并拐走了七股差事,砍死了门军。我们一同从东门出城,将恽芳救回了恶虎山,常山县的知县是我的仇人,马家湖的那个白脸专诸也是我的仇人。今天,绿林的朋友们计划去马俊家,屠杀他的全家。我与恽芳是结拜兄弟,他派我来这里意图杀害官员并盗取官印,没想到却落入了官府之手。华云龙其实并不在玉皇庙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但我认识他。我本来打算为华云龙打掩护,却没想到和尚竟然认识他。以上所述,句句属实。”知县听后,立即下令将这名贼人戴上镣铐,投入狱中。官人们遵命,将贼人带走。柴头、杜头此时气愤不已,和尚安抚他们说:“你们不必着急,早晚我必会帮你们抓住这个贼人。”这时,知县才好奇地问起和尚:“圣僧,方才你带来的那个人,到底有何隐情?”和尚一挥手,示意知县注意,知县这才明白,立刻命人将那人带过来。 书中记载,这位酒铺的掌柜名叫董士元。最初,“一条龙”酒店的东家姓孔,排行第四,与董士元是结拜兄弟,两人交情深厚。董士元一直孤身一人,而孔家则有妻子周氏以及一儿一女。董士元常常帮助孔四照料酒店生意。后来,孔四身患重病,临终前将董士元叫到家中。 孔四握着董士元的手说:“董贤弟,你我兄弟情深,如同手足。我时日无多,一旦我离世,你嫂子带着侄儿侄女将无依无靠。我希望你能接管这家酒店,确保他们不受冻饿之苦,将孩子养大成人,延续我孔家的香火。这样,我即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瞑目。”董士元郑重承诺:“兄长,你安心养病,不必忧虑。若你遭遇不测,嫂子和侄儿侄女我一定会照顾好。”不久之后,孔四果然病逝。 董士元在孔四去世后,协助办理了丧事,将孔四安葬妥当,随后便接管了“一条龙”酒铺的经营。他时常记得孔四的遗愿,给周氏一家送去生活所需的钱财。周氏的女儿小鸾,年仅十七岁,美丽动人,却还未许配人家。然而,董士元作为酒色之徒,心中早已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产生了邪念。 一天,周氏带着孩子们去探望外婆,留下小鸾独自在家看守。董士元得知这一消息后,购买了许多礼物,前往周氏家中。他发现家中只有小鸾一人,便露出了邪恶的本性,出言不逊,甚至伸手想要轻薄她。然而,小鸾是个贞操烈女,她见到董士元的举动后,惊恐万分,急忙往后院跑去。后院有一口井,是平时用来浇花的,情急之下,小鸾选择了跳井自尽。 董士元见事情败露,急忙跑回自己的酒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周氏晚上回到家中,发现女儿不见了踪影,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直到三天后,她发现女儿的尸体漂浮在井中。周氏误以为女儿是在浇花时不慎失足落水,根本没有想到是董士元因奸不允而逼死了她的女儿。她立即将女儿的尸体打捞上来,并通知了董士元前来协助处理后事。 董士元表面上帮忙买棺材、办理丧事,实际上却是想借此机会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以为这件事会人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当那位和尚手持写着“强奸逼死孔小鸾”的纸条向董士元索要五吊钱时,董士元心知不妙,急忙支付了钱款,企图用金钱来平息此事。他以为给了和尚一些钱就能将此事掩盖过去,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和尚竟有着非凡的手段。 和尚运用验法,将董士元带到了县衙。知县一看到和尚手心上的字,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愤怒地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董士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强奸并逼死了孔小鸾!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否则本县将对你从重处罚!” 董士元此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站在公堂之上,心中忐忑不安。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和小鸾知道,但现在却成了公堂之上的案件。他试图抵赖,但知县并不相信他的辩解。 “我是买卖人,并不认识谁叫孔小鸾。”董士元试图狡辩。 然而,和尚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你好大的胆子,还敢不承认!屈死的冤魂已经在我眼前告发了你。老爷,若用大刑拷打,他必然会招认。” 知县听后,立即下令:“用夹棍夹起来问!”官人们立刻将董士元夹住,疼痛使他无法忍受。在严刑逼供之下,董士元终于承受不住,大声喊道:“老爷,不必再动刑了,我愿意招认!” 知县让他如实招供,董士元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与孔四的交情、孔四托妻寄子的遗愿,以及自己因贪图小鸾的美貌而意图不轨,最终导致小鸾跳井自尽的经过。 老爷听完董士元的供述后,愤怒地斥责道:“你这人真是无礼至极,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立即下令将董士元钉上镣铐,投入狱中,并指示手下:“先将他关押起来,等将尸亲传来对质后,再依照律法定罪。” 随后,老爷退堂,并邀请和尚到书房中商议事宜。他吩咐手下人道:“请圣僧到书房入座,本县有要事相商。快些摆酒,我们要好好款待圣僧。”手下人应声而去,很快书房中便摆上了酒席。 知县向和尚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圣僧,今晚有消息称一群贼人将夜入马家湖,若是在我管辖的区域内发生杀伤人命之事,本县也难免受到牵连。不知圣僧对此有何高见?” 和尚听后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是些小事,喝酒才是大事。”他的话让一旁的柴头和杜头感到十分气愤,他们本以为和尚会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没想到却是如此回答。 柴头忍不住质问道:“不是华云龙那伙贼人,我们能有什么喜事?” 和尚微笑着对柴头和杜头说:“二位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稍后我会亲自带人去捉拿华云龙,并将那些贼人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会将贼人交给你们二人,你们论功受赏,如何?”你二人在衙门口等着,我和尚绝不说瞎话。 老爷深思熟虑后,决定派遣小玄坛周瑞和赤面虎罗镳,并挑选二十名精干的快手,跟随和尚前往马家湖捉拿贼人。然而,周瑞却上前回禀说:“老爷,我近日身体不适,大口吐血,恐怕无法跟随济公去办案。恳请老爷只派罗镳一人去。” 和尚听后,对周瑞说:“周瑞,你是愿意病愈还是愿意继续病重?”周瑞连忙回答:“当然是愿意病愈,谁愿意一直病着呢?”和尚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药,递给周瑞说:“试试看这药。” 周瑞接过药,毫不犹豫地服下。没过多久,他感到气血渐渐顺畅,身体不适的症状也明显减轻。他惊喜地说:“这药真是神奇,我感觉好多了!” 和尚满意地点点头,对周瑞和罗镳说:“既然你们已经恢复,那就带着这二十名快手在书房外等候。每人准备一根白鹅翎,听我号令就出发。”两人应诺退下。 不久,家人来报:“酒菜已经准备齐全。”知县邀请和尚进入书房,准备设宴款待。然而,和尚却摆了摆手说:“老爷,这酒我不喝。” 知县有些诧异,问:“那圣僧想喝什么酒?我吩咐人去准备。”和尚却回答说:“先把这些菜都撤下去。每上一道菜,就让手下人大声叫嚷:‘老爷同圣僧在书房喝酒。’我要听听这热闹的氛围。” 知县点头应允,命人按照和尚的要求撤下菜肴,重新上菜。每当一道菜上桌,家人便高声通报:“老爷同圣僧在书房喝酒,你们快些端菜上来。”书房外传来一阵阵应答声,热闹非凡。 和尚这才满意地坐下开始饮酒。酒过三巡后,和尚对知县说:“老爷,我给您变个戏法瞧瞧。”说着他用手一指空中,顿时出现几个美女翩翩起舞、弹唱作乐。知县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和尚又说:“我还要变个平地抓鬼的戏法。”说着他伸手往桌底下一抓,竟然真的抓出一个贼人来!把知县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常山县柴杜拿贼犯 马家湖济公救杨明 话说济颠僧施展奇术,凭空擒拿恶徒。只见他手一挥,竟捉出一名盗贼。僧人笑道:“大人请看,这便是所谓的‘鬼’了。”大人闻声,即刻命侍从将盗贼捆绑起来。一经审问,盗贼自报家门:“在下无形太岁马金川,意图刺官夺印。”原来,此乃蓬头鬼恽芳的阴谋,他派遣九朵梅花孙伯虎与无形太岁马金川,一个负责刺杀官员,一个负责窃取官印。马金川曾得高人指点,拥有十二张能够隐身的符咒,只要依时辰贴于头顶,便能隐于无形。今日,盗贼闻讯大人正与济颠僧在书房宴饮,便直奔书房而来。又因听到济公谈及表演“玉女临凡”的戏法,贼人心生好奇,欲偷师一二,于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众人皆未察觉,唯有济公慧眼如炬,一眼便发现了贼踪。正当那贼人企图藏身桌下时,济公迅速出手,揭去了其隐身符,众人这才得见,随即将贼人制伏。大人问清原委,立即将贼囚入大牢,而济公则酒足饭饱,起身言道:“周瑞、罗镳,你们随我来。” 一行班头紧随其后,离开衙门,径直前往马家湖。途中,济公凑近周瑞耳边,低语一番,周瑞会意点头。及至马家湖村口,恰巧听得一阵喧嚣,言说杨明现于此地。白莲秀士恽飞以囊沙迷魂袋击倒杨明,正欲下手之时,背后传来一声:“合字,此事交予我。”恽飞不以为意,回道:“无须劳烦,我自行处理。”说罢,一刀挥下,血光乍现,却不知,倒下的并非杨明,而是白莲秀士恽飞自己,原来那句“合字”出自已悄然接近的小玄坛周瑞之口。因恽飞一时分神留意到周瑞鬓边的白鹅翎标志,未曾防备,终致命丧刀下。 今日来犯的这群贼人,他们身上都插有白鹅翎作为标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济公也吩咐周瑞等人同样插上白鹅翎,这一招真可谓鱼目混珠,让贼人难以分辨。有句俗话说得好:“浑浊不分鲢共鲤,水清才见两股鱼。” 正当贼人们作乱之际,小玄坛周瑞出其不意地将白莲秀士恽飞斩杀。济公随后赶到,发现杨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迅速找来一碗水,捏了一块药给杨明灌下。不久,杨明苏醒过来,看到济公,激动地说:“师父,您终于来了!情况不妙,那群贼人已经来到马家湖,明火执仗,乱子闹得可不小。” 济公冷静地吩咐杨明:“你去马俊家看看,那里的乱子可能更大。”杨明立刻返回,通过蹿房越脊的方式进入马俊家。他目睹了群贼升殿的情景,发现雷鸣、陈亮、郑雄、马俊四人已被贼人捆住。 书中交代,杨明离开之前,马俊等四人与贼人进行了激烈的交手。但贼人中也有能人,其中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起初并未出手,想要看看马俊家中是否有能人。如果有,他们便不会轻举妄动;如果没有,他们再下来动手。经过观察,他们发现只有这四个人在来回动手,于是决定出手。 彭振和徐恒施展了邪术,将雷鸣、陈亮、郑雄、马俊四人一举拿下。群贼随后在北上房屋中点上了灯,大家落座庆祝。桃花浪子韩秀注意到被抓住的两人脸上被锅烟子抹得漆黑,认为他们必定是熟人,便让人拿水来给他们洗脸。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杨明的大喊:“好贼人!真是大胆!威镇八方的杨明在此!”群贼一听,顿时大乱。但皂托头彭振迅速稳定了局势,说:“大家别慌,有我在呢。” 济公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诸位且慢,看我略施小计,保证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拿一双。”话音未落,群贼已经闻声而出,却只见济公一副步履蹒跚、念念有词的模样,口中不断念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见状,先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无踪。他们心知济公曾在铁佛寺法斗铁佛,神通广大,自己绝非其对手,于是二人相视一眼,决定先自保为上,悄然逃离了现场。 群贼见彭振和徐恒逃走,心中更是惊恐。他们都知道济公的名头,哪敢轻易动手,纷纷往房上逃窜。然而济公只是轻轻一指,口中念诵“唵,赦令赫”,便用定神法定住了十六个贼人。 杨明趁机与济公一同进入屋内,解开了马俊、郑雄、雷鸣、陈亮的束缚。马俊连忙向济公行礼致谢。济公摆摆手说:“不必多礼,你们先把这些贼人处理了,以免留下后患。不过,留下几个别杀,我要带着常山县的班头,将他们押送到常山县去。” 杨明等人听从济公吩咐,将十三名贼人斩杀,留下了桃花浪子韩秀、粉蝴蝶杨志和燕尾子张七三人。经过审问后,他们将这三个贼人捆绑起来。济公对马俊说:“给我找一条结实的扁担和两根绳子。”马俊不解其意,但还是迅速找来了所需之物。 济公接过扁担和绳子,扛起三个贼人,离开了马家湖村口,一路向北。走了约八里地,来到一个名叫八里铺的小镇。这里有个闹市口,是当地卖力气的人聚集的地方。济公来到此处,将扁担放下,往地上一蹲,也不言语。 旁边那些卖力气的人见状便问:“大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济公回答:“我也是来卖力气的。”那人便说:“这里不允许外人来卖力气,都是我们自己人。”济公微微一笑说:“你们在这里卖力气,有官府发的帖子、府里的牌子、县里的告示吗?”那人摇摇头说:“没有。”济公便说:“既然没有,为何你们能卖力气,我就不能呢?我就在这里定了!” 旁边的人见状便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这和尚怕是有些疯癫。”也有人说:“别管他,让他在这里便是。” 和尚看着跑堂的人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说:“你既然叫我留在这,我偏偏要离开,走了。”那人见状,暗自嘀咕:“真是个半疯。”而和尚则迈步向不远处的那家大酒饭馆走去。 进入饭馆后,和尚直奔后堂。跑堂的心中暗自思量:“这穷和尚,也敢来这种地方吃饭。一顿饭下来,得好几吊钱呢。他要是没钱付账,我这饭馆岂不是亏了?”然而当他看到和尚放下的扁担时,眼睛一亮,这山榆木的扁担至少值二两银子。跑堂的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要是和尚没钱,我就拿这扁担抵账。” 他走到和尚面前,问道:“大师父,您想吃点什么?”和尚微微一笑,说:“你看着办。”跑堂的一愣,问:“我怎么看着办?”和尚瞥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想留我这条扁担么?你就看这条扁担值多少钱,给我上多少钱的酒菜。”跑堂的连忙摆手:“不,我不要扁担。” 和尚哈哈一笑,说:“你别看我穿得破,但我有的是钱。我不赊不欠,现钱交易,是你们饭馆的财神爷。”跑堂的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我这就给您上菜。”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和尚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洪亮的“阿弥陀佛”,帘板一动,进来两个和尚。正是从马家湖逃走的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两人一见济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 济公手指一动,两人顿时动弹不得。他走过去,照着彭振的脸就是一顿耳光,边打边说:“你们两个好东西,我两座庙、二十顷地的银子,都被你们给拐走了。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他一边打一边数,每人打了十个嘴巴。旁边的人看着都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济公从彭振的兜里掏出十几两银子,从徐恒的兜里又掏出四十多两,说:“这些都是你们偷我的银子,还没花完呢。”他拿这些银子付了酒菜钱,然后把两人一捆,用扁担一挑就往外走。街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新奇,纷纷议论:“这穷和尚怎么挑着两个和尚走?真是怪事一桩。”济公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开眼,我这是在给庙里搬家呢。” 和尚悠然行至繁华的市集入口,周围做力气活的工人们打趣道:“快看,和尚也做起搬运生意来了。”话音未落,和尚已走近人群。大伙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他担子上竟“坐”着两个和尚,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这时,济公笑着从衣袖中取出银两,展示道:“这位施主雇我挑他俩到马家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现在,你们谁愿意帮忙,每人可以得到一两银子,条件是把他们送到马家湖。”工人们一听,纷纷响应:“成,我们八个一起去,两两轮换,每次两人抬一个。”和尚欣然同意,于是众人抬起“货”继续前行。 刚抵达马家湖村边,远处突然传来呼喊:“好个大胆的老道,竟敢坏了我们的事,济公大师快来帮手!”和尚举目望去,只见一位手持宝剑的老道立于前方,气势汹汹。罗汉爷济公见状,立即加快脚步,准备与那老道一决高下。 济公火烧孟清元 贼道智激灵猿化 济公一行,包括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刚刚抵达马家湖村口,便听见对面有人高喊:“站住,你这道士,胆敢阻挠公差办事。济公何在?”和尚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道士挡住了小玄坛周瑞等人的去路。 原来,济公在前夜离开马家湖后,小玄坛周瑞和赤面虎罗镳带着二十名手下,按照马俊的指示,等待天亮后将三名贼人押回县衙,等待知县前来验尸。周瑞和罗镳应承后,等到天亮,常山县衙门的管家骑着马来到马俊家询问情况。由于知县一夜未眠,担心发生多起命案影响常山县的治安,所以特地派管家前来了解情况。管家得知周瑞等人已经抓住贼人后,便催促他们尽快返回县衙,以让知县安心。 周瑞随即雇了一辆马车,将三名贼人押上,与众班头衙役一同离开马俊家。正当他们行至马家湖村口时,一名道士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名道士披散着头发,身穿蓝色缎子道袍,脚踏白袜云鞋,手持宝剑,面目凶恶,胡须刚硬。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孟清元。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孟清元问道。 周瑞回答道:“我们是常山县的公差,正在押解在马家湖抓获的贼人回县衙。” 孟清元听后,眼神一凛,说:“我要看看你们抓住的贼人。” 周瑞有些不悦,说:“道士,你为何要查看贼人?你又是何许人也?” 孟清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我是孟清元。” 这位老者道士,正是华清风的次席弟子。他长年于二狼山的三清观修行,与世无争。然而,近期却有两个来自古天山凌霄观的小道童,逃至二狼山,声称他们的师父被济颠和尚所迫,逃离了原本的居所,生死未卜。孟清元闻讯,心中愤懑难平,誓言道:“若有机会再见济颠和尚,我必将以我的周天烈火剑将他焚烧殆尽,为我的师兄报仇雪恨。” 今日,孟清元上山砍伐木材。恰逢几位来自马家湖的劳工,在二狼山工作之余闲聊。其中一人提及:“道长,昨晚我们马家湖可真是热闹了。白脸专诸马俊马大官人的家中,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据说都是济公和尚所为。”这原本是无心的闲谈,却在孟清元心中激起了波澜。 孟清元一听济颠和尚竟敢涉足马家湖,当即怒不可遏,决心前去寻仇:“我这就去找他,为师兄讨回公道!”他迅速将发髻散开,拔出宝剑,匆匆下山。 在山口,孟清元遇见了周瑞等人,他们正押解着几名犯人。孟清元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犯人中的桃花浪子韩秀、杨志和张七三人认出,纷纷求救。孟清元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们三人,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救你们?”他素来与杨志不和,更是冷嘲热讽道:“杨志,你也有今日?”杨志一听,怒上心头:“老道,你休要嚣张,我受的是国法王章,即便今日身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少说废话,滚开便是,否则我必不饶你!”孟清元大怒,抽出宝剑,一剑便将杨志斩杀。 周瑞见状,大惊失色:“老道你好大胆子!这可是官府要犯,你竟敢公然行凶。兄弟们,给我上,把他拿下!”众人正要上前,孟清元却手指一点,施展了定神法,将众人定在原地。周瑞焦急地叫喊着,就在这时,济公和尚突然出现。周瑞急忙喊道:“济公来了!” 济公和尚微微一笑:“来了。”他手指一挥,便将众人的定神法解开。随后,他命令周瑞将彭振和徐恒带上马车,送往官府。并给了挑担的劳工八两银子作为酬谢。 济公走到孟清元面前,问道:“孟老道,你可认得我?”孟清元冷哼一声:“你是何人?”济公答道:“我便是灵隐寺的济颠。”孟清元一听,怒火中烧:“原来你就是那个济颠!我还以为你长了三头六臂,原来只是个乞丐和尚。今日你休想逃脱!” 济公哈哈大笑:“孟老道啊孟老道,你不知天高地厚,无故前来挑衅。你若肯跪倒在我面前,叫我三声祖宗爷,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的话……” 孟清元一听怒火中烧,他挥起手中的宝剑,向着和尚猛地劈去。然而,和尚身法灵动,瞬间便绕到了老道的身后,轻轻地拧了一把老道的臂膀。老道转身想要反击,和尚却又出其不意地捏了他一把。就这样,和尚围绕着老道不停地转动,时而掏一把,时而拧一把,每一次都令老道措手不及。 老道被和尚这番戏弄,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猛地跳开,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施展出他的三昧真火。顿时,平地之上火光四起,连山坡上的柴草都被点燃,熊熊烈火向着和尚扑去。然而,和尚却丝毫不惧,他口中念诵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随后,他用手一指,那片熊熊火光竟然调转方向,直扑老道而去。 老道见状大惊,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火势迅猛,瞬间便将他的胡子、头发和衣裳都点燃。老道痛苦地尖叫着,急忙驾起脚风想要逃离。然而,火势太过猛烈,他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烧光,只剩下赤身露体的他。 老道狼狈不堪地逃到一个石洞前,打算进去躲避一下。然而,当他刚来到洞口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赤身露体的老道。他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兄华清风。 “师兄,你怎么这个样子?”孟清元惊讶地问道。 华清风苦笑着说:“我是被济颠和尚烧的。师弟,你打哪来,为何也这副模样?” 孟清元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华清风,两人都是一肚子苦水。 “好个济颠和尚,我跟他誓不两立!”华清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师兄,你我单打独斗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孟清元提议道,“咱们三清教中还有比我们更厉害的高手。你觉得我们应该去找谁?” 华清风想了想,说:“头一位自然是万松山云霞观的紫霞真人李涵陵。其次是天台山上清宫的东方太悦老仙翁昆仑子。再次是八卦山坎离真人鲁修真。最后是梅花山梅花岭的梅花真人灵猿化。” “那我们就去找梅花真人,求他老人家给我们报仇。”孟清元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赤身露体,怎么去得?”华清风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走来一个挑着扁担的老道。他身穿青布道冠、蓝布道袍,脚蹬白袜云鞋,面容古拙,留着三绺黑胡须。华清风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三师弟尚清云。 “师弟快来!”华清风连忙招呼道。 尚清云走到两人面前,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禁惊讶地问道:“二位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华清风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尚清云。尚清云听后,说道:“济颠和尚乃是好人,他普救众生。这其中必有误会。大概是二位师兄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华清风一听尚清云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你是我师弟,你不帮我报仇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做得不对!我非得跟济颠和尚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尚清云叹了口气说:“二位师兄,你们若是要找济颠和尚报仇,我也拦不住你们。但你们若是选择不去找他,我也不会过问。” 我给二位师兄留两身衣裳就是了。”说着话,打开包裹,留了两身衣服,立刻告辞。尚青云挑起扁担往前就走。信口说道: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 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 休将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过失扬。 谨慎应酬无懊悔,耐烦作事好商量。 从来硬弩弦先断,未见钢刀身已伤。 惹事尽从闲口舌,招殃多为热心肠。 是非不必争你我,彼此何须论短长。 吃些亏处原无害,让几分时也不妨。 春日才逢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责还同九月霜。 人为贪财身先死,蚕因夺食命早亡。 一副养生平胃散,三分顺气太和汤。 休斗胜来莫逞强,百年溷事戏文场。 离合悲欢朝朝乐,好丑媸妍日日忙。 行客戏房花鼓懈,不知何处是家乡。 尚清云轻哼着山歌,悠然离去。他的歌声中充满了劝诫之意,意在化解华清风与孟清元心中的怒火。然而,这两位师兄却未能领悟他的良苦用心,依旧固执己见,痴迷于复仇的执念之中。 他们迅速穿上衣物,驾起一阵风,前往梅花山梅花岭,寻找梅花真人灵猿化,欲与济公一决高下。 施佛法智捉蓬头鬼 仗妖术炼剑害妇人 华清风和孟清元在尚清云离开后,迅速整理好衣物,迫不及待地驾起一阵风,直奔梅花山而去。到达梅花洞外,只见两位童子正严守洞门。华清风上前询问:“请问童子,祖师灵猿化真人是否在洞内?”童子答:“祖师正在洞内。”于是,两人毫不犹豫地进入洞内。 洞内,梅花真人灵猿化正端坐于云床之上,闭目打坐。他头戴鹅黄道冠,面容赤红,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华清风和孟清元见状,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道:“祖师爷在上,弟子华清风、孟清元给祖师爷叩头。” 灵猿化真人睁开双目,微微颔首,问:“你二人来此有何事?”华清风急忙将济公如何欺辱三清教、如何烧死张妙兴、逼死姜天瑞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并请求祖师爷为三清教报仇雪恨,除掉济公这个恶僧。 灵猿化真人听后,眉头紧锁,道:“你二人必定是前来搬弄是非。那济颠和尚怎会无故与你等为敌?定是你们先招惹了他。”华清风连忙辩解道:“祖师爷,您老人家若不信,那济颠和尚此刻正往梅花洞而来,您一问便知。” 话音刚落,只见济公步履匆匆,面带焦急地来到洞口。他一见华清风和孟清元,便大声喊道:“我来找你们的老道了,叫他出来见我!”灵猿化真人闻言,立刻从洞内走出。他抬头一看,只见济公衣衫褴褛,形同乞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灵猿化真人问道:“济颠和尚,你为何烧死张妙兴,逼死姜天瑞,与华清风二人为仇?”济公坦然答道:“你不必多问,他们二人行凶作恶,早该受到惩罚。你作为他们的祖师,打算如何处置我?” 灵猿化真人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为。”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张开嘴巴,喷出一道黄光。黄光如利剑般直射济公,济公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倒地不起,看似已经气绝身亡。 灵猿化真人见状,不禁长叹一声道:“华清风、孟清元,你们二人无故搬弄是非,害我杀了这凡夫俗子。此事若被万松山紫霞真人李涵陵和九松山灵空长老长眉罗汉知晓,我该如何交代?” 原来这位所谓的老道并非凡人,而是一只经过漫长岁月修炼的猿猴。在深山之中,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化去了横骨,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每当李涵陵和灵空长老按照惯例十年一查山时,他都会精心准备鲜桃美酒以示敬意,体现了他对这两位长者的深深敬意。 然而,他内心渴望得到更深的道法传承,曾向李涵陵表达过拜师的意愿。但李涵陵却告诉他:“我们修行的道士都是人类,怎能收你为徒呢?”尽管面对拒绝,但他并未放弃,仍苦苦哀求。最终,李涵陵被他的诚意所打动,赐予了他“灵”这个姓氏。而灵空长老则为他取名“猿化”,于是他便被称为灵猿化。 平日里,灵猿化深居简出,极少下山。他在山中采集各种草药,精心配制成丹药,用以救治四方百姓。 灵猿化平日专心致志于修炼,追求成就正果的境界。他也跟随李涵陵学习了一些法术,以增强自己的修为。然而,今日他意外地将济公喷倒在地,事后却感到懊悔,担心此举会引来李涵陵的不满。 华清风见济公倒下,心中窃喜,向灵猿化请求宝剑,意图杀害济公。孟清元也附和着表示要杀他。但灵猿化却拒绝了他们,表示如果自己动手杀害济公,就会种下恶果。他解释道:“我将他放倒,并非我愿意看到的结果。除非我亲自给他服下丹药,否则他无法自行起身。若我不给他丹药,他就会一直躺在这里,直至生命耗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济公便一翻身站了起来。灵猿化见状大吃一惊,疑惑地问:“和尚,我并没有给你药吃,你怎么能自己站起来?”济公微笑着回答:“我若再躺下等你给药吃,岂不是太给你面子了?其实,我也有心给你留些颜面,但地上实在太凉。你既然不认识我这位和尚,那就让我展示一下真身。” 说罢,济公用手轻触天灵盖,口中念诵咒语:“唵,敕令赫。”随着咒语的念诵,济公的身形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变得身高丈六,头如巴斗般大小,面容如同蟹壳般坚硬,身穿直缀长袍,赤着双脚,穿着草鞋。他俨然成了一位活知觉罗汉,威严而神圣。 灵猿化见状惊恐万分,吓得连忙跑进洞中,紧闭洞门不敢出来。济公则并未追赶他,任由他躲藏。而华清风和孟清元也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济公也不去追他们,继续向东行去,前往恶虎山。 和尚步入玉皇庙,见蓬头鬼恽芳正焦急地等待无形太岁马金川和九朵梅花孙伯虎的消息,他们原本计划去马家湖行动,但至今音讯全无。天色已晚,恽芳心中愈发不安。 此时,和尚走了进来,开口道:“合字。”恽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的穷和尚,不解地问:“什么是合字?”和尚笑着回答:“我们同属一路人。” 恽芳疑惑地摇头:“我不明白。”和尚又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兄弟白莲秀士恽飞曾撒绿林帖,传绿林箭,请我们前来相助。那天劫牢反狱,正是我从常山县将你救出,还背着你走了二里多路。” 恽芳仔细回忆,终于有些模糊的印象,问:“你是哪位?我那天夜里没怎么看清。”和尚回答:“我叫要命鬼。” 恽芳追问:“你是要命鬼?你是哪一路的?”和尚回答:“我是东路的人。”恽芳又问:“你们的头儿是谁?”和尚说:“我们的头儿是阎王爷。” 恽芳摇头说:“我也不认识。”和尚接着说:“你不认识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昨晚马金川已经盗了官印,孙伯虎也杀了知县。我们本来计划去马家湖,但事情办完后,大家商量着要回西川。你兄弟恽飞想到你还在这里,就让我来背你一起走。其他人都不愿意来,所以就只有我来了。” 恽芳听后信以为真,问:“要命鬼,你真能背得动我吗?”和尚笑着说:“当然可以。你别看我身材矮小,但我力气大得很。”说着,和尚便背起恽芳,离开了恶虎山,向着常山县的方向前进。 恽芳突然意识到方向不对,问道:“要命鬼,你这是往哪里走?那是常山县的方向啊!” 当和尚与恽芳来到常山县衙门口时,恽芳惊恐地问:“要命鬼,你怎么带我到衙门来了?”和尚淡定地回答:“不带你来衙门,还能去哪?你自找的苦头就自己承受。”恽芳一听,顿时明白和尚的意图,心中懊悔不已。 进入公堂,县令正在审问桃花浪子韩秀、燕尾子张七、皂托头彭振和万花僧徐恒等人。县令见济公到来,连忙起身相迎:“圣僧请坐。”济公将恽芳放下后,坐在一旁。 周瑞好奇地问:“圣僧,您刚才和那位老道士去哪里了?”济公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县令听后,对恽芳说:“恽芳,你也有今日。你们劫牢反狱,到底有多少人参与?”恽芳辩解道:“老爷,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参与。劫牢反狱的事,并非我主动挑起的。” 县令又询问韩秀等人关于马家湖明火执仗的事情,韩秀等人一一招认。县令下令将他们全部收监,并向济公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一个两眼发直的老道闯入公堂。周瑞认出了他就是之前劫差杀杨志的孟清元。县令下令将他锁上并带到堂前。孟清元此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在公堂,于是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县令也下令将他收监。 柴头和另一位班头见状,对济公说:“圣僧,临安太守和秦相都请您去捉拿华云龙,可您总是带着我们东奔西走,却始终没有抓到。这常山县的案子您倒是解决了,可华云龙还是逍遥法外。”济公微笑着说:“你们不必着急,跟我来,我保证帮你们抓到华云龙。如果抓不到,你们就把我带走,如何?” 柴头二人虽感疑惑,但还是跟随济公离开了常山县。他们刚走到山里,便见杨明、雷鸣、陈亮三人倒在地上,而华清风正欲用宝剑杀害他们。济公及时赶到,阻止了华清风。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杨雷陈仗义杀妖道 十里庄雷击华清风 华清风从梅花山逃离后,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必须除掉济公。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计划炼制一把名为子母阴魂剑的宝剑,据说这把剑拥有斩断罗汉金光的强大能力。 炼制子母阴魂剑的过程异常残忍,需要开膛取出怀有男胎的妇人的子母血,涂抹在宝剑上,并辅以符咒催动,方可炼成。华清风下定了决心,便施展妖术,变出了一些银两。他用这些银两购买了一个药箱和一些常用药品,如九散膏丹等,准备以治病为幌子,在各乡村庄中寻找怀有男胎的妇人。 华清风拿着药箱,来到了一个村庄。在村庄中,他听到了两位老太太的对话。其中一位姓刘的老太太说:“陈大姑,你瞧,方才过去的那不是王二的媳妇么?”另一位姓陈的老太太回应道:“是呀。”刘老太太继续道:“我记得王二他们两口子之前关系不太好,怎么现在他媳妇还给他送饭去呢?”陈老太太解释说:“刘大娘,你不知道,现在王二的媳妇怀了身孕,快要生了,王二也对她好了起来。他自己有两顷稻田要忙,所以媳妇就给他送饭去。现在他们关系很和美了。” 华清风一听,心中大喜,因为他得知了王二的媳妇怀有身孕。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他立即加快了脚步。 追到村头一瞧,那妇人果然怀的是男胎。 在书中,华清风为炼子母阴魂剑,需要确定妇人怀的是男是女。他凭借俗语中的说法:怀胎妇人印堂发亮且走路先迈左脚,则必是男胎;若印堂发暗且先迈右脚,则必是女胎。华清风观察仔细,见那妇人符合条件,断定她怀的是男胎。 于是,他走上前去,稽首行礼,口念:“无量佛。这位大娘子,我看你脸上气色发暗,主于家宅夫妇不和。”妇人一听,觉得这位道士似乎颇有神通,立刻站住说:“道爷你会相面么?你说得真准,我们夫妇确实不和。你能帮我们破解吗?若能化解,我必定重重谢你。” 华清风心中暗喜,说:“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为你破解。”妇人如实相告。华清风听完,突然一掌击向妇人头顶,妇人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他趁机架起妇人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 村庄里有人见状,大声喊道:“快抓住那老道,他要把王二的妻子拐走了!我们得赶紧把他抓住,活埋了!”然而,华清风早已驾起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来到山中,找到一棵树,将妇人绑在上面。正准备炼剑取血时,忽然来了三个人——正是威震八方的杨明和他的两位朋友雷鸣、陈亮。这三人刚从马俊家处理完事情,准备各自回家。杨明提及家中老母,决定先行离去。雷鸣和陈亮则决定与他同行。 三人正行走间,见华清风要对妇人不利。雷鸣性格直爽,立刻大喊:“你这老道,竟敢在此害人!看我来拿你!”华清风冷笑一声:“雷鸣,上次饶你不死,今日又来多管闲事。这是你自找苦头!”雷鸣挥刀便砍,却被华清风一指定住。 陈亮见状大怒:“华清风,我与你拼了!”说着也挥刀砍去。但同样被华清风一指定住。杨明心知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然而,他也被华清风定住。 华清风哈哈大笑,正欲动手杀人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好个狡猾的老道,竟敢对我徒弟下毒手!”华清风一见到济公,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施展法术,化作一阵风,仓皇而逃。济公并未追赶,而是转身去救了杨明、雷鸣和陈亮三人,并指示众人将那位被绑的妇人解救下来。 济公轻轻一点,妇人便恢复了神智。众人随后离开山口,只见一群村民追赶着老道而来。济公安抚他们说:“老道已经被我们赶走,你们就把这位妇人安全送回家。”村民们纷纷道谢,带着妇人离去。 济公转向杨明,道:“你且回家去,别让家人担忧。”杨明点头称是,随即辞别而去。接着,济公对雷鸣和陈亮说:“你们两个,随我来。”二人点头应允,紧随济公身后。 他们来到了十里庄,只见一家茶馆坐落于此,天棚下茶座错落有致。济公却选择不坐露天,而是领众人进了茶馆的内室。陈亮不解地问:“师父,外头天气如此炎热,为何不进天棚纳凉,反而在屋里?”济公微微一笑,说:“你且看着。” 说完,济公来到后院,恭敬地朝西北方向磕了三个头。陈亮心中疑惑,自从拜济公为师以来,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虔诚地磕头。在寺庙里,济公也从未烧香拜佛,今日之举确实不同寻常。 济公磕完头回到屋内,伙计已经端来了一壶茶。众人刚喝了几口,便见西北方向乌云密布,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原本在天棚下吃茶的客人纷纷跑进屋里避雨。屋外狂风呼啸,雷电交加,闪电一道道划过天空,雷声隆隆不断。 屋内有人开始议论:“咱们这屋里谁做了亏心事,可得赶紧说出来,别连累了别人!”济公也自言自语道:“这世道,真是现世现报,还不赶紧劈他,等什么!” 旁边一个人听了,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过来给济公磕头:“圣僧,求您老人家救救我!我父亲患有疯病,那天我喝醉了酒,竟打了他两个耳光。我从此一定改过自新,求圣僧为我求求情!”济公点了点头,说:“你若真心悔改,我便为你求情,但能否奏效,还得看天意。” 济公抬起头,仿佛在与空中某个无形的力量对话,他沉声道:“我给你求情,但你必须真心悔改,否则天谴依旧会降临。”那人听后连连点头,表示会改过自新。 接着,济公又指向另一个人,声音严肃:“还有你,因谋夺家产,把兄弟撵出家门,独自占有祖上遗产,如此不公,也必将受到天谴。”那人听了,脸色苍白,急忙上前磕头求情:“圣僧,求您老人家为我求求情。我虽然把兄弟撵了出去,但我现在愿意把他找回来。”济公点了点头,望向天空,似乎在与雷神沟通,然后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不把兄弟找回来,天谴依旧会降临。”那人连声答应。 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感叹报应不爽。陈亮心中疑惑,便问济公:“师父,像华清风那样为非作恶的人,怎么不见上天降下报应呢?”济公微微一笑,说:“少时,他便会自食恶果,你且看着。” 正说着,只见远处走来一位老道,看样子是要到茶馆避雨。然而,就在他走到茶馆门口时,一道闪电劈下,正中老道的脸,紧接着是一声巨响,仿佛山崩地裂,老道面朝北跪倒在地,已然被雷击。众人惊呼:“老道被劈了!” 雷雨过后,天空放晴,夕阳渐渐西沉。陈亮走出茶馆一看,认出了那被雷击的老道正是华清风。他惊讶地回头看向济公,只见济公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济公对雷鸣和陈亮说:“我这里有一封信和一块药,你们两人顺着常山县的大道前往曲州府。在离曲州府五里地的五里碑东村口外有座庙,庙门口躺着一条大汉。你们把药给他吃了,再把这封信交给他,叫他按照信上的指示行事。 济公在临别前特意叮嘱雷鸣和陈亮:“你们两个在路途中切记不可多管闲事。一旦插手,恐怕会引来大祸。”陈亮好奇地问:“那我们到哪儿与您会合呢?”济公回答:“大概在曲州府见。你们到了那里,无论看到什么,都只需记在心里,切勿轻易插手。否则,恐怕会自找麻烦。”雷鸣和陈亮虽然对济公的话感到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带着书信离开了。 两人顺着常山县的大道前行,到达北门外时,天色已晚。陈亮提议找家客栈歇息,雷鸣同意。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家名为“德源店”的客栈,选了一间北上的三间房入住。用过晚餐后,陈亮便早早睡下,但觉得天气闷热,雷鸣便决定到院子里乘凉。 夜深人静,院中也没有一丝凉风。雷鸣心想,高处可能会有风,于是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果然,屋顶上凉爽宜人。正当雷鸣打算躺下休息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杀人了!杀人了!”雷鸣心中一惊,以为是路遇劫匪,立刻抽出刀,顺着声音寻找过去。 最终,他来到了一所四合院前。只见北上房东里间有灯光透出,屋内不断传来“杀人了”的呼喊声。雷鸣跃下屋顶,悄悄湿破纸窗,向内窥视。眼前的一幕让他愤怒不已,他紧握刀柄,准备冲进去多管闲事。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这一举动将给他带来一场意想不到的横祸。至于后续发展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雷鸣夜探孙家堡 陈亮细问妇人 雷鸣悄悄走到窗户边窥望。屋内布局一目了然,北墙旁是一张床,东墙则立着一排衣箱和柜子。地面中央摆着八仙桌、椅子,以及一张用于梳头的桌子,整个房间显得井井有条。床上躺着一位年轻妇人,大约二十多岁,面容素净,未施脂粉,身着蓝布褂裤和窄小的宫鞋。蛾眉杏眼,透露着一种俊俏的气质。 在床边,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着,他头挽牛心发髻,赤裸着背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色坎肩。他的面容凶恶,横肉满布,恶眉怒目。他左手紧按着妇人的华盖穴,右手则握着一把锋利的钢刀,口中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如果不说实话,我杀了你都算便宜你,我一刀一刀地把你剐了。” 那妇人惊恐地尖叫道:“好你个二虎,你要欺负我。我这是烧纸引来了鬼。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持刀威吓我?”雷鸣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爆发,他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但随即,他冷静下来,心想:“我不能冲动行事,老三常告诫我,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还是先去找他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是否值得插手。” 想罢,雷鸣转身离开窗户,迅速爬上房顶,然后回到店内。他走到陈亮所在的房间,轻轻推醒了陈亮,低声说道:“老三,醒醒。”陈亮说:“二哥叫我什么事?” 雷鸣言道:“我遇见一桩奇事。因天气炎热,我于院中纳凉。然院中暑气不减,我便于屋顶寻风。正欲歇息,忽闻有人大呼:‘杀人啦,救命啊!’我初以为是街巷之乱,遂循声探寻,直至一所庭院。只见一男子手持利刃,压制一女子,连连向她喝问。我不明就里,虽欲介入,又恐你怪我卤莽。故此与你商议,此事应否插手?”陈亮闻之,答曰:“二哥,此举非宜。无端登屋,若被店中人撞见,成何体统?再者,若对祸事一无所知,自可心安理得。但既已耳闻目睹,袖手旁观,则心中难安。不如你我同往查看。”语毕,二人整装齐出,悄无声息,未惊扰店家,轻巧跃上房顶,穿越屋脊,抵达彼院。屋内呼救之声依旧,二人遂下。陈亮贴近窗边窥视,闻室内女子道:“二虎,你欲逼我至绝境乎?我此举犹如引火自焚,招来恶鬼,你还不速速放手,求人相救!”那男子呵斥:“你叫,” 我就杀了你。”说罢,举刀背朝那妇人面门连击数下,致其满脸血痕,痛苦哀嚎,仍竭力呼救。陈亮目睹此景,怒火中烧,正义感油然而生,毅然决然道:“二哥,随我来。”两人步入外室,见门户洞开,便迈步而入,掀帘进入内室。陈亮朗声道:“这位兄台,请问深夜持刀所为何来?”那男子闻声回首,见陈亮仪表堂堂,而雷鸣则一脸虬髯,神色凛冽,不由心下一惊。连忙放下手中刀,问道:“二位尊姓大名?”陈亮答曰:“在下陈亮。”雷鸣接道:“雷鸣是也。”男子细听二人声如洪钟,更添敬畏。陈亮续道:“我二人乃镇江府人士,从事保镖一行,今夜宿于德源客栈。适才院中乘凉,闻救命声起,误以为路遇劫匪,故而出手相助,翻墙至此。敢问兄台,何故深夜动刀?”男子解释道:“原来是两位江湖上的英雄。在下孙二虎,此地孙家堡之人,村中大半皆姓孙。那位是我嫂嫂,先兄曾经营药铺,不幸早逝已有三载,嫂嫂守寡至今。观其腹大如鼓,我不过想问个明白,此中缘由。因而她才大声呼救,惊扰了二位。”陈亮闻此,知晓此乃家事,不便插手,遂言道:“容我进言两句。即便帝王亦难以保全所有家族成员,况乎你我凡人? 尊驾不必这样。依我劝,算了罢。”孙二虎一听说:“好。既是你不叫管,我走了。你二位在这里罢。”雷鸣一听,这小子说的不像人话。雷鸣说:“你别走,为什么你走,我们在这里?这不像话!” 孙二虎见雷鸣和陈亮二人气势汹汹,心中生畏,急忙改变态度,提议道:“我们一同离开此地。”然而,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那妇人突然急切地出声道:“二位恩公,请留步。方才他所言,与事实相去甚远。”陈亮闻言,不禁感到诧异,问道:“何以见得?” 妇人解释道:“我的丈夫姓孙,生前经营着一家药铺。然而,他已离世三年有余。我娘家姓康,嫁入孙家时,我并未见过这位所谓的当家兄弟。后来才得知,他与我们家早已出了五服之远,平时鲜少往来。只因我丈夫在世时,偶尔会烧纸引鬼,以示悼念。那日,我在门前买线时,偶然间瞧见了孙二虎。那时正值十月,天气已渐寒凉,但他却连件棉衣都未穿。我见他如此落魄,便心生怜悯,问他何以至此。他告诉我,他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无法劳作谋生,因此连置办衣物的钱都没有。” 妇人继续说道:“我见他说得如此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请进家中。我找出丈夫生前留下的旧衣裳,给了他一包袱,还给了他两吊钱,希望他能用这些钱做些小本生意,以维持生计。然而,我未曾想到,他后来每当没钱时,便来向我借钱。我也时常周济他。 我本是好心,哪知慈心却惹来了祸端,善门一旦打开,便难以再关上。初时我帮他,是出于人情,再帮,便成了习惯。渐渐地,他竟开始劝我改嫁,我气愤地把他骂走。今日,我家中的仆妇告假,他竟趁家中无人,拿着刀来欺负我,还无端质疑我为何肚子大了起来。我实在冤枉,我对二位恩公发誓,我的肚子大是因为病痛,他纯属胡言乱语。他并非我的亲族兄弟,今日家中只有一个傻丫头,我叫得再大声,她也不过来帮忙。” 外面忽然有个声音回应道:“大奶奶,你叫我怎么管呢?”随后,一个丑陋的丫头走了进来。她一头黄发,脸上布满了麻子,短眉毛,三角眼,蒜头鼻,还有一张雷公嘴,一口黄板牙,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陈亮见状,对孙二虎说:“孙二兄,你我都明白,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我们一同离开。”孙二虎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于是三人离开了那所院落,丫头关上了门。 三人走到德源店的门前,陈亮对孙二虎说:“孙二兄,既然你在城中还有其他事,就进来坐一会儿,歇歇脚再走也不迟。”孙二虎摇了摇头,说:“你们二位在这店里住,我就不打扰了。今日之恩,改日再来道谢。”陈亮说:“道谢就不必了,你回房去。孙二虎说:“我还要进城” 陈亮疑惑地问孙二虎:“半夜时分,你怎么进城呢?”孙二虎回答道:“城墙有些地方塌了,我可以从那里走。”说完,他便独自离去了。 雷鸣和陈亮两人没有惊动店家,直接蹿回房间。陈亮忧心忡忡地说:“这次我们虽然救了一个人,但恐怕会有后患。明天我们得早点走。”雷鸣则显得较为轻松,说:“没事,先睡。”于是两人便各自休息。 次日清晨,陈亮询问店家关于前往曲州府的路线,得知这是大道后,便催促店家赶紧准备酒菜。饭后,他们结算了店账,准备出发。然而,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从外面进来两个头儿,身后跟着八个伙计,都是常山县的官差。 官差们来到柜房,对掌柜的说:“辛苦了。你们店里住着姓雷的和姓陈的,在哪间房?”掌柜的回答道:“在北上房。”官差们又嘱咐掌柜的:“你去叫他们出来。” 雷鸣和陈亮闻声出来,问道:“谁找我们?”官差回答说:“你们两位就是姓雷和姓陈的?”陈亮点点头,问:“是谁把我们告下来的?”官差说:“你们也别问了,现在老爷有签票,叫我们来传你们。有什么话,到衙门再说。” 掌柜的见状,急忙上前打圆场:“众位官差大哥,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说,这两位现在住在我店里,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先别着急带走他们。”官差却不为所动,说:“那可不行。现在老爷有签票,我们不能做主。先让他们二位去过一堂,该了的事自然会了结,你等着信儿。雷爷、陈爷,跟我们走。” 雷鸣和陈亮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们作为真正的英雄,又岂会畏惧刀光剑影,贪生怕死。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他们都不会轻易退缩或出卖自己。陈亮安抚掌柜道:“您不必担忧,我们二人并非杀人的凶犯,也不是四处逃窜的强盗。对于这次的事情,我们同样一无所知,这必定是某些人的误会或栽赃。您请放心,无论事情有多么严重,我们都不会让您受到牵连。” 掌柜的听后,感激地说:“我并非担心自己受到连累,若我能帮忙,又岂会袖手旁观。既然二位英雄要前往衙门,那就请众位官差多多照应。”官差们应承下来。 雷鸣和陈亮随即跟着官差来到衙门。不巧的是,小玄坛周瑞和赤面虎罗镳都告假未在。官差将雷鸣和陈亮带到堂上,并向老爷禀报。老爷一听,立刻升堂审问。雷鸣和陈亮上前行礼,但老爷的话却让他们气得脸色大变。他们不明白这场官司究竟是何原因引起,只能期待下一回揭晓真相。 孙二虎喊冤告雷陈 常山县义士闹公堂 在公堂之上,雷鸣和陈亮恭敬地向老爷行礼。老爷审视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哪个是陈亮?”二人随即各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老爷开始质问:“雷鸣、陈亮,你们二人与孙康氏有不正当关系,此事已有多日,现有孙二虎将你们告发至此。”听到这话,雷鸣和陈亮脸色骤变,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孙二虎与孙康氏产生矛盾后,连夜进城,受人蛊惑,竟自残头部,天一亮便到常山县衙门喊冤,声称雷鸣和陈亮因通奸之事与他发生冲突,用茶碗砍伤他的头部。县令听闻后,立即签发传票,将雷鸣和陈亮传到公堂。 面对老爷的质问,陈亮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老爷明鉴,小人我是镇江府人,雷鸣是我的结拜兄长。我们二人初到常山县,昨天才入住德源客栈。昨晚因天气炎热,我们在院中纳凉时,突闻有人呼救。作为镖师出身,我们立刻循声查探,发现一男子持刀欲害妇人。那男子正是孙二虎,他欲加害之人便是他的嫂嫂孙康氏。我们并不认识他,只是上前劝解,将他劝离。不想他怀恨在心,竟恶意诬告我们。请老爷明察,我们与孙康氏既无亲戚关系,也无任何私情。更何况我们昨日才到此地,如何能与她通奸?若我们真的在此地逗留十天半月,那或许还有可能,但事实并非如此。” 正说着,老爷已派人将孙康氏带到公堂。原来,今日清晨,孙康氏正在哭泣,仆妇询问缘由后安慰她不要与孙二虎一般见识。此时,官媒和官人前来传讯,孙康氏得知孙二虎告发自己后,决定亲自前往公堂对峙。她雇了一乘小轿,带着仆妇来到了衙门。 知县审视孙康氏,见她面色青黄,心中已有所断,认为她要么是丈夫长期不在家,要么便是寡妇。他深谙官场的聆音察理、鉴貌辨色之道。孙康氏跪在堂上,知县问道:“你姓甚?”孙康氏恭敬地回答:“小妇人姓孙,娘家姓康,我丈夫已去世三年,小妇人目前居孀守寡。” 知县点点头,随即转入正题:“现下有孙二虎告你,说你私通雷鸣、陈亮,被他撞见。你需如实回答。”孙康氏连连摇头:“我并不认识姓雷姓陈的。孙二虎乃我远房亲戚,他的指控纯属无稽之谈。”她随即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知县沉思片刻,挥手示意将孙二虎、雷鸣、陈亮暂且带下,然后转向孙康氏:“如今堂上无外人,你需如实告诉本县,你这肚子,究竟是何缘由?你若是怀有身孕,本县必会救你;若是疾病,也需及时诊治。”孙康氏坚决地回答:“回禀老爷,小妇人这肚子,实则是疾病所致。” 知县随即下令召来官医,为其诊断。官医一番诊脉后,向知县禀报:“此妇脉象,似为喜脉。”孙康氏闻言,顿时怒从心起,冲着官医啐了一口:“你胡说些什么!我丈夫已去世三年,我守寡至今,哪来的喜脉?你这是在胡言乱语!” 官医坚持己见:“我诊脉多年,断不会错。你若有异议,可再寻他医诊治。”知县见状,转向孙康氏:“孙康氏,我再问你,你与孙二虎争执时,雷鸣、陈亮为何会突然介入?”孙康氏解释道:“我并不认识他们二人。只因孙二虎欲对我不利,我大声呼救,他们才闻声而来。” 知县点点头,示意将雷鸣、陈亮带上来。他询问二人为何会突然介入此事,雷鸣回答道:“我二人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孙康氏闻言,愤愤不平地说:“我恨这里没有刀,若有刀,我情愿开膛破肚,让老爷看看我这肚子里到底是胎还是病!”雷鸣一听,冷笑一声:“你若真有此胆,我便给你这刀。若是病,我必为你讨回公道;若是胎,那便是你与他人私通的铁证。”说着,他拔出腰间的刀,狠狠地捺在地上。 孙康氏欲取刀自证,幸好旁边的官员反应迅速,迅速将刀夺下。知县见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雷鸣,你竟敢在公堂之上目中无人,咆哮公堂,更是公然亮刀!来人,给我重打!”话音未落,知县便抽出一根签来。然而,当他打开签上的纸包时,脸色却骤变,惊呼一声后,又转为微笑,点头说:“雷鸣,我看你也是个直性子,爽快人。来人,速速备一桌酒席,本县要赏给你们二人。稍后,本县必为你们主持公道。”雷鸣和陈亮感激地谢过知县,随即下堂来到配房。陈亮低声对雷鸣说:“二哥,你看,这酒席必有蹊跷,或许老爷是想用稳军之计。”雷鸣却毫不在意:“先吃饱再说。” 其实,陈亮猜得没错。知县打开签中的字柬,只见上面写着: “雷鸣陈亮恶贼人,广结天下众绿林。前者劫牢反过狱,原为恽芳系至亲。” 知县看着字柬,心中疑惑:“这字柬究竟从何而来?”他瞥了一眼雷鸣手中的刀,发现与马家湖明火执仗的贼人所用之刀一模一样,更添疑虑。他心中盘算:“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轻举妄动。”于是,他决定先稳住雷鸣和陈亮,一面派人去请小亥坛的周瑞和赤面虎罗镳前来协助,另一面则命人暗中监视二人。 知县还在思考这四句诗的深意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他正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只见济公拉着一位文生公子走了进来,直奔公堂。 原来,在打发雷鸣和陈亮离开十里庄之后,济公带领着柴、杜两位班头正行进间,突然见到前方有一乘小轿急速驶来。济公见状,心生疑惑,自语道:“哎呀,阿弥陀佛,这等事我怎能不管。”于是,他带着两位班头,紧跟着小轿,进入了一个村庄。 只见小轿停在了一座大宅的门前,随后被抬了进去。济公思索片刻,对柴、杜二人说:“老柴、老杜,你们二人在外稍候。”随后,他步入大门,对迎出来的管家说道:“辛苦,辛苦。” 管家见是个和尚,便有些不悦,说道:“大师父,你来得不巧,我们员外现在心里烦乱,僧道之人一律不接待了。”济公微笑着问道:“你家员外为何如此烦心,能否说来听听?”管家叹了口气,道:“你是出家人,跟你说也无济于事。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就告诉你。我们三少奶奶即将临盆,但已经三天过去了,孩子仍未能顺利降生。我们请来了许多收生婆,都束手无策。有的说要保孩子不保大人,有的说要保大人不保孩子。刚才还用轿子把刘妈妈接来了,员外此刻正是心急如焚。” 济公听后,淡淡一笑,说道:“无妨,你回去告诉员外,说我这和尚专会催生。”管家听了,不禁嗤之以鼻,说:“和尚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哪家会让和尚进产房催生?”济公却不以为意,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有催生的灵药,产妇服下后立刻便能顺利生产。”管家虽半信半疑,但见员外心急如焚,便决定进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管家出来,对济公说:“我们员外有请。”济公跟随管家来到书房。老员外见济公虽然是个穷和尚,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不凡之气,便立刻请他坐下,问道:“圣僧,你可有催生的药物?”济公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贫僧确有此药。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搭救这即将降生的善缘之人。” 论是非砸毁空心秤 讲因果善度赵德芳 话说济颠和尚步入书房,老员外连忙询问:“大师的寺庙位于何处?”和尚笑道:“乃是西湖畔的灵隐寺。人称我上‘道’下‘济’,或有流言戏称为济颠僧,正是在下。敢问老员外尊姓大名?”老员外回道:“赵某人德芳是也。适才闻家人提及,圣僧手握奇药,能解难产之急。若真能助我家妇人顺利分娩,赵某定当厚谢。”和尚从容取出一丸药,道:“此药以阴阳水调服,产娘服后,立竿见影。”赵德芳即刻命家人依言行事,自己则留下与和尚攀谈。不久,仆妇喜报传来:“老爷添丁进口,药效非凡,孩子已顺利出生。”赵德芳闻讯大悦,赞曰:“圣僧真乃活神仙!”随即吩咐设宴款待。和尚忽提:“门外还有两位随从,正候着呢。”赵德芳忙令家人将柴、杜二仆请进,共席而坐。 酒过三巡,赵德芳面露困惑,向和尚求教:“圣僧,有一事困扰于心,望能赐教。” 和尚听闻后,平静地询问:“赵施主,您所言何事?”赵德芳长叹一声,坦诚相告:“圣僧,我实不相瞒。我昔日以欺诈为生,通过不正当手段累积了这份家业。去年我六十岁大寿,面对满堂儿女和儿媳,我深感愧疚。我曾用那空心秤,买物时少给,卖物时多取,甚至有人因此丧命。于是我决定痛改前非,砸毁了那秤杆,欲从善行。然而,命运似乎与我作对,儿女们相继离我而去,仅剩下三媳妇怀有身孕。这难道真是‘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多’的报应吗?” 和尚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赵施主,您不必过于忧虑。其实,您的大儿子原是那被你算计的卖药材的客人,他投生为您之子,是来索债的;二子则注定是来败您家业的;三子原本会给您带来大祸。 皆因你改恶向善,上天有眼,把你三个败家子收了去。你这是算第一善人,比如寡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赵德芳在和尚的开导下,心中豁然开朗。他感激地说:“多亏了圣僧的指点,让我明白了很多。现在我有了个孙子,不知他能否为家族带来兴旺?”和尚微笑着回答:“你这个孙子,日后必将成为家族的骄傲,能够光大家庭门楣,为你们改换门庭。” 赵德芳听后,心中满是欢喜,连忙说:“这真是太好了,圣僧,请您一同喝酒庆祝。”于是,三人围坐一桌,畅饮至深夜。 天色已晚,和尚与柴、杜便留宿在赵宅。次日清晨,和尚醒来后,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他离开赵宅,漫步至常山县城内的十字街。只见路北有一座气派的门楼,门口聚集了二十多人,他们议论纷纷,声音嘈杂。 和尚好奇地走上前去,问道:“各位都在这里做什么呢?”众人答道:“我们在等许先生瞧病。许先生是这里的名医,他每天只看二十个病人,所以来得早的才能看上。我们都早早地来排队等号,但许先生还没起床呢。” 和尚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那我便去叫许先生起床。”说着,他走到门洞里,大声喊道:“瞧病的掌柜的还没起来吗?” 管家听到门外的喧哗,从门房走出,对和尚说:“和尚,你莫要胡言乱语。这里瞧病的哪有什么掌柜的?”和尚微微一笑,反问:“那可有伙计?”管家摇头:“也没有伙计,这里只有一位先生。”和尚点点头,说:“那就请这位先生出来,我有病需要诊治。” 话音刚落,许景魁先生从内屋走了出来。他见到门外的和尚,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仍旧保持着医者的风度,问道:“和尚,你有何事?”和尚直言不讳:“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先生为我瞧病。” 许景魁先生见和尚态度诚恳,便决定为他诊治。他让和尚进入门房,坐下后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和尚回答:“我浑身酸懒,感觉大腿特别僵硬。”许先生听后,说:“那我先为你诊诊脉。” 然而,和尚却直接伸出了大腿。许先生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他纠正道:“我是要诊你的脉,不是看你的腿。请将手伸出来。”和尚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哦,原来脉是在手上啊,我还以为在腿上呢。” 许先生仔细诊查了和尚的手腕后,肯定地说:“和尚,你并没有病症。”然而,和尚却坚持道:“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许先生不解:“我诊断你六脉平和,何来病症?”和尚微微一笑,直言不讳:“不但我有病,你也有病。你这病,除了我,无人能医。” 许先生一听,眉头紧锁:“和尚,你这是何意?我身体康健,何来疾病?”和尚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肚中怀有阴阳鬼胎。” 许先生闻言大怒:“和尚,你满口胡言!”和尚却不为所动,平静地说:“胡言?我们两人之间,注定要有一场官司。” 话音刚落,和尚猛地抓住许先生的丝绦,就往外拉。众人见状,纷纷上前阻拦:“两位,这究竟是何事?为何要打官司?”和尚却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你们不必管。” 许先生被和尚拉着,一路来到了常山县衙。和尚一到门口,便高声大喊:“阴天大老爷,晴天大老爷,我冤枉啊!”知县正欲上前阻拦,一见是济公,立刻吩咐手下将孙康氏等人带下去,并亲自上前迎接:“圣僧,请坐。” 知县与许景魁相识,知他医术高明,曾到衙门为他看过病。此时他疑惑地问:“圣僧,您与许先生之间究竟有何事?” 和尚详细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老爷,昨日我因身体不适,在赵德芳家暂住。赵员外听闻我病了,便提议请名医许景魁来为我诊治。然而,我听说许先生的诊金昂贵,且距离越远收费越高,因此我决定亲自前往。今晨,赵员外赠予我五十两银子,我徒步走了二十里才到达许先生的家。一进门,许先生便询问我是否带了钱财。我如实告知,并将银子放在桌上。他见状便说我有钱就能治好病,随后将银子收入怀中,并让我离开。我索要银子时,他却拒绝归还。因此,我才将他带来,请求老爷主持公道。” 知县听罢,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问许景魁:“许景魁,你为何要隐瞒和尚的银子?”许景魁连忙辩解:“回禀老爷,身为医者,我怎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今日我因家中琐事起得稍晚,刚起床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喊。出门一看,是这位和尚。他要求我为他诊治,但我发现他并无病症。他却坚称我有病,并声称要与我打官司。我从未见过他的银子。” 和尚接口道:“许先生,你可别忘恩负义。那银子此刻就在你怀里。老爷若不信,可让他解下丝绦抖一抖。” 知县对许景魁说:“许景魁,你怀中是否有银子?”许景魁坚决否认:“没有。”知县说:“既然没有,你就抖一抖丝绦以证清白。”许景魁只得解下丝绦,轻轻一抖,只见一个纸团从怀中掉落在地。他刚要捡起,却被和尚迅速拾起,递到知县面前:“老爷请看。” 知县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勾画涂抹,写得是: 雷鸣陈亮恶贼人,广结天下众绿林,前者劫牢反过狱,原为恽芳是至亲。 知县看到那个纸团,疑惑地看向许景魁,问:“许景魁,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许景魁略显慌张地回答:“是我刚才在地上捡的。” 知县眉头一皱,质疑道:“你早晨才起床,哪里捡到的?”许景魁支支吾吾地解释:“是……是我在院子里捡的。”知县冷笑一声,说:“这未免太巧了?” 这时,和尚插话道:“老爷,请将孙康氏带上堂来。”知县立即吩咐手下带孙康氏上堂。孙康氏一见到许景魁,便亲切地喊道:“许贤弟,你也在这里。”许景魁有些尴尬地问:“嫂嫂,你为何会在此?” 知县好奇地问:“孙康氏,你如何认识许先生的?”孙康氏恭敬地回答:“回老爷,我丈夫在世时开了一家药铺,与许先生是结拜兄弟。我丈夫生病时,也是许先生为他诊治的。我丈夫去世后,许先生还帮忙料理了丧事。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曾告诉许先生,若有事相求,请他不要亲自到我家来,自此他就没有再来过。因此,我们相识。” 和尚又转向知县说:“请将孙二虎也带上堂来。”孙二虎被带上堂后,一见到许景魁便称呼道:“许大叔,你来了。”知县不解地问:“孙二虎,他与你哥哥是结拜兄弟,你为何称他为大叔?”孙二虎解释道:“原先我和许先生确实是按兄弟相称,但因为我常向许先生借钱,他总是有求必应,借十吊给十吊,借八千给八千。我觉得这样称呼他不太合适,所以改称他为大叔。” 和尚点了点头,对知县说:“老爷,请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但请单独留下孙二虎。”知县照做,将其他人都带下堂去。和尚对孙二虎说:“孙二虎,方才许景魁已经说了一些事情,你还不打算坦白吗?老爷,请把他夹起来!”知县听了这话,心想:“这和尚倒是替我做起了主。” 知县立即下令对孙二虎动用夹刑。孙二虎见状,急忙说道:“老爷,不必动刑。既然许景魁已经说了,那我也愿意坦白。” 知县点点头,示意手下停止,然后正色道:“孙二虎,你需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孙二虎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叙述整个事件的经过。他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与许景魁之间的纠葛,以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找医生鸣冤常山县 断奇案烈妇遇救星 孙二虎在得知许景魁已经招供的消息后,终于松口说:“老爷,您不必再动刑了,我愿意招供。 事实上,我经常去找许先生借钱。有一天,他对我说:‘孙二虎,你是个财主啊。’我困惑地问:‘我怎么就成了财主?’他解释说:‘你叔伯哥哥过世了,如果你劝你嫂子改嫁,她家里的三万两银子,她带走一万,分给各族一万,剩下的不就是你的了吗?这样,你不就成了财主?’但我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于是,我试着跟我嫂子提了这件事,没想到她大骂了我一顿,并禁止我再提起这个话题。 后来,许先生时常问我有没有跟我嫂子说这件事。我渐渐觉得,他媳妇过世后,他可能是想娶我嫂子。于是,我开始诬陷他,对他说我愿意帮忙提亲。他起初说只是为了帮我发财,并没有要娶我嫂子的意思。但我又多说了几次,他最后便答应了。 仗着这件事,我更频繁地向他借钱。直到有一天,他问我是否已经跟我嫂子提起了这件事。我告诉他,我嫂子不打算嫁人。他却说看到我嫂子门前有买线的人,肚子也大了起来,肯定有问题。他还给了我一把刀,让我去问我嫂子,如果她说私通了人,我就把她赶出家门,这样家财就归我了。我觉得有道理,就拿着刀去了我嫂子家。 可惜,仆妇们都不在家。我正在质问我嫂子时,雷鸣和陈亮出现了并把我劝了出来。我跟许先生说了这件事,他告诉我别担心,他和刑房的杜先生关系好,让我假装被打伤去告状,他会暗中帮忙,保证我能打赢官司,并让雷鸣和陈亮受到惩罚。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老爷命令招房先生将供词详细记录下来,随即将孙康氏和许景魁一并带上堂来。招房先生在众人面前宣读了供词,许景魁面色骤变。老爷用力一拍惊堂木,严肃地说:“许景魁,你身为读书人,竟敢谋夺孀妇,挑拨他人家务,知法犯法,你是选择挨打还是受罚?”许景魁颤抖着声音问:“认打会如何?认罚又当如何?”老爷回答道:“认打,我必重重惩办你;认罚,则打你一百戒尺以示惩戒,罚你三千两银子,用于给孙康氏修建贞节牌坊。”许景魁权衡利弊后说:“我情愿认罚。”于是老爷下令,当堂对许景魁执行了一百戒尺的处罚,并让他签字画押,随后派官人押解他去取银子。 接下来,老爷转向孙二虎说:“孙二虎,你无故妄告,持刀行凶,欺辱寡妇,图谋家产。来人,拉下去打四十大板!”按照宋朝的法律,孙二虎被枷号一百日后释放。 处理完两人后,知县转向和尚说:“圣僧,你看孙康氏这肚子该如何是好?”和尚微笑着说:“她这肚子里有胎。”知县疑惑道:“她是三年的寡妇,怎会有胎?”和尚解释说:“老爷若不信,可让她当堂分娩。这胎有些不同。”老爷考虑后说:“不可在大堂分娩。” 和尚于是拿出一块药,让官媒带孙康氏到空房生产。官媒照做,孙康氏服下药后,很快便生下一个西瓜大小的血胎,看上去像是一个血蛋。官媒将其带到大堂,呈给老爷查看。和尚见状,立刻掩面说:“拿下去。”知县问:“这是什么?”和尚解释道:“这是血胎,乃是由气裹血而成。妇人以经血为主,长时间不来月经便会形成这样的血胎。”老爷听后恍然大悟,随即吩咐将孙康氏送回家去。 最后,知县又向和尚询问关于雷鸣和陈亮的处理办法。和尚说:“那天我离开时,在签筒底下留了一张字条,老爷一看便知。”知县挪开签筒,果然发现了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四句话: 字启太爷细思寻,莫把良民当贼人。马家湖内诛群寇,多亏徒儿杨、雷、陈。 老爷看过字条后,恍然大悟,感叹道:“原来是圣僧的门徒,本县竟不知。”他立即下达革职令,将刑房杜芳以假公济私、贪赃受贿、捏造假证、妨害公务的罪名革职查办。随后,老爷派人传唤雷鸣和陈亮上堂。老爷将刀归还给雷鸣,并赏赐二人十两银子以表嘉奖。 雷鸣和陈亮向师父和尚行礼致谢。和尚告诫他们:“我派你们两人去办事,就是要你们多管闲事,正义凛然。” 陈亮感慨地说:“若非师父及时搭救,我们两人岂能洗清冤屈。”和尚微笑道:“你们两人快些离去。”雷鸣和陈亮谢过老爷,辞别和尚,步出衙门。两人沿着大路直走,直至日落西沉,眼前出现一座村庄。村庄里东西街道纵横交错,南北两侧店铺林立。 两人走进一家名为“三益”的客栈。伙计热情地将他们领至上房,为他们打来洗脸水,倒上热茶。两人点了几样酒菜,饱餐一顿后,因日间赶路疲惫,便宽衣解带休息了。 次日清晨,雷鸣醒来发现,除了裤子,其他物品都还在。他惊讶地对陈亮说:“老三,你是不是把我的裤子藏起来了?”陈亮一头雾水地回答:“没有啊,我的裤子也不见了。” 陈亮疑惑地说:“真是奇怪,我的裤子怎么也丢了。”两人起身,围着外袍坐在床上。思考片刻后,他们决定不叫伙计,以免尴尬。陈亮提议道:“二哥,别找了,我们叫伙计去买两条裤子,不管多少钱。”伙计闻言回应:“好,要买裤子倒是巧了。早上东跨院有个客人,拿出两条裤子,让我帮忙典当或出售,开价二十两银子。我没地方卖去,我瞧他有点疯了。” 陈亮看着伙计,吩咐道:“你去把那裤子拿来,让我们看看。”伙计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两条裤子。陈亮一看,正是他们两人失窃的裤子,于是两人毫不犹豫地穿上。伙计在一旁暗自纳闷:“这两位客人怎么之前没穿裤子呢?” 雷鸣指着屋内,问伙计:“那个卖裤子的在哪个房间?带我们去看看。”伙计点点头,带着雷鸣和陈亮来到了东跨院。刚到院中,就听见屋内有人用南方口音大声斥责,似乎对裤子被拿去卖的事情很不满。 伙计指着那间屋子说:“就是这间。”两人走进屋内,只见外间靠北墙有一张条桌,前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旁边放着椅子。上手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头戴翠蓝色武生公子巾,双垂烛笼走穗,身穿翠蓝色铜氅,腰系浅绿丝鸾带,脚蹬薄底靴子。此人面容白皙,眉清目秀,一副儒雅的模样。 雷鸣见状,不禁笑出声来:“你这家伙,居然拿我们两人开玩笑!” 此时,书中交代了这位人物的背景:他姓柳,名瑞,字春华,人称踏雪无痕。他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之一,与雷鸣、陈亮是结拜兄弟。柳瑞虽然外表儒雅,但性格诙谐。此次他奉杨明的母亲之命,从如意村出来寻找杨明。他听说此地有个恶棍叫追魂太岁吴坤,便决定前来调查一番,如果吴坤确实恶行累累,他打算为这一方除害。 柳瑞在这家店住了几天,但并未发现吴坤有什么恶行。昨天他见到雷鸣和陈亮到来,便想开个玩笑捉弄他们一下。今天两人找上门来,柳瑞才笑着上前打招呼:“雷二哥、陈三哥,别来无恙?”他上前行礼,与陈亮攀谈起来。 陈亮好奇地问道:“柳贤弟,你为何会在这里住着?” 柳瑞向陈亮透露了他的来意:“我此番是奉了杨伯母之命,特地出来寻找杨大哥。”陈亮听后回应道:“杨大哥已经回去了,我们前天在常山县与他分手,估计一两天后他应该就到家了。”柳瑞好奇地问道:“你们三位怎么会在这相遇?”陈亮叹了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接着,他详细讲述了华云龙为非作歹,甚至镖伤三友的事情。 柳瑞听完后,咬牙切齿地怒道:“华云龙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杨大哥曾对他有恩,他却如此狠毒!若是有朝一日我遇见他,必定要取他性命!”陈亮安抚道:“不提他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柳瑞回答说:“我听说此地有个恶霸,我想去探探虚实。”陈亮立刻表示:“我们二人愿与你一同前往。” 三人回到上房,用过早饭后一同出门。走出村口不久,他们便看到一个人正欲上吊。那人嘴里还念叨着:“苍天啊,为何如此不公!神明啊,为何视而不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陈亮三人见状,急忙上前询问:“朋友,你为何想不开要寻短见?看你并非寻常人,究竟有何难言之隐?”那人长叹一声,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听完那人的诉说,三位英雄心中愤慨不已 。 雷鸣陈亮双失盗 踏雪无痕访贼人 雷鸣、陈亮与柳瑞三人对这位欲寻短见者究其原委,那人叹息道:“吾名阎文华,阎姓之子,出自丹徒县尘土。自幼沉浸于丹青,然世事无常,灾荒迭起,携妻曹氏与女瑞阴,避难至北新庄旅舍,以卖画糊口。一日行至吴家堡,偶遇当地豪绅,人称‘追魂太岁’吴坤。吴坤闻吾之技,询吾所擅长,吾答曰山水人物,花鸟鱼虫皆可入画,乃至防火之图亦不在话下。 吴坤闻言大喜,嘱吾作画数幅,观后颇为满意,询价几何,吾言一画值一吊钱。彼承诺次日店中相见,果不其然,翌日策马而至。小店仅一室,无处可藏。吴坤一眼便瞥见吾妻女,吾女正值二七妙龄,容颜清丽。未料,此一眼竟生邪念。吴坤假意示好,愿借银二百两助吾开设画坊,名为‘古芳阁’,前铺后宅,吾欣然从之,勤勉作画以报。 画坊运营两月有余,某日吴坤复至,手持金饰一盒,内含双金镯,托吾暂存,言归时取。吾未觉有异,岂知夜幕降临,吴坤未来,吾将物什妥善锁于柜中。及至晨光破晓,吴坤索物,启柜惊见宝物不翼而飞,钥匙却安然如初。吴坤面色骤变,诬吾私吞,令仆从施暴于吾,并强行掳走吾妻女,声称以此为质,待吾以物赎回。吾心知肚明,清白难证,又无力抗争,绝望之下,生轻生之念。” 陈亮听闻阎文华的遭遇后,面色坚定地说:“切勿轻言生死,跟随我们回家,此事定有转机。” 阎文华感激地点点头,随后与雷鸣、柳瑞一同返回了“古芳阁”。陈亮深思片刻,对阎文华说:“你速速整理好必需品,今夜我们将设法营救你的妻子和女儿。并且,我们会给你一些金银作为盘缠,助你远离此地,开始新的生活。你觉得如何?” 阎文华急切地对三人说:“若三位能助我找回家人,我必定离开此地,不再回来。”柳瑞安抚他道:“三更时分,你且等待。”随后,三人离开古芳阁,前往吴家堡进行侦查。 到达吴家堡后,他们发现这座庄园占地极广,四面环绕着坚固的围墙,墙上有尖锐的鸡爪钉,周围则是深深的护城河,河岸上垂柳依依。庄园的南门敞开,门口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仆人看守,前面有吊桥,后面还有角门。三人仔细探查了庄园的布局和守卫情况后,悄然返回客栈。 夜幕深沉,当店中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三人换上夜行衣,将白日衣物打包系于腰间,悄然离开客栈。他们来到吴家堡的围墙下,柳瑞掏出百链套锁扔上墙头,三人借此攀上围墙,顺利进入庄园。 庄园内楼台亭阁错落有致,极为整洁。他们穿梭于屋顶之间,仔细搜寻。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四合院。只见北房西里间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三人靠近窗户,向内窥视。只见炕上放着两包袱衣物,桌上摆满了金银首饰和珍珠翡翠。炕上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年轻女子,女子容貌绝美,但面带泪痕。 地上站着四个仆妇,正在劝说着妇人:“你们不要想不开,跟着我们庄主,就能享受荣华富贵。我们劝你是为你们好,让你女儿别哭了,打扮一下。我们庄主对你们母女可是上心的很。要是把太岁爷惹恼了,一顿乱棍打死,谁来给你们报仇?别说你们了,就是本地人,谁家姑娘媳妇长得好,太岁爷说抢就抢。本家找来,好情好理,还许给几十两银子。要不答应,就是一顿乱棍打死,然后扔到后花园子里埋了。”那女子却坚定地说:“我情愿死。活着跟我娘为人,死了一处做鬼。” 雷鸣和陈亮听得清楚,心中大怒。雷鸣一拉柳瑞,示意行动。三人一跃而下,亮出刀刃冲进屋内。四个仆妇被吓得瑟瑟发抖。柳瑞威胁道:“你们谁敢出声,我就先杀谁。”仆妇们连忙求饶:“大爷饶命,我们不敢出声。” 柳瑞迅速将屋内的细软金银打包成包袱,然后命两个仆妇堵住嘴巴,让另外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背起妇人和年轻女子,跟随他们离开。他严厉地警告道:“谁要敢出声,我就杀谁!”仆妇们只能点头答应。 柳瑞对雷鸣和陈亮说:“二位兄长,你们在此暗中守候,我先将这对母女送回去,稍后就来。” 雷鸣和陈亮点头应允,柳瑞便让两个仆妇背着母女俩,自己则提着装满金银的包袱紧随其后。他们悄悄地打开了后花园的角门,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古芳阁。柳瑞上前敲门,阎文华正焦急地等待着,听到敲门声,他迅速打开门,见是柳瑞,心中一喜。 柳瑞让仆妇将母女俩背进去放下,然后对她们说:“本来想把你们杀了,但念及你们已经帮忙背了一趟,就饶了你们性命。不过,我还是要先将你们捆绑起来,堵住嘴巴,等我回来再放你们。”接着,他转向阎文华说:“阎文华,你赶紧带着你的妻子和女儿逃走。这一包袱是细软金银,我再给你三十两银子,你们快走,我还要回去杀那个恶霸。” 阎文华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柳瑞摆摆手说:“你也不用谢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说完,阎文华立刻带着家眷匆匆离去。 柳瑞则返回吴家堡,与雷鸣和陈亮会合。他们再次进行侦查,来到了一处院落。只见北大厅五间,屋内灯火通明,八仙椅子旁坐着一个凶恶无比的人,正是恶棍追魂太岁吴坤。他身穿大红缎箭袖袍,绣着三蓝牡丹花,手持一把折扇,面如油粉,两道黑剑眉下一双环眼,押耳墨毫,一部钢髯,看起来十分凶恶。 雷鸣、陈亮和柳瑞在暗中观察着吴坤的一举一动。突然,一个恶奴走进来禀报说:“太岁,外面来了您的一位故友,西川路的乾坤盗鼠华云龙,前来拜访您。”吴坤一听,喜出望外地说:“哎呀,华二弟来了!我正想念他呢。孩子们,快开庄门,我去迎接他。” 雷鸣等人听在耳中,心中明了,吴坤与华云龙原来是旧识。不久,华云龙便被迎进了庄园。 华云龙逃离古天山后,四顾茫然,西川已无容身之所,重返玉山县又恐遭杨明拒纳,悔不当初行事狠辣,致今日仇敌遍地,心境仿若置身绝境,食不知味,行若游魂。漫步间,忆起吴坤及其在吴家堡的显赫名声,遂决定投奔以求庇护,选在夜深人静之时,以免被人察觉。 吴家堡内,仆人通报后,吴坤亲自出门迎接,屋顶上的雷鸣与陈亮窥视之下,只见华云龙形容枯槁,不复往昔风采。吴坤热情款待,于室内寒暄:“华贤弟,此番何处来?”华云龙喟叹:“一言难尽,自西川别后,岁月匆匆。玉山有幸,因杨明引荐,结识诸多友人,怎奈临安一行,惹下滔天大祸,如今流离失所。”吴坤追问详情,华云龙坦承:窃取秦相府珍贵玉器、泰山楼血案、乌竹庵之辱女恶行,一一和盘托出。 吴坤听后许诺庇护:“此地安全,纵有追兵,有我挡之。且闻你旧友镇山豹田国本,在曲州府春风得意,官匪勾结,权势熏天,更有秦相府为亲,对你昔日情谊颇深,何不寻他?”华云龙闻此,心动:“若能投靠田兄自是最好,但请吴兄勿怪,日后若有不便,再返贵府。眼下盘缠短缺。”吴坤慷慨解囊:“小事一桩,管家,取银两来。” 正当此际,隐身房梁的雷鸣计上心头:“良机也,擒拿华云龙,既可为受辱友人雪恨,又能完成济公交付之任务。”正欲行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豪杰偷探吴家堡 恶太岁贪色设奸谋 雷鸣与陈亮相遇华云龙,怒火中烧,欲拔刀立时擒下那恶名昭彰的淫贼。 柳瑞眼疾手快,扯住了雷鸣,问道:“二哥、三哥,意欲何为?”雷鸣愤愤答道:“我等下去,捉拿华云龙!”柳瑞劝阻道:“两位兄台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其一,我们人数有限,对方党羽众多;其二,我等并非官府中人,即便捉得华云龙,又该送往何处?再者,想当年我们曾共对神明起誓结义,既已往日种种,何必再提。我们应持君子之风,他的恶行自会有济公大师惩处,何必亲自与之为敌?何况,成功捉拿他也未必容易。”陈亮闻言,觉得有理,便道:“二哥,莫管他了,由他去。”雷鸣无奈,只好点头赞同。于是,三位豪杰隐于暗处,继续观察。 此时,华云龙言道:“吴大哥,借些盘缠与我,我先至田兄处小住,后再来叨扰。有你们二位在,我无所畏惧。”吴坤爽快答应:“如此也好,小的们,取银子去。”管家吴豹随即点亮灯笼,找来钥匙,离厅向后院行去。 三位英雄闻此,暗自惊讶,恶霸家中竟私设钱库,遂私下商议,决定尾随其后。吴豹提灯穿过东侧走廊,深入后院,至一处角门。角门内,数名更夫值夜。吴豹致以问候,更夫问及何事,吴豹解释道:“庄主吩咐,取银款待远方来客,乃西川乾坤盗鼠华云龙二爷。”更夫王二好奇询问来者何人,得知详情后,让吴豹自去。吴豹至北房阶前,放下灯笼,正欲开门,回身却发现灯笼不翼而飞。心中暗忖,料定是更夫王二戏弄于他,便转身返回更房查问。 吴豹转头发现灯笼静静躺在更房门口,已然熄灭,诧异道:“王二,是不是你们谁把我的灯笼挪这儿了?”更夫们纷纷表示无辜:“没有啊,我们都待在屋内,谁也没动你的灯笼。”吴豹不解:“别不承认了,不是你们,灯笼怎会自己跑来这里?”边说边重新点燃灯笼,再次迈向北房。 殊不知,此时雷鸣、陈亮和柳瑞已悄然潜入屋内。屋中满是大木柜和躺箱,三人正欲开启箱柜取银,却见吴豹折返。紧急之下,他们躲进了东里间柜底。吴豹进屋,打开柜子取走两包裹银两后离开,顺手将门锁上。藏于柜中的三位英雄也各自取了两包银子,却发现出路已被锁死。窗户皆钉有铁条,墙面还覆有铁皮,雷鸣与陈亮不由焦急:“这下麻烦了,出不去!”柳瑞却临危不乱,心生一计,模仿起猫叫。 更夫听见,便对刚出门的吴豹喊:“管家,你是不是把猫关屋里了?”吴豹闻言,又折返回来,抱怨道:“这狸花猫真是缠人。” 他打开门,外间搜寻无果,继而进入西里间。而三位英雄早已利用这一空隙,从东里间溜出,攀上了屋顶。柳瑞再度模仿猫叫,更夫报告:“猫出来了,在屋顶呢。”吴豹这才放心离去,锁好门,返回前院。 三位英雄在暗处目睹一切,家人将银两送至大厅交予华云龙,那恶贼随即告辞。吴坤亲送至门外,道:“华二弟,过几日再来,兄长随时欢迎。”华云龙告别而去。 吴坤踏入家门之际,未曾料到柳瑞已悄无声息地埋伏于门后。柳瑞突施冷剑,终结了吴坤的生命,家中顿时陷入混乱。柳瑞趁机脱身而出。次日,家人报官验尸,但凶手早已远遁,无迹可循。除掉恶霸后,三位英雄回到客栈休整。 晨光初现,柳瑞问:“二位兄长意欲何往?”雷鸣、陈亮答曰:“我们前往曲州府助济公一臂之力。”柳瑞则言欲探访友人,提议分别,约期再聚。三人结算账目,离店启程。此处暂且按下柳瑞不表,单说雷鸣、陈亮沿大道直奔曲州府。行至五里碑东村口,路北一座古庙前,立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大汉,身形憔悴,摇摇晃晃,口中哀叹:“天哪!无眼的神佛,无情的世间,我竟沦落至此。” 雷鸣一眼认出,轻声道:“是他。”二人连忙近前,关切问道:“二哥,何故如此?”大汉惊疑不定,道:“你们可是阴差牛头马面,来索我命?”雷鸣忙解释:“二哥莫非糊涂了,我俩是雷鸣、陈亮。”大汉恍惚间道:“若非牛头马面,便是引魂童子,带我归西。”陈亮笑道:“二哥,是我们,雷鸣、陈亮啊。”大汉猛然清醒,泣不成声:“原来是二位贤弟,我苦也。” 语毕,大汉体力不支,倒地不起。陈亮急忙奔至村口一家门前求援。一位老者应声而出,问其缘由。陈亮恳请道:“老丈,请借一碗水,我友病倒在庙前,需服药。”老丈闻言,同情地说:“原来那位壮士是贵友,他在村口已病了数日。起初,我还送些粥食,但近日见他病势沉重,不敢再靠近。请稍候,我去取水。” 老丈转身取水归来,递与陈亮。陈亮将济公所赠之药溶于水中,喂予大汉。须臾,大汉腹中传来响动,气血得以畅通,顿感五脏六腑舒畅,霍然起身,惊喜道:“陈、雷二位贤弟,你们从何而来?”陈亮宽慰道:“郭二哥,你已好转。” 书中描述的那位人物,其实正是郭顺。他姓郭,名顺,江湖上人称小昆仑,也有夜行鬼的别名。早年,他也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中的一员。然而,后来他看透了绿林的种种,决定寻求救赎,于是拜在了东方太悦老仙翁的门下,出家成为了一名道士。自此,他便开始了云游四方的修行,希望能够赎去自己一身的罪孽。未曾想,当他来到这五里碑时,却因病痛而倒下。 身无分文的他,只能在这庙门口乞讨。前两天,还有村民给他一些食物,但随着他的病情日益加重,人们开始害怕,担心他的死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都避而远之。幸运的是,今天雷鸣和陈亮出现,为他治愈了疾病。 郭顺感激地向两位询问他们的来历。陈亮回答说:“我们从常山县来,是济公特派我们来救你的。他还给你写了一封信,要你按照信上的指示行事。”郭顺接过信,看过之后,心中明白了所有。他立刻向北叩头,感谢济公的救命之恩。接着,他问陈亮和雷鸣是否有足够的盘缠,因为他要去临安为济公办事。陈亮给了他一些银子,郭顺感激地说:“二位贤弟,日后我必重谢。”然后,他便告别而去。 雷鸣和陈亮继续前行,来到了曲州府。他们走进城内十字街,往北一拐,看到路西有一家酒店。两人决定进去用餐,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他们发现楼上有座位,于是上楼坐下。然而,跑堂的人却告诉他们,楼上已经被本地的一个三太爷包下了,建议他们到楼下去用餐。雷鸣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他瞪大了眼睛说:“不论哪个三太爷,我今天就要在这楼上吃饭!”跑堂的人见状,连忙解释:“大爷别生气,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如果您老人家先来定了座,我们自然不会再卖给别人。”陈亮见状,劝解雷鸣说:“二哥,不要这么粗鲁,我们楼下吃也是一样的。”于是,雷鸣和陈亮便下楼,在后堂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伙计很快过来,为他们揩抹桌案,并询问他们要点什么菜。陈亮说:“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尽管上,再来两壶女贞陈绍。只要菜好吃,我们不怕花钱。”伙计答应一声,便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酒菜被端了上来。陈亮一边品尝着佳肴,一边问起旁边的跑堂:“伙计,你贵姓?”跑堂的人恭敬地回答:“我姓刘,请二位大爷多多关照。” 陈亮放下筷子,好奇地问:“刘伙计,我向你打听一件事。这楼上被三太爷包下请客,这位三太爷是不是我们西安县知县的兄弟?”跑堂的人摇摇头说:“不是。” 陈亮继续猜测:“那莫非是位年高德劭、深受大家敬重的长者,因此大家尊称他为三太爷?”跑堂的人再次否认:“也不是。” 陈亮更加好奇了:“那这位三太爷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有这样的称呼?”跑堂的人看了看门外,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低声对陈亮说:“二位大爷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详细情况。我悄悄告诉你们。” 陈亮示意他继续说。跑堂的人低声讲述了关于三太爷的一些事情。听完之后,陈亮和雷鸣两位英雄气得脸色铁青 究竟是何原因让两位英雄如此愤怒?且看下回分解。 五里碑医治小昆仑 曲州府巧遇金翅雕 当雷鸣和陈亮向跑堂的人询问关于三太爷的身份时,跑堂的人解释说:“二位大爷有所不知,这位三太爷,在我们这里可是个出了名的恶霸。他与官府有交情,和衙门里的官员都走得近,因此在本地没人敢招惹他。他的家中光是打手就有一百八十个之多。” 陈亮进一步询问:“那这位三太爷姓什么呢?” 跑堂的回答:“他姓杨,名庆,外号人称金翅雕。” 陈亮好奇地又问:“那是否还有大太爷和二太爷,他们是亲兄弟吗?” 跑堂的解释说:“不是亲兄弟,他们是异姓兄弟。大太爷叫镇山豹田国本,二太爷叫鹞子眼邱成。” 雷鸣和陈亮听后明白了些许情况,正喝着酒,这时一个管家走了进来,他帽子歪戴着,大氅敞开着,一进门就大声问:“掌柜的,菜都准备好了吗?三太爷一会儿就到。” 掌柜的回应说:“都准备好了,请三太爷过来。”雷鸣和陈亮从窗外看去,一眼就看出这个管家是个恶奴的模样。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恶奴进来通报:“三太爷来了。”跑堂的人立刻向在座的客人们说:“各位酒客请站起来,三太爷到了。” 当跑堂的人告诉雷鸣和陈亮也要站起来时,陈亮却反问:“三太爷来了,我们就要站起来吗?他会替我们付酒钱吗?” 跑堂的回答:“不会。” 陈亮笑着说:“既然不会,那我们就不必站起来。” 跑堂的人有些焦急地说:“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二位如果不站起来,可就有麻烦了。” 雷鸣则毫不在意地说:“我自打出生以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麻烦,今天我倒要看看这麻烦会是个什么样子。” 跑堂的人为了避免麻烦,要求其他客人在前面站着,试图用他们来挡住雷鸣和陈亮的视线。然而,雷鸣和陈亮都好奇想要看看这位恶霸的真实面目,无奈被挡住视线,只好选择了站起来。 当三个人走进酒店时,雷鸣和陈亮立刻注意到了他们。前两位都穿着蓝色的绸缎衣服,戴着蓝色的绸缎帽子,脚上穿着官靴,看上去像是本县的刀笔先生。其中一位姓曹,另一位姓卢。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正是那位传说中的三太爷。他身高七尺,头戴蓝色的员外帽,身穿绣有团花的宝蓝色缎袍,脚蹬薄底靴子,整个人打扮得文不文、武不武。他三十多岁,长着一张黄尖尖的脸,两道细眉下一双三角眼,透露出精明和强壮,但同时也隐藏着狡猾和诡计,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雷鸣一看,立刻认出了这位三太爷:“老三,原来是他。当初他也是西川路的贼,怎么现在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陈亮等恶霸一行人上楼后,把跑堂的叫过来询问。他问道:“这个三太爷一来,为什么所有人都站起来?难道大家都怕他?”跑堂的回答说:“告诉您,他跟秦丞相有亲戚关系。别说是乡民,就连本地的知府也不敢得罪他。他要是稍微有点不满,给秦丞相写一封信,就能把知府给撤了。” 陈亮听后,觉得这问题非同小可。他又问:“你知道三太爷住在哪里吗?”跑堂的回答说:“从我们这里往北走,到北头往东一拐,一进东胡同路北的大门,门口有八字影壁,就是他的住处,房子很高大。” 陈亮打听清楚后,吃喝完毕,付了账,然后和雷鸣一起离开了酒店。他们按照跑堂的描述,找到了三太爷的住处。接着,二人在城内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家名为“亿魁老店”的客栈,住进了北院西房。 夜深人静,雷鸣和陈亮换上了夜行衣,收拾停当后,从屋中出来,关好门并做了记号。他们蹿房越脊,很快来到了恶霸的宅院。在暗中探查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里有北房五间,南房五间,东西各有配房五间。北上房的廊檐下挂着四个纱灯,屋内的灯光闪烁。雷鸣和陈亮在东房的后房坡上往下瞧,看见屋中有两个家人正在擦抹桌案。 在夜色中,两个家人轻声交谈。其中一个说道:“咱们的庄主爷有朋友来访了。”另一个好奇地问:“是谁来了?”第一个回答:“是乾坤盗鼠华云龙,华二太爷。一会儿庄主会陪着华二太爷在这屋里吃饭。”雷鸣和陈亮在暗处听得真切。 没过多久,只见上房的西边角门灯光闪烁,两个家人手持灯笼,引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华云龙,紧接着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高九尺,膀阔三停。他头戴鹅黄色的六瓣壮士巾,上面镶嵌着六颗明镜,身穿翠缎窄领瘦袖箭袖袍,腰间系着五彩丝鸾带,内穿蛋青衬衫,脚蹬薄底靴子,外披鹅黄色英雄大氅,上面绣着三蓝富贵花。他面如白粉,两道剑眉下是一双环眼,裂腮,押耳黑毫,颏下一部钢髯。这就是镇山豹田国本。 第三个男子穿着白色衣服,面容素净,黑脸膛,是鹞子眼邱成。第四个则是穿蓝挂翠的金翅雕杨庆。四人一同来到北上房屋中落座。 田国本开口说:“华二弟,自从你我分别,已有四年。愚兄对你甚是想念。你在临安的那点小事,你若是早点来找我,给临安秦相写一封信,把海捕公文追回,把和尚追回,事情早就解决了。你不来,我哪里知道你的事?”华云龙回答:“兄长在此,你自然不知。我也是新近听追魂太岁吴坤吴大哥提起,才知道兄长住在这里。我这里有两件东西,想送给兄长。” 田国本问:“是什么呀?”华云龙说:“是我在秦相府得到的奇幻玲珑透体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这两件东西价值连城,是无价之宝,可惜却无处可卖。”田国本说:“贤弟,你先带着,等我生日那天,还有旧日绿林的几位朋友来,你再当着他们的面给我,也叫他们开开眼。你我兄弟相识多年,我也不枉我常夸奖你。我常跟朋友提起你武艺超群,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你就住在我这里,我给秦相写一封信,保准让你摆脱官司。” 华云龙问:“兄长怎么跟秦相有往来?”田国本得意地说:“贤弟,你不知道,我跟秦相是亲戚。别说你这点小事,告诉你,前任知府不合我的意,我给秦相写了一封信,就把知府调了任。现在这个知府姓张,自他到任,我去拜他,他不但不见我,反说了些不情由的话。我又给秦相写了一封信,我们是亲戚,他给我回了信,叫我查他的劣迹。我再给秦相写信,就能参他一本。我前段时间还报了一回盗案,实话告诉你,那盗案原本就是我自己做的。我让几个绿林的朋友晚上来虚张声势,我写了一张大失单交到知府衙门,让他们查案。他们一个都抓不到,我就可以叫他挪窝了。我还想起一件事,后面看花园的那个老头也是无用之人,邱二弟,你去摘了他的瓢,给知府送去当礼物。”鹞子眼邱成点头,随即出去了。 这时,有家人进来回禀:“造月篷程智远和西路虎贺东风回来了。”田国本吩咐有请。 家人出去后,很快带回了两个人。一人身着白衣,素雅简洁;另一人身穿蓝衣,色彩斑斓。两人来到大厅,相互见礼。田国本热情地招呼道:“程贤弟、贺贤弟,你们回来了。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到临安西湖的灵隐寺去,将那里的方丈、知客、监寺等人都杀了,然后回来,你们能做到吗?” 程志远和贺东风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们即刻出发。”田国本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带上足够的盘缠,你们去。” 二人刚刚离开,鹞子眼邱成便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大厅,说:“兄长,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杀了他。”田国本瞥了一眼人头,淡淡地说:“你用包裹包上,给知府送去。” 雷鸣和陈亮在暗中目睹了这一切,陈亮低声对雷鸣说:“二哥,我们跟上去看看。”雷鸣点头同意。只见邱成用布将人头包好,随后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二人紧随其后,发现邱成将人头包袱挂在了知府衙门三堂的房檐上,随后悄然离去。雷鸣对陈亮说:“老三,我们不如把人头拿回去,挂在田国本家门口。”陈亮却摇摇头,说:“师父曾教导我们,要记在心里,看在眼里,但不可多管闲事。我们还是回去。” 二人于是返回了客栈。次日清晨,知府起床后,惊讶地发现房檐上挂着一个包袱。他命人取下,仔细一数,发现是从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取下的。当包袱被打开时,一个男子的人头显露出来,知府吓得面如土色。至于知府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这起事件,且看下回分解。 鹞子眼杀人头送礼 张太守派班头拿人 知府张有德命令手下打开包裹,发现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这使他勃然大怒。他立刻派人将安西县的知县曾大老爷紧急请来。知县一到,便恭敬地向知府行礼,并询问道:“大人急召卑职,有何紧要之事?” 知府面色凝重地说:“昨日,有贼人胆大包天,竟在我的三堂房檐下,从西向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挂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贵县必须立即行动,捉拿凶手,并查明被害者身份及尸体的下落。” 知县连忙应承:“是,大人请息怒,卑职会立即派人全力缉拿。” 知府补充道:“贵县务必迅速办理此案,本府也会同时派人协助。” 知县点头称是,随后回到县衙,紧急召集了手下快班刘春泰和李从福。他严肃地吩咐道:“你们必须尽快抓到凶手,如能成功,我将赏赐五十两银子;若不能,我将重重责罚。” 刘春泰和李从福郑重地应下,随即召集了手下一群精明能干的伙计,以及府衙的班头,在十字街路西的一家酒店会合。众人围坐一堂,开始商议如何办案。 当众人正在讨论时,酒店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有人说:“都是你,把包裹挂在从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接着又有人说:“那不是你叫我挂的吗?”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见一个穷和尚带着两个穿着月白裤褂、骨头钮子、左大襟的俗人走了进来。他们脚上的鞋子更是奇特,一只开口僧鞋,一只山东皂鞋,一只踢死牛鞋,还有一只搬尖靸鞋。这些官差看着这一僧两俗,觉得他们口音不对,面容可疑。 书中详细叙述了济公与柴、杜两位班头的出现。在常山县与雷鸣、陈亮告别后,济公回到了赵员外的府邸。柴、杜两位班头正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当济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赵员外立刻上前问道:“圣僧,您刚刚去哪里了?” 济公微笑着回答:“我在外面蹲了一会儿,处理了些私事。然后,我恰巧见到一个人手持钱袋,里面的钱财不断洒落。我见状便起了捡拾的心思,便跟在那人身后,捡了一路的钱财。就这样,我跟了他足足八里地。” 赵员外听后,不禁好奇地追问道:“想必圣僧您捡到了不少钱财?” 和尚笑着向赵员外解释:“我方才确实跟着那人捡了不少钱,但当我准备将钱收入怀中时,才发现腰带未系紧,结果那些钱又都掉了出来,最终我一文钱也没得到。”赵员外听后,也被这有趣的经历逗乐了,随即吩咐仆人准备酒宴,并挽留和尚再住一晚。 次日,和尚准备离开,赵员外再次挽留:“圣僧,何不多留几日,让我尽地主之谊?”和尚婉拒道:“员外,实不相瞒,我还有要事在身。”赵员外见状,从怀中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和尚:“圣僧,这点银子请您带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和尚却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这银子太过沉重,携带不便。” 柴头在一旁插话:“师父,您若不拿这银子,我们日后吃饭住宿岂不是没了着落?还是拿着。”和尚思考片刻,对柴头说:“那你便拿着这银子,用包袱包好。”柴头遵命而行,将银子妥善包好。 接着,和尚询问柴头和杜头:“你们若要随我去捉拿华云龙,那你们的本领如何?”柴头自信满满地回答:“师父,我擅长飞檐走壁,轻功了得。”和尚点点头,指着远处的一座建筑说:“那你们能否将这个包袱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柴头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有何难?”说罢,他纵身一跃,一手抓住房檐,一手将包袱稳稳地挂在了指定的房椽上。完成后,他回头对和尚说:“师父,您看是不是这根?” 和尚微笑着点头:“很好,我们走。”柴头却有些疑惑:“师父,那包袱就挂在那儿了?”和尚笑着摇摇头:“别多想了,那银子是赵员外的,我们怎能随便取用?走。”柴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也只好随和尚离开。 赵员外亲自将三人送到门外,目送他们远去。随后,和尚带领柴头和杜头来到了曲州府。当他们走到一家酒店门口时,和尚提议进去喝酒。 柴头疑惑地问道:“师父,我们进店喝酒,可是有钱支付吗?”和尚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之前不是已经把包袱挂在由西往东数的第十七根房椽子上了吗?怎么现在又问起钱的事了?”柴头挠挠头,不解地说:“师父,不是你让我挂上去的吗?”和尚点点头,神秘地说:“没错,是我让你挂的。但这也是冤魂不散,神差鬼使的安排。”柴头一头雾水,问道:“这冤魂不散、神差鬼使是什么意思啊?”和尚只是轻轻一笑,说:“走,我们先进去。” 两人走进酒铺,坐下后点了几道菜。此时,安西县与府里的众官人,目光都聚集在了和尚身上,似乎对他颇为好奇。和尚毫不在意,继续享受他的美食。当他吃得差不多时,他突然再次对柴头说:“柴头,你再去把之前挂的那个包袱,挂在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柴头一愣,说:“师父,不是已经挂过了吗?”和尚微微一笑,说:“再挂一次。” 就在这时,刘春泰走了过来,他指着房椽子上的包袱说:“这位朋友,那包袱是你挂的吗?由西往东数,正好是第十七根房椽子。”柴头点点头,承认道:“是的,是我挂的。”刘春泰一听,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说:“好,那这场官司你就得负责了。”柴头一听,顿时慌了神,想要辩解,却被和尚打断:“柴头,不用说了。既然官司打定了,那我们就先享受这顿饭,反正饭钱有人付。”刘头见状,只得说:“好,这顿饭钱我来出。” 柴头心中暗自埋怨,觉得这和尚故意设局,想要蹭一顿饭。等他们吃喝完毕后,账单上赫然写着吃了十两零三钱。刘头见状,掏出钱来付了账,然后对柴头三人说:“钱我已经付了,现在请你们跟我到知府衙门一趟。”和尚淡定地点点头,说:“好的。” 一行人离开了酒馆,前往知府衙门。到达后,刘头严肃地对柴头说:“现在,请你解释一下,知府衙门三堂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挂着的人头,与你有何关联?这被杀的是什么人?尸身现在何处?你如实交代。” 柴头一听,顿时一头雾水,回答道:“什么人头?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春泰指了指柴头,说:“在酒馆里,你不是亲口承认,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椽子上的包袱,是你挂上去的吗?” 柴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没错,那个包袱确实是我挂的。但请听我说清楚,我叫柴元禄,这位是杜振英,我们都是临安城的马快。这位和尚,是济公,我们奉秦丞相和赵太守之命,前来追捕乾坤盗鼠华云龙。昨天我们住在赵家庄,今天早晨,济公师父询问我们是否有能力捉拿华云龙,我回答说我擅长飞檐走壁。于是,济公师父便让我将装有五十两银子的包袱挂在指定的房椽上,以检验我的能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包袱,里面装的是银子,绝非人头。如果你们不信,我这里有海捕公文作为证据。” 刘春泰听后,心中暗自懊恼,觉得自己这顿饭钱可能是白花了。他连忙将情况禀报给知府。知府曾在京中见过济公,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于是立即吩咐手下将济公等人请到书房。 和尚一见到知府,两人便相互寒暄起来。知府好奇地问道:“圣僧,您是从何而来?”和尚回答道:“我受秦丞相之托,带着两位班头,前来办理一起案件,目的是捉拿乾坤盗鼠华云龙。此贼人不仅盗走了秦相府的玉镯凤冠,还在泰山楼杀了人,又在乌竹庵因奸不允杀害了一名少妇。据我所知,此贼现在正藏身在老爷您的管辖地内,具体地点是镇山豹田国本家。” 知府听闻后,不禁皱眉道:“竟有此事?我自上任以来,上任的官员就向我提及过本地的一个恶霸田国本,他与秦相有亲戚关系,前任知府就是被他蛊惑秦相给调走的。我到任后,他也曾来拜访过我一次,但我因他无官职而拒绝见他。后来听说他家中发生明火执仗的事,但我并不确定其真假。更奇怪的是,昨晚有人在我衙门的三堂房椽子上挂了一个人头,我猜测这其中必有蹊跷。” 和尚听后,平静地说:“老爷不必担忧。只要您能将田国本拿下,这起案件便可迎刃而解。但有一点需要注意,若您派官人去拿他,恐怕难以成功。田国本家大业大,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闻风而逃。我有一计,您可以坐着轿子去拜访他,而我则扮作您的跟班,稳住贼人,然后伺机将他拿下。” 知府听后,有些犹豫地问:“圣僧扮作跟班,这能行吗?”和尚肯定地回答:“没问题。请老爷为我准备一身跟班的衣物。”随后,有人为和尚打来洗脸水。和尚一洗脸,露出他原本清秀的五官,只是脸色过于黝黑。他摘下僧帽,换上皂缎色的软帕包巾,穿上一件皂缎色的大氅,脱下草鞋,换上薄底靴子。打扮完毕后,知府一看,觉得颇为相似。 知府自己也换上了官服,然后吩咐外面准备轿子。柴元禄、杜振英、刘春泰、李从福等一众官人,都跟随在知府轿子后面。知府上了轿子,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鞭牌锁棍、旗锣伞扇铜锣开道,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田国本的家门口进行拜会。家人进去通报后,田国本正在大厅中与邱成、杨庆、华云龙议事。不久,家人回来禀报说:“知府大人亲自前来拜访。” 田国本听到知府亲自前来拜访的消息,顿时一愣,疑虑重重地说:“各位兄弟,之前我主动去拜访知府,他却避而不见。如今他却反过来拜访我,这其中恐怕有诈。”邱成听了,安慰道:“兄长不必过于担忧,或许知府大人如今知道了兄长与秦相的亲戚关系,这才前来赔罪示好。” 田国本觉得邱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吩咐道:“邱成、杨庆两位贤弟,你们先到东西配房躲着,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你们再出来应对。华云龙兄弟,你去花园摆一桌酒席,自去饮酒,不要过问此事。我亲自去会会这位知府大人。” 众人点头应是,各自按照田国本的吩咐行事。田国本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迈步出门去迎接知府。至于济公将如何施展手段捉拿贼人,且待下回分解。 知府定计拜贼人 济公巧捉华云龙 目之所及,只见众多官人簇拥着知府乘坐的大轿而来。田国本走到轿前,恭敬地说:“公祖大人光临寒舍,田国本迎接来迟,望乞大人海涵。”知府张有德立刻下令轿夫撤去抬杆,放下扶手,亲自下轿。知府微笑着回应:“久仰田员外的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员外不必过于谦让。” 随后,知府在田国本的引领下步入大厅。田国本热情地请知府入座,并吩咐手下人献上香茶。待二人坐定后,田国本好奇地问道:“不知大人今日亲临寒舍,有何指教?”知府轻描淡写地回答:“本府久闻员外之名,特来拜访,并借此机会与员外畅谈一番。” 此时,济公正站在知府身后,他倚靠在隔扇上,双眼微闭,仿佛有些困倦。田国本见状,便对知府说:“大人身边的这位管家,看来昨夜未曾休息好,若是身体疲倦,不妨到外面稍作休息。”济公听到田国本的话,立刻借坡下驴,睁开双眼,径直往门外走去。知府见状,并未加以阻拦。 济公离开大厅后,直奔花园而去。到达花园角门时,他探头向里望去,只见花园内布置得井井有条,暖阁、凉亭、楼台、小榭错落有致。在正北方向,有一座三间花厅,而乾坤盗鼠华云龙正站在花厅门首,目光也正好投向角门这边。原来,华云龙在花厅内摆了一桌酒席,但由于心中忐忑不安,始终无法下咽。他心中暗自盘算:“知府今日无故前来拜访,其中必有蹊跷。”想到这里,他不禁怀疑知府此行是否是为了捉拿自己。 华云龙内心焦躁不安,他站起身,走出花厅,往外窥探。意外地发现一个跟班打扮的人,原来是济公,因为济公还洗了脸,华云龙一时没能认出来。他向济公点头示意,试图叫住他询问知府此行带了多少人,以及他们的目的。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二爷,这里来”,济公都未予理睬。 华云龙心中疑惑,这个跟班的人不是聋子就是哑子,华云龙感到有些气恼,便决定不再叫他。他转身回到花厅,济公紧随其后。当他们来到花厅门口时,济公突然两手一揸,将门推开,并大声说道:“华云龙,你这回可逃不掉了。” 华云龙一听出是济公的口音,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他颤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为何非要捉拿我?”济公淡淡地回答:“我其实本不打算抓你。如果我想,早在小月屯马静的夹壁墙我就可以将你拿下。又或者,在蓬莱观陆通束缚你双腿的时候,我也有能力将你制服。” 华云龙心中一凛,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不禁疑惑:“是啊,师父您为何偏要此时抓我呢?”济公正色道:“田国本去知府衙门通风报信,请求我前来捉拿你。”华云龙一听,愤怒地骂道:“好个田国本,真是人面兽心!” 济公平静地说:“你既已落入我手,就认命。”说着,他手指轻点,施展了定神法,将华云龙牢牢定住。随后,济公转身离开,来到二门,叫来了柴元禄和杜振英,将他们带入花园。 “这就是华云龙,已被我拿下,你们前去将他锁住。”济公吩咐道。柴元禄和杜振英喜出望外,立即上前查看,果然见华云龙被定在原地。他们迅速抖开铁链,将淫贼牢牢锁住。 济公伸手从华云龙的衣兜中取出了那奇巧玲珑的透体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递给了柴元禄。他嘱咐道:“带上这些证物,我们一起去捉拿田国本。” 书中描述,田国本原本是在西川一带声名狼藉的大盗。他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后,担忧手下在外作案过多会牵连到自己,于是决定携家眷逃离,来到了曲州府。凭借手中的金银,他在此地购置了房产,与邱成、杨庆二人一同隐匿身份,起初倒也安分守己。 然而,随着时光的推移,田国本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这改变源于秦丞相的弟弟花花太岁王胜仙的到来。王胜仙来到曲州府收取租金,并在当地设立了公馆。田国本为了攀附权贵,决定投其所好,去拜访王胜仙,寻找接近的机会。 在观察了王胜仙的喜好后,田国本发现王胜仙对古玩字画和金珠珠宝一概不感兴趣,唯独钟爱美女。于是,田国本心生一计,决定利用美女作为敲门砖。他花费了三千两银子,购买了一个名叫玉兰的歌妓,此女美貌非凡。 田国本将玉兰叫到跟前,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玉兰,我打算让你助我一臂之力,接近王胜仙。我打算把你介绍给秦丞相的弟弟。不知你是否愿意?”玉兰听后,表示愿意听从田国本的安排。 于是,田国本详细安排了计划:“明日我会邀请王胜仙来家中用膳。你需淡妆素服,故意在厅房出现,装作是来找我。待王胜仙见到你后,若他询问,我便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因丈夫去世而守寡。若他有意,我便将你许配给他。这样,你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比跟在我身边要强上百倍。同时,我也能与秦丞相结为亲戚,互利共赢。” 玉兰点头答应后,次日田国本便盛情邀请王胜仙前来赴宴。在厅房内,两人边饮酒边交谈,气氛融洽。此时,打扮得淡雅脱俗的玉兰出现在厅房门口,轻声问道:“员外,您在屋里吗?”说着,她轻掀帘子,假意抱怨道:“这些丫鬟婆子真粗心,明知屋里有客人,也不提前告诉我。”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胜仙,那斜瞟的杏眼仿佛含情脉脉,随后她放下帘子,悄然退回了后院。 王胜仙被玉兰的美貌深深吸引,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他好奇地问田国本:“田员外,这位佳人是谁?”田国本故作叹息地回答道:“她是我的小妹,刚嫁出去不到一个月,丈夫便不幸去世了。如今只能暂住在我这里,让我这当兄长的也倍感心疼。”王胜仙听后,不禁感叹道:“如此佳人,何不再为她寻个良缘呢?”田国本假装无奈地说:“我也想,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王胜仙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宴会结束后,王胜仙回到公馆,对身边的家人赞不绝口:“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田国本的这个妹妹,简直貌比西施。”这时,家人王怀忠趁机提议:“太岁爷,若您有意,我可以去跟田员外说说,提您续弦之事。”王胜仙听后大喜,承诺若王怀忠能促成此事,便赏他二百两银子。 王怀忠立即前往田国本家,传达了王胜仙的求亲之意。田国本正有此意,于是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玉兰过门后,田国本便仗着与秦相兄弟的这层关系,在本地横行霸道,结交官长,干涉衙门事务,甚至包揽词讼。他先后通过王胜仙的关系,将两位不合自己心意的知府调离。这次,他又计划通过捏造罪名和栽赃陷害的手段,企图将现任知府张有德拉下马。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田国本在厅房内陪知府谈话时,柴元禄和杜振英两位班头押着华云龙和济公突然闯入。田国本见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办案!” 当田国本看到济公出现并准备动手时,济公轻轻一指,田国本立刻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刘春泰及时赶到,迅速抖出铁链,将田国本牢牢锁住。听到动静的鹞子眼邱成和金翅雕杨庆,手持利刃冲出,试图抵抗,但同样被济公施展的定神法定住,随后也被铁链锁住。知府见状,立即下令打道回府,将众贼人一并押回衙门。 知府升堂后,他吩咐将放告牌挂出,很快就有二十多位百姓前来告状,控诉田国本的种种罪行。有的说他霸占房产,有的说他抢夺妇女,还有的说他因账目问题侵占田地,罪行多种多样。 此时,安西县的曾大老爷派人前来邀请济公到衙门赴宴。济公离去后,知府开始审讯众贼,记录口供,并将他们暂时看押起来,等待济公回来后再做处理。 曲州府街市上很快传开了消息,灵隐寺的济公和尚已经成功捕获了华云龙、田国本以及他们的两位得力助手。这一消息引发了轰动,也惊动了江洋大盗追云燕子姚殿光和过度流星雷天化。这两位贼人是玉山县三十六友中的成员,目前正住在曲州府。听说华云龙被济公擒获,姚殿光对雷天化说:“雷贤弟,我们与华云龙是结义兄弟,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们要想办法劫狱或者杀了济公,为华二弟报仇,一定要设法救出华云龙。”雷天化表示赞同,并提议两人外出打探情况。 两人离开客栈,在街市上闲逛。夜幕已深,街灯初上。突然,他们看到对面走来两个随从搀扶着一个看似穷困的和尚。其中一个随从说:“师父,您是不是喝醉了?”和尚却回答说:“没醉。我就是那个拿住华云龙的济公和尚,谁要是不服,尽管来找我。”姚殿光一听是济公,心中大怒,想要拔刀为华云龙报仇。 众百姓公告田国本 二绿林行刺济禅师 济公在知县衙门享用完酒食后,由两人搀扶着走出,恰巧撞见两名贼人。 和尚低声自语:“我便是那擒获华云龙的济颠。”姚殿光一听,本欲拔刀上前,但又转念一想:“不可轻举妄动。既然华云龙都被和尚捉了,这和尚定非等闲之辈。我们若正面交锋,未必能占得便宜。不如暗中观察他住在哪里,晚上再去行刺,让他防不胜防。”这是贼人内心的打算。 和尚却仿佛能窥见人心,口中说道:“没错,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我今天就住在府衙门的西跨院内。”两名贼人相视一眼,心想:“真是奇怪,我们心中的盘算,这和尚居然一清二楚。这和尚或许真的有些门道。” 于是,两人悄悄尾随济公,见他进了府衙。姚殿光和雷天化探明了路径,便返回客栈。吃喝一番后,待到夜深人静,两人换上夜行衣,从客栈的屋顶跃下,直奔府衙而去。 来到西跨院,见屋内灯火通明,两人一看,济公正躺在床上酣睡。姚殿光低声说:“你且在此守望,我进去结果了他。”雷天化点头答应。姚殿光刚要掀开帘子进去,济公却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喝一声:“何方贼人,竟敢在此放肆!”贼人一惊,转身便逃,济公则紧随其后追出。 两人一追一逃,跑了半夜。天亮时,两人已逃出城外,见后面无人追赶,才敢稍作歇息。他们来到一个靠近山坡的树林子,想要稍作休息。然而,刚一到树林子,济公的声音便响起:“你们来得正好。”吓得两人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济公手指一伸,将两人定在原地。他平静地说:“我既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我只会让蝎子来咬你们。”正说着,忽闻山坡上一声“无量佛”响起…… 和尚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老道缓步而来。他头戴如意道冠,身着一袭蓝缎道袍,腰间系着丝绦,脚下穿着白袜云鞋,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他腋下还佩着一把宝剑,面容如童子般稚嫩,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这位老道名叫褚道缘,来自铁牛岭的避修观,人称神童子。他的师父是广法真人沈妙亮,而沈妙亮又是万松山云霞观紫霞真人李涵陵的徒弟,因此褚道缘是李涵陵的徒孙。他每日清晨都会外出闲游,借天地之正气来增长精神。今日,他恰好来到了此地。 姚殿光和雷天化一见褚道缘,急忙呼救:“道爷,快救救我们!”褚道缘微微抬头,问道:“我为何要救你们?你们是何人?”姚殿光回答道:“我们是玉山县的人。我们的一个拜兄弟被这个和尚抓住了,我们想要为他报仇,没想到却被这和尚制住,还说要拘蝎子来咬我们。道爷,求您救救我们!” 褚道缘一听,问道:“你们既然是玉山县的人,那是否认识夜行鬼小昆仑郭顺?”姚殿光点头说:“那是我们的拜兄弟。”褚道缘听后,说:“既然如此,这和尚又是何人?”姚殿光答道:“是济颠。” 褚道缘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原来是济颠僧!我找他已久,如同钻木取火般渴望。我得知他多次与三清教为敌,捉拿孟清元,雷击华清风,火烧张妙兴,还害死了姜天瑞。我正要找他为三清教报仇,没想到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和尚听到这里,不以为意地说:“杂毛老道,你打算如何?”褚道缘冷笑一声,说:“好个济颠,你若识相,就跪倒叫我三声祖师爷,我或许能饶你一命。”和尚却轻蔑地回应:“好个老道,你便是跪倒给我磕头,叫我三声祖宗爷,我也不能饶你。 褚道缘一听济颠的话,怒气冲冲,立即拔出宝剑,朝着济颠劈头盖脸地砍去。济颠身形一闪,敏捷地绕到了老道的身后,快速地拧了老道一把。老道吃痛,急忙转身挥剑反击,而济颠则围绕着老道灵活转动,时而拧,时而捏,时而掏,时而捅,让老道无法捉摸其动向。 老道终于急了,怒喝道:“好个颠僧,你竟敢如此大胆!看我如何用法宝来制服你!”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扣仙钟。这个法宝是他师父赐予的,据说无论什么妖精,只要被扣住,就会现出原形。褚道缘将扣仙钟往空中一抛,念动咒语,那钟立刻变大,朝着济颠落去,眼看就要将济颠扣在底下。 褚道缘见状,得意地笑道:“看来我高估了济颠的能为,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准备转身去解救姚殿光和雷天化,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济颠的声音:“老道,你竟敢多管闲事!” 褚道缘猛地回头,惊讶地发现济颠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他心中一惊,暗想:“这颠僧究竟是如何从扣仙钟下逃脱的?”不等他细想,济颠已经再次向他发起了攻击。 褚道缘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根捆仙绳,冷笑道:“和尚,这次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他抖动手中的捆仙绳,朝着济颠甩去。济颠虽然躲闪不及,但并未显得惊慌,反而戏谑地说:“哎呀,褚道爷,你这捆仙绳可真是厉害,我这回可算栽在你手里了,你饶了我。” 褚道缘冷笑一声,说:“和尚,你无故欺负三清教,我岂能饶你!只要你肯叫我三声祖师爷,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就将你扔到山涧里!”济颠却毫不在意地回应:“我叫你三声孙子!” 褚道缘听到济颠的挑衅后,愤怒之下将济颠抓起,猛地扔进了山涧之中。在济颠被抛下去的一刹那,他迅速揪住了老道的大领子,“哧喇”一声,将老道的蓝缎道袍撕下了一半。随后,济颠便消失在万丈深邃的山涧内。 褚道缘看着济颠坠落,心中不禁长叹一声,想到师父的教诲,告诫他不可无故害人,但今日自己却违背了这条准则。他愣在原地,心中明白济颠恐怕已命丧山涧,无法再复生。于是,他转身将姚殿光和雷天化解救出来,告诉他们济颠已经被他摔死,随后两人便离开了。 褚道缘独自一人,心中有些郁闷,便决定不回庙中,而是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个酒铺解闷。他走进村子,看到路西有一家酒铺,门口站着一个伙计,看到他来便喊道:“来了。”褚道缘回头看了看,但后面并没有人,他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走进了酒铺。 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伙计便走了过来,仿佛知道他想要什么一样,给他上了一壶酒,一碟溜丸子,一碗木樨汤,还有半斤饼。褚道缘心中感到有些诧异,心想:“真是奇怪,我还没说要吃什么,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吃完饭后,伙计过来结账,告诉他总共是三吊二百八。褚道缘有些疑惑,问道:“溜丸子多少钱?”伙计回答:“二百四。”他更加不解:“那怎么会是三吊二百八呢?”伙计解释说:“您吃了四百八,还有您师老爷吃了两吊八,让您一起结账。” 褚道缘愣住了:“谁是我师老爷?他在哪里?”伙计指着门外说:“就是那个穷和尚,他已经走了。他吃了两吊八的东西,但只留下一半的蓝缎道袍和一根丝绦作为抵押。他说,让您给钱,然后把这些东西给您。” 褚道缘气得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他是和尚,我是老道,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师老爷!”伙计却不为所动:“那和尚说了,您当老道当腻了,想改行当和尚,还认他做了师爷爷。他让您赶紧去追,晚了就不要了。您要是不认这两吊八百钱,我们就把这些丝绦和缎子卖了,也能换些钱。” 褚道缘心中虽然不满,但考虑到若是不支付那笔钱,他恐怕需要花费更多的金钱去重新置办衣物。无奈之下,他只得支付了这三吊二百八的饭钱。出门后,他决意追上和尚,与之一决高下。 正当他怒气冲冲地往前追赶时,迎面走来一个路人。那人主动上前问道:“道爷可是姓褚?”褚道缘点了点头。路人接着说道:“我刚刚遇到一个和尚,他自称是你的师爷爷,托我给你带个信,让你赶紧去追他,晚了他就不要你了。” 褚道缘听后勃然大怒,厉声反驳道:“你胡说!那和尚怎么可能是我的师爷爷!”路人却毫不退缩,辩解道:“道爷,我只是传话的,和尚叫我告诉你,我也是好意。你何必骂我呢?” 褚道缘气得两眼发红,但也不再与路人争辩,转身继续追赶济颠。他追了一段路,见前方有口井,井边有几人在打水。他也觉得口渴,便上前讨水喝。然而,当他刚靠近井边时,打水的人却问道:“道爷可是叫褚道缘?” 褚道缘点了点头,那人却接着说道:“你的师爷爷已经留下话了,让你少喝点水,怕你闹肚子。”褚道缘再次被激怒,质问道:“谁是我的师爷爷?”那人平静地回答:“就是刚才那个穷和尚。” 褚道缘气得几乎要发狂,大声反驳道:“那是你的师爷爷!”但那人却不为所动,警告道:“道爷,你何必出口伤人?既然师爷爷有吩咐,这水你就别喝了!” 褚道缘虽然气愤,但也知道无法强求,只得强忍怒火,转身离开。他刚走到一个村口,突然迎面走来二十多人,这些人个个面目狰狞,气势汹汹。褚道缘还未及反应,这些人便将他团团围住,不由分说地开始动手打他。 济公法斗神童子 罗汉制服沈妙亮 话说,神童子褚道缘正疾步追赶着和尚济公,此时,村里涌出二十多人,他们突然冲上前,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褚道缘揪住并动手殴打。褚道缘心中一片茫然,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书中提及,济公之前跑到了这个村子,他走进一家茶馆,发现里面喝茶的人络绎不绝。济公突然高声呼喊:“各位,快救救我!”众人纷纷围上前来询问:“怎么了,大师父?” 济公神色焦急地说:“村外有个老道,他拿着宝剑,声称要在村里布下一场大雾,让村里的人全都生病。他打算借此机会敲诈村民三千两银子。我前去劝阻,他却恼羞成怒,认为我坏了他的好事,还拔出宝剑要杀我。”众人听后愤怒不已,纷纷表示:“这还了得,我们这就去抓住那个老道,活埋了他!”于是,他们一拥而出,果然在村外看到了一个老道,他手持宝剑,眼神狂乱。 众人上前将褚道缘揪住,开始动手殴打。褚道缘大喊冤枉:“各位,为何打我?”众人齐声说:“你来下阵雾,想要害我们村里人,我们不打你打谁!”老道辩解说:“这是谁说的?”众人回答:“是和尚说的。”老道咬牙切齿地说:“我与那和尚有深仇大恨,你们别听他的。我是铁牛岭避修观的道士,名叫神童子褚道缘,我正要找那和尚算账。他在哪里?我要与他一决高下!” 众人带着褚道缘回到茶馆,却发现济公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人告诉褚道缘:“和尚去隔壁给田二爷看疯病去了。”褚道缘一听,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济公碎尸万段。他急忙赶到田宅门前,大声叫喊:“济颠僧,快出来!我今天要与你一决生死!” 此时,济公原本在茶馆里坐着,他见众人已经去打褚道缘了,便趁机对旁边的人说:“我济公以治病救人为生,无论什么疯病,我都能治。”旁边一个人急忙上前说:“大师父,我们家田二爷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见人就打,现在被锁在后院空房里。您能治好吗?”济公点点头说:“我一治就好。”那人说:“既然如此,请您跟我来。” 在田家的后院里,济公打开锁链,疯子田二爷冲了出来。恰巧此时褚道缘正在门口叫喊济公的名字。田二爷听到声音后,误以为是仇敌上门挑衅,于是上前揪住褚道缘一顿猛打。他边打边骂还往褚道缘脖子上撒了一泡尿。众人见状急忙上前拉住田二爷。济公见状从屋内走出说:“我这里有一块药给他吃了就会好。”说完他递给那人一包药粉。 随后济公拿了点东西准备离开。他走出院子时看到众人正在劝褚道缘说:“你还是回去那是个疯子你能怎么办?” 老道褚道缘猛一抬头,见济公和尚正站在不远处,面带笑意。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大声喝道:“好你个和尚,竟敢戏弄我!”说完,他便拔腿追去。然而,济公和尚却转身就跑,仿佛一阵风般消失在村口。 褚道缘追到村口,只见前方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他听到庙后有脚步声,便绕到庙后一探究竟。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老道,头戴鹅黄道冠,身着鹅黄道袍,脚蹬云鞋,面容古朴如秋月,须发皆白,背后还背着一把分光剑。褚道缘一眼认出,这正是他的师父广法真人沈妙亮。他急忙跪下磕头,恭敬地喊道:“师父在上,弟子有礼。” 然而,沈妙亮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褚道缘心中疑惑,又连磕了几个头,但师父依然没有反应。这时,济公和尚突然从旁边走出来,戏谑道:“褚道缘啊,你这就是所谓的道行吗?一个鸡蛋窝就让你磕了这么多头,要是给你个鸭蛋窝,你还不得磕到天亮去?” 褚道缘闻言大怒,抬头一看,原来那鸡蛋窝只是济公和尚用一根苇子挑着的戏弄之物。他气得脸色铁青,正要拔剑相向,但济公和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褚道缘愣在原地半晌,天色已晚,他只得前往师叔李妙清所在的三清观。 到了三清观,李妙清询问褚道缘的来意。褚道缘便将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叔。李妙清听后安慰他道:“不要紧,明天我陪你去找济颠和尚算账。”然而,褚道缘心中依然怒火难平,连饭也不肯吃,便赌气睡下了。 次日清晨,李妙清尚未起床,褚道缘便已经离开了三清观。他决心找到济公和尚,与他一决生死。然而,他刚走出不远,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老道。这老道与沈妙亮装扮一模一样,褚道缘误以为又是济公和尚在戏弄他,便怒喝一声:“好你个鸭蛋窝,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 然而,这老道正是沈妙亮本人。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找李妙清借银子,以补上自己因修庙而挪用的香火钱。沈妙亮正要询问徒弟为何如此愤怒,却见褚道缘已经拔出宝剑向他砍来。他急忙用手一指,将褚道缘定住,然后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为何无故向我动手?” 褚道缘这才清醒过来,知道眼前之人真的是师父沈妙亮。他赶紧解释道:“师父息怒!弟子有眼无珠,误将师父认作他人。还请师父恕罪!”沈妙亮听罢褚道缘的解释,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你先随我去你师叔庙里。”于是,褚道缘便跟随沈妙亮一同返回了三清观。 沈妙亮一见到李妙清,便严肃地说:“贤弟,你可知你师侄褚道缘因与济颠和尚结仇,受到了诸多欺辱?你既然知晓此事,为何不劝阻道缘,难道你要置之不理吗?”李妙清解释道:“昨日他在我这里过夜,但我今晨尚未起床他便离去,我并未来得及劝阻他。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两人正在交谈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嚷声:“沈妙亮、李妙清,快快出来!”沈妙亮一听,心中一惊,以为是济颠和尚来了,连忙与李妙清一同走出庙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头挽着牛心发髻,身穿蓝布裤袄。沈妙亮刚要询问来者何人,那人却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沈妙亮说:“好大胆的沈妙亮!你化缘修庙,曾对天发誓不私用这些银子,如今却胆敢挪用二百余两。我特来请雷公来击你!” 沈妙亮心中一紧,暗想:“此事我并未对他人提及,他是如何得知的?”听到这番话,他连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祖师爷在上,请大发慈悲,弟子愿意立刻赔补。” 李妙清见状,也以为是神灵显圣,于是也跟着跪下,恭敬地问:“请问老人家是哪位祖师爷?”那人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李道爷,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本村卖豆腐的老吴。”李妙清这才恍然大悟,说:“老吴,你为何要装成神仙的样子?”老吴解释说:“并非我要如此,是有一个穷和尚,他给了我五百钱,让我来这里说这些话。” 两人正说着,忽然抬头看到和尚走了过来。老吴指着和尚说:“这不是那个和尚吗?”沈妙亮仔细一看,只见来人身着褴褛,确实是个乞丐模样的和尚。他疑惑地问:“这就是济颠和尚吗?”褚道缘点头说:“正是他。”沈妙亮立刻怒上心头,说:“待我前去质问他。” 和尚走到他们面前,沈妙亮厉声质问道:“济颠和尚,你为何如此欺辱我徒弟?若你能说出个道理来,我便饶你不死;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和尚却哈哈一笑,说:“沈妙亮,你这老道士好大的口气!” 沈妙亮见和尚如此无礼,不禁大怒:“你这颠僧,太放肆了!”说着,他迅速拔出了分光剑,朝着和尚猛烈地劈去。然而,和尚身形灵活,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剑。他在老道身边快速地移动,时不时地捉弄一下老道,让沈妙亮根本无法触及他。 沈妙亮被彻底激怒了,他开始念动咒语。突然间,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紧接着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沈妙亮,都手持分光剑向和尚攻去。然而,和尚仍然灵活地躲避着,同时调侃道:“哎呀,这还真是稀奇,还没搭窝就下了一个。” 沈妙亮见两个自己还是拿不下和尚,便再次念动咒语。这一次,四个、八个、十六个,甚至三十二个沈妙亮接连出现,将和尚团团围住。然而,和尚依然毫不畏惧地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看到这一幕,沈妙亮不禁目瞪口呆。而和尚则趁机抓起一把土,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沈妙亮反应过来后,立刻收起法术追了上去。但转眼间,和尚已经跑进了附近的村镇。 在路西的一家酒楼里,和尚躲了进去,并且上了楼。他看到一个老道正坐在楼上独自用餐。这个老道身穿蓝缎子道袍,头戴九梁道冠,一副端庄规矩的样子。原来这位老道名叫郑玄修,是戴家堡玄真观的道士,今天正好路过此地用餐。 和尚一眼看到老道,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道爷才来不久?”老道回应道:“是的,大师父也是刚来吗?”和尚邀请道:“道爷,不如我们一起吃?”老道点了点头:“请请。” 两人便在同一桌坐下开始用餐。然而和尚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打算在这个酒馆里好好戏耍一下这位郑玄修道爷。接下来的故事将如何发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下一回的分解! 郑玄修酒馆逢和尚 沈妙亮听歌识圣僧 在酒楼的一角,济公和尚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店小二随即为他摆上了杯筷。济公开口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有素菜吗?我吃素。”小二点头回答:“有的。”然而,和尚却话锋一转,笑道:“其实,我今天想吃荤。” 小二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荤素都有,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济公和尚微笑着说:“那就先给这位道长来一盘炸面片,是我敬他的。” 道长听到济公的话,心想:“我与这和尚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敬我菜呢?”但他也随即回应:“那就请小二也给大师父来一盘炸丸子,是我回敬的。”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便将菜肴端上了桌。 济公和尚又点了酒,并再次吩咐:“小二,再给道长来一盘醋炒豆芽菜,我敬他的。”道长也不甘示弱,回敬了一碗籴丸子给和尚。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敬菜,和尚要了炒豆腐,道长便回敬爆羊肉;和尚又要了素白菜汤,道长则回敬炒肉丝。 最后,济公和尚叫来了小二,说:“道长这顿饭的钱,我来付就是。”小二答应了一声。道长听到后,心想这和尚倒是热心肠。 道长吃完饭后,便叫小二来算账,并表示:“和尚吃的多少钱,我来付。”济公和尚却急忙摆手说:“道长,您别客气了,这顿我付。”说着,他一把抢过了道长的包袱,拿着下了楼。道长以为和尚是真心要付账,便也没多想,下楼到柜台付了钱,准备拿回包袱。 然而,左等右等,和尚却迟迟没有回来。道长叫小二下楼去看看,小二回来说:“和尚已经走了。”道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和尚是个骗子,不仅骗了他的饭菜,还拐走了他的二百两银子。 老道庆幸自己还随身带着一些散碎银子,他迅速支付了饭钱,然后急忙下楼去追和尚。追至村口,他看见和尚正蹲在地上,打开包袱检查那些刚刚骗来的银子。和尚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这是高白银,这块成色不错。这块有点潮,质量可能不太好。” 老道郑玄修一看,怒上心头,大声喝道:“好你个和尚,你偷了我的银子,竟然还敢在这里悠闲地查看成色!”他冲过去,按住和尚就开始打。和尚却不紧不慢地数着:“一下,两下。”当老道打了和尚五拳后,和尚说:“现在轮到我了。”他轻轻一拧老道的胳膊,将老道翻倒在地,然后自己也打了老道五拳,随后往地上一躺,说:“该你打了。” 老道起身,又打了和尚五拳。和尚再次巧妙地一拧老道的胳膊,将他再次翻倒在地。围观的人们虽然都在看热闹,但也没人去劝架。因为他们发现这两人打架还挺讲规矩,每次都是一人打五拳。 有人评论说:“和尚真是公道,他打了老道五拳就自己躺下让老道打。老道就不那么公道了,非要等和尚把他翻下去才肯罢休。”老道一听这话,更是气愤:“我怎么就不公道了?他白吃了一顿饭,还偷走了我二百两银子,我难道还不应该生气吗?”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准备劝解时,沈妙亮、李妙清和褚道缘三人赶到。沈妙亮一见和尚,立即质问:“和尚,我正找你呢!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徒弟?”和尚淡淡地回答:“是他自己找的麻烦,无故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沈妙亮,你也不行。我和尚是谦让着你。” 沈妙亮被和尚的傲慢激怒了:“你和尚到底有什么来历,敢如此嚣张?”和尚轻蔑地一笑,说:“我来历可不小,你听好了…… 昔日英名四海闻,杀妻访道入玄门。 涵陵赐汝分光剑,方入三清古道门。” 沈妙亮在听完和尚的言论后,不禁愣住了。 故事还得从沈妙亮的过去说起。他原本是江西人,以保镖为业,本名沈国栋,威名远扬。他常年外出保镖,家中只有妻子曹氏陪伴。某日,沈国栋闲在家中,到茶铺喝茶时,无意间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一人说:“世事难料,大丈夫难免遇到妻不贤、子不肖的困境。”另一人则接着讲述:“我有个亲戚与沈国栋是邻居,听他们说,沈国栋的妻子行为不检,若是沈国栋知道,恐怕会出人命。” 沈国栋虽然在一旁,但故意装作没听见,也不认识这两人。而这两个人也并未见过沈国栋本人,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声。沈国栋回家后,对此事只字未提。 不久后,沈国栋告诉妻子曹氏自己将外出办事,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离家后,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到了深夜,他带上刀具,悄悄回家查看。但那次他并未采取行动,只是暗中观察后便返回了客栈。 第二天晚上,他又一次来到家中,透过窗户的缝隙,他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男女欢笑声。他偷偷观察,发现妻子曹氏打扮得十分妖艳,正与一个名叫孙秀峰的公子饮酒作乐。沈国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公子,他是邻居家的孙公子,一个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 屋内,曹氏对孙公子说:“他这两天在家,我生怕你来撞上,幸好他走了,这次得走两个多月呢。”孙公子则回应道:“娘子,我这两天茶饭不思,只想与你朝夕相处。”曹氏又说:“你愿意与我成为长久夫妻吗?”孙公子问:“怎么做长久夫妻?”曹氏低声道:“你给我买一包毒药来,等他回来,我给他接风洗尘,将毒药下在酒里,将他毒死,这样我们岂不是可以长久在一起了?” 沈国栋听到这里,心如刀绞。他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莫过于父子,最亲近的伴侣莫过于夫妻。 他深感自己与妻子虽同床共枕,但心却相隔千里。愤怒之下,他闯入屋内,结束了那两人的性命。事后,他本打算投案自首,但经过几天的反思,他深感人生如梦,功名富贵皆是浮云,遂决定出家修行。 他拜紫霞真人李涵陵为师,得到了赐名妙亮和一口分光剑作为护身之物。如今,沈妙亮已经九十多岁,他的过往鲜有人知。然而,和尚的几句话却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疑惑地看着和尚,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僧人,怎会知道他几十年的往事? 沈妙亮愣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和尚,你如何知道我的过往?”和尚微笑着将二百两银子还给郑玄修,并说:“我让你看看我的来历。”他用手一摸天灵盖,顿时佛光、灵光、三光显现。沈妙亮一看,原来和尚竟是一位知觉罗汉。他连忙向和尚行礼,口中念诵无量佛。和尚哈哈一笑,转身离去,边走边唱道: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世上钱多用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白头早。春夏秋冬弹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诸君细看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和尚唱着山歌,来到了曲州府。知府张有德一见和尚,便说:“圣僧,你可回来了!我正派人四处寻找你呢。”和尚答道:“我碰到朋友喝了点酒。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知府说:“我已经审问了华云龙、田国本等人的口供,他们都招认了罪行。等圣僧回来,我就派人将贼人解往临安。”和尚点头称是。 知府随即派了两个头目和十个士兵,用差船走水路将贼人送往临安。和尚带着柴、杜二班头告别知府,踏上了解送贼人的旅程。知府亲自送到河坝,目送和尚上船。和尚上船后,船只立刻启航。他对两位班头说:“这次我们可是立了大功。把贼人解到临安后,衙门会给我们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银,每人六百两。” 柴头和杜头满怀感激地说:“我们俩多亏师父的栽培。”众人边聊着家常,边乘船顺流而下。行程中,一天他们来到了小龙口的地界。谁曾预料,河中竟冒出四名横行江河的大盗,企图劫夺那木制的囚车。欲知济公如何智退强敌,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郑玄修酒馆逢和尚 沈妙亮听歌识圣僧 在酒楼的一角,济公和尚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店小二随即为他摆上了杯筷。济公开口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有素菜吗?我吃素。”小二点头回答:“有的。”然而,和尚却话锋一转,笑道:“其实,我今天想吃荤。” 小二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荤素都有,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济公和尚微笑着说:“那就先给这位道长来一盘炸面片,是我敬他的。” 道长听到济公的话,心想:“我与这和尚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敬我菜呢?”但他也随即回应:“那就请小二也给大师父来一盘炸丸子,是我回敬的。”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便将菜肴端上了桌。 济公和尚又点了酒,并再次吩咐:“小二,再给道长来一盘醋炒豆芽菜,我敬他的。”道长也不甘示弱,回敬了一碗籴丸子给和尚。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敬菜,和尚要了炒豆腐,道长便回敬爆羊肉;和尚又要了素白菜汤,道长则回敬炒肉丝。 最后,济公和尚叫来了小二,说:“道长这顿饭的钱,我来付就是。”小二答应了一声。道长听到后,心想这和尚倒是热心肠。 道长吃完饭后,便叫小二来算账,并表示:“和尚吃的多少钱,我来付。”济公和尚却急忙摆手说:“道长,您别客气了,这顿我付。”说着,他一把抢过了道长的包袱,拿着下了楼。道长以为和尚是真心要付账,便也没多想,下楼到柜台付了钱,准备拿回包袱。 然而,左等右等,和尚却迟迟没有回来。道长叫小二下楼去看看,小二回来说:“和尚已经走了。”道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和尚是个骗子,不仅骗了他的饭菜,还拐走了他的二百两银子。 老道庆幸自己还随身带着一些散碎银子,他迅速支付了饭钱,然后急忙下楼去追和尚。追至村口,他看见和尚正蹲在地上,打开包袱检查那些刚刚骗来的银子。和尚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这是高白银,这块成色不错。这块有点潮,质量可能不太好。” 老道郑玄修一看,怒上心头,大声喝道:“好你个和尚,你偷了我的银子,竟然还敢在这里悠闲地查看成色!”他冲过去,按住和尚就开始打。和尚却不紧不慢地数着:“一下,两下。”当老道打了和尚五拳后,和尚说:“现在轮到我了。”他轻轻一拧老道的胳膊,将老道翻倒在地,然后自己也打了老道五拳,随后往地上一躺,说:“该你打了。” 老道起身,又打了和尚五拳。和尚再次巧妙地一拧老道的胳膊,将他再次翻倒在地。围观的人们虽然都在看热闹,但也没人去劝架。因为他们发现这两人打架还挺讲规矩,每次都是一人打五拳。 有人评论说:“和尚真是公道,他打了老道五拳就自己躺下让老道打。老道就不那么公道了,非要等和尚把他翻下去才肯罢休。”老道一听这话,更是气愤:“我怎么就不公道了?他白吃了一顿饭,还偷走了我二百两银子,我难道还不应该生气吗?”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准备劝解时,沈妙亮、李妙清和褚道缘三人赶到。沈妙亮一见和尚,立即质问:“和尚,我正找你呢!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徒弟?”和尚淡淡地回答:“是他自己找的麻烦,无故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沈妙亮,你也不行。我和尚是谦让着你。” 沈妙亮被和尚的傲慢激怒了:“你和尚到底有什么来历,敢如此嚣张?”和尚轻蔑地一笑,说:“我来历可不小,你听好了…… 昔日英名四海闻,杀妻访道入玄门。 涵陵赐汝分光剑,方入三清古道门。” 沈妙亮在听完和尚的言论后,不禁愣住了。 故事还得从沈妙亮的过去说起。他原本是江西人,以保镖为业,本名沈国栋,威名远扬。他常年外出保镖,家中只有妻子曹氏陪伴。某日,沈国栋闲在家中,到茶铺喝茶时,无意间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一人说:“世事难料,大丈夫难免遇到妻不贤、子不肖的困境。”另一人则接着讲述:“我有个亲戚与沈国栋是邻居,听他们说,沈国栋的妻子行为不检,若是沈国栋知道,恐怕会出人命。” 沈国栋虽然在一旁,但故意装作没听见,也不认识这两人。而这两个人也并未见过沈国栋本人,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声。沈国栋回家后,对此事只字未提。 不久后,沈国栋告诉妻子曹氏自己将外出办事,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离家后,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到了深夜,他带上刀具,悄悄回家查看。但那次他并未采取行动,只是暗中观察后便返回了客栈。 第二天晚上,他又一次来到家中,透过窗户的缝隙,他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男女欢笑声。他偷偷观察,发现妻子曹氏打扮得十分妖艳,正与一个名叫孙秀峰的公子饮酒作乐。沈国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公子,他是邻居家的孙公子,一个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 屋内,曹氏对孙公子说:“他这两天在家,我生怕你来撞上,幸好他走了,这次得走两个多月呢。”孙公子则回应道:“娘子,我这两天茶饭不思,只想与你朝夕相处。”曹氏又说:“你愿意与我成为长久夫妻吗?”孙公子问:“怎么做长久夫妻?”曹氏低声道:“你给我买一包毒药来,等他回来,我给他接风洗尘,将毒药下在酒里,将他毒死,这样我们岂不是可以长久在一起了?” 沈国栋听到这里,心如刀绞。他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莫过于父子,最亲近的伴侣莫过于夫妻。 他深感自己与妻子虽同床共枕,但心却相隔千里。愤怒之下,他闯入屋内,结束了那两人的性命。事后,他本打算投案自首,但经过几天的反思,他深感人生如梦,功名富贵皆是浮云,遂决定出家修行。 他拜紫霞真人李涵陵为师,得到了赐名妙亮和一口分光剑作为护身之物。如今,沈妙亮已经九十多岁,他的过往鲜有人知。然而,和尚的几句话却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疑惑地看着和尚,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僧人,怎会知道他几十年的往事? 沈妙亮愣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和尚,你如何知道我的过往?”和尚微笑着将二百两银子还给郑玄修,并说:“我让你看看我的来历。”他用手一摸天灵盖,顿时佛光、灵光、三光显现。沈妙亮一看,原来和尚竟是一位知觉罗汉。他连忙向和尚行礼,口中念诵无量佛。和尚哈哈一笑,转身离去,边走边唱道: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世上钱多用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白头早。春夏秋冬弹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诸君细看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和尚唱着山歌,来到了曲州府。知府张有德一见和尚,便说:“圣僧,你可回来了!我正派人四处寻找你呢。”和尚答道:“我碰到朋友喝了点酒。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知府说:“我已经审问了华云龙、田国本等人的口供,他们都招认了罪行。等圣僧回来,我就派人将贼人解往临安。”和尚点头称是。 知府随即派了两个头目和十个士兵,用差船走水路将贼人送往临安。和尚带着柴、杜二班头告别知府,踏上了解送贼人的旅程。知府亲自送到河坝,目送和尚上船。和尚上船后,船只立刻启航。他对两位班头说:“这次我们可是立了大功。把贼人解到临安后,衙门会给我们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赏银,每人六百两。” 柴头和杜头满怀感激地说:“我们俩多亏师父的栽培。”众人边聊着家常,边乘船顺流而下。行程中,一天他们来到了小龙口的地界。谁曾预料,河中竟冒出四名横行江河的大盗,企图劫夺那木制的囚车。欲知济公如何智退强敌,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金毛海马闹差船 济公善救冯元庆 话说济公与柴、杜两位捕头,乘船押送四名盗贼,途中行至小龙口时,济公忽觉心神一动,预感水下有变故。他笑道:“船上生活颇显单调,我有一计,不如来个‘公正捕鱼’如何?”众人不解,问道:“何为公正捕鱼?”济公解释道:“我之捕鱼,不借助渔网,也不用鱼钩。只需各位寻一条粗绳,我结成活套,投入水中,念咒语召鱼自投罗网。待我钓得百十斤重的大鱼,我们共享美食,可好?”众人应声赞同,随即为济公寻来长绳。 济公打了个巧妙的活结,系上石块,沉入水中,口中念念有词:“来,来。”众人半信半疑,只见济公信心满满地说:“成了,快来帮忙拉!”众人合力一拉,绳索那端竟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及至拉出水面,眼前之物非鱼,乃是一名身着潜水装束的男子:头戴分水鱼皮帽,身穿防水衣裤,年约三十,面色黝黑。济公吩咐将其捆绑。他随即又道:“还有一个。” 济公再次将绳索沉入水中,不多时,又是一番拉动,这次拉上来的是一名面色苍白、同样装扮的潜水者。 书中详细说明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先前被放走的姚殿光和雷天化前往陆阳山,召集了四名帮凶。这四人分别是金毛海马孙得亮、火腿江猪孙得明、水夜叉韩龙和浪里钻韩庆。他们得知官府正在押解罪犯华云龙,并且会走水路,于是便在小龙口设下埋伏,准备抢劫。 当押解船队抵达小龙口时,孙得亮和孙得明先行潜入水中,企图从船底发起攻击。然而,他们没想到济公早已洞悉一切,并设下了陷阱。两人身不由己地钻入了济公设下的绳套中,被济公轻易拉上船并捆绑起来。 济公看着眼前的两人,冷笑着说:“你们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告诉我,你们姓什么?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孙得亮和孙得明如实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并解释说:“我们一时糊涂,被朋友所蛊惑,才做出这等错事。请师父慈悲为怀,放过我们。我们愿意拜您为师,跟随您修行。” 济公听后,沉思片刻,问道:“我放了你们,你们还敢不敢再犯?”孙得亮连忙回答:“我们再也不敢了。”济公又问:“如果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愿不愿意?”孙得亮毫不犹豫地表示:“师父若有差遣,我们万死不辞。” 济公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们得回去告诉那两个同伙,也别再来了。我也不会去抓捕他们。” 孙得亮和孙得明被解开绳索后,他们立刻向济公磕头致谢。济公靠近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听后连连点头,随即跳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柴元禄和杜振英见状,不禁感叹:“若非师父神机妙算,我们哪里能察觉到水中有贼人潜伏。” 济公微笑道:“你们两人无需担心,此事已了。”说罢,船队继续前行,不久便抵达了离临安不远的水域。此时,济公突然说道:“我要先行一步了。”柴元禄和杜振英急忙劝阻:“师父,您若离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如何是好?” 济公摆摆手,安慰道:“无需担忧,不会有差错的。我既然说了没事,你们就放心。即便真有差错,也是我这和尚的责任。”言罢,济公下了船,施展神通,瞬间便来到了钱塘门。 一进入钱塘门,济公便看到钱塘县知县坐在轿中,鸣锣开道,身后跟着一群官人,押解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罪犯。济公抬头一看,心中不禁叹息:“阿弥陀佛!这等冤屈之事,我怎能坐视不理?若是不管,这无辜之人岂不是要被屈打成招,最终惨死在云阳市口?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于是,济公走上前去,询问官差:“众位都头,这是何案?”有认识济公的官差回答道:“济师父,这是一起图财害命的路劫案。”济公摇头道:“我看这案子有冤屈,不如放了他。”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质疑:“这是谁的主意?”济公坦然说道:“是我的主意。”然而,官差们却坚决反对:“您的主意行不通。” 就在这时,被押解的罪犯的家人也赶到了现场。他们看到亲人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凄惨不已。 书中详述了一个罪人的背景与经历。这个罪人姓冯,名元庆,家住临安城东二条胡同,家中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他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锤金匠,以其诚实和精明在业界享有盛誉。冯元庆有一个师弟,名叫刘文玉,在镇江府经营锤金作坊。 然而,由于生意失败和用人不当,刘文玉遭遇了财务困境,便写信给冯元庆,希望他能来镇江帮助自己管理生意。冯元庆不负所托,他全身心投入到师弟的生意中,不辞辛劳地工作,经过四五年的努力,不仅帮助刘文玉挽回了损失,还使生意扭亏为盈。 刘文玉对冯元庆的辛勤付出深感感激,视他如亲兄弟一般,甚至打算将锤金作坊的一半股份赠予冯元庆。冯元庆每年都会回到临安探望家人。然而,由于长时间的劳累,冯元庆的身体逐渐垮了下来,疾病缠身使他无法继续工作。他向刘文玉表示,自己需要回家休养,等身体恢复后再回来帮忙。 刘文玉看到师兄病重,也无法强求他继续工作,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回家好好养病。 冯元庆在离开镇江府时,除了师弟刘文玉赠予的五十两银子,他自己还带了二十两。他雇了一只船,踏上了返回临安的路途。当船只抵达临安时,夜幕已经降临,船家建议冯元庆等天亮再下船。然而,归心似箭的冯元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他带上自己的铺盖褥套,便下了船,朝着东城的家走去。 由于疾病缠身,冯元庆走到东城城下时已是筋疲力尽,离家还有二里地,他打算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行。没想到,他一坐下便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打更的人经过此处,发现了熟睡的冯元庆。他上前将冯元庆唤醒,提醒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里常有路劫发生,很危险!”冯元庆连忙解释:“我是住在二条胡同的,刚从镇江府回来,因为生了病,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想歇歇再走,没想到睡着了。”打更的人听了后,催促他赶紧回家。 然而,当打更的人用灯笼照亮四周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地上躺着一具男子的死尸,脖颈处有明显的刀伤,显然是刚被杀不久。打更的人立刻揪住冯元庆,厉声质问道:“你胆子不小啊,杀了人还敢装睡!你不能走!”冯元庆被吓得连连摆手:“我不知道!” 打更的人坚决地说:“这可不行,你不能走。”他随即揪住冯元庆,找到当地的官员,迅速将冯元庆带到了县衙。新任钱塘县的知县姓段,名段不清。听到官员的汇报后,段知县立刻升堂审问,将冯元庆带至堂前。 段知县详细询问了冯元庆的情况。冯元庆恭敬地回答:“回禀老爷,小人名叫冯元庆,家住东城根二条胡同。我是锤金匠出身,一直在镇江府做生意。最近因为生病,便乘船回家。由于下船时天色已晚,我走到一处树林,感到疲惫不堪,便坐下歇息,没想到睡着了。打更的人将我唤醒后,我才发现地上有具死尸。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的。” 段知县听后,眉头紧锁,说:“你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冯元庆被打完后,再次被带到堂前询问,但他依然坚称自己不知情。段知县见冯元庆不肯招供,便下令将他押入大牢。 次日,段知县亲自到尸检地点查验尸体。有人前来认尸,称死者是钱塘县大街天和钱铺的掌柜韩某。据称,韩某昨日到济通门外的粮店取了七十两银子,一夜未归,不知被何人所杀,银子也不翼而飞。 段知县验完尸体回到县衙,命人搜查冯元庆的被套。结果,在被套内发现了七十两银子。段知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认为冯元庆必定是谋财害命的凶手。于是,他下令对冯元庆动用严刑逼供。 冯元庆在酷刑的折磨下,终于忍受不住,心想:“我虽冤枉,但命运如此,或许是前世的冤家对头在作祟。”于是,他开口道:“老爷不必再用刑了,我承认是我杀的。” 段知县在审问冯元庆时问道:“凶器是什么刀?”冯元庆答道:“是我随身带的刀。”知县便让冯元庆画了供状,随即将此案定了下来,并向上级知府赵凤山递交了详细的案件报告。 然而,赵凤山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官长,他仔细审查了案件报告,发现口供含糊、言辞闪烁,认为此案疑点重重,难以定案。于是,他驳回了知县的报告,并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为了查清真相,赵凤山决定亲自审问冯元庆。知县接到命令后,立刻押解冯元庆到知府衙门。冯元庆的父母和妻子闻讯赶来,他的母亲悲痛欲绝地说:“儿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冯元庆长叹一声,说道:“爹娘啊,我白让你们养我一场了。我不能在二老跟前尽孝了。我真的没有做这件事,但我无法辩解,只能承受这冤枉的命运了。” 冯元庆的家人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周围的围观者也为冯元庆的遭遇感到同情。这时,一个和尚走上前来,说道:“他是冤枉的,你们应该放了他。”官员们回应说:“我们怎敢擅自放人?你若想救他,就去见知府。”旁边有认识和尚的人劝道:“济公,你若想救他,就去见知府。” 和尚点了点头,说:“我这就去见知府。”随后,他径直来到知府衙门。官人上前询问:“您找谁?”和尚回答道:“你去禀报你们老爷,就说灵隐寺的济颠来了。”官人一听是济颠和尚,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 知府赵凤山之前因济公帮助捉拿华云龙一事,对济公颇为信任。如今听说济公回来,心中一喜,立刻吩咐下人: “有请。” 官吏们纷纷让路,和尚径直走向内庭,知府亲自下台阶迎接,拱手施礼道:“圣僧远道而来,定是劳顿不少。”和尚回礼道:“无妨,无妨。”双方随即一同步入书房,刚一落座,茶水刚奉上,一名手下匆匆进来禀报:“报告大人,钱塘县令已将嫌犯冯元庆带到。” 知府闻言,吩咐道:“让他稍作等待,我这里正在接待客人。”和尚则提议:“大人不妨升堂审理此案,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赵凤山连忙询问:“我的两位班头怎样了?师父您已经捉到华云龙了吗?”和尚从容答道:“不久便会知晓,我们先关注此案,我要亲眼看看审讯过程。” 知府随即下令准备升堂,他端坐在公堂之上,钱塘县令进厅行礼,报告道:“卑职已将嫌犯冯元庆带到,请大人审问。”知府示意为县令安排侧座,而县令见一衣衫褴褛的和尚竟也旁坐堂上,心中暗自不满,却不知这位和尚正是声名显赫的济公,与朝中丞相有着不解之缘。县令心中虽有不快,却未敢表露。 知府随即传唤冯元庆上堂,厉声问道:“冯元庆,东树林的谋财害命案,可是你所为?”冯元庆满面愁容,答道:“大人无需再问,小人愿认罪便是。”知府追问道:“你若真心认罪,详述犯罪经过。”冯元庆申诉道:“小人实属冤枉,只因县衙严刑逼供,小人难以承受,不得已而为之。”他再次陈述了自己被冤的经过。知府听闻,心念一转,意识到有济公这位圣僧在场,何不请他主持公道。于是转向和尚,问道:“圣僧,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金毛海马闹差船 济公善救冯元庆 话说济公与柴、杜两位捕头,乘船押送四名盗贼,途中行至小龙口时,济公忽觉心神一动,预感水下有变故。他笑道:“船上生活颇显单调,我有一计,不如来个‘公正捕鱼’如何?”众人不解,问道:“何为公正捕鱼?”济公解释道:“我之捕鱼,不借助渔网,也不用鱼钩。只需各位寻一条粗绳,我结成活套,投入水中,念咒语召鱼自投罗网。待我钓得百十斤重的大鱼,我们共享美食,可好?”众人应声赞同,随即为济公寻来长绳。 济公打了个巧妙的活结,系上石块,沉入水中,口中念念有词:“来,来。”众人半信半疑,只见济公信心满满地说:“成了,快来帮忙拉!”众人合力一拉,绳索那端竟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及至拉出水面,眼前之物非鱼,乃是一名身着潜水装束的男子:头戴分水鱼皮帽,身穿防水衣裤,年约三十,面色黝黑。济公吩咐将其捆绑。他随即又道:“还有一个。” 济公再次将绳索沉入水中,不多时,又是一番拉动,这次拉上来的是一名面色苍白、同样装扮的潜水者。 书中详细说明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先前被放走的姚殿光和雷天化前往陆阳山,召集了四名帮凶。这四人分别是金毛海马孙得亮、火腿江猪孙得明、水夜叉韩龙和浪里钻韩庆。他们得知官府正在押解罪犯华云龙,并且会走水路,于是便在小龙口设下埋伏,准备抢劫。 当押解船队抵达小龙口时,孙得亮和孙得明先行潜入水中,企图从船底发起攻击。然而,他们没想到济公早已洞悉一切,并设下了陷阱。两人身不由己地钻入了济公设下的绳套中,被济公轻易拉上船并捆绑起来。 济公看着眼前的两人,冷笑着说:“你们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告诉我,你们姓什么?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孙得亮和孙得明如实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并解释说:“我们一时糊涂,被朋友所蛊惑,才做出这等错事。请师父慈悲为怀,放过我们。我们愿意拜您为师,跟随您修行。” 济公听后,沉思片刻,问道:“我放了你们,你们还敢不敢再犯?”孙得亮连忙回答:“我们再也不敢了。”济公又问:“如果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愿不愿意?”孙得亮毫不犹豫地表示:“师父若有差遣,我们万死不辞。” 济公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们得回去告诉那两个同伙,也别再来了。我也不会去抓捕他们。” 孙得亮和孙得明被解开绳索后,他们立刻向济公磕头致谢。济公靠近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听后连连点头,随即跳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柴元禄和杜振英见状,不禁感叹:“若非师父神机妙算,我们哪里能察觉到水中有贼人潜伏。” 济公微笑道:“你们两人无需担心,此事已了。”说罢,船队继续前行,不久便抵达了离临安不远的水域。此时,济公突然说道:“我要先行一步了。”柴元禄和杜振英急忙劝阻:“师父,您若离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如何是好?” 济公摆摆手,安慰道:“无需担忧,不会有差错的。我既然说了没事,你们就放心。即便真有差错,也是我这和尚的责任。”言罢,济公下了船,施展神通,瞬间便来到了钱塘门。 一进入钱塘门,济公便看到钱塘县知县坐在轿中,鸣锣开道,身后跟着一群官人,押解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罪犯。济公抬头一看,心中不禁叹息:“阿弥陀佛!这等冤屈之事,我怎能坐视不理?若是不管,这无辜之人岂不是要被屈打成招,最终惨死在云阳市口?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于是,济公走上前去,询问官差:“众位都头,这是何案?”有认识济公的官差回答道:“济师父,这是一起图财害命的路劫案。”济公摇头道:“我看这案子有冤屈,不如放了他。”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质疑:“这是谁的主意?”济公坦然说道:“是我的主意。”然而,官差们却坚决反对:“您的主意行不通。” 就在这时,被押解的罪犯的家人也赶到了现场。他们看到亲人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凄惨不已。 书中详述了一个罪人的背景与经历。这个罪人姓冯,名元庆,家住临安城东二条胡同,家中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他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锤金匠,以其诚实和精明在业界享有盛誉。冯元庆有一个师弟,名叫刘文玉,在镇江府经营锤金作坊。 然而,由于生意失败和用人不当,刘文玉遭遇了财务困境,便写信给冯元庆,希望他能来镇江帮助自己管理生意。冯元庆不负所托,他全身心投入到师弟的生意中,不辞辛劳地工作,经过四五年的努力,不仅帮助刘文玉挽回了损失,还使生意扭亏为盈。 刘文玉对冯元庆的辛勤付出深感感激,视他如亲兄弟一般,甚至打算将锤金作坊的一半股份赠予冯元庆。冯元庆每年都会回到临安探望家人。然而,由于长时间的劳累,冯元庆的身体逐渐垮了下来,疾病缠身使他无法继续工作。他向刘文玉表示,自己需要回家休养,等身体恢复后再回来帮忙。 刘文玉看到师兄病重,也无法强求他继续工作,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回家好好养病。 冯元庆在离开镇江府时,除了师弟刘文玉赠予的五十两银子,他自己还带了二十两。他雇了一只船,踏上了返回临安的路途。当船只抵达临安时,夜幕已经降临,船家建议冯元庆等天亮再下船。然而,归心似箭的冯元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他带上自己的铺盖褥套,便下了船,朝着东城的家走去。 由于疾病缠身,冯元庆走到东城城下时已是筋疲力尽,离家还有二里地,他打算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行。没想到,他一坐下便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打更的人经过此处,发现了熟睡的冯元庆。他上前将冯元庆唤醒,提醒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里常有路劫发生,很危险!”冯元庆连忙解释:“我是住在二条胡同的,刚从镇江府回来,因为生了病,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想歇歇再走,没想到睡着了。”打更的人听了后,催促他赶紧回家。 然而,当打更的人用灯笼照亮四周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地上躺着一具男子的死尸,脖颈处有明显的刀伤,显然是刚被杀不久。打更的人立刻揪住冯元庆,厉声质问道:“你胆子不小啊,杀了人还敢装睡!你不能走!”冯元庆被吓得连连摆手:“我不知道!” 打更的人坚决地说:“这可不行,你不能走。”他随即揪住冯元庆,找到当地的官员,迅速将冯元庆带到了县衙。新任钱塘县的知县姓段,名段不清。听到官员的汇报后,段知县立刻升堂审问,将冯元庆带至堂前。 段知县详细询问了冯元庆的情况。冯元庆恭敬地回答:“回禀老爷,小人名叫冯元庆,家住东城根二条胡同。我是锤金匠出身,一直在镇江府做生意。最近因为生病,便乘船回家。由于下船时天色已晚,我走到一处树林,感到疲惫不堪,便坐下歇息,没想到睡着了。打更的人将我唤醒后,我才发现地上有具死尸。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的。” 段知县听后,眉头紧锁,说:“你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冯元庆被打完后,再次被带到堂前询问,但他依然坚称自己不知情。段知县见冯元庆不肯招供,便下令将他押入大牢。 次日,段知县亲自到尸检地点查验尸体。有人前来认尸,称死者是钱塘县大街天和钱铺的掌柜韩某。据称,韩某昨日到济通门外的粮店取了七十两银子,一夜未归,不知被何人所杀,银子也不翼而飞。 段知县验完尸体回到县衙,命人搜查冯元庆的被套。结果,在被套内发现了七十两银子。段知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认为冯元庆必定是谋财害命的凶手。于是,他下令对冯元庆动用严刑逼供。 冯元庆在酷刑的折磨下,终于忍受不住,心想:“我虽冤枉,但命运如此,或许是前世的冤家对头在作祟。”于是,他开口道:“老爷不必再用刑了,我承认是我杀的。” 段知县在审问冯元庆时问道:“凶器是什么刀?”冯元庆答道:“是我随身带的刀。”知县便让冯元庆画了供状,随即将此案定了下来,并向上级知府赵凤山递交了详细的案件报告。 然而,赵凤山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官长,他仔细审查了案件报告,发现口供含糊、言辞闪烁,认为此案疑点重重,难以定案。于是,他驳回了知县的报告,并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为了查清真相,赵凤山决定亲自审问冯元庆。知县接到命令后,立刻押解冯元庆到知府衙门。冯元庆的父母和妻子闻讯赶来,他的母亲悲痛欲绝地说:“儿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冯元庆长叹一声,说道:“爹娘啊,我白让你们养我一场了。我不能在二老跟前尽孝了。我真的没有做这件事,但我无法辩解,只能承受这冤枉的命运了。” 冯元庆的家人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周围的围观者也为冯元庆的遭遇感到同情。这时,一个和尚走上前来,说道:“他是冤枉的,你们应该放了他。”官员们回应说:“我们怎敢擅自放人?你若想救他,就去见知府。”旁边有认识和尚的人劝道:“济公,你若想救他,就去见知府。” 和尚点了点头,说:“我这就去见知府。”随后,他径直来到知府衙门。官人上前询问:“您找谁?”和尚回答道:“你去禀报你们老爷,就说灵隐寺的济颠来了。”官人一听是济颠和尚,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 知府赵凤山之前因济公帮助捉拿华云龙一事,对济公颇为信任。如今听说济公回来,心中一喜,立刻吩咐下人: “有请。” 官吏们纷纷让路,和尚径直走向内庭,知府亲自下台阶迎接,拱手施礼道:“圣僧远道而来,定是劳顿不少。”和尚回礼道:“无妨,无妨。”双方随即一同步入书房,刚一落座,茶水刚奉上,一名手下匆匆进来禀报:“报告大人,钱塘县令已将嫌犯冯元庆带到。” 知府闻言,吩咐道:“让他稍作等待,我这里正在接待客人。”和尚则提议:“大人不妨升堂审理此案,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赵凤山连忙询问:“我的两位班头怎样了?师父您已经捉到华云龙了吗?”和尚从容答道:“不久便会知晓,我们先关注此案,我要亲眼看看审讯过程。” 知府随即下令准备升堂,他端坐在公堂之上,钱塘县令进厅行礼,报告道:“卑职已将嫌犯冯元庆带到,请大人审问。”知府示意为县令安排侧座,而县令见一衣衫褴褛的和尚竟也旁坐堂上,心中暗自不满,却不知这位和尚正是声名显赫的济公,与朝中丞相有着不解之缘。县令心中虽有不快,却未敢表露。 知府随即传唤冯元庆上堂,厉声问道:“冯元庆,东树林的谋财害命案,可是你所为?”冯元庆满面愁容,答道:“大人无需再问,小人愿认罪便是。”知府追问道:“你若真心认罪,详述犯罪经过。”冯元庆申诉道:“小人实属冤枉,只因县衙严刑逼供,小人难以承受,不得已而为之。”他再次陈述了自己被冤的经过。知府听闻,心念一转,意识到有济公这位圣僧在场,何不请他主持公道。于是转向和尚,问道:“圣僧,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赵太守明断奇巧案 济禅师开棺验双尸 赵太守正在审理冯元庆的案件,他转头询问济公的看法。济公平静地回答说:“大人,冯元庆此案,乃是冤屈之案。”知府皱眉道:“圣僧既然认为冯元庆是冤枉的,那么真正的杀人凶手又是何人呢?” 济公微笑道:“寻找凶手并非难事,我这就前去将他擒来。”知府忙道:“圣僧慈悲为怀,还请多加小心。”济公点头,接着说:“大人可派两位公差随我同去。”知府立刻指派了雷思远和马安杰两位公差陪同济公。 雷思远和马安杰随济公走出衙门,济公嘱咐道:“一会儿我叫你们锁人,你们便锁人;叫我拿人,你们便拿人。”两位公差齐声应诺。他们继续前行,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重孝,手提着菜篮的人。 济公走上前去,询问那人:“你这是要去何处?”那人回答道:“我去买菜。”济公又问:“这孝服是为谁所穿?”那人答:“为我母亲。”济公点点头,转向雷思远说:“雷头,过来,将此人锁上。”雷思远虽有疑惑,但还是依言上前,将那人锁了起来。 那人惊讶地问道:“你们为何锁我?”济公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母亲去世,你为何不为她举行法事,诵经超度?”那人解释道:“我……我没有钱。”济公摇了摇头,说:“没有钱也不能作为理由,此事我们回衙门再议。雷头,带他回衙门。” 雷思远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违背济公的命令,便带着那人回衙门。马安杰在路上询问那人的姓名和住址,得知他叫徐忠,住在东城根四条胡同,是个厨子。雷思远又问起徐忠母亲的死因,徐忠回答说是因病去世。 和尚看着徐忠,目光锐利地说:“你并未道出全部实情。把他的孝衣和白鞋脱下,带至衙门,让知府大人亲自审问。”他们很快回到了衙门,徐忠的孝衣被脱下,随后被带到了大堂之上。知府大人听闻消息,立即升堂,命人将徐忠带上。济公在一旁静坐,观察着一切。 知府问徐忠:“你姓甚名谁?” 徐忠恭敬地回答:“小人姓徐,名忠。” 济公紧接着问:“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 徐忠回答说:“是紧痰绝导致的。” 知府转向济公,询问详情。济公直言不讳:“他害死他母亲。”知府听后大吃一惊,再次质问徐忠:“徐忠,你必须说出实话!” 徐忠坚称:“回禀大人,我母亲真的是因病去世的。” 济公平静地说:“大人只需去验尸,真相自会大白。”知府立刻传令刑房仵作,带领衙役前往徐忠家中验尸。知府乘坐轿子,押着徐忠,济公紧随其后。 一到徐忠家门前,当地的官员和街邻纷纷议论纷纷,纷纷表示:“老爷这是胡闹,徐忠的母亲明明是病死的,我们都是亲眼看着她入殓的。” 知府命令手下将棺材抬至大堂前。徐忠见状,有些不安地问:“大人若开棺验尸,若找不到任何伤痕,又将如何?”知府瞪了他一眼,坚定地说:“济公大师既然怀疑此案有蹊跷,必有其因。立刻开棺!”官差们应声而动,将棺材的盖子缓缓打开。 刑房仵作走上前,仔细检查着老太太的尸体,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回头看向知府,眼中满是困惑,显然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知府见状,心中也生出一丝疑虑,转头问仵作:“死尸有伤吗?”仵作摇摇头,表情有些尴尬。 这时,济公走上前来,他微笑着看着徐忠,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一脚踢向棺材的堵头,堵头应声而落。众人惊呼声中,一颗人头从棺材里滚了出来。知府一见,怒不可遏:“这颗人头是哪里来的?” 济公指着徐忠,平静地说:“请大人问他。”徐忠见状,脸色大变,他颤抖着声音说:“大人,这颗人头……是我弟弟徐二混的。他在钱塘街的钱铺里打杂,有一天晚上,他拿了七十两银子回家。我追问他银子的来源,他酒后失言,说是杀了钱铺的掌柜韩先生抢来的。我怕他连累我,便用酒将他灌醉,然后……然后杀了他。我母亲知道后,一气之下便去世了。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弟弟的头颅藏在了母亲的棺材下,尸体则藏在了炕洞里。我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大人查了出来。” 知府听后,对济公说:“圣僧,此事该如何处理?”济公沉思片刻,说:“请大人将天和钱铺的少东家传来,告诉他这起凶案的真相。他的父亲是被徐二混所杀。” 知府立即下令传唤钱铺的少东家,向他通报徐二混已死的消息,并要求他当场签署结案文书。随后,知府派遣官员押着徐忠去起获赃物,并安排人将他母亲妥善安葬。至于徐忠,知府决定将其发配边疆充军。处理完这些事务后,知府与和尚一同返回衙门,并将被冤枉的冯元庆带至堂前。鉴于冯元庆本是无辜受害,知府当场宣布释放他。 这件事在临安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议论着这起奇巧的案件。若非有济公长老的智慧和公正,恐怕无人能解开这团迷雾。知府对冯元庆的释放表示满意,并立即起草文件上报上级,弹劾钱塘县知县段不清,指责他轻视人命、办事糊涂,不堪委用。上级接到报告后,奉旨将知县革职。 在留下济公长老一同饮酒的同时,知府好奇地询问他:“圣僧,您是如何捉拿华云龙的?”济公长老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不久,有人前来禀报,柴元禄和杜振英已完成任务,将华云龙抓捕归案,并将窝主田国本、邱成、杨庆一并押解至知府衙门候审。他们呈交了失而复得的奇巧玲珑透体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知府仔细查看后确认无误,就是凤冠短了一颗珠子。 知府立即下令将贼人带上堂来。不一会儿,手下人便将华云龙、田国本、邱成和杨庆四人带到了大堂之上。知府威严地扫视了一眼,问道:“谁是华云龙?” 四个贼人各自报上姓名。知府直视着华云龙,厉声问道:“华云龙,你在临安乌竹庵因奸不允,杀害了少妇;在泰山楼白日里又杀了秦禄;还潜入秦相府盗取玉镯凤冠,并在粉壁墙上题诗,这些罪行都是你一人所为吗?”华云龙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错,都是我做的。” 知府又转向田国本、邱成和杨庆三人,问道:“你们三人窝藏华云龙,可有此事?”田国本心中盘算:“我若全盘招认,或许能保住性命,毕竟我们家族在朝中还有些势力。”于是,他和其他贼人一同承认了罪行。 知府听后,果断地吩咐手下:“将这些贼人暂时打入钉镣,收入狱中。”济公此时开口道:“贫僧要告辞回庙中一趟,待明日秦相亲自审问这些贼人时,我再来。”知府点头表示同意:“也好,圣僧请便。” 济公告别知府,离开了衙门。他刚走到冷泉亭附近,就遇到了夜行鬼小昆仑郭顺。郭顺一见济公,立刻恭敬地跪下磕头。济公微笑着扶起他,问道:“郭顺,不必多礼。我之前让雷鸣、陈亮给你送去的信,你可曾收到?”郭顺感激地说:“师父救命之恩,弟子铭记在心。 我见着信,即来到临安。白天住居,晚上天天在灵隐寺大殿房上隐趴。那天来了两个贼,是造月蓬程智远,西路虎贺东风,到庙中行刺,被我将贼人赶走。” 济公微微一笑,对郭顺说:“好,你要去看望师父吗?”郭顺点头:“正是。”济公接着嘱咐:“若见到师父,请代我向他问好。”郭顺应声“是”,随即告辞离去。济公随后步入灵隐寺,门头的僧人见到他,忙道:“济师父,您回来了。”济公点头回应:“有劳各位,我这就去拜见老和尚。” 他步入寺庙深处,与老和尚交谈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次日,秦相府派人来请济公,他立刻前往。秦相见到济公,热情地说:“圣僧,一路辛苦。我已备好酒宴,为圣僧接风洗尘。”济公回应:“相爷,您身体可安好?”秦相微笑道:“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两人进入书房,酒宴已摆好。吃喝间,有家仆进来禀报:“相爷,知府已将盗取玉镯凤冠的贼人押解至府外,等候相爷发落。”秦相闻言,立刻吩咐:“请太守进来。”知府入书房,向秦相行礼,并将玉镯凤冠献上。秦相看到失而复得的宝贝,满心欢喜,道:“此乃大幸之事。” 随后,秦相传令将贼人华云龙带上。经过一番审问,华云龙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秦相又问:“那粉壁墙上的诗,是否你所写?”华云龙点头承认。为防错判,秦相还让华云龙当场写下那首诗,对比笔迹后,确认无误。秦相这才下令知府将众贼人带回衙门入狱。 秦相下定决心,决定将此次捉获的众贼人,不分主从,一律处以斩首之刑。其中,还包括了被称为“野鸡溜子”的刘昌和“铁腿猿猴”的王通,整个案件将在钱塘门外的高大监斩棚内进行。消息一出,全城沸腾,当天观看行刑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 两位江湖上的大盗,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恰好从北省归来,途径临安。他们得知好友华云龙即将被斩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罪名,但两人心中都明白,作为与华云龙八拜之交的好友,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焦亮和何清商量后,各自携带一把锋利的钢刀,迅速赶往钱塘门外,准备在法场上救出华云龙。 赵太守明断奇巧案 济禅师开棺验双尸 赵太守正在审理冯元庆的案件,他转头询问济公的看法。济公平静地回答说:“大人,冯元庆此案,乃是冤屈之案。”知府皱眉道:“圣僧既然认为冯元庆是冤枉的,那么真正的杀人凶手又是何人呢?” 济公微笑道:“寻找凶手并非难事,我这就前去将他擒来。”知府忙道:“圣僧慈悲为怀,还请多加小心。”济公点头,接着说:“大人可派两位公差随我同去。”知府立刻指派了雷思远和马安杰两位公差陪同济公。 雷思远和马安杰随济公走出衙门,济公嘱咐道:“一会儿我叫你们锁人,你们便锁人;叫我拿人,你们便拿人。”两位公差齐声应诺。他们继续前行,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重孝,手提着菜篮的人。 济公走上前去,询问那人:“你这是要去何处?”那人回答道:“我去买菜。”济公又问:“这孝服是为谁所穿?”那人答:“为我母亲。”济公点点头,转向雷思远说:“雷头,过来,将此人锁上。”雷思远虽有疑惑,但还是依言上前,将那人锁了起来。 那人惊讶地问道:“你们为何锁我?”济公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母亲去世,你为何不为她举行法事,诵经超度?”那人解释道:“我……我没有钱。”济公摇了摇头,说:“没有钱也不能作为理由,此事我们回衙门再议。雷头,带他回衙门。” 雷思远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违背济公的命令,便带着那人回衙门。马安杰在路上询问那人的姓名和住址,得知他叫徐忠,住在东城根四条胡同,是个厨子。雷思远又问起徐忠母亲的死因,徐忠回答说是因病去世。 和尚看着徐忠,目光锐利地说:“你并未道出全部实情。把他的孝衣和白鞋脱下,带至衙门,让知府大人亲自审问。”他们很快回到了衙门,徐忠的孝衣被脱下,随后被带到了大堂之上。知府大人听闻消息,立即升堂,命人将徐忠带上。济公在一旁静坐,观察着一切。 知府问徐忠:“你姓甚名谁?” 徐忠恭敬地回答:“小人姓徐,名忠。” 济公紧接着问:“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 徐忠回答说:“是紧痰绝导致的。” 知府转向济公,询问详情。济公直言不讳:“他害死他母亲。”知府听后大吃一惊,再次质问徐忠:“徐忠,你必须说出实话!” 徐忠坚称:“回禀大人,我母亲真的是因病去世的。” 济公平静地说:“大人只需去验尸,真相自会大白。”知府立刻传令刑房仵作,带领衙役前往徐忠家中验尸。知府乘坐轿子,押着徐忠,济公紧随其后。 一到徐忠家门前,当地的官员和街邻纷纷议论纷纷,纷纷表示:“老爷这是胡闹,徐忠的母亲明明是病死的,我们都是亲眼看着她入殓的。” 知府命令手下将棺材抬至大堂前。徐忠见状,有些不安地问:“大人若开棺验尸,若找不到任何伤痕,又将如何?”知府瞪了他一眼,坚定地说:“济公大师既然怀疑此案有蹊跷,必有其因。立刻开棺!”官差们应声而动,将棺材的盖子缓缓打开。 刑房仵作走上前,仔细检查着老太太的尸体,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回头看向知府,眼中满是困惑,显然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知府见状,心中也生出一丝疑虑,转头问仵作:“死尸有伤吗?”仵作摇摇头,表情有些尴尬。 这时,济公走上前来,他微笑着看着徐忠,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一脚踢向棺材的堵头,堵头应声而落。众人惊呼声中,一颗人头从棺材里滚了出来。知府一见,怒不可遏:“这颗人头是哪里来的?” 济公指着徐忠,平静地说:“请大人问他。”徐忠见状,脸色大变,他颤抖着声音说:“大人,这颗人头……是我弟弟徐二混的。他在钱塘街的钱铺里打杂,有一天晚上,他拿了七十两银子回家。我追问他银子的来源,他酒后失言,说是杀了钱铺的掌柜韩先生抢来的。我怕他连累我,便用酒将他灌醉,然后……然后杀了他。我母亲知道后,一气之下便去世了。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弟弟的头颅藏在了母亲的棺材下,尸体则藏在了炕洞里。我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大人查了出来。” 知府听后,对济公说:“圣僧,此事该如何处理?”济公沉思片刻,说:“请大人将天和钱铺的少东家传来,告诉他这起凶案的真相。他的父亲是被徐二混所杀。” 知府立即下令传唤钱铺的少东家,向他通报徐二混已死的消息,并要求他当场签署结案文书。随后,知府派遣官员押着徐忠去起获赃物,并安排人将他母亲妥善安葬。至于徐忠,知府决定将其发配边疆充军。处理完这些事务后,知府与和尚一同返回衙门,并将被冤枉的冯元庆带至堂前。鉴于冯元庆本是无辜受害,知府当场宣布释放他。 这件事在临安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议论着这起奇巧的案件。若非有济公长老的智慧和公正,恐怕无人能解开这团迷雾。知府对冯元庆的释放表示满意,并立即起草文件上报上级,弹劾钱塘县知县段不清,指责他轻视人命、办事糊涂,不堪委用。上级接到报告后,奉旨将知县革职。 在留下济公长老一同饮酒的同时,知府好奇地询问他:“圣僧,您是如何捉拿华云龙的?”济公长老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不久,有人前来禀报,柴元禄和杜振英已完成任务,将华云龙抓捕归案,并将窝主田国本、邱成、杨庆一并押解至知府衙门候审。他们呈交了失而复得的奇巧玲珑透体白玉镯和十三挂嵌宝垂珠凤冠,知府仔细查看后确认无误,就是凤冠短了一颗珠子。 知府立即下令将贼人带上堂来。不一会儿,手下人便将华云龙、田国本、邱成和杨庆四人带到了大堂之上。知府威严地扫视了一眼,问道:“谁是华云龙?” 四个贼人各自报上姓名。知府直视着华云龙,厉声问道:“华云龙,你在临安乌竹庵因奸不允,杀害了少妇;在泰山楼白日里又杀了秦禄;还潜入秦相府盗取玉镯凤冠,并在粉壁墙上题诗,这些罪行都是你一人所为吗?”华云龙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错,都是我做的。” 知府又转向田国本、邱成和杨庆三人,问道:“你们三人窝藏华云龙,可有此事?”田国本心中盘算:“我若全盘招认,或许能保住性命,毕竟我们家族在朝中还有些势力。”于是,他和其他贼人一同承认了罪行。 知府听后,果断地吩咐手下:“将这些贼人暂时打入钉镣,收入狱中。”济公此时开口道:“贫僧要告辞回庙中一趟,待明日秦相亲自审问这些贼人时,我再来。”知府点头表示同意:“也好,圣僧请便。” 济公告别知府,离开了衙门。他刚走到冷泉亭附近,就遇到了夜行鬼小昆仑郭顺。郭顺一见济公,立刻恭敬地跪下磕头。济公微笑着扶起他,问道:“郭顺,不必多礼。我之前让雷鸣、陈亮给你送去的信,你可曾收到?”郭顺感激地说:“师父救命之恩,弟子铭记在心。 我见着信,即来到临安。白天住居,晚上天天在灵隐寺大殿房上隐趴。那天来了两个贼,是造月蓬程智远,西路虎贺东风,到庙中行刺,被我将贼人赶走。” 济公微微一笑,对郭顺说:“好,你要去看望师父吗?”郭顺点头:“正是。”济公接着嘱咐:“若见到师父,请代我向他问好。”郭顺应声“是”,随即告辞离去。济公随后步入灵隐寺,门头的僧人见到他,忙道:“济师父,您回来了。”济公点头回应:“有劳各位,我这就去拜见老和尚。” 他步入寺庙深处,与老和尚交谈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次日,秦相府派人来请济公,他立刻前往。秦相见到济公,热情地说:“圣僧,一路辛苦。我已备好酒宴,为圣僧接风洗尘。”济公回应:“相爷,您身体可安好?”秦相微笑道:“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两人进入书房,酒宴已摆好。吃喝间,有家仆进来禀报:“相爷,知府已将盗取玉镯凤冠的贼人押解至府外,等候相爷发落。”秦相闻言,立刻吩咐:“请太守进来。”知府入书房,向秦相行礼,并将玉镯凤冠献上。秦相看到失而复得的宝贝,满心欢喜,道:“此乃大幸之事。” 随后,秦相传令将贼人华云龙带上。经过一番审问,华云龙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秦相又问:“那粉壁墙上的诗,是否你所写?”华云龙点头承认。为防错判,秦相还让华云龙当场写下那首诗,对比笔迹后,确认无误。秦相这才下令知府将众贼人带回衙门入狱。 秦相下定决心,决定将此次捉获的众贼人,不分主从,一律处以斩首之刑。其中,还包括了被称为“野鸡溜子”的刘昌和“铁腿猿猴”的王通,整个案件将在钱塘门外的高大监斩棚内进行。消息一出,全城沸腾,当天观看行刑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 两位江湖上的大盗,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恰好从北省归来,途径临安。他们得知好友华云龙即将被斩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罪名,但两人心中都明白,作为与华云龙八拜之交的好友,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焦亮和何清商量后,各自携带一把锋利的钢刀,迅速赶往钱塘门外,准备在法场上救出华云龙。 奉堂谕监斩华云龙 听凶信二鬼闹法场 金面鬼焦亮与律令鬼何清,经过一番筹划,双双来到法场。只见天色尚早,公差们还未抵达。两人目光所及,发现对面有家酒铺人声鼎沸。于是,他们掀起门帘,步入店内。店内酒客众多,热闹非凡。 跑堂的一见两人,立刻被他们的气质所吸引:焦亮头戴紫色壮帽,身着紫色箭袖袍,腰间系着丝鸾带,脚下踩着薄底靴子,身披绣有金牡丹花的宝蓝英雄大氅,面色如淡金,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粗犷之气;而何清则脸色黄白,身着翠蓝色褂子,同样气质非凡。跑堂的赶紧为两人腾出一张桌子,两人坐下后,点了几样酒菜。 此时,酒铺内的客人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华云龙的事迹。有人说:“这华云龙在临安闹得是天翻地覆,尼姑庵、泰山楼、秦相府都留下了他的罪行。要不是济公和尚亲自出马,这江洋大盗怎么可能被捉拿归案呢?”焦亮和何清一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们低声商议道:“今日我们先劫法场,救出华二哥,然后再去找那个和尚,为华二哥报仇雪恨。”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个看似贫寒的和尚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些认识他的人立刻开始喧哗起来,有人喊道:“济师父来了!”另一人接道:“圣僧驾到!”和尚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各位,我就是捉拿华云龙的和尚,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焦亮和何清见状,心中暗自思忖:“原来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和尚抓住了我们的华二哥。今日我们得先劫法场,再暗中跟踪这和尚,看他将去往何处,晚上便去取他性命。” 和尚目光扫过,发现焦亮和何清二人,便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也点了些酒菜。没过多久,外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公差来了!”紧接着,从北面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两个官人押着几名犯人,头一个便是镇山豹田国本。 田国本被绳索捆绑,却毫无惧色,他朗声道:“我便是田国本,阎王让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我生得堂堂正正,死得轰轰烈烈,无畏无惧。虽受国法制裁,但此生无悔。”接着是铁腿猿猴王通,他口中骂骂咧咧:“我王通并非杀人放火之辈,只因替兄报仇而误杀知府杨再四未遂,今日受此国法惩处。我虽死犹荣,死后若有阴魂,定要将那杨再田活捉回来!” 第三个是野鸡溜子刘昌,他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心中懊悔:“无缘无故被华云龙牵连,不分首从,全都斩决,此刻连自己的灵魂都仿佛消散了。”接下来是邱成和杨庆,他们的情况比刘昌稍好一些。最后一个是华云龙,他谈笑风生,仿佛置身事外:“各位看热闹的听好了,我便是乾坤盗鼠华云龙。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但也享受过荣华富贵。大丈夫生于世间,有何可欢?死于世间,又有何惧?今日我身受国法,不过二十余年后再度轮回。前面的朋友都是我的挚友,我们应当活着一起为人,死了也一起为鬼。各位年长者应当先行一步。”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此时,酒铺里一些好奇心重的客人也忍不住往外跑,想去看个究竟。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知道公差已至,二人立刻抽出腰间的大刀,吓得店伙计忙不迭地躲到桌子底下,惊恐地喊道:“掌柜的,快救命啊!”焦亮刚把刀举起来,何清还未及拔刀,和尚却轻轻一指,口中念道:“唵,敕令赫”,顿时,两人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和尚站在前面,焦亮和何清则像木偶一样,僵硬地站在后面。外面传来一片喝彩声:“好刀!”紧接着是华云龙人头落地的消息,围观的人群瞬间四散而去。和尚见此,转身对掌柜的说道:“请给我写上。”掌柜的连忙回应:“好的,济师父请放心。您的徒弟杨猛和陈孝已经交代过,不论花费多少,都不会向您收取。您只需在节日时向杨太爷收取费用即可。” 和尚微微一笑,又说道:“掌柜的,我能否向您讨要一件东西?”掌柜的好奇地问:“您想要什么?”和尚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老倭瓜说:“我想要这个。”掌柜的爽快地答应:“您尽管拿去。”和尚扛起倭瓜,走出酒铺,边走边哼唱着山歌: “人生如梦,转眼成空。迷恋花酒,自称英雄。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若是耗尽精神,只愿化作尘土。仔细想来,一切皆是南柯一梦。东奔西走,荣辱交织。红尘滚滚,天地始终。待五运皆空,一性得以纵横。” 和尚的歌声回荡在街道上,焦亮和何清此时也恢复了行动能力。然而,他们却仍沉浸在之前的愤怒中,想要继续追杀和尚。 焦亮和何清在付了酒饭账后,从酒馆里悄悄跟了出来,尾随着和尚来到了灵隐寺门前。门头僧见和尚归来,便打了个招呼:“老济,回来了。”和尚微笑着回应:“辛苦各位了。” 接着,和尚停下脚步,对门头僧说:“我在大雄宝殿西跨院西侧的北头第一间房住。如果有人想害我,想勒死我,那就请去那个房间找我。”门头僧听后,不禁笑了:“你这是怎么了,半疯半傻的,谁会和你结下那么大的仇。”和尚却神秘地一笑:“你们心里明白就好。” 焦亮和何清在旁偷听,心中暗自欢喜,觉得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于是,两人找了家酒馆吃喝一顿,然后在一家客栈住下。等到夜深人静,两人换上夜行衣,带齐工具,施展轻功,直奔灵隐寺而去。 来到寺庙后,两人顺利找到了西跨院,见各屋都已熄灯,只有北头那间西房还亮着灯。他们悄悄来到窗前,舔破窗纸窥视屋内。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一个黄磁碗,里面点着半碗油。和尚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自言自语道:“生有处,死有地。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脑袋掉了下来,今天或许就有贼人来害我。” 焦亮和何清听后并不在意,见和尚不久后便枕着倭瓜睡去,焦亮便对何清说:“我进去杀他,你给我把风。”何清点头答应。焦亮刚要推门而入,却听和尚突然说道:“好东西,好大胆量。”焦亮被吓了一跳,又听和尚继续说:“你要咬我呀?好大一只老鼠。”焦亮心想,和尚说的是老鼠,便又耐心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见和尚似乎已经熟睡,焦亮再次准备推门而入。就在这时,又听和尚说道:“好东西,你真是不怕死,竟然打算来害我” 焦亮被和尚的话吓得心跳不已,他再次听到和尚说:“哎呀,好大个蝎子!幸好我没睡着,要是真睡着了,那可真是遭殃了。”焦亮暗自心想:“这也太巧了,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发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等待。 直到三更时分,焦亮见和尚的呼吸声已经如雷贯耳,知道和尚已经熟睡。他悄悄进入房间,吹灭了昏黄的灯光,然后在地上铺好包袱和油纸。他摸到和尚那短而粗糙的头发,一刀下去,竟将和尚的头颅砍了下来。他迅速将头颅包裹好,与何清一同悄悄离开了房间。 回到客栈后,焦亮对何清说:“我们得去找杨明,跟他好好理论一番。华云龙与三十六友结拜,是杨明撒的绿林帖,传的绿林箭,他是引见人。现在华云龙在临安犯罪,为何他却不闻不问?”何清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去找他。” 于是,两人便启程前往江西玉山县凤凰岭如意村,寻找杨明的住处。当他们抵达威镇八方杨明的门前时,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抬头一看,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奉堂谕监斩华云龙 听凶信二鬼闹法场 金面鬼焦亮与律令鬼何清,经过一番筹划,双双来到法场。只见天色尚早,公差们还未抵达。两人目光所及,发现对面有家酒铺人声鼎沸。于是,他们掀起门帘,步入店内。店内酒客众多,热闹非凡。 跑堂的一见两人,立刻被他们的气质所吸引:焦亮头戴紫色壮帽,身着紫色箭袖袍,腰间系着丝鸾带,脚下踩着薄底靴子,身披绣有金牡丹花的宝蓝英雄大氅,面色如淡金,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粗犷之气;而何清则脸色黄白,身着翠蓝色褂子,同样气质非凡。跑堂的赶紧为两人腾出一张桌子,两人坐下后,点了几样酒菜。 此时,酒铺内的客人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华云龙的事迹。有人说:“这华云龙在临安闹得是天翻地覆,尼姑庵、泰山楼、秦相府都留下了他的罪行。要不是济公和尚亲自出马,这江洋大盗怎么可能被捉拿归案呢?”焦亮和何清一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们低声商议道:“今日我们先劫法场,救出华二哥,然后再去找那个和尚,为华二哥报仇雪恨。”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个看似贫寒的和尚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些认识他的人立刻开始喧哗起来,有人喊道:“济师父来了!”另一人接道:“圣僧驾到!”和尚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各位,我就是捉拿华云龙的和尚,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焦亮和何清见状,心中暗自思忖:“原来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和尚抓住了我们的华二哥。今日我们得先劫法场,再暗中跟踪这和尚,看他将去往何处,晚上便去取他性命。” 和尚目光扫过,发现焦亮和何清二人,便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也点了些酒菜。没过多久,外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公差来了!”紧接着,从北面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两个官人押着几名犯人,头一个便是镇山豹田国本。 田国本被绳索捆绑,却毫无惧色,他朗声道:“我便是田国本,阎王让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我生得堂堂正正,死得轰轰烈烈,无畏无惧。虽受国法制裁,但此生无悔。”接着是铁腿猿猴王通,他口中骂骂咧咧:“我王通并非杀人放火之辈,只因替兄报仇而误杀知府杨再四未遂,今日受此国法惩处。我虽死犹荣,死后若有阴魂,定要将那杨再田活捉回来!” 第三个是野鸡溜子刘昌,他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心中懊悔:“无缘无故被华云龙牵连,不分首从,全都斩决,此刻连自己的灵魂都仿佛消散了。”接下来是邱成和杨庆,他们的情况比刘昌稍好一些。最后一个是华云龙,他谈笑风生,仿佛置身事外:“各位看热闹的听好了,我便是乾坤盗鼠华云龙。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但也享受过荣华富贵。大丈夫生于世间,有何可欢?死于世间,又有何惧?今日我身受国法,不过二十余年后再度轮回。前面的朋友都是我的挚友,我们应当活着一起为人,死了也一起为鬼。各位年长者应当先行一步。”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此时,酒铺里一些好奇心重的客人也忍不住往外跑,想去看个究竟。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知道公差已至,二人立刻抽出腰间的大刀,吓得店伙计忙不迭地躲到桌子底下,惊恐地喊道:“掌柜的,快救命啊!”焦亮刚把刀举起来,何清还未及拔刀,和尚却轻轻一指,口中念道:“唵,敕令赫”,顿时,两人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和尚站在前面,焦亮和何清则像木偶一样,僵硬地站在后面。外面传来一片喝彩声:“好刀!”紧接着是华云龙人头落地的消息,围观的人群瞬间四散而去。和尚见此,转身对掌柜的说道:“请给我写上。”掌柜的连忙回应:“好的,济师父请放心。您的徒弟杨猛和陈孝已经交代过,不论花费多少,都不会向您收取。您只需在节日时向杨太爷收取费用即可。” 和尚微微一笑,又说道:“掌柜的,我能否向您讨要一件东西?”掌柜的好奇地问:“您想要什么?”和尚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老倭瓜说:“我想要这个。”掌柜的爽快地答应:“您尽管拿去。”和尚扛起倭瓜,走出酒铺,边走边哼唱着山歌: “人生如梦,转眼成空。迷恋花酒,自称英雄。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若是耗尽精神,只愿化作尘土。仔细想来,一切皆是南柯一梦。东奔西走,荣辱交织。红尘滚滚,天地始终。待五运皆空,一性得以纵横。” 和尚的歌声回荡在街道上,焦亮和何清此时也恢复了行动能力。然而,他们却仍沉浸在之前的愤怒中,想要继续追杀和尚。 焦亮和何清在付了酒饭账后,从酒馆里悄悄跟了出来,尾随着和尚来到了灵隐寺门前。门头僧见和尚归来,便打了个招呼:“老济,回来了。”和尚微笑着回应:“辛苦各位了。” 接着,和尚停下脚步,对门头僧说:“我在大雄宝殿西跨院西侧的北头第一间房住。如果有人想害我,想勒死我,那就请去那个房间找我。”门头僧听后,不禁笑了:“你这是怎么了,半疯半傻的,谁会和你结下那么大的仇。”和尚却神秘地一笑:“你们心里明白就好。” 焦亮和何清在旁偷听,心中暗自欢喜,觉得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于是,两人找了家酒馆吃喝一顿,然后在一家客栈住下。等到夜深人静,两人换上夜行衣,带齐工具,施展轻功,直奔灵隐寺而去。 来到寺庙后,两人顺利找到了西跨院,见各屋都已熄灯,只有北头那间西房还亮着灯。他们悄悄来到窗前,舔破窗纸窥视屋内。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一个黄磁碗,里面点着半碗油。和尚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自言自语道:“生有处,死有地。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脑袋掉了下来,今天或许就有贼人来害我。” 焦亮和何清听后并不在意,见和尚不久后便枕着倭瓜睡去,焦亮便对何清说:“我进去杀他,你给我把风。”何清点头答应。焦亮刚要推门而入,却听和尚突然说道:“好东西,好大胆量。”焦亮被吓了一跳,又听和尚继续说:“你要咬我呀?好大一只老鼠。”焦亮心想,和尚说的是老鼠,便又耐心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见和尚似乎已经熟睡,焦亮再次准备推门而入。就在这时,又听和尚说道:“好东西,你真是不怕死,竟然打算来害我” 焦亮被和尚的话吓得心跳不已,他再次听到和尚说:“哎呀,好大个蝎子!幸好我没睡着,要是真睡着了,那可真是遭殃了。”焦亮暗自心想:“这也太巧了,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发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等待。 直到三更时分,焦亮见和尚的呼吸声已经如雷贯耳,知道和尚已经熟睡。他悄悄进入房间,吹灭了昏黄的灯光,然后在地上铺好包袱和油纸。他摸到和尚那短而粗糙的头发,一刀下去,竟将和尚的头颅砍了下来。他迅速将头颅包裹好,与何清一同悄悄离开了房间。 回到客栈后,焦亮对何清说:“我们得去找杨明,跟他好好理论一番。华云龙与三十六友结拜,是杨明撒的绿林帖,传的绿林箭,他是引见人。现在华云龙在临安犯罪,为何他却不闻不问?”何清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去找他。” 于是,两人便启程前往江西玉山县凤凰岭如意村,寻找杨明的住处。当他们抵达威镇八方杨明的门前时,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抬头一看,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提首级寻找杨明 见魔怪二人遇害 焦亮和何清二人终于抵达了杨明的府邸,只见门前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灯彩,显得格外喜庆。焦亮忽然醒悟,转身对何清说:“何贤弟,看来我们今日来得正是时候,今日竟是杨老伯母的寿辰,我竟给忘了,这正该前来拜寿。”何清点头称是。 二人步入府内,门前的仆人一见,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原来是焦大爷、何大爷,快快请进。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就等你们二位了。”焦亮和何清随着仆人进入大厅,只见厅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追云燕子姚殿光、过度流星雷天化、千里腿杨顺、千里独行杨得瑞、飞天鬼石成瑞、飞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马兆熊、金毛海马孙得亮、火眼江猪孙得明、水夜叉韩龙、浪里钻韩庆、铁面夜叉马静、摘星步斗戴瑞、顺水推舟陶仁、登平渡水陶芳、踏雪无痕柳瑞等三十六友中的诸多好汉都已经在此,见焦亮和何清二人到来,纷纷起立相迎,彼此行礼。 杨明也走上前来,笑着说道:“二位贤弟终于来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不会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没忘。”焦亮说:“我们怎敢忘记杨大哥的邀请?先来给老太太拜寿。”杨明摆摆手:“二位贤弟的到来就是最大的寿礼,先坐下喝酒,稍后我自会替你们向老太太转达。” 焦亮和何清二人便依言坐下。杨明继续说道:“今日我们三十六友虽然无法齐聚一堂,但也能算是热闹了。有些兄弟已经离世,有些在外游历,还有些不知去向,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情谊都不会改变。”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飞天鬼石成瑞好奇地问道:“焦亮兄弟,你们从京都来,可有什么新鲜事?”焦亮回答说:“当然有,最近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杀华云龙。”杨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焦亮不解地问道:“杨大哥,华云龙是你的引见,他与三十六友结拜为兄弟,他若是行为不端,你应当管教他才是。现在他身死临安,受了国法制裁,你为何反而说谢天谢地?” 杨明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华云龙在京都的所作所为:他大闹临安,在乌竹庵因奸不允杀死贞节烈妇,在泰山楼杀人,在秦相府盗取玉镯凤冠,在赵家楼采花,在大柳林镖伤三友,夜入蓬莱观后再度镖伤三友…… 秦元亮和马兆熊一听到华云龙的名字,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恨不能立刻将华云龙碎尸万段。焦亮和何清二人听闻后,面色骤变,说道:“糟糕,我们恐怕是做错事了。”杨明不禁好奇:“你们做错了何事?” 焦亮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哥,你可知道那济颠僧?”杨明点头:“自然是知道的。”焦亮继续说道:“我二人当时并不清楚情况,错以为济公是华云龙的帮凶,所以……所以我们替华云龙报仇,把他给杀了。”杨明听后,瞪大了眼睛:“济公那可是活佛,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焦亮见状,连忙从包袱中拿出一样东西,说:“你若不信,这和尚的人头我还带来了。”杨明催促道:“那你快打开让我瞧瞧。”焦亮迅速打开包袱,却突然愣住了,里面竟然是一个半个的老倭瓜。倭瓜上还刻着四句诗: “可笑焦亮与何清,误把倭瓜当我僧。二人勉强行此事,难免当下有灾星。” 众人见状,不禁哄堂大笑。马静笑着说:“济公乃是活佛,曾在我家毗卢寺捉过妖,你们如何杀得了他!济公的话向来灵验,说你们二人有灾,你们还是快些躲避。”焦亮点头称是:“我二人这就回家躲几天,然后去灵隐寺找圣僧赔罪。”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随后,众人在杨明家欢聚了两天,庆祝了杨母的寿辰后,便各自道别,各奔东西。马静与焦亮、何清三人一同前往小月屯。当他们抵达时,已是夕阳西下,却发现小月屯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街上空无一人,这与往常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马静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三人来到马静家门前,马静大声叫门,门内何氏娘子听到声音后急忙开门,一见是他们,便急切地说:“你们可回来了!小月屯住不得了!出大事了!” 三人走进屋内,马静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何氏紧张地回答说:“自从你离开后,每到傍晚时分,从西边就会刮来一阵怪风,伴随着诡异的声音,像是妖怪、鬼怪在叫嚣。每当这风冲谁家门口一笑,第二天那家就会有人死去。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连续闹了六天,已经有六个人因此丧命了。西边的马大爷是第一个,接着是隔壁的李大爷。现在家家户户都吓得晚上不敢出门,连商铺都早早关门不营业了。” 何清听后,不屑一顾地说:“哪里有这么邪乎的事,我就不信这个邪。今晚我就等它出来看看。”焦亮也附和道:“对,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拿刀砍它就是。”马静却劝阻道:“你们二人别冲动,别胡来。”何清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放心。” 三人吃完晚饭后,天渐渐暗了下来。刚进入初鼓时分,果然从西边刮来一阵冷风,吹得人毛骨悚然。何清和焦亮立刻拿起刀,冲出门去。只见从西边飘来一团白气,形状庞大,有一丈多宽,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焦亮和何清大喊一声:“好大胆的妖怪,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说着,挥刀就砍。然而,那团白气突然扑向两人,两人来不及躲避,被白气一扑,顿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昏迷不醒。那白气随后冲着马静的对门一笑,便消失无踪。 天亮后,马静见两人还躺在院中,怎么叫都不醒,如同死人一般。而这时,对门的街坊传来了哭声,原来是刘二爷昨晚去世了。门口正烧着引魂车,马静心中焦急,不知所措。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马静开门一看,原来是雷鸣和陈亮。他急忙问道:“二位贤弟,你们怎么来了?” 雷鸣和陈亮风尘仆仆地赶到,对马静说:“我们在曲州府杨大哥家得知焦亮和何清得罪了济公。杨大哥特地派我们来陪伴他们,并一同前往临安,希望能求得济公的谅解。”马静听后,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却又带着一丝忧虑,“二位贤弟来得真是时候,但焦亮和何清现在却遭遇了妖怪的袭击,昏迷不醒。还请二位辛苦一趟,前往临安请济公前来搭救这方百姓,并救治焦亮和何清。” 雷鸣听后,眉头紧锁,问明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人告别马静,顺着大路向临安城赶去。 与此同时,在灵隐寺内,济公自从处理了华云龙等贼人后,一直过着清闲的生活。这天,一个道士出现在寺庙前,他身高八尺,身着青缎九梁道冠和蓝缎子道袍,身后背着一口宝剑,面容威严,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这位道士正是孙道全,来自四明山玄妙观,是褚道缘的大师兄。 孙道全此次前来,是因为褚道缘被济公所气,病倒在床。他愤愤不平,决定前来找济公算账。他来到灵隐寺,询问济公是否在寺内。门头僧告诉他,济公经常外出,不知何时能回。孙道全便决定在寺内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破衣烂衫的和尚从寺庙内走出,孙道全上前询问:“你可是济颠?”那和尚摇了摇头,笑道:“我非济颠,我们师兄弟四人,我是胡颠。”孙道全见他不似济公,便提出让他叫出济公。那和尚却耍起无赖,要孙道全给他酒钱才肯帮忙。孙道全无奈,只好给了他一些钱。 那和尚拿了钱后,便进了寺庙。孙道全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见和尚走了出来。 孙道全见济公迟迟不出现,心中愈发不满。他望着门外进进出出的和尚,始终不见那位传说中的济颠。每当他询问,得到的总是不同的回答和借口,不是“胡颠”就是“混颠”,甚至还有“乱颠”。孙道全被这些和尚们耍得团团转,不禁怒火中烧。 终于,在孙道全忍无可忍,决定堵在庙门口大骂济颠时,雷鸣和陈亮恰巧赶到。雷鸣见这道士辱骂自己的师父,立刻上前质问:“你这道士,为何辱骂我师父济颠?” 孙道全一听,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济颠的徒弟。既然找不到济颠,那就只好拿你开刀了。”说着,他伸手一指,使用了定神法,将雷鸣和陈亮定在原地。 孙道全拔出背后的宝剑,准备结果了这两位年轻英雄的性命。 提首级寻找杨明 见魔怪二人遇害 焦亮和何清二人终于抵达了杨明的府邸,只见门前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灯彩,显得格外喜庆。焦亮忽然醒悟,转身对何清说:“何贤弟,看来我们今日来得正是时候,今日竟是杨老伯母的寿辰,我竟给忘了,这正该前来拜寿。”何清点头称是。 二人步入府内,门前的仆人一见,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原来是焦大爷、何大爷,快快请进。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就等你们二位了。”焦亮和何清随着仆人进入大厅,只见厅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追云燕子姚殿光、过度流星雷天化、千里腿杨顺、千里独行杨得瑞、飞天鬼石成瑞、飞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马兆熊、金毛海马孙得亮、火眼江猪孙得明、水夜叉韩龙、浪里钻韩庆、铁面夜叉马静、摘星步斗戴瑞、顺水推舟陶仁、登平渡水陶芳、踏雪无痕柳瑞等三十六友中的诸多好汉都已经在此,见焦亮和何清二人到来,纷纷起立相迎,彼此行礼。 杨明也走上前来,笑着说道:“二位贤弟终于来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不会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没忘。”焦亮说:“我们怎敢忘记杨大哥的邀请?先来给老太太拜寿。”杨明摆摆手:“二位贤弟的到来就是最大的寿礼,先坐下喝酒,稍后我自会替你们向老太太转达。” 焦亮和何清二人便依言坐下。杨明继续说道:“今日我们三十六友虽然无法齐聚一堂,但也能算是热闹了。有些兄弟已经离世,有些在外游历,还有些不知去向,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情谊都不会改变。”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飞天鬼石成瑞好奇地问道:“焦亮兄弟,你们从京都来,可有什么新鲜事?”焦亮回答说:“当然有,最近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杀华云龙。”杨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焦亮不解地问道:“杨大哥,华云龙是你的引见,他与三十六友结拜为兄弟,他若是行为不端,你应当管教他才是。现在他身死临安,受了国法制裁,你为何反而说谢天谢地?” 杨明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华云龙在京都的所作所为:他大闹临安,在乌竹庵因奸不允杀死贞节烈妇,在泰山楼杀人,在秦相府盗取玉镯凤冠,在赵家楼采花,在大柳林镖伤三友,夜入蓬莱观后再度镖伤三友…… 秦元亮和马兆熊一听到华云龙的名字,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恨不能立刻将华云龙碎尸万段。焦亮和何清二人听闻后,面色骤变,说道:“糟糕,我们恐怕是做错事了。”杨明不禁好奇:“你们做错了何事?” 焦亮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哥,你可知道那济颠僧?”杨明点头:“自然是知道的。”焦亮继续说道:“我二人当时并不清楚情况,错以为济公是华云龙的帮凶,所以……所以我们替华云龙报仇,把他给杀了。”杨明听后,瞪大了眼睛:“济公那可是活佛,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焦亮见状,连忙从包袱中拿出一样东西,说:“你若不信,这和尚的人头我还带来了。”杨明催促道:“那你快打开让我瞧瞧。”焦亮迅速打开包袱,却突然愣住了,里面竟然是一个半个的老倭瓜。倭瓜上还刻着四句诗: “可笑焦亮与何清,误把倭瓜当我僧。二人勉强行此事,难免当下有灾星。” 众人见状,不禁哄堂大笑。马静笑着说:“济公乃是活佛,曾在我家毗卢寺捉过妖,你们如何杀得了他!济公的话向来灵验,说你们二人有灾,你们还是快些躲避。”焦亮点头称是:“我二人这就回家躲几天,然后去灵隐寺找圣僧赔罪。”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随后,众人在杨明家欢聚了两天,庆祝了杨母的寿辰后,便各自道别,各奔东西。马静与焦亮、何清三人一同前往小月屯。当他们抵达时,已是夕阳西下,却发现小月屯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街上空无一人,这与往常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马静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三人来到马静家门前,马静大声叫门,门内何氏娘子听到声音后急忙开门,一见是他们,便急切地说:“你们可回来了!小月屯住不得了!出大事了!” 三人走进屋内,马静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何氏紧张地回答说:“自从你离开后,每到傍晚时分,从西边就会刮来一阵怪风,伴随着诡异的声音,像是妖怪、鬼怪在叫嚣。每当这风冲谁家门口一笑,第二天那家就会有人死去。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连续闹了六天,已经有六个人因此丧命了。西边的马大爷是第一个,接着是隔壁的李大爷。现在家家户户都吓得晚上不敢出门,连商铺都早早关门不营业了。” 何清听后,不屑一顾地说:“哪里有这么邪乎的事,我就不信这个邪。今晚我就等它出来看看。”焦亮也附和道:“对,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拿刀砍它就是。”马静却劝阻道:“你们二人别冲动,别胡来。”何清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放心。” 三人吃完晚饭后,天渐渐暗了下来。刚进入初鼓时分,果然从西边刮来一阵冷风,吹得人毛骨悚然。何清和焦亮立刻拿起刀,冲出门去。只见从西边飘来一团白气,形状庞大,有一丈多宽,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焦亮和何清大喊一声:“好大胆的妖怪,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说着,挥刀就砍。然而,那团白气突然扑向两人,两人来不及躲避,被白气一扑,顿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昏迷不醒。那白气随后冲着马静的对门一笑,便消失无踪。 天亮后,马静见两人还躺在院中,怎么叫都不醒,如同死人一般。而这时,对门的街坊传来了哭声,原来是刘二爷昨晚去世了。门口正烧着引魂车,马静心中焦急,不知所措。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马静开门一看,原来是雷鸣和陈亮。他急忙问道:“二位贤弟,你们怎么来了?” 雷鸣和陈亮风尘仆仆地赶到,对马静说:“我们在曲州府杨大哥家得知焦亮和何清得罪了济公。杨大哥特地派我们来陪伴他们,并一同前往临安,希望能求得济公的谅解。”马静听后,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却又带着一丝忧虑,“二位贤弟来得真是时候,但焦亮和何清现在却遭遇了妖怪的袭击,昏迷不醒。还请二位辛苦一趟,前往临安请济公前来搭救这方百姓,并救治焦亮和何清。” 雷鸣听后,眉头紧锁,问明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人告别马静,顺着大路向临安城赶去。 与此同时,在灵隐寺内,济公自从处理了华云龙等贼人后,一直过着清闲的生活。这天,一个道士出现在寺庙前,他身高八尺,身着青缎九梁道冠和蓝缎子道袍,身后背着一口宝剑,面容威严,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这位道士正是孙道全,来自四明山玄妙观,是褚道缘的大师兄。 孙道全此次前来,是因为褚道缘被济公所气,病倒在床。他愤愤不平,决定前来找济公算账。他来到灵隐寺,询问济公是否在寺内。门头僧告诉他,济公经常外出,不知何时能回。孙道全便决定在寺内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破衣烂衫的和尚从寺庙内走出,孙道全上前询问:“你可是济颠?”那和尚摇了摇头,笑道:“我非济颠,我们师兄弟四人,我是胡颠。”孙道全见他不似济公,便提出让他叫出济公。那和尚却耍起无赖,要孙道全给他酒钱才肯帮忙。孙道全无奈,只好给了他一些钱。 那和尚拿了钱后,便进了寺庙。孙道全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见和尚走了出来。 孙道全见济公迟迟不出现,心中愈发不满。他望着门外进进出出的和尚,始终不见那位传说中的济颠。每当他询问,得到的总是不同的回答和借口,不是“胡颠”就是“混颠”,甚至还有“乱颠”。孙道全被这些和尚们耍得团团转,不禁怒火中烧。 终于,在孙道全忍无可忍,决定堵在庙门口大骂济颠时,雷鸣和陈亮恰巧赶到。雷鸣见这道士辱骂自己的师父,立刻上前质问:“你这道士,为何辱骂我师父济颠?” 孙道全一听,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济颠的徒弟。既然找不到济颠,那就只好拿你开刀了。”说着,他伸手一指,使用了定神法,将雷鸣和陈亮定在原地。 孙道全拔出背后的宝剑,准备结果了这两位年轻英雄的性命。 报弟仇灵隐访济公 搬运法移钱济孝妇 正当孙道全紧握宝剑,准备对雷鸣和陈亮痛下杀手之际,庙内突然传来一声豪迈的大笑:“哈哈,你这道貌岸然的道士,休要动我徒弟一根毫毛!让我与你一决高下!”道士抬头望去,只见庙门处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他身着破旧僧衣,短袖破烂,领口残缺,腰间随意系着一条绒绦,显得邋遢不堪。他的头发杂乱无章,约有二寸长,满脸油光,赤着双脚,只穿了一双破旧的草鞋,整个人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道士疑惑地问道:“你便是那传说中的济颠?”和尚点头称是,声音坚定:“正是贫僧。你莫要欺我徒弟,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会与你清算。”说完,他轻轻一挥手,雷鸣和陈亮身上的定神法便消失无踪。 雷鸣和陈亮恢复了神智,立刻跪在和尚面前,激动地说:“师父,我们从小月屯一路寻来,终于找到您了!”和尚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你们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你们先行一步,我与此道士有些话要谈。” 他转向道士,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挑衅:“道士,我们找个僻静之地,好好较量一番如何?”道士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甚好。” 和尚先行一步,老道紧随其后,然而转眼间,和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老道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客栈。然而,老道心中又生一计,他想着盘费用尽,需要弄些钱财来维持生计,并继续寻找和尚的踪迹。 老道在街上闲逛,见有卖切糕的,便买了二斤。回到客栈后,他细心地将切糕中的枣儿和豆子挖去,将剩余的切糕团成丸子,并用飞金贴上外衣,用药一熏,将丸子放入兜囊之中。随后,他来到钱塘关,租了一张桌子,声称要舍药济人。与店家商定,桌子使用一天需付一百钱。 老道站在桌前,开始大声吆喝:“贫道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是也。今日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此方有难,故脚踏祥云,降临此处,以药济人。诸位若需药方,只需将钱财放入我这木盒之中,贫道自会取药相赠。”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木盒,口中念念有词。 不久,便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位好事者拿出二百钱放入木盒中,只见老道将盒盖一盖,再用手一指,口中念道:“无量佛。”随后打开木盒,那二百钱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粒药丸。 老道得意洋洋地向众人展示:“诸位请看,这药乃是太上老君所赐,能治诸虚百损、五劳七伤、妇人胎前产后、男人五积六聚等诸般杂症。只需将药取回,用阴阳瓦焙了,以红糖冲服即可。”众人见钱入盒即消,药丸凭空出现,纷纷惊叹不已,认为是神仙显灵。 老道见众人纷纷掏钱求药,心中暗自得意。然而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位和尚。和尚远远一望,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杂毛老道又在这里招摇撞骗,用那切糕丸子换钱。”他走近一看,见地上铺着一张毛头纸,上面写着告白字样: 四方仁人君子得知:小妇人张门吴氏,丈夫贸易在外,我家中婆娘病故,衣裳棺椁抬葬,手无分文,万出无奈,只得叩求四方仁人君子,施恻隐之心,量力帮助。众人扶凑,聚少成多,俾得将婆母可埋葬,以免尸骸暴露。殁存均感大德也。 和尚走近人群,只见围观者众多,但无人愿意掏钱给那道士。和尚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若有余钱,不妨给他一些,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旁边一位扛着五百吊钱的人听后嗤之以鼻,说:“和尚,你说得轻巧,你给他几百,我就给他几百。” 和尚不以为意,平静地回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与你比上一比。”那人随即扔出一吊钱给道士,和尚则从自己的布袋中一掏,口中念念有词:“唵,敕令赫。”随即掏出五把钱,大约超过了一吊,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妇人。 那人见状,不甘示弱,豪气地说:“我再给五百!”和尚再次伸手入袋,口中再次念道:“唵,敕令赫。”这次他掏出了三百文钱,接着又是一掏,又掏出二百文。人们惊讶地发现,和尚掏出的竟是一串用红丝穿着的大黄铜钱。 人群中有一位名叫张大的人,他因为手麻木,正与李二一同出来闲逛。张大因需出恭,将手中的二百文黄铜钱交给了李二保管。李二见道士舍药十分神奇,便想讨一粒药,无奈手中无钱,便用张大的那二百文钱换了一粒药。张大出恭归来,得知钱被李二给了道士,虽有些无奈但也未多言。 此时,他们恰巧也看到了和尚舍钱的情景,并一眼认出了那串黄铜钱正是张大的。张大疑惑地问李二:“这串钱怎么跑到和尚那里去了?”李二也是一脸茫然,回答道:“真是奇怪。” 张大和李二两人再次被吸引到了老道的摊位前,只见有人拿着五百钱来求药,把钱放入了老道的钱盒中。然而,当老道念出“无量佛”时,那五百钱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感到十分好奇,于是迅速跑到和尚那边去。他们刚到,就看见和尚伸手入袋,口中念道:“唵,敕令赫。”接着,他从中掏出了五百文钱,而这正是刚才老道钱盒中消失的那五百钱。 两人被这奇妙的景象所吸引,原本要办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他们急忙跑回老道的摊位,想要继续观察。这时,又有人拿着八百钱来求药,老道同样将钱放入钱盒中,但当他掀开盒盖时,那八百钱也不见了踪影。 两人再次跑回和尚那边,只见和尚又一次伸手入袋,口中念咒,果然又从腰内掏出了八百文钱。这一切都被围观的众人看在眼里,但他们并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何要来回奔跑。 直到天色渐晚,老道觉得已经诓得了不少钱财,便准备收摊离开。他向众人道别,表示今天不再施舍。众人纷纷散去,老道伸手一摸钱袋,却发现一个铜钱都没有了。他惊愕不已,脱口而出:“怪呀!” 这时,张大和李二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没了。”老道顿时明白过来,怀疑是他们两人搞的鬼,于是质问他们是否偷了自己的钱。 张大反驳道:“我们可从没靠近过你,钱怎么可能是我们拿的?”老道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钱没了?”张大和李二解释说:“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这看着。你的钱都被一个穷和尚拿去当棺材钱了。你这里放进五百,那边和尚就掏出五百来。” 老道一听,顿时怒上心头,问:“那和尚在哪里?”张大指向一边,说:“就在那边。”老道心中断定,这必定是济颠和尚的恶作剧,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去找他拼命不可!” 正当老道准备离开时,旁边一个人走上前来,拦住他道:“道爷,请留步,你还没给桌子钱呢。”老道焦急地说:“我一个子儿都没有了。”那人毫不让步:“那可不行,你得把蝇刷留下作为抵押,我帮你押在对门的纸铺里,明天你拿一百钱来取。”老道无奈,只能把蝇刷留下,气得他胡须眉毛都竖起来了,发誓要找和尚算账。 然而,当他再去找那和尚时,却发现和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中进一步交代,原来那和尚使用了搬运法,将老道的钱全部搬运走,然后施舍给了那位妇人。加上其他人给的,总共凑了二十多吊钱。和尚对妇人说:“大娘子,你拿着这些钱去买口棺木,先将你婆母安葬好。你丈夫半个月内就会回来。”张吴氏感激地向和尚磕了一个头,然后离开了。 和尚继续前行,抬头间,一股怒气直冲云霄。他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这件事,我岂能不管?我一事未了,又添一事。”抬头望去,他看见路西新开张的酒铺“双义楼”,门口花红满挂,席棚高搭,红呢红绸子钉着金字,上写“财源茂盛,利达三江”、“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等吉庆话。 和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拥挤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原来是因为今天新开张,店家减价一半吸引顾客,所以大家都来凑热闹。 和尚环顾四周,发现已无空位,目光锁定了一个刚进来的胖子,他一人占据了两人的空间。和尚默不作声,径直走到胖子旁边,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胖子感到惊讶,说:“和尚,你不嫌硌得慌吗?”和尚微微一笑,答道:“我觉得很柔软,并不硌得慌。” 店小二见状,急忙过来调解:“二位,不如你们对面坐?”胖子无奈,只得收回自己的腿,让和尚坐下。店小二随后问和尚要点什么菜,和尚淡定地说:“不急,我也要一个南煎丸子。你先给我一壶酒,我边喝边等。” 酒上来后,和尚悠然自得地品尝着。不一会儿,第一盘南煎丸子端了上来,这是胖子先点的。店小二刚把盘子放在桌上,和尚便迅速抓起一个丸子,直接放进了嘴里。店小二急忙说:“这是胖爷先点的,不是你的。”和尚笑了笑,将丸子从嘴里吐出来,连带着痰和唾沫一起放回了盘子里。胖子见状,嫌弃地说:“我不要了。” 店小二安慰胖子说:“您别急,我再给您要一盘。”很快,第二盘南煎丸子端了上来。店小二指着盘子说:“这次这个丸子,是和尚点的。”和尚点点头,再次伸手抓了一把丸子。胖子见状,赌气地离开了这桌,去其他桌重新点菜。 和尚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两盘丸子,然后叫来店小二结账。 报弟仇灵隐访济公 搬运法移钱济孝妇 正当孙道全紧握宝剑,准备对雷鸣和陈亮痛下杀手之际,庙内突然传来一声豪迈的大笑:“哈哈,你这道貌岸然的道士,休要动我徒弟一根毫毛!让我与你一决高下!”道士抬头望去,只见庙门处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他身着破旧僧衣,短袖破烂,领口残缺,腰间随意系着一条绒绦,显得邋遢不堪。他的头发杂乱无章,约有二寸长,满脸油光,赤着双脚,只穿了一双破旧的草鞋,整个人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道士疑惑地问道:“你便是那传说中的济颠?”和尚点头称是,声音坚定:“正是贫僧。你莫要欺我徒弟,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会与你清算。”说完,他轻轻一挥手,雷鸣和陈亮身上的定神法便消失无踪。 雷鸣和陈亮恢复了神智,立刻跪在和尚面前,激动地说:“师父,我们从小月屯一路寻来,终于找到您了!”和尚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你们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你们先行一步,我与此道士有些话要谈。” 他转向道士,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挑衅:“道士,我们找个僻静之地,好好较量一番如何?”道士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甚好。” 和尚先行一步,老道紧随其后,然而转眼间,和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老道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客栈。然而,老道心中又生一计,他想着盘费用尽,需要弄些钱财来维持生计,并继续寻找和尚的踪迹。 老道在街上闲逛,见有卖切糕的,便买了二斤。回到客栈后,他细心地将切糕中的枣儿和豆子挖去,将剩余的切糕团成丸子,并用飞金贴上外衣,用药一熏,将丸子放入兜囊之中。随后,他来到钱塘关,租了一张桌子,声称要舍药济人。与店家商定,桌子使用一天需付一百钱。 老道站在桌前,开始大声吆喝:“贫道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是也。今日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此方有难,故脚踏祥云,降临此处,以药济人。诸位若需药方,只需将钱财放入我这木盒之中,贫道自会取药相赠。”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木盒,口中念念有词。 不久,便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位好事者拿出二百钱放入木盒中,只见老道将盒盖一盖,再用手一指,口中念道:“无量佛。”随后打开木盒,那二百钱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粒药丸。 老道得意洋洋地向众人展示:“诸位请看,这药乃是太上老君所赐,能治诸虚百损、五劳七伤、妇人胎前产后、男人五积六聚等诸般杂症。只需将药取回,用阴阳瓦焙了,以红糖冲服即可。”众人见钱入盒即消,药丸凭空出现,纷纷惊叹不已,认为是神仙显灵。 老道见众人纷纷掏钱求药,心中暗自得意。然而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位和尚。和尚远远一望,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杂毛老道又在这里招摇撞骗,用那切糕丸子换钱。”他走近一看,见地上铺着一张毛头纸,上面写着告白字样: 四方仁人君子得知:小妇人张门吴氏,丈夫贸易在外,我家中婆娘病故,衣裳棺椁抬葬,手无分文,万出无奈,只得叩求四方仁人君子,施恻隐之心,量力帮助。众人扶凑,聚少成多,俾得将婆母可埋葬,以免尸骸暴露。殁存均感大德也。 和尚走近人群,只见围观者众多,但无人愿意掏钱给那道士。和尚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若有余钱,不妨给他一些,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旁边一位扛着五百吊钱的人听后嗤之以鼻,说:“和尚,你说得轻巧,你给他几百,我就给他几百。” 和尚不以为意,平静地回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与你比上一比。”那人随即扔出一吊钱给道士,和尚则从自己的布袋中一掏,口中念念有词:“唵,敕令赫。”随即掏出五把钱,大约超过了一吊,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妇人。 那人见状,不甘示弱,豪气地说:“我再给五百!”和尚再次伸手入袋,口中再次念道:“唵,敕令赫。”这次他掏出了三百文钱,接着又是一掏,又掏出二百文。人们惊讶地发现,和尚掏出的竟是一串用红丝穿着的大黄铜钱。 人群中有一位名叫张大的人,他因为手麻木,正与李二一同出来闲逛。张大因需出恭,将手中的二百文黄铜钱交给了李二保管。李二见道士舍药十分神奇,便想讨一粒药,无奈手中无钱,便用张大的那二百文钱换了一粒药。张大出恭归来,得知钱被李二给了道士,虽有些无奈但也未多言。 此时,他们恰巧也看到了和尚舍钱的情景,并一眼认出了那串黄铜钱正是张大的。张大疑惑地问李二:“这串钱怎么跑到和尚那里去了?”李二也是一脸茫然,回答道:“真是奇怪。” 张大和李二两人再次被吸引到了老道的摊位前,只见有人拿着五百钱来求药,把钱放入了老道的钱盒中。然而,当老道念出“无量佛”时,那五百钱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感到十分好奇,于是迅速跑到和尚那边去。他们刚到,就看见和尚伸手入袋,口中念道:“唵,敕令赫。”接着,他从中掏出了五百文钱,而这正是刚才老道钱盒中消失的那五百钱。 两人被这奇妙的景象所吸引,原本要办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他们急忙跑回老道的摊位,想要继续观察。这时,又有人拿着八百钱来求药,老道同样将钱放入钱盒中,但当他掀开盒盖时,那八百钱也不见了踪影。 两人再次跑回和尚那边,只见和尚又一次伸手入袋,口中念咒,果然又从腰内掏出了八百文钱。这一切都被围观的众人看在眼里,但他们并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何要来回奔跑。 直到天色渐晚,老道觉得已经诓得了不少钱财,便准备收摊离开。他向众人道别,表示今天不再施舍。众人纷纷散去,老道伸手一摸钱袋,却发现一个铜钱都没有了。他惊愕不已,脱口而出:“怪呀!” 这时,张大和李二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没了。”老道顿时明白过来,怀疑是他们两人搞的鬼,于是质问他们是否偷了自己的钱。 张大反驳道:“我们可从没靠近过你,钱怎么可能是我们拿的?”老道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钱没了?”张大和李二解释说:“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这看着。你的钱都被一个穷和尚拿去当棺材钱了。你这里放进五百,那边和尚就掏出五百来。” 老道一听,顿时怒上心头,问:“那和尚在哪里?”张大指向一边,说:“就在那边。”老道心中断定,这必定是济颠和尚的恶作剧,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去找他拼命不可!” 正当老道准备离开时,旁边一个人走上前来,拦住他道:“道爷,请留步,你还没给桌子钱呢。”老道焦急地说:“我一个子儿都没有了。”那人毫不让步:“那可不行,你得把蝇刷留下作为抵押,我帮你押在对门的纸铺里,明天你拿一百钱来取。”老道无奈,只能把蝇刷留下,气得他胡须眉毛都竖起来了,发誓要找和尚算账。 然而,当他再去找那和尚时,却发现和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中进一步交代,原来那和尚使用了搬运法,将老道的钱全部搬运走,然后施舍给了那位妇人。加上其他人给的,总共凑了二十多吊钱。和尚对妇人说:“大娘子,你拿着这些钱去买口棺木,先将你婆母安葬好。你丈夫半个月内就会回来。”张吴氏感激地向和尚磕了一个头,然后离开了。 和尚继续前行,抬头间,一股怒气直冲云霄。他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这件事,我岂能不管?我一事未了,又添一事。”抬头望去,他看见路西新开张的酒铺“双义楼”,门口花红满挂,席棚高搭,红呢红绸子钉着金字,上写“财源茂盛,利达三江”、“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等吉庆话。 和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拥挤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原来是因为今天新开张,店家减价一半吸引顾客,所以大家都来凑热闹。 和尚环顾四周,发现已无空位,目光锁定了一个刚进来的胖子,他一人占据了两人的空间。和尚默不作声,径直走到胖子旁边,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胖子感到惊讶,说:“和尚,你不嫌硌得慌吗?”和尚微微一笑,答道:“我觉得很柔软,并不硌得慌。” 店小二见状,急忙过来调解:“二位,不如你们对面坐?”胖子无奈,只得收回自己的腿,让和尚坐下。店小二随后问和尚要点什么菜,和尚淡定地说:“不急,我也要一个南煎丸子。你先给我一壶酒,我边喝边等。” 酒上来后,和尚悠然自得地品尝着。不一会儿,第一盘南煎丸子端了上来,这是胖子先点的。店小二刚把盘子放在桌上,和尚便迅速抓起一个丸子,直接放进了嘴里。店小二急忙说:“这是胖爷先点的,不是你的。”和尚笑了笑,将丸子从嘴里吐出来,连带着痰和唾沫一起放回了盘子里。胖子见状,嫌弃地说:“我不要了。” 店小二安慰胖子说:“您别急,我再给您要一盘。”很快,第二盘南煎丸子端了上来。店小二指着盘子说:“这次这个丸子,是和尚点的。”和尚点点头,再次伸手抓了一把丸子。胖子见状,赌气地离开了这桌,去其他桌重新点菜。 和尚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两盘丸子,然后叫来店小二结账。 双义楼匪棍讹人 借还魂戏耍老道 话说济公在双义楼用毕餐饮,吩咐店小二结账。店小二清算之后,报曰:“总共七百二十文。”和尚淡然言道:“无妨,外加八十,凑个整数,八百文。”小二连忙应声:“大师,多谢您的慷慨。”和尚接着说:“记在账上即可。”小二却面露难色,回道:“实在抱歉,因今日初营业,本店特惠半价,且一律现金交易,恕不赊账。”和尚闻言,笑道:“你要是不记账,咱俩可就得对簿公堂了。”小二闻此言,心下盘算:“与他争执无益,不如禀告掌柜,由他定夺。”于是,小二走向柜台,禀报道:“掌柜,有位大师用餐花费八百文,要求记账,否则扬言要诉讼。” 掌柜抬眼望向和尚,只见其衣衫褴褛,颇为落魄。 掌柜沉吟片刻,吩咐道:“小二,莫与大师争执。我亦曾历尽艰辛,深知贫苦不易,你去告诉他,账自然会记。”小二复至和尚面前,转述道:“大师,掌柜已同意为您记账。”和尚听后,又道:“既如此,便记两吊钱,找回我一吊二百文,以备零用。出门匆忙,未曾携带碎银。”小二闻言,复向掌柜汇报,掌柜轻叹一声,忆起往昔:“昨日我还为生计发愁,今朝店铺开张,生意兴隆,实乃上苍眷顾。今日确是吉日,好,大师身为出家人,我赠他一吊二百文,权当布施于寺中了。”随即,小二将钱交予和尚,并遵其嘱,另添一壶酒、一碟小菜。 旁边的一些食客见状,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看到济公吃完饭后找掌柜的要钱,不给就扬言要打官司,而掌柜的居然还真的给了钱。这让其中两个人心生不满,觉得自己也可以效仿。他们吃完饭后,叫伙计算账,明明吃了两吊钱,却要求找三吊,并要掌柜的记五吊的账。掌柜的出于善意,也给了他们钱。 然而,当又有两个人吃完三吊五,却要求给四吊,并要写十吊的账,找六吊时,掌柜的终于怒了。他大声说道:“各位,我开这家酒楼,不是明火执仗抢劫来的钱,也不是挖到了银矿。刚才给和尚找钱,我是看他可怜,又是出家人,就当是施舍了。但各位倒好,居然学那和尚,吃两吊找三吊。大家都是老街旧邻,我不希望你们这样。我这小店虽小,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谁要是再敢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食客被掌柜的一席话震住,都愣住了。就在这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人。他歪戴着帽子,披着大髦,脸上带着几分狡黠。这人姓姚名变,字荒山,是个经常在外面讹人、无事生非的家伙。他今天听说双义楼的掌柜的好欺负,吃饭可以倒找钱,便想来讹诈一番。一进门就嚷嚷着:“掌柜的,欠我二百两银子,还不快还我!” 掌柜的一见这姚荒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去,照着姚荒山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没想到这一耳光力道过大,姚荒山竟然翻身栽倒,当场毙命。整个酒楼顿时乱作一团。 书中记载,这位掌柜名为李兴,李氏为其本姓,早年间在餐馆中做跑堂,以其勤奋节俭与正值壮年的精力,逐渐积累下数百吊钱。周围人见其略有积蓄,便劝道:“李兴,何不考虑婚娶,延续血脉?”李兴苦笑答曰:“心中早有此意,只是无人从中牵线。”言罢不久,便有人为其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乃一寡妇之女,双方一拍即合,婚事随即促成。婚后,因岳母无人照料,也被接至家中同住。时光荏苒,两年间,家中添了两个孩儿,但凭李兴一人之力,养活一家四口渐感吃力,生活开支渐渐超出收入。 恰逢餐馆中常客赵老爷,家境殷实,见李兴为人和善却受家庭拖累,便关切询问:“李兴,你仅凭手艺,家中是否宽裕?”李兴坦承:“实难维持,颇为无奈。”赵老爷闻言,慷慨许诺:“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寻一处好地,我借你五百两银子,自立门户如何?”李兴闻言大喜,深知经商胜于手艺人,便于钱塘门外开设了一间小酒馆,启动资金即为赵老爷所赠之银。 然而,天不遂人愿,酒馆经营并不顺利,连连亏损。赵老爷得知后,非但未催债,反安慰道:“李兴,勿需焦虑。生意不佳,那笔钱就算我资助你的,你自行经营便是。日后好转,我也无需你还,即使关闭店面,我亦不会干涉。”李兴感激之余,也感无奈,最终解散了大部分员工,仅留一名小伙计,自己亲自下厨,后院则作为居所,勉强维系日常运营。一日,几位骑马的客人突然造访,询问李兴是否有安静之所可用餐,李兴忙应道:“有。” 这几位贵客下马后,紧随其后的轿子也停驻门前,轿中人皆衣饰华丽,显贵非常。他们入店即点酒要菜,交易时使用天平,以每块重十两的马蹄金为单位,有的分配三百两,有的二百两。然而,他们的餐食却未及所付金额之万一,临行前,为首的客人笑道:“掌柜的辛苦了,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说着递上五两银子。李兴连忙致谢,目送一行人离去。他心下思量,这笔意外之财正好用来补充货物,维持店铺运营。整理桌面时,李兴意外发现一张银票,内含十两重的马蹄金二十锭,显然是刚才那些客人的遗落。他赶紧将银票带回家中,妻子王氏好奇询问,得知真相后,喜出望外:“真是财神爷送财上门!快去买香拜拜财神!”李兴却摇头道:“这如何能算我们的?若非分之财,留之必生祸端,还是等失主来寻。”王氏不满反驳:“你看看咱家这光景,好不容易捡到横财,怎能轻易放弃?”李兴坚持己见:“此事我已决定,先收好,待失主来领。” 夫妇俩为此争论不休,第一天并无动静。次日中午,一位骑马的仆人模样的人来到店中,询问道:“掌柜,昨天我们家管家大人在此用餐,是否遗落了一个银票夹?”李兴谨慎回应:“你详细描述一下丢失的物品。”仆人说明原委:“昨日是我们秦相府四位管家在此聚会,因置办墓地事宜剩余一千二百两黄金,由大管家秦安、二管家秦顺、三管家秦志、四管家秦明各分二百两,另外给府中仆役分配二百两,余下二百两分给了其他几位。昨晚清点时发现少了装在蓝色绸缎银票夹内,共二十锭、每锭十两的黄金。管家大人派我来查询是否遗落于此。” 李兴听罢,转身进屋取出银票夹,递给仆人确认:“这是你们的吗?”仆人核对无误,惊叹道:“真是高风亮节,不为财物所动啊!” 那仆人玩笑道:“其实,即便我们管家大人知晓遗落在你店里,也不会在意这些黄金,不如这样,咱俩私分了,十锭归你,十锭归我,岂不美哉?”李兴正色道:“万万不可,若我有此心,一开始就会矢口否认。如今既已找到失主,怎可起贪念。” 李兴提议:“我亲自陪你将银票夹送还给管家大人。”于是两人同往秦安宅邸。李兴认出四位正是昨日宴饮的客人,便将银票夹原封不动地交还。秦安赞许道:“难得你如此诚实,这份黄金就当谢礼,请务必收下。”李兴婉拒:“若非此事,我自当感激不尽。但此刻,我实难接受。” 秦安见状不再勉强:“既如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请回。”李兴空手而归,家中王氏正哭泣不止,责备他:“你这榆木脑袋,得了横财偏要还,害我们受苦!”李兴耐心解释:“横财不富命穷人,非分之财恐招灾祸。”夫妻二人因此事争执数日。 时光荏苒,一月有余,李兴注意到街对面的绸缎铺被拆除,原址上新建起一座气派的三层楼饭馆,装饰豪华,用料考究。他心中暗想:“这新饭馆一开张,我们的小店恐怕更难以为继了。”新饭馆竣工后,筹备开业庆典,搭建起了临时棚屋。夜幕降临时,一乘小轿停在李兴的店铺前,一位仆人手捧包裹,询问道:“请问哪位是李先生?”李兴应声而出。 仆人说:“请您更衣上轿,我们四位管家大人派我来迎接您。”李兴迟疑:“我不想去。”仆人笑道:“大人有请,不得不从。”李兴无奈,只得随行,拒绝了乘轿的提议,选择步行前往,仆人也未再勉强。他们一行来到名为“双义楼”的地方,步入厅堂,只见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位管家正等候在那里。 李兴疑惑地问四位管家:“诸位找我有何贵干?”秦安微笑着解释:“最近我们受托于一位引荐官,帮他向丞相大人疏通关系,对方酬谢了五万两白银。我们四个决定不分这笔钱,而是用它为你开设这家‘双义楼’。地皮花了八千两,建筑和装修耗资一万二千两,加上内部装潢、餐具等,全部采用江西定制,总共花费了一万两。剩余的二万两已存入钱庄,这一切都作为礼物赠送给你,这店铺和生意从此属于你。我们四人看重你的正直善良,希望今天能结拜为异姓兄弟,将来无论何时,若我们陷入困境,你也能伸出援手。”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厚礼,李兴虽感意外却无法推辞,只好依礼进行了祭拜仪式,并按年龄排序确定了兄弟关系,随后也将妻子王氏接到新居。开业当天,宾客盈门,全是四位管家事先通知的,包括当地士绅、商贾及各级官员,纷纷前来道贺,他们的到来无疑也是看中四位管家与丞相的关系。楼上热闹非凡,满是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楼下则顾客盈门,生意红火,李兴感叹命运的转变。然而,好景不长,姚荒山上门勒索,最终因李兴的一个耳光而不幸身亡,引发了一场混乱。 李兴内心忐忑:“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我福浅缘薄,难享此等福泽。”正当他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法律纠纷时,四位管家已得知消息,急忙将他请至楼上询问详情。李兴如实相告,秦安安慰道:“贤弟莫慌,一切有我们兄弟四人在,你不会有事。” 随即,他们请来了雷头,一位钱塘县八班的总管,也是当日的贺客之一。通过秦安介绍,李兴与雷头相互见礼。秦安对雷头说:“雷二哥,这事就劳烦你出面解决,无论需要什么人情周旋,我们都愿意承担。”雷头爽快答应,随即下楼找到负责地方治安的刘三。 雷头与刘三私下交谈,提醒刘三之前在钱铺事件上的帮忙,这次也希望刘三能低调处理尸体问题,将其移至路边并报官为无名尸,以此避开官府追查,同时让李兴给刘三一笔钱作为补偿。刘三起初犹豫,但在雷头承诺日后必有回报的情况下,终于同意照办,算是卖了个人情。 刘三走近那看似“死者”的人,压低嗓音道:“别再装了,上次你唬弄钱庄那次,我已经帮你解围了。今天这里新开业,你就别再添乱了,跟我离开。”边说边假意做出要扶他起身的动作。在场的客人们心知肚明实际情况,却也配合着这出戏码。就在这时,一阵悲泣声从门外传来:“舅舅啊,你走得如此凄凉,外甥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者装扮奇异,其形象颇值得一番描绘: 头戴四楞巾,却像从前眼中攒出。身穿青布氅,又好似煤窑内滚来。两道粗眉,明露奸诈。一双刁眼,暗隐祸胎。耳小唇薄非人类,鼻歪项短是奸雄。逢钱急写借帖,天下无不可用之钱。遇饭便充陪客,世上哪有难吃之饭。挑词架讼为生理,坑崩拐骗是经营。 这位名叫史丹,字不得,有着“铁公鸡”的不雅绰号,平日里靠讹诈他人度日。今日踏入双义楼的门槛,听闻有人命丧于此,近前一辨认,发现竟是自己熟识的同伙姚荒山。心生一计,他便谎称姚荒山是自己的舅舅,试图再次施展讹诈手段,连一向胆大的刘三也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这时,雷头介入,拽着史丹往旁说道:“有话私下谈。”随即,两人转入了楼内的静谧雅座。 与此同时,门外守护着“死者”的人群忽然骚动,一位面色泛黄的道士步入了双义楼的大堂,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他此行前来,是为找到济公,与其一决高下。 双义楼匪棍讹人 借还魂戏耍老道 话说济公在双义楼用毕餐饮,吩咐店小二结账。店小二清算之后,报曰:“总共七百二十文。”和尚淡然言道:“无妨,外加八十,凑个整数,八百文。”小二连忙应声:“大师,多谢您的慷慨。”和尚接着说:“记在账上即可。”小二却面露难色,回道:“实在抱歉,因今日初营业,本店特惠半价,且一律现金交易,恕不赊账。”和尚闻言,笑道:“你要是不记账,咱俩可就得对簿公堂了。”小二闻此言,心下盘算:“与他争执无益,不如禀告掌柜,由他定夺。”于是,小二走向柜台,禀报道:“掌柜,有位大师用餐花费八百文,要求记账,否则扬言要诉讼。” 掌柜抬眼望向和尚,只见其衣衫褴褛,颇为落魄。 掌柜沉吟片刻,吩咐道:“小二,莫与大师争执。我亦曾历尽艰辛,深知贫苦不易,你去告诉他,账自然会记。”小二复至和尚面前,转述道:“大师,掌柜已同意为您记账。”和尚听后,又道:“既如此,便记两吊钱,找回我一吊二百文,以备零用。出门匆忙,未曾携带碎银。”小二闻言,复向掌柜汇报,掌柜轻叹一声,忆起往昔:“昨日我还为生计发愁,今朝店铺开张,生意兴隆,实乃上苍眷顾。今日确是吉日,好,大师身为出家人,我赠他一吊二百文,权当布施于寺中了。”随即,小二将钱交予和尚,并遵其嘱,另添一壶酒、一碟小菜。 旁边的一些食客见状,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看到济公吃完饭后找掌柜的要钱,不给就扬言要打官司,而掌柜的居然还真的给了钱。这让其中两个人心生不满,觉得自己也可以效仿。他们吃完饭后,叫伙计算账,明明吃了两吊钱,却要求找三吊,并要掌柜的记五吊的账。掌柜的出于善意,也给了他们钱。 然而,当又有两个人吃完三吊五,却要求给四吊,并要写十吊的账,找六吊时,掌柜的终于怒了。他大声说道:“各位,我开这家酒楼,不是明火执仗抢劫来的钱,也不是挖到了银矿。刚才给和尚找钱,我是看他可怜,又是出家人,就当是施舍了。但各位倒好,居然学那和尚,吃两吊找三吊。大家都是老街旧邻,我不希望你们这样。我这小店虽小,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谁要是再敢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食客被掌柜的一席话震住,都愣住了。就在这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人。他歪戴着帽子,披着大髦,脸上带着几分狡黠。这人姓姚名变,字荒山,是个经常在外面讹人、无事生非的家伙。他今天听说双义楼的掌柜的好欺负,吃饭可以倒找钱,便想来讹诈一番。一进门就嚷嚷着:“掌柜的,欠我二百两银子,还不快还我!” 掌柜的一见这姚荒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去,照着姚荒山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没想到这一耳光力道过大,姚荒山竟然翻身栽倒,当场毙命。整个酒楼顿时乱作一团。 书中记载,这位掌柜名为李兴,李氏为其本姓,早年间在餐馆中做跑堂,以其勤奋节俭与正值壮年的精力,逐渐积累下数百吊钱。周围人见其略有积蓄,便劝道:“李兴,何不考虑婚娶,延续血脉?”李兴苦笑答曰:“心中早有此意,只是无人从中牵线。”言罢不久,便有人为其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乃一寡妇之女,双方一拍即合,婚事随即促成。婚后,因岳母无人照料,也被接至家中同住。时光荏苒,两年间,家中添了两个孩儿,但凭李兴一人之力,养活一家四口渐感吃力,生活开支渐渐超出收入。 恰逢餐馆中常客赵老爷,家境殷实,见李兴为人和善却受家庭拖累,便关切询问:“李兴,你仅凭手艺,家中是否宽裕?”李兴坦承:“实难维持,颇为无奈。”赵老爷闻言,慷慨许诺:“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寻一处好地,我借你五百两银子,自立门户如何?”李兴闻言大喜,深知经商胜于手艺人,便于钱塘门外开设了一间小酒馆,启动资金即为赵老爷所赠之银。 然而,天不遂人愿,酒馆经营并不顺利,连连亏损。赵老爷得知后,非但未催债,反安慰道:“李兴,勿需焦虑。生意不佳,那笔钱就算我资助你的,你自行经营便是。日后好转,我也无需你还,即使关闭店面,我亦不会干涉。”李兴感激之余,也感无奈,最终解散了大部分员工,仅留一名小伙计,自己亲自下厨,后院则作为居所,勉强维系日常运营。一日,几位骑马的客人突然造访,询问李兴是否有安静之所可用餐,李兴忙应道:“有。” 这几位贵客下马后,紧随其后的轿子也停驻门前,轿中人皆衣饰华丽,显贵非常。他们入店即点酒要菜,交易时使用天平,以每块重十两的马蹄金为单位,有的分配三百两,有的二百两。然而,他们的餐食却未及所付金额之万一,临行前,为首的客人笑道:“掌柜的辛苦了,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说着递上五两银子。李兴连忙致谢,目送一行人离去。他心下思量,这笔意外之财正好用来补充货物,维持店铺运营。整理桌面时,李兴意外发现一张银票,内含十两重的马蹄金二十锭,显然是刚才那些客人的遗落。他赶紧将银票带回家中,妻子王氏好奇询问,得知真相后,喜出望外:“真是财神爷送财上门!快去买香拜拜财神!”李兴却摇头道:“这如何能算我们的?若非分之财,留之必生祸端,还是等失主来寻。”王氏不满反驳:“你看看咱家这光景,好不容易捡到横财,怎能轻易放弃?”李兴坚持己见:“此事我已决定,先收好,待失主来领。” 夫妇俩为此争论不休,第一天并无动静。次日中午,一位骑马的仆人模样的人来到店中,询问道:“掌柜,昨天我们家管家大人在此用餐,是否遗落了一个银票夹?”李兴谨慎回应:“你详细描述一下丢失的物品。”仆人说明原委:“昨日是我们秦相府四位管家在此聚会,因置办墓地事宜剩余一千二百两黄金,由大管家秦安、二管家秦顺、三管家秦志、四管家秦明各分二百两,另外给府中仆役分配二百两,余下二百两分给了其他几位。昨晚清点时发现少了装在蓝色绸缎银票夹内,共二十锭、每锭十两的黄金。管家大人派我来查询是否遗落于此。” 李兴听罢,转身进屋取出银票夹,递给仆人确认:“这是你们的吗?”仆人核对无误,惊叹道:“真是高风亮节,不为财物所动啊!” 那仆人玩笑道:“其实,即便我们管家大人知晓遗落在你店里,也不会在意这些黄金,不如这样,咱俩私分了,十锭归你,十锭归我,岂不美哉?”李兴正色道:“万万不可,若我有此心,一开始就会矢口否认。如今既已找到失主,怎可起贪念。” 李兴提议:“我亲自陪你将银票夹送还给管家大人。”于是两人同往秦安宅邸。李兴认出四位正是昨日宴饮的客人,便将银票夹原封不动地交还。秦安赞许道:“难得你如此诚实,这份黄金就当谢礼,请务必收下。”李兴婉拒:“若非此事,我自当感激不尽。但此刻,我实难接受。” 秦安见状不再勉强:“既如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请回。”李兴空手而归,家中王氏正哭泣不止,责备他:“你这榆木脑袋,得了横财偏要还,害我们受苦!”李兴耐心解释:“横财不富命穷人,非分之财恐招灾祸。”夫妻二人因此事争执数日。 时光荏苒,一月有余,李兴注意到街对面的绸缎铺被拆除,原址上新建起一座气派的三层楼饭馆,装饰豪华,用料考究。他心中暗想:“这新饭馆一开张,我们的小店恐怕更难以为继了。”新饭馆竣工后,筹备开业庆典,搭建起了临时棚屋。夜幕降临时,一乘小轿停在李兴的店铺前,一位仆人手捧包裹,询问道:“请问哪位是李先生?”李兴应声而出。 仆人说:“请您更衣上轿,我们四位管家大人派我来迎接您。”李兴迟疑:“我不想去。”仆人笑道:“大人有请,不得不从。”李兴无奈,只得随行,拒绝了乘轿的提议,选择步行前往,仆人也未再勉强。他们一行来到名为“双义楼”的地方,步入厅堂,只见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位管家正等候在那里。 李兴疑惑地问四位管家:“诸位找我有何贵干?”秦安微笑着解释:“最近我们受托于一位引荐官,帮他向丞相大人疏通关系,对方酬谢了五万两白银。我们四个决定不分这笔钱,而是用它为你开设这家‘双义楼’。地皮花了八千两,建筑和装修耗资一万二千两,加上内部装潢、餐具等,全部采用江西定制,总共花费了一万两。剩余的二万两已存入钱庄,这一切都作为礼物赠送给你,这店铺和生意从此属于你。我们四人看重你的正直善良,希望今天能结拜为异姓兄弟,将来无论何时,若我们陷入困境,你也能伸出援手。”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厚礼,李兴虽感意外却无法推辞,只好依礼进行了祭拜仪式,并按年龄排序确定了兄弟关系,随后也将妻子王氏接到新居。开业当天,宾客盈门,全是四位管家事先通知的,包括当地士绅、商贾及各级官员,纷纷前来道贺,他们的到来无疑也是看中四位管家与丞相的关系。楼上热闹非凡,满是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楼下则顾客盈门,生意红火,李兴感叹命运的转变。然而,好景不长,姚荒山上门勒索,最终因李兴的一个耳光而不幸身亡,引发了一场混乱。 李兴内心忐忑:“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我福浅缘薄,难享此等福泽。”正当他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法律纠纷时,四位管家已得知消息,急忙将他请至楼上询问详情。李兴如实相告,秦安安慰道:“贤弟莫慌,一切有我们兄弟四人在,你不会有事。” 随即,他们请来了雷头,一位钱塘县八班的总管,也是当日的贺客之一。通过秦安介绍,李兴与雷头相互见礼。秦安对雷头说:“雷二哥,这事就劳烦你出面解决,无论需要什么人情周旋,我们都愿意承担。”雷头爽快答应,随即下楼找到负责地方治安的刘三。 雷头与刘三私下交谈,提醒刘三之前在钱铺事件上的帮忙,这次也希望刘三能低调处理尸体问题,将其移至路边并报官为无名尸,以此避开官府追查,同时让李兴给刘三一笔钱作为补偿。刘三起初犹豫,但在雷头承诺日后必有回报的情况下,终于同意照办,算是卖了个人情。 刘三走近那看似“死者”的人,压低嗓音道:“别再装了,上次你唬弄钱庄那次,我已经帮你解围了。今天这里新开业,你就别再添乱了,跟我离开。”边说边假意做出要扶他起身的动作。在场的客人们心知肚明实际情况,却也配合着这出戏码。就在这时,一阵悲泣声从门外传来:“舅舅啊,你走得如此凄凉,外甥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者装扮奇异,其形象颇值得一番描绘: 头戴四楞巾,却像从前眼中攒出。身穿青布氅,又好似煤窑内滚来。两道粗眉,明露奸诈。一双刁眼,暗隐祸胎。耳小唇薄非人类,鼻歪项短是奸雄。逢钱急写借帖,天下无不可用之钱。遇饭便充陪客,世上哪有难吃之饭。挑词架讼为生理,坑崩拐骗是经营。 这位名叫史丹,字不得,有着“铁公鸡”的不雅绰号,平日里靠讹诈他人度日。今日踏入双义楼的门槛,听闻有人命丧于此,近前一辨认,发现竟是自己熟识的同伙姚荒山。心生一计,他便谎称姚荒山是自己的舅舅,试图再次施展讹诈手段,连一向胆大的刘三也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这时,雷头介入,拽着史丹往旁说道:“有话私下谈。”随即,两人转入了楼内的静谧雅座。 与此同时,门外守护着“死者”的人群忽然骚动,一位面色泛黄的道士步入了双义楼的大堂,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他此行前来,是为找到济公,与其一决高下。 善心人终得善报 奸险辈欺人被欺 史丹正哭得伤心之际,一个名叫雷玉的老班头从里屋走出,他是钱塘县八班的总头,今日也前来送礼。见史丹如此伤心,雷玉了解史丹平时就靠打官司、讹诈为生,便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史爷,究竟是何人离世,让你如此伤心?” 史丹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是……是我舅舅。雷头,你别管,我得给我舅舅报仇。” 雷玉叹了口气,劝道:“史爷,凡事皆有因果。那铺子掌柜的并未动手打人,你舅舅许是身体虚弱,一口气没上来。我们不如让掌柜的买一口好棺材,再给你些银两,你逢年过节去祭拜一下,也算尽了孝道。” 史丹却是个打官司的老手,他心中盘算:“我若此刻答应,日后掌柜的不给银两,我也无处可告。不如我咬定牙关,与他打官司,等银两到手,再顺水推舟。”于是,他坚决地说:“雷头,你劝不了我。无论多少银两,我也不能卖我舅舅的尸骨,我定要叫他给舅舅抵命!” 雷玉见劝不动史丹,只得作罢。这时,一个黄面真人孙道全的老道走了进来。他因被和尚骗走了卖切糕的钱,正要找那和尚算账。见众人议论纷纷,得知是掌柜的一巴掌打死了人,便走上前说:“掌柜的何在?”李兴答道:“正是在下。道长有何指教?” 孙道全说:“我能让这死尸复活,站起来走到别处再死,这样便可免去你打官司的麻烦。你只管我一顿饭,我便能办成此事。” 李兴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长若能如此,别说一顿饭,我必定重重酬谢。”孙道全随即取出宝剑,开始念咒拘魂。然而,每当魂魄即将入窍时,都会突然跑掉。孙道全疑惑不已,心想莫非有毛女或四眼人冲撞了法术。他再次念咒拘魂,却又失败。如此三次,孙道全终于发现原来是被一个穷和尚用法术给破了。他回头一看,正是济颠和尚。 孙道全怒从心起,朝济颠脸上啐了一口。济颠却笑道:“好个老道,竟敢啐我。”说完,便一仰身躺下,蹬蹬腿、咧咧嘴,呕的一声便没了气息。众人哗然:“不得了,老道又啐死人了!”本地官人见状,立即抖开铁链将孙道全锁上。孙道全一边被押走一边念叨着:“无量佛、无量佛……真是怪哉、怪哉……”官人严厉地说:“嚷怪哉也没用,你跟着去打官司!” 史不得心中焦急,他紧紧拽着即将复苏的老道,心中暗自祈祷:“姚荒山啊姚荒山,你可千万别活过来,否则我这顿打可逃不掉了。”这时,雷头焦急地赶过来,发现姚荒山的腿开始动弹,便催促史不得:“史不得,快叫你舅舅!他要醒了!” 史不得心中虽百般不愿,但面对雷头的催促,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用力按了按姚荒山的心口,试图阻止他醒来。然而,雷头见状却大声斥责:“史不得,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刚要苏醒,你却去按他的心口,要是他因此死了,那就是你谋害的!快把他扶起来!” 史不得无奈,只得将姚荒山扶起,口中叫了几声舅舅。姚荒山果然缓缓醒来,但声音却变得沙哑而陌生,像是一个穷和尚的声音。众人一听,都感到十分诧异。雷头见状,立即命令史不得将姚荒山背走,并派两名官人跟随,确保他回到家中。 史不得背着姚荒山,心中忐忑不安。他本来就没有家,只能将姚荒山带到他媳妇在河沿开的娼窑中。他媳妇一见他背着个死尸回来,顿时大惊失色,责备他搅了自己的生意。史不得只得解释说是他舅舅,然后将姚荒山放在炕上。然而,姚荒山却再次陷入昏迷,无论史不得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 史不得的媳妇见状十分生气,威胁要告发他。史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请来了隔壁的狗阴阳二大爷。狗阴阳听了史不得的遭遇后,建议他买棺材、穿孝服,假装是埋葬自己的舅舅。史不得表示没有钱,狗阴阳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卖掉媳妇来筹集资金。史不得虽然万般无奈,但最终还是照做了。 而另一边,双义楼的众人还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人好奇地查看和尚的尸体,却发现和尚突然龇牙一笑,吓得那人一哆嗦。众人纷纷表示不敢相信,但和尚却真的翻了个身爬起来就跑。官人们正要将老道带走,和尚却突然出现,表示自己并未死亡。官人们见状,立即撤去了老道的铁链。 老道见和尚如此神奇,心中十分震惊,立刻跪倒磕头,表示愿意认和尚为师。和尚却笑道:“你要认我为师,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我喜欢喝酒吃肉,你得给我买去。”老道连忙答应。于是,和尚便带着老道回到了山门。门头僧见两人和好如初,也感到十分惊讶。和尚向门头僧介绍了老道是他的师弟孙道全,并让他向门头僧行礼。 门头僧点头答应,济公微笑着说:“既然你们答应了,那每个人就给一吊钱作为见面礼。”门头僧面露为难,回答道:“实在是没有钱。”济公挑了挑眉,打趣道:“没钱还想充大辈?那徒儿,咱们就进庙去。” 刚踏入庙宇,就碰到了监寺的广亮。济公指着广亮对老道说:“徒儿,你来见见,这是你师大爷。”广亮摆了摆手,连忙说:“我可没钱,你就别往我这推责任了。” 济公带着老道,走进了大殿。他鸣钟击鼓,将庙中的众僧都聚集了起来。济公高声宣布:“众位师兄师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收了一个徒弟,名叫悟真。”众僧纷纷表示祝贺。 济公又转头对众人说:“既然我收了徒弟,你们不应该有所表示吗?”众人面面相觑,回答道:“你办善会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送礼。”济公点了点头,对老道说:“徒儿,你听着,要是没钱,你就在这庙里找找看,谁屋里没人,有东西你就拿,就算是师叔大爷看见了,也有我给你挡着。”众僧心里暗自嘀咕:“他一个人偷还不够,现在又带了个徒弟来。” 济公吩咐完后,便让老道去打酒买肉。老道为了表示诚意,决定自己出钱,好好向师父学习法术。第一天,他先是当了衣物换钱,买来了酒肉。第二天,他又当掉了更多的衣物。最后,连最后一件衣物都当掉了,老道只能光着膀子。济公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徒儿,你既然没钱,那就走。我收徒弟都是要有钱的,没钱我可养不起。” 老道坚决不走,说:“师父,我就在这等着。”济公好奇地问:“你等什么?”老道回答:“我就等西北风下来,把我冻死算了。”济公叹了口气,说:“也罢,那我就教你念咒。你念‘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你跪着学。” 老道跪在地上,开始念咒。刚念完,地上的一块小砖头就飞了起来,打在了老道的脑袋上。老道痛得大叫:“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济公解释道:“这是你念咒的结果。我告诉你,以后你看到砖堆就磕头,说‘砖头在上,老道有礼’。我不念咒,你也不许起来。”老道苦着脸说:“那我岂不成了疯子?我不学了。” 济公又说:“徒儿,你要是想发财,就看着从庙外进来的人。一旦有人大喊一声,那就是你的机会来了。” 老道便在大雄宝殿里往外张望。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大喊。两个人走了进来。 善心人终得善报 奸险辈欺人被欺 史丹正哭得伤心之际,一个名叫雷玉的老班头从里屋走出,他是钱塘县八班的总头,今日也前来送礼。见史丹如此伤心,雷玉了解史丹平时就靠打官司、讹诈为生,便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史爷,究竟是何人离世,让你如此伤心?” 史丹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是……是我舅舅。雷头,你别管,我得给我舅舅报仇。” 雷玉叹了口气,劝道:“史爷,凡事皆有因果。那铺子掌柜的并未动手打人,你舅舅许是身体虚弱,一口气没上来。我们不如让掌柜的买一口好棺材,再给你些银两,你逢年过节去祭拜一下,也算尽了孝道。” 史丹却是个打官司的老手,他心中盘算:“我若此刻答应,日后掌柜的不给银两,我也无处可告。不如我咬定牙关,与他打官司,等银两到手,再顺水推舟。”于是,他坚决地说:“雷头,你劝不了我。无论多少银两,我也不能卖我舅舅的尸骨,我定要叫他给舅舅抵命!” 雷玉见劝不动史丹,只得作罢。这时,一个黄面真人孙道全的老道走了进来。他因被和尚骗走了卖切糕的钱,正要找那和尚算账。见众人议论纷纷,得知是掌柜的一巴掌打死了人,便走上前说:“掌柜的何在?”李兴答道:“正是在下。道长有何指教?” 孙道全说:“我能让这死尸复活,站起来走到别处再死,这样便可免去你打官司的麻烦。你只管我一顿饭,我便能办成此事。” 李兴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长若能如此,别说一顿饭,我必定重重酬谢。”孙道全随即取出宝剑,开始念咒拘魂。然而,每当魂魄即将入窍时,都会突然跑掉。孙道全疑惑不已,心想莫非有毛女或四眼人冲撞了法术。他再次念咒拘魂,却又失败。如此三次,孙道全终于发现原来是被一个穷和尚用法术给破了。他回头一看,正是济颠和尚。 孙道全怒从心起,朝济颠脸上啐了一口。济颠却笑道:“好个老道,竟敢啐我。”说完,便一仰身躺下,蹬蹬腿、咧咧嘴,呕的一声便没了气息。众人哗然:“不得了,老道又啐死人了!”本地官人见状,立即抖开铁链将孙道全锁上。孙道全一边被押走一边念叨着:“无量佛、无量佛……真是怪哉、怪哉……”官人严厉地说:“嚷怪哉也没用,你跟着去打官司!” 史不得心中焦急,他紧紧拽着即将复苏的老道,心中暗自祈祷:“姚荒山啊姚荒山,你可千万别活过来,否则我这顿打可逃不掉了。”这时,雷头焦急地赶过来,发现姚荒山的腿开始动弹,便催促史不得:“史不得,快叫你舅舅!他要醒了!” 史不得心中虽百般不愿,但面对雷头的催促,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用力按了按姚荒山的心口,试图阻止他醒来。然而,雷头见状却大声斥责:“史不得,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刚要苏醒,你却去按他的心口,要是他因此死了,那就是你谋害的!快把他扶起来!” 史不得无奈,只得将姚荒山扶起,口中叫了几声舅舅。姚荒山果然缓缓醒来,但声音却变得沙哑而陌生,像是一个穷和尚的声音。众人一听,都感到十分诧异。雷头见状,立即命令史不得将姚荒山背走,并派两名官人跟随,确保他回到家中。 史不得背着姚荒山,心中忐忑不安。他本来就没有家,只能将姚荒山带到他媳妇在河沿开的娼窑中。他媳妇一见他背着个死尸回来,顿时大惊失色,责备他搅了自己的生意。史不得只得解释说是他舅舅,然后将姚荒山放在炕上。然而,姚荒山却再次陷入昏迷,无论史不得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 史不得的媳妇见状十分生气,威胁要告发他。史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请来了隔壁的狗阴阳二大爷。狗阴阳听了史不得的遭遇后,建议他买棺材、穿孝服,假装是埋葬自己的舅舅。史不得表示没有钱,狗阴阳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卖掉媳妇来筹集资金。史不得虽然万般无奈,但最终还是照做了。 而另一边,双义楼的众人还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人好奇地查看和尚的尸体,却发现和尚突然龇牙一笑,吓得那人一哆嗦。众人纷纷表示不敢相信,但和尚却真的翻了个身爬起来就跑。官人们正要将老道带走,和尚却突然出现,表示自己并未死亡。官人们见状,立即撤去了老道的铁链。 老道见和尚如此神奇,心中十分震惊,立刻跪倒磕头,表示愿意认和尚为师。和尚却笑道:“你要认我为师,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我喜欢喝酒吃肉,你得给我买去。”老道连忙答应。于是,和尚便带着老道回到了山门。门头僧见两人和好如初,也感到十分惊讶。和尚向门头僧介绍了老道是他的师弟孙道全,并让他向门头僧行礼。 门头僧点头答应,济公微笑着说:“既然你们答应了,那每个人就给一吊钱作为见面礼。”门头僧面露为难,回答道:“实在是没有钱。”济公挑了挑眉,打趣道:“没钱还想充大辈?那徒儿,咱们就进庙去。” 刚踏入庙宇,就碰到了监寺的广亮。济公指着广亮对老道说:“徒儿,你来见见,这是你师大爷。”广亮摆了摆手,连忙说:“我可没钱,你就别往我这推责任了。” 济公带着老道,走进了大殿。他鸣钟击鼓,将庙中的众僧都聚集了起来。济公高声宣布:“众位师兄师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收了一个徒弟,名叫悟真。”众僧纷纷表示祝贺。 济公又转头对众人说:“既然我收了徒弟,你们不应该有所表示吗?”众人面面相觑,回答道:“你办善会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送礼。”济公点了点头,对老道说:“徒儿,你听着,要是没钱,你就在这庙里找找看,谁屋里没人,有东西你就拿,就算是师叔大爷看见了,也有我给你挡着。”众僧心里暗自嘀咕:“他一个人偷还不够,现在又带了个徒弟来。” 济公吩咐完后,便让老道去打酒买肉。老道为了表示诚意,决定自己出钱,好好向师父学习法术。第一天,他先是当了衣物换钱,买来了酒肉。第二天,他又当掉了更多的衣物。最后,连最后一件衣物都当掉了,老道只能光着膀子。济公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徒儿,你既然没钱,那就走。我收徒弟都是要有钱的,没钱我可养不起。” 老道坚决不走,说:“师父,我就在这等着。”济公好奇地问:“你等什么?”老道回答:“我就等西北风下来,把我冻死算了。”济公叹了口气,说:“也罢,那我就教你念咒。你念‘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你跪着学。” 老道跪在地上,开始念咒。刚念完,地上的一块小砖头就飞了起来,打在了老道的脑袋上。老道痛得大叫:“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济公解释道:“这是你念咒的结果。我告诉你,以后你看到砖堆就磕头,说‘砖头在上,老道有礼’。我不念咒,你也不许起来。”老道苦着脸说:“那我岂不成了疯子?我不学了。” 济公又说:“徒儿,你要是想发财,就看着从庙外进来的人。一旦有人大喊一声,那就是你的机会来了。” 老道便在大雄宝殿里往外张望。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大喊。两个人走了进来。 周员外派人请圣 僧胡秀章诉说家乡事 孙道全站在大殿的门口,向外望去,只见两位穿着家人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他们头戴青扎巾,身穿青铜氅,一进门就高声询问:“济公长老在哪里?”听到声音,和尚从殿内走出,询问道:“是哪位在找我?” 两人一见,立刻走上前来行礼,说:“圣僧,您可还安好?”和尚点头回应:“两位贵姓?”两人回答道:“圣僧,您可能不记得了。我们是周家的仆人,名叫周福和周禄。我们的员外周景,人称周半城,您曾在他家中降服过妖怪。我们特地来请您。” 和尚微微一笑,说:“我记起来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周福说:“我们员外有一个朋友,名叫胡秀章,他在京都租了我们员外的房子开绸缎店。他之前因生意失败而向我们员外借了三千两银子。如今他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不仅还清了借款,还赚了不少。但最近,他收到家中来信,说白水湖一带闹妖怪,每天都有一个童男和一个童女被妖怪吃掉。胡秀章家中有孩子,非常害怕,所以他想回家,但希望我们员外能帮忙照看绸缎店。我们员外知道您佛法无边,特地派我们前来,请您大发慈悲,前往白水湖降妖捉怪,拯救无辜百姓。” 和尚听后,沉思片刻,说:“降妖捉怪,我自然义不容辞。但我现在有个难题。”周福和周禄好奇地问:“圣僧有何难题?”和尚叹了口气,说:“我最近收了一个徒弟,年纪虽小,却十分淘气。我一离开,他不是捣乱就是恶作剧。我担心他在我外出期间惹出麻烦。” 周福问:“这徒弟多大了?”和尚回答:“九岁。”周福想了想,说:“年纪是小,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和尚指了指大雄宝殿的方向,对周福和周禄说:“我的徒弟就在那里。”二人顺着指示,走进大殿,只见一个老道正光着上身,三缕漆黑的胡须垂在胸前。周福好奇地问:“道长,您可是济公长老的徒弟?”老道点点头,“正是。”周福又问:“您多大了?”老道回答:“五十九岁。你们不必听我师父的,他老人家总是爱开玩笑。我不会捣乱,更不会做出格的事,你们就放心让我师父去。” 周福和周禄出来,向和尚转述了老道的话,并请求他尽快出发。和尚却犹豫道:“不行,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得让我徒弟跟我一同去,我才放心。”周福有些为难,“恐怕道长不肯。”和尚微微一笑,“他若不肯,你们就跟着他,他会去的。” 于是,周福和周禄再次进入大殿,邀请老道一同前往。老道却有些尴尬,“我这光着背,怎么好出门?”话虽如此,但在周福和周禄的坚持下,他还是被二人拉出了庙门。和尚跟在他们身后,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围观,两个仆人拉着一个光着上身的老道,后面跟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和尚。 一行人来到太平街的周宅,周员外和胡秀章已经在书房等候。看到周福和周禄拉着一个陌生的老道进来,周员外有些惊讶,“周福,这是谁?”周福连忙解释:“这是济公长老的徒弟。” 此时,济公也走了进来。周员外连忙上前行礼,“圣僧久违了。”和尚也回礼,“彼此彼此。”周员外随即向胡秀章介绍济公,“这是我的挚友胡秀章。”胡秀章也上前向济公行礼,“久仰圣僧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我听说您佛法无边,现在白水湖有妖怪作祟,每天都要吃一个童男和一个童女。我家眷在白水湖,有一儿一女,现在家中来信催促我速速回去。求圣僧大发慈悲,前往绍兴一趟,降妖捉怪,为百姓除害。” 和尚点点头,“降妖捉怪自然可以。但我去的话,一是没有盘缠,二是我的徒弟确实有些淘气,我留下他实在不放心。”胡秀章连忙表示,“圣僧请放心,盘缠我来准备。您的徒弟也请一同前往。” 和尚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悟真,你便随我同行。”老道闻言,面露难色:“我去倒也无妨,只是我这光膀子的模样,实在是不便出门。”胡秀章连忙道:“这有何难?我立刻派人去为你置办衣物。”老道笑了笑:“那倒不必,我原有些衣物,都典当在钱塘关了,用来给我师父换取酒钱。只要赎回便可。”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 “另外,我还有一把蝇刷押在钱塘关的一家纸铺里,只需一百钱便可取回。”老道补充道。周员外听后,立刻吩咐家丁前往钱塘关赎当。不久,衣物和蝇刷一并取回,老道换上新衣,立刻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诚如人们所说,人是衣装,马靠鞍装,此言非虚。 和尚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这就前往白水湖,但得经过小月屯。我那儿有个约会,有人请我捉妖,之后再前往白水湖。”胡秀章点头称是。 三人随即出发,来到小月屯的马静家门前。和尚敲门后,马静正与雷鸣、陈亮交谈,提及济公即将到来。开门一看,果然是济公到来,马静连忙行礼:“师父,您可来了!焦亮、何清这二十多天来,一直昏迷不醒,滴水未进,如同死人一般,只有胸前还有些许热气。请您老人家快救救他们!” 和尚示意众人进入屋内,并介绍道:“雷鸣、陈亮,这是我的新徒弟悟真,你们过来见礼。”接着,又为胡秀章做了引见。 “马静,这里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和尚问道。 马静面色凝重:“这妖孽可不得了!自从您上次离开后,小月屯已经死了六七人。现在每天死一个,从西头开始,一家挨着一家,已经死了二十多人。昨天西隔壁张家死了人,今天就该轮到我家了。每天初鼓以后,从西边会刮来一阵风,伴随着一个一丈多高的白色怪物。这怪物一出现就嚷嚷着‘喊喊掏掏’,然后冲着谁家门口一笑,那家就必定有人丧命。” 和尚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喊喊掏掏’究竟是何方神圣。” 马静连忙恳求:“师父,求您先救救焦亮和何清。” 和尚点头:“这有何难?”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块药来,交给马静用阴阳水化开,撬开焦亮和何清的牙关灌下。不多时,便听到两人肚中咕噜作响,他们随即清醒过来,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般恢复了生机。 马静见状大喜:“二位贤弟被那妖孽所伤,多亏了济公活佛赐下的仙丹妙药才得以康复。还不快来给圣僧磕头谢恩!”焦亮和何清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上前给济公行礼道:“我们之前多有得罪,圣僧却不计前嫌前来相救,活命之恩,我们感激不尽!” 。和尚摆了摆手,淡然道:“无需多礼,起身。此刻,喝酒倒是正事。天色已晚,我们先享用这美酒佳肴,待吃饱后再处理其他事情。” 马静闻言,立即行动起来,迅速收拾桌案,摆上了丰盛的酒菜。和尚坐在主位,众人分列两旁作陪。 和尚开怀畅饮,品尝着美食,直到初更时分,突然听到正西方向传来风声。马静紧张地说:“师父,那妖精来了!”话音未落,外面的风声愈发骇人,伴随着一声声“喊喊掏掏”的喊叫。 和尚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他口中嘟囔着:“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当他走到门口时,只见一股白气从正西方向疾驰而来,身高足有一丈,直扑马静的家门。若非和尚及时赶到,今日这门口之人恐怕难逃一劫。 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摘下僧帽,猛地一挥,只见那白气被瞬间捺倒在地。和尚得意地说:“抓住了!” 马静、焦亮、何清以及孙道全等人纷纷出门查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不明物体。他们好奇地围上前去,想要看看这被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妖精。 周员外派人请圣 僧胡秀章诉说家乡事 孙道全站在大殿的门口,向外望去,只见两位穿着家人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他们头戴青扎巾,身穿青铜氅,一进门就高声询问:“济公长老在哪里?”听到声音,和尚从殿内走出,询问道:“是哪位在找我?” 两人一见,立刻走上前来行礼,说:“圣僧,您可还安好?”和尚点头回应:“两位贵姓?”两人回答道:“圣僧,您可能不记得了。我们是周家的仆人,名叫周福和周禄。我们的员外周景,人称周半城,您曾在他家中降服过妖怪。我们特地来请您。” 和尚微微一笑,说:“我记起来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周福说:“我们员外有一个朋友,名叫胡秀章,他在京都租了我们员外的房子开绸缎店。他之前因生意失败而向我们员外借了三千两银子。如今他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不仅还清了借款,还赚了不少。但最近,他收到家中来信,说白水湖一带闹妖怪,每天都有一个童男和一个童女被妖怪吃掉。胡秀章家中有孩子,非常害怕,所以他想回家,但希望我们员外能帮忙照看绸缎店。我们员外知道您佛法无边,特地派我们前来,请您大发慈悲,前往白水湖降妖捉怪,拯救无辜百姓。” 和尚听后,沉思片刻,说:“降妖捉怪,我自然义不容辞。但我现在有个难题。”周福和周禄好奇地问:“圣僧有何难题?”和尚叹了口气,说:“我最近收了一个徒弟,年纪虽小,却十分淘气。我一离开,他不是捣乱就是恶作剧。我担心他在我外出期间惹出麻烦。” 周福问:“这徒弟多大了?”和尚回答:“九岁。”周福想了想,说:“年纪是小,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和尚指了指大雄宝殿的方向,对周福和周禄说:“我的徒弟就在那里。”二人顺着指示,走进大殿,只见一个老道正光着上身,三缕漆黑的胡须垂在胸前。周福好奇地问:“道长,您可是济公长老的徒弟?”老道点点头,“正是。”周福又问:“您多大了?”老道回答:“五十九岁。你们不必听我师父的,他老人家总是爱开玩笑。我不会捣乱,更不会做出格的事,你们就放心让我师父去。” 周福和周禄出来,向和尚转述了老道的话,并请求他尽快出发。和尚却犹豫道:“不行,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得让我徒弟跟我一同去,我才放心。”周福有些为难,“恐怕道长不肯。”和尚微微一笑,“他若不肯,你们就跟着他,他会去的。” 于是,周福和周禄再次进入大殿,邀请老道一同前往。老道却有些尴尬,“我这光着背,怎么好出门?”话虽如此,但在周福和周禄的坚持下,他还是被二人拉出了庙门。和尚跟在他们身后,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围观,两个仆人拉着一个光着上身的老道,后面跟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和尚。 一行人来到太平街的周宅,周员外和胡秀章已经在书房等候。看到周福和周禄拉着一个陌生的老道进来,周员外有些惊讶,“周福,这是谁?”周福连忙解释:“这是济公长老的徒弟。” 此时,济公也走了进来。周员外连忙上前行礼,“圣僧久违了。”和尚也回礼,“彼此彼此。”周员外随即向胡秀章介绍济公,“这是我的挚友胡秀章。”胡秀章也上前向济公行礼,“久仰圣僧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我听说您佛法无边,现在白水湖有妖怪作祟,每天都要吃一个童男和一个童女。我家眷在白水湖,有一儿一女,现在家中来信催促我速速回去。求圣僧大发慈悲,前往绍兴一趟,降妖捉怪,为百姓除害。” 和尚点点头,“降妖捉怪自然可以。但我去的话,一是没有盘缠,二是我的徒弟确实有些淘气,我留下他实在不放心。”胡秀章连忙表示,“圣僧请放心,盘缠我来准备。您的徒弟也请一同前往。” 和尚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悟真,你便随我同行。”老道闻言,面露难色:“我去倒也无妨,只是我这光膀子的模样,实在是不便出门。”胡秀章连忙道:“这有何难?我立刻派人去为你置办衣物。”老道笑了笑:“那倒不必,我原有些衣物,都典当在钱塘关了,用来给我师父换取酒钱。只要赎回便可。”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 “另外,我还有一把蝇刷押在钱塘关的一家纸铺里,只需一百钱便可取回。”老道补充道。周员外听后,立刻吩咐家丁前往钱塘关赎当。不久,衣物和蝇刷一并取回,老道换上新衣,立刻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诚如人们所说,人是衣装,马靠鞍装,此言非虚。 和尚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这就前往白水湖,但得经过小月屯。我那儿有个约会,有人请我捉妖,之后再前往白水湖。”胡秀章点头称是。 三人随即出发,来到小月屯的马静家门前。和尚敲门后,马静正与雷鸣、陈亮交谈,提及济公即将到来。开门一看,果然是济公到来,马静连忙行礼:“师父,您可来了!焦亮、何清这二十多天来,一直昏迷不醒,滴水未进,如同死人一般,只有胸前还有些许热气。请您老人家快救救他们!” 和尚示意众人进入屋内,并介绍道:“雷鸣、陈亮,这是我的新徒弟悟真,你们过来见礼。”接着,又为胡秀章做了引见。 “马静,这里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和尚问道。 马静面色凝重:“这妖孽可不得了!自从您上次离开后,小月屯已经死了六七人。现在每天死一个,从西头开始,一家挨着一家,已经死了二十多人。昨天西隔壁张家死了人,今天就该轮到我家了。每天初鼓以后,从西边会刮来一阵风,伴随着一个一丈多高的白色怪物。这怪物一出现就嚷嚷着‘喊喊掏掏’,然后冲着谁家门口一笑,那家就必定有人丧命。” 和尚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喊喊掏掏’究竟是何方神圣。” 马静连忙恳求:“师父,求您先救救焦亮和何清。” 和尚点头:“这有何难?”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块药来,交给马静用阴阳水化开,撬开焦亮和何清的牙关灌下。不多时,便听到两人肚中咕噜作响,他们随即清醒过来,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般恢复了生机。 马静见状大喜:“二位贤弟被那妖孽所伤,多亏了济公活佛赐下的仙丹妙药才得以康复。还不快来给圣僧磕头谢恩!”焦亮和何清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上前给济公行礼道:“我们之前多有得罪,圣僧却不计前嫌前来相救,活命之恩,我们感激不尽!” 。和尚摆了摆手,淡然道:“无需多礼,起身。此刻,喝酒倒是正事。天色已晚,我们先享用这美酒佳肴,待吃饱后再处理其他事情。” 马静闻言,立即行动起来,迅速收拾桌案,摆上了丰盛的酒菜。和尚坐在主位,众人分列两旁作陪。 和尚开怀畅饮,品尝着美食,直到初更时分,突然听到正西方向传来风声。马静紧张地说:“师父,那妖精来了!”话音未落,外面的风声愈发骇人,伴随着一声声“喊喊掏掏”的喊叫。 和尚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他口中嘟囔着:“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当他走到门口时,只见一股白气从正西方向疾驰而来,身高足有一丈,直扑马静的家门。若非和尚及时赶到,今日这门口之人恐怕难逃一劫。 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摘下僧帽,猛地一挥,只见那白气被瞬间捺倒在地。和尚得意地说:“抓住了!” 马静、焦亮、何清以及孙道全等人纷纷出门查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不明物体。他们好奇地围上前去,想要看看这被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妖精。 请济公捉妖白水湖 小月屯罗汉施妙法 众人从屋内走出,眼前的一幕令人骇然。他们看到的竟是一尊似人非人的雕像,完全由人骨拼凑而成,大约有一百八十块骨头拼凑而成,左侧手持一块勾魂夺魄的牌子,右侧则握着一具骷髅头。 书中详细记载:这尊雕像,名为百骨人魔,乃是妖道精心炼制而成,具有招魂之能。所有的事物皆有源头,这背后的一切都源于慈云观中的一位老道,名为赤发灵官邵华风。他欲聚集五百阴魂,炼制一座阴魂阵。为此,他派出了五位老道,分别是前殿真人长乐天、后殿真人李乐山、左殿真人郑华川、右殿真人李华山,以及七星道人刘元素,每人负责招引一百阴魂。刘元素便在这小月屯的正西,占据了三皇庙,从乱葬岗中搜集了一百块死人骨头,通过符咒的催动,炼制成了这尊百骨人魔。每晚初鼓之后,老道便会在庙中设下香案,备好葫芦,给百骨人魔一面招魂取命牌,让它前往小月屯招引一个魂魄回去。老道将魂魄收入葫芦之中,打算在百日内招满五百阴魂,小月屯便会有百人性命不保。然而,今日这百骨人魔却被济公制服。 济公随后直奔三皇庙,意图捉拿老道。然而,这老道并非等闲之辈,他察觉到法术被破,又见东方金光闪烁,瑞气缭绕,心知不妙,便立即携葫芦驾风逃回了慈云观。从此,他与济公结下了深仇大恨。济公赶到三皇庙时,老道已无踪影,他只得返回小月屯,命令马静等人将百骨人魔焚烧。济公说:“这次算是解决了,小月屯从此可以安然无事了。” 马静向济公表达了感激之情,次日,济公告辞离开。雷鸣和陈亮表示愿意随后寻找济公,济公点头同意。于是,济公带领孙道全和胡秀章先行离开小月屯,前往白水湖。在前往白水湖的路上,济公看到树林中有两人正在休息:一位是身着翠蓝色文生公子打扮的年轻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俊朗;另一位则是他的仆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留着花白胡须。 济公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他示意孙道全和胡秀章先行前往白水湖等待,自己则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孙道全询问济公要去何处,济公回答说:“我有些事要办,稍后会与你们会合。” 两人先行离去,济公则踏着小碎步,来到了树林边,他向那位文生公子微微躬身,合十双手道:“施主,安好。” 这位文生公子并非他人,正是罗汉爷的表兄,奉了父亲之命,四处寻找他失踪的表弟李修缘。他名叫王全,来自台州府天台县的永宁村,是济公母亲的兄弟王安士的儿子。李修缘自幼,他的父亲便为他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刘家庄刘百万的女儿刘素素。这位刘姑娘自出生起便不吃荤腥,是个纯正的素食者。然而,在济公离家之后,刘姑娘的父母相继离世,她只能孤身一人,寄居在舅舅董员外家中。董员外的女儿又恰好是王安士的儿媳,两家关系更是亲上加亲。如今刘素素已长大成人,董员外便催促王安士找回他的外甥李修缘,以便完成这桩婚事。 王安士虽不知外甥的下落,却也不愿被人指责为逼走了外甥。于是,他让儿子王全带着老管家李福,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四处寻找李修缘。他们每到一处,便张贴告示,悬赏寻找。有人说李修缘已经出家,但确切的下落却无人知晓。 今日,王全与李福行至萧山县地面,觉得有些疲惫。王全叹道:“老管家,我们主仆二人自离家以来,四处奔波,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表弟,又何时能回家呢?”李福安慰道:“公子爷不必过于忧虑,凡事自有定数。我们暂且歇息片刻,再继续前行。”二人于是来到大柳林子里,席地而坐。李福将行囊放在地上,两人正在休息之际,济公走了过来,向他们打招呼:“施主安好,敢问贵姓?”王全回答道:“我姓王。”济公自然认识他的表兄王全,但王全却已认不出眼前的这位和尚便是他的表弟李修缘。不仅是王全,连曾经抚养济公长大的老管家李福,也未能认出这位罗汉爷。原来,济公离家后,历经风霜,面容已大变,再加上他如今是出家人的装扮,更是让人难以辨认。济公又问:“施主来自何方?” 和尚明知故问,他走上前来,对王全说:“施主,我是台州府天台县人,与你算是乡亲了。你若有闲钱,不妨施舍些给贫僧,让我买壶酒喝。”王全见是乡亲,觉得施舍些钱财也无妨,便随手抓了两把钱递给和尚。和尚接过钱,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施主给了这两把钱,我却有些犯难。买酒恐怕用不了,吃顿饭又嫌少。” 王全见状,便又加了两把钱。和尚接过钱,依旧面露难色:“这钱,喝酒吃饭是够了,但要赎件衣裳却不够。”王全思索片刻,觉得一两吊钱也算不得什么,便又掏出两大把钱给和尚。和尚这次接过钱,却是笑得更加为难:“施主如此慷慨,真是让我为难。这钱吃饭、赎衣都够了,但回家的盘费却没有了。” 李福在旁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插话道:“和尚,你莫要不知好歹。给了你钱,你还嫌不够?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和尚听后,只是微微一笑,道:“贫僧并非贪图钱财,而是擅长相面。我看施主印堂发暗,此地不宜久留。若听贫僧一言,早些离开,或可趋吉避凶。听与不听,全在施主。”说完,和尚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和尚走后,李福对王全说:“公子爷,你莫要轻信那和尚的话。这大路边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说是乡亲,不过是想骗些钱财罢了。”王全却觉得给一两吊钱不算什么,便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福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便对王全说:“公子爷,我先去方便一下。”说完,便朝南边的一片苇塘走去。王全等了半天,见李福从苇塘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蓝包袱。王全忙问:“这是哪来的包裹?”李福答道:“我刚才方便时捡到的。”王全一听,忙说:“你赶快给人家放回去。这包裹若是有钱人丢的,倒还好说;若是替人办事或是还人家的,我们拿了走,岂不是害了人家性命?”李福却说:“我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还回去也不迟。” 在对话间,李福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瞬间,一颗血淋淋的少妇人头呈现在眼前,令人触目惊心。李福惊愕失色,王全见状急忙说道:“你赶紧把人头送回去!”然而,话未说完,从正北方向匆匆赶来了十几名公差,他们一见此情景,立即大声喝道:“真是自投罗网,你们杀了人还敢在这里看人头,今天算是撞上了!” 公差们毫不留情地抖动手中的铁链,将王全和李福牢牢锁住。李福急忙辩解道:“官爷,这人头是我捡的,不是我们杀的!”但公差们哪里肯听,只冷冷地说:“到了衙门再说。”随后,他们押着王全和李福,匆匆赶往萧山县衙。 请济公捉妖白水湖 小月屯罗汉施妙法 众人从屋内走出,眼前的一幕令人骇然。他们看到的竟是一尊似人非人的雕像,完全由人骨拼凑而成,大约有一百八十块骨头拼凑而成,左侧手持一块勾魂夺魄的牌子,右侧则握着一具骷髅头。 书中详细记载:这尊雕像,名为百骨人魔,乃是妖道精心炼制而成,具有招魂之能。所有的事物皆有源头,这背后的一切都源于慈云观中的一位老道,名为赤发灵官邵华风。他欲聚集五百阴魂,炼制一座阴魂阵。为此,他派出了五位老道,分别是前殿真人长乐天、后殿真人李乐山、左殿真人郑华川、右殿真人李华山,以及七星道人刘元素,每人负责招引一百阴魂。刘元素便在这小月屯的正西,占据了三皇庙,从乱葬岗中搜集了一百块死人骨头,通过符咒的催动,炼制成了这尊百骨人魔。每晚初鼓之后,老道便会在庙中设下香案,备好葫芦,给百骨人魔一面招魂取命牌,让它前往小月屯招引一个魂魄回去。老道将魂魄收入葫芦之中,打算在百日内招满五百阴魂,小月屯便会有百人性命不保。然而,今日这百骨人魔却被济公制服。 济公随后直奔三皇庙,意图捉拿老道。然而,这老道并非等闲之辈,他察觉到法术被破,又见东方金光闪烁,瑞气缭绕,心知不妙,便立即携葫芦驾风逃回了慈云观。从此,他与济公结下了深仇大恨。济公赶到三皇庙时,老道已无踪影,他只得返回小月屯,命令马静等人将百骨人魔焚烧。济公说:“这次算是解决了,小月屯从此可以安然无事了。” 马静向济公表达了感激之情,次日,济公告辞离开。雷鸣和陈亮表示愿意随后寻找济公,济公点头同意。于是,济公带领孙道全和胡秀章先行离开小月屯,前往白水湖。在前往白水湖的路上,济公看到树林中有两人正在休息:一位是身着翠蓝色文生公子打扮的年轻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俊朗;另一位则是他的仆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留着花白胡须。 济公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他示意孙道全和胡秀章先行前往白水湖等待,自己则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孙道全询问济公要去何处,济公回答说:“我有些事要办,稍后会与你们会合。” 两人先行离去,济公则踏着小碎步,来到了树林边,他向那位文生公子微微躬身,合十双手道:“施主,安好。” 这位文生公子并非他人,正是罗汉爷的表兄,奉了父亲之命,四处寻找他失踪的表弟李修缘。他名叫王全,来自台州府天台县的永宁村,是济公母亲的兄弟王安士的儿子。李修缘自幼,他的父亲便为他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刘家庄刘百万的女儿刘素素。这位刘姑娘自出生起便不吃荤腥,是个纯正的素食者。然而,在济公离家之后,刘姑娘的父母相继离世,她只能孤身一人,寄居在舅舅董员外家中。董员外的女儿又恰好是王安士的儿媳,两家关系更是亲上加亲。如今刘素素已长大成人,董员外便催促王安士找回他的外甥李修缘,以便完成这桩婚事。 王安士虽不知外甥的下落,却也不愿被人指责为逼走了外甥。于是,他让儿子王全带着老管家李福,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四处寻找李修缘。他们每到一处,便张贴告示,悬赏寻找。有人说李修缘已经出家,但确切的下落却无人知晓。 今日,王全与李福行至萧山县地面,觉得有些疲惫。王全叹道:“老管家,我们主仆二人自离家以来,四处奔波,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表弟,又何时能回家呢?”李福安慰道:“公子爷不必过于忧虑,凡事自有定数。我们暂且歇息片刻,再继续前行。”二人于是来到大柳林子里,席地而坐。李福将行囊放在地上,两人正在休息之际,济公走了过来,向他们打招呼:“施主安好,敢问贵姓?”王全回答道:“我姓王。”济公自然认识他的表兄王全,但王全却已认不出眼前的这位和尚便是他的表弟李修缘。不仅是王全,连曾经抚养济公长大的老管家李福,也未能认出这位罗汉爷。原来,济公离家后,历经风霜,面容已大变,再加上他如今是出家人的装扮,更是让人难以辨认。济公又问:“施主来自何方?” 和尚明知故问,他走上前来,对王全说:“施主,我是台州府天台县人,与你算是乡亲了。你若有闲钱,不妨施舍些给贫僧,让我买壶酒喝。”王全见是乡亲,觉得施舍些钱财也无妨,便随手抓了两把钱递给和尚。和尚接过钱,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施主给了这两把钱,我却有些犯难。买酒恐怕用不了,吃顿饭又嫌少。” 王全见状,便又加了两把钱。和尚接过钱,依旧面露难色:“这钱,喝酒吃饭是够了,但要赎件衣裳却不够。”王全思索片刻,觉得一两吊钱也算不得什么,便又掏出两大把钱给和尚。和尚这次接过钱,却是笑得更加为难:“施主如此慷慨,真是让我为难。这钱吃饭、赎衣都够了,但回家的盘费却没有了。” 李福在旁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插话道:“和尚,你莫要不知好歹。给了你钱,你还嫌不够?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和尚听后,只是微微一笑,道:“贫僧并非贪图钱财,而是擅长相面。我看施主印堂发暗,此地不宜久留。若听贫僧一言,早些离开,或可趋吉避凶。听与不听,全在施主。”说完,和尚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和尚走后,李福对王全说:“公子爷,你莫要轻信那和尚的话。这大路边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说是乡亲,不过是想骗些钱财罢了。”王全却觉得给一两吊钱不算什么,便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福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便对王全说:“公子爷,我先去方便一下。”说完,便朝南边的一片苇塘走去。王全等了半天,见李福从苇塘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蓝包袱。王全忙问:“这是哪来的包裹?”李福答道:“我刚才方便时捡到的。”王全一听,忙说:“你赶快给人家放回去。这包裹若是有钱人丢的,倒还好说;若是替人办事或是还人家的,我们拿了走,岂不是害了人家性命?”李福却说:“我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还回去也不迟。” 在对话间,李福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瞬间,一颗血淋淋的少妇人头呈现在眼前,令人触目惊心。李福惊愕失色,王全见状急忙说道:“你赶紧把人头送回去!”然而,话未说完,从正北方向匆匆赶来了十几名公差,他们一见此情景,立即大声喝道:“真是自投罗网,你们杀了人还敢在这里看人头,今天算是撞上了!” 公差们毫不留情地抖动手中的铁链,将王全和李福牢牢锁住。李福急忙辩解道:“官爷,这人头是我捡的,不是我们杀的!”但公差们哪里肯听,只冷冷地说:“到了衙门再说。”随后,他们押着王全和李福,匆匆赶往萧山县衙。 奉父谕主仆离故土 表兄弟对面不相识 话说李福无意中拾得一名妇人的首级,这一幕恰巧被一位官员撞见,随即便下令将王全与李福扣押。 故事追溯至萧山县的一桩离奇无头案。在西门 当地有个卖肉的叫刘喜,与妻子两人相依为命。七月十五这天,刘喜前往东关外乡村收账。当他走到县衙门口时,碰到了衙门的官人刘三。刘三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人称“笑话刘三”。 刘三见刘喜匆匆而过,便上前打趣道:“刘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刘喜回答:“我去东关外乡村收账。”刘三看了看天色已晚,便问:“天都要黑了,你今天还回来吗?”刘喜笑着说:“我就住在东关外乡村,明天才回来。”刘三闻言,继续他的玩笑:“那你今晚不回家,我晚上就去你家,跟你媳妇睡去。”刘喜听后,笑着回应:“你敢去,我媳妇肯定把你骂出来。”刘三不甘示弱:“她敢骂我,我就把她宰了。” 第二天,刘喜回到家中,却目睹了妻子被杀的惨状,人头竟神秘失踪。悲愤交加的刘喜立刻前往萧山县衙喊冤,他一口咬定刘三因奸情不成,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妻子。 县令张甲三,是个明察秋毫的清官,听闻此事,立即升堂审理。他将刘三带到堂上,询问刘喜。刘喜便将昨日刘三所说的玩笑话一一陈述,并坚决声称:“今日我妻子果然被他所杀。” 张县令审视着刘三,厉声质问:“刘三,你为何杀害刘喜之妻?”刘三被吓得一颤,急忙辩解:“大人明鉴,昨日我不过是与刘喜开个玩笑,他妻子被谁所杀,我实在不知。昨日我整夜都在衙门内值班,从未离开。” 张县令半信半疑,询问了其他官人,众人都为刘三作保,证明他确实一夜未出衙门。于是,张县令便派出了两名得力班头王雄和李豹,限他们三天内捉拿真凶,若能破案则重重有赏,若失败则严惩不贷。 王雄和李豹领命后,立即带领手下开始侦查。然而,三天过去了,他们却一无所获。期限一到,他们不得不回到县衙,接受张县令的责罚。每人挨了四十大板后,张县令又给了他们三天时间。然而,又过去了三天,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张县令大怒之下,再次严惩了他们。 就这样,一连被打了三回,今天是第十二天,王雄和李豹面临着再次挨打的命运。他们带着手下出门办案,刚走到大柳林时,突然看到李福正在打开包裹查看。众人凑近一看,包裹里竟是一个少妇的人头,鲜血淋漓。众人惊喜交加,纷纷说道:“这次总算可以交差了,不用挨打了。”他们立即上前将王全和李福锁上,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王雄匆匆回到班房,向张县令禀报了发现人头的情况。张县令即刻下令升堂,命人将王全和李福带上堂来。他审视着两人,心中已有所觉。身为官员,他擅长从细微之处洞察真相,观察人的言行举止。 张县令见王全文质彬彬,像是个书生,而李福则是个年迈的老者,便开口询问:“你们两人姓甚名谁?”王全恭敬地回答:“在下王全,见过大人。这是我家中的仆人李福。”李福也忙不迭地行礼:“大老爷在上,小人李福。” 张县令接着问:“王全,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会出现在我县境内,并且牵涉到这起无头案中?”王全连忙解释:“大人,我是台州府天台县永宁村人氏。我奉父亲之命,带着家人李福外出寻找我的表弟。我并未杀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张县令眉头一皱,追问:“既然你未杀人,那为何人头会出现在你仆人手中?”王全连忙说:“这实是误会,是我这仆人李福在苇塘边方便时无意间捡到的。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清白。” 张县令听后,心中已有计较。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休要狡辩!来人,准备夹棍伺候!”这虽是威吓之辞,但手下官人还是应声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大堂之上突然刮起一阵旋风,狂风呼啸,对面几乎看不见人。待风势稍减,张县令惊讶地发现公案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他拿起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堂神显圣法无边,你幸今朝遇巧缘。 二人并非真凶犯,速拿凶手把案完。 张县令审视着那张字条,不禁发出了一声“呵”,随后陷入了沉思。他命人将王全和李福暂时收押,但嘱咐手下不得为难他们,确保他们饮食无忧。随后,张县令退堂回到书房,享用晚餐后,独自坐在灯下,心中反复思量这起无头案。 他观察王全,觉得他是个读书人,而李福则显得老实诚恳,两人都不太可能做出如此恶行。回想起大堂上突然刮起的怪风以及神秘出现的字条,张县令越发觉得此事蹊跷。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不知不觉间,张县令双手伏在桌上,闭上了眼睛。突然,他梦见一个穷和尚走了进来,那和尚头发短短,满面油泥,穿着破旧的僧衣,腰间系着粗糙的绒绦,光着双脚,穿着两只草鞋。 张县令好奇地问:“你是什么人?”和尚回答道:“我本灵隐醉济颠,应为白水过萧山。”张县令一听,心中一动,忙问:“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和尚却转身欲走,张县令急忙叫住他。然而,和尚并未回头,张县令情急之下,大声嚷道:“回来!” 就在这时,张县令从梦中惊醒,发现原来是自己在睡梦中叫出了声。他抬头一看,见两个仆人张福和张禄正站在旁边伺候。张福见老爷醒来,低声对张禄说:“昨天我跟他们掷骰子,输了好几吊钱,老爷既然睡了,哥哥你在这伺候,我再去跟他们玩两把。”张禄点点头说:“你快去快回。” 张福刚要离开,张县令却突然喊道:“回来!”张禄被吓了一跳,以为张县令听到了张福的话,便解释道:“老爷,小人并未离开。” 张县令醒来后,对梦中的情景记忆犹新。他立刻叫来张禄,命其取来笔墨纸砚。张禄迅速准备好,张县令便将梦中和尚所说的四句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他反复审视着这四句话,心中满是疑惑,最后靠在桌上,又陷入了沉睡。 朦胧间,那穷和尚又踏入了梦境,脚步踢踏踢踏作响。张县令急忙问道:“和尚,你刚才的话我还是不明白。请你告诉我,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如果你能指明,我必定重谢你一坛好酒。” 和尚微笑着回答:“老爷,我乃西湖灵隐的济颠和尚。我因路过白水而来到萧山。王全和李福所受的,是不白之冤。那杀人的凶手,此刻正藏身在西关。他与原告有着同样的身份,却并非等闲之辈。若要破案,你需深入追查刘喜的线索。” 说完,和尚转身欲走。张县令急忙叫住他:“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不太明白,请你再说明白些。”然而和尚并未回头,径直离开了梦境。 张县令惊醒过来,立刻拿起笔,将和尚刚才所说的十三句话也记录下来。此时已是二更时分,他心中觉得此事实在诡异,不禁愣在了那里。沉思良久后,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那穷和尚再次出现了。张县令一眼就认出了他,急切地问道:“和尚,请你告诉我,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和尚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老爷,你当真要知道凶手是谁?是绒涤两截,大石难携,未雨先行,持刀见血。 说完这些,和尚便消失了。 张县令猛然睁开眼,原来又是一场梦。他听到外面的鼓声已经敲到三更,立刻取过纸笔,再次将那四句偈语记录下来。身为两榜进士出身的张甲三,满腹经纶,智慧过人。他细细推敲那四句话:“绒绦两截”意味着断裂,“大石难携”即是沉重如山,“未雨先行”的风头暗指“风”,“持刀见血”则直指“杀”。将这四个意象拼凑起来,他得出了“断山风杀”这四个字。 张县令思索片刻,觉得这四字之中必有玄机。他推断“断山风杀”可能是音同字不同的隐喻,凶手的名字或许与“段山峰”相近。夜深人静,他思索良久,才决定安歇。 次日清晨,张县令净面饮茶后,立刻传唤三班衙役升堂。他向众人询问:“本地可有名叫段山峰的人?”旁边一位书办先生回答道:“老爷,本县确有一位宰猪的屠户,名叫段山峰。” 张县令一听,立刻下令:“王雄、李豹,速去拘拿段山峰!”然而,王雄和李豹一听此言,面色大变,连忙磕头说:“老爷,段山峰我等实在拿不了。” 张县令眉头一皱,问其原因。王雄、李豹解释:“段山峰力大无穷,能一掌击石成粉,坐断板凳。我等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求老爷恩典。” 张县令听后,怒气冲冲,一拍惊堂木:“做官者当究情问理,办案者需设法拿贼。我派你们去办,就必须给我办到!”然而,王雄和李豹只是连连磕头,不敢抬头。张县令见状,只得退堂,回到后宅。 王雄和李豹来到班房,两人愁眉苦脸地商议对策。李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觉得如果请这个人出马,捉拿段山峰将不费吹灰之力。 奉父谕主仆离故土 表兄弟对面不相识 话说李福无意中拾得一名妇人的首级,这一幕恰巧被一位官员撞见,随即便下令将王全与李福扣押。 故事追溯至萧山县的一桩离奇无头案。在西门 当地有个卖肉的叫刘喜,与妻子两人相依为命。七月十五这天,刘喜前往东关外乡村收账。当他走到县衙门口时,碰到了衙门的官人刘三。刘三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人称“笑话刘三”。 刘三见刘喜匆匆而过,便上前打趣道:“刘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刘喜回答:“我去东关外乡村收账。”刘三看了看天色已晚,便问:“天都要黑了,你今天还回来吗?”刘喜笑着说:“我就住在东关外乡村,明天才回来。”刘三闻言,继续他的玩笑:“那你今晚不回家,我晚上就去你家,跟你媳妇睡去。”刘喜听后,笑着回应:“你敢去,我媳妇肯定把你骂出来。”刘三不甘示弱:“她敢骂我,我就把她宰了。” 第二天,刘喜回到家中,却目睹了妻子被杀的惨状,人头竟神秘失踪。悲愤交加的刘喜立刻前往萧山县衙喊冤,他一口咬定刘三因奸情不成,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妻子。 县令张甲三,是个明察秋毫的清官,听闻此事,立即升堂审理。他将刘三带到堂上,询问刘喜。刘喜便将昨日刘三所说的玩笑话一一陈述,并坚决声称:“今日我妻子果然被他所杀。” 张县令审视着刘三,厉声质问:“刘三,你为何杀害刘喜之妻?”刘三被吓得一颤,急忙辩解:“大人明鉴,昨日我不过是与刘喜开个玩笑,他妻子被谁所杀,我实在不知。昨日我整夜都在衙门内值班,从未离开。” 张县令半信半疑,询问了其他官人,众人都为刘三作保,证明他确实一夜未出衙门。于是,张县令便派出了两名得力班头王雄和李豹,限他们三天内捉拿真凶,若能破案则重重有赏,若失败则严惩不贷。 王雄和李豹领命后,立即带领手下开始侦查。然而,三天过去了,他们却一无所获。期限一到,他们不得不回到县衙,接受张县令的责罚。每人挨了四十大板后,张县令又给了他们三天时间。然而,又过去了三天,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张县令大怒之下,再次严惩了他们。 就这样,一连被打了三回,今天是第十二天,王雄和李豹面临着再次挨打的命运。他们带着手下出门办案,刚走到大柳林时,突然看到李福正在打开包裹查看。众人凑近一看,包裹里竟是一个少妇的人头,鲜血淋漓。众人惊喜交加,纷纷说道:“这次总算可以交差了,不用挨打了。”他们立即上前将王全和李福锁上,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王雄匆匆回到班房,向张县令禀报了发现人头的情况。张县令即刻下令升堂,命人将王全和李福带上堂来。他审视着两人,心中已有所觉。身为官员,他擅长从细微之处洞察真相,观察人的言行举止。 张县令见王全文质彬彬,像是个书生,而李福则是个年迈的老者,便开口询问:“你们两人姓甚名谁?”王全恭敬地回答:“在下王全,见过大人。这是我家中的仆人李福。”李福也忙不迭地行礼:“大老爷在上,小人李福。” 张县令接着问:“王全,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会出现在我县境内,并且牵涉到这起无头案中?”王全连忙解释:“大人,我是台州府天台县永宁村人氏。我奉父亲之命,带着家人李福外出寻找我的表弟。我并未杀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张县令眉头一皱,追问:“既然你未杀人,那为何人头会出现在你仆人手中?”王全连忙说:“这实是误会,是我这仆人李福在苇塘边方便时无意间捡到的。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清白。” 张县令听后,心中已有计较。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休要狡辩!来人,准备夹棍伺候!”这虽是威吓之辞,但手下官人还是应声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大堂之上突然刮起一阵旋风,狂风呼啸,对面几乎看不见人。待风势稍减,张县令惊讶地发现公案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他拿起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堂神显圣法无边,你幸今朝遇巧缘。 二人并非真凶犯,速拿凶手把案完。 张县令审视着那张字条,不禁发出了一声“呵”,随后陷入了沉思。他命人将王全和李福暂时收押,但嘱咐手下不得为难他们,确保他们饮食无忧。随后,张县令退堂回到书房,享用晚餐后,独自坐在灯下,心中反复思量这起无头案。 他观察王全,觉得他是个读书人,而李福则显得老实诚恳,两人都不太可能做出如此恶行。回想起大堂上突然刮起的怪风以及神秘出现的字条,张县令越发觉得此事蹊跷。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不知不觉间,张县令双手伏在桌上,闭上了眼睛。突然,他梦见一个穷和尚走了进来,那和尚头发短短,满面油泥,穿着破旧的僧衣,腰间系着粗糙的绒绦,光着双脚,穿着两只草鞋。 张县令好奇地问:“你是什么人?”和尚回答道:“我本灵隐醉济颠,应为白水过萧山。”张县令一听,心中一动,忙问:“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和尚却转身欲走,张县令急忙叫住他。然而,和尚并未回头,张县令情急之下,大声嚷道:“回来!” 就在这时,张县令从梦中惊醒,发现原来是自己在睡梦中叫出了声。他抬头一看,见两个仆人张福和张禄正站在旁边伺候。张福见老爷醒来,低声对张禄说:“昨天我跟他们掷骰子,输了好几吊钱,老爷既然睡了,哥哥你在这伺候,我再去跟他们玩两把。”张禄点点头说:“你快去快回。” 张福刚要离开,张县令却突然喊道:“回来!”张禄被吓了一跳,以为张县令听到了张福的话,便解释道:“老爷,小人并未离开。” 张县令醒来后,对梦中的情景记忆犹新。他立刻叫来张禄,命其取来笔墨纸砚。张禄迅速准备好,张县令便将梦中和尚所说的四句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他反复审视着这四句话,心中满是疑惑,最后靠在桌上,又陷入了沉睡。 朦胧间,那穷和尚又踏入了梦境,脚步踢踏踢踏作响。张县令急忙问道:“和尚,你刚才的话我还是不明白。请你告诉我,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如果你能指明,我必定重谢你一坛好酒。” 和尚微笑着回答:“老爷,我乃西湖灵隐的济颠和尚。我因路过白水而来到萧山。王全和李福所受的,是不白之冤。那杀人的凶手,此刻正藏身在西关。他与原告有着同样的身份,却并非等闲之辈。若要破案,你需深入追查刘喜的线索。” 说完,和尚转身欲走。张县令急忙叫住他:“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不太明白,请你再说明白些。”然而和尚并未回头,径直离开了梦境。 张县令惊醒过来,立刻拿起笔,将和尚刚才所说的十三句话也记录下来。此时已是二更时分,他心中觉得此事实在诡异,不禁愣在了那里。沉思良久后,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那穷和尚再次出现了。张县令一眼就认出了他,急切地问道:“和尚,请你告诉我,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和尚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老爷,你当真要知道凶手是谁?是绒涤两截,大石难携,未雨先行,持刀见血。 说完这些,和尚便消失了。 张县令猛然睁开眼,原来又是一场梦。他听到外面的鼓声已经敲到三更,立刻取过纸笔,再次将那四句偈语记录下来。身为两榜进士出身的张甲三,满腹经纶,智慧过人。他细细推敲那四句话:“绒绦两截”意味着断裂,“大石难携”即是沉重如山,“未雨先行”的风头暗指“风”,“持刀见血”则直指“杀”。将这四个意象拼凑起来,他得出了“断山风杀”这四个字。 张县令思索片刻,觉得这四字之中必有玄机。他推断“断山风杀”可能是音同字不同的隐喻,凶手的名字或许与“段山峰”相近。夜深人静,他思索良久,才决定安歇。 次日清晨,张县令净面饮茶后,立刻传唤三班衙役升堂。他向众人询问:“本地可有名叫段山峰的人?”旁边一位书办先生回答道:“老爷,本县确有一位宰猪的屠户,名叫段山峰。” 张县令一听,立刻下令:“王雄、李豹,速去拘拿段山峰!”然而,王雄和李豹一听此言,面色大变,连忙磕头说:“老爷,段山峰我等实在拿不了。” 张县令眉头一皱,问其原因。王雄、李豹解释:“段山峰力大无穷,能一掌击石成粉,坐断板凳。我等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求老爷恩典。” 张县令听后,怒气冲冲,一拍惊堂木:“做官者当究情问理,办案者需设法拿贼。我派你们去办,就必须给我办到!”然而,王雄和李豹只是连连磕头,不敢抬头。张县令见状,只得退堂,回到后宅。 王雄和李豹来到班房,两人愁眉苦脸地商议对策。李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觉得如果请这个人出马,捉拿段山峰将不费吹灰之力。 捡人头主仆遭官司 救表兄梦中见县主 话说知县指令王雄与李豹缉捕段山峰,鉴于段山峰武艺高强,二人深知此任务艰巨,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安全。李豹坦陈:“以我的本事,难以匹敌段山峰,王兄亦是如此。但世间必有能与之抗衡之人。”王雄追问:“何人?”李豹答道:“难道忘了,昔日那位被誉为‘单鞭赛尉迟’的刘文通,在比武场上曾令段山峰略逊一筹?我们与刘兄交情匪浅,何不请他相助,料他不会拒绝。”王雄点头称是。 二人即刻前往后街,拐向东行,不久便至刘文通宅邸。敲门之后,恰逢刘文通晨起洗漱完毕,亲自开门迎客。一见是王雄和李豹,刘文通笑道:“二位贤弟,此番光临有何贵干?”王雄回道:“自衙门而来。”刘文通热情地将他们引入厅堂就坐,随口问道:“兄长近来可有新的镖行任务?”刘文通道:“刚从外归来不久,二位今日怎得空闲?”王雄说明来意:“实则是为求援而来,因梁官屯肉贩刘喜之妻遭害,知县命我二人缉拿段山峰,然我等力有未逮,特请兄长出马,助擒段山峰。” 刘文通听罢,面露难色:“段山峰武功盖世,我亦非其对手。”王雄劝道:“兄长勿需谦辞,想当年艺场之上,兄长确曾胜他一招,萧山县内若论能与段山峰抗衡者,非兄长莫属。” 刘文通忆及旧事,神色复杂:“二位提及往事,实则令我心生感慨。那时西门外有一卖艺人,观其举止,并非江湖老手,更像是落魄高手。我本欲助其增加些收入,不料段山峰介入,提出比试。一交手,我便知其技艺在我之上。为保镖局生计,我不得不言明利害。段山峰豁达,明白我的苦衷,故而故意退让,赞我一句‘单鞭赛尉迟’,此事便了。次日我向他道歉,由此结下友谊,常有往来。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若他人欲捕他,我或会通风报信,但既然是二位的任务,我虽不便相助,亦不会阻拦或泄露消息。” 王雄和李豹在刘文通那里再三恳求,但刘文通依然拒绝帮忙捉拿段山峰。他们束手无策,只好转而求助于刘文通的母亲。他们恭敬地向老太太行礼,并说明了来意。 老太太听完他们的讲述,不禁疑惑:“萧山县难道就没有能与段山峰匹敌的人了吗?你们为何不请人相助?”王雄回答:“别人确实不行,只有我大哥刘文通可以。”老太太又问:“你没跟你大哥说吗?”王雄如实回答:“说了,但我大哥说他和段山峰是朋友,不肯帮忙。” 老太太听后,眉头紧锁,严肃地对刘文通说:“你这两个兄弟来找你帮忙捉拿段山峰,你怎能不管?你身为萧山县的保镖,难道不应该为百姓除害吗?”刘文通本是个孝子,见母亲如此说,便答应下来:“既然娘亲有令,孩儿自当遵从。” 接着,他们三人开始商量对策。刘文通建议道:“要捉拿段山峰,我们得智取。你们可以回衙门请老爷调派城守营的官兵和本衙门的快手,在庆丰楼四面埋伏。我则设法将段山峰引到酒楼上,灌醉他。一旦听到我摔杯为号,你们便动手捉拿。但切记,若我一时不摔杯,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王雄和李豹觉得此计甚妙,便回到衙门向知县禀报。知县虽然觉得捉拿一个段山峰如此兴师动众有些小题大做,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随后,王雄和李豹来到庆丰楼,向掌柜说明了情况。掌柜的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王雄表示会按照酒楼一天的收入给予补偿,以确保明天的计划顺利进行。 明日,我们计划借用楼上的地方进行办案,同时会有与单鞭赛尉迟齐名的人物参与,这将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你们必须牢记,此事事关重大,务必保证消息不泄露。若是有丝毫风声走漏,恐怕会牵连到整个案件,你们也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掌柜的听后,连连点头,保证道:“两位大人,请放心,我定会严格嘱咐手下,确保此事不被外泄。”待王雄和李豹安排好一切后,他们便前往刘文通家中,向他汇报了准备情况。刘文通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二人辛苦了,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刘文通早早起床,换上了一身便装,悄悄地带上了他的单鞭,离开了家门,直奔西关而去。当他走到段山峰的肉铺门前时,发现那里围满了人群,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争执。他走近一看,只见一个穷和尚正在与人打架。 这位穷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济公和尚。他在大柳林目睹了王全和李福被官府带走的一幕,随后也进入了南门。一进城,他便看到了一家绒线铺子,这家铺子的掌柜姓余,名叫余得水。在铺子门口,一个名叫李三德的跑堂正坐在地上,他的腿上长着一个奇怪的人面疮,他正借着阳光试图让疮口干燥。济公看到这一幕,不禁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原来,这个李三德是个善良和蔼的跑堂,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人养家糊口。之前,由于南门外的一家段家茶楼生意不好,有人建议掌柜找李三德来帮忙。 掌柜的果然听从了旁人的建议,将李三德请到了他的茶楼帮忙。由于李三德的和善与勤劳,茶楼的生意逐渐兴隆,越来越多的顾客都因他的热情服务而光顾。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茶楼的生意便扭亏为盈,赚取了可观的利润。掌柜的对李三德自然也是另眼相看,每逢年节都会给他丰厚的馈赠,平日里也时常接济他,让他家的生活得以维持。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李三德突然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他的腿上长出了一个像人脸一样的疮口。尽管疼痛难忍,但为了家中的生计,他仍然坚持着工作。掌柜的见他如此痛苦,便劝他回家休养,并承诺会按月支付他工钱。他还给了李三德四十吊钱,让他用于治病。 李三德感激地接受了掌柜的好意,回家养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每当家中钱财紧张时,他便让孩子到茶楼去取钱。但渐渐地,茶楼中的伙计们开始议论纷纷,认为李三德在家中坐享其成,而他们却起早贪黑地工作。这些话传到了李三德的耳中,让他感到十分气愤和委屈。 一天,李三德架着拐杖来到茶楼,想要与伙计们理论。他一进门便大声说道:“我平时对大家都不错,为何现在我得了这样的病,你们却如此冷漠?掌柜的对我如此体恤,你们却在我孩子来取钱时说闲话?”伙计们见他情绪激动,纷纷劝他回家休息,不要太过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在回家的路上,李三德遇到了绒线铺的掌柜余得水。余得水与李三德相识已久,见他如此憔悴便问起他的病情。李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这病怕是难以治愈了。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如今要受这样的苦。我一死,家里的人可怎么活啊?”余得水听后也叹了口气说:“你何不找人治治呢?若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几吊。只要能把病治好就行。” 然而,余得水心里也清楚这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他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而已。就在这时,济公活佛恰巧路过此地。他见李三德如此痛苦便决定施展佛法搭救他一把。同时他也想借此机会戏耍一下余得水。 捡人头主仆遭官司 救表兄梦中见县主 话说知县指令王雄与李豹缉捕段山峰,鉴于段山峰武艺高强,二人深知此任务艰巨,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安全。李豹坦陈:“以我的本事,难以匹敌段山峰,王兄亦是如此。但世间必有能与之抗衡之人。”王雄追问:“何人?”李豹答道:“难道忘了,昔日那位被誉为‘单鞭赛尉迟’的刘文通,在比武场上曾令段山峰略逊一筹?我们与刘兄交情匪浅,何不请他相助,料他不会拒绝。”王雄点头称是。 二人即刻前往后街,拐向东行,不久便至刘文通宅邸。敲门之后,恰逢刘文通晨起洗漱完毕,亲自开门迎客。一见是王雄和李豹,刘文通笑道:“二位贤弟,此番光临有何贵干?”王雄回道:“自衙门而来。”刘文通热情地将他们引入厅堂就坐,随口问道:“兄长近来可有新的镖行任务?”刘文通道:“刚从外归来不久,二位今日怎得空闲?”王雄说明来意:“实则是为求援而来,因梁官屯肉贩刘喜之妻遭害,知县命我二人缉拿段山峰,然我等力有未逮,特请兄长出马,助擒段山峰。” 刘文通听罢,面露难色:“段山峰武功盖世,我亦非其对手。”王雄劝道:“兄长勿需谦辞,想当年艺场之上,兄长确曾胜他一招,萧山县内若论能与段山峰抗衡者,非兄长莫属。” 刘文通忆及旧事,神色复杂:“二位提及往事,实则令我心生感慨。那时西门外有一卖艺人,观其举止,并非江湖老手,更像是落魄高手。我本欲助其增加些收入,不料段山峰介入,提出比试。一交手,我便知其技艺在我之上。为保镖局生计,我不得不言明利害。段山峰豁达,明白我的苦衷,故而故意退让,赞我一句‘单鞭赛尉迟’,此事便了。次日我向他道歉,由此结下友谊,常有往来。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若他人欲捕他,我或会通风报信,但既然是二位的任务,我虽不便相助,亦不会阻拦或泄露消息。” 王雄和李豹在刘文通那里再三恳求,但刘文通依然拒绝帮忙捉拿段山峰。他们束手无策,只好转而求助于刘文通的母亲。他们恭敬地向老太太行礼,并说明了来意。 老太太听完他们的讲述,不禁疑惑:“萧山县难道就没有能与段山峰匹敌的人了吗?你们为何不请人相助?”王雄回答:“别人确实不行,只有我大哥刘文通可以。”老太太又问:“你没跟你大哥说吗?”王雄如实回答:“说了,但我大哥说他和段山峰是朋友,不肯帮忙。” 老太太听后,眉头紧锁,严肃地对刘文通说:“你这两个兄弟来找你帮忙捉拿段山峰,你怎能不管?你身为萧山县的保镖,难道不应该为百姓除害吗?”刘文通本是个孝子,见母亲如此说,便答应下来:“既然娘亲有令,孩儿自当遵从。” 接着,他们三人开始商量对策。刘文通建议道:“要捉拿段山峰,我们得智取。你们可以回衙门请老爷调派城守营的官兵和本衙门的快手,在庆丰楼四面埋伏。我则设法将段山峰引到酒楼上,灌醉他。一旦听到我摔杯为号,你们便动手捉拿。但切记,若我一时不摔杯,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王雄和李豹觉得此计甚妙,便回到衙门向知县禀报。知县虽然觉得捉拿一个段山峰如此兴师动众有些小题大做,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随后,王雄和李豹来到庆丰楼,向掌柜说明了情况。掌柜的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王雄表示会按照酒楼一天的收入给予补偿,以确保明天的计划顺利进行。 明日,我们计划借用楼上的地方进行办案,同时会有与单鞭赛尉迟齐名的人物参与,这将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你们必须牢记,此事事关重大,务必保证消息不泄露。若是有丝毫风声走漏,恐怕会牵连到整个案件,你们也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掌柜的听后,连连点头,保证道:“两位大人,请放心,我定会严格嘱咐手下,确保此事不被外泄。”待王雄和李豹安排好一切后,他们便前往刘文通家中,向他汇报了准备情况。刘文通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二人辛苦了,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刘文通早早起床,换上了一身便装,悄悄地带上了他的单鞭,离开了家门,直奔西关而去。当他走到段山峰的肉铺门前时,发现那里围满了人群,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争执。他走近一看,只见一个穷和尚正在与人打架。 这位穷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济公和尚。他在大柳林目睹了王全和李福被官府带走的一幕,随后也进入了南门。一进城,他便看到了一家绒线铺子,这家铺子的掌柜姓余,名叫余得水。在铺子门口,一个名叫李三德的跑堂正坐在地上,他的腿上长着一个奇怪的人面疮,他正借着阳光试图让疮口干燥。济公看到这一幕,不禁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原来,这个李三德是个善良和蔼的跑堂,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人养家糊口。之前,由于南门外的一家段家茶楼生意不好,有人建议掌柜找李三德来帮忙。 掌柜的果然听从了旁人的建议,将李三德请到了他的茶楼帮忙。由于李三德的和善与勤劳,茶楼的生意逐渐兴隆,越来越多的顾客都因他的热情服务而光顾。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茶楼的生意便扭亏为盈,赚取了可观的利润。掌柜的对李三德自然也是另眼相看,每逢年节都会给他丰厚的馈赠,平日里也时常接济他,让他家的生活得以维持。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李三德突然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他的腿上长出了一个像人脸一样的疮口。尽管疼痛难忍,但为了家中的生计,他仍然坚持着工作。掌柜的见他如此痛苦,便劝他回家休养,并承诺会按月支付他工钱。他还给了李三德四十吊钱,让他用于治病。 李三德感激地接受了掌柜的好意,回家养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每当家中钱财紧张时,他便让孩子到茶楼去取钱。但渐渐地,茶楼中的伙计们开始议论纷纷,认为李三德在家中坐享其成,而他们却起早贪黑地工作。这些话传到了李三德的耳中,让他感到十分气愤和委屈。 一天,李三德架着拐杖来到茶楼,想要与伙计们理论。他一进门便大声说道:“我平时对大家都不错,为何现在我得了这样的病,你们却如此冷漠?掌柜的对我如此体恤,你们却在我孩子来取钱时说闲话?”伙计们见他情绪激动,纷纷劝他回家休息,不要太过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在回家的路上,李三德遇到了绒线铺的掌柜余得水。余得水与李三德相识已久,见他如此憔悴便问起他的病情。李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这病怕是难以治愈了。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如今要受这样的苦。我一死,家里的人可怎么活啊?”余得水听后也叹了口气说:“你何不找人治治呢?若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几吊。只要能把病治好就行。” 然而,余得水心里也清楚这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他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而已。就在这时,济公活佛恰巧路过此地。他见李三德如此痛苦便决定施展佛法搭救他一把。同时他也想借此机会戏耍一下余得水。